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对于认亲这事儿在家里的亲朋友的见证下是顺利完成, 等把亲朋友好友全部送走之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九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但是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七十年代九点已经属于很晚了。
当然炎炎夏日之下，还是有不少人在院子里纳凉聊天。
往日沈凝初还挺喜欢在院子里纳凉, 不过今天她早早就回屋了，倒不是困了, 是跑回屋里数一数自己的小金库。
对, 今天, 她收到了好多先进红包。
虽然回来外公和舅舅哥哥们就没让她穷过, 可收红包是没有人能拒绝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红包也没后世那种花里胡哨，就是简单的红纸包着一些钱。
原本以为现在这个条件大家的红包也都不会太多，毕竟只是个美好的祝愿，结果她一拆开最少的都是八块, 很多都是十二块。
这钱在后世算不上多, 可在这个城里工资都还在二三十块的年代，无疑是非常大的红包了。
沈凝初粗略数了一下，竟然超过五百之多，对于现在没有收入来源的沈凝初来说，简直发达了。
她抱着红包还在床上打滚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沈凝初以为是宋姨给自己送西瓜上来了, 乐呵呵的从床上坐起来，“宋姨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小初在做什么？这么开心？”
沈凝初看到进来的是外婆还有母亲，顿时眉眼弯了起来：“外婆, 妈妈。”
陈婉珍走近一看发现女儿被面上全是钱，笑着问：“这是小初今天收到的红包？”
“对。”沈凝初说着还炫耀了一下自己小金库的数目。
这小财迷的模样惹得周云清和陈婉珍相视一笑, 不过随即周云清又心疼了, 原本外孙女从小到大，每一年生日都该受到许多祝福的, 却生生错过了十八年。
还好上天垂怜，她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周云清怜爱的摸摸外孙女的头坐在她得床沿上慈爱的说：“小初，这是外婆送给你十八岁的礼物。”说着就把手里的小木匣递给了外孙女。
沈凝初以为就是一些小玩意儿，高兴的打开木匣子，只是刚一打开就被惊呆了，木匣子里面竟然是一堆珠宝。
毫不夸张的说，就跟以前看挖宝的电视一样，突然打开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
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通体水润的玉镯，色彩盈泽且大小均匀的珍珠项链，水滴形的白玉耳坠，甚至还有鸽子蛋大小的粉色钻镶嵌的头饰，匣子底部则是一根根二指宽的金条铺底，目测有七八根。
“外婆……”沈凝初抱着木匣子把头转向周云清。
周云清微微点一下头说：“这是外婆以前的嫁妆的一部分，现如今也就剩下这么些了，原本是留给女儿，打算给女儿做嫁妆的，外婆都给我们小初了，也不值什么钱了，就当个念想放在身边吧。”
沈凝初知道外婆曾经是北城有名的大家族的大小姐，但是经历了战乱，为了支持国家的统一安定，外婆家的工厂和家产悉数都捐献了出去。
所以在混乱的十年从头到现在外公外婆一点没牵扯，因为迄今为止北城最大的炼钢厂还挂着外婆爷爷的名字。
当年老爷子的慷慨大义为的是让国家安宁，不想还保护了子孙后代。
可她以为这些东西一点没剩了，没想到外婆还留了一些些，在外婆看来这些东西同以前的家族比不值一提，可落在沈凝初眼里那可不一样了，要知道小木匣子里的东西随便一件后世都能换套大院子了。
沈凝初顿时被外婆的豪气给征服了，不愧是名门大小姐啊，守着这些宝贝淡定的样子都够自己学好久了。
周云清见外孙女没说话，小声问了一句：“小初，喜欢吗？”
“喜欢！”沈凝初声音格外清脆，能不喜欢吗？
在周云清眼里这东西不过是一堆死物，现代看到能哄外孙女开心，倒也觉得还值得，当然也庆幸当初没把这些给陈素。
属于周家的当然要给自家的孩子。
陈婉珍看到母亲给女儿准备的东西，想到自己那点瞬间有点拿不出手了，不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意，所以见女儿盖上木匣子盖子之后也把一本存折放到了沈凝初手上。
“小初，这是爸爸和妈妈给你的。”
沈凝初翻开存折一看，是整整二千五百块整。
这个钱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城里的双职工家庭都需要积攒很多年，若是在乡下怕得半辈子了。
更何况母亲还是一个人。
一瞬间沈凝初眼眶就热了，立刻把存折推出去：“妈妈，我不要。”
陈婉珍见女儿不收，又朝女儿挪了一些位置：“这不是妈妈给你准备的，还有你爸爸的那一份。”当初她和沈柏平结婚，他就说过以后要给她和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她们就是他努力的方向。
陈婉珍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有了女儿之后她努力起来都有方向了。
当然给存折这个陈婉珍还是有私心的，女儿已经十八了，指不定很快就要结婚，这也是她给女儿傍身的嫁妆。
沈凝初没想到母亲竟然考虑到了这一层，有些赌气的说：“我不结婚，我就一直陪着妈妈，陪着外公外婆。”
这话倒是把周云清和陈婉珍逗笑了，周云清笑道：“孩子气，哪有不结婚的道理。”
虽然外婆并没有指责她不结婚的言论，可沈凝初知道不结婚怕是以后有听不完的闲话，特别对外公外婆，因为她是中途回家的，要是一直不结婚，怕外人口水都会淹了外公外婆。
毕竟这个时候要不结婚都被打为另类。
沈凝初当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有了家人还是要替家人考虑，特别是外公外婆这么好，都说人言可畏，她可不想有人无故攻击外公外婆。
当然她本身也没有要单身一辈子的打算，趁着年轻恋爱是要谈的！
不过就算在沈凝初的坚持下陈婉珍也没把存折收回去，强硬的塞给了她。
“妈妈，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这倒不等陈婉珍说话周云清就开口了：“傻孩子，你妈妈有我们了，我们还能让自己的女儿委屈了？”
有了这话沈凝初也没顾忌了，把母亲给自己的存折给收下了。
等母亲和外婆离开后沈凝初看着被面上的现金存折还有一匣子的宝贝，还有那天胡奶奶给的翡翠镯子……
她没想到自己过个十八岁突然就变成了富婆初，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忽然她想起顾啸行还给了自己一个礼物，连东西也没收就先趴到床头柜的方向，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了盒子。
她一打开发现盒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块手表，还不是就在国营商店能买到的那种。
是一块进口手表，好像这时候只能在华侨商店能买到。
沈凝初拿出手表在手上试戴了一下，发现还挺好看的，不管打小和颜色和自己特别衬。
她发现了虽然三哥和顾啸行看起来是大直男，那欣赏水平绝对在线。
沈凝初还在臭美的时候发现盒子里竟然还压着一张纸条，其实看到纸条的一瞬间她心里还有点紧张，她好歹也活了两辈子，对于顾啸行这人行为，她要一点都不懂那也夸张了。
所以她有些担心顾啸行会采用什么老套的表白方式，妈呀她会独自尴尬且觉得有点土。
怀着担忧的心情，她战战兢兢的打开纸条，‘祝沈凝初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幸福和快乐相伴！’
看到这行字沈凝初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得不说顾啸行字写得不错！！！
这边沈凝初守着自己突然得到的宝贝有些睡不着，南安市顾啸行和陈律是完全睡不了。
此时南安市三十多公里外的一处废旧砖瓦厂里，黑暗里有七八身穿军装的人早已在这里埋伏了快三个小时。
南安傍晚下了一场暴雨，此时空气里全是潮湿的味道，这里废弃多久，混着雨水萧条破坏味更是重。
陈律借着雨后的月光看向远处，完全没有来人的意思，反而是陶一平回了自己老家，进去呆了一个小时了，一点没出来的意思，他小声询问：“这陶一平到底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这里还藏着张院长和他爱人留下的钱财，他不会卷钱跑吧？”
因为两个陶一平的原因，他们现在敢肯定这俩都不会是张院长的孩子，难不成是怕暴露卷钱跑了？
陶一平母亲离世这事儿是在医院，还是经过医生抢救之后离世的，从钱爷爷那里得知她本就身体不好，卧床都好几年了。
且她的症状暂时和当初陈奶奶症状完全不同，所以她得离世暂时没有任何疑点。
原本两人还以为陶一平这事还能耗几天时间，没想到下午那场暴雨之后陶一平竟然骑着自行车跑到了城郊，也是当年张院长和他爱人来这边之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这个房子虽然空着却没废弃，得知以前陶一平偶尔会陪着母亲回来看看，顾啸行就怀疑他是来见另一个陶一平，毕竟那个人可是说了要回来，而且暴雨还没结束就跑过来，没鬼他不信。
所以带着人埋伏在周围，打算来个人赃并获。
随着陶一平进去的时间越久，他越觉得有点问题，特别是听到陈律这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永远存在一个地方，那样暴露的机会非常大。
可能这是在彻底更换身份了，另一个怕已经在家处理他母亲的后事了，反正那边也有战友一直守着，顾啸行立刻道：“他不是等人，立刻抓人。”
第三十七章
听到这话, 藏在暗处的人迅速行动，几人把破旧的房子围得严严实实，顾啸行和陈律则是朝着主屋直接破门而入。
突然的响动, 让屋里正在收拾东西的人一顿，不过他反应非常迅速, 一个闪身屋里原就不怎么亮的灯瞬间熄灭。
不过对于顾啸行和陈律这种经验丰富的军人已经早有了准备, 在屋里灯灭掉的同时, 手里的电筒立刻亮了起来。
陈律把手里的电筒直接插在门框最高处, 顿时屋里又亮了起来。
顾啸行则是直接朝着准备翻窗逃跑的陶一平一个虎扑，已经趴上窗台的陶一平被死死按住。
“咚”此时窗外响起了一阵响声。
守在外面的几人也纷纷亮起手里的电筒，屋里陈律则是已经摸到了电灯开关线，伸手一拉, 屋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破旧的小屋瞬间被钨丝灯照亮。
整个屋子的景象映入眼帘, 屋里几乎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个掉漆严重的木柜子。
床上还铺着床单一床单薄的被子被堆放在床位。
床头还有一张简易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吃剩下的饭菜，看来在这之前有人一直住在这里，但肯定不是眼前的人。
“老顾, 这是刚才被扔到窗外的东西。”这时候守在外头鲁成勇提了一个略显扎实的皮质包进屋，直接放在了屋里的床上。
陈律看着被顾啸行擒获的人，打量了两眼才说：“不错，这一次总算人赃并获了。”人被抓住还想着把东西扔出去, 看来东西很重要，足以判定他所有罪行。
顾啸行冷冷道：“不算, 得回职工楼把另一个陶一平抓住才叫真正的人赃并获是吧？陶主任！”
陶一平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 当然更没想到这人竟然早已经识破他们一直是两个人交替在使用同一个身份。
做这个行当，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抓获, 那就证明所有任务已经全部失败，他连狡辩的意义都没有了。
陶一平索性也不掩藏了，眼神露出阴鸷的笑：“哼，你凭什么就确定回去还抓得住人？”
这个时候还嘴硬？
顾啸行沉着脸接过陈律扔过来的绳子直接把人捆住，随后一把人推到两个战友手里，才看向陶一平说：“凭什么确定？就凭你给他留下了这么多的耀眼的成就，足够他吃喝两辈子。”
听到这话陶一平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不过看到脚边的皮包想到另一部分资料，又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鲁成勇听到冷笑，一脚就朝陶一平踹过去，“妈的，老子最恨你们这种出卖自己国家的叛徒，你还敢笑？”
陶一平虽然个子不矮，可到底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的对手，更何况鲁成勇还特高，一身扎实的肌肉看着就骇人，典型的糙汉子代表。
这一脚下去陶一平直接吐了一口血。
顾啸行见状开口道：“老鲁收着力，别把人给打死了。”虽然这种卖国贼罪不容恕，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鲁成勇道：“放心吧，看着厉害，其实没用劲儿。”说着又给了陶一平一拳。
陶一平被打得东倒西歪，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的就往陈律身旁躲。
陈律见状忍不住嘲讽道：“哟，躲什么，当卖国贼的时候不是挺狂的。”说着他也给了陶一平一拳。
陶一平：……
顾啸行见有人教训陶一平，他则是走到旁边把皮包打开，他知道陶一平能得到些资料，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泉山地形图，甚至还有泉山下半年军事计划书和基地地图。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军官和科研人员的基本信息。
其中包括不限于外公和陈爷爷，还有陈家舅舅等。
顾啸行顿时头皮开始发麻，若是今晚没抓着人让这个陶一平带着资料离开，这些资料一旦外泄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虽然知道职工楼那边绝对不会让人跑了，但他一刻也呆不住，不把人全部控制住他完全不放心，把资料往包里一塞转身对还在揍人的鲁成勇和陈律说：“留下两人善后，我们立刻回去。”
陈律见顾啸行脸色不好立刻也恢复正色：“老鲁你带个人留下。”
鲁成勇点点头：“收到！”
黑暗中顾啸行和陈律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回南安市医院职工楼。
此时职工楼还挺热闹，因为张院长夫妻俩人都不错，现在他爱人离世，大家都自发的过去帮忙。
所以家里院子里坐满了人，除了亲朋好友就是职工楼的人。
这个陶一平脑袋上还包着白色的孝巾，俨然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只是眼底没有半分伤心。
两个陶一平的事情属于是保密行动，除了部队参与此次行动的人，任何人都不知情，自然也不能在职工楼公开，那样怕是要引起混乱。
所以这一个陶一平被人扣着先行往省城送，顾啸行和陈律直接奔去职工楼抓人。
这个陶一平倒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还在院子扮演着医院陶主任的身份。
顾啸行把他抓住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当看清楚抓自己的人穿着军装才大声呼喊：“你们干什么？”
“救命啊，解放军无故抓人啊。”
“姑父……快报公安。”
陶一平呼喊声瞬间就引来了屋里的人，大家立刻团团把顾啸行几人围住，当看清楚两人身穿军装倒是十分客气：“同志，咱们家一平这是犯了什么事情吗？你看现在他母亲还刚没，还在处理后事……”
陈律见状立刻上前解释：“不好意思，涉及保密，我们暂时不能说抓人的原因，关于张院长爱人的后事还烦请各位帮忙了。”
这时候钱红军从里屋匆匆跑出来看到抓人的是顾啸行和陈律，想到了前几天这两人过来了解陶一平的情况，想必现在是有了确凿证据。
他自己也在部队几十年，知道部队要抓的人绝对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忙上前道：“阿律你们把人带走，这边我们职工楼这么多人，肯定能把这事儿给办好的。”
有钱红军出面，大家虽然好奇可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几个面色沉重的军人守在一旁，他们好奇也不敢多问了。
陶一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心里当然清楚，现在被抓他大概也明白那个人已经暴露了，可眼看财富就唾手可得，偏偏这个时候被抓他十分不甘的大喊大叫，想借此引起大家的怀疑。
没想到他的喊叫还真的引起了职工楼许多人的怀疑，只是这个怀疑却和陶一平想的完全相反。
“这一平怎么跟平时不一样啊？”最先开口的是陶一平的姑父，在他印象里陶一平是沉稳的，什么时候遇到事情如此没了章法？
钱红军也发现了，就陶一平以往处事风格，就算被抓也不该如此慌乱。
大家还在猜测的时候这个陶一平也被扭送上车了，为了防止意外，由陈律亲自开车，而顾啸行和另外两个战友负责押送。
当抓到两个看似一模一样的陶一平之后陈律脑子里思绪就没断过，两人身份已经确定，就是敌对组织专门培养的人，为的就是获取情报。
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当初怎么就能冒充张院长孩子的身份，而且非常清楚张院长孩子的信息。
按理那个孩子是在战乱中丢掉的，很少有人会知道两三岁孩子的情况啊。
陈律有太多的疑惑，全都憋在心里，为了快点知道真相脚下油门快踩到底了。
省城这边蔡鹤章和陈季渊得到消息就直接赶到了办公室，两个陶一平已经被移送到了特别部门，而顾啸行和陈律拦截的那一包资料全部送到两个首长手里。
当陈季渊和蔡鹤章看着整理得无比清晰的资料脸色简直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他对身边的人说：“让那边细细的审，从头到尾的审。”从他认识陶一平开始这两人已经潜伏在国内了，这都过去二十多年，肯定还有更大的收获。
“对了，阿行你不是说陶一平和陈素有联系吗？陈素抓了吗？”陈季渊在得知妻子是中毒之后，任何人都没怀疑，直接肯定是陈素。
现在两个陶一平被抓，对于他们的事情还在审，两人已经确定通敌叛国，陈素呢？就算是普通国人都无法容忍叛徒，更何况陈季渊这样的军人，对敌特和叛徒都是零容忍。
“鲁成勇已经带人过去。”
这些事儿几乎在当晚就悄无声息的完成了。
不过就算如此第二天的大院还是炸开了锅，倒不是陶一平的事情，而是陈素一家被抓的事情。
昨晚除了在县机械厂的宋城，陈素家所有人都被带走了。
而且整个大院开始戒严，所有人都只能进不能出，沈凝初连学都无法上。
作为军属许多人都习惯了，不过可也拦不住八卦的心。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陈素被抓好像是偷偷给周云清下毒。”
“妈呀，她还是人吗？陈家养了她那么多年也太歹毒了吧。”
“……”
大院闹哄哄的，军区专门的审问室陈素则是一脸颓败，她以为是自己给周云清下毒的事情败露了，却没想到听到的是审讯人问她怎么游走在两个陶一平中间，听到这话陈素整个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什么两个陶一平？哪里有两个陶一平？”
第三十八章
不知道为什么陈素突然激动了起来, 许是对被骗的不甘和不可置信挣扎着要往外冲，“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两个陶一平, 你们凭什么抓我，一平他怎么了？”
“坐下！”负责看守的战士冷着脸一把把人按住。
负责审查的两名战士对视一眼, 正要说话顾啸行就进来了, “怎么回事？”
“顾团, 陈素好像也不知道有两个陶一平。”审查的战士起身朝着顾啸行敬了个军礼才开口。
落后一步的陈律倒是懂插刀的, 听到这话冷嗤一声：“就她那脑袋确实分不清。”
“陈律……”陈素被人按着肩膀听到这话又挣扎了起来，双眼淬毒一般的盯着陈律，恨不得把陈律生吞活剥了一般。
陈律压根没理会发疯的陈素，而是对另外两个战友说：“你们先出去吧, 接下来我和顾团一起审。”
“收到。”两个负责审查的战士朗声应了之后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开。
顾啸行没陈律那么大的闲心还会刺儿陈素一句, 坐下直接切入主题：“陶一平敌特身份已经确定，作为在大院长大的人你应该知道敌特分子的下场，你女儿和儿子还在隔壁审查室，你若想拉着他们一块儿上路，那就继续什么都不交代。”
不得不说顾啸行对陈素这人还是有点了解,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两个孩子倒不错的。
果然陈素听到这话瞬间就老实了，甚至双眼还有些空洞，楞楞的看着顾啸行问：“刚才他们说两个陶一平是什么意思？”
顾啸行猜到陈素不清楚陶一平身份的事情, 毕竟就像陈律说的那样，就陈素这脑子但凡早知道了陶一平的身份早就露了破绽。
可是就算不知道, 但是她做的恶也不会消失。
“字面意思, 两个陶一平，与你长期见面的并不是南安市医院的陶一平。”
顾啸行没有感情的话像一道惊雷把她自认为安全的房子劈得四分五裂。
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 不可能啊。”
“现在交代你和陶一平怎么联系上的。”
顾啸行态度公事公办，也可以说是冷漠，但偏偏这个样子反而让陈素心安，反倒是一旁一会儿冷笑一声的陈律让陈素如临大敌。
她再蠢再坏也知道部队对敌特的态度，一旦和敌特牵扯上关系，不仅是她连她得儿女都完了。
现如今她得生活是靠她小心翼翼维持来的，就算她出事了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出事，她知道自己如何辩解陈律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了，反而冷漠的顾啸行成了她得希望。
“我是十年前又再同他联系上的。”陈素深吸一口气把和陶一平重新认识的事情说了出来。
十年前是陈大勇和冯梅花刚找到陈素，过了二三十年首长女儿生活的陈素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是农户的孩子，而那个孩子还是亲生父母当初偷偷换掉的。
陈素第一次觉得天都塌了，又怕又急，害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就是这个时候陶一平出现的，当时陈素刚给陈大勇和冯梅花汇了一笔钱过去。
当时他们带回去的女儿的丈夫牺牲了，过去送抚恤金的正好是丈夫的堂哥宋昭辉。
冯梅花知道这事儿之后就同女儿抱怨，因为这个宋昭辉她们连女婿抚恤金都得不到，还说若是当时养大的是自己，绝对不会过得那么凄惨。
陈素想到宋昭辉那人，若是冯梅花和陈大勇总在他跟前去掰扯，指不定他会发现异样，毕竟自己和冯梅花也有两分相似。
所以她只能给她们汇钱，勒令她们不准去找宋昭辉，一旦不听话那以后一分钱都得不到。
可能对于以后一直有钱拿诱惑力大，陈大勇和冯梅花还真没再去找陈婉珍母女的麻烦。
只是从此月月都得面对那一家子的吸血，宋城本就没什么本事，陈素虽然从陈家得了些钱，可她和两个孩子开销本来就大，现如今眼看要入不敷出。
这个时候陶一平的出现犹如天神降临。
因为两人以前本就有过一段，遇见之后陈素想着无能的丈夫和水蛭似的亲生父母，忍不住就把委屈都跟陶一平说了。
没想到陶一平听完之后没有半分嫌弃，竟然特别热情的帮忙出谋划策，甚至连她寄回大河村那部分钱都是陶一平出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素才知道陶一平这些年一直没结婚，干柴烈火的感情一触就燃，陈素本就是享受至上的人，当即动了离婚的念头想跟陶一平。
毕竟陶一平现在确实有本事，自己亲生父母是院长就不说了，他还成了主任。
可陶一平立刻就否决了陈素的做法，还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说是如此离婚肯定会让两个孩子和陈素离心，外头也会有闲言碎语。
他舍不得陈素这般，然后就跟陈素承诺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一直守着陈素。
替她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且陈素的家还安安稳稳的，也有一个好名声。
不得不说陶一平这个承诺别说陈素，就很多人都容易上头。
自此两人就有了长达十年偷摸的联系。
只是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人的见面永远见不得光，一开始陈素还有些不开心，可渐渐的陶一平每个月的工资基本都给了她，只要她需要他就出现，陈素也就安心了。
而且她也担心陶一平骗自己，所以有一次偷偷去了南安，趁着他不在医院的时候偷摸打听了一番陶一平。
整个医院说起陶一平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她这才知道陶一平如此优秀，偏偏他人品还那么好，一直没结婚却半分没有花花传闻。
这一刻陈素觉得陶一平完全都是为了自己才这样的。
陈素一瞬间脑子里的陶一平就无人能敌了。
顾啸行和陈律听完陈素的话，有一瞬间是不知道说什么的。
“那你给我奶奶下毒的药师陶一平给你的，你们俩有什么预谋？”
话都说到此处，甚至还抓到了两个陶一平，陈素知道自己所有事情都隐瞒不住了。
“是他给的。”
陈律听到陈素的下毒动机，整个人差点控制不住脾气。
陈素下毒动机可以说非常简单又让人气愤，原因就是她在陈家拿到的钱越来越少了，而且总担心陈家会找回自己的孩子，那样以后她什么都得不到了，她知道家里有不少好东西，但是这些都是周云清管着的。
她想要是周云清没了，这些东西按照陈季渊那个性格估计会全部拿出来分给孩子们，若是有一天陈家真把孩子找到反正家产也分了，她也没什么损失了。
陈素就在陶一平跟前抱怨了一句，周云清病病殃殃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陶一平当时顿了一下随即问了陈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这些年两人虽然不是夫妻，但胜似夫妻，所以她没多想就把自己想法给给陶一平说了。
以往陶一平总是让她一定要好好和陈家人相处，但这一次他破天慌给陈素说他们医院有一种慢性毒药，吃的人不会一下死，控制剂量几乎三次就有效果，最关键的是丝毫查不出是中毒。
陈素当时上头了立刻就让陶一平给自己准备一份，只是她因为胆小害怕被查出来，所以在陶一平给自己的剂量里又减少了一半。
所有的事情已经全部清晰，可审讯室久久都没人言语，陈律看着这个爷爷奶奶疼爱了三十多年的女儿，一瞬间悲从中来，享受了几十年的优渥生活，却因为一点家产竟会毫不留情的打算把叫了几十年的母亲害死。
这还是人吗？畜生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负责押送陈素的战士也面露鄙夷，这种人简直不配为人。
“押下去。”顾啸行交代押送的战士道，因为陈素并不属于敌特份子，但是蓄谋杀害养母这事儿做实，会交由当地公安判。
陈素以为自己全部都交代了，人也还活着她就没事了，还天真的问押送自己的战士：“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押送的两名小战士今年才刚到部队，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对陈素杀害养母这事儿更是厌恶得作呕，听闻她还想回家，厉声嘲讽道：“就你还想回家，等着被游街示众吧。”
“怎么……不可能。”陈素看着两人严厉的样子半点不像说假话，想到游街的一般都会被枪毙，顿时吓得手脚发软。
看着走在前面的顾啸行和陈律大声喊：“陈律，你凭什么要把我游街示众，我可是你姑姑，再说我是下毒了可你奶奶她不是还活着吗？”
这话不可谓不炸裂，连旁边路过的人听到都惊呆了，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陈律停住脚步，深吸一口七克制住想转身掐死陈素的冲动，然后大步离去。
陈素见状知道自己完了，可她好不容易有现在的生活怎么甘心就化为乌有，挣扎着就要朝顾啸行跑过去，要不是押送她的人有准备，还真让她挣脱了。
“阿行，顾团长，你救救我……”
“只要你救我……我……”陈素的脑子这时候飞快的转着，就想着有没有什么能换自己一条命，忽然他想到了有一次陶一平生气后的话，“我还知道陶一平很多事情。”她要将功补过，她不想死。
第三十九章
“知道什么？知道他杀了张院长的事情？”顾啸行回头看着犹如疯子一般的陈素。
陈素也没想到这件事陶一平也交代了, 是了他一个敌特份子被抓到还不是什么都交代了。
眼看毫无更换的筹码，陈素身体一下就软了，然后忽然伸手抓住顾啸行, “阿行，你救救我……”
顾啸行直接拂开陈素的手冷漠的说：“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这些年也不过是陈爷爷和陈奶奶真心实意把你当自己的孩子, 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的愚蠢, 现在你的自私恶毒伤害了世上对你最真心的人, 我只能说一句你活该。”
他说完就大步离开。
陈素听到这话何尝不知道，可她太害怕了，害怕父母知道了真相连累她，她也是不得已啊。
陈律和顾啸行把审陈素的资料全部交给到了陈季渊手里, 虽然早就知道陈素这个人几十年都冷漠自私, 也知道她给妻子下毒，当看到她不过是为了那点财产的竟然想着对妻子下手时陈季渊整个人还是失望又痛心。
自己这么几十年用心的教养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啊？
可当想到她是陈大勇和冯梅花的孩子的时候一切就释怀了，为了钱不择手段这一点她们倒是一脉相承了。
蔡鹤章看完审讯资料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都过去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陈素也不是你家的孩子，现在你有了阿珍和小初这样的女儿和外孙女。”
虽然这个安慰作用不算大, 毕竟他亲生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啊，可往好的看，蔡鹤章说的也是实话，其实陈素要真是他亲生才更让人绝望。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对视一眼, 陈季渊又忍不住苦笑一声。
不过也只是苦笑一下结束了三十七八年的养育之恩，陈素会被移交到公安那边, 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阿行, 阿律，你们回去休息吧。”想着审讯室还有两个硬骨头, 陈季渊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顾啸行和陈律熬了一天一夜了，反正现在人也抓回来了倒是没硬熬。
恢复精力才更有精神与敌特份子斗智斗勇。
陶一平这件事要不是人赃并获，任谁都不会想到几十年认亲的孩子会有问题。
而且张院长和她爱人离世之后就更没有人会主动联想这种事。
当然不仅仅是认亲，既然两个原本和张院长毫无关系的人都能模仿到他的孩子，而且能如此精确的寻找到人，想必布局多年。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担心，若是别的地方也遇到同样的情况，想必很少有人会察觉。
所以陶一平这里绝对是突破口，特别是那个混在南安市医院那个，从他要准备带走的资料看，他可以轻松把自己身份拔那么高，足以证明他本事并不差。
在这个组织里能混到如此本事，那他的身份也低不了，一定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把这两人嘴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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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啸行和陈律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两人连续几天都没休息好了，饭也没好好吃一顿。
回来正好赶上宋姨做好饭，顾啸行就一并留在陈家吃饭了。
“三哥，顾二哥你们回来了？”沈凝初不能去学校，在家闲着无聊就喜欢跟着宋姨研究吃的。
原本正在后院做凉糕，听到陈律回来的声音，急冲冲的从井里捞出一盆凉糕端到了客厅。
陈律看着妹妹手里端着的东西笑着点点头：“拿的什么？”
“我做的凉糕。”说着把凉糕放到桌子上又转头问：“三哥，顾二哥要吃吗？”
两人都不爱吃甜东西，可听到沈凝初这么问齐齐开口：“吃。”
这时候周云清和陈婉珍也从楼上下来，听到两人异口同声的声音还忍不住打趣道：“妹妹做的就要香一些啊，以前宋姨做的你们谁都不吃。”
正好宋姨从厨房端汤出来闻言笑着没说话。
倒是陈律和顾啸行被打趣得有些脸热，陈律还好，反正在亲人面前他是不要脸惯了，叫了一声“奶奶小姑姑”之后笑道：“宋姨做的也好吃，但是妹妹做的不一样。”
这话似开玩笑，但又把对妹妹的偏爱体现得淋漓尽致，大家都知道两人并不吃甜，可因为对妹妹的偏爱，所以打破自己的规则。
陈律倒是好说，毕竟是亲哥哥，可顾啸行这就有点别的意思了，所以他在周云清和陈婉珍的目光下只默默吃凉糕一句话不说。
倒是沈凝初在一旁焦急的问：“三哥，顾二哥好吃吗？”
“好吃。”两人又齐齐点头。
周云清看到这一幕也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因为两人也好久没休息好吃好饭了，所以就算周云清有意撮合两个孩子也不是现在，所以只是笑着招呼大家道：“阿行阿律也累了几天了，赶紧吃了饭去休息。”
沈凝初虽然还没和三哥相处多久，可这几天他的忙碌自己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很喜欢和这个三哥说话，但也克制住了。
饭桌上也比较安静，作为军属大家都不会主动问及工作上的事情，除非他们自己说。
一顿饭吃得不算快也不算慢，吃过饭陈律趁着困劲儿还没来直接先钻进了洗手间。
他在外头跑两天了，这大热天身上都闷出味儿了，不洗澡他都怕自己睡着了把自己熏死。
顾啸行也准备回去了，周云清想起自己要给胡德容的东西，看着外孙女也离席就道：“小初，你把柜子上那卷布拿给阿行。”说完又对顾啸行说：“阿行，这是你外婆需要的布，你给你外婆带回家。”
“好的外婆！”
“好的，陈奶奶。”
沈凝初答应完就朝着柜子走过去，布料是外公放的，放在了柜子最高的地方。
她伸手够了一下发现差一截，正打算转身搬个凳子，发现顾啸行就站在自己身后，没等她搬凳子，他就伸手把布料给拿了下来。
沈凝初差不多一六八左右，结果站在顾啸行旁边感觉自己瞬间矮了好大一截，下意识暗戳戳的比了一下，甚至还不自觉的垫了一下脚。
殊不知她旁边放了一面镜子，她刚才暗戳戳的攀比都落到了顾啸行眼里，他看到某人因为身高比不过还撇了一下嘴，故意微微蹲了一下。
虽然两人依旧有差距，不过暗戳戳垫脚的人倒是扬了一下眉。
“生日礼物还喜欢吗？”沈凝初还沉迷比身高的时候顾啸行忽然开口了。
“喜欢。”沈凝初倒是没拿乔，喜欢就是喜欢。
如此干脆洒脱让顾啸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喜欢就好。”
沈凝初闻言忽然问：“要是不喜欢难道你还要再送我一个？”
这话让顾啸行好笑的点头，“当然。”
“要是我还不喜欢呢？”
“那就送到你喜欢为止。”
不得不说这话太豪气了，沈凝初竟然觉得这人有当霸总的潜力，就送个生日礼物有种要给自己一座城的感觉。
“呵，直接让你破产。”
顾啸行很喜欢和沈凝初说话，就喜欢她那副傲劲儿，这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那你太小看我了。”说完看着沈凝初一副不信的样子弯腰低声道：“不信？那就提一个试试？”
沈凝初看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的样子，忽然有种差点就上当的感觉，随即转身：“不提。”
“为什么？”
然后沈凝初怎么都不说话了，甚至十分热情的把他送出去，顾啸行看着毫不留情关上门的人，无奈的笑笑才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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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季渊和蔡鹤章忙得家都没回。
不过整个军区的军官，除了顾啸行和陈律因为熬夜抓捕才被允许回家休息，其余的全部紧锣密鼓的忙了起来。
毕竟两个陶一平这个事件带来的影响可以说很大了，先不说张院长被害这事儿，就那一包没外泄的资料就足以让整个军区高度警戒。
而且现在家属院和泉山驻地那边都属于高危地方，所以陈季渊和蔡鹤章办公桌前的电话就没好好休息过。
差不多忙到天黑才终于做到了最妥善安排。
警卫员从食堂帮两个首长把晚饭打过来，陈季渊和蔡鹤章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现在两个陶一平，其中陈素在一块儿那个倒是受不住，交代了一些东西。
但是他交代的东西并不算太机密的，另一个从进来就开始交代，只是交代的全是假的。
陈季渊和蔡鹤章吃完饭的时候正好收到这个汇报，两人匆匆扒拉了两口，陈季渊索性把筷子一扔：“我去看看。”
他正要起身顾啸行和陈律也过来了。
“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一会儿？”
顾啸行说：“还没撬开他的嘴，我们也睡不着。”
蔡鹤章知道自己这个外孙的性格，闻言拉着陈季渊说：“这事儿就让啊行和阿律先过去，人是他们抓回来了，指不定他们去就有惊喜。”
顾啸行和陈律看着两个老爷子竟然还没吃饭，赶紧说：“外公你们先吃饭，那边交给我们，我和老顾保证今晚就把人给审出来。”两人在西城那会儿可是没少做这事儿，一唱一和的配合保证让那些人无处遁形。
两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半夜终于传来好消息。
陈季渊和蔡鹤章收到汇报立刻准备过去看看，只是两人才走到审讯室外就听到与陈素一起那个陶一平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第四十章
陈季渊和蔡鹤章听到声音虽然有些好奇, 可是知道顾啸行和陈律还是有分寸的，看来还真查到了东西。
陈季渊站在审讯室外透过书本大小的透气窗看了一眼，看到陶一平不可置信的坐在地上, 同蔡鹤章点点头才齐齐朝审讯室进去。
因为陶一平身份特殊，除了屋里安排了押送人员, 门口还有两个战士站岗。
两人见到首长过来齐齐敬了军礼, 然后把关闭的审讯室门打开。
两位首长进去之后他们的警卫员则是站在门口。
虽然这里是部队的地盘, 可也是不容松懈, 特别是这种审讯室周围不说天罗地网，但警戒绝对少不了。
现在陶一平状态不好，顾啸行和陈律暂停了审问，起身就看到了陈季渊和蔡鹤章。
“首长！”
“听说审出来了, 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季渊和蔡鹤章走过来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人问顾啸行和陈律。
顾啸行示意押送的人先把陶一平带下去之后, 才对两位首长说起了自己查出的真相。
原来两人当然刚出生就被敌特组织的人带走去培养了，因为是双胞胎，所以其中一个人只能当做另一个的影子培养。
与陈素认识陶一平就比较幸运，他成了正主，而另一个他成了影子, 一直被秘密养在组织里，从小就接受组织内部的各种知识学习。
为的就是以后不管另一个在哪一个行业他都能接下另一个的任务，且不会露出破绽。
所以不是影子这个就被带给了一对夫妻，那对夫妻是组织安排的人, 身份地位都格外优秀。
可幸运也伴随着倒霉，两人家庭条件优厚, 早就被人盯上了, 而陶一平就被绑架了。
正好那对夫妻去执行任务，孩子是家里保姆在看管, 也错过了绑匪送到家里的勒索信。
而那一次任务，夫妻俩双双失败被擒。
等擒获他们的部队过去的时候夫妻俩的家早就人去楼空，听说是当时少爷被绑架，保姆因为害怕趁着家里男女主人不在直接卷钱跑了。
战乱的时候每一天都数不清的变故，两人本就不是好人，这事儿自然也就很快过了。
哪知道当时绑匪得不到钱一气之下真打算把陶一平给杀死，可两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被安排解决陶一平的那个男人也是被地主欺压得不行了才上山当土匪。
看着孩子可怜终究没下得去手，只是把孩子扔到了人来人往的山岔路口，那里是进城的必经之路，他希望有个好心人把孩子带走。
陶一平还真被带走了，不过并不算好人，那人本是福城人，因为酗酒赌博搞得妻离子散，捡着个孩子就打算养着以后给自己养老。
可是养一个孩子并不容易，更何况他那样酗酒的人，有一次他陶一平把他的酒坛子不小心打碎了，惹来了他一顿拳打脚踢。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陶一平出门被好心人看到就给了他一块银元，那个男人似乎发现了生财秘方，从此只要想喝酒了就打陶一平，然后让他带着伤出去乞讨。
后来那边的局势越来越混乱，大家生活都困难，乞讨得到的钱越发少了，那个男人就带着陶一平回了福城，那里靠海，以前来往商人多，有钱的肯定不少。
结果回去之后没多久那个男人就生病去世了，陶一平就这样吃百家饭长大。
再后来他又跟着人跑到了蓉城，在新社会建立前夕，他遇见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当年从别人家把两个孩子抱来的人，原本以为他们计划已经失效，而作为影子那个已经在组织里能独立完成任务了。
没想到突然遇到之后了解到了陶一平以往的生活，竟然发现他和张院长夫妻儿子丢失在同一个地方。
那个时候敌对势力已经被打得落荒而逃，这这篇土地上已经看不到他们光明正大的存在，但养在暗处的组织却不能撤离，继续执行任务。
属于他们的合法身份越来越少，便把主意打到别处。
所以这人就把陶一平养着，十多岁的人生活一直很苦，本就积怨很深，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很快三观就混乱。
在新社会给他们身份的时候，陶一平是很仇视的。
因为在这个人的教育里新社会非常不好，是虚伪的。
包括后来陶一平和陈素遇见都是认为安排，最后陈季渊强行让两人分开，更让陶一平相信这人的话。
经过这些年的培养，陶一平彻底成为了反新社会的一员。
而这时候他们布局也开始了，说是他这样下去也不行，因为没有身份没有本事被人嫌弃，连两情相悦的人都守不住。
这人就说自己打探到有一个院长他年轻时候孩子被人偷了，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就想让陶一平去冒充，因为他后背有个月牙记号同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自此陶一平就按照要求开启了认亲之路，为了更逼真他要表现得根本不想回去。
只是回去之后日子并不香陶一平以为的那么轻松，张院长夫妻俩对孩子虽然愧疚，可还是希望孩子继承自己衣钵，那会儿陶一平年纪也不大，便打算让他去读书。
他本就不喜欢这些，原本以为有了父母可以享受，哪知道更累了，特别是自己不努力父亲虽然不说可眼里的失望很明显。
这时候另一个陶一平就出现了，也是那个人带过来的，只说自己心疼陶一平，遇到一个同他长相非常相似的人。
而且还跟另一个陶一平编造了一个身份，他的亲人都在国外，总有一天找到了亲人就会过去，现在可以帮助陶一平完成父母对他期望的成就。
在一点点的引导下，陶一平和那个人身份互换了，成了藏在暗处的影子，虽然后来知道那个人要做的真实的事情，他也无所谓了。
因为在他看来他们才是对他最好的人，就算要离开那些成就都会留给自己，所以逐渐他也成了那个组织核心的一员。
这一次其实就算那个陶一平离开，他其实留在这里也是守着这个身份，为的就是有一天组织还需要。
陈季渊和蔡鹤章听完久久没能说话，好一会儿才问：“他们知道张院长孩子的事情，那个孩子也是被他们抱走的？”
顾啸行点点头：“只是那个孩子太聪明了，两三岁就知道人多的时候又哭又闹，那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给孩子喂了药，剂量太大，孩子没了。”
“他们真该死啊。”陈季渊仰着头抬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为了成功不择手段，这是害了多少无辜的孩子啊。
“对了张院长去世的事情也是他们所为？”
“是，那会儿张院长本就病了，但是却不会自己选绝路，只是因为张院长察觉自己认回来的儿子可能有问题，正要托人查就被陶一平发现了，直接给张院长下了足以致死的安眠药。”
当时张院长的病确实会引起失眠，他在医院都常说自己有时候整宿睡不着，有时候不吃药真没办法。
所以最后利用安眠药自杀根本没引起人怀疑。
“把这个陶一平带过来，我要亲自见见他。”蔡鹤章道。
很快陶一平就被带回来了，当看到陈季渊和蔡鹤章站在审讯室的时候蓦得发出一声冷笑：“这是来嘲笑我这么多年认贼作父？”
顾啸行从在医院那个陶一平嘴里套出一些话，几乎就把他们当年一步步的算计大概猜出来了。
所以直接来了这边，把这些年他们如何布局骗人的事情和这个陶一平说了。
既然是瓦解组织当然不能让他们互相替对方着想，那样交代的东西可太有限了。
所以当真相揭露的时候陶一平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活在一个又一个的骗局里。
而那个他自认为对自己最好的老头，自己的苦难却接来源于他。
那一刻陶一平无比崩溃，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问题，但是他怨恨所有人都骗他玩弄他。
许是从小的遭遇，他的性格早已经扭曲变态，原本作为最高信仰的事情，到头来发现才是苦难源头，那种对所有人的怨恨达到了顶峰。
当年他陶一平的身份是蔡鹤章给他的，因为当时并不知道他姓什么所以正好负责登记的同志姓陶，所以几乎都沿用了这个姓，一平则是希望他以后能一生平安了。
有新社会的庇佑不再过着风雨飘摇的生活。
“呜呜……”
蔡鹤章的话才刚说完，陶一平就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他讨厌的人才是真心待他的人，而他以为真心的人全都是骗他的。
他不是对过往忏悔，而是愤恨蔡鹤章和陈季渊为什么不早点救他，若是他被人带走他们就救了他，他的人生不会是这样的。
当然陈季渊和蔡鹤章也不指望他悔过，悔不悔过也改变不了他是叛徒的事情。
他怨恨？
当初这一片土地早就满目疮痍，那是多少人用鲜血和生命让土地重新开花？陈季渊记得自己刚从军校到战场的第一场战役，那时候一个十二岁的小战士就牺牲在自己的跟前。
而他是家里最后一个人，他的父母，大哥大姐，都为了保卫自己的祖国而牺牲了。
陶一平又有什么资格怨恨？
随着天边逐渐放亮，审讯工作也逐渐完成，陶一平虽然怨恨，可再也不拒不交代了，虽然他知道的东西比医院那个少一些，可也知道不少，这一次倒是全部都交代了，有了他的交代，接下来的任务可能要顺畅很多。
医院那个陶一平得知隔壁的人全部交代了，原本要被带走的时候忽然朝着顾啸行露出一个阴毒的笑：“你以为你们赢了？未免高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