摄政王和孟晚陶去了一趟承誉伯府,第二天承誉伯孟司远就上表,以自身能力不足德行有愧为由,请辞爵位。
    也是在当日,府上老夫人,年岁大了,身体多有不适,去了城外一百里外的易成山下静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件事都跟孟晚陶有脱不开的关系,只不过这事比较复杂,又牵扯到了摄政王,明面上自然是没人指摘什么的
    孟司壤的事到现在还在京城流传,经历过当年的事人大多数都还在世,当初闹得如何沸沸扬扬都还历历在目,孟晚陶在孟家又是个怎样的待遇,虽没有摆到明面上,但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凡清醒点的,都知道,孟家,尤其是孟老夫人,都是咎由自取。
    就算不同意孟司壤的婚事,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罢。
    以为没人给撑腰,任意欺凌。
    没成想最看不上的那一个,成了家里最出息的,还有人给撑腰。
    所谓现世报,也不外如是。
    这几日,满京城沸沸扬扬都是在讨论这件事。
    插手自然是不会,就是看热闹。
    临近年关,除却准备年节的一应事,倒也算不上多忙,来来往往走动的,谁不提一句如今的孟家。
    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做人还是要积德的。
    不过这倒也给一些苛待家中子女的人家提了个醒,开始多加关注被冷落的子女。
    孟晚陶听说这些事的时候,甚是惊讶。
    她也做不了什么,能有一星半点的改变,也算是好事。
    不过她也没太关注,因为她在忙着搬家。
    虽说有王府的人过来帮忙,可很多事,还是得她过目点头分派,忙得不可开交。
    宫珏每次到这边来,孟晚陶都顾不上陪他,偶有休憩的间隙,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便又有人来回话。
    朝中政事也忙,有时候宫珏也会忙得一天都不得空闲。
    好容易晚上两人能碰上面了,孟晚陶又累得不住打瞌睡,宫珏心疼得不行,便忍着冲动,不折腾她。
    可,他现在到底正是年轻气盛。
    再加上又刚刚习得了这些东西,忍得也是很辛苦。
    忍了两日吧,他还是没忍住,孟晚陶倒是也配合,但她就是有点控制不住疲惫,有两次,两人亲着亲着,孟晚陶就在宫珏怀里睡着了。
    宫珏哭笑不得,又心疼得紧,只得放她去休息。
    这样非人的日子过了足足五日,到第六日的时候,孟晚陶总算忙完了搬家事宜。
    “瞧着没多少东西,”孟晚陶累得只想躺着,一脸恹恹地看着宫珏:“倒是挺繁琐。”
    宫珏给她倒了杯茶:“明日乔迁宴确定不需要我派人来?”
    孟晚陶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总不能什么都靠宫珏罢——虽然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她住的院子,她的底气,她拥有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宫珏给的,可她也不能真的躺平,全靠宫珏过日子。
    日后,她总是要独挡一面的,与其以后在更大的场合出乱子,倒不如她先从这小小的乔迁宴开始练手。
    反正她也没请多少人,就算办的不好,也不会有多丢人。
    宫珏大致知道她的想法,便也没多说,反正离得也近,冬桃和夏芙两人也都是能干的,自然也不会让这边出什么岔子。
    他点了点头:“嗯,你也别太累了。”
    孟晚陶瞧着他眼底的血丝,原话送还给他:“你也别太累了,你眼睛都红了。”
    宫珏看她一眼,很想跟她说,他眼睛红,不是因为太累。
    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孟晚陶看了眼更漏,都亥时了。
    “你快回去休息罢,”她起身对宫珏道:“明日还要起那么早去上早朝,再不休息,你都睡不成了。”
    宫珏没动。
    孟晚陶看着他,有点奇怪,微微挑眉。
    宫珏看了她一眼:“再坐会儿,这几日都没好好同你说话。”
    孟晚陶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这几日不是她忙,就是宫珏忙,两人确实交流挺少的。
    她笑了笑,又坐了回去,偏头看着宫珏,笑吟吟道:“你想同我说什么?”
    宫珏心头微动,端起茶盏喝了口水,而后道:“想你了。”
    孟晚陶:“……”
    她是完全没想到宫珏竟然这么直白。
    怔了片刻,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这几日虽然忙着,不也总见面的么?”
    天天都有见面,只是有时时间比较短而已,哪里就到想念的地步了?
    宫珏看着她,认真道:“那也想。”
    孟晚陶:“…………”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宫珏又道:“你没有想我。”
    语气十分肯定。
    孟晚陶下意识道:“想了!”
    宫珏盯着她的眼睛:“想了什么?”
    孟晚陶又困又累,脑子有些迷糊,条件反射地回:“想你。”
    宫珏这才满意了,嘴角轻轻勾起。
    看着他嘴角的笑,孟晚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
    “好了好了,”她红着脸,过来推宫珏:“太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好好休息,休息不好容易生病的!”
    宫珏没动。
    他不动,孟晚陶自然是推不动他的。
    孟晚陶失笑:“你真不走啊?”
    看她都困得不行了,宫珏再不情愿也只得起身。
    “行罢,”他道:“不过……你亲我一下。”
    孟晚陶困得头晕脑胀,眼睛都看不太真切了,听他这么说,便顺从地点头,踮起脚尖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看她这么乖顺,宫珏又道:“亲嘴巴。”
    孟晚陶又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亲完后,她晕晕乎乎看着宫珏,嗓音软绵绵地问:“好了么?”
    宫珏:“……”
    只犹豫了一瞬,他便搂着她的腰,低头亲了上去。
    孟晚陶:“?”
    她困顿的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身后回搂住他的脖子。
    本就忍了好些天了,现在她又这么乖,这么主动,宫珏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亲着亲着,怀里的人,突然不回应了。
    他犹豫了下,而后睁开眼,稍稍松开一些,就见怀里的人已经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宫珏:“……”
    宫珏:“!!!!!!”
    他很是恼火,盯着她熟睡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恶狠狠’地又亲了一会儿。
    到底还是心疼,很快他便停下来,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人抱上了暖塌。
    临走他又在她嘴巴上狠狠亲了一下,这才出去,让小瓷她们进来伺候。
    小瓷原本还觉得奇怪,怎么是王爷喊她们进去伺候,难不成小姐又睡着了?一进去就看到小姐躺在暖塌上,身上盖着薄被,已经睡着了。
    小瓷当即就笑出了声。
    还真是!
    这都第几次了?
    她过去想要把小姐喊醒,凑近了才看到小姐嘴巴都肿了。
    小瓷脸红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满脸都是会意的笑,显然见怪不怪。
    倒是冬桃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依然很惊讶。
    不过近日倒还好,没有震惊到僵在原地。
    第一次的时候,她是真的震惊了。
    这都好几次了,她慢慢的也有些开始习惯了。
    最后孟晚陶也没醒,还是小瓷跟冬桃一起伺候她梳洗入睡的。
    第二天一早,孟晚陶早早地就醒了。
    身上虽然乏得很,但今日毕竟还有个乔迁宴,她得打起精神来,等过了今日便可好生歇一歇。
    到底也算是个正式场合,还是她第一次设宴,孟晚陶很重视,坐在梳妆台前,让夏芙给自己梳妆,一抬眼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嘴唇肿的厉害。
    她整个人都懵了,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忙伸手摸了摸。
    这一摸,又疼,又恼。
    真的肿了!
    还肿了一夜!
    可想而知,昨天晚上得肿成什么样!
    宫珏真的是……太过分了!
    气恼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笑了。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只能妆容重一些,口脂多涂一些,遮住。
    这个样子,她自然不好意思让夏芙给她擦口脂,只能自己来。
    一层一层又一层,一边擦一边在心里骂宫珏。
    朝堂上,正在听大臣上奏的宫珏,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他抬手揉了揉,把这个喷嚏给揉了下去。
    宅子早在前日就挂上了孟宅的匾额,孟晚陶梳妆好后,便命人开门,放炮仗,正式入住。
    虽然孟晚陶发出去的邀贴不多,但今日来宅子上拜府送贺礼的人却不少。
    孟晚陶自然清楚,她现在哪里有什么人情往来,这些人都是冲着她背后的宫珏来的。
    不过以后这些她也都是要走动的,人情便都是这样走出来的,所以都一应照单全收。
    人虽然不算多,孟晚陶这一整天也都没个得闲的时候。
    宫珏倒是没到这边来,不过却是一直关注着这边。
    等到了申时,把最后走的赵元秋送走后,孟晚陶总算能歇口气。
    不过她也就略坐了会儿,便换了套衣服去摄政王府找宫珏。
    面上恶狠狠的,说是要去找宫珏算账——算把她嘴巴亲肿今日被赵元秋嘲笑的账!
    但去的时候,手上却还是拎着自己亲手炖的佛跳墙。
    摄政王府的门房看到孟晚陶,震惊不已。
    这可是孟晚陶第一次来他们王府。
    马上就有人赶紧去书房通传,管家也赶紧过来迎人进府。
    “王爷现在在忙么?”孟晚陶问了句。
    “回三小姐,”管家恭敬道:“王爷现在在书房。”
    孟晚陶哦了一声,刚要说那她去厅上等就是,然后就听到管家又道:
    “但是王爷吩咐了,三小姐来了,直接去书房找他。”
    孟晚陶:“……”
    书房向来是重地,尤其是宫珏这种身份,竟然直接让她去书房?
    她挺惊讶的,但除惊讶外,心里也很暖。
    冒着跑的暖。
    这是孟晚陶第一次来摄政王府,自然也是第一次到宫珏的书房——之前庄子上那个不算。
    但总归有庄子在前,她也没有多陌生,多不自在。
    管家到了后,也不朝里面请示,直接躬身对孟晚陶道:“三小姐直接进去就是。”
    孟晚陶:“?”
    她站在那儿,看了管家,又看了看书房:“不用通传?”
    管家笑着回:“王爷说了,三小姐来,不用。”
    话落,他便退开了。
    孟晚陶疑惑地站了片刻,里面便传出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怎么不进来?”
    孟晚陶这才拎着食盒进了书房。
    抬头就看到宫珏正坐在案子后,笑着看着她。
    孟晚陶当即也笑了。
    “午饭吃了么?”她走过去一些,问道。
    宫珏示意她再过来点,视线落到她手里的食盒上:“还没有。”
    孟晚陶眉头立刻拧起:“又没有按时吃饭?”
    她把食盒放下,板着脸道:“吃饭,吃完饭再处理你的朝政。”
    宫珏笑了下。
    还好意思笑?
    孟晚陶瞪了他一眼。
    给他盛了一碗汤,板着脸递过去:“喏!”
    宫珏接过来,小口喝着,心情很好地问:“今天怎么样,顺利么?”
    孟晚陶没好气道:“你快点吃饭!”
    宫珏笑出了声,在孟晚陶的怒视下,只好不说话了,乖乖吃饭。
    孟晚陶其实也没真生气,主要还是心疼。
    见他乖乖吃饭,脸上的怒气便也消了,视线便不自觉在书房里打量了一下。
    其他的到还好,她也看不出什么。
    就是……这案子上,怎么摞了这么多书啊?
    瞧着还挺多古籍。
    她原本以为,宫珏桌子上都是摞的奏折或者密报什么的,就跟电视里演的那样。
    没想到差别这么大。
    她没说话,免得打扰他吃饭,便一直盯着她案子上的那两摞书籍看。
    有书籍,还有册子。
    有些册子瞧着还挺精致。
    孟晚陶不禁有些好奇,便伸手摸了摸。
    咦?
    封面竟然还有花纹!
    手感还挺好。
    正在喝汤的宫珏抬头看了她一眼。
    孟晚陶好奇地问他:“你这都是些什么书啊?”
    宫珏:“……”
    见他不说话,也没有说要阻止自己的意思,孟晚陶便拿了一本最精致的。
    “是什么图册么?”她看着宫珏,一脸惊奇。
    话落她便调整了册子的方向,盯着封面上的梅花小篆仔细辨认:“春华图鉴?”
    认完,她看了宫珏一眼,重复了一句:“是读春华图鉴罢?名字还挺好听。”
    说着,她便打开了册子。
    孟晚陶:“……”
    孟晚陶:“——!!!”
    册子上的画面冲击让孟晚陶脑袋一下就炸开了。
    她看了看宫珏,又看了看手里的册子。
    愣了好一会儿,她把手上这一本放到一边,又从那两摞垒得高高的书籍里拿了一本,翻开。
    然后又拿一本。
    拿到第四本的时候,她确定了。
    这、些、全、都、是!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直接僵在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