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几人站在建材城门口的大地图前, 认认真真记录位置。
C市建材城有分交易区和仓储物流区两大块，售卖的材料有油漆涂料、陶瓷洁具、五金工具、板材门类等许多种，店面更是数不胜数。
曾经装修房子时昂贵的真皮沙发、双人大床、实木防盗门现在在他们看来全是垃圾, 但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依然很多。
众人虽然垂涎欲滴，但仅凭他们4.5个人的状态（2个伤员加起来只能算1.5个人），还只有一辆小破车, 想把满建材城的东西搬回去，简直就是扯淡。
老司机摘下叼着的烟挂到耳朵上：“你们先去解决一下周围丧尸，等我十分钟, 涂料区门口见。”
说完就一溜烟跑走了。
搬运工自觉在刚才大战时丢了面子，大手拍拍胸脯硬气道：“放心吧你们，看我的！”
他再次抡起他那夸张的流星锤, “吭哧吭哧”一口气砸死了门口徘徊的两只保安丧尸, 连带保安室大门也给砸烂, 玻璃碎了一地。
动静之大，很快吸引了更远处的一些丧尸顾客“嗬嗬、啊啊”叫着往这边跑。
搬运工一点也不怕，大吼一声迎了上去，热血上头。
远处, 舒咏志喝了口水, 姿态安详地靠着墙：“这傻大个还真是精力旺盛啊。”
慕姗也一脸疲惫地点头：“羡慕都说累了。”
曹成直接垒着砖头坐下了。
王威一个人在那演精彩绝伦的动作打斗片, 还是1v20的；
他们三个冷漠地排排站着旁观, 甚至有空唠嗑, 就差手里一捧瓜子。
过了大概两分钟, 所有入口处的丧尸都被强壮男人砸扁在地，尸体七零八落地堆在大门两侧，有的丧尸手指和眼球还在抽搐。
搬运工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一脸骄傲地回头：“怎么样, 我就说跟着哥没错吧！哥能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
然而身后空荡荡，三个人不知道啥时候跑了，此刻全都围在一辆红色大货车旁，压根没看他。
王威悲愤地大吼一声：“喂——”
无人搭理他。
老司机冯伟正翘着脚坐在大货车驾驶座上，居高临下道：“在物流区转了一圈，就这一辆是空着的，放我们五个的物资肯定够了。”
以慕姗的身高，她得跳起来才能看见货车里侧车厢。
舒咏志好奇地看了两圈：“怎么搞来的？”
【玩家冯伟（老司机）使用技能：金牌驾照
（被动）作为一个老司机，当然熟练掌握驾驶技术
玩家本人不需要钥匙即可启动任一交通工具】
三人夸张道：“——真是方便的技能啊！”
老司机叼着烟，摆摆手跳下车来：“都说了我是100%纯血辅助，有用得上我的随时提。”
他们直接大咧咧将卡车停在了门口，等下弄来物资可以直接装车。
第一站采购最重要的防水材料。
“现在接连下雨，你们也能猜到之后的天气了。我有个朋友是气象播报员，她预测之后C市将面临暴雨和洪水。”
舒咏志摸着下巴：“下雨还好说，万一洪水淹没城市，上哪去搞条救生筏？”
慕姗想了想：“或许有空可以去救援支队转转……”
几人默契地闭口不言。
“你们都升级排风系统了吧？”老司机找到一家店，看见仓库里一桶桶垒着的防水涂料，也不管什么价位不价位的，通通往小推车上装。
“系统出品的东西有时候超越了我们的常识认知，就比如说水和电。”
“正常情况下安全屋地下室的进气阀门处于关闭状态，排风管道内会充满空气。因为气压的作用力，外面的水是进不来的。”他顿了顿，“但就是怕一旦形成洪水，水流卷着沙子和石头阻塞管道，那样我们就只有一个结果……”
慕姗：“要么淹死在安全屋里，要么闷死在安全屋里。”
舒咏志：“Bingo！”
在场几人都不是建筑出身，搞不懂防水材料的具体区别。
反倒是曹成，在收银台上发现了一本店员的笔记。
应该是刚入行的新人，手笔生疏地记着几行字。
[防水材料分两种：刚性防水材料（水泥、砂石）和柔性防水材料（沥青、油毡）]
[用防水抗渗漏混凝土（刚性防水材料）进行结构封堵，再加防水涂层]
[柔性防水材料可进行墙面和屋顶防水]
[负压防水：当外墙的土地被水灌满时，内墙体就会承担来自外侧的水压，这种情况可采取负压防水]
[防水卷材：PVC卷材、无纺布卷材等，适用于屋顶防水]
“看懂了吗……？”
几颗脑袋齐聚在笔记本上方，冯伟问。
众人一致摇头：“没看懂。”
“那还研究啥，赶紧全部搬走，回头让系统一键升级。”
于是，他们也不仔细研究了，每种材料分别搬出五人份，全部堆积在大厅。
搬运工一拍脑门：“这我擅长啊！”
于是他承担了搬运防水建材的全部体力劳动，另四人加快速度赶往建材城别的区域，搜刮其他物资。
除了防水，房屋最重要的还有保温隔热。
虽说他们的地下室埋在土里，土壤具有保温和隔热的天然特性，但当然……前提是安全屋要一直在地里。
“不一定是在土里的。”舒咏志撇嘴，“我听别人说，安全屋还有可能在水里，在天上，在沙漠里，在建筑物里。总之玩家的死法千奇百怪。”
行吧。
于是他们找到出售保温隔热层的店面，开始疯狂堆积保温板。
老款保温板是海绵泡沫板模样，蓝色的，略柔软。
慕姗对这种材料的了解，还是来源于手工帝自制野猫猫窝。
有些店面售卖新型的保温板，四人全都没有放过，一口气拿下。
这样一来，安全屋先做防水层，再做保温层，可以防止隔热保温层的材料吸收水分，最大限度维护正常运转。
要是直接在安全屋外围修筑全钢外墙就好了。
可惜没钱。
他们还在店里发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填缝剂、防水剂、玻璃密封胶，因为不怎么占体积，全都打包堆在地上。
四个人两人一组，以接力的形式搬运物资。首先是填满虚拟背包，再是肩挑手扛推车拉，总之花样百出。
慕姗不想暴露自己背包的特殊储存性，饶是身边都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她也愣是选择保密。
慕姗搬东西时路过一家店铺，见门口摆着几盆枯死的绿植，红陶花盆大小合适，她果断搬走。连带旁边的洒水壶和一些日常养护的肥料、杀虫药，一个不留。
除了防水与隔热建材，第二站他们来采购陶瓷洁具。
“噗噗”慕姗使用豌豆射手击杀两只扑过来的丧尸，冷漠地踹开尸体，然后转过头继续挑选浴室柜。
面对遮天蔽日的丧尸潮久了，连认知都出现问题。小小两三只丧尸，竟然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鉴于安全屋的洗手间实在是小，她只能选尺寸最小的浴室柜。
纯白色的实木柜体，上方的镜柜镶嵌有方形镜面，后头也能置物，只不过比较薄，顶多并排放点牙膏沐浴露。
但慕姗已经非常满意了。
卖家摆放在浴室柜上当展示的洗发水套装她也没忘记，全部笑纳！
此外还有坐便器和花洒，一人只选了一套，毕竟多了也没用。
陶瓷洁具出门左转就是瓷砖区域。
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有效提升房屋舒适度和整洁程度。
但其他几个男人显然没什么审美情趣，他们看都没看，随便挑了一种地砖拔腿就开始搬。
号称砖家的曹成甚至都没分清墙砖和地砖的区别……
慕姗选了两种墙砖，一是米白色带花纹的，贴在安全屋墙面上，二是蓝色系的格子花纹，预备贴在洗手间里。
大理石地砖也选了两种，深灰色的小砖块放在洗手间地面，浅灰色的大砖块放在安全屋里。
当然，数量也比现在安全屋的地面面积要大一些，打出拓宽空间的余量来。
唯一的意外，是她低估了地砖的重量。
店里仓库里堆积的地砖都是3块一个纸箱的包装，看着薄薄的，其实非常沉。
慕姗咬牙切齿，憋得脸色通红，才勉强拖着砖包挪动几步，那表情比刚才杀丧尸还要痛苦。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群人毫不留情的笑声。
慕姗：……过分了啊。
搬运工肩膀上搭着条毛巾走过来，居高临下看她，目光中终于带上了获胜的骄傲：“我就说要加力量吧！没力量寸步难行！”
“都放着我来！”
搬运工一只手抱一摞地砖，轻轻松松全部抬走。
其他三人在后头给面子地鼓掌。
慕姗默默别过头，甚至没敢说她其实已经加过10点力量了。
小队的第三站是五金工具区。五金这种东西在装修建设里占地面积很小，存在感也不强，但用处很广不能忽视。包括各种金属龙骨（用作天花板吊顶）、冲压件、角码、螺丝、门把手、窗帘杆……
他们还看见了卖智能门锁的。锁这种东西在副本世界已经被彻底淘汰，因为有了绝对安全的替代品——系统权限。
慕姗在一家店选了合心意的下水道地漏、备用水龙头、浴室毛巾架、墙面三角置物架打包带走。
“这家老板还留着烟呢？”临走时，老司机眼睛贼尖地发现了柜台上的打火机，他很快搜刮到店主的两包香烟，心满意足揣兜里。
第四站是板材类，各种实木板材可以用来做全屋定制衣柜、鞋柜等。但现在地下室空间就这么大，没有地方放大衣柜。
其他几人一律选择视而不见，很快走过去了。
但万一呢？慕姗看他们背对着自己没在意，悄悄收集了一沓实木板材放入了背包。
卖门的店面都是售卖的普通入户门和室内门，没有他们需要的地下室入口门。
慕姗随便挑了一个白色的玻璃门，准备给洗手间装上。
正准备走，想到没准将来会升级地上阳光房，她又选了一个安全级别最高的双重入户门，木门外头还有层防盗铁门。
至此，他们需要的东西大体算是搜刮完了。
本就战斗了一上午，又累死累活搬货，几个人灰头土脸、满头大汗，一个个像是从泥浆里捞出来的。
老司机喘着粗气：“现在时间还早，大家还有什么额外需要的东西可以自己去找，我们半小时以后在货车集合。”
“好。”
累归累，谁也没放弃搜寻物资。毕竟来这一趟不容易！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慕姗一路小跑，尽量节省时间。中间还“噗噗噗”迅速崩掉三个冒头的零散丧尸。
她重新回到软装区域。
老司机他们都选择性忽视了软装，觉得双人床和沙发、精致小茶几之类的东西完全没用。
但慕姗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的幸福度蹭蹭往上冒。
床是没用了，但是床垫和床品可以啊。
放在展示区的公主床上铺着漂亮的床单被子，比她在快捷酒店里搜刮到的舒服多了，回去洗干净了就能用。
而且通常情况下，装修越豪华的店家，店面里软装搭配的越精致。
她轻而易举在大餐桌上收集到茶壶和配套茶杯、白瓷碗盘、银质刀叉。
在复古衣柜里搜刮一堆质量不错的衣架、电视柜上造型别致的收纳盒、纸巾盒。
沙发旁边铺着的毛绒地毯！鞋柜里两双全新的女式绵拖鞋！
慕姗连床头柜上的台灯都没有放过。
环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东西遗留了，她忽然眼尖的在对面店铺发现了一台复古留声机！
这也属于播放器，能用来放往生咒！
火速冲过去一看，得到一个坏消息——留声机是假的，店家用塑料做的模具。
慕姗：切。
距离集合的半个小时就剩几分钟了，她一路快跑往大门口去。路过一层底商，她看见防火门后面垒着一堆防汛沙包，某个底商门口还堆着几袋子水泥，慕姗脚步一拐冲过去，通通收入了虚拟背包。
至此，她所有的背包格子都装满了。大货车车斗里还放着属于她一份的建材物资。
大货车只有两个座位，慕姗作为唯一的女士，获得了副驾驶席位。其他人背着大包，或者扛着麻布口袋，全都坐在了露天车斗里。
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应该也对今天的收获满意。
老司机叼着烟，没有点着，但口中开始哼不成调子的小曲。
货车晃晃悠悠启动，伴随轰鸣的噪音，重新驶入马路。
车窗摇下一半，慕姗吹着风，舒展下身体，她这时才感觉到饥肠辘辘。掏出水和零食随便吃了一口填补虚空的胃。
“对了冯哥。”慕姗忽然开口。
老司机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示意她继续说。
“你之后有空和我一起去做支线任务吗？”慕姗也是有考虑的。冯伟的职业特性她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而且两人算是共患难了两次，比性格不太靠谱的搬运工和砖家令人信服。
算命先生她也比较属意，但他受了重伤，可能会修养一段时间，不一定会接受邀请。
老司机面色不变：“你任务地点在哪？”
“C市研究院。”
“这样啊，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我任务地点是C市第一人民医院。”
慕姗震惊：“原来每个人的支线任务是不一样的啊！”
“除了主线生存任务，所有玩家将要触发的任务都是不同的。之前听别人提过，似乎是主神系统对玩家的个人素质扫描，因人而异……”
他继续道：“没关系，到时候我有空的话，可以陪你，不过最好再找几个人组队，毕竟我纯辅助。”
慕姗比OK：“好的！”
现在快到下午三点，越靠近市区，越能看见不少在路上晃荡的幸存者和丧尸，还挺热闹。
但这么一辆巨大的红头货车呼啸而过，也是吸引了人和尸的全部注意。
慕姗早就把车窗摇上了，她还戴上了口罩和头盔。
老司机把车停在早上接她的位置，距离公园一个路口。
王威等人再三询问她真的不需要帮搬运以后，挥手告别。
公园还是和早上一样安静，慕姗先迅速跑回安全屋将虚拟背包里的物资一股脑放出来，再迅速跑回路口，把堆在地上的建材全部收入背包。
往返两趟，她累得大喘气，最后仰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地砖上面，觉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炮灰玩家537099号慕姗
是否查看奖励？】
第22章
小小的白色礼盒放在桌面上, 是击杀变异丧尸后爆的，慕姗艰难伸手打开。
【安全屋礼包：
请在下列三种升级中选择其一
1、增添地上阳光房（4mx4mx2.5m）
2、增添地上防御工事（基础型）
3、地下安全屋扩容（+1m）】
慕姗捂住脸发出哀嚎：“为什么又让我做这么难的抉择，为什么不可以三种都要……”
主神系统当然是没理她的。慕姗根据自己目前的需求, 挣扎了一分钟，最终选定。
【玩家获得：初级阳光房x1（可升级）】
【检测到玩家拥有[双重入户门x1]，是否配建在阳光房外？
备注：系统将收取安装费3金币】
慕姗一边吐槽垃圾系统抠门, 一边选择了【是】。
很快，被她坐在屁股下面的建材发出轻轻的晃动声，好像凭空少了什么东西。
而头顶上方的土地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躁动, 她以为发生地震了。还好这动静很快平息，安全屋又陷入一片寂静。
慕姗踩着阶梯，推开残损的地下室铁门往外探出头去。
风没有吹动她的头发。
因为入户门外4米乘4米的草地, 被罩在了一间小小的阳光房里。
……这莫不是个公厕改的吧？
阳光房四面墙体是水泥砌的, 没有窗, 其中一面竖着她捡来的双重入户门，已经安装好了。
地下室常用入口被框在了阳光房里，大概在西面靠墙的位置。备用入口则在阳光房外，有草皮做伪装。
有了阳光房作为缓冲, 她的安全保障层级再次+1, 相当于进攻者需要攻破两道门才能真正进入地下室。
地面原本的草皮被全都罩了进来, 慕姗仰头, 2.5米高的屋顶是纯玻璃的, 光线可以轻松透入。
但是这个高度, 没有梯子她压根爬不上去。
目前也不清楚这个玻璃顶的强度，大概率不会防弹……
她在墙面上找到一个开关：打开状态，阳光房玻璃顶可以折叠收起，收大概1/2；关闭状态, 玻璃顶就是平整展开。
是一个附加的通风功能。
慕姗满意点头，基础款阳光房的条件超出她预期太多。但要是将来出现漏水、破损、存污等问题，那都是后话了。
她回地下室搬出搜刮来的铁架子，呈三角搭在角落。
今天天色晚了，以后出太阳了衣服被子可以挂在上面晾晒杀菌。
她走出入户门看了看，从阳光房的墙角往外延伸差不多20cm的位置，被系统框出了一条清晰的黄线。
大概是为了区分【玩家领地】和【公共用地】。
因为这条线，慕姗原本打算在周围自建一圈铁丝网的打算也落空了。
“抠死。”
照着系统的尿性，被划分在【公共用地】的东西，将来转换副本时是带不走的，可能是白费功夫。
慕姗巡视完阳光房，关好大门，重新回到安全屋地下。
她看着堆了满地乱糟糟的建材、物资、垃圾，头皮发麻。
干不完，根本干不完……
今天白天在战斗时，击杀提示一个劲的刷，被她选择性屏蔽了。现在重新点开，系统贴心地给了条整合消息。
【玩家本日金币结算完成
单人击杀丧尸奖励：1598
合作击杀丧尸奖励：211
当前账户余额：1806】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个兜里只剩26块的穷光蛋。
多亏了最后放的那把火，数量可观的丧尸潮为她转化了大量的金币奖励。
慕姗看到自己的钱包丰满起来，顿感一天的疲倦都清空了，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干，接着干。
被凿破的大门现在有钱修补了，慕姗在系统商城浏览了好几遍，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防护密闭双重安全门，这种门在过去也常见于地堡入口。
【破损的铁门升级为——防护密闭门x1
备注：防护门可阻挡热武器冲击波，密闭门可阻挡外界毒气进入】
之前买的猫眼在大门升级后自动与新门融为一体，慕姗爱不释手地敲敲打打，厚实的双重门可以让她睡个好觉。
【购买逃生通道伪装入口x1
备注：仅可用于逃生通道，不可用于常用安全屋入口安装
伪装入口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两个门一买，金币一下子去了300。
之前升级铁门的时候只需要15金……系统的通货膨胀实在感人。
慕姗特意爬出逃生通道看了眼，等伪装入口关上后，她眼前就仅剩一片严丝合缝的草皮，完全看不出有开合的痕迹。
作为屋主，她能看见系统给出的提示：一圈绿色的虚线。
安全指数大大提高，这钱不白花！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慕姗没有力气做饭，烧了壶热水泡方便面。
红烧牛肉面里没有牛也没有肉。
现在有条件了，她馋蔬菜馋得不得了，奢侈地开了个甜玉米罐头配泡面。
一边吃，她的眼睛还一直往地上堆的建材上瞄，脑筋转个不停。
要整理的活太多，她需要一样一样来。
【购买安全屋整体提升工程
检测到玩家拥有：防水建材（若干）、保温板（若干）、水泥x10、卷料（若干）、腻子粉x10、地砖墙砖（若干），可抵扣部分升级成本
系统将收取装修费100金币】
她都已经搜集了充足的建材，这抠门主神还扣除了那么多金币，可想而知如果直接在商城里购买的话得花多少冤枉钱。
买、一定得买。
慕姗站在原地闭上眼，只感觉安全屋里顶灯“啪”的一声灭了。
在黑暗中，她听见四周墙面、天花板、地板全都发出“轰隆隆”的咆哮声，随后是比刚才升级阳光房还要巨大的动静。
震动、颤抖、嗡鸣。
她根本不敢随意动作，只能直挺挺杵在屋子中央。
脚下的地面不断上下翻涌，好像站在沙坑里，慕姗差点摔倒。
她甚至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这时候她睁开眼、打开灯，是不是能看见绿皮肤矮个子的哥布林跑来跑去给她装修屋子？
或者根本不是什么人形生物？
装修过程只有短短30秒，但慕姗感觉过了30年。
等顶灯重新亮起的时候，干净敞亮的安全屋让她眼前一亮，脑中混沌骤消。
慕姗摸着冰冷的墙砖，又踩了踩脚下坚固平整的地砖，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原本楼梯下面墙角新生的霉点也不见了，屋子里有了现代家居的雏形。
她迫不及待换上新的棉拖鞋，又在床头和小桌下铺好毛毛地毯，把茶壶、茶杯摆到餐桌上。
“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啊。”
但是装修大改造还没结束。
【购买洗手间提升工程
检测到玩家拥有：玻璃门x1、墙砖地砖（若干）、浴室柜x1、坐便器x1、花洒x1、毛巾架置物架x2、地漏x2、水龙头x1，可抵扣部分升级成本
系统将收取装修费30金币】
给给给，都给你！
确定改造之后，洗手间里除了“乒铃乓啷”的锤头敲击声，还有各种怪音，一会是嗡嗡嗡的电钻，一会是咔咔咔敲地砖的响动。
慕姗一开始还会害怕，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她趁着系统给她做“长工”的时间，拿出那几个搜刮来的陶土花盆放在地上，找了个最小的0.5加仑盆，把豌豆射手好好的种了进去，浇透水。
原先的纸杯子经过来回折腾，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花盆里，模样丑萌的豌豆射手发出“噗噗”的声音，叶片扭动，好像在蹦野迪。
慕姗拿手指碰了碰它的叶片，看着旁边显示（80/100）的水分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涨得快了些。
她死马当活马医，又兑了点花多多1号，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吸收……
过了会，嘈杂的响声消失，慕姗打开玻璃门走进去，眼前一亮，狭小的洗手间焕然一新。
水龙头什么的先后试用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是坏的。现在唯一的缺憾，就是她还没有热水器。
这东西去趟商场就能获得，慕姗不打算花冤枉钱。
系统很智能，没用完的水泥、腻子粉、砖块之类都堆积在原地，数量精确到克。因为暂时用不到，慕姗把这些大包小包全部堆在楼梯角落里。
旁边就是垒得整整齐齐的密封瓶装水和饮料。
现在屋子中央的空地还有一大堆板材和沙袋，慕姗想了想，把沙袋全部收到虚拟背包里，再搬到阳光房。
等洪水来了，这些沙袋就是防汛的主力军。
【购买多功能组合柜（吊式、立式）
检测到玩家拥有：实木板材x50、角码（若干）、螺丝（若干），可抵扣部分升级成本
系统将收费手工费20金币】
金币余额1356点，还很富裕。
慕姗规划好安全屋的空余位置，往系统内输入尺寸和要求。
她忽然抬头：“可以给我打得稍微好看点吗？”
【额外加设计费10金币】
“那算了，反正丑也是我自己看。主神，我不嫌你手艺差。”
【……】
“叮叮咣咣”一阵敲击声音后，原本空空荡荡的墙面出现一排雪白干净的吊柜。风格简约，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
柜子是崭新的，慕姗把原本没地方放的零食、罐头全部堆了进去。
除此之外，她在床尾的墙角拐弯处还装了一排立柜，带双门开合的，可以存放较为零散的物件，顺便还可以放反季的衣物和换洗被褥。
立柜上方的空间还可以再利用，慕姗计划搞一个多层铁货架，类似居民楼地下室那种。不过鉴于目前她已拥有了足够多的储物空间，这个计划暂时搁置。
清理掉剩余的建材，她扫干净屋子地面，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
从早上七点半就开始忙碌，成为玩家后工作时间甚至比社畜还要长。
早7晚9一周7天，没工资没双休没保险没福利，甚至还要面临随时出现的生存难题。
这破生存游戏谁爱玩谁玩。
慕姗累得腰膝酸软，但她坚持倒下，凭着顽强的意志烧好热水提进洗手间，又把脏衣服搓了泡在盆里。
虽然白天用纸巾清理过了，但丧尸喷溅的血迹和汗水混合干涸，头发已经结成一缕一缕的。
慕姗坐在小板凳上，用热水将头发一点点打湿，仔细搓洗揉开。
热水浇淋下，一道道蜿蜒的棕红色污水从她脚下流淌，冲进地漏的涡旋里。
洗手间氤氲着热气，但毕竟不是淋浴，时间长了就冷了。慕姗动作飞快地冲洗干净身体，一边擦头发一边穿上酒店里拿来的浴袍。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呆。
短短五天，她觉得自己变样了。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长相，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那双眼睛，总感觉像是另一个人。
“以前天天跑步都瘦不下来，现在这么容易，简直天选之子啊。”
慕姗用手抹去镜面的水渍，扯扯嘴角走出洗手间。
她铺好被子，窝进去，舒服地叹了口气。
眼睛已经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慕姗花2金币购买了一个除甲醛服务。
不是什么生存必须的东西，这玩意在系统商城里便宜的离谱。
【静音除甲醛中，倒计时14:00:00】
【13:59:59】
关了灯的地下室一片漆黑。
陷入深度睡眠前，慕姗还在想，气象预报员说的持续暴雨是持续多久？该不会持续十天吧。
洪水又是多大的洪水？她要去哪里搞条小船……
【炮灰玩家537099号】
ID：慕姗
年龄：22岁
职业：收藏家
技能：收集癖①、收集癖②、收集癖③、垃圾分类、你人还怪好的嘞
金币：1354
主线任务（第5天）
慕姗依然没有换洗裤子。
第23章
早上7点, 虽说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但生物钟还是尽职尽责地把她叫醒。
慕姗抻开沉重的眼皮，伸出手艰难打开灯。
连着两天经历生死决战, 超负荷运动量几乎把她搞散架了，现在整个人从头到脚哪哪都疼。
彼时还能凭着肾上腺素爆发潜能，现在就只有乖乖躺尸的份。
慕姗躺在铁架床第二层。上层是摆着满满当当的物资, 下层用帘子拉上，吊两根铁丝就成了个简易衣柜。
昨天从家居用品店里弄来的床垫因为太大砍掉了一半，虽说看着破破烂烂, 但睡起来非常舒适。
慕姗也不知道是不是增加了墙体保温层和防水层的缘故，她感觉今天屋里不怎么潮湿阴冷，米白色墙砖让狭窄的地下室看着十分温馨。
总体来说是活人能生存的条件。
她嘟囔一声, 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 右手探出被子召唤集卡册。
这个举动有点类似过去躺床上扣手机的网瘾人类。
集卡册今天开出来三张卡：
[角色卡·一只肥胖的丧尸、一只儿童丧尸]
[物品卡·一颗瓜子]
儿童丧尸卡依然充斥着主神系统满满的嘲讽意味, 慕姗直接忽略。
她具象化了唯一一张物品卡，手竟然有些激动的颤抖。
是她想的那个瓜子吗？
【一颗瓜子（消耗品）
品质：优良
说明：不是五香的也不是奶油的
使用：吃，或者选择种入土里】
和【青色豌豆】差不多的系统说明。
慕姗眼睛一亮，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她来不及穿衣服, 匆匆披条外套, 火急火燎找出个空花盆将瓜子种了进去, 又小心翼翼浇透水。
著名游戏《植物大战僵尸》里, 除了招牌武器[豌豆射手], 还有一个基础植物[阳光向日葵], 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向日葵虽然不能攻击，但每隔几秒就能爆出[阳光]，是种植其他植物的关键。
慕姗托腮盯着空空的花盆，幻想瓜子会长出来个什么玩意。
末日副本里爆阳光好像没什么用？
管它呢, 总比没有强。
既然都起床了，预想的懒觉也泡汤了。
慕姗烧水，一边挤牙膏洗漱。升级以后的洗手间还是那么狭窄，甚至因为加了浴室柜显得更窄了，人不小心就会撞到边边角角。
花洒暂时不能用，她捡来的四个脸盆就摞在淋浴区，旁边摆着小塑料凳。
水烧开，她沏在茶杯中，等半温后往里面丢了颗维生素C。
白水就着面包就是一顿早饭。
糖果、巧克力等高热量的食物被她单独攒下来，它们体积小、方便携带，出门的时候可以快速补充糖分，防止体力不支。
吃完早饭，随便收拾了一下。
慕姗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破天荒的没有下雨，但天气阴沉沉的，太阳被云层挡住，只透出昏暗的光线。
她害怕会掉雨滴，没有把被褥搬出去晒。
走出地下室，阳光房里温度明显更低。慕姗打了个哆嗦，戴上手套，开始用工兵铲翻整土地。
这可是个大工程。
虽说阳光房只有4米乘4米宽，但她需要先把上层草皮全部铲干净，剃掉草根，再疏松泥土，翻出零碎的石块。
这片公园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绿地的土层被压得很实。一铲子下去，凭慕姗的力气，只能浅浅凿进土里。
“……”
理解搬运工，羡慕搬运工，成为搬运工。
加力量，加！
以前看视频里一些农业博主把自家花园、菜园伺候得井井有条，春华秋实，真自己上手的时候只能慢慢摸索。
干农活没有捷径，慕姗一开始没经验，翻土没翻多少反而把自己累够呛。等到后面习惯了动作，知道怎么更省力，她开荒的速度越来越快。
四米的阳光房太小了，别说种粮食，连种菜都难以自给自足，也就比家庭阳台大一些。
开垦出来的草皮草根石块全都被堆积在一起，慕姗把它们攒起来丢到外面。
回去的时候，忽然开始刮大风。阳光房的玻璃顶被吹得“噼啪”直响，有雨点混着小沙粒掉下来，陆陆续续砸在玻璃上。
慕姗害怕系统的“豆腐渣工程”会被恶劣天气搞垮，那她的金币就全部打水漂了。
遂搬了凳子上来，顺着四面墙仔仔细细检查。但凡发现有裂缝或者空隙，就用补缝剂或者玻璃胶粘上。
这是项更精细的工作，等到所有可能漏水的地方都被填满，外头已经下起了暴雨。
“咔——”闪电划破天际，将漆黑的夜空照亮一瞬。
明明还是白天，却和半夜一样黑。
“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玻璃屋顶上，再顺着弧度流到屋檐，淅淅沥沥汇成小溪流。
这样的天气，伴随末日丧尸的现状，带给人很强的压抑感。
慕姗仰头望着乌云笼罩的天幕，转身回了地下室。
关好双重密闭门，又检查了一番逃生通道的入口也没有漏水，慕姗这才得以休息。
她累一上午，窝在被子里半天没恢复气力，手脚都发软，好像有点感冒。
昏昏沉沉躺了一会，慕姗强撑着起来做饭。她从橱柜里取出袋杂粮，用小杯子挖了一点倒在锅子里煮粥。
水不能放很多，因为锅子很浅，得时不时中途添加。
一小包鱼干，放在锅盖上顺带加热，补充盐分。
而慕姗脸色青白地坐在灶台前面，往杯子里泡感冒冲剂。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身边没有任何亲人。
她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外头狂风暴雨的“呼呼”声隔着两道门都清晰可闻。
偶尔还有垃圾、广告牌、小石子被风吹起来，顺着草地滚动的杂音。
慕姗捧着粥碗，慢慢吃，又时不时注意外界的动静，心里始终悬起，不上不下的。
这时候系统界面弹出提醒，显示有好友消息。
[简露露（农学家）]：菜收获了，雨停了来拿？姜、蒜、洋葱、胡萝卜、土豆都比较好储存，还有一小包菠菜。
[慕姗（收藏家）]：好的，晚点看看天气情况。
[简露露（农学家）]：定位[点击地图查看详情]。
慕姗点开看了看，距离公园位置比较远，必须得开车去。
她想了想顺道问：你那里有果树苗吗？
对方的消息隔了一会才发过来：哟，这么快就升级阳光房了？
[简露露（农学家）]：我这里只有三种果树：苹果、脐橙、梨。
慕姗想了想，回复：要一棵脐橙树。
[简露露（农学家）]：可以。
她发过来张照片，是郁郁葱葱的小树苗，大概一米多高，有不少枝丫，已经结了小小的青色果子。
[简露露（农学家）]：我这是系统改良品种，很快就能结果。还有配套的丰果肥和杀虫剂，要的话打包给你，友情价丧尸工人一只。
[慕姗（收藏家）]：成交。
[简露露（农学家）]：[握手.jpg]
光速谈拢一桩交易，慕姗心里挺高兴，连杂粮粥都多吃了半碗。
见外面雨不像是很快要停的样子，她洗了碗，躺在床上安稳养病。
至于为什么选脐橙树，其实也是有考虑的。
梨子清热败火，还能止咳化痰；苹果产量大，营养含量高，这两样水果她都心水。
但在末日副本，人体最缺乏的其实是微量元素。
正常人想到补充维生素，第一反应肯定是吃柠檬。但问题是柠檬普通人空口根本吃不下去，得泡水，或者加其他东西。
而脐橙和柠檬同属柑橘类水果，甚至维生素C含量还要高于柠檬。每天光泡两片干柠檬获得的维C根本是不够人体每日所需的。
慕姗之前为了养生，看科普帖子里说，脐橙在维C含量榜里高居第二梯队。
在所有水果中，维C含量高于脐橙，处于第一梯队的——针叶樱桃、沙棘，没有脐橙耐储存。比脐橙好储存的，没有它含量高。
其他的优点也很多：比如果肉好吃且水分充足，果皮可以二次利用，煮水、堆肥、还能晒干当果茶等。
慕姗光是想想未来硕果累累、躺在脐橙堆里安逸的日子，就笑眯了眼。
因为有了美好祈愿，这个午觉她睡得很舒服。
从温暖的被窝出来，慕姗上阳光房看了看。暴雨渐歇，但还在淅淅沥沥下小雨。
经过一天积累，公园草地低洼处已经有许多积水。小溪和湖泊水位线暴涨，即将淹没小桥，原本泡在水里的丧尸尸体几乎要被冲刷上岸。
不排除未来十几天还会一直下雨，趁现在雨还没大到阻碍外出，她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啃老。
慕姗上系统商城看了看，雨具和皮划艇、救生筏、木筏之类的东西已经卖到了天价。
连小黄鸭游泳圈的价格都令人望而却步。
抠门系统可真会坐地起价。
慕姗一边在心里骂，一边给简露露发消息，说自己大概半小时后到，对方回了个OK。
过了几分钟，慕姗撑着伞，身上穿电动车雨衣，脚上是高筒雨靴，头上戴电动车头盔和口罩，全副武装走入淅淅沥沥的小雨中。
雨滴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空气阴冷，但身体还残留着安全屋里的暖意，慕姗小跑几步，往之前停车的地方走去。
从玩家交易中心回来之后车子就没油了，她用掉剩下的一张加油卡，显示油量+50L。
天气不好，路上游荡的丧尸也露出颓态，一个个湿漉漉的怪可怜的。
慕姗驾车经过，仍然看见不少冒雨出来寻找物资的幸存者，有的穿着雨衣，有的就裹着塑料袋。他们听见汽车声音，宛如惊弓之鸟，瞬间没了踪影。
农学家定位的地址在C市美术馆，周围属于高档小区，没什么人。慕姗把车停在路口转角处，撑伞徒步靠近。
隔老远她就看见一个黑皮黑裤的女人正懒洋洋靠在大门口抽烟，身后的阴影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简露露看见她，露出一个震惊到的表情：“靠，你要去抢劫啊！！”
“？”慕姗走上前两步，“是我。”
“我知道是你，我看见你头顶的ID了！”
简露露夸张地张开手臂比划，“我是说，大雨里一声不吭站着个人——全身包得就露出双眼睛，还提着把斧头。我靠，你是要吓死谁啊。”
“……”这在末日不是挺正常的打扮么。
慕姗没答话，她看见简露露嘴角有一片发紫的淤青，一只手也用纱布吊着，瞧着凄凄惨惨，但是本人精神状态好挺好。
她什么也没问，低头清点了塑料袋里的蔬菜和用麻绳捆着的树苗，把另一张卡牌递过去。
简露露低头看了眼，满意笑：“一只肥胖的丧尸？小工头，你手底下丧尸工人种类还挺齐全啊，或许还有18线小爱豆丧尸？”
“技能产物，随机的。”
慕姗指了指站在后头始终一声不吭的强壮男人：“他是谁？”
简露露头也不回，抬抬眼皮，香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他啊，我雇的保镖。”
慕姗一顿，“保镖？”
漂亮御姐哼了声，一脸蔑视：“有个不长眼的想零元购，打主意打到老娘头上了，呸，以为老娘是软柿子呢？”
她指了指自己，“我也没让他好过，一只手换对方一条命，值了吧？”
慕姗笑笑：“值。”
两人对视一眼。
简露露烦躁地跺跺脚，把烟头踩灭：“天天下雨也不出太阳，我都快长蘑菇了。”
“接下来的鬼天气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打算出来了，得时刻守着田地防止有人偷菜。”
“多给你了一些耐储存的蔬菜，应该够吃到这个副本结束了。”
“小工头，有缘再见！”
慕姗站在原地，看农学家和身后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前一后离开，她忽然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感伤。
不管农学家也好，老司机也好。
他们都只是在【丧尸围城】里偶遇的路人，运气好，他们还能在其他副本相逢；运气不好，则是其中一方死在某不知名的角落。
一个副本、两个副本……什么时候是真正的结束。
雨又变大了。
慕姗深呼吸一口气，提着东西转身快步离开。
开车回家后她先匆匆换下雨披，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手。来不及回去烧水，慕姗先把脐橙树种到事先挖好的坑里。
剩下的蔬菜提到厨房处理。
幸好现在气温较低，而安全屋内部又干燥阴凉，很适合储存蔬菜。
慕姗翻出一个麦秸秆浅盘，里面加上一层水。
新鲜的胡萝卜留橘红色大概2-3厘米的样子，然后砍头，胡萝卜水培能重新开始长叶子。
而且叶子能吃，口感和茼蒿差不多。
运气好的话，慕姗能收获一小波自给自足的绿叶菜。
农学家给的土豆也不少，她用两个切成块，分隔开种在土里，这一幕幻视《火星救援》，可惜她不是什么农作物学家。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雨幕击打在阳光房屋顶，留下一串斑驳的水渍。
慕姗蹲在刚翻整过的土地上，看着眼前郁郁葱葱舒展枝丫的小树，一遍一遍地数着上面挂着的青橙数量。
末日第六天，她觉得自己精神已经开始了不正常。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抢她的橙子，她一定会和对方拼命。
第24章
集卡册开出来的东西不是每次都有用, 她深谙系统丧心病狂的本性。看似主神是在通过副本游戏选拔优质人类，实则充斥着高位文明俯视底层蝼蚁的恶趣味。
慕姗对着今天抽的卡牌翻了个白眼。
[物品卡：一块腐肉]
至于是人肉还是什么动物的腐肉，慕姗甚至都不想拿出来看。
“我忍。”
另外两张卡稍微好一些, 分别是[物品卡：一根羽毛球拍]、[环境卡：一片堆满丧尸的小湖泊]。
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对了。
生存第七天，外面小雨依旧不停，天色昏暗。
因为安全屋地势较高, 暂时没有积水蔓上来，不过保险起见，慕姗用捡来的防汛沙袋绕着阳光房围了一圈。
她今天保守的拾荒目标是找到换洗裤子和内衣, 要是有其他生存物资就更好了。
计划目的地是昨天和农学家取菜时经过的高级住宅区。
居民楼其实一直是资源富集的重点，运气好的话能“一站式购物”直接找齐末日生存的全部所需。
但高层居民楼人口太密集，且楼道封闭狭窄, 独自搜索危险大, 很容易被困屋内出不来。
比起来, 昨天路过的别墅区就是个更好的选择。
慕姗穿着笨重的雨靴雨衣，背上防水背包，带上所有紧急备用的东西出门。
她昨天特意找了个山坡停车，今天一看, 坡下的马路果然已经被积水彻底掩盖。
肮脏的水流汹涌蔓上人行道, 吞没马路牙子。乍一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有台阶, 人很容易摔个措手不及。
暴雨让出行大大受阻。慕姗心中原本计划排在最后几天再去做的支线任务被她提到前面。
……没把握能搞到船, 再拖拖就出不了门了。
汽车发动, 轮胎飞溅起一排脏水。
她这时候才庆幸当初搞到的是辆suv, 底盘比较高，不那么容易熄火。
但即便如此，现状也仍然不容乐观。
慕姗一脚油门，往记忆里别墅区的方向全速飞驰。
路上有不少丧尸泡在水里, 伸着双臂无力嘶吼，宛如坠落汪洋的苦命人。
大概二十分钟后，白色suv停在别墅区主干道上。
原本安保森严的铁门已经彻底敞开，汽车畅通无阻，安保亭里的人不知所踪。
慕姗仔细分辨了一下，技能【收集癖②】告诉她，前面第三栋的别墅物资更加丰富。
她果断把车停在这家的地上车库，随后握着斧头下车。
别墅一共三层，独门独院。灰黄的积水已经上涨到入户门台阶处。
慕姗淋着雨，用湿漉漉、冰凉的手指握住门把手拧动。
锁了，打不开。
她回头忘了眼看似平静的小区，放弃了破门而入这种动静较大的方式。
慕姗绕路到别墅侧面，试了试铁艺围栏的高度，脚踩在石头上助力，直接翻墙进了院子。
在七天前她绝对做不到，但现在做起来没有一丝心理压力。
院子挺大，被积水覆盖后好像一个池塘。
这家主人原本细心呵护的草坪早就看不见了，几排花架子搭在围墙角落，上面的植物被暴雨浇得焉哒哒的。
慕姗两手握着斧头，蹚着水往阳台门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她忽然听见什么动静，下意识猛地往旁边一跃。
淅淅沥沥的小雨击打在污水上，形成一圈圈连续不断的涟漪。
但原本不应该有水花的积水却在剧烈起伏，甚至出现小小的波涛，不断朝她的方向翻涌。
水里有东西！
慕姗立刻更换武器，她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长长的大砍刀，直接往眼前翻腾的积水里狠狠劈下去。
霎时水花四溅，含混的嚎叫声伴随吞吐水流的声音出现。慕姗眼见一只青灰的手从水底伸出来，然后是一只丧尸的头和肩膀。
“嗷啊啊……咕噜咕噜……”
它一张腐烂的面孔湿透，水鬼一样凌乱的头发贴在脸上。躯体不知道被脏水泡了多久，已经呈现巨人观。
丧尸刚冒了个头，还不等慕姗砍下去，就又迅速沉入水下。
这是一只四肢着地爬行的诡异丧尸，又被脏兮兮的积水掩盖，不仔细看压根找不到它。
慕姗握着刀，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高度紧绷。
冰冷的雨滴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出了雨声，周围只有她自己略显凌乱的呼吸声。
从没遇到过从下往上攻击的东西。
积水不断冲刷在她的雨靴上，下一瞬，她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滑不溜秋的。
慕姗猛地回身，手中大砍刀用力往下一刺。
“嗷嗷嗷咕噜咕噜！”水中冒起一串气泡，隐约可见丧尸飘散的头发。
她也不知道自己刺中了哪里，但左手使劲按住大砍刀没松，右手迅速取出斧头，朝着下方丧尸的位置狠狠几下猛砍。
瞬间，黑色的血液如石油般缓缓逸散开来，丧尸死透了的身体沉底，再也没有浮起来。
【金币+1】
慕姗解决掉疑似这家女主人的丧尸，蹚着水走上阳台阶梯。室内门果然没关，她没有发出一点额外响动，轻松进入别墅住宅。
一楼是宽敞的客厅和厨房、客卫、客房。
慕姗握着武器巡视一圈，在卫生间里发现了男主人。
“嗬嗬——”
推开半掩的木门，被啃得只剩半截的“男主人”蠕动着，用尽全部力气抬起头，朝她龇牙咧嘴。
卫生间内满地都是干涸的血迹，比起“男主人”缺失的四肢，它的精神显得格外顽强。
慕姗给了它一斧头，随后安静地合拢卫生间门。
基本确定别墅一层安全后，慕姗全速奔向厨房区。这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有一台巨大的双开门冰箱，还有配套的蒸箱、烤箱、微波炉。
冰箱里的食材早就腐烂得彻底，特别是鸡蛋，变质后散发出生化武器的恶臭。
慕姗却眼前一亮，她打开橱柜，发现了干干净净成套的厨具。
珐琅汤锅、电饭锅、炒锅，配着铲子和汤勺。
全部洗劫！
她几乎整个人都埋入了橱柜里，功夫不负有心人，慕姗终于在柜子深处不常使用的区域找到一个单眼卡式炉，还配了两支灌装丁烷气。
曾经，这属于小资人家的野营必备用品；
现在，这是玩家断水断电断燃气后的救命物资。
既然已知存在没水的副本，慕姗就肯定，垃圾主神一定能做出更下三滥的操作。
她一边快速翻找东西一边思考：这家备有卡式炉，或许在二层其他房间还能找到别的野营装备。
别墅里的开发厨房面积很大，慕姗搜刮了灶台周围所有的调味料，唯独放过了油壶里用了一半的食油。
颜色不太对，表面还有一层棉絮状的物质，不知道是不是变质了。
索性橱柜里还存着屋主没开封的玉米油，另还有一小瓶橄榄油。
普通人家都习惯在家中储备粮食，这家人也不例外，慕姗找到了充足的米面粮油，且都是容易保存的类型。
像是干挂面，放在干燥阴暗的地方可以存很久。她以前上学，遇到生活费不宽裕的时候，就经常煮挂面拌酱油糊弄一餐，勒紧裤腰带就还能过一个月。
除此之外，慕姗还得到了一袋成人高钙奶粉，一袋24小包。现在这条件基本告别新鲜牛奶和鸡蛋了，奶粉就是重要的蛋白质来源！
正准备离去，她回头扫了眼被屋主人随意放在墙角的泡沫箱。看起来是末日爆发的匆忙，还来不及处理。
随手打开，里面的东西亮瞎了慕姗的眼，她心里一阵狂喜。
想来屋主人也知道，末日降临的情况下需要储备食物，于是购置了大量的可以常温保存的真空装腊肉、酱鸭、荷叶鸡、八宝鸭。
慕姗拿出一袋肥瘦相间的腊肉查看了下，保质期足足8个月！
此外，箱子底下还有许多干虾、干鱼片、干鲍、鱿鱼须、紫菜干之类的干货。都用塑料袋分装着，散发出海产品的独特腥味。
慕姗连数都没数，全部一股脑的放入虚拟背包。在【垃圾分类】技能的作用下，所有不同食物在她背包里自动归类为【食物x50】，占用一格空间。
一楼厨房基本上被她翻了个底朝天。
一楼客房衣柜里收纳了几条备用的夏凉被和羊毛毯，全部被慕姗收入囊中。
她脚步轻快地踏上二楼，这里是主人家的卧室、书房、游戏房、主卫所在。
主卧床铺凌乱，慕姗拉开床头柜抽屉，被里面满满当当的避孕套闪瞎了眼。
……
她别开脸，拿走了旁边的手电筒。
梳妆台上的鲜花已经腐烂凋零，镜子前摆着各式品牌的化妆品，还有三层巨大的首饰盒。
慕姗对各种钻石黄金视而不见，只是拿走了抽屉里未开封的面霜。
主卧里有一排巨大的通顶衣柜，她没找到帐篷和睡袋，倒是翻到不少女主人的衣服。
她挑着还算新的外套、外裤、秋衣裤之类拿了一堆。
这家女主人平时应该很少锻炼，她找到了几件几乎没穿过的瑜伽服和运动服。此外，还有两套带包装的内裤和运动内衣。
现在也不用纠结尺码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了，有衣服穿就阿弥陀佛。
慕姗扫货拾荒的动作迅速而平静，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她关上主卧门，想要再去杂物间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露营装备，刚路过窗子，眼神余光瞥见什么。
扭头，赫然见对面二栋别墅的露台上，一个男人正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慕姗吓了一跳。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无声对视。
这男人打着把大黑伞，留着白色的短寸头，身上穿着黑色皮夹克，脖子上戴根银链，不像末日幸存者，倒像是资深夜店咖，整个人风流气十足。
慕姗看见他头顶浮现的系统字样。
【精英玩家82221号
ID：程凯文
职业：浪子】
五位数玩家！
慕姗故作镇定，远远朝黑衣男人礼貌点点头，然后回过身，飞快关窗。
她刚大踏步离开，忽闻背后一道上扬的声音问。
“小妹妹，你能分辨资源种类？”
慕姗心脏差点骤停。
她倏地回头，见刚才还站在对面别墅的男人竟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斜斜依靠着楼梯扶手，笑眯眯看着她，不怀好意的模样。
第25章
慕姗心脏漏了一拍, 下意识后退。
瞬移？飞行能力？
为什么能这么快……
职业名为[浪子]的白发男人直起身子，眼神里带了不耐烦：“说话呀，你能观测到当前场景所有可收集物资位置, 收藏家，恩？”
慕姗板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想搜这栋别墅，我可以让给你。”
程凯文“呵”了一声, 高大强壮的身体极富倾略性，他朝她走近两步，逼得慕姗举起斧头横在身前。
男人细长的眼睛眯起, 一只手轻轻点住她的斧头尖：“小妹妹，明知故问就没意思了，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或许是见她表情太过如临大敌, 程凯文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别这么紧张嘛, 我只是想找你帮个小忙, 不会伤害你的。找资源，这不是你的拿手项么？”
慕姗不吭声。
这男人一定具有看穿别人技能的对应能力，如此说来，她现在唯一的战斗类技能【你人还怪好的嘞】一定会被提防。
或许可以用豌豆射手出其不意……
她盘算着正面对抗能有几分胜率, 白发男人脸上笑意一淡, 浅色瞳孔犹如冷血动物。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缓缓绕到她身侧, 左手轻轻握住慕姗的斧头手柄, 强势地往下按。
“不要妄想对抗我, 新人。”
慕姗被陌生男人接近, 只感觉一股冰冷又压抑的气息兜头笼罩住自己，是来自上位者绝对实力的压迫感。
斧头分明还在她手里，却好像失去了掌控力。
室外光线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她赫然看见从程凯文背后伸出一条长长的细尾, 灵活地甩动。尾巴尖锐的顶端像一根刺，就贴着她的后脑。
不难想象，一旦她有任何动作，这根刺就会瞬间扎入头颅里。
慕姗双目直视前方，冷汗打湿了额角的碎发：“你要我帮你什么？”
程凯文满意点头，他伸手勾住她肩膀，带着她一步一步下楼梯：“很简单，找某种资源。”
慕姗挣了挣，挣开他的手：“我先申明，我只是一个弱鸡新人，给不了你什么助力，我也打不过变异丧尸。”
“如果平等互利，我愿意给予你一定程度的帮助，大家都是对抗副本的玩家。但如果你有任何危险想法，新人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男人哈哈大笑：“放心吧，我知道你是纯辅助，我也没指望用你那些[收集癖、垃圾分类]之类的技能上前线。”
慕姗闻言心里一凉，暗暗咬住牙关。
对方果然摸清了她全部底细。
刚才如果贸然动手，吃亏的是她。
两人走到一楼，程凯文轻车熟路地打开别墅大门，挟持着她走出去。
慕姗脸色难看：“你到底要找什么资源。”
程凯文咧嘴一笑，压低声音：“火药。”
*
别墅区里竟然有座教堂。
慕姗站在门口时都不敢相信。
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屋顶，尖塔高耸，栩栩如生的人物浮雕，腐朽的铁门一推就开。
程凯文右手在虚空轻点，好像是在检索系统界面，不过她看不见对方的内容。
慕姗朝教堂里张望：“这里面会有火药？你确定不是在找鞭炮？”
程凯文目光凉凉的：“这就要问你啦。”
慕姗默默白他一眼，走到屋檐下脱了雨披，抖了抖水珠。同时默默分辨教堂内的资源分布。
在【收集癖②】作用下，不同资源在她眼里是一团团五彩斑斓的色块。比如水资源是蓝色、衣服是土黄色、食物是棕色、武器是银色。
这些颜色如果不是大规模布局，一般很难分辨开，像拼图一样密密麻麻。
慕姗仔仔细细地找，终于在地底下看到一团系统反馈的亮金色。
她从没见过这个颜色的资源点。
——就像是，爆炸后产生的火光。
看她表情逐渐认真，程凯文凑过来：“真的有啊？”
慕姗说实话：“我只能感知到大概位置，是在地下。”
男人笑，咧出一口白牙。
“足够了。”
程凯文没打算让慕姗当先锋，但又怕她半途跑路，于是想抓着她一只胳膊挟持人进入。
慕姗挣脱了：“放心吧，我跑不过你的。”
浪子：“里面危险。你最好别搞花样。”
两人走入教堂。
礼拜堂内十分安静，连信徒转化的丧尸都没有一只。
干净的过了头。
慕姗走过一排排红木长椅，看见两侧墙壁上挂着许多油画，全都是人物图。
栩栩如生的人体，情绪分明的表情。
画中人物那没有血色的脸、高高吊起的双臂、被刺穿、被踩踏、只剩下黑白色的五官。
窗上的彩色玻璃折射并不明亮的光线，沉积的灰尘在空中舞蹈。
高高的穹顶下，仅有一根钢丝绳吊着的水晶灯被风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摆声音。
圣堂自带强大的宗教压迫感，特别是在这样的副本背景下，慕姗身体紧绷，不断扫视周围，生怕冷不丁窜出来个什么怪物。
“这里有门。”程凯文拐进一道木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办公室之类的房间。
慕姗眼尖地看到桌上放着许多长蜡烛、书本之类的杂物，想都没想把蜡烛全部扫荡一空。
程凯文两手抱胸，冷眼旁观她翻箱倒柜：“你很穷么？”
慕姗不搭理他，专心致志收垃圾。
要不是这个男人威胁恐吓，她现在还在别墅里快乐地收集物资！
走廊尽头的墙上有一扇并不明显的石门。程凯文用力推开，往里探头看了眼，貌不经心道：“是通往地下室的，走吧。”
石门内空间狭窄，没有任何光源，他打开手电，照亮眼前一小片的石头阶梯。
惨白的灯光下，阶梯循环往复，一直盘悬着通往深处。
慕姗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这鬼地方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会来的，浑身上下都充斥排斥反应，潜意识叫嚣着赶紧出去。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慕姗都觉得有十分钟了，石阶梯还没到底。
这教堂的地下到底是有多深……
某一个刹那，她眼前一红，久违的系统死线倒计时再次出现。
【副本剩余生存时间：10:00】
【09:59】
慕姗脸色一变：“我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了！我不能下去！”
她刚背过身，才来得及往前走了半步，一只粗壮的胳膊突然横来。
慕姗一巴掌拍开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五位数高级玩家了，她直接取出九连环丢过去。
【该玩家精神值＞35，使用失败】
九连环“叮”一声掉在台阶上。
下一秒，锋利的刀刃已经搁在她脖颈处，程凯文眯着眼：“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见慕姗不说话，只是呼哧呼哧板着脸喘气，他道：“停在这里就是前功尽弃，要么进去，要么……”
要么你死在这。
慕姗深呼吸一口气，深深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两人继续往下走。
漆黑阴暗的地下通道内，手电筒照射的光亮逐渐远去。当他们走到一定深度后，原本斑驳的石阶梯突然变成了木头楼梯。
破烂的木头偶尔还会少一截，鞋子踩上去，发出“嘎吱”一声年久失修的响动。
空气浑浊，鼻尖充满着压抑的腐朽气味，熏得人头晕。
慕姗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她一直尝试贴着墙壁移动，身侧的男人好像不存在一样根本没有声音。
她双目只盯着那一片手电光照射出的区域，别的视野一片漆黑。
盯得久了，连大脑好像都默认会突然出现点什么。
然而当视线中真的出现一张巨大的嘴时，慕姗还是吓了一跳。
“嗬啊——”
一个红糊糊的什么怪物突然扑来，她连看都没看清，下意识猛地后仰躲开。
手电光闪烁，黑暗中只能听见“砰”的一声，是肉体撞击在石壁上的闷响。
手电筒的光线迅速打过去，照亮了趴在地上的只剩半截身子的爬行丧尸。
“嗷嗷！”
它被扒了皮，赤红的肌肉层暴露在外。
双臂畸形，因为长期在黑暗里，眼睛的部位黑漆漆的一片，应该看不到。它腰部以下被利器斩断，只剩一截血琳琳的脊椎骨拖在身后。
慕姗毛骨悚然，手臂上一片鸡皮疙瘩倒竖。
而程凯文懒洋洋靠在墙边，抱胸看着她：“一枚送上门来的金币耶，哥哥让给你了。”
他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慕姗目眦欲裂：这个傻逼！！！
下一瞬，她操起维京战斧冲了上去。
半截尸没有腿，只能维持俯趴的姿势攻击人，但其造成的精神污染要远远高于肉体伤害。
慕姗光是看着那没有皮肤，只能在地上蠕动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东西，都觉得汗毛倒竖。
狠狠几斧头下去，半截尸的脖颈被砍断，黑漆漆的断截面没有流出一丝血液。
慕姗别开视线，感觉有点反胃。
程凯文凑过来，语气欠揍：“小猫咪挺厉害啊，原来猫咪急了也会咬人呐。”
慕姗只想给这张脸一拳。
她咬牙切齿：“你的职业真的叫浪子么？”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应该叫疯子。
接下里的木阶梯，慕姗一路连砍三个半截身体的爬行丧尸。一律都是没有皮，被砍断了下半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诡异教堂的特色怪物……
走惯了楼梯，等眼前突然出现门廊时，慕姗还没反应过来。
“愣着干嘛，到头了。”程凯文提溜起她领子往前走。
二人踏入了一片空旷的领域。
已经如此深入地下，这片空间挑高竟然还有接近两米，一个接一个门洞相互连接，像个举行神秘宗教仪式的地宫……
入目所及，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
慕姗颤抖着握紧斧头，浑身上下都写满拒绝。
“往哪个方向？”程凯文一脸轻松地问。
慕姗指向一片漆黑：“那边。”
男人手持手电筒，大踏步走在前面。慕姗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杯弓蛇影、小心翼翼。
而悬在她头顶的死亡倒计时，依然不疾不徐地一秒一秒流逝。
突然，惨白的手电光扫到什么颜色，慕姗浑身剧震。
身前的男人回头：“怕什么，只是一堆衣服而已。”
不远处的门洞下堆着些乱七八糟的服装，突兀的不应该存在于这里。
衣服裤子男的女的都有，都有被撕裂的痕迹，衣料上遍布喷溅的血液，颜色都已经发黑了。
慕姗捂着鼻子。
从出血量来说，这些衣服裤子的主人不可能还活着。
两人左拐右拐，绕过一个又一个高低不同的门洞，偶尔能看见一间间方方正正的石室。
里面只有一张石床，没有灯，不像是给人长期住的。
慕姗从石室里断断续续收获了一些铁器，包括铁钳、撬棍、扳手等物，浪子对她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的行为没有表示异议。
“滴答——”
“滴答——滴答——”
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中，除了两人的脚步，莫名出现的水滴声被空旷地宫无限放大，变得格外尖锐。
慕姗感觉这水声是滴在了自己的心跳上，她随时能炸毛。
渐渐地，连程凯文脸上都没了嬉皮笑脸。
两人始终朝着[火药]资源点的方向前进，绕过一处门洞时，前路被一条厚实的红布帘幕遮挡。
慕姗下意识伸手去拉，结果刚拉到一半，手电的光源对上前方。
照亮一张腐烂的尸脸。
它就紧紧贴在帘幕后头站着。！！！
慕姗呼吸骤停，她下意识往后退，脚跟却在台阶上踩空，骤然一个失衡。
而眼前安静站着的丧尸已经张开血盆大嘴冲了过来，恐怖的腐烂面孔越来越近。
电光火石之间，慕姗只来得及举起斧子。
手电光源打偏，眼前骤然一黑。
“嗬——！”沾血的利爪带起腥风擦过耳畔，却被什么东西飞快格挡住。然后是砰砰几声重击，附带丧尸刺耳的吼叫。
慕姗站稳，火速取出豌豆射手，却始终无法瞄准。
手电光闪来闪去，她眼前偶尔是丧尸血淋淋的大嘴，偶尔是男人的身影。
她额头冷汗淌下，流过眼睛。
【玩家程凯文（浪子）使用技能：万花丛中过
（主动）瞬移技能，以声速移动，时长不超过10秒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在某一个刹那，慕姗忽然能瞄准了。
惨白的光线稳稳照亮一小片地宫，她看见程凯文一只手举着手电，另一只手握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站着。
而他身前，刚才攻击她的丧尸被砍断了双臂，又被一根细长的东西绕过脖子、刺穿下颌，张着大嘴垂死挣扎。
那根细长的绳状物会动，慕姗看了两眼，发现这东西竟然是从程凯文腰后伸出来的，是他的尾巴。
战斗光速结束，和她猜测的没错，这种丧尸完全不是五位数玩家的对手……
她刚想放下豌豆射手，忽然注意到，眼前的丧尸有着不符常理的巨大肚子，宛如双胞胎怀胎八月。
她打量了两眼，越发觉得那肚子奇怪。而且好像不是她的错觉，鼓胀的肚皮越来越薄，接着好像海浪一样蠕动起来。
慕姗毫不犹豫，直接举枪射击。
大肚子丧尸被豌豆打死，而从它肚腹处突然“噗”的一声伸出两只血淋淋的小手，小手用力剖开肚皮，里面的东西伴随“哗啦啦”的漆黑羊水坠地。
从丧尸肚子里爬出了个婴尸……
程凯文好像也挺惊疑，竟然就这么站着毫无动作。
慕姗头皮发麻，那迷你丧尸连眼睛都没发育完全，张开大嘴，嘴里全是一排排鲨鱼一样的尖牙，脐带绕着脖子好几圈，把它的脖子勒得十分纤细。
坠地后，它甚至还没死。而是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一边往母体爬去。
这种东西简直是行走的精神污染，慕姗不敢靠近，选择用豌豆射手开枪。
两颗豌豆顺利打穿婴尸脆弱的颅骨，系统击杀提示出现。
【击杀进阶丧尸
金币+11
完美击杀：金币+10】
慕姗喘了两口气。或许根据系统设定，这只婴尸长大后会变成又一个变异丧尸，拥有超强的战斗力，就和那个小女孩一样。
她看向身旁的浪子，男人悠闲地不像是刚经历一场战斗，连衣服都没乱。
她还记得刚才这人表现出的强力技能。
要是击杀他，她能不能继承他的【万花丛中过】？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侧目：“你在想什么？”
慕姗别过头，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现在的她还太弱了，无法和五位数玩家匹敌。
第26章
别墅区的住户们或许根本不知道, 在教堂的底下还有这么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地宫。
要是知道了，房地产市场估计会发生雪崩。
慕姗和程凯文始终朝着技能指示[火药]的方向前进。但因为地宫内部的道路并不是横平竖直，有时候不可避免的拐弯。
拐着拐着, 慕姗察觉不妙。
他们刚才进来时是怎么走的来着……
地宫的地形太过复杂，又没有什么明显标志物。万一一会遭遇什么强敌，跑都跑不出去。
她问身边两手插兜的男人：“你记得刚才走的路线么？”
程凯文转头看着她：“当然没有。”
慕姗语塞：“那我们怎么……”
“骗你的。”
程凯文稳稳拿着手电筒：“你的死亡倒计时如何了？”
慕姗看了眼头顶, 纳闷：“刚才只剩一分钟，现在又变成三分钟了。”
反正一直在死线徘徊，高高低低的。
“挺好, 越活越长了。”程凯文踹开一道虚掩的木门，走进去，“老子已经看够这脏兮兮的地宫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资源点？”
“事实上, 我们早该到了。”
慕姗脸色古怪, 她停下脚步，眉头紧皱地环顾四周。
“我们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
技能显示亮金色的资源点已经近在咫尺，但不管怎么移动，他们好像始终无法靠近。
就像中间隔着一层气泡一样。
三分钟前, 两人走入狭窄的走廊, 上方是拱形屋顶, 下方是方形地砖, 两侧雕刻着各式人物, 都是在经受酷刑。
每隔一段距离, 走廊上都会有一个拱形屋顶相连，外观看不出区别，时间长了，慕姗根本分不清他们到底在往哪边走。
程凯文没说话, 他蹲在地上查看。
过了会，他站起来：“地砖的数量不对，右侧地砖十八块，左侧地砖只有十七块，这是一个左倾圆弧。”
男人眯着眼看墙上的雕像：“有人故意建造迷宫，不想让外部人发现隐藏的秘密。”
慕姗用手指敲了敲灰砖墙面：“就是说，墙里面肯定有密室？”
声音沉闷，砖墙很厚。
“这么厚，怎么才能打……”
话音没落，身侧的男人飞快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圆球，贴在墙上，然后拽着她猛地往旁边一跃。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慕姗两手抱头蹲下，感觉头顶“噼里啪啦”不停有砖瓦砸下来，灰尘铺天盖地，呛得人睁不开眼。
等了不知道多久，动静平歇。
程凯文摊手：“这不就开了？”
慕姗目瞪口呆。
两人前后脚踏入被炸开一个大洞的石墙。
里面果然有一片圆形密室，大概一百来平米，周围各根承重柱上绑着已经燃尽的火把。
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一具高度腐败的女性尸体。
不是丧尸，是人。
而且和刚才遇见的怪物一样，也是怀孕状态，只不过肚腹被剖开，干涸的腹中没有胎儿，只有虫豸爬进爬出。
四周的墙壁上，以双臂绑缚的姿态捆着七具成人尸骨，看不出男女，因为它们和外头的半截尸一样，都被扒皮了。
慕姗站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种邪教组织的祭祀现场。
“动作快，刚才的动静太大会吸引丧尸！”她精准定位资源点所在，“在那里！”
二人立刻跑过去，果不其然在墙角发现一个隐蔽的洞，人钻进去后是间小小暗室。
暗室内窄得成年人根本直不起身。
地上则并排放着三个挂了锁的铁皮箱子。
慕姗指着其中两个：“这俩都是火药，具体什么种类的不知道，我先说好，里面也有可能是鞭炮……”
箱子普普通通，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而且藏的这么隐蔽，要是没有她的收集癖技能，谁能知道？
程凯文二话不说将箱子收入包裹。
慕姗果断拿走了剩下的那个箱子。
这时，更深的地底突然响起诡异的“踏踏”声，好像千军万马的脚步。
他们钻出暗室，圆形密室里紧接着响起一阵“呜呜”的声音。
慕姗头皮发麻：“什么动静？”
程凯文：“是风。”
“深入地下不知道多少米了，哪来的风？”
可呜呜声越来越大，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衬得周围献祭的人类尸骨面庞扭曲，好像在炼狱里挣扎的灵魂。
【副本剩余生存时间：00:30】
【00：29】
死线倒计时急速缩水。
二人冲出密室，那声音在走廊里依然存在，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慕姗胸腔心脏如擂鼓，她根本找不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好像他们四面八方都已经被怪物包围了。
程凯文神情格外严肃，他突然一把拽住她胳膊：“有怪物，走！”
慕姗来不及说话，眼前一花，只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双脚悬空，猛烈的狂风吹得她头发乱飞，根本睁不开眼。
一路风驰电掣，周围场景迅速转换，等她回过神来时。
自己竟然又重新站在了大礼拜堂的门口。
慕姗震惊地回头望了一眼。
吊灯、排椅、十字架，一切都和来时一样。
刚才排山倒海的脚步声不见了。
地上建筑安安静静，干净和平得过了头。
身边的程凯文面无表情，他一脚踢上教堂大门，再顺手落了锁，隔绝里面的东西出来的一切可能。
再转过头来时，他又恢复了痞痞的笑：“多谢你了小新人，可算帮了我大忙呀。”
“哎呀，这年头的新人可真厉害，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辅助这职业可太重要了！”
慕姗撇嘴，其实这家伙早就留有后手，有全身而退的底气却不说，害得她一路担惊受怕，担心横死地底。
小雨淅淅沥沥，雨雾弥漫在别墅区，偶尔几声鸟鸣，让刚才的地底惊魂好像一场梦。
白色寸头的男人弯腰，笑着凑近她，脖子上银链闪光：“萍水相逢就是缘分，美女扫个好友呗。”
慕姗背过身：“我太菜了，没资格加您这尊大佛。”
程凯文又笑眯眯凑过来：“别这么绝情嘛小新人，我觉得咱俩还挺有默契的，你又是辅助职业，和我很搭，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找资源？。”
慕姗气得肝疼：“您这么厉害的五位数玩家还会缺资源么？……再说您去的地方我可没命去，忙已经帮完了，我自己还有事要干，可以再见了么。”
她举起斧头，不冷不热道。话里话外带着不放她走就鱼死网破的决心，
程凯文直起身，眼神发暗：“真绝情啊……”
下一秒，男人再次撑伞站在了雨里。
“小新人，期待和你的再次相逢。一定要活下来哦~”
程凯文对她眨了眨眼，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慕姗大大松了口气。
高级玩家真是阴晴不定。不过还好，他说话算话了，没把她真的丢在地宫里，也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助抵挡了进阶丧尸。
希望别再遇到了。
慕姗暗骂一句，她最后回头望了眼森寂的教堂，抬腿往来时的方向奔去，塑料雨靴溅起一片水花。
她一路上仍在思考：浪子是她目前遇到的实力最强的玩家，他的恶魔尾巴也不知道是职业还是什么东西。五位数ID号玩家，不知道经历了几次副本，完全看不透底细。
他最后用的词语是【怪物】，而不是【丧尸】。
所以，教堂的地底下到底有什么恐怖的怪物，让浪子都选择退避？
慕姗回到原先的三号别墅。因为两人出来时打开了大门，她这次施施然从正门进入。
直奔二层储物间，她果然在一堆杂物里成功翻到了屋主人为露营准备的装备。
米色防水帆布帐篷x1、同色系的天幕x1、露营灯x2、防水地垫x2。
带悬挂手柄的烧水壶x1、吊锅x1、砧板x1、钛合金杯子和餐具若干、折叠垃圾桶x1。
慕姗一脸不可置信，这家人买来东西是不是完全没用过啊。
她这一趟是不是有点收获太丰富了？穷人家的孩子自我怀疑，该不会是做梦吧！
一瞬间觉得自己宛如怀揣宝藏的旅人。
虽然还是上午，但慕姗超额完成了当日搜索任务，打算提前回家了。
她的车还好好停在车库里。
刚上车，忽然见天空鸟雀惊飞，各种鸟类“哗啦啦”从别墅区深处飞来，变成铺天盖地的乌云四散飞走。
这个场景着实震撼，也给人不好的猜测。
慕姗没回头，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路上开车时，算命先生发来消息，说他画完符箓了，明天找地方可以交易。
慕姗顺口邀请他一起去研究院做支线任务，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绝。
[舒咏志（再就业算命先生）]：那天逼出丧尸毒素，我法力损耗的厉害，估计得需要几天才能缓过来，贫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慕姗直言没关系。
关掉好友界面，她忽然想到什么细节。
在地宫里时，程凯文使用了技能【万花丛中过】，她看见了系统提示。
而在别墅时，他应该也用了瞬移，她却不知道。
慕姗有个猜测：当主神系统判断二人属于【队友】状态时，对方使用的技能才可被观测；
与此相对，如果是【敌对/中立】情况，不管他怎么用，她都不可能知晓明细。
嘶，大意了。
刚才应该加他好友的。
回到公园，慕姗把潮湿的雨衣、雨靴留在阳光房内，自己换了鞋子进安全屋。
昨天泡的胡萝卜脑袋长根了，白色的须须充满生命力。
但是盘子不是长久之计，胡萝卜脑袋长久泡在水里就会发臭。
慕姗想了想，具象化了[物品卡·一根羽毛球拍]，把拍子横在盘子上，让胡萝卜的根从网格垂下去，正好能吸收到水分。
“天才。”
她一一规整此行的收获，最后拿出最大的战利品——铁皮箱子。
箱子外层铁锈密布、斑斑驳驳，开口处象征性挂了把铜锁。慕姗用锤子轻易凿开，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卷泛黄的羊皮卷轴。
【召唤阵卷轴（消耗品）
品质：稀有
使用：用血书写名字，以火焚烧卷轴
说明：可强制将指定目标献祭给“血之圣母”
备注：当献祭的血肉不足以填饱肚子时，圣母也会自己寻求祭品，要小心哦】
慕姗搓了搓胳膊，无端想到了地宫里那个生育婴尸的丧尸孕妇。这个召唤阵卷轴具有一定危险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她现在觉得，浪子那两个箱子里应该也不是普通的鞭炮了……
又结束一天的冒险，当天晚上，慕姗终于有了调味料。
她用电饭锅闷了腊肠杂粮饭。切成片的腊肠随着米饭煮软，释放的油脂又被米饭吸收，让米粒颗颗晶莹剔透，喷香四溢。
她用不粘锅做了清炒绿叶菜，少少放了一点盐。
又用其他锅子煮了一大锅土豆洋葱浓汤，里面还放了切碎的香肠丁。
热乎乎的吃了一顿，感觉浑身的疲倦都在烟火气息里消弭。
食物，可以带给人最大的熨帖。
洗了个热水澡，暖暖的躺入被窝。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宫受到的刺激太大，她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母亲正在厨房做她爱吃的菜，糖醋排骨的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突然看向大门的方向，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来叔叔家吃饭，还带什么东西啊，小贺你也太见外了。”
“姗姗，傻坐着干嘛，还不快来接东西？”
慕姗缓缓回过头，见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家门口，手里好像提着水果篮子。
她走近，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却有一道白光，让她眼前一阵阵发虚。
【地球历2024年4月1日，恭喜，地球全部国家正式进入主神游戏】
【第一批玩家投放中，投放成功人数：2000万】
【地球历2024年5月1日
第一批玩家存活率：6%
第一批玩家成长率：0.001%
评级：差
继续投放第二批玩家
投放成功】
【第一批玩家重点观察人选：贺云崇、查尔斯·穆勒、施加、杜鸣岐……】
第27章
半夜雨又大了起来。
隔着厚实的安全门, 慕姗依然能听到狂风呼号带着骤雨拍打的声音。
因为逃生出口直接通往室外，没有阳光房作为缓冲，动静就格外大些。到后半夜, 除了风雨声，好像还有什么动物快速跑过头顶的动静，她也无法分辨。
早上6点30, 慕姗准时起床。
前几天泡在水里的黄豆成功发出了豆芽，脆生生的，看着格外喜人。现在她手中新鲜蔬菜还比较充足, 为了提高存储效率，她咬咬牙从系统商城买了个小冰箱，花费她200金。
一般居民家里的冰箱和商铺用的冰柜体积都太大, 无法放入虚拟背包, 慕姗不知道从哪去找车载冰箱, 只能选择系统出品。
小冰箱大概一米五高，上层是冷藏区，可以维持2-8摄氏度。下层的冷冻区比较小，温度可以维持在-15摄氏度。
慕姗把豆芽和绿叶菜全都放在了冷藏区, 为了不让冰箱太空浪费电, 又放进去了一些瓶装水。
今天外面依然飘着雨丝, 但阳光透过云层略露了头, 不至于那么阴。
慕姗来回两趟, 把被子枕头和几件厚实的外套都搬出去晒。
她用衣架用力拍打被子, 期待棉花里能充盈阳光和温暖。
早上7点，早饭时间。
慕姗如今的简易厨房满满当当，狭小的橱柜已经塞不下物资，她又单独搬了个小桌子在旁边充当流理台。
她把平底锅架在灶台上, 在锅里刷上一层薄薄的油，然后摊上生面饼。
“刺啦”一声，冷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面粉是昨天从别墅厨房里搜来的，10kg一大袋，一个人住省着点吃能用挺久。
国人的智慧让面食种类繁多，她可以擀面条、做馅饼、包饺子、下面疙瘩……除了没有酵母做不了包子馒头外。
饼子重复翻两次，面饼接触高温，逐渐膨胀。
原本白透的面皮渐渐变成金黄，布满油脂的纹路，同时散发出小麦特有的香味，像是产生了某种质变。
慕姗捡起烙好的第一个饼，在里面随便卷点小咸菜，“呼呼”吹了两下，然后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又香又软，她腮帮子鼓起，嗯嗯点头。
碳水就是力量！
有了充足的食材和厨具，慕姗的生活质量有了明显的飞跃。桶装泡面成了压箱底的应急物资，轻易不去动它。
她今天一次性烙了30张饼，面糊中只加了点盐和五香粉，不管是蘸黄豆酱吃，还是卷土豆丝、火腿肠，都是绝佳的主食和干粮。
以后赶时间的话，随时啃一口就能充饥，还比饼干好携带、易储存。
30张饼厚厚叠在一起非常壮观，慕姗把大部分饼子装在干净袋子里，塞入冰箱冻柜储存，可以存放更长时间。少部分留在冷藏室够这几天吃。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新鲜鸡蛋，不然摊个鸡蛋饼才是真的营养均衡……
慕姗上系统商城搜了下，还真有卖鸡蛋的。
12颗一盒装的柴鸡蛋，售价25金，比无良商贩还无良……算了吧。
吃饭的时候打开集卡册，因为她已经没有[环境卡]余位，今天刷新出来两张物品卡。
[物品卡·一盒染血的黄金首饰、一把电锯]
[角色卡·一只普通的丧尸]
她把黄金首饰的卡牌具象化，桌子上瞬间出现一只小羊皮首饰盒。盒子表面通红一片，皮层已经沁入了血迹。
打开来一看，里头有黄金戒指、黄金手镯、黄金项链等等，放在以前绝对值个几十万。
慕姗重新合上盒子，希望以后能派上用场吧。
吃饱喝足，收好被子，她驱车赴约。
算命先生发来的定位隔了公园大概三个街区，她开着车一路碾压积水，“哗啦啦”的脏水飞溅到两侧的丧尸身上，把它们冲得倒伏下去。
虽然只隔了一天，但她感觉路面水位又上涨了一些。为了不让排气管进水，慕姗选择在人行道上违规行驶。
路过一些超市、便利店之类的资源点，她甚至发现今天出来拾荒的人不降反增。
玩家们忧患极端天气，一个个都忙着找食物，他们背着硕大的包，有的人甚至身后拖着个澡盆，用来浮在水面上载物。
她的车疾驰过去格外显眼，许多人投来注目视线，有人甚至警惕地瞪视她，好像生怕飞车抢劫。
慕姗目不斜视，已经初具老玩家的霸气。
舒咏志发来的定位点是在一片老旧居民区中间，到了才发现，他竟然直接选择在自家安全屋门口交易。
两侧陈旧的居民楼中间有一小片健身广场，水泥色的阳光房就伫立在正中间，积水冲刷在垒砌的石阶上，泛起涟漪。
慕姗在高处停车，蹬着雨靴走过去。
算命先生的阳光房经过拓宽升级，外层还修筑了一圈堤坝，上面斜插着一根根铁刺，铁刺顶部残留干涸的黑红血迹，和锈迹混在一起。
此外，他的阳光房还开了扇小窗，位置很高，外侧封着密密的铁丝网，在里侧用窗帘遮住了。
整体看起来不像公厕了，倒像是铁窗泪……
她靠近以后，舒咏志好像有某种提醒，很快开门走了出来。他开门的刹那，慕姗看见他身后的阳光房里一片绿意融融。
“来得挺快啊妹子。”算命先生脸色还有些苍白，长发在头顶扎了个毛躁的小揪揪。
他走过来，并没有过多寒暄，从背包里掏出三张朱砂黄符，上面用毛笔写着鬼画符。
“一张加力量的，一张加速度的，多给你一张不动金刚符，可以加防御，三张都是有效期30分钟。”
之前就说好了价格五块钱一张的，慕姗爽快交易给他十五金币。
算命先生摆摆手，叹息：“哪天我要是能写出永久加点的符，就不止是卖这点钱了。”
慕姗比了个大拇指：“祝你暴富。”
两人飞快告别，回到车上，她看了眼到手的三张限时符箓。
【道家朱砂黄符（消耗品）
品质：普通
说明：玩家[再就业算命先生]技能产物
使用：撕毁后可提高速度10点
备注：加点有效期30分钟】
虽说是有时限的，但在危急关头不失为重要的辅助用品。
慕姗拿着脆脆的符纸仔细分辨，她原以为上面绘制的是什么高深的咒语，结果发现加防御的符纸上写着[先天乌龟圣体]；
加速度的写着[刘翔博尔特借我腿力]；
加力量的写着[举重世界吉尼斯记录保持者]。
慕姗：……还挺符合再就业算命先生的人设。
驱车离开老旧居民区，慕姗在周围打转。她今天打算弄个空调和热水器，现在气温大概在5-15度左右，已经很冷。万一以后持续降温，她不可能在封闭的地下室里烧炭。
一般装在住宅内的电器都已经半旧，拆卸搬运都费劲，慕姗手里倒是有钳子扳手之类的工具，但她不能保证自己拆卸不损坏。
大概绕了几圈，慕姗旧发现了目标。
一片新建小区——底商的电器商店。
一般为了吸引新小区业主就近购买家具电器，这种商店都会开得离新建小区很近。
因为连日下雨的缘故，商店周围蔓延着深深的积水。后头的新小区还没来得及迎接入住率高峰，就彻底沦为鬼宅。
慕姗在门口停好车，握着豌豆射手下去。
有几只丧尸徘徊在近处，被她一枪爆头。她现在枪法准头有了明显提升，可以在尽量节约豌豆的情况下击杀丧尸。
当久了近战，才知道远程的好处。
电器商铺两侧分别是装修设计公司和待出租底商。
慕姗左右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躲藏在暗处的丧尸会突然蹦出来，一撬棍砸开商铺的门锁，施施然走了进去。
这里还没有被玩家踏足过，显然他们大部分人还在研究怎么搞到更多食物。
店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尘，鞋子踩在上面留下一个个脏脚印。
慕姗看到了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电器，价位也都有高有低。她不需要电视，厕所里也放不下洗衣机。
空调有立式和吊式两种，如果考虑将来安全屋空间利用率的话，慕姗依然会选择吊式。
她找了一台摆在墙面上充当展示的大牌空调，收入虚拟背包，同时也没忘了收走外机。
热水器有电力和燃气两种，因为燃气是即热式的，虽然占地面积小，但没有保温水桶，慕姗还是选择了电力热水器。
新热水器的体积超过了背包限定额，她只能半拖半抱，花九牛二虎之力，废了半天劲把这个重东西弄到车子后座上。
慕姗擦了把脑门的汗和雨，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人，他们偷偷摸摸躲藏在电线杆后面窥视她。
几人俱都穿着一次性塑料雨衣，花花绿绿的，手中似乎是拿着什么武器，感受到她打量的视线，他们猛地缩回身体。
慕姗几乎没有思考，飞快绕到驾驶座开门、坐进去转动钥匙、拉起手刹，一连串动作并不停歇。
可就这几秒钟功夫，这几人竟然走出了电线杆后，朝她快速跑了过来。
慕姗只是看了眼后视镜，随即用力踩下油门，suv发动机发出嗡鸣声音，溅起一片水花疾驰而去。
慕姗看见几人站在原地，面朝她的方向。过了几秒，他们陆续进入她刚才搜过的电器商铺。
说实在的，她有一些紧张，但不是非常害怕。从外形看，这几人不符合强大玩家的定位，大概率也是新手。
不管他们想求助还是碰瓷或者抢劫，慕姗都没有兴致。
或许也正应了浪子的那句话“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她自暴自弃的想：大不了祭出“血之圣母”召唤阵，大家同归于尽。
一路逆行飙车回到公园，慕姗将车停在坡下，两手拖着保温大罐，弯腰咬牙，耗费五分多钟才成功将热水器拖入安全屋。
她根本没力气脱下雨披，整个人只能坐在地上大喘息。
这回是真的累瘫。
但战利品的吸引力太大，慕姗又坚强地爬了起来。
先把热水器拖进狭小的洗手间里，她点击系统商城选择购买【安装服务】。
扣除5金币，大概几分钟“叮呤咣啷”的锤头声音后，慕姗重新走入洗手间，发现马桶上方的空间，热水器大罐已经稳稳安在了那里，显示现在水温20度。
她点击开关设置水温60度，很快听见里头传来烧水的动静，感觉心里无比满足。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了！
接下来的是空调安装，但慕姗搬机器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
外机装在哪……空调的排水口又该打在哪……？
外机不可能放在逃生通道外，那属于【公共区域】，而且会被洪水淹。
也不可能放在阳光房里，那橙子树和其他作物就该被吹死了。
她试探性地把这个难题抛给系统，选择购买【安装服务】。
但很快就被提示【购买失败，该电器缺失安装条件】。
慕姗：……震惊脸，难道她白忙活了！
结果没一会，系统提示出现在眼前。
【检测到玩家需求，是否花费400金币，升级室内温控系统（冷+暖）？
空调部件可折价：3金币】
慕姗：不愧是你。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温控系统，升级后仅仅是在墙上多了一个开关。
暖风可调节温度在20至25度之间；冷风可调节温度在18度至27度之间。
一个比最便宜的空调还要粗糙的东西，就它的价位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值了，甚至比安全屋大门还要贵！
但慕姗相信系统不打没把握的仗，商城里玩家越需要的物资价格就越贵，像“时尚杂志”、“漫画”这种东西基本上1金币一大摞。
所以未来的某个副本，一定会经历巨大温差，而这个巨大温差，没准会超过人体极限。
第28章
安装好热水器, 洗手间的花洒才算正式进入使用状态。
慕姗没忘记装一片塑料浴帘。
拉上帘子，丰沛的水流从头浇下，渐渐打湿身体。
热气蒸腾, 她闭上眼，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透气，一天的疲惫被驱散, 感觉舒服多了。
洗发水的香味沁人心脾，慕姗洗好头，用一块大毛巾裹着, 又开始洗身体。
连日战斗，她虽然运气爆棚没受什么重伤，但身上也不可避免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拧了小毛巾, 在淤青处按了按热敷, 没过多在意。
特殊时期, 好几次历经险境，能活下来就烧高香了。
洗完澡，热水器的余温显示还有40度，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 慕姗把昨天从别墅搜来的贴身衣裤都给洗了, 挂到阳光房晾。
吹干头发, 她才注意到系统交友界面有个红点, 提示未读消息。
来信的是意想不到的人, 说着意想不到的话。
[张海洋（职场菜鸟）]：姐姐有空一起去C市研究院做支线任务不？我保证服从指挥！
慕姗揉揉眼睛, 这话怎么好像应该由她来说啊。
“你的任务地点也是研究院？”
“姐姐也是？太巧了吧！！！我好高兴，猿粪呐！”
对面显然十分激动，连发一串感叹号。
慕姗嘴角抽搐，她预感没这么简单, 或许又是新人菜鸟的某种“超强第六感”作祟。
慕姗先联络了老司机，对方表示同意，并且他能出一辆改装车，交换条件是冯伟不负责主攻。
于是她马上又联系菜鸟，说自己这边还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辅助陪同，但需要他打头阵做肉盾。
[张海洋（职场菜鸟）]：我可以！姐姐，其实我也想征询你意见的。我认识一个玩家，她任务地点也是研究院，三缺一，不如大家一起吧？
[张海洋（职场菜鸟）]：喔，她也是个辅助！有群体定身技能！
慕姗原本不太想和不熟的人一块做任务，难以将背后托付。但菜鸟后一句话让她改了主意。
她现在的技能全都是针对单人，如果再遇到丧尸群的情况，群体定身技能可以派上大用场。
于是一番商议后，张海洋答应转述联络另一名玩家，四人约好明早碰头。
今晚慕姗提前整理好行囊，早早休息，临睡前她祈祷：希望明天也是有惊无险的一天。
主线任务（第9天）
今天依然下小着雨，雨丝伴随大风，气温很低，不适宜出门。
室内温度计显示5摄氏度。慕姗已经穿上了厚棉袄，为了防水保温，她还在外面套一件男士皮衣，裹得像个棕熊。
临行前看了眼花盆，种下去的[瓜子]已经发芽，应该今晚就能看见成果。
研究院很远，大家又住得天南海北，慕姗6点半就得在公园门口等车。
不过走出阳光房的那一刻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一夜之间，公园内的水位上涨了将近20cm，彻底淹没轮胎。这同时意味着她自己的小车再也没有开的机会。
安全屋所在的小山坡已经只剩坡顶最上方一片空地。
她不得不在阳光房入户门外又垒了一圈防汛沙包。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杯水车薪。
她的雨靴只到小腿肚，已经不足以应对越来越深的积水。
人的双脚很容易失温导致感冒，慕姗不想拿身体作赌注，于是她找到那种包装家纺用品的大塑料袋，一脚踩一个，在腰上用绳子扎紧袋口。
包裹塑料袋的双腿再蹬进雨靴里，起码能隔开脏水不浸泡皮肤。
——没有最丑的装备，只有更丑的装备。
今天集卡册开出来的[物品卡·一根高尔夫球杆]正好派上用场，慕姗两手拄着球杆当拐杖，小心翼翼探着前路行走。
C市的排水系统已经彻底瘫痪。
走在路上，她半个身子几乎都浸在水里。浑浊的水流看不见底，这非常危险，人很容易一脚踩空，或失足卷入水下暗流。
包裹塑料袋不能给皮肤保温，哪怕已经穿了厚袜子，但双脚浸在冰凉的积水中，她依然感觉到身体在迅速失温。
要是能找到那种高腰的防水钓鱼裤就好了。
慕姗光是从小山坡走到公园门口这一段路就花了十分钟。西门口原本的非机动车停放处已经乱糟糟一片，自行车和电动车被冲得七零八落，有的甚至飘到路中间。
再也分不清哪里是马路哪里是人行道。
她忍不住给老司机发信息，问他这种情况还能正常开车？
对方很快回复，说没问题。
好吧，没问题就没问题吧。
慕姗找了个公交站台避雨，为了避水，直接站在了坐凳上。
因为不知道支线任务的情况，她这次出行的准备相当充足，除了食物、药品、武器，还多带了两套替换衣服，以防出现万一。
热水瓶里灌了大半瓶开水，放了姜片和糖，保暖驱寒，留在虚拟背包里能长时间保持温度。
大概等了十分钟，茫茫水面上驶来一辆灰色的小面包车，宛如江中孤零零的一叶扁舟。
等它离得近了，慕姗的表情从(o-o)变成了(o口o)。
这是真的“舟”。
这辆五菱宏光已经实现了神车的本质变革，从车底盘下突兀出现两排橡胶艇，将车身浮于水上。
而车后身的排气管连通着一条加长管道，直接通到了车顶。
后备箱打开，一个形状诡异的转轮安在车屁股后头，东拼西凑，把“非法改装”贯彻到底。
属于不管在河里游还是马路上走都绝对会被交警拖走的类型。
慕姗爬进车厢，对驾驶位的老司机比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你这东西从哪弄的？”
“北面有个湖，湖边漂了条双人的小黄鸭游船，我把部件卸了，搞了个水陆两栖五菱宏光。”老司机打着哈欠摆摆手，“马马虎虎，条件有限只能改装成这样了。”
“后期要是发洪水，这东西也顶不了用，只能靠船。”
慕姗点点头，她找地方坐下，见车屁股位置的转轮徐徐发动，掀起浑浊的水流和泡沫。
那个速度，果然和50块钱一小时的游湖“小黄鸭”相差无几。
老司机显然被幻境循环搞怕了，他特意在车后视镜上装了个电子钟，实时显示时间，再也不怕被谁操控脑子。
时间还早，天色灰蒙蒙的。
雨滴被风裹挟击打在车窗玻璃上，被雨刮器不厌其烦地刮走。
路边偶尔有听见动静的丧尸被引过来，艰难涉水前进，像蹒跚学步的孩子。
它们被慕姗毫不怜惜的一枪爆头。
老司机优哉游哉把着方向盘，单手掏出个油纸包裹的三明治啃着。他这三明治明显是系统商城出品，里头有肉饼、荷包蛋、番茄片、生菜和起司，五颜六色的。
慕姗见状也拿出了炒豆芽卷饼和热水。
就着周围水淹城市和水泡丧尸的“美景”，两人的状态就像坐公交车去上班。
这个时候也不用考虑什么风度了。
慕姗早在上车的时候就脱掉了雨靴，她里面穿了厚厚的袜子和秋裤，擦干塑料袋外层的水珠后，双脚抵在温暖的水杯上，温度就能很快回复。
五菱宏光牌小船在一处学校门口停留，站在校门口的两人一前一后上车。
换了身校工保洁打扮的张海洋率先抬手打招呼：“姐姐好，又见面啦！”
他扭头看向驾驶座的冯伟，热情洋溢：“大叔你好！”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黄头发的年轻女孩，闻声腼腆地笑笑：“姐姐。”
“叔叔好。”
慕姗看着他们两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老司机也愣住，半晌说不出话。
车厢里诡异的寂静。
张海洋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冯伟猛地一拍方向盘扭过头，嘴里含着的三明治渣喷出来。
“大叔？！叫我呢？？老子明明才三十七岁！”
张海洋顿住，憨厚的面孔划过好几种表情：震惊、疑惑、不相信、懊悔，看得老司机差点心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的年龄，叔叔、不是……小哥？”张海洋迟疑道。
冯伟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去你大爷的小哥。
三人在后车厢各自坐下。
慕姗收了收腿，看向身边临时小队的新成员。
【炮灰玩家672369号
ID：李梅
职业：无】
对方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的大学生模样，显然是个典型的i人（社恐），上车以后就挨着张海洋坐着，也不说话，只低头搓自己的手。
他们两个身上穿的都是蓝色的校工保洁服，连体制式，非常防水。
驾驶座的老司机带着怒火狠狠啃三明治的声音犹如猛兽进食，张海洋却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
他只顾着直勾勾盯慕姗手里吃了一半的豆芽卷饼，顿觉自己的饼干都不香了。
“姐姐，你的烙饼是自己做的么？”
慕姗一噎，回答：“不是，是我5块钱一张在小吃街买的。”
张海洋震惊：“啊！”
“哪里的小吃街还开门？我也要买！”
一时间慕姗无语凝噎，竟然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她三两口解决剩下的卷饼，捧着金属杯子暖手，小口啜饮生姜糖水。
“骗你的，是我自己做的。”
张海洋嘿嘿笑着凑过来：“我就知道。姐姐能不能匀给我两张啊，我有钱！我俩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慕姗一整个大无语，她拿出个塑料袋递过去：“只能给你一张，我要留着吃的。2金币，你俩分吧。”
张海洋高高兴兴付了钱，撕开两半，分给旁边的李梅。
慕姗见他们饿死鬼投胎的那个样，忍不住道：“你们既然住在学校里，食堂应该有不少余粮啊。”
张海洋随便用手背抹了把油乎乎的嘴，抱怨：“别提了，我们俩进副本晚，学校食堂早被别人搬空了。剩下的食材都烂的差不多，被脏水一泡更不能吃。”
“现在就是靠学生们藏在桌洞的零食果腹呢。吃辣条吃两天了。”
汽车改装的小舟缓慢行驶上大路，周围建筑物逐渐稀少，除了偶尔看见一两个坐在澡盆里出行的玩家，几乎看不见人影。
车子在橡胶艇上随波逐流，晃晃悠悠。
黄头发的小姑娘李梅，原本还能好好坐着听他们说话。几分钟以后忽然脸色铁青，扒着车窗发出撕心裂肺的。
“呕——”
老司机幽幽道：“晕船啊？那也没办法，忍着吧。”
游船的小转轮“哗啦啦”的响，驱动这一辆面包车，无异于小车拉大象。
张海洋递给小伙伴一张纸巾，听见慕姗问：“你们的任务地点也是C城研究院，那支线任务是什么？”
“噢，我的支线任务是找一个研究员的死因。”刘海洋很爽快的答道。
慕姗一惊：“孙利州？”
“不是，是叫刘大伟！”
她疑惑，莫非玩家彼此独立的支线任务其实是相交的？
另一边，李梅捂着嘴艰难开口：“我的任务是……呕，找到研究院非法……呕，动物实验的证据。”
“我的支线任务是找到研究员孙利州的死因，和丧尸病毒蔓延城市的原因。”
慕姗思考了下：“好，所以现在我们能知道，C市数字医疗研究院或许通过对动物进行非法实验，得到一些数值。可能性1是它研发了丧尸病毒，可能性2是它发现了病毒，并至少参与了研究的一环。”
“因为至少有两名以上研究员死亡，其中一个还是主任级干部，出于内部保护原则，研究院对外泄漏病毒应该是无意的，他们也猝不及防。”
张海洋举手：“我同意！”
晕船的李梅也艰难举手。
老司机原本默不吭声的，这时忽然开口：“哎妹子，你们这个支线任务看着还挺难的。今天第九天，还好来的早，不然以后估计更难。”
慕姗听出点题外的意思，是积水深出行难还是任务变得更难，还没来得及问。
张海洋率先凑到了驾驶座后头：“叔叔，你ID是3开头，一定是老玩家了！老带新嘛，如果出现生命危险，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有钱的！”
“滚远点，你小子明明看着也有三十了！”
第29章
车子一路朝着郊区漂去。
市中心地势最为低洼, 越往偏远，积水情况反而变好。等到了后期，基本是五菱宏光靠着四个轮子在地上跑。
早上8点20分, 他们终于到达了“上班地点”。
研究院整体三层楼，是白色独立建筑，外层还有一圈水泥围墙。
铁制伸缩门已经被人从内部破开了, 不锈钢伸缩横杆间挂满了血迹，相当粗暴。
门口刻着院名的石头上溅着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字。
周围的街道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到处是废墟和垃圾。
奇怪的是，研究院门口竟然没有一只丧尸。
[承粹承心、与时俱进]
[C市数字医疗研究院]
张海洋扛着把大砍刀，指了指里头。
“搁以前, 这妥妥事业单位吧？”
慕姗没搭理他, 四人脱掉碍事的雨衣和雨靴, 全副武装走入院门。
当最后一人踏入一层大厅时，系统提示突然出现。
【玩家进入指定地点，开始[丧尸围城]支线任务
目前进度0
支线任务仅有一次机会，离开则任务失败】
【新手关保护——支线任务失败无惩罚】
慕姗看了眼身后悄悄合拢的玻璃大门, 稍微有不好的预感。
一楼大厅正中央是个花坛, 花卉已经全部枯萎了, 地上还散落着被踢翻的小花盆。
后侧有个服务台, 墙上挂着楼层指引, 台面上溅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个大厅经历过一场混乱的逃杀, 满地都是带血的脚步。
慕姗在记录楼层信息的时候，老司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放在地上。
张海洋看过来：“——嚯！”
老司机气定神闲把折叠起来的轮椅展开，熟练坐上去, 扣好安全带：“职业需要。”
“厉害啊，谁说电动轮椅不是交通工具了！”
老司机左手握住操作手柄，右手捏一把长长的矛叉，操控轮椅转了一圈。
模样倒像是末日版的铁“骑”步兵。
“事先说好的啊，我纯辅助，主攻别找我，现在肋骨还疼呢。”
张海洋拍拍胸脯：“没关系，有我保护大哥大姐！”
李梅站在二人身后，手里拿着根园林用的锄头，也点点头。
慕姗记录好信息后回来：“研究院三层有食堂和医疗间、储藏室，我们有空去搜一下，可能还剩点东西。”
“二层是办公区和项目研发部，应该是任务所在地。我们按楼层搜上去吧。”
张海洋打头：“出发！”
进门大厅右侧是电梯间、公共厕所，左侧是研究成品展示区和科普大厅。
一个个已经没人观看的玻璃柜、标本伫立在展台上，其下放着科研人员的名字和事迹，孤独寂寞中透着丝诡异。
大厅里悄无声息，除了脚步声，只有老司机的轮椅在地上摩擦的动静。
比起外面又是脏污又是血迹，这科普区异常的干净整洁。
地砖和墙面都是雪白的，几乎称的上一尘不染。
“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么高大上的地方，果然非同凡响，末日了还香喷喷的。”张海洋深深吸了口气。
老司机在一旁凉嗖嗖道：“这里太香了，所以衬得你身上更臭了！你小子进副本一件衣服都没换过是吧，偶尔也考虑考虑队友的鼻子！”
“大哥，我这明明是男人味。”
没走几步，张海洋发现一个动物标本，直乐：“你们看，他们竟然研究出了四个翅膀的鸡，说可以极大的缓解肉类市场压力，降低鸡翅膀物价。”
“某K和某M都乐疯了。”
老司机：“还有水陆两栖鱼类呢，干旱地区和沙漠地带也能吃上新鲜鱼了。”
这时，落后两步的李梅发现了什么，指着成果展示栏道：“等等！姐姐，我看到了你任务主人公的名字！”
几人飞快凑过来。
慕姗念出上面的字：“成功实现人体免疫细胞储存，应用细胞再生疗法，通过cik细胞回输治疗绝症疾病。”
“研究员：孙利州。”
没有实体展示，成果栏上只配了张照片：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周围的人笑着鼓掌，所有人都面带激动神色。
张海洋：“发生了什么，这老头起死回生了？”
“不知道。”慕姗摇摇头。
“这里还有。”冯伟指着另一处展台，“成功实现无后遗症性别重置手术，手术对象的生理性别与性别认同均可于2天内实现，只需要一个双休日！研究员：孙利州。”
配图是一张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照片。
冯伟默默道：“咱也不知道这三个里哪个是变性的。你这任务对象，研究范围还挺广？”
慕姗点头：“他是个主任，大概是骨干吧。”
小分队在一楼大致搜了一圈，除了访客休息室里的几包咖啡，没有找到任何物资。
不仅没物资，更没丧尸，四人走左侧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的杂乱程度和一楼大厅差不多，满地都是脏污凌乱的脚印。不少纸片飞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几脚。
“看起来混乱是突然发生的。你们看，打印机里的文件还没来的及拿走。”慕姗指着亮着黄灯的打印机，里面残存几张资料。
拿出来一看，写着[高层会议投票表决事项：研究院年度最佳员工评定]，后面跟着好些人的简历，没看见任务对象孙利州或者刘大伟的。
二楼不对外开放，白花花的走廊两侧全是一间一间的研究室和办公室。
这个研究院应该是分项目的，每一间办公室基本上只有3-4个人，偶尔还有2人间，门口会贴着员工的工作状态栏。
[王一：在岗
李二：休假
钱三：外出]
老司机朝她比了个手势：“分头行动？”
慕姗点头。
四人各自分成两组，进入不同的区域。老司机带着李梅负责东头，慕姗和张海洋一起负责西头。
慕姗进入一间堆满显微镜、化学药剂的办公室，她看见搭在椅背上来不及拿走的女士外套。
果不其然，她在角落的茶水间里发现了女孩子必备的生姜红糖、咖啡、奶茶、花茶若干。
办公桌上堆砌着两台显示器，慕姗现在扫货的视线越来越敏锐，她直接拿走桌面上摆着的头绳、护手霜，抽屉里的小饼干和金嗓子喉宝。
正在搜别的办公桌时，忽闻对面办公室传来张海洋压着嗓子的喊声。
“姐姐，快来看！”
她火速出门，见菜鸟指着隔壁一间办公室大门上的员工状态栏。
[刘大伟：在岗]
赫然是他支线任务的目标人物。
见张海洋一脸兴奋，慕姗语速飞快，“这个办公室你进，我去翻翻别的。”
菜鸟迫不及待冲了进去。
慕姗接连搜完两个办公室，都没发现什么可用物资。
她纳闷：这批科研怪人该不会都成仙了吧？上班都不磕点零嘴的吗？
手指触碰到桌面上一本科学期刊，她才看清封面上好像有[孙利州]三个字。
黄色的系统提示莫名出现。
【玩家触发支线任务剧情，强制任务启动
欢迎进入游戏】
慕姗心里“咯噔”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强制任务，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
等大脑的晕眩感褪去，双眼重新能视物，慕姗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刚才保持侧躺的姿势，正身处一间办公室的沙发上。
她握紧斧头，见眼前系统提示一行行展开。
【炮灰玩家537099号，你成功触发支线任务-剧情小游戏
游戏模式：密室逃脱
游戏时限：15分钟
提示：游戏时间内你无法联络/沟通其他玩家
备注：游戏时间内，该房间符合[密室]定义】
【倒计时：14分59秒】
慕姗弹射起步，她没有试着去联络老司机等人，而是首先扫视周围一圈。
这是间单人办公室，明面上的唯一出口是大门。
慕姗检查过，是智能门锁，暂时猜测有门禁卡、密码、指纹三种出入方式。
头顶有个通风口，包裹着铁丝网，而且很小，成年人不可能通过。
办公桌比普通研究员的大很多，桌面上放着一些办公设备，凌乱的摊着许多笔记本、文件资料、牛皮纸袋等。
此外，桌角还有一部座机电话，一个桌面闹钟。
桌子后是一张舒适的黑色靠背皮椅，墙上挂着一幅“大鹏展翅”的挂画，毛笔题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从挂画风格来说，屋主起码四十岁朝上。
她刚才昏迷时躺着的沙发正对办公桌，前面还有个小茶几，上面摆着蒙了灰的茶具。从茶具残留的痕迹来看，几乎没怎么被主人使用过。
墙角摆着一台复古款式的落地钟，工艺十分精美。屋主应该很爱惜这座钟，在表面遮了一层白丝纱帘防尘。
南边墙面上开了扇窗户，百叶窗是拉下来的状态，外面黑蒙蒙的。
如果房间设定是[密室]，她破窗逃生应该不现实。
窗户旁边是个同风格的复古款挂钟，时间和桌面闹钟一致，都是早上9点。
但指针不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催着时间流逝，扰的人心烦。
另一侧墙面摆着巨大的通顶书柜，肉眼预估起码存放有几百本书籍，全都是专业性极强的科研期刊，慕姗看一眼都头大。
书柜旁边是个原木色衣帽杆，挂着一件黑色的行政夹克。
这种衣裳年轻人也不会穿，符合对屋主年龄段的猜测。
衣帽杆旁边的角落是一排暖气片。
办公室的东西就这么多，已经尽收眼底。
慕姗抬头，见头顶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线，把本就老旧的木地板照得格外腐朽，有几道木板缝隙甚至已经有几毫米宽。
目前有两个推测：
一、从办公室还算整洁的环境看，至少丧尸爆发后尸群没有冲进这里，或者屋主本人锁了门后不曾再进来过。
二、屋主非普通研究员，但也不是什么高级别的领导层。他没有来客，地板破旧没有更换，更像是比较资深的研究人员。
最大的可能——屋主就是任务对象孙利州。
【倒计时：14分01秒】
慕姗冲到办公桌前开始翻找那堆文件。其中有一大半的资料都是关于“皮肤保养”、“抗衰老”、“美容”方向的科研项目。
打开电脑，残留的文件也全都是实验数据和参考资料，其中有不少志愿者本人照片。
从时间跨度显示，他起码研究这项技术有6个月之久了。
慕姗觉得哪里不对。
她眼尖的发现一本羊皮本子，压在书桌的一摞文件下面，贴边放着。
本子半新不旧，翻开一看，上面字迹凌乱地写着一些鬼画符。
慕姗勉强辨认出一些文字：
[123321]
[万能药、治愈癌症？]
[666ABCD]
[牙龈培育眼睛！]
[药物增肌+美体健身]
像是某人随手记录的科研灵感，这灵感可谓天南海北。
而光看那些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倒是有些像密码。
但如果是密码的话，未免有些太弱智……
慕姗快速翻了一遍，发现其中一页的纸张被人撕掉了，缺口如锯齿，撕的时候挺着急。
但这屋里纸张书本浩如烟海，根本无从找起。
慕姗又在书柜前如没头苍蝇一样翻阅文献，双眼根本不够看，她还时不时抬头去注意系统倒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额角滴落。
视野里，纸上的字已经开始跳舞、转圈，根本看不进去。
“啪”的一声，慕姗猛地合拢书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抬头，看向昏黄的顶灯。
忽然快步走到墙边，一把关闭开关。
“啪”一声，屋里瞬间漆黑一片。
挂钟、闹钟都显示一样的时间：9点05分。
所以能肯定，他们从进入支线任务以来时间的流逝是正常的，不存在研究院单独时间线的说法。
但作为一间屋子，三座钟的存在，这里的时间的提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慕姗看向窗户，虽然今天是阴雨天，但明明还是上午，窗外不可能没有一丝光线。
第30章
【倒计时：08分46秒】
慕姗重新打开吊灯, 双手迅速拉上百叶窗。
果不其然——窗户上粘着一副油画。画纸遮挡了室外光线，让屋内始终黑漆漆的。
慕姗把画拿下来，明亮的日光瞬间涌入。但窗户外是焊死的铁丝网防盗窗, 符合“密室”定义，她爬不出去。
窗台上摆着一个空花盆，慕姗移开花盆, 在托盘下面找到一张被压住的门禁卡。
卡片双面白色，装在一个透明的卡套里，没有任何标记。
慕姗把它拿到大门口试了试, 智能门锁的面板发出“滴滴”一声，锁闸毫无反应。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吗……
她没有气馁。
既然游戏里提示了时间，那么钟一定也有问题。
慕姗第一反应就是被白纱帘盖住的座钟, 她掀开帘布, 一眼就看见了端倪：座钟没有指针。
空荡荡的表盘上除了精美的花纹和12个罗马数字, 根本没有时针和分针的踪影。
“所以，任务其实是找针？”慕姗皱眉，这难度和找缺页根本不相上下。
她沉吸一口气，又看向刚才窗上拿到的油画。
画上的是室内风景, 应该是个图书馆。有个白衬衣的少年坐在书架前的地上看书, 窗外的夕阳把图书馆整个照成橙红色, 只有少年头顶有一片白光, 他的影子在地上投下一片扭曲的阴影。
她左右翻看几遍, 都没在画上发现什么隐藏的密码或文字。只能把画卷起来, 暂时丢在办公桌上。
挂在衣帽杆上的夹克有俩外兜一内兜，慕姗全部摸过一遍，空荡荡的。
她视线焦急地左右划过，又下意识想去翻书柜上的藏书了。
但理智劝住了自己。
主神系统做的事都富含逻辑, 如果指针和密码都夹在其中某本书里，15分钟时间她根本不可能找完上百本书。
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这个小游戏就是失败的。
慕姗站在书柜前沉思。
【倒计时7分32秒】
她转过头，忽然注意到旁边墙角灰扑扑的暖气片，上面竟然还搭着两只脏兮兮的旧袜子。
现在新房一般都安的地暖，这办公室里却还是那种老式的暖气片，竖着的瓷质水管一排一排。
慕姗蹲下身，伸出手指。
她从其中两排暖气管里夹出一根金属小棒，放在掌心时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赫然是钟表的分针！
慕姗立刻冲到座钟前，打开玻璃外盖，将分针安了上去。
“啪嗒”一声，严丝合缝。
时针、时针，还少一根时针！
她环顾左右，茶具、茶盘，所有的缝隙都找过了，确实没有藏东西。
电脑键盘里？没有。
椅子的坐垫下面？没有。
笔筒里？也没有。
慕姗甚至拖了把椅子过来，用书本固定好凳子脚，自己站上去，尝试查看头顶的吊灯。
总不可能丧心病狂地藏在吊灯里吧？
这灯不知道多少年没擦洗过，慕姗仔仔细细沿着灯罩边缘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反而蹭了一手黑灰。
她不怎么在意地拍了拍，跳下凳子。
【倒计时5分24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好像和墙上挂钟走动的滴答声保持一致。
慕姗发红的眼睛左右乱转，最后盯住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面有一些撕碎的纸片。
她把纸片一股脑全部倒在地上，耐下性子一张张展开、捋顺，在许多毫无意义的白纸中，只有四张有黑色的笔迹。
慕姗把那四张拼合在一起，相同的字迹和锯齿状的边沿昭示着，它就是笔记本的缺页。
纸上只有一串类似密码的数字，很潦草地写着：112233。
找到了！！！
慕姗手脚并用爬起来，冲到大门口，颤抖着手，在光滑如镜的智能门锁上按顺序按下一个个数字。
门锁上留下她浅浅的灰色指印。
慕姗死死盯着，随着“滴滴”一声，大门依然毫无动静。
她又试着用刚才那张门禁卡去刷，同时再按密码，这回不等她按完。屋内突兀响起尖锐的电子广播女音。
“滴滴滴，研究院自动消毒装置启动。”
“将于60秒后于本室释放II型气体，请室内人员及时离开。”
“60、59……”
慕姗瞪着眼，心里“咯噔”一声。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甚至能听到身体器官急速分泌激素，血管里的血液加速涌动的声音。
临死关头，她几乎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大脑超负荷反应，全身所有的器官和细胞都叫嚣着要活下去！
慕姗猛地回头冲向桌面的电话，她拿起话筒，按下【回拨】键。
“滴”的一声轻响后，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主任您好！我是小王，钟表补发的指针已经给您送到啦，后续有任何质量问题请联系我。”
慕姗挂断电话，双眼发红，她一寸一寸环视小小的办公室。
后勤补发了指针，电话就是系统给出的证据。缺失的那根时针，时针一定还在房间里！
“55、54……”
她的视线逐一扫过沙发、茶几、皮椅、办公桌，最后落在坑坑洼洼，缝隙极大的地板上。
这个办公室的地板和研究院十分不搭，刚才她查找垃圾桶时，有几片极小的纸屑落在了缝隙里。
慕姗几乎是扑过去的。
她几次转换角度，几乎死盯着那些坑洼的缝隙。终于，她在其中一条几毫米粗的木地板缝隙里发现了一道金属反光！
慕姗拿出水果刀去撬，但刀匕太宽，她用一根钢丝发夹去扣，尝试了几次，手指甚至在发抖。
“44、43……”
她抠出来一根金属棒，是时针！
慕姗猛地站起来，感觉大脑一阵缺血的晕眩，眼前发黑，她跌跌撞撞朝座钟走去，一把将金属时针安在表盘上。
“39、38……”
大门毫无反应。
慕姗双手撑着座钟表盘，双眼不断逡巡：“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还遗漏了什么？”
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指针走动的声音，好像催命符。
她猛地回过神。
“时间，时间，系统一直在提示时间。”
慕姗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哪个提示还没用过？”
“30、29……”
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那卷被扔在桌上，最先发现的油画。
夕阳西下的图书馆，橙色的夕阳将书架全部染红，少年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好像鬼影一样崎岖。
慕姗死死瞪着画作，最后鬼使神差地将它整个倒置过来。
少年、书架、夕阳。
她在少年的影子里看见三排歪斜的字符，符号扭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慕姗左手抓着画，右手在桌上随便薅到一根笔，刷刷刷临摹下油画里的符号。
勉强辨认出是三排数字。
330=090
600=180
=015
“10、9……”
倒计时的最后十秒，慕姗咬着牙，将座钟上的指针拨到六点半。
下一瞬，“啪”的一声，从座钟底部掉出来一张新的门禁卡。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血液几乎沸腾。
慕姗一把捡起卡，拔腿朝门口飞奔，就在她刷卡出门的那一刻，倒计时结束。
“刺——”的一声，白色的雾气从天花板排风口迅速喷入，瞬间在室内弥漫，被大门隔绝在室内。
因为惯性太大，慕姗猛的扑倒在地。
耳边是剧烈的耳鸣，焦虑、紧张的反作用卷土重来。
她双手撑在地上，汗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砖上晕开。像鱼一样大口大口呼吸好久，身体的感官才渐渐恢复正常。
半晌，慕姗站起来，回头看了眼自己刚逃出来的房间。
大门边赫然挂着一块牌子——【副主任办公室】。
根本不是孙利州。
【玩家成功完成小游戏：密室逃脱
金币+50
力量+1
生命+1
防御+3】
【玩家解锁成就：岿然不动
面临绝境仍保持高速思考能力
精神+3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找指针只是第一步，解开油画上的谜题才是第二步。办公室里到处都在提示时间的重要性，画也不例外。
330可以翻译成3点30分，钟表指针夹角90度；
600意味着6点，钟表指针夹角180度。
“015”就是要求把座钟的指针调整到夹角15度，从另外两组的规律来看一定是整数，可能性并不唯一！
唯一的突破口，还是画。
夕阳也是时间的一种提示。
可能是五点半可能是六点半。慕姗赌了一个六点半，幸运的是让她赌对了。
走廊里灯光惨白，她一手扶着墙，缓慢朝前移动。
其实一开始她也有疑惑，花盆下的门禁卡、笔记本上的密码为什么都打不开门锁。如果是毫无相关的东西，系统也未免太贱。
出来以后慕姗终于明白了，因为笔记本的主人和卡片的主人根本不是屋主！
屋主也不是主任孙利州，他是个副主任！
一般职场上都会尊称副主任为主任，副局长为局长，下属部门的小兵以表尊重，不可能当面称呼XX为王副主任……
慕姗没想到，连副本世界都遵循这种职场潜规则。电话里后勤部的称呼“主任”也是系统在干扰她。
走了没多久，她看见了焦急的张海洋。
后者正探着脖子张望，瞅见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姐姐，你怎么忽然不见了！吓死我了！”
张海洋失魂落魄冲过来，见她没事，这才松口气：“刚才系统突然通知我：说你的队友进入单人小游戏，无法联络。我还以为你被卷入了副本中的副本！还好没多久你就出来了，不然我就要去找冯哥求助了。”
“是个副本里的独立游戏，也差不多吧。”慕姗疲惫点头。
“我要回刚才的那个办公室看看。”
她原路返回，找到之前搜东西的办公室，桌面上被她触碰后强制载入小游戏的期刊依然原原本本放在那里。
慕姗拿起来。
《科学世界N25-91刊》
封面人物是一个大概五十岁男人的侧身照，他肥胖、啤酒肚、秃顶，符合人类对于中年男人的一切刻板印象，右下角标注着名字。
[C市数字医疗研究院主任、新时代科学研发领军人物、科研之父]
[——孙利州]
慕姗眼光挑剔地看着这个老男人，比较出乎她预料的是，这家伙看起来并不十分“科研”。
他手腕上戴着钻石金表，白大褂口袋里别着根金色钢笔，有意无意露出的腰带上挂着奔驰钥匙。
期刊内刊载着他的最新一项科研成果：“冻龄”肌肤密码，50岁妇女重现15岁神颜，“返老还童”，让你永葆青春。
下面还跟着记者追踪，说即将投入生产线，好多大厂表示愿意斥资购买专利技术。
说实话，作为女性的慕姗还挺感兴趣。
但正如老司机所说，这家伙的涉猎范围有些太广了。
从细胞再生治绝症，到男女变性，再到医疗美容。慕姗觉得再找找，或许还能找到什么基因编程、物种克隆、成年人绝育之类。
就算孙利州在研究杂交水稻她也不稀奇了。
慕姗看了眼刚才从某位副主任办公室里带出来的空白门禁卡和密码纸，低头揣进了兜里。
暂时用途不明。
“妹子，你们那头搜完了没？”
老司机和李梅从走廊那边走来，一边骂骂咧咧，“这些研究员可太穷了，桌洞里连点吃的都没，我就翻到一瓶速效救心丸还算有用！”
老司机操控轮椅转了一圈，他指了指那头：“不过我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你要不要去看看？”
慕姗点头。四人重新汇合，朝冯伟说的地方去。
那是二层的一个转角空闲区，安置了两个花瓶，中间的大白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KT板。
是研究院全体雇员名单，人人都有张一寸大头照。
慕姗一目十行，飞快找到孙利州的名字。
全院就他一个主任，后面还特别标注着：孙主任拥有15项科技成果，研究院年度优秀员工荣誉称号，并且常年保持“讲卫生”标兵头衔。
排在他下面有三个副主任，一个叫王思强，看照片挺显老，戴眼镜，不苟言笑的模样。
一个叫邢薇，是女性，几乎可以排除。
最后一个副主任叫钱波，中年人，笑嘻嘻的如同弥勒佛，一脸和善。
三人全都有1-2项科技成果，也都有“讲卫生”标兵头衔。
慕姗思考，她刚才进入的办公室属于哪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