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装什么老实人, 昨天进副本的第一天慕姗就看到了他徒手掰断其他玩家的脖子了，她根本不打算和这个危险的人扯上关系。
可是走了几步，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慕姗猛地回头：“你做了什么？！”
【玩家石天华（神偷）对你使用技能】
……
【玩家石天华（神偷）使用技能：无中生有
（主动）制造不可能发生的事件+1
“你原本不可能和我说话, 但你偏偏就是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很熟悉其他人惊诧的眼神，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小姑娘有警惕心是好事, 可惜遇到了我，你越不想跟我说话你就越是走不了！”
慕姗感觉自己被看不见的强大力量束缚住，原本想要立刻扭头跑走的, 但脚步就是挪不动分毫，她试了踩滑板能不能离开，但结局是一样。
看来这人使用的技能有无法违背的因果律效应。
神偷满意笑着, 一边掏出柄刀在手中掂量着：“小姑娘多大了, 进副本多久了？收藏家是什么职业？你有什么职业技能？……”
她越是不说话, 对方就越是孜孜不倦。
慕姗一扬手，黄金色的圣衣覆盖她全身，冰冷的黄金面具遮住全部表情，像一尊冷酷的女武神。
石天华略微皱眉, 他挥舞着长刀冲过来,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虽然貌不惊人但他战斗技巧成熟, 再加上身形矮小而灵活, 力量十足, 那刀刃砍在身上时, 虽然被黄金圣衣完全挡住，但慕姗仍然能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直达身体。
她第一次面对如此“灵活”的敌人。
两人交手了不过片刻，金属光芒迅速闪现，战斧和长刀“咣咣”的撞击声音骤停。
神偷一个起跳像青蛙似的拉开距离, 他眼睛眯了眯。刚才已经下了死手，却完全看不出这件黄金铠甲的损耗度。
“有够硬的，看来想解决你比较麻烦呢。”他如是说。
慕姗严阵以待，正当以为他又要拿出什么强力道具时，石天华忽然咧嘴一笑，出乎意料地转头就跑，丝毫没有留恋战局。
但慕姗感觉棘手的是……他跑的方向正是她的安全屋方向。
不能有这么巧吧？
几个瞬息之间，那个人影已经消失在她视线里了。
慕姗察觉到身体细微的变化，知道因果律技能失效了，她觉得这个发展不太对，没有犹豫，立刻拿出刚到手的道具。
柯南的滑板在脚下发出汽车引擎一般“嗡嗡”的噪音，巨大的推力袭来，慕姗一个后仰，滑板带着她在广场上风驰电掣，身后掠起浓浓的烟尘。
全力加速度下的滑板追上了前面的人，等慕姗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石天华一阵连续的跳跃，不断躲避安全屋门口树上她藏起来的豌豆攻击。
绿色豌豆化为子弹，噗噗追着他身形打。
石天华无法靠近安全屋，但慕姗却没在他脸上看到忧心，这个男人反而是在笑的……
她预感有些不妙。
她还想再召唤两只丧尸工人时，眼前又出现一行技能使用提示。
【玩家石天华（神偷）对你使用技能】
……
【玩家石天华（神偷）使用技能：顺手牵羊
加深两人的联系（通过对话、动作等）有几率偷取对方安全屋一半物资
熟练度：83/100
下一熟练度等级：盗圣】
慕姗不知道对方的技能效果是什么，但那行字出现以后，石天华忽然大笑一声，飞也似的逃窜离开，连头都不带回的。
而系统冰冷的话语刷新在眼前。
【你的安全屋遭到偷窃，损失1/2物资储备】
慕姗瞳孔地震。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铁丝网大门和阳光房入口双重门根本就是完好的，连丧尸工人都在门边处于“待机”状态，石天华没有机会突破防御，又怎么可能下到地下室偷取物资。
【温馨提示：偷窃技能为部分玩家特殊职业效果，不等于安全屋被闯入】
慕姗暴怒。
她猛地转过头，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她抡圆了胳膊，铆足劲丢出宝可梦的精灵球。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半空传来，石天华感觉双脚有离地的迹象，危险预警下，他果断使出了压箱底的技能。
【玩家石天华（神偷）使用技能：千王之王
（主动）提高速度到人眼无法查看的程度
“速度快到极限就能接近于瞬移。”】
双方距离猛地拉开，宝可梦的精灵球砸空，“砰”一声滚落在地。
远处传来神偷歇斯底里的笑声：“哈哈哈——！”
慕姗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杂草，她不打算再追，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清点剩余物资。
怒发冲冠。
她让丧尸工人不停歇地在周围巡逻，自己噔噔噔火速冲进了地下室。
早上摘的大甜梨除了卖给哆啦B梦的一筐，原本还剩两大堆，现在只剩一半。
矿泉水和晾凉的白开水原本堆满了楼梯下方的空间，在上个副本结束时被她补齐了，现在也缺了一半。并且是连水带瓶子全部消失，被搬得干干净净。
其他米面冻货、不舍得吃的泡面也全部没了一半，橱柜里瞬间空了一半。
等想到什么，扒开铁架床下层的帘子一看，赫然是连洗衣液、牙膏这些物资都没了一半。
“啊啊啊啊！”
慕姗气得浑身颤抖，眼睛都红了，最离谱的是连冰箱里她自己烙的饼、煮的浆果酱都没了一半。
看那圆形果酱瓶子，里面的果酱被一分为二，笔笔直的一条线出现在中间，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这样的行为非人力可以达到，神偷的技能是真的“偷走一半物资”。
慕姗在心里把这个人连带祖宗十八辈都狠狠骂了一遍。
她在原地转了两圈，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气冲冲拎起斧头，打算出去报仇。
慕姗一脚踩着滑板，整个人侧身全速前进，滑板在广场上发出刺耳的鸣声。
她正飞快穿过马路，左右观察两侧建筑时，一个人影从角落走出来，试探着：“姐，是你吗……？”
慕姗举枪瞄准，那人看见她的豌豆射手更激动了：“姐，真的是你，我亲姐！我这辈子竟然还能在副本里见到你！”
一个邋里邋遢，浑身披着迷彩绿吉利服，头发乱糟糟像鸡窝的男人站在面前，他还背着一个麻袋，活像路边的流浪人。
慕姗：“你是……”
直到发现对方头顶的ID。
“菜鸟？”
【职场菜鸟·张海洋】
第一个副本里最早一批合作的玩家伙伴之一。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这些人了。
“你怎么搞成这样？！”
张海洋那么高大个男人就蹲下身开始委屈的苦：“呜呜呜，离开丧尸围城以后我那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半生半死才熬到现在，想想还不如丧尸围城呢……上个副本被兽人抓走当奴隶，上上个副本当卧底被发现后追杀。”
“就在昨天，我还被一个天杀的玩家偷走了一半物资！！！”
第112章
听完他的叙述, 慕姗无语。
“……是不是一个职业名叫神偷的男人。”
张海洋浑身一顿，震惊道：“姐，几个副本不见你变这么强了, 还能知道过去发生的事呢？”
他看见慕姗手里威风凛凛的维京战斧，斧头刃上有洗不掉的血迹，她背上还背着缠满钢丝球的棒球棍、长刀等物, 小心翼翼：“姐，还没问你打算干嘛去？”
慕姗龇了龇牙，皮笑肉不笑道：“报仇去。”
“我也被他偷了一半物资。”
张海洋：“……啊？”
就这样, 两人莫名其妙组成了盗窃维权小分队。慕姗排位还是100，但张海洋当前排位45名，比较靠前, 带着他能规避一些不必要的后排玩家骚扰, 有好处。
两人虽然并不知道神偷的所在, 但巧合的是慕姗得知了张海洋的位置。
张海洋的安全屋距离她不远，将两人的安全屋为圆心在周围半径5km画圈，其中相交处就是神偷活动的高峰位置，他躲藏的地方大概率也就在附近。
此外, 慕姗自己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收集癖②：可模糊观测到当前场景所有可收集物资的位置】
开启技能状态下, 她眼中的世界是一片黑白, 其中零星存在一些混色斑块, 不同类型的物资有不同的颜色。
如果出现大面积密集型食物+水的色块,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玩家的安全屋。
慕姗很少用这种方法确认玩家的位置, 毕竟她也不是到处抢劫的人。但被人偷到自己头上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别的事情暂时推后，打算直接杀过去。
人不发疯就内耗自己，还不如发起疯去折磨别人。
慕姗踩上滑板、加速, 身后多出一路白色的灰土痕迹。她的速度不慢，但张海洋也勉强跟上了，他现在用的移动工具是双旱冰鞋。
两人搜了周围一圈街区，连建筑物内部也没有放过。
慕姗在路过一个荒废菜市场时看到一片被遮挡住的斑斓色块，“里面有人！”
“我来！”张海洋很有肉盾职业的自觉，自告奋勇冲到了前头，一脚踹开了铁皮门板。
里面真的有间狭窄简陋的阳光房，房主正在门口晾晒脏衣服。
【男足替补队员·王雷
当前排位：200名】
王雷看见气势汹汹，突然出现的二人吓得魂都快飞了，他随手抄起屋门口的扫把，如纸皮老虎一样恐吓他们：“你们要干、干嘛！我警告你们别过来啊，我屋里有恶狗！”
慕姗扫了一眼，不是神偷的安全屋。
她问：“你有没有在附近见过一个叫石天华，职业名神偷的安全屋？”
王雷紧张得牙齿打战，他双眼扫来扫去看着他们，满脸冷汗：“什么神偷赌圣的，不管有没有我干嘛要告诉你们，你们是谁啊，滚出我家……”
张海洋撸起袖子想理论两句，慕姗已经好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走吧。”
张海洋哼了声，朝王雷扒眼皮翻了个鬼脸，跟在慕姗身后噔噔噔走了。
两人离开菜市场，慕姗：“他大概率没见过神偷，在提到对方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珠没有动，语气也没有变化。神偷如果遇见他，他估计也跑不掉。”
张海洋：“是啊，那混蛋连我这种穷光蛋都偷。”
“我们换个方向找找。”
两人果断转换方位朝北面去，才刚走了一个街区，慕姗忽然察觉一股土腥味的风从头顶吹来。刚才还明亮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橙黄色的光晕以飞快的速度笼罩身后的建筑物，像是一块布缓缓罩了下来。
两人看见的瞬间，几乎是同时往前方以最快的速度逃命。
慕姗擦了把额头的汗：“怎么回事，和昨天黄昏来临的时间对不上，早了一个小时！”
张海洋嘶哑喊着：“要被黄昏追上了，姐，快找地方藏起来！”
在即将陷入黄昏世界的前一刻，他们猛地用力跳跃，撞入一间开着门的底商店铺内。
下一瞬，夕阳的昏黄光线就将周围全部笼罩。
世界好像关了灯一样。慕姗蹲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店铺角落开始滋生黑漆漆的不明污渍，桌椅板凳上出现许多被利器劈砍出来的痕迹，明明刚才还没有的。
张海洋左右环顾一圈，面带喜色：“姐，这屋里没有诞生怪物，我们可以安全躲着……”
他话音还没落下，一股疑似血迹的浓烈铁锈味忽然从破碎的窗玻璃飘了进来，菜鸟立刻噤声。
慕姗小心翼翼从门缝往外看，见昏黄的迷雾里，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的木偶人小女孩正蹒跚走来。
它浑身都由木头制造，皮肤表面布满木头纹路，穿着一件红色的洋装，但从头到脚，身上却泼洒满了属于人类的鲜血，这让它每走一步，都有鲜血滴答落在脚下。
慕姗：……
她无语地看向菜鸟：乌鸦嘴能不能不要开口说话。
木偶人小姑娘走路时，脚下的小皮鞋会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上，它一路走走停停，脚步慢而蹒跚，也没有刻意停留在慕姗他们的店门前。
但木偶姑娘的声音始终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捉迷藏呀，捉迷藏~~~黄昏世界最受欢迎的小游戏~~”
“哥哥姐姐，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呀，在我数到100之前你们要躲好哦，数数结束后我就开始找啦。”
它咯咯咯笑起来，身上的木头部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果被我找到的话……你们就要永远陪我玩啦。”
说着，木偶人小姑娘找了根枯萎的大树，面朝树干用双手蒙住眼睛，还真有捉迷藏的架势大声开始数数：“开始咯，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它数得很快。
张海洋已经紧张得哆嗦起来了，扭头无声道：现在怎么办？？？
慕姗一直在仔细观察木偶人小姑娘的状态，她的视线集中在它用木头磨制的双腿和圆球状关节上。
“三十！二十！十！”
“五！四三二一！”
果然不出所料，木偶人根本没有好好数数的意思，它几乎一秒钟就数完了最后五个数。
它也完全没有朝别的地方去，而是迫不及待，直直朝着两人原先藏身的商铺冲了进来。
商铺大门被撞开，它木头制作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你输了，我找到你们啦！”
话音落下，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因为商铺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浑身青白的死人挂在房梁上，丑得惊人，因为是吊死的，舌头吐出口腔几乎有半米那么长。
【角色卡·一只吊死鬼】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木偶人小姑娘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真的躲起来了！”
它下意识调转方向想要出门继续搜寻，吊在半空的鬼怪突然动作，狭长柔韧的舌头弹射而出，一下子刺穿木偶人的小腿关节，它普通一声摔倒在地。
同一时刻，张海洋开无敌，浑身散发金光，直接带着慕姗从商铺后面迅速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铺面。
小木偶挣扎着爬起身，看到的只有两个人狂奔而去的背影。
第113章
他们冲出去以后没多远, 从两侧阴影里猛然又窜出好些个小木偶人，它们虽然长着四肢但是却匍匐在地，就跟虫子似的。张海洋大叫一声, 一拳一个将小木偶怪物全部捣碎，只剩下满地木屑。
慕姗跟在后头，竟然都没怎么出力。
等到一直狂奔到彻底离开捉迷藏游戏范围, 两人找了片灌木丛暂时钻进去躲避。
张海洋压低声音骂：“什么数到100再开始找，完全就是骗子，这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慕姗：“你还跟怪物理论上了？它没第一时间冲进来已经给足我们面子了。所谓的捉迷藏游戏, 重点在于木偶娃娃能定位我们的位置，就算跑出去也会被找到。但这种木头做的怪物行动不灵活，让它‘致残’我们才有机会。”
张海洋狂舔：“姐, 还得是跟着你。”
慕姗：“不过你既然有开无敌技能, 怎么不干脆上去把它击杀？打怪还能挣金币和积分。”
菜鸟嘿嘿笑着挠头：“我的‘开大’其实只是将自己的血条x3倍, 攻击力x3倍，一旦碰到远超我实力的BOSS怪就只有送人头的份啦。”
“姐，我们现在往哪里去？”
慕姗：“黄昏世界没有物资，我的技能不管用了。”
她看向他, 忽然想起什么, “不如发动你的菜鸟直觉试试？”
曾经第一次遭遇变异丧尸时, 张海洋给她的印象深刻。他可是在纯纯新手期连开两个强力技能, 并在一排底商里精准找出她的所在, 为自己谋求生路的人。甚至连支线任务系统分给他的难度都格外低。慕姗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走了主神的后门。
“啊, 我？”
“我行吗？”张海洋局促地扯扯衣摆，犹豫半天才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我觉得，实在不行走那边、吧？”
他指出来的是没什么特别的一条小路。
慕姗看了看, 没看出来什么端倪，只能点头。
黄昏世界不属于活人，两人再也不敢大张旗鼓赶路。他们一边探索前方的建筑物一边行进，走在路上还得必须谨防时不时从路边的窨井盖里探出来的血管和血手。
在路过某一家书店时，从店里忽然传来怪物的嚎叫声。
慕姗一个激灵下意识抬起枪，张海洋朝她比了个手势，勇敢抬起脚尖，悄无声息地靠近。
门是半开的，里面的怪物却没有出来。他探头张望，发现一个被书架压死的人还在蠕动，身躯已经变得扁扁的，像是一本书似的厚度，它完全变成了怪物。
这时“书本人”也看见了他，更加激动地嚎叫蠕动，但它被摞满书本的书架压得死死的，始终无法挣脱束缚跑出来。
但这场面已经十足精神污染了。
张海洋嫌弃地“呕”了一声，飞快关上店门。
慕姗始终关注他的动静：“怎么样？”
“姐放心吧，这鬼东西被压住了，绝对跑不出来。”
慕姗看见书店里满地的纸张和书本，因为闲置时间太过久远，被“历史”的力量榨干了水分，变得又干燥又黄脆，随便踩一脚都会碎裂的模样。
这样的环境中被困着一个怪物，对于玩家来说简直是绝好的机会。
慕姗也不想白白放过机会。
她从兜里掏出镁棒点火器，在张海洋震惊的眼神里刮擦出火星子，落在干燥的纸张上。
霎时，熊熊烈焰在眼前燃烧，飞快吞噬了林立的书架和书铺，将这一片的昏黄天空都烧成赤红色，温度陡然拔高。
“动静太大会吸引其他怪物，快走！”
慕姗和张海洋连忙退开几步，卯足力气朝一个方向狂奔，没过大概两分钟，他们刚跑到一处街角还没来得及喘气，系统提示就刷新了。
【玩家击杀怪物“书本人”
获得金币x50
当前排位：99名】
张海洋面带喜色，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阵声势浩大的地动袭来。
远处的高楼上部的玻璃窗大片大片碎裂，像下雨一样落下。电线杆歪折倒塌，街面好像橡皮糖一样扭曲、起伏。
慕姗被迫双手撑地□□身体，她手掌触碰到粗糙的水泥地忽然眉目一凛。抬起头，旁边的张海洋有和她一样的反应。
“地底下是活的……有脉搏。”菜鸟的声音发抖，“姐，这回又是什么啊？？？”
话音还没落下，他们所在的地面突然一阵剧烈上涌，两人被大力迅速抛起，又因为重力狠狠落下。
地面咧开一道缝隙，足够一个人掉下去。慕姗从裂缝里听见了底下更深处传来的心脏起搏声，轰隆隆的。
这动静就像一个地底巨婴沉睡着，忽然醒来后暴躁地蹬踹母体肚皮，左右翻滚着像是要马上“生产”出来了。
张海洋摔得七晕八素，他勉强爬起来，感觉自己东倒西歪的站不稳的样子。
“姐，我大脑皮层好像不对了，我感觉地面一直在晃！”
“是真的在晃！”
不远处的建筑物后身传来“轰——轰——”规律且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让本就脆弱的高楼更加破烂，窗玻璃扑簌簌不停碎裂，各式细小的建筑垃圾在地面弹跳。
张海洋被碎玻璃砸了一脑袋，连连跳脚，他惊恐：“不会吧，还有？！”
这附近街口的道路起伏还在继续，地底下的巨人呼吸声越来越大，而不远处的高楼后面，又有一名“巨人”走来了。
他们已经能看见巨人投射在墙面上缓慢行动的阴影。
张海洋站出来，手里握着把破烂武器，双腿战栗抖成筛糠：“告诉俺姐，俺不是孬种！”
慕姗：……菜鸟。
几步之间，那后来的“巨人”已经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庞然大物，身形几乎和一栋五层小楼比肩，他外形还保留有类人的模样，苍白的皮肤、尖尖的精灵耳、纯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淡得几乎没有颜色的瞳孔。
特别是背后垂坠的一团巨大的白色翅膀，因为羽毛太多分不清具体有多少对，但别看羽毛柔软，横扫过的地方，建筑物支离破碎。
张海洋仰头望着走到近前的巨怪，牙齿哒哒哒打架：“姐，你快跑，我来争取时间……”
他身后的慕姗却一个箭步冲出去：“贺云崇！”
张海洋看见她直接大胆地跑到了巨人脚下，被雪白的巨人用一只手托起，双方谁也没有展开攻击。
菜鸟震惊，“可这分明是个怪物啊？”
贺云崇头顶的ID变成了：
【黄昏世界怪物：六翼天使（临时）】
【怪化度10%、神化度50%】
看见两人亲昵的动作，这下张海洋双腿抖得更厉害了。
慕姗坐在他手掌中，被直接捧到了高处。
五层楼高的大风将她的头发吹乱，慕姗根本没往下看，她伸手触摸眼前人放大的脸，他看起来越来越不像是人了，但还好皮肤还是温热的。
她目光里是震惊、疑惑、不解。
“你怎么变成怪物阵营了？又是系统做的对不对！”
“你疯了吗！为什么非要过来，你难道不知道强行转移副本会被惩罚吗？忤逆系统的话惩罚只会一次比一次重！”
贺云崇这次转换的血脉是六翼天使，或许天使在主神设定中也属于“怪物”种类之一。
他的眼珠颜色已经淡得趋近于天空蓝，此刻温柔似水地望着掌心小小的姑娘：“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明天，所以我选择今天。”
慕姗抿了抿嘴感觉鼻子有点酸，尽量伸开手抱住他的脸颊，在上面轻轻吻了吻。
贺云崇把她放在自己肩膀上坐好，还用一片翅膀贴心地挡在后面防止掉落。他看着脚下藐小的张海洋，目光淡漠：“你刚才叫她什么？”
张海洋茫然：“姐……”
贺云崇：“叫同志。”
“是！”
他又侧了侧头，轻声问：“你们打算去哪？”
慕姗立刻来了劲：“我找一个人的安全屋，他应该就在附近，叫神偷，你见过？”
贺云崇点点头，迈开步子，很有目的性地带着她朝前走，赫然就是张海洋之前选的那条路。
而地底下的巨人还在时不时的试探性动作，贺云崇狠狠一脚踩在地面的裂缝处：“老实待着。”
底下的心跳果然就微弱了些。
张海洋震惊了，他跟在后面小跑着，看那些裂缝真就平息下去，周围的建筑物里各种小怪物也不冒头了。
这就是开了挂的感觉？还得是跟着我姐啊！
三人因为贺云崇的临时BOSS怪身份原因，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好消息是果然找到了神偷的安全屋。
坏消息是他安全屋外有一片禁区：禁飞、禁行，无法靠近。
第114章
【禁区：玩家石天华（神偷）设置的安全屋屏障：启用中
效果：300米范围内未经允许禁行、禁飞
对象：含活人、死人、活死人、生命物体及一切非生命物体】
慕姗抬起豌豆机枪, “突突突”一梭子豌豆打出去，在一米范围内以极快的速度坠落，稀里哗啦落在地上。
张海洋不信邪, 他掂了块路边的石头，抡圆了胳膊甩出去，但石头也就飞了半米, 就仿佛被极强的重力牵引，“砰”的一声十分干脆落地。
张海洋：“靠，牛顿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哥, 要不你试试？”
接收到菜鸟征询的目光，贺云崇微微抬起一侧翅膀，天使雪白的羽毛顿时化为锋利的飞镖, 一个眨眼就激射而出, 但在进入禁区后突然死死定住, 在半空挣扎几秒还是坠落了。
他对着慕姗摇摇头：“我再想想办法。”
“不用。”她站起来爬下贺云崇肩膀，顺着他的胳膊、小臂一路滑到地面。慕姗走到【禁区】的边界观察了会，“你现在是BOSS身份，不要参与进玩家争斗中比较好。”
她远远地看着神偷富丽堂皇的阳光房。
“我的物资可以不要, 但这个人, 他非死不可。”
大概是终于收到了提醒, 石天华伸了个懒腰, 打开门大咧咧走出来。他甚至还穿着件居家的珊瑚绒睡衣, 手中拿着杯子正喝着热牛奶, 闲适得仿佛在景区度假。
石天华看见巨人般的贺云崇还有些震惊，但他见贺云崇过不来，就放下心，干脆一屁股坐在阳光房门口的椅子上, 看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张海洋也震惊了：“他就这么坐下看好戏了？好气啊！”
慕姗波澜不惊，她先是召唤了一只普通丧尸，驱使其走入禁区，仔细明确了一下禁区中关于“禁行”的定义。
丧尸工人并不想去，嚎叫着，发出痛苦的大叫。不论它是站着走路，还是趴着蠕动，都会被列入“禁行”的范畴。虽然不会死，但是整个尸在巨大的压强下也动弹不得。
虽然没取得什么进展，但慕姗表情平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贺云崇看她一眼，含笑问：“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魔法攻击只能用魔法来对付。”
慕姗盘算了一下手头能使的手段，她思考的这几秒却被神偷误以为是害怕、犹豫。
石天华捧腹大笑，嚣张地朝这边喊话：“喂，你想破脑袋也没办法的！趁早放弃吧！这片禁区我花了大价钱购置，是少有的因果律防御效果，没有人可以过来——！”
慕姗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我什么时候说要过去了？”
她指尖夹着两张卡牌，石天华离得太远，看不清牌上写的什么字，但他莫名觉得不妙，终于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慕姗压根不搭理他，她和张海洋往后退了几步，贺云崇半跪在地，张开巨大的翅膀半合拢成一个扇形，将她牢牢保护在内。
很快，这片天色变得更加阴暗。本就是低迷的黄昏世界，天上却忽然多出了一大片乌云。
“咔——”闪电劈过，照亮一瞬天空。
起风了，阳光房的窗扇、窗帘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石天华愣愣看着头顶，他赫然发现：乌云只出现在他家上空的范围。
【环境卡·暴风雨天气】
曾经在潮热森林将她的阳光房吹出个大洞的暴风雨天气，让慕姗不眠不休奋战了一夜，她认为神偷也有必要尝试一下。
小风和小雨在几分钟时间里骤然猛增，变成肉眼可见的飓风龙卷，围绕着神偷的安全屋打转。
慕姗看着他家的屋檐瓦片像鱼鳞似的被一片片剥离、撞碎，大雨倒灌进房间，看见神偷浑身湿透在那勉力拉扯阳光房的大门，狼狈地龇牙咧嘴。
看着这仿佛天神降临一般的范围魔法，身旁的张海洋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慕姗泰然自若：“既不是活人、死人、活死人，也不是生命体和非生命体。”
“暴风雨只是一种天气，一种自然现象，除非他的禁区里压根没有空气，不然就一定会存在风和水。”
话音落下，“轰——”
阳光房的房顶被大风整个掀翻，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被吹出来，随着龙卷风飞上天，再稀里哗啦落下。
慕姗让被禁制压趴在地上的丧尸工人伸手去够，把周围能够到的东西全部拢到怀里。
丧尸工人行动不协调，竟然也拿到了几个苹果和几包碎了的泡面。
张海洋坐不住了。
“我也去！”他自告奋勇，先是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开了无敌模式，一个冲刺冲进禁区范围。
然后“吧唧”一下被禁制拍在地上。
但张海洋不服输，哪怕是趴在地上，他也要咬牙切齿挪动手臂，将落在自己周围的物资一样样抓起，再放进塑料袋里。
身残志坚了属于是。
石天华屋子里的东西如果就这么被甩出来，在消失之前都仍算是他的所有物。一旦被旁人碰到才会被判定为【易主】。
所以哪怕他的安全屋失防，他屋子里偷走的那些物资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可惜了。
但禁区的存在让玩家无法靠近，慕姗宁愿全部毁了，也不想放他一马。
其实对付神偷还有别的方案，比如直接放出焦土，直接火烧十里。但焦土用来对付他好像是杀鸡用牛刀了。
暴风雨已经完全进化成最高状态，风力席卷，连处在外围的张海洋和丧尸工人都完全动弹不得。
慕姗基本已经无法看清风暴中央安全屋的模样，大概30秒之后，她眼前出现了系统提示，环境卡的效果一点点减弱。
大风和骤雨平息，天空恢复晴朗，因为暴风雨的洗礼，这片空域的黄昏世界都显得澄澈平静一些。
禁区完全消失，中央的位置除了一些垃圾别无他物。
【玩家成功入侵石天华（神偷）的安全屋
对方防卫失败，判定为物理死亡】
【你夺取玩家石天华（神偷）的技能：无中生有
（主动）因果律技能
制造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1
“你认为不重要，我认为才重要。”】
【你当前副本排位：第99名】
副本排位中，位于后位的玩家哪怕击杀前位的玩家也无法获得排名提升。
禁区消失后，张海洋浑身湿透、狼狈地从地方爬起来，他再顺手揪起更狼狈、更怀疑尸生的丧尸工人。
两人刚才拼尽力气也不过在周围捡到了一点点物资而已，慕姗探头一看，无非是摔烂的大甜梨、方便面包之类。
看张海洋凄惨的那个模样，慕姗于心不忍：“你出了不少力，这点东西拿着吧，我物资还够。”
张海洋热泪盈眶：“姐……慕同志，这次多亏你了！既然大仇得报，我就先走了。不妨碍你了哥。”
他在贺云崇沉默的眼神驱使下麻溜地跑路，很快消失在街角。
原先神偷安全屋的位置只留下一些痕迹，物品和废墟全部消失。只不过击杀石天华留下的随身道具还是在的。
慕姗踢开地上的垃圾，看见一样貌不惊人的道具。
【放大镜（辅助类）
品质：稀有
使用：可放大一切效果（包括道具效果、技能效果等）
说明：放大后可让人深信不疑
备注：“我是秦始皇，打钱，我封你为丞相！”】
慕姗：……
她手握放大镜，对着半蹲在身旁看着自己的贺云崇试探着道：“我是秦始皇，给我打200金币助我返回大秦帝国！”
男人眨巴了下眼睛，雪白的睫毛忽扇，他歪了歪头：“？”
慕姗：“好吧我就知道垃圾道具没效果。”
下一秒贺云崇已经伸出了手，“我给你转钱，2000够不够？”
慕姗：……哈哈哈，来真的。
“好了好了开玩笑不要你的钱。”
他们返回了她安全屋附近，一路上没遇到任何危险。但贺云崇不打算离开，他也无所谓身为临时“BOSS”的职业义务，他只想待在她身边。
黄昏世界永不落日，他身形太过巨大，只能仰躺在她小屋旁的空地上，枕着山坡。
雪白的长发铺在地上，像是落了一地的雪。慕姗坐在他胸口，看见天使的三对翅膀在头顶合拢，组成一个温暖柔软的穹顶。
六翼天使或许还是偏向于“神”的领域更多一些，他的外貌几乎类似于人类。
慕姗坐在他心脏上，随着呼吸而起伏。她的目光落在贺云崇穿着的一丝不苟的白色制服上流连，领口的扣子甚至扣到了喉结。她还记得那下面有几道伤痕横过躯体，爆发力量的时候，充满了暴力和野性。
但在此刻，却被白色制服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皮带整齐地勒着，就连手上都是戴着手套的，一点多余的肌肤也没有露出来。
相比之前深海巨怪时不时来个深V诱惑，天使这番神性又纯洁的模样反而更禁欲了。
身体变大后也有一个好处，慕姗窝在他脖颈颈窝处，感受着他的体温，哪怕没在安全屋里她也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他们在一起待了一夜。
第115章
主线任务（第3天）
在贺云崇身边, 慕姗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破晓的阳光透过眼皮，她缓缓转醒。
黄昏世界已经退却，副本又回到了更安全的“表世界”。她坐起身, 身上散落下几片雪白的巨大羽毛，身下也垫着不少，整个人像是睡在羽绒被上。
只是贺云崇已经消失无踪了。
黄昏怪物不会出现在白天。
丧尸工人兢兢业业地徘徊在她周围, 它身上的破衣烂衫已经干燥，虽然还是鼻青脸肿的，但明显有精神了许多。
慕姗把天使掉落的羽毛全部收集起来, 低头闻了闻，香香的。
她回家，找出针线包, 用棉线将羽毛根部羽管位置牢牢缠住, 一根根串起来, 将雪白的羽毛连成一串，悬挂在阳光房四周的围墙上。
寂静之地有玩家等级排名，黄昏世界也有怪物排名。
作为BOSS级怪物的六翼天使出现时周围不再有小怪物骚扰，她希望留下的这些羽毛也能多少屏退些不长眼的小妖怪。
慕姗洗了澡换了衣服, 下意识打开橱柜的门才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空缺的一半。她手才伸到杂粮上又伸了回来, 决定不再省吃俭用。
人死了, 东西没吃完才是最可悲的。
在系统商城里花费50金币兑换了一盒8个柴鸡蛋。一颗颗圆滚饱满的鸡蛋睡在塑料盒里, 上面盖着[绿色有机]字样, 慕姗看着眼神发光。
鸡蛋不好保存, 没办法像肉类冷冻起来。谁能想到过去现实世界每天早餐都能吃到的煮鸡蛋、荷包蛋，此时在副本世界里是绝对的奢侈享受。
慕姗在烧热的锅里磕了一颗鸡蛋，随着“刺啦——”一声，新鲜的蛋清在触碰到热油的那一刻迅速变白, 泛着红色的土鸡蛋蛋黄也渐渐凝实。
慕姗耐着性子，等底部彻底焦黄才将鸡蛋翻面，顺便切了两片午餐肉放入锅中一起煎。
主食是烤得焦黄香脆的烙饼，加上荷包蛋、煎火腿、切成片的大甜梨，和一碗甜味玉米糊糊，这就是慕姗末日里的早餐。
填饱肚子后她花了大功夫整理剩余库存，食物之类倒还好说，就是药品和服装的用度忽然紧张起来。
为了寻找物资、摸索副本秘密，慕姗带上背包、武器、道具，打算出门碰碰运气。
她这次没往昨天搜查过的地方走，绕开广场走了一个挺远的反方向。
这个方向玩家的活动痕迹明显更多一些，她看见不少被砸开的店面和民居。慕姗凭借收集癖技能的指示，成功在一些偏僻建筑里找到少量物资。比如一件女士棉马甲、两包豆浆粉、一罐茶叶、一双棉袜之类的东西。
她正在查看一家破烂门店柜台上留置的电脑时，马路对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一个披散着凌乱头发，衣服也脏兮兮的年轻女孩走出来，背上拖一个不小的蛇皮袋。
女孩也很快看到了她，整个人僵直不动，一下从腰上抽出把水果刀举起来，试探性横在身前。
【偶像剧女主角·金慧娜
当前排位：112名】
看不清女孩的长相和技能特点，慕姗没有轻举妄动。一个99名，一个112名，两人彼此试探了一会，见谁都没有要杀人越货的意思，默默选择各自返回离开。
慕姗撤离的时候想：如果副本内死得只剩下20人，按照系统【末尾20人全员死亡】的设定，那仅存的20人岂不是横竖都是个死？
什么大排名，纯属引诱人类自相残杀的骗子。
慕姗踩上柯南的滑板，以高速冲过街区，滑板带来的巨大噪音有时候会吸引玩家出来观看，但一般情况下，人们对于这么“高调行动”的人会天生有种畏惧感，不愿意和刺头正面接触。
慕姗竟然平平安安冲过了人流密集区，她停下滑板，站在空空荡荡、宽阔的马路边。
眼前是一栋巨大、现代、宏伟的建筑，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之一：高铁站。
高铁站一般不作为玩家搜寻物资的首选，里面占地面积最大的是站台和轨道、候车大厅，所以人肯定不会多。
慕姗踩上滑板快速朝那边去，果然没听见有人活动的动静。
原本安检严格的进站口此时空空荡荡，行李传送带等一切设备全部暂停。但她的目标很明确了，就是候车大厅里的那些快餐厅。
某炸鸡、某牛肉面、某豆浆基本是各个城市火车站的标配，慕姗一头冲进空无一人的餐厅里，率先闯进后厨。
摆在台面上的食物已经全部腐烂，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冰柜里的东西也全部化冻、不新鲜了。但好在炸鸡店里存放着不少面包糠、面粉、炸鸡粉调味料，拉面店里还有成麻袋的面粉。
慕姗甚至找到了红烧牛肉半成品料理包，因为密封包装，竟然没坏。
她像蝗虫过境一样拿取物资，没忘记将每张桌上的餐巾纸全部搜走。
手正按在一箱豆浆粉上时，慕姗忽然敏锐地听见身后传来活人的脚步声，故意放得很轻。
她猛地回头，抬手间“噗噗噗——”几颗豌豆已经激射出去。
黑暗里的那人以看不清的速度晃动身形，豌豆只钉在了墙面上。
他缓步走出，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精英玩家82211号
ID：程凯文
职业：浪子
当前排位：15】
“哟，好久不见啊，小姑娘，你变强了。”
【玩家程凯文（浪子）使用技能：我的眼里只有你
（主动）使用后可获取对方职业技能列表，获知大概技能效果
一天只可使用一次】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能清楚说出自己有“查找资源”方面的技能，此时再见面，她却没有了对于五位数玩家的“高位恐惧”。
毕竟昨晚还和四位数玩家睡在一起。
慕姗的视线从他身上脏兮兮的皮衣划过。
“你的排位晋升的很快，看来你杀了不少人？”
程凯文随便拉开张凳子坐下，摊开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杀了不少怪物呢？”
慕姗不想搭理他，站在后厨门口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这片区域是我先找到的资源点，你去别的地方吧。”
程凯文见她态度强硬，有些啧啧称奇：“小姑娘真是厉害了啊，之前我胁迫你帮我找火药，你可没有一句怨言的。”
一说慕姗就来气，她猛地掏出维京战斧，寒光一闪，沉重的斧刃将木头桌面砍出道裂缝：“那你是不走了咯。”
程凯文举起手示意她息怒，嬉皮笑脸的：“放轻松，我不想和你起争执。你现在的技能……恩，厉害厉害。再说一个人要那么多物资有什么用，没准根本活不到用完那天。”
他两手空空如也，也不像是出来找资源的模样。慕姗皱眉：“你知道点什么小道消息？”
浪子摊开掌心：“10个金币，不免费告诉你。”
慕姗翻了个白眼，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候车大厅头顶的钢架天花板落下“簌簌”一连串灰尘，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程凯文两手插兜站起身：“哎，这豆腐渣工程，风一吹火车站就得塌。”
“你不是让我走吗，这就给你腾地方咯。”
他虽然还是走路，但脚步飞快往外去，慕姗察觉不妙：“等等，休想自己逃跑！”
在她也奔出餐厅的下一秒，刚才还好好的候车大厅天花板忽然“轰——”的一声破碎，直挺挺往下掉落。
这场面犹如天塌，是每个人儿时都会做的噩梦素材。
同一时刻，系统提示在眼前出现。
【当前场景即将激发小游戏
倒计时59、58……】
好你个浪子，想把她单独留在小游戏里自己跑路。
慕姗以极快的速度穿上圣衣，踩着滑板往外飞速奔逃，只是程凯文有【万花丛中过】瞬移技能，只一个眨眼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火车站里已经难辨方向，慕姗绝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这家伙。她顶着到处坠落的灰土、砖石、铁块、塑料在候车大厅里左突右进，她想逃离高铁站，但此刻的路线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
等她一个跃身冲进站台，身后的天花板彻底塌陷，候车大厅变成一团废墟。
慕姗站起身，看见的就是黑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的程凯文。
他竟也没逃出去，并且还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
慕姗拍拍身上的土将滑板收起来，朝他不屑道：“逃跑的速度你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可惜啊，就是方向跑反了。”
浪子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
【你使用技能：无中生有
制造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1
“拥有瞬移技能的某人竟然认错了路，主动送进小游戏入口，天呐。”】
“对于你这样的厉害玩家，都触发小游戏了，不玩玩就走不是太可惜了。”慕姗道。
浪子脸色铁青，看着眼前迅速变换的场景，还有一排排显现的系统提示：“你是故意报复的。”
慕姗翻了个白眼：纯属看你不顺眼。
【玩家触发支线小游戏：八号车厢
当前触发玩家2人，本小游戏为单人游戏，现改制为竞争游戏，非对抗战】
【进入列车，谁能最快找到八号车厢，谁就获得小游戏胜利，获得金币和排位晋升
晚一步的玩家无奖励、无惩罚】
第116章
看到【无奖励、无惩罚】几个字眼, 浪子的脸色稍微回晴了些。
此刻月台外的候车大厅已经是一片废墟，他们想要离开火车站，就只能乖乖陪系统完成这个小游戏。
饶是如此程凯文也气得发笑：“为了报复我把自己都搭进去, 至于吗。万一这是个危险的游戏你准备怎么办，和我同归于尽？”
慕姗和他擦肩而过，走到对面一处月台。远处已经有灰蒙蒙的列车驶来。
“纠正一下, 我不是为了报复你故意进的游戏。”
“因为我本来也逃不出去，被卷进来的概率是99%，而你原本是能逃出去的, 被卷进来的概率是10%。你——”
她隔空指了指他，“对我来说只是个搭头，但是为了不让你好过, 我愿意承担双人进入游戏的风险。”
浪子：……
男人气得咬牙切齿, 他心里纳闷, 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明显胆儿肥了。
此时，他们眼前列车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两辆“风尘仆仆”的高铁安静地缓缓靠近, 一左一右进入对应的站台, 连速度和进程都别无二致, 仿佛一对双胞胎列车。
“尊敬的旅客——”
“G1111次列车、G2222次列车已进站, 请各位旅客有序上车。”
已经坍塌毁灭的高铁站, 空无一人的城市里, 忽然出现这么两辆崭新洁白的高铁列车。这在已经变成“停尸房”的轨道上犹如戏剧再现。
慕姗忽略身后浪子刺目的眼神，专心致志打量眼前的情形。
系统生成的高铁和现实世界里的高铁几乎没有差别，只不过白色的车身没有“复兴号”字样，取而代之的是“系统号”, 始发站和终点站都是乱码。
下一秒，两辆“幽灵”列车毫无征兆地同时开门。慕姗双方对视一眼，转头飞快进入车厢里。
【你正式进入小游戏：八号车厢
倒计时开始
你当前位置：0号车厢
任务目标：寻找第8号车厢
当前进度：0/8】
“尊敬的各位旅客，G1111次列车关门，请注意安全。”
毫无感情的女音在车厢内回荡，慕姗站在车门入口处小心往里看，没有看见任何一名乘客或列车员的影子。
“下一站：@#&%，距离到站还有：30分钟，请要下车的旅客注意提前准备。”
慕姗猜测这个30分钟就是系统给出的游戏倒计时。
随着车身微微摇晃起来，她抬步往里去。
车门过道的左侧通路是封死的，只能往右转。
右侧则连通着一节普通车厢，入口上方字体显示：0号车厢。
高铁的天花板很低，明明是白天，窗户外侧却漆黑一片。内部光线昏暗，慕姗一进去就感觉到逼仄空间带来的压迫感。加上空气不流通，让人呼吸不畅。
她稳住心神，一步步在寂静的车厢内往前走去。
密密麻麻的蓝色座椅挤挤挨挨，背对着她，看不见座椅前面的情况。过道左侧安排了三个位置ABC，右侧两个位置EF。靠背上有灰色塑料小桌板，收纳袋里放着纸袋、广告彩页、杂志等物。车厢地面上铺着脏兮兮的深色地毯，鞋子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这是一节普通二等座车厢，内里的布置毫无特色。
唯一的奇特之处：车厢前后门上均没有标记车厢号的数字。
不过刚才系统已经说了当前位置是0号。
如果按照正常数字排序，她只要继续往前，就能从0走到8号车厢，但真相真的如此吗？
慕姗不再犹豫，加快速度往前走。
乍一看，0号车厢内空无一人。
……但因为座椅背对着她，所以如果座位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她也是看不见的。
未知的恐惧在寂静的气氛里蔓延，慕姗只能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
一排排蓝色座椅掠过她身边，但就在某一个时刻，慕姗猛地停下步子。
她反手一挥，冰冷的斧头“砰”的一声闷响。
斧刃深深嵌入棉布座椅表面，就在距离斧头几厘米的地方，一个中年女人一动不动，还静悄悄坐在15A的位置，面对近在咫尺的“暴力”，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慕姗拔出斧头，微微侧头去看这个“女人”。
与其说是个活人，对方更像蜡像。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在寂静之地里看到活人、活的NPC。
除了真实的皮肤头发，女人对身边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哪怕沾血的斧头几乎和她脸贴脸。
她手里握着张城市宣传单，身边放着个行李包，就像一个普通的旅客。
慕姗又仔细观察了一圈中年女人，确定对方真的不会动之后，犹豫了会又继续往前。
后续的几排座位都是空的，她很顺利走到了0号车厢尽头，没有任何阻拦。
慕姗的手碰到玻璃车门，微微用力推开。
车厢外是光线昏暗的狭窄过道，卫生间、开水间。
没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了标记着【1号车厢】的新牌子，又是个一个新的车厢。
【你当前位置：1号车厢
任务目标：寻找第8号车厢
当前进度：1/8】
慕姗顿感莫名：这真是一个这样简单的游戏？
但除了前进，毫无他法。
慕姗害怕浪子捷足先登，于是加快速度跑进1号车厢。
里面的一切事物都和刚走过的0号车厢一模一样，她大概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快步跑过时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她像阵风掠过，眼神只在15A的中年女人身上停留了半秒钟，后者依然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慕姗回过头，加快速度往前跑去。
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座椅中，她的眼睛发现了一点异常之处，某一排座椅中央有张小桌板放下来了。
慕姗盯着那个小桌板看了一眼，脑中只有浅浅的疑问，但没有停下脚步，飞快冲出了1号车厢。
还是昏暗的过道、洗手间、开水间。
但当她走到新的车厢入口处时，瞳孔地震。
原本该变成2号车厢的地方，却突兀地挂着【0号车厢】的牌子。
慕姗心里猛地咯噔一声，浑身惊出了一身薄薄冷汗。她飞快调出系统提示，赫然发现一切都莫名其妙回到了原点。
【你当前位置：0号车厢
任务目标：寻找第8号车厢
当前进度：0/8】
发生了什么？
她分明已经从0号走到了1号！
莫非，这节列车并不是首尾相连，而是类似彭罗斯阶梯，是一个空间混乱的道具。0的后面接的并不是1，所谓的1也只是系统给她的干扰项。
慕姗没有贸然进入新的“0号”车厢，而是在开水间旁边来来回回地踱步思考。
刚才经历过的一切被放了0.5倍慢速在她脑中逐帧复盘。
陈旧的座椅、不死不活的中年女人、黑暗的玻璃、寂静的车厢。
唯一的异常之处，就是1号车厢内17F突兀放下的小桌板，而0号车厢里并没有。
慕姗动作一滞，难道……这才是游戏的本质？
如果无法找对正确的车厢，游戏者就会停滞不前，始终徘徊在初始点。等30分钟时间结束后，玩家游戏失败，然后永远留在这里。
成为下一个旅客。
慕姗看了眼手表，此时已经过去了7分钟，她还没有进度。
窗外黑黢黢的，不清楚浪子那边的游戏情况，对方是五位数玩家，情势对慕姗并不乐观。
但她可不会轻言放弃，把奖励拱手让人。
时间不多了，慕姗直接拉开车门，进入了新的车厢。
这回异变来得很早，在3C的位置突兀地坐着一个男人。对方并不是蜡像，看见她停在旁边，还表情自然地搭话。
“嘿，你知道什么时候到站吗？”
“我在新城投递了简历，这次是去面试的。”
慕姗没搭理他，收不到反馈，这男人果然就没有下步反应了。
他表情停滞，面带笑容“卡”在了这一句对话上。
慕姗继续快步往前，直直朝着15A去。
蓝色的二等座前，她顺利在老地方看见了中年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对方蜡像一样的脸，竟然有些放心。
再往前，17F的小桌板是好好扣在椅背上的，并没有放下来。
这是经历的第三个车厢了，因为跑动，慕姗额头上有薄薄一层汗，她漆黑的眼珠好像水洗过的玻璃，清明剔透。
慕姗走到车厢尽头，从磨砂玻璃的车门处并看不见外头的情况，但她没有拉开门，而是转过身返回，掠过一排排座椅，回到了入口的地方。
3C男人的目光还是追随着她，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慕姗顶着压力，走出了原先进来的车门。
她没有回头，继续穿行过黑黢黢的过道、洗手间、开水间。
在新的车厢前停下。
【1号车厢】
第117章
慕姗看着眼前【1号车厢】的字样, 心里的大石头忽然就落下了。
生出“果然如此”的念头。
刚才她一路倒退，按照常理应该返回0号车厢的入口，结果却意外地来到了新的车厢。
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 正常人是不会选择倒退的。
但这实际上是一个“找不同”的游戏。
游戏参与者遇到和0号车厢一致的车厢时前进，遇到异常车厢时后退。打破人类脑海里“往前”的惯性思维，才是系统真正的意图。
慕姗径直冲进了眼前的1号车厢。
“啪嗒-啪嗒-”寂静车厢里回响着她的脚步声。
动作一顿, 慕姗毫不犹豫飞快转身又退了出去。
——这节车厢里没铺地毯。
果不其然，当她再次回到过道时，眼前的标识牌又发生了变化。
【2号车厢】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急剧跳动, 伴随而来的还有兴奋和跃跃欲试。
此时已经过去9分钟，她的时间还很充足。
慕姗一鼓作气，拉开2号车厢的玻璃门。
地毯是有的, 除了坐在15A的中年女人没有别的NPC, 慕姗从车厢尾走到车厢头, 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
在看第二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其中一排椅背上的口袋里，放置的杂志被换成了报纸。
慕姗拎着那些报纸，背后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异常太细微了。
标识牌变成了【3号车厢】。
有了刚才的经验, 她看得更加小心仔细。但这次慕姗来来回回查看了三遍, 都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现象, 最后只能选择硬着头皮通过。
走出车厢门, 看到头顶悬挂的数字时, 慕姗才舒出口粗气。
……刚才那节竟然真的是无异常车厢！
系统的狡诈意图已经体现无疑。
它要让玩家在一次次的自我怀疑里越来越深陷疑虑。
真的有异常吗？
有异常的不是车厢, 或许是我的脑袋。
【你当前位置：4号车厢
任务目标：寻找第8号车厢
当前进度：4/8】
慕姗一鼓作气，迈步进入新的车厢。
这些一模一样、高度重合的场景已经慢慢开始重写、覆盖她的记忆。
慕姗走得越远，心里的怀疑越深：高铁上的座椅套是否是蓝色的？15A的女人是否是短头发？是不是她记错了？
车厢号逐步变大，5号、6号。
越是接近终点, 玩家就越是前瞻后顾，生怕迈错一步回到起点。
慕姗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让乱七八糟的画面从自己脑海里清空。
她现在正在第6号车厢，可时间太久，她已经不太记得清初始车厢的模样。
慕姗站在15A女人身旁的过道上，看着对方蜡像一样的脸出神。
初始车厢里，这个NPC女人有随身携带行李箱吗？
一只灰扑扑的小箱子正放在女人脚边，毫不起眼。
可就是因为太不起眼了。
慕姗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也没从记忆里找清楚。
没办法，蹉跎一分钟后，她最终下定决心，倒退着走出了车厢。
事实证明还是赌对了，眼前的标识数字跳到了7，她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场考验。
【7号车厢】
游戏时间还剩下最后5分钟。
慕姗满头大汗，她也不知道浪子是否已经完成游戏，系统没有给任何提示。
一排排座椅、低低的天花板。
眼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和摆设，她的眼睛陷入疲惫期，看不出任何变化！
Ending part，主神谨慎到没有设置任何颜色和形态上明显突兀的异常，它就是要玩家陷入怀疑的境地。
慕姗沉下心，仔仔细细观察过一遍，再次确定15A的NPC身上没有多出任何多余的物品、行李甚至首饰，连表情也没有变化。
【游戏时间倒计时：2分10秒、9秒……】
她下定决心往前走。
再怎么反复确认，也没有发现明显问题，看来第7节车厢依然是节无异常车厢。
下一个就是8号车厢，她马上就要成功了！
慕姗心潮澎湃，脚尖停在玻璃门前，眼看就要走出去时，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什么东西在晃。
她猛地回头，车厢内寂静一片，死气沉沉，会喘气的活物只有她一个。
哪来的什么会晃的东西……
【倒计时59秒、58秒……】
时间已经不多，可越焦急心里越是不确定，视线再次扫过干干净净行李架，已经是检查的第三遍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异常。
最后，慕姗看向黑漆漆的窗玻璃。
火车的窗外从0号车厢开始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但此刻，她分明看见黢黑的高铁窗外，有个鬼影在朝她摆手。
“鬼影”和坐在15A的女人一样，虽然有人类的外表，却有极强的恐怖谷气质，并不像活人。“他”趴在窗玻璃上，见慕姗注意到自己，扭曲面条似的肢体，更加激动的做出夸张的表情。
慕姗惊出一背冷汗。
她刚才差一点点就要走出车厢了！走错一步就会回到0号车厢！
【倒计时30秒、29秒……】
慕姗无暇思考，在车厢过道迈步往回奔，她的靴子重重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有一瞬间，她似乎通过高铁车厢漆黑的玻璃窗，看到了对面列车浪子的身影，他也在拼命往回赶。
他们两个现在好像进入了一种既是同一时空又是非相同次元的状态。
慕姗用尽全力推开玻璃门，在冲入过道的一瞬间，她眼前一片漆黑。
等重新恢复视线，她已经回到了垮塌的火车站，月台空空荡荡，两辆列车已经不见踪影。
对面不远处站着浪子，他的表情不太好看。
【玩家完成支线小游戏：寻找第8号车厢
奖励：可选择任何一样在本游戏中出现的物品
兑换时限：无时限】
慕姗：……
本游戏内出现的物品？是让她选15A女人的行李箱吗，还是车厢座椅靠背上的杂志和报纸？
慕姗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对面月台的浪子仰天大吼了一声，满脸不可置信：“最后一节竟然是异常车厢，你逗我呢*&%……”
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才不情不愿走到她跟前：“你厉害，你赢了。”
浪子：“你得到了什么奖励？”
慕姗虽然不满意系统给出的奖励，但并不打算告诉他，故作满意的神情：“你猜。”
程凯文：“……”
他自我嘲笑似的轻叱一声：“行了，我甘拜下风。”
正要转身离开时，慕姗在身后叫住他。
“等等。”
“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关系主神系统的小道消息，告诉我，我可以交易。”
程凯文沉默半晌，严肃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圈。
那一瞬间，慕姗感觉他好像又看透了什么，只不过系统没有提醒。
男人露出一个笑：“看在咱们旧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说什么交易。”
“只不过，你知道了又如何呢？”
“第三人称也好，谁也好，应该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吧？主神系统在三次元切实存在，这点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是真的。只不过并非我们可触碰的次元罢了。”
“当你成长到一定水平，被它提醒适合‘社会xx岗’时，你就是主神的重点关注对象。”
“——就离死不远了。”
浪子笑嘻嘻地：“搞不搞笑，它竟然说我适合社会情感交流岗。”
“目前已知，没有人在进入‘主神社会’后可以活下来，所以不管你囤多少物资，还是怎样提升自己，根本没有意义。还是听我的，多活几天算几天吧。”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看两手空空，完全不像在搜寻资源的模样。
慕姗想了一瞬，追问道：“是玩家的灵魂还是身体进入‘主神社会’？”
浪子顿了一瞬，还是回答：“是灵魂。”
他曾亲眼见过一个同为5位数ID的玩家，被主神抽取了灵魂，他的身体没有死，陷入一种做梦的状态。浪子就在旁边守着这人，只不过短短两个小时，他的身体停止呼吸。好友列表也成为了【死亡】状态。
说完这些，程凯文黑着脸，浑身上下有点死气沉沉的意味了。
任何一个玩家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做工，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获得的技能、道具、物资都没用，所有人早晚要面临死亡的境地，恐怕谁都笑不出来吧。
两人相对而站，气氛沉重。
慕姗站在空旷的月台上，吹着周围满是尘埃的风。
主神出于某种目的找到地球上的人类，这是因。
它通过副本筛选或培养人类，这是过程。
它需要人类的灵魂为自己达成某种目的，这是果。
程凯文已经替她确定了因果的存在必然性，【果】是不可能走的通的，那么现在就剩下搞清楚因了。
这时，天色又以极快的速度暗淡下来，红霞染红了天边，太阳西下。
黄昏世界又来了，毫无规律、无迹可寻。
浪子抬起头，轻轻道：“黄昏来了。”他语气自然地仿佛在说‘下班了’。
慕姗的半张脸被晚霞染红，她看见周围废墟里鼓动扭曲的黑色鬼影，每个鬼影都拿着行李和车票，仿佛形形色色的旅客……
黄昏世界降临的一瞬间，之前梦幻之瞥的倒置城市再次出现。
这次，慕姗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放大镜。
旁边的浪子见她取出道具，疑惑了一瞬，但配合的没有说话打扰，甚至还帮她警戒周围骚扰靠近的鬼怪。
倒置的钢铁城市只出现了一瞬，马上又消失在天际线。
程凯文：“怎么样，看见什么了？”
慕姗收回放大镜：“我看见了一座和人类世界相似度极高的城市，从细节来看，几乎可以肯定是存在的。”
“如果这就是主神的‘社会’呢？”
可它只出现一瞬间，玩家根本不可能飞到天上去。
就在这时，原本围绕二人骚动的鬼影旅客们齐齐一震，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月台。
“轰——轰——”
一阵阵沉重的震动声，程凯文看着脚下颤抖不已的地面，还有从不远处走来，随手扒开火车站废墟的巨人天使，刚想拿出武器，就见慕姗如乳燕投林一样飞奔了过去。
贺云崇用翅膀扫开周围的残垣碎瓦，将她包在翅翼中央。
浪子：……
“你又从哪找的新哥哥？”
第118章
程凯文的视线好像观察什么稀有品一样在六翼天使身上转了好几圈, 惊奇道：“你又从哪找的新哥哥，还是个BOSS怪？”
贺云崇将慕姗护在手掌间，漠然抬头和浪子对视。
两个男人的视线猛一相撞, 程凯文忽然觉得背脊一凉，仿佛被狙击枪锁定。他身后的恶魔尾巴突兀地出现，整个人“砰”的一声化为烟雾, 如同移形换影一般消失在原地，往后瞬移了几十米远。
而就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几根柔软的羽毛接连激射而来, 如同利箭，深深扎入水泥地面，尾端微微摇晃。坚硬的地面被羽毛扎出一道道裂缝。
也就眨眼的功夫, 眼前“天使”原本温和的表情突然改变, 周身萦起一股骇人的气息, 目光阴狠。
程凯文脸皮一抽，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又是一连串羽毛飞出，就像速度极快的标枪, 狠狠朝他的方向扎来, 根本不给一丁点喘息的时间。
饶是他躲避的速度飞快, 也难免应接不暇。
不过几秒钟, 浪子身上接连出现道道血痕, 划破衣服, 带出伤口，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我*&￥%”
“停下！……”
慕姗听见身后的动静，从贺云崇的手指缝间往外看，见浪子一副疲于奔逃、艰难应对的模样。
……堂堂五位数ID玩家, 什么时候看见过他这么狼狈。
慕姗抬起头：“你俩有仇？”
贺云崇声音低沉，表情闷闷的：“没有。”
“看他不顺眼而已。”
慕姗本来想说贺云崇竟然也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后来一想，对方是浪子。总是他玩弄戏耍别人，现在颠倒过来就算活该。
想了想，她提高声音朝对面喊话：“喂，要不要跟我合作，我有办法知道你要的真相！”
程凯文一个后手翻躲开紧随其后的羽毛攻击，咬牙切齿：“合作什么？没人能在主神手中活下来！”
慕姗走出来：“话别说的太满，刚才你觉得不可能输给我，最后不还是输了游戏？只要有一丁点存活的概率就不能放弃。世界陷入已经末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不愿意合作也行，你就这么平平淡淡去死吧。”慕姗挥挥手。
等着即将到来的审判，等着灵魂被系统剥夺，等着躯体失去温度。
等着死亡，什么都不做。
她转过身，拉住贺云崇的一根手指：“别跟他玩了，一个懦夫罢了，我们走吧。”
六翼天使洁白的翅膀停止攻击，满地只剩羽毛碎屑狼藉。
贺云崇冷漠地瞥了眼地上的男人，展开翅膀，将慕姗挡在身后，隔绝视线。
程凯文半跪在地大喘气，浑身狼狈，汗水顺着额头滴滴答答落下，沾湿了头发。
他双眸直直瞪着地面，眸光发愣，甚至有些涣散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迅疾凶猛的攻击，还是因为轻飘飘的几句话。
火车站已经彻底坍塌成废墟，没有道路，慕姗坐在贺云崇肩膀上飞离。天使身躯巨大，完全展开六翼时如同一座悬浮的小岛，他们升至半空，居高临下略过黄昏世界灰蒙蒙的地面。
恐怖的怪物、暗藏杀机的陷阱，一切都在脚下。
偶尔有几只飞翔的小怪物经过身旁，都以很快的速度远离。
贺云崇眨眼间就回到了慕姗的安全屋附近。他一只手伸长了撑在地面上，让她像滑滑梯一样顺着他的胳膊落地。
两人因为种族差距而扩大到几乎十几倍的体型差，让贺云崇只能拼命按捺着自己心里亲近的渴望，他坐在地上，用翅膀笼着这一小座房子，笼着房子前的女孩，好像巨龙守护珍宝。
慕姗靠着他的手指坐着。刚才程凯文说的话，不可避免的让她焦虑了。
如果所有玩家的尽头都是死亡，区别只是：有的玩家是作为系统的“合格品”被谋划，而有的玩家则是作为“消耗品”被杀死。
她无法自甘堕落成为消耗品，也无法像浪子一样浑浑噩噩甘愿等待“合格”的那一天。
慕姗抓紧身旁人的一根手指，抬头仰望着他：“我不想死，我也不要你死。”
贺云崇眼神温柔地望着她，瞳孔里盈满了情意，他以手掌虚虚描摹她的轮廓，凝视她在他掌下娇小的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的身体，不敢继续触碰。
“你想怎么做？我会帮你。”
慕姗和他诉说刚才两个世界更迭时的见闻。
因为隔得实在太远，就算用了放大镜道具，她也没来得及看清更多真相。不过，她看到倒置世界里某栋大楼顶部镶嵌的一块巨型广告牌。
因为字体太大，她看清了。但慕姗甚至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倒置城市的大楼上，写着【原星医疗】几个字。
贺云崇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几缕银发落在身前：“原星医疗？”
“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慕姗从兜里掏出一个道具。
“医疗凭证，一个使用后可以即时修复伤势的道具，挺不错的道具，在背面就写着原星医疗几个字。”慕姗攥紧了那张纸，“系统会这么无聊，生编杜撰一个公司出来吗？”
可怕的现实是，这个医疗公司是在主神系统的社会真实存在的！不仅仅是设定而已。
天上倒置的那座钢铁城市，她必须找机会上去！
贺云崇也很快了解到倒置城市的重要性，如果人类存在破局的关键点，那一定就是在天上。
他眯着眼往上看了看：“我可以试试能不能飞上去。”
慕姗进屋里快速打了个生存背包出来，把食物、药品、道具、武器全部带在身上。
“再等等，倒置城市只在表世界和里世界交接的一瞬间出现，我们要把握住时机。”
贺云崇站起来活动翅膀，三对雪白羽翼彻底伸展开后大得惊人，慕姗甚至能听见他翅膀上羽毛根部生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男人忽然眉头一皱，闭眼，伸手按住额头。
“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事。”
慕姗正在思考天上的一百种可能时，眼前忽然弹出系统提示。
【当前排位：19名】
只是因为赢了一个小游戏，就直接给她从99拉到了19？慕姗震惊了，坐火箭都不带这样的。
难道……是系统故意的！？
当然震惊的不止是她，但凡看见副本内剧烈变动大排名的玩家，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收藏家是谁？”
“没听说过的玩家名字。”
“呵呵呵，他是杀人了，还是杀怪了？”
排名20名以内，说明她在本副本内已经安全了，不会被淘汰。系统想告诉她的无非是这些。
慕姗深呼吸一口气，将脑中杂乱的思绪全部清空。
这时，贺云崇站了起来，他沉默着凝视天空，苍白的脸色被黄昏世界染成橙黄色。
“时间差不多了。”
慕姗在他肩窝上坐稳，抬头仰望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乌云密布。
“飞吧。”
“往上飞。”
第119章
堕落天使震动翅膀, 借助风的力量迅速往上升去，他用力拨开云层、挣脱枷锁，努力回到被放逐的天堂。
慕姗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往后死死摁在贺云崇身上, 狂风吹乱她的头发，几乎难以睁眼。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挤入她的胸腔，肺部胀痛的难受, 逐渐缺氧时，慕姗心头却烧起一股越来越旺的邪火。
随着离地渐高，黄昏世界的光线缓慢淡去, 她看到天空的最高处出现一个浑浊的虚影——
一座巨大的城，正在现实和虚幻世界的交界处，重叠不清。
“出现了！！快！”慕姗激动大喊, 声音破碎在风中。
贺云崇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虹膜的颜色越来越淡, 整个人像是被时间消磨的老照片。倒置城市的出现表示黄昏世界即将褪去，怪物们也马上就要消失了。
六翼天使猛一振翅，羽翼卷起飓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逼近空中之城, 眼看已经近在咫尺。
这时, 两人视野里都强制刷新出一条条血红色的提醒。
【警告！警告！】
【编号537099号/编号7771号玩家, 你正在进行违规行动, 系统命令你立刻停止该危险行动！立刻停止！】
【立刻停止！！！】
慕姗没有理会, 她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城市张开双臂。
与此同时, 周围的高空仿佛程序紊乱似的，陡然刷新出一个个飞翔的小怪物，它们完全是系统随意捏制出来的残次品，像窑里烧制失败的陶器, 外形歪瓜裂枣，甚至没有像样的名字。
而这些小怪物扑扇着大小不一的翅膀，啸叫着朝贺云崇二人包围扑来。
六翼天使振翅，无数雪白羽毛化为利箭齐发，天使肩上的慕姗也抄起豌豆射手，噗噗噗一通连发速射，将小怪物爆头。
它们被成功阻隔在一定范围之外，但系统仿佛刻意，周围天空不停刷新出一只只飞翔怪物，大大拖慢了二人的速度。
动静太大，很快就有玩家注意到了天上激烈的战斗。
他们都傻眼了：“那什么东西啊！副本里还有飞翔怪物呢？！”
“不是已经快表世界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怪物！”
“是个巨人，还是天使形态，好恐怖。”
“小怪物打大怪物？干什么，怪物阵营内斗啊。”
也有部分敏锐的人发现了异常。
“我好像看到了玩家ID，怎么还有玩家掺和在里面。”
“太小了，看不清楚脸。”
“很明显，这家伙激怒了系统。”
慕姗无暇顾及地面上越来越多玩家的关注，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天上。
表世界和里世界短暂的交接只有2-3分钟而已，黄昏世界已经逐渐褪去，这预示着贺云崇也即将消失。
天使带着她急速上升，但眼看快要逼近空中城市时，周围的画面如同网络卡壳一样出现超高频次的闪烁。
贺云崇表情痛苦，额头青筋毕露。而周围那些骚扰不停地小怪物，更是直接出现了雪花点。
慕姗来不及考虑，她高高伸手，想要去够头顶近在咫尺的城市虚影。一栋高楼楼顶的广告牌已经距离她仅有几厘米而已。
然而，她的手穿透了广告牌。
人类触碰不到主神的世界，倒置城市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画面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慕姗心跳急促，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在火车站进行的寻找8号车厢小游戏里，在其中某一次的异常车厢中，在3C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当时和她搭话，说的是：“我在新城投递了简历，这次是去面试的。”
在超强压力逼迫下，慕姗的眼睛发红。
她赢得了小游戏，系统给她的奖励是，当前副本内的一样东西。
【玩家获得自选奖励：面试邀请x1】
【面试邀请（消耗品）
品质：史诗
使用：接受后，可面试社会公益岗
说明：只能本人进行面试
备注：“机会只有一次。”】
在她获得面试邀请的一刹那，贺云崇听见周围的小怪物们发出尖锐的悲鸣，仿佛被一只隐形的大手愤怒地捏碎。
他眼前出现了一条系统提示，仅给他一个人的提示。
与其说是提示，不如说是威胁。
【想要编号537099号玩家存活的话，即刻终止她的行动。】
雪白的长发在空中乱舞，随后一寸寸湮灭。
“当我找到她的那一刻，我就不怕你的威胁了。”
贺云崇呵的冷笑了一声。
下一刻，黄昏世界彻底结束，所有怪物和异常现象都消失在空中。表世界和黄昏世界再次发生转换，六翼天使化为虚无。
同一个瞬息，慕姗的身影也从原地消失。
【玩家面试中——】
大量光怪陆离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慕姗强行忍耐着，直到头重脚轻，她好像被人扔进了一个斑驳的大染缸里，上下颠倒，完全失去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她睁开眼，用拳头敲了敲脑袋，忍住呕吐的感觉——好像坐了100次云霄飞车。
她孤零零坐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正中间，身下的水泥地被阳光晒得发热。周围的街区安安静静，没有一丁点人声。
慕姗一手豌豆射手、一手战斧，缓缓站了起来。
鳞次栉比的商业高楼、写字楼像某种科幻建筑，其上的广告牌花花绿绿，最高处的“原星医疗”的牌子和她看见的一样，证明这里根本不是幻觉，是真的。
慕姗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发现这座城市只是外形像人类世界，其科技完全超越了现阶段人类的水平。
是外星，还是异次元。
她推开窗明几净的店铺大门，里头的一切好像都定格在某一刻，杯盘碗盏干干净净的叠放在消毒柜里，餐桌上的数字时钟还在滴滴答答的走。
可是没有一个活物。
最令慕姗奇怪的是，刚才还急躁不堪的系统，现在竟忽然安静了下来。它不说话，也不干扰她的行动，好像完全放弃了似的。
但系统真的会这么轻易放弃吗？慕姗不信。
她独自走在寂静的城市街道，经过一个小时的巡游，她大致确定这是一座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空城。
这里的原住民全部离奇消失了。而且不是末日来临的那种消失，这里太“干净”了，一点血迹和尸体都没有。原住民们好像是原地蒸发似的。
慕姗坐在一家开着门的咖啡厅门口，简单进食和休息。
说是“咖啡厅”其实是她猜的，这家店原本卖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了，柜台里有的只是擦得锃亮的杯子而已。
她坐了一会，对着温暖和煦的阳光发呆，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忽然，店外侧某处突兀传来“轰隆隆”的机械轰鸣声，无比巨大，好像一个火力发电厂忽然被点燃。
慕姗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她冲出街道四处张望，这道轰鸣声响得十分短暂，没过多久就平息了。然而城市好像被按下了启动键，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忽然亮了起来，熄灭的红绿灯忽然亮起。
“滴滴——”慕姗猛地回头，见一辆通体银白色的公共汽车缓缓开了过来。她浑身戒备，但当擦边而过，她发现车上空无一人，而且车是无人驾驶的。
十几只长得圆头圆脑的环卫机器人挥舞着吸尘器，沿着街边开始清理灰尘、几个拖着喷壶的绿化机器人兢兢业业浇灌行道树、五彩斑斓的LED热气球从街道上空飞过，字幕里闪烁着“美容院、高级餐厅”的推销广告。
依然是没有一个活人的。
慕姗站在原地，看着这座被人工智能临时点亮的城市。环境确实是变“热闹”了，但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一块路牌亮起，慕姗看到上面标注着：【面试地点→】
她顺着系统指示的地点前进，周围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她路过了一片环境优美、长满绿草鲜花的墓园，里面有许多机器人在忙碌，而门口戳着几个黄铜大字：永恒家园。
慕姗没有停留，最终来到系统指给她的目的地，一栋高大、设计独特的建筑楼，一排十个机器人正站在门口等待。
它们有的捧着鲜花，有的捧着礼盒。
慕姗靠近后，机器人们全都发出“欢迎-欢迎-”的声音，将她团团围住，簇拥着朝大楼里走。
慕姗没有接过它们手中的任何东西，机器人显然也不生气。
这座大楼以前应该是政府大厦的性质，她在一楼看到了问询台、登记处、预约处的牌子。不过绝大数的办公室都大门紧闭，只有其中的一两间开着门，里面也没有人活动。
慕姗上了楼，站在一处循环滚动着新闻的墙壁前停住了，表情难看。
没有活人了，新闻自然也不再新。
所以被第三人称、浪子等玩家费力猜测的“世界的真相”此刻就平铺直叙地挂在墙上。
“无法阻止的种族毁灭，就像一场扑灭不了的山火。”
“原星：文明灭亡的海啸即将来临，绵延9000年的高等文明衰败到了尽头。”
“政府派出外星寻找转机的专家团队全军覆没。”
“居民DNA进化第200次实验失败，生物学宣告无计可施。”
“截止本年初，全球人口已降至2亿。”
“各大墓园席位已满，尚且存活的人们热衷于提前为自己购置墓穴。”
“剩余居民拒绝继续繁衍，本年度孩童出生率：0。”
“政府、巨头、企业，均宣告失能。”
“种族灭绝倒计时：……”
第120章
见慕姗长时间停留在新闻前, 围绕在她身边的机器人们急得发出催促的声音：“滴，面试者继续前进，继续前进。”
“滴滴-滴滴-滴滴滴！！！”
十几只机器人的噪音在楼道里愈演愈烈, 吵得像是要即刻爆炸。
慕姗忍着头疼，快步朝前方唯一开着门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机器人疯狂乱叫的声音在她踏进门的一刻消失。
屋内窗明几净，超现代风格的家具简单洁白, 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一杯水，一只插花瓷瓶，还有一份已经装订好的合同。
仿佛办公人员刚刚才离开。
慕姗左右观察了一会, 在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透过玻璃窗俯瞰这座“热闹”却又“冷清”的外星城市。
荒无人烟的街道上有许多转来转去的机器人，它们有的清扫垃圾, 有的修剪树木, 有的更换损坏的广告牌或红绿灯, 竭力维持无用的秩序。
慕姗冷眼看着自己对面的空座椅无端旋转了一圈，好像有个人坐上去了似的。
【你好，玩家537099号，欢迎参加主神系统的面试。】
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出现。
史无前例的温柔。
慕姗垂着眼皮：“你好, 灭亡星球的主神系统。”
系统并不理会她的嘲讽, 自顾自道：【你面试的岗位是：社会公益岗, 基于玩家在此前副本内表现出的怜悯弱小、共情、同理心的特点, 系统评判玩家有社会公益岗工作能力。】
【社会公益岗的主要工作职责是：关爱社会弱势人群, 以爱心温暖有需要的人群, 降低犯罪率发生，维护社会和谐。】
慕姗笑了：“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你的星球连活人都不剩了，你让我关爱谁去，原来机器人也需要关爱的么？”
这回系统倒是回答了。
它的声音平静中透着执拗。
【原星始终在正常运行, 原星的科技、文明水平是地球人无法理解的高度。只要还有秩序，原星就不会消亡。】
【社会公益岗是你能拿到的最好岗位。玩家537099号，在你面前的合同上签字吧。】
原本合拢的雪白合同页突然自己哗啦啦动起来，朝着慕姗摊开，旁边还有一支笔。合同是规定制式的劳务合同，小字密密麻麻印刷着。
甲方的位置是：原星主神系统。
乙方的位置写着她的名字。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慕姗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桌，视线越过空椅背，往窗外眺望远方。
那些环卫的机器人叽叽喳喳吵闹着，带着垃圾渐渐远离这一片街区。几艘广告飞艇缓慢驶过，怪诞地播放着活人才需要的美发美甲服务。巡控的安保警察机器人握着电棍，眼睛闪烁红光，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警惕地四处张望，哪怕外界并不存在任何威胁。
慕姗的视线缓慢回移，落在面前那张椅背上，带了点怜悯。
“你所在的外星文明已经正式宣告消亡，原住民大概率全部死绝，不剩下什么高等智慧生物的活动和意识。”
“而你，我们无所不能的主神系统，你是什么呢？原星的残存意志，或是服务星球原住民的管家AI吗？”
“没有活人的文明毫无意义，原星面临的未来想必你早就计算出来了吧。你想尽办法维持原星表面上的正常运转，保持城市整洁和秩序，让机械生命暂代活人。但不管怎么努力，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你脚下的是原星的尸体，这发生的一切变化是它的‘尸变’*。”
“在原星尸体的阴影之下，所谓的主神游戏，不过是在凝视它已经巨人观、腐烂不堪的尸体。”
长长久久的寂静后，她面前原本安安静静摆放的合同忽然“哗啦啦”剧烈翻页起来，好像在闹鬼。
慕姗知道是主神系统生气了，她低头看了看眼前展开的合同，正好写到岗位福利待遇那一页。
入职员工福利：原星主城内免费房屋、保姆机器人、免费医疗……
慕姗用手指点着纸张：“如果需要劳动力，你大可以直接将地球人掠夺到原星，但你没有。可之前那些面试的人又都去了哪里？”
【之前的玩家都面试失败了。】
【如果成为第一个成功的玩家，慕姗，你将获得无数史诗级道具，你的名字将永远刻在玩家排行榜的第一名，成为传奇。】
刚才那些小机器人又突兀地开门进来，绕着慕姗在办公室里空地上排排站好，手中捧着各种闪闪发光的道具、珍宝。
任何一个玩家在此刻都会移不开眼。
【后羿的射日神弓（武器）
品质：史诗】
【阿拉丁神灯（辅助类）
品质：史诗】
慕姗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高级的道具也不过是【传说】级别。原来系统随手一捏，拿出来的道具都可以是【史诗】。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将玩家7771号从怪物阵营放出来，现在，他已经重新进入玩家阵营了。】
慕姗疑惑地挑眉，果然见好友列表中贺云崇的名字重新上线，正在疯狂闪烁呼叫她。
她没有回复，抬手熄灭操控界面，轻轻叹了口气：“可是系统啊，人类不是你的玩具。”
“我再问一遍，之前参与面试的那些玩家呢？”
【对于职场来说，面试只是一个机会，你很清楚。面试有成功的，自然也有失败的，求职就是这样。】
慕姗笃定：“他们都死了。”
【他们没有死。】
“你这是资本家的狡辩。”
【我没有必要欺骗你，慕姗。他们不够资格获得正式在原星工作生活的机会。】
【我的耐心已经告罄。】
【依据你的逻辑，此前已有许多人获得面试机会，却没有人存活下来。那你又为什么觉得，你会是幸运的那一个。】
“当然是因为我和他们都不同啦。”
慕姗笑眯眯的：“我是身穿不是魂穿呐。”
主神系统显然不懂什么叫身穿和魂穿，它陷入一瞬间的哑然。
慕姗缓慢道：“我很高兴。刚才你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我的编号。”
她走到窗边，走到那张空落落的椅子旁边，眼神真挚：“这表明，你真的急了啊。”
下一瞬，玻璃碎裂的声音。
沉重的维京战斧轰在全景玻璃上，光洁的玻璃表面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蛛网纹路。哪怕这里是外星，一间普通办公室的窗玻璃也绝不可能抗得过系统出品的武器。
大量碎玻璃乱飞，在场的小机器人都不是武装类型，嗡嗡叫着撞在一起。在一瞬间的混乱中，慕姗迅速装备上仙女座圣衣和翅膀，顶着锋利的碎屑，一下子展翅飞上主城的高空。
“呜——”城市警报响了起来。无数挥舞武器的保卫机器人蜂拥而出，朝着她的方向追来。不远处还有呼啸着的直升机、无人机起飞。
和她预料的一样，主神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