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几人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循环, 他们的体力和车况都已经到了极限。
目前的疑问很多，他们一边逃命一边打丧尸，简短的商议很快得出新的猜测。
“肯定是变异丧尸, 那个红衣小女孩！”算命先生在车顶上扯着嗓子喊，“——变异丧尸能控制普通丧尸，但控制这么多的我从来没见过！！！”
慕姗只见过爬行者, 但那是肉体强悍的单打独斗型。
而这红衣小女孩，控制的几乎是支丧尸军团了，仍谁看到了都得跑。
小巴车全速前进, “咣”的一声，仅剩的一只后视镜也被丧尸撞掉。
老司机咬牙切齿：“我们是在无限循环里吗？”
“不是。”慕姗一脚踹飞只试图攀进来的丧尸，气喘吁吁, “她只是在不断重启我们的思维记忆, 并不能重启物理状态, 所以不是无限循环！”
车子越来越破，体力持续下降，用掉的道具也不会恢复。
与其说是“重启”，不如说是“幻觉操控”。
慕姗抽空看了眼腕上手表：“她也不能重启时间, 现在已经10点了！”
老司机狠狠拍了下方向盘：“靠, 我们在这条破路上来来回回兜了近两个小时！”
谁还记得一开始大家只是想去建材城薅点材料装修屋子。
“这是只精神控制型的变异丧尸。”
算命先生在车顶上骂：“我就说得补脑子吧, 补力量没用！”
被cue的搬运工大吼一声, 将堆在窗边的几只丧尸全推下车：“老子受不了了！老子受够了, 它既然这么强悍, 为什么不干脆吃了我？！”
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
老司机望着车屁股后穷追不舍的丧尸潮，幽幽开口：“就我们几个人好像不太够吃。”
一个丧尸分口肉都不够分的。
话说出口，众人顿感身体毛毛的。
慕姗喘着粗气挥舞斧头：“因为从始至终，进食者只有一个啊。”
姑且猜测, 在红衣小女孩的食谱上，玩家的什么东西优先级要高于肉体。她一次次重启循环，一定不止为食用他们的血肉，不然她早吃饱了。
“现在怎么办，谁他妈有办法面对丧尸军团？！”
“啊啊啊我要疯了！我不想被包人肉包子！！！”
“我说你们，都别藏着掖着了，跑不掉所有人都得死！谁手里有大型杀伤性武器，赶紧都拿出来！”
“老子要是有火箭炮，还用在这被它们像遛狗一样狂遛？”
“算命的说你呢，你有没有学什么龟派气功之类的法术？！”
舒咏志从车窗爬进来，气喘吁吁：“老子他妈是道士不是和尚。”
“攻击性符箓倒是有，但只有一张！”
见众人看过来，他道：“不管怎么看，要逃离现在的困境，关键点都在那小女孩身上吧。”
*
车头黑黑红红、周身裹满泥浆的小巴车一路呼啸着疾驰而过，车后追着如小山坡一样翻滚前进的丧尸潮，比泥石流蔓延得还快，场面极其壮观。
慕姗闭目扒着驾驶座椅，忽然大喊：“我感应到了，最近的就在北面，大概两公里！”
“好，看我的吧。”
老司机右手换挡，眉目冷峻，咬牙切齿：“糟蹋我精心改装的爱车，你们这帮怪物知道要花多少配件多少心血吗？！”
“给老子去死！！！”
【玩家冯伟（老司机）使用技能：4S店终身会员
临时改变所持交通工具属性点加成
坚固-20%
速度+20%】
几乎是系统消息刚出来，众人就觉得一阵强大的后坐力袭来，整个人仿佛被牢牢钉在靠背上。
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巴车，内里更加破烂。铁皮架子“咣咣”拍击，好像随时都要倒塌。
但与此同时，小巴车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原本连滚带爬还能摸到车壁的丧尸，直接被一个甩尾抛到后头。
慕姗在车厢里被颠得七晕八素，但她仍然忍着恶心感应位置。
“北面，1公里！”
“快到了！”
“就是现在！”
老司机一脚油门，小巴车整个起飞，四个轮胎冒出高温白烟，呼啸着冲入一座架在河上的小石桥。
水资源≈河流
算命先生扒着窗户往后看：“丧尸潮还有三秒！”
彼时他们的车子已经顺利驶上石桥，往河对岸急速前进。
落后半步的丧尸潮犹如一滩烂泥，对他们穷追不舍。
但丧尸潮是由无数只丧尸组成的，它们并没有思考的能力，于是在通过狭窄的小石桥时，大量丧尸跌落河道，“呼啦啦”滚下了桥。
丧尸不会游泳，它们要么手脚僵直疯狂乱蹬，像旱鸭子在水里扑腾，要么直挺挺沉下河底。
“成功了！”老司机含泪大喊。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河堤边就堆积满了黑压压的丧尸。
而被石桥这么一打断，原本遮天蔽日的丧尸潮一下子去了一半，追击过河的甚至只余下三分之一。
人类玩家的情势从未如此积极。
慕姗死死瞪着那站在丧尸潮顶端的红衣小女孩，她似乎有些惊疑，但脸上丝毫没有慌乱。
她抬手间，脚下的普通丧尸牢牢将女孩托起，朝着玩家的小巴车追来。
曹成一直在拼命思考，但他有技能限定，每次生效的言论都不能第二次说出口。但他自己偏偏又是个只喜欢在网上冲浪的键盘侠，肚子里没点墨水。
盯着女孩的身影，曹成忽然灵光一闪。
“除了我家子涵，没人能站在第一排！她的名字不叫子涵，所以我推断——她不能站在全班同学的第一排！”
【逻辑成立，推理成功】
老司机忍不住吐出一连串脏话：“&哔*@#——这都行？！”
下一瞬，红衣小女孩被看不见的力量裹挟，一个跟头从丧尸潮山顶上栽了下来，头朝下“砰”的重重砸在地上。
周围的普通丧尸出现了几秒钟的停顿。
慕姗和算命先生震惊：——这都行？！
曹成仿佛被鼓励到，超常发挥再接再厉开口。
“这世上有的人是高手，可以推出有的高手是人。我们是人，所以我判断——我们也有可能是高手！”
【逻辑成立，推理成功】
【玩家曹成（砖家）所有友方单位，临时属性点+5%（时效30分钟）】
慕姗瞠目结舌到说不出话。
现在她能理解曹成为什么推理成功率那么低了。强大的因果律类技能，在系统内拥有近乎可怕的优先级。
趁着红衣女孩摔落在地爬不起来的间隙，老司机一脚刹车，慕姗掏出豌豆射手，眯眼瞄准，“噗噗噗”一串连续射击。
【金币+1 +1 +1】
直线距离挡道的丧尸被她一个个爆头。
“贫道去也！”
舒咏志往自己腿上连拍两张神行符，靴子在地上一蹬，身影瞬时化为一道闪电直冲丧尸堆。
他敏捷应该非常高，用一种堪称轻功的离谱方式腾跃起飞，一路踩着丧尸脑壳前进。手里长剑舞得人眼花缭乱。
老司机驾驶车辆在原地绕圈，风筝后面的丧尸群。
慕姗和曹成一个射击一个扔砖头，尽可能配合算命先生清理拦路丧尸。
王威一个人抄两把流星锤，左右开弓虎虎生风，把试图靠近的丧尸全都砸扁成肉泥。
终于冲到近前，算命先生一个箭步腾空而起，口中大喝一声：“V我50，帮你算命测八字！不准不要钱！”
【玩家舒咏志（再就业算命先生）使用技能：V我50
强制削弱对方10%-30%攻击力
程度视双方实力差距而定】
红衣小女孩赤着双脚站在原地，闻言微微抬头，露出发乌的嘴唇。
她浑身皮肤青白，身上没有多少伤痕，但红裙破破烂烂，四肢纤细如火柴棍。
这个女孩死的时候不超过八岁。
被算命先生收走攻击力，原本密不透风环绕在她周围呈保护圈的丧尸明显力不从心，被舒咏志看准机会一剑连串好几个。
眼看包围圈露出明显的缺口，众人仿佛得见曙光。
舒咏志抽出背包里唯一一张五雷符，以二指夹住，口中默念咒语。
“一步天雷动，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通，五步五雷使者，前扫凶恶，后驱孽龙。”
雷电司刑、专克邪祟。丧尸属于活死人，自然也归类于邪祟。
舒咏志口中嘀嘀咕咕，一边还要分神躲避周围丧尸的袭击，跳来跳去，行动的十分勉强。
而身后车上的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慕姗的豌豆射手已经到冷却期，她现在是靠斧头徒手劈。
小巴车被丧尸爪子挠破，屁股后面破了个大洞。老司机一边叫骂，一边掏出根撬棍。
众人周身狼狈，勉力抵挡，不管是不是辅助都被迫加入到打丧尸的队伍。
舒咏志大吼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五雷招来——！”
最后一句咒语念下，他把五雷符扔向空中，下意识瞥向红衣小女孩，却见她低垂着头并不注意这边。
枯黄的长发遮住脏兮兮的小半张脸，一瞬间，在舒咏志眼里，她的身形竟然和自己女儿有了一丝重合。
就是这瞬间的恻隐之心，让算命先生分神了刹那。
电光石火之间，他脚边的丧尸突然暴起，张嘴死死咬住他的小腿，其他丧尸尖锐的指甲也扎入了血肉。
舒咏志痛叫一声，紫色的落雷劈歪了。
“轰——”的巨响，地上出现一个焦黑的大洞。
洞口里清晰可见丧尸嶙峋的骨骸，但红衣女孩除了落了一头一脸的灰，竟然没有丝毫波及受损。
舒咏志连甩几张神行符，拼死逃出包围圈，他抖着手撕开裤腿，见小腿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他正在迅速被丧尸病毒感染。
舒咏志毫不犹豫狠狠一刀割下，腿上黑血瞬间喷涌而出，他再以法力逼出源源不断的毒血。
男人脸色苍白，虚弱地摊在树下，嘶哑大吼：“你们小心！靠近这家伙会被扭曲思维，她根本没办法近身！”
小巴车的几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丧尸逼得越来越近，他们彼此背靠背砍杀怪物，包围圈越来越小。
算命先生的提示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成哭着扔砖头：“我撑不住了！”
慕姗回头：“怎么办？”
老司机咬牙切齿：“一定要想办法近身！”
不远处，在丧尸群拱卫之中的红衣小女孩静静看着他们，没有瞳孔的白眼珠不知道在瞧哪里，平静中透着诡异。
老司机心痛不已，反手放入背包：“我还有一件保命道具，靠！真他妈大出血！你们全都给老子支棱起来，不许放弃！”
他拿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卯足力气，狠狠一脚踢飞上天。
慕姗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不可抗力，她和其他人一样极目远眺，目光追逐着那颗圆球。
【世界杯赛场上的足球（辅助类）
品质：精良
说明：拥有当前场景最高优先级，可吸引全场所有的目光（连怪物都无可幸免）
使用：射门！
备注：“不看球看哪呢你。”】
老司机踢出世界杯足球后，原本围着他们呲牙嘶吼的丧尸全部僵直，那些翻着白眼的目光一个个扭转。
丧尸们仿佛嗅到了肉味的狗，一窝蜂散了个干净，争先恐后去追那颗足球。
慕姗喘着粗气，浑身汗湿，她两只手握着斧子当拐杖休息，几个人面面相觑。
因为面前——几百个丧尸抢球踢，那场面非常之灵异。
“快，趁现在！”老司机大吼一声。
除了重伤的算命先生，其余四人全力冲刺靠近变异丧尸。
红衣小女孩也想去追逐足球，但她的自制力显然高于其他普通丧尸，连迈步子都是不疾不徐。
搬运工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他双臂肌肉鼓胀，用力抡起流星锤，怒目圆睁。
“去死吧！”硕大的流星锤落在丧尸小女孩肩头，巨力让她一侧肩膀骨骼瞬间塌陷，她整个身躯后仰，“砰”的倒在地上。
王威抡出一锤发泄怒火，抡完才发现目标不见了。
他弯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丧尸小女孩，得意回头，叉腰大笑。
“喂算命的，看到了没，到最后还得靠老子出马！事实证明属性点加力量不加脑子也很强！”
舒咏志正虚弱的躺在地上，他刚刚耗费全部法力才勉强逼出体内丧尸毒素，整个人几乎无法动弹。
看见王威在那逼逼赖赖，舒咏志只想给他一巴掌：“蠢货，还没有收到击杀提示，小心！”
慕姗几人也被惊吓到，纷纷停下步子。
“搬运工！”
“你身后——！”
说是迟那时快，王威猛地回头，见身材矮小的红衣小丧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竟就贴着他背后站着，个头只到他腰间，必须得弯腰才能看到。
她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直直盯着他。
王威整个人僵住。
此时三人距离他只剩几步远。
老司机看见变异丧尸身上刚被砸出来的凹陷竟然奇迹般恢复，忍不住破口大骂：“靠，它竟然还有自愈能力！这他妈怎么打！”
曹成哆哆嗦嗦抬手指去：“等等，搬运工好像有哪里不对……”
慕姗屏住呼吸。
她有点奇怪为什么王威一动不动。
眼前一大一小相视而立的画面，放在正常社会或许无比温馨，但现在是在丧尸围城。
红衣小女孩张开嘴，漆黑的小嘴里看不见牙齿。
“爸……爸……”她发出类似的气音。
下一瞬，搬运工手里的流星锤“砰”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