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凛冬恐惧：29
“什么东西？”
温晗还没看清楚, 便被柏泽岸给温和按在原地。
见这人眉目严肃不少，轻声道：“手印。”
他动作迅速地将手印擦除，看着帕子上的灰黑痕迹, 若有所思。
陆广川则只敢露出一双眼睛，悄声询问：“这是什么时候印上来的？”
“不知道。”
梨知南眉头紧锁，虽然这东西不是第一次出现, 但他也对其中缘由知之甚少。
被打上标记的温晗却毫不在意, 语气中甚至隐约有着期待：“啊, 它什么时候找过来呢。”
梨知南抿了抿唇, 沉默不言。
须臾，等东西收拾好了, 才掐着时间, 说：“我们先走了。”
“嗯, ”柏泽岸也站起身，再次叮嘱：“尽量在第二次开门前回来, 看现在的情况，boss战应该会提前开启。还有，西南方向和东方向不用去，也不一定非得带回齿轮, 命是最重要的。”
梨知南颔首, “知道的, 柏哥。”
柏泽岸二人将他们送至门口, 风刮得越来越大, 连同声音都被吞噬得干净。
温晗眯眼注视着柏泽岸的唇形, 猜测他应该说的是：一路小心。
嗯。
他有样学样，也说道：“一路小心。”
温晗的声音并没高多少，但他感觉梨知南应该听到了。
毕竟他还挺聪明。
至于陆广川
温晗相信傻人有傻福, 他应该也能完完整整地回来。
大门被再次关闭，温晗见张叔佝偻着背，一步步朝暗处走去。
他正准备跟上，却被柏泽岸给轻轻牵住手。
温晗：“？”
“你看，”柏泽岸悄悄指向某个角落，低声道：“刚才室内死亡了一名玩家。”
温晗了然。迅速跟了过去。
他也感到奇怪，这些npc都把玩家尸体带到哪儿去了？
对此，他有一个疯狂又大胆地猜测。
解冻心脏是为了什么？
温晗认为答案很简单——复活。
既然需要复活，那第一个问题：身体从哪儿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用庄园主人的尸块，但从先前寻找齿轮的经历来看，那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不堪入目。
而腐烂成这副模样的身体还能用吗？
大概是不能。
并且还有另一种可能情况——
玩家不一定能够找齐所有的齿轮，也不一定会选择带回被埋在四角的尸体。
所以温晗很快便将这个想法给排除，因为他发现在场有更容易获得的东西：玩家尸体。
思及此处，他便开始咂摸第二个问题，并偷偷看了眼柏泽岸。
他本来打算问问这人，但现在正在跟踪npc，明显不太方便。
所以温晗又将话给憋了回去。
会是谁想要复活？
死去的玩家？混在玩家里的那只怪物，还是
柏泽岸忽然捏了捏温晗的指尖，将他飘忽的心思又拽了回来。
只见那npc推着清洁车来到了一楼，站定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约莫过了一分钟，或者更久，“张叔”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晃了晃钥匙，推开其中一扇从未被打开的隐秘房门。
温晗则看向柏泽岸，眼中的询问很是明显：我们进去吗？
却见柏泽岸停在原地，轻轻摇头。
“目标太大了。”
柏泽岸同他低声耳语。
温晗点点头，心想：目标太显眼么
或许有办法了。
他拉开背包，见里头的小玩偶正在偷偷摸摸地藏着什么东西，眼中滑过些许趣味和探究。
但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情。
温晗将玩偶提了出来，指了指那间屋子。
小玩偶扭头看去，很是坚定地点点头。
然而它下一秒便被温晗贴地扔了过去，甚至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五官精致的少年在远处冲它比划，又做出口型：加油哦。
小玩偶傻笑着，晕乎乎地朝房内走去。
温晗则笑着回头，见柏泽岸的神情有些不太对，便轻声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
柏泽岸亲过他的唇角，带着浓郁的安抚性质。
温晗也没多问，环抱着手臂站在远处，低声道：“就看它了。”-
房间内，小小一只玩偶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它从书柜底部爬过，在抬头时看见了一只绣着纽扣眼睛的劣质娃娃。
它轻轻“嘤”了一声，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稍稍有些庆幸。
小小的身影继续朝前爬去，透过缝隙朝外窥视。
房间要比他们想象中大许多，其中不少npc在往返行走，更多则是呆愣地待在原地。
像是没有被激活，也没有收到指令的机器人。
再往前走去，玩偶从柜子后背往上爬，将身影藏在夸张的化妆镜后，一点点探出脑袋。
在空旷的房间中央，是堆积成山的尸体，以及被精挑细选而出的
四肢和头颅。
但这个头颅看不见面容，它被精细雕刻的黄铜面具覆盖，只能看见一双轻轻闭阖的双目。
见状，它默默地朝后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房间外，柏泽岸正在一点点描述小玩偶看见的场景。
温晗也说：“听起来是有些棘手。”
“嗯，”柏泽岸轻声回应，“目前看起来，还差一个躯体，以及心脏。”
温晗：“心脏”
他有些恍惚，轻声呢喃：“他们具体是从哪儿拿到的心脏，啧，忘记问了，麻烦。”
柏泽岸侧目注视着他，没有多说。
温晗敏锐地察觉出他的视线，迅速回头瞄了他一眼，小声喊道：“漂亮哥哥。”
他眼眸低垂，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着，连说话的调子都软了下来，既在撒娇，又在告状。
“嗯？”温晗仰头，询问：“可以把小玩偶给扔出去看看那座雕像吗？”
柏泽岸趁机薅了把他柔软的头顶，才说，“当然可以。”
刚从房间内的哼哧爬出来的小玩偶：“嘤？”
就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吗？
它开始装模做样的嘤嘤抹眼泪。
柏泽岸：“嗯”
他弯腰将玩偶捡了起来，将它蹭脏的外套给扒下来，换上件新的，才说，“没得商量。”
小玩偶歪过头，对着温晗就开始嘤嘤控诉。
温晗眨巴眼，语气更加地乖巧：“我听哥哥的。”
小玩偶这才蔫了下来，背对二人，演得很是投入。
他们又在一楼晃了一圈。
现在左不过等待，就看是哪方先露出破绽。
温晗才睡醒，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坐在桌上，曲着腿，四处巡查着异常，
而柏泽岸沉默坐在他身旁，一言不发、暗自思忖。
半晌，温晗突然蹦了下来。
柏泽岸：“去做什么？”
温晗一脸高深莫测，回答说：“人有三急。”
柏泽岸：“嗯。”
但眼前的人迟迟没有挪动的意思，令柏泽岸疑惑抬头，以鼻音询问。
温晗将手伸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上头空落落的，同之前不太一样。
柏泽岸露出了然的笑意，揽着人的腰将人捞紧，亲吻落在他唇角，说：“回来给你戴上。”
“好，”温晗笑眯了眼，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回头我把铜币转给漂亮哥哥，不能再亲我了哦。”
柏泽岸一愣，整个人呆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后，温晗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不能吗？
一旁自闭许久的小玩偶爬了出来，嘤嘤嘲讽，嘚瑟得厉害。
柏泽岸瞥了它一眼，淡声道：“破布娃娃。”
小玩偶：“嘤嘤？”
柏泽岸谢睨着它，语带轻嘲，“我都亲不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
小玩偶：“”
忘了，这老男人醋性特别大。
同玩偶同知同感的柏泽岸：“”
老男人。
自己真的很老吗？
如果换算成人类的年岁来说也不过二十七八。
真的很老吗？
在知道温晗喜欢毛茸茸后，柏泽岸遭受了第二大打击，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
温晗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关上卫生间的门，余光扫过洗手台上的巨大镜子。
没什么异常，里边也没人。
片刻后，他折返回来，在台上垂眸洗手。
他洗得很仔细，在看见自己的手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柏泽岸给自己擦手的动作。
那人真的很不错。
见色起意而已。
温晗很了解自己。
他决定以后摸完就跑，最多经不住诱惑地亲两口。
莹白的指尖滴落着水滴，他抬起头，隐约察觉出了些许别扭。
他蹙眉，注视着镜子里没有抬头，仍在专注洗手的“温晗”。
匕首瞬间掷了出去，锋利的刀刃映出温晗冷冽厌恶的眼神，闪出一道雪白的光亮。
玻璃并没有碎，只是以刃尖为中心，环成了一个偌大的圆，中间支离破碎，倒映出无数碎影。
温晗听见身后隐约传来的呼吸声，本能反应要比思绪更快，他侧身躲避，瞬时握拳打出！
直拳带着细微的破风声，袭向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陆广川？
这人不是离开了吗？
管他的，先打了再说。
那人或许也没想到温晗的动作毫无迟疑，身形一顿，反手接招。
但他发现温晗扔出来的东西越来越离谱。
这都是些什么垃圾？！
门外，柏泽岸忽然听见一声消音枪响——
作者有话说：柏哥狠起来——
破布娃娃、老男人。
第62章 凛冬恐惧：30
他瞬间站起身, 快步走向卫生间，试图下压门把手。
但没有用。
像是被人从里边上了锁。
温晗也察觉了一门之外传来的动静，他单手禁锢着这人的脖颈, 语气难掩兴奋：“你在门上用了道具？”
不，不止。
他还用了变换面容的道具。
“呵呵呵没事，”温晗的神情乖戾癫狂, 他将枪收了回去, “这扇破门挡不了他太久, 我们得抓紧时间。”
温晗说着, 倒没拦着他挣扎，只是不让人脱离自己的控制。
那只卡在人脖颈上的手身经百战, 前不久还满是血渍, 被利刃贯穿或撕裂, 却又在如今变得完美无瑕，不留一丝痕迹。
而等这人挣扎得厉害了, 温晗又会拧过他未曾中弹的那只手臂，听着骨头发出响亮的断裂声，看见它了无生息地垂下去，低声询问：“想好了吗？”
“我说。”
几乎是从齿缝中溢出来回答,
温晗稍稍松了劲, 听他解释道——
“那东西知道心脏被你们抢走了。”
“如果你们不死, 如果我们拿不回心脏它迟早会动手杀了我们。”
“而且阳云和欧宇都死了, 我们来不及的来不及”
阳云和欧宇？
温晗想了想, 才将这两人和之前发生的事情相匹配。
欧宇是那个开启紧急任务的玩家, 死在了房间内，血迹像是被粗暴拖拽过一段距离。
阳云则是拿着心脏，试图去一楼壁炉解冻的玩家。
温晗悄然思索, 又问：“你认识宿贤？”
地上的人垂着头，轻轻点了点。
温晗记得宿贤说他们小队最开始有六人。
现在听来，恐怕还活着的不会超过三人。
温晗侧身，看了眼门上越发细碎分散的裂痕，并没有什么表情。
“你要杀我吗？”
地上的人艰难转动身体，仰躺在地，喘息急促。
温晗连丝眼神都没分给他，脱口而出：“有人不让。”
嘶？
谁不让？
谁能拦得住我？！
温晗不服气，低头凶狠地盯着这人。
但也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温晗下手虽然黑，但也将分寸把握得极好，几乎不会出现误伤。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玩家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同时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
血沫顺着唇角，淌满了整个下颌。
他一边呛咳着，一边朝温晗伸出手，眼睛瞪得极大，几乎是要脱眶而出。
“救，救我求你”
温晗犹豫半晌，见这玩家的情况不似人为，最终蹲下身子，皱眉抬高他的上半身，可这人吐血的架势仍旧无法止住。
温晗伸指探在他鼻间，感受着还有气体呼出，便动作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
“别用嘴，慢慢呼吸。”
但即使他捂得如何紧，指间还是有血迹不断溢出，渐渐沾湿了他的袖口。
温晗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觉得不太对劲，甚至是无能为力。
这人现在像是被人皮兜着的血块，连眼瞳也有着消融的迹象，就连一开始的求救声，也变成了现如今的——
“杀了我杀了我动手！”
闻言，温晗眉头紧锁，退后半步，手起刀落。
在他生息消失的瞬间，大门也被“碰”的一声打开。
温晗被溅了半身的血，扭头便正好对上柏泽岸的一双眼。
他会怎么想？
会觉得是自己动的手吗？
觉得自己嗜杀成性，残暴难训？
然后就会离开吧。
同之前那些人一样，再加上一些想象，去提醒另外的人——
逃离这个怪物，他天生就会带来不幸。
温晗垂着眸，眼神晦暗，背在身后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滑过刃尖。
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只等着柏泽岸先失望离开，自己再去收拾这一身的狼狈。
然后去揍他一顿。
嗯。
揍一顿。
自己不会有错。
但揍脸下不去手。
温晗在瞬间想了许多，柏泽岸却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我才洗干净，擦得香喷喷的小猫，怎么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过来。”
柏泽岸蹲下身，对他敞开怀抱。
温晗一愣，转头就准备跑。
柏泽岸：“嗯”
丝线柔韧，却与先前极具攻击性的锋利全然不同，它绕上温晗的脚腕，将人温柔地困在原地。
温晗奋力挣扎，手腕也被制住，试图同之前一样咬开丝线。
但他很快便被柏泽岸缓缓走来的身影笼罩，仰头望去，眼眶因为泛红而显得格外可怜。
“乖，别怕。”
柏泽岸如此说，轻轻擦去温晗面上的血迹。
而温晗的眼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盯着柏泽岸，里边纠缠着恐惧和犹豫。
但他下一秒便被柏泽岸抱起来，稳稳当当的带离了这里。
因为出现了新的死亡玩家，所以二楼的时钟仍在缓缓转着，指向下一刻时间。
二人在返回的途中遇见了正在修补窗户的宓蕴秋，她看向柏泽岸怀里血人似的温晗，语气担忧：“温晗受伤了？”
“嗯。”
柏泽岸脚步不停，也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错身朝前走去。
宓蕴秋回过头，看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柏泽岸则直接将温晗抱进浴室，见人还没缓过来，就先去打湿了帕子，放在一旁，再出声说道：“自己脱？”
温晗眨眨眼，笑着朝他伸出手。
柏泽岸的眼底是近乎纵容的无奈，一双大手叉着两边腋下，像抱小孩似的将人抱起来，道：“乖，站好。”
但温晗还是朝他身上倒，呜咽着听不清的话，像是在撒娇。
“好了，”柏泽岸安抚着，“再蹭就亲你了。”
有贼心没贼胆的温晗瞬间便安静下来，只有一双微扬的美目仍旧偷偷瞄着他。
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实际上每一次都被人不动声色地察觉。
柏泽岸在他眼尾落下一吻，这人才彻底老实下来，让抬头就抬头，让举臂也不拖沓，让
柏泽岸看着一口咬在自己肩膀的温晗，动作稍顿。
这是又触碰到哪根神经了？
算了。
柏泽岸决定不阻拦他，想摸想咬也随他。
毕竟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的。
对此，柏泽岸很有自信。
温晗有些心虚地松口，又讨好地舔了舔，没有开口。
这人身上很好闻，是一种，一种
温晗思索良久，才得出结论。
是一种令人心安、不会胡思乱想的气味。
温晗被翻了个身，内里的羊绒衫被掀开脱下，露出的腰身白得晃眼，冷风吹过，他被冻得微微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温晗总觉得柏泽岸的动作和刚才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溅血的衣服被随意地扔在一旁，柏泽岸轻轻擦过，哑声道：“别动。”
他按在人腰上的手略微施加力道，便留下了分外明显的指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温晗有些别扭，低声道：“好了吗？冷欸。”
“好了。”
柏泽岸揉着温晗身上因为受伤留下的瘀痕，声音格外低沉。
片刻后，他给温晗套上新的衣服，从头到尾打理得干干净净。
嗯。
柏泽岸很满意地轻轻点头，又将自己被蹭上血迹的外套换了件。
期间温晗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指尖微微抬起，又重重压下。
怎么办，脱下外衣更明显了。
想摸。
柏泽岸走过来，很是心机地没有将扣子全数扣齐，留下领子上的两颗轻轻晃荡。
果不其然，温晗的眼神飘忽，定点却始终在那一点上。
“想摸？”
有人低声诱哄。
温晗立马否决：“不想。”
才怪。
柏泽岸牵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侧，说：“我没意见。”
“真的？！”
温晗眼睛一亮，语气欢快。
柏泽岸：“嗯。”
他的外衣被扒开，那只手轻轻戳了戳结实的肌肉，最终趁着柏泽岸不注意，轻轻揪了揪。
柏泽岸：“”
他险些被气笑。
温晗连忙后退，浑身紧绷到了极致，像是下一秒就能原地蹦起来逃跑：“你说了没意见的！”
柏泽岸：“嗯。”
他默默抚平褶皱，在内心悄声道：先记着，总会还回来的，希望乖乖到时候不会哭。
嗯。
哭了自己也不会停下来。
柏泽岸一直认为自己不算什么好人。
他给趴在自己身上的温晗顺毛，指尖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揉捏。
温晗的声音闷闷的：“你就没想过可能是我杀的他吗？”
“第一眼想过，”柏泽岸格外诚恳，又在温晗愤愤的眼神中解释说，“但转念一想，谁家杀人狂热衷于把自己弄得满身血呀，乖乖又不是变.态。”
温晗轻哼一声，没有吱声。
如果柏泽岸说从没有过怀疑，那么自己一定不会相信。
他像是很了解自己的性子，天生就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力。
温晗又说，像是破罐破摔：“即使没有后边的意外，我也准备杀了他的。”
“嗯。”
柏泽岸将他朝上抱了抱，语气并无波澜。
温晗：“你不生气？不会觉得我恶毒吗？”
“乖乖，”柏泽岸在他脖颈处轻蹭，沉声，“我当然有私心，更希望活下来的是你。”
温晗动了动，语气蔫蔫：“是他想先要了结我，下手特别狠。”
我才不是小变.态，也不喜欢杀人
他的语气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后怕。
就像是
曾经遭遇了这种不公的待遇，并且仍对此心有芥蒂。
柏泽岸一愣，比起爱怜，他更多的是心疼。
“你现在安全了。”——
作者有话说：不行，要累鼠了，今天没有小剧场嗷
第63章 凛冬恐惧：31
乖乖, 那些你所厌恶的很多习惯都是曾经用以生存的机制。
它们或许糟糕，或许乖戾，但它们成功让你得以幸存。
但你现在安全了, 不需要它们了。
改掉它们需要时间，但这不是你的错。
又或许它们已经有所变化，从你给出糖豆的那一刻开始。
这力量强大却也单薄, 却又是唯一可以使用的。
柏泽岸心中想过许多, 但他明白这些不能着急。
对于等待猎物撞上蛛网这件事, 自己向来具有耐心。
只不过现在情况稍有不同, 变成了等一个小笨蛋自己愿意走出来。
柏泽岸呼出一口气，再次将温晗偷摸许久的手给拿了出来。
对上这人无辜的眼神, 他感觉有些头疼。
就这么好摸吗？
他的疑惑格外真实。
温晗在他身上抻了个懒腰, 顺势站起身, 左右手都低头嗅了嗅。
柏泽岸打趣：“怎么了？”
“嗯，”温晗颔首, 一本正经，“你的丝线是个人技能吗？会不会在某一天用完？”
“不会。”柏泽岸很好奇温晗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只得安抚说：“永远都用不完。”
他会造很多既好看又舒服的巢穴，织出永远不会装有宝宝的卵袋。
温晗点点头, 这件事情才就此揭了过去。
时间停滞在了凌晨八点半, 梨知南二人还没回来, 屋内也没有新增玩家死亡。
温晗坐在椅子上, 神情严肃。
在柏泽岸认真的眼神中, 他缓缓开口：“因为尸体已经被挑选得七七八八, 所以混进玩家的那只怪物，也就不着急继续下手了？”
“你觉得是玩家中的那只怪物想要复活吗？”
柏泽岸温声反问。
温晗点头：“一半一半，毕竟目前没有更多的线索, 你怎么看？”
“嗯，”柏泽岸也沉默半晌，“没有。”
温晗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有所隐瞒。
柏泽岸也是轻轻叹气。
乖乖不仅瞒着自己，还在反复试探。
“等等，”温晗突然精神起来：“差点忘了。”
他将镜子里的事情简单重复，最后说出猜想，“手印，我觉得它当时是准备对我动手的。”
但因为那个玩家突然出现，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收了手。
柏泽岸也思忖良久，才说道，“应该是。”
他话音刚落，温晗又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分外明显的牙印。
相比于温晗时不时地抽抽，柏泽岸倒是稳定得格外可怕。
他看了眼商店，又看向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同时偏过头，询问：“这边咬吗？”
温晗：“？”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碰了碰，拿起来一看，指间再次缠绕上了一缕丝线，甚至在察觉自己的目光后，亲昵地蹭了蹭。
“柏泽岸。”
“嗯？”
“它和小玩偶一样吗？”
“不太一样。”
柏泽岸抬眸，看着那缕丝线，眼神沉沉，有些心累。
能不能稍微控制控制？
整天不由自主地贴贴抱抱都是什么习惯？
他面上丝毫不显，将书又翻过一页。
温晗则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猫，盯着自己的指根转身，朝窗边走去。
柏泽岸疑惑回头，感受着丝线传回来的消息，站起了身。
“柏泽岸？”
温晗回头，语气中的欣喜被他掩藏得极好，询问，“你是要去找线索吗？”
柏泽岸：“不是。”
在温晗陡然失望的眼神中，他的笑意夹杂了些许恶趣味，说道，“但在boss战之前，还有一些隐患需要被清理。”
“好。”温晗点点头，声音乖巧。
他看着柏泽岸垂首，眼神温柔又缱绻，缓缓贴近，似乎是想在自己唇上印下一吻。
同之前不一样。
不像是安抚，更多的是求爱。
温晗敛下眼眸，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于是柏泽岸的吻不出意外地落了空，轻扶着脸颊的手僵在半空，略微蜷缩一瞬，才慢慢收了回来。
注视着他略带伤感的眼神，温晗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一种莫名的情绪迅速涌起，又沉甸甸地朝下落去。
温晗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情。
于是他侧身绕开，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他的脚步有些缓慢，却越来越快，最后近乎是飞奔离开。
柏泽岸回过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直至许久过去，他才从这种近乎凝固的状态中清醒，抿了抿唇，顺着丝线跨过房门，走向一处紧闭着的房门前。
他伸出手，礼貌地敲门。
“谁？”
因为厚重木门的阻挡，所以声音听起来稍显沉闷，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
“柏泽岸。”
柏泽岸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姓名。
“你要做什么。”
“你好，”柏泽岸一字一句：“或许我可以破门而入？”
门陡然打开，艾博森示威似地吐出一口烟雾，眯着眼，说道：“说。”
“在这儿？”
柏泽岸笑着反问。
艾博森心中一凝，低声开口：“你敢在这儿动手？”
“在这儿？”柏泽岸缓声重复，又低声笑了笑，道：“也不错。”
艾博森：“你敢，正常玩家的数量如果少于叛徒，最后的投凶对你没好处。”
“谁说我要杀你？”
柏泽岸偏过头，笑意不减。
艾博森抬手，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一只肌肉结实流畅的手便已经袭向他喉间。
察觉危险，艾博森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用以抵挡，却感觉腰胯上引来了巨大的冲击力。
他猛地朝后退去，听见了自己将桌椅砸倒的巨响，最终猛地摔在衣柜上，脑中一片嗡鸣，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旁边有玩家察觉了异常，隐约有人头探了出来，柏泽岸却走进房间，反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那一脚柏泽岸踹得极狠，艾博森缓了许久才从碎裂声中找回知觉，沉闷的窒息感终于恢复。
他瘫坐在地，捂着像是骨裂一般的痛处，脸上冷汗直流。
柏泽岸不紧不慢地走向他，丝线乖顺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仅仅起一个装饰威慑的作用。
他蹲下身，询问：“投凶？看来你也知道这个线索。”
艾博森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他撑着地，盘腿而坐，嗤笑道：“当然，我还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告诉温晗了吗？”
“呵我猜没有，因为你知道，如果真的走到投凶，他会是第一个被投出去的。”
“不会走到那一步。”柏泽岸低声开口，像是威胁，又像是提醒，“还是你觉得，我在屋外多待着的那几个小时，是为了闲逛？”
柏泽岸拉过椅子，椅子腿划拉在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面对着艾博森坐着，居高临下，双腿微岔，略略弯腰，双手交叉，目光既不浓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仇恨。
二人间沉默许久，艾博森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如果这人想要杀了自己，那他也不会等到现在。
果不其然，听柏泽岸询问：“那只扑棱蛾子不在这儿？”
闻言，艾博森低笑一声，回答，“是啊，不在这儿，他会去哪儿？”
望着这人稍显癫狂的神情，柏泽岸平静反问：“是什么错觉令你认为，温晗他打不过艾德？”
至于他们第一次是怎么得手的，又为什么会将温晗带来这个半人马庄园
他们难道真当梨顾北是傻子么？-
“梨哥，车倒在这儿。”
梨顾北摘下墨镜，盯着侧翻进浅沟的车辆残骸，隐约能辨认出是温晗开走的那辆。
他脸色微凝，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在看见血迹的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靠，温晗那小变.态该不会死了吧？
这车都能被撞成这样，办事的人下手还挺黑。
他看着底下的人，询问，“找到人了吗？实在没找到，有胳膊腿儿啊啥的也行。”
山风呼啸吹过，夹杂着人声，乍一听还有些模糊不清——
“没，里边没人。”
没人？
那就是还活着。
就是不知道被谁给捡走了。
梨顾北点头，舒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为那人点了炷香。
他看向被风雪覆盖的山顶，又想起梨知南几天没有回复的消息，以及几天未曾有过车辆离开山道的监控影像
先前所有前往半人马庄园的人，此刻都应该进入了游戏的bug新副本。
“唔，”他暗自点头，“难怪前段日子[诺布山]的人那么活跃，抓走温晗”
梨顾北揉了揉脑袋，这个东西刚恢复，用起来还不太顺手。
片刻后，他才对身旁的人说道：“走吧。”
“回去？”
“不，去把他们的临时基地给拆了。”
“需要给他们打报告吗？”
“要，走个流程。对了，把这东西捞起来。”
“捞起来？”
“报保险。”
“明白了。”
梨顾北打开车门，又仰头看了眼山顶，眼神复杂。
可惜自己没进去。
否则真能看上一场好戏。
那群人运气不好，偏偏遇上了柏泽岸和温晗。
一个不是人；一个不把自己当人。
黑吃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那个精彩画面。
梨顾北目光兴奋，在后座托腮思考，决定几天后的基地连块砖都不会剩下。
呜
想知知。
但臭东西离开的时候把玩具全部锁在了箱子里！
一个都没给自己留！还攒着，不怕自己被憋死吗？！
他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神微暗，又忽然轻笑一声。
笑得前边得人打了个寒颤，耳闭鼻鼻观心，心想：梨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应该不会波及自己吧？
“小秦啊。”
“啊？”
“撬锁的东西有吗？”
“有，有，当然！”
梨顾北满意点头，却又见小秦转身递过来什么东西，说，“对了，梨哥，你看。”——
作者有话说：梨顾北：又被锁咯，嘻嘻嘻（嘲讽）
梨知南：“”（很好，哥哥又自己玩）
第64章 凛冬恐惧：32
“唔。”
梨顾北接回那截布料, 笑道：“温晗留下来的求救信号。”
前边的人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便又听见身后传来小声嘀咕——
“其他忘得一干二净，这个倒是记得挺清楚, ”-
半人马庄园内。
房间里，艾博森还剩下一口气。
柏泽岸站起身，语气冷凝, 话语却十分礼貌：“感觉怎么样？还能接受吗？”
乖乖身上的伤不少, 他只是用神经毒素将痛感一比一复刻了而已。
柏泽岸甚至觉得自己过于手下留情。
“怎么, 你要杀了我？”
“我有说过吗？”
“但你在做。”
柏泽岸轻笑一声, 并不在意：“那你就当我想这么做吧。”
这种毒素无法解除，无法中和, 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一直伴随这人, 带来长久又不消减的痛苦。
艾博森仰头, 虽然疼得面色惨白，眼中却带着笃定, “那我只能告诉你，没有我们，也会是别人。相比之下，我和艾德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而且你真的放心吗？放这么一个不正常的人在身边？”
听见这句, 柏泽岸笑意微哂：“其实, 从头到尾我都觉得非常奇怪,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正常？”
他缓缓靠近, 落下的阴影将艾博森完全笼罩。
“不正常？什么是正常？只要对他的健康和寿命没有影响, 不违反社会伦理, 纲常法治，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柏泽岸透过十米滤镜，语气不慌不忙, “再说了，他不过就是揍揍欺负他的人，喜欢一些半透明的，会织小爱心的存在，难道这也算不正常？”
艾博森别过脑袋，又被柏泽岸伸手攥住下颌，不紧不慢地扭了回来。
他的手劲很大，几乎是从骨头里传来的酸疼，听他说道，“现在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的确，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怪他不小心，怪我太心软。”
再加上可能会发生的公投环节，这些都是柏泽岸没有选择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毕竟死是最简单的。
在此之前，总得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
闻言，艾博森发出嗤笑，其中意思复杂，难以辨别。
他的一只手悄悄掩在身后，摆弄着并不规则的石块，指甲在上边划出一道道痕迹。
柏泽岸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没有杀了这两人的想法，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留在艾博森身上的东西绝不会让他好受。
另外。
自己还得快点赶过去。
毕竟不确定乖乖在捣鼓什么。
在走出房门时，柏泽岸略微活动五指，动作带着点懒散，却操纵着丝线，瞬间打掉了艾博森手上的道具。
上头的勾勒只差最后几笔，看起来像是美洲的某种彩绘壁画。
“再见。”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艾博森，反手关上房门。
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他开始感受小玩偶同自己的距离。
柏泽岸：“”
他无奈抬头，看见不远处被绑在装饰石柱上嘤嘤哭泣的小玩偶，顿时觉得有些难言。
“被揪出来丢下了？”
柏泽岸出声打趣，将这个“小叛徒”放进自己口袋，顺着小玩偶之前的记忆朝楼下走去。
但当他踏上楼梯时，却突然低声呢喃，“我怎么感觉”
“嘤？”
“乖乖在唬你。”
“嘤！”
周围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柏泽岸使坏时很细微的轻笑。
他转身折返，缓缓走过走廊。
便在其中某一扇房门内，温晗捂着艾德的嘴，低声威胁：“嘘，小声一些，否则待会儿就被听见了。”
这句话温晗说出来才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在偷.情？
他看向被自己捆起来的艾德，一旁的墨镜早已破碎不堪，被随意地扔在地毯上。
直至外头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温晗才松开手，嘻嘻笑道：“来，继续，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嗯想起来了，公投。”
艾德眨巴眼，微微泛红的眼瞳注视着温晗，面颊上沾了血，笑容有些青涩，“其实这是一种隐藏的通关方式，可以直接越过关底boss，意味着下线风险会被大幅度降低。”
“实不相瞒，我和叔叔都没有什么战斗天赋，这种方法自然会成为我们的首选，但难点在于如何达成开启条件。”
“你应该听过一个久远的神话传说：人在周一出生，在周日死去，”
所以公投的条件之一，便是玩家人数必须少于七人。
“第二：便是所有在场的人，手都不能干净。”
“你之前似乎很相信宓韫秋？那你知道她是[乌托邦]的人吗？”
艾德声音轻柔，却夹杂着蛊惑。
即使此刻他的双手被粗暴地捆在椅背上、姿势完全受制于人。
“啊，”温晗戳了戳他的手臂，回答：“现在知道了。”
可他没有一点反应，事不关己的态度格外清晰。
但温晗也没想到，他绑着艾德的椅子是瘸了腿的。
自己一施力，便使艾德失去了艰难维持的平衡，瞬间摔倒在地，发出一声不算小的闷响。
温晗下意识地朝房间门口看了一眼，才去将人扶了起来。
艾德疼得眼里溢出泪光，他看向温晗，欲言又止。
温晗悄悄观察他的表情，脱口而出：“你看起来有点崩溃得想跳楼。”
艾德：“”
“但这里只有三楼，应该死不掉吧？”
“那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温晗像是正在等这句话，当即打了个响指，语气激动，“满足你！”
感受着脖颈上逐渐收缩的力道，艾德才恍然：这人来真的。
的确，不过十几分钟前，自己便被他发现尾随。
那个缓缓回头，如同发现猎物的表情，眼神带着好奇和乖戾，隐约还夹杂着一点疯狂。
艾德觉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记。
太过深刻了。
虽然稍显惊悚，但因为温晗过于出色的眉眼五官，所以也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恍惚中，艾德逐渐喘不上气来，大脑在窒息前的最后一刻高速运转，吐出支离破碎的话语：“第第三过去从未消逝它甚至不曾过去”
温晗陡然松手，看着艾德痛苦地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声沙哑难听，却许久不曾减缓。
艾德缓了很久，一直到脖颈上的痕迹逐渐转为触目惊心的暗红，他才抬起头，痴痴地冲着温晗笑。
温晗沉默，他隐约有种遇见同类的直觉。
艾德的双眼赤红，形状却极具女相，哀戚着望过来时，不免令人心中一软。
但温晗向来不把自己当人。
他搓着手，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言下之意，说完他就要送人上路去了。
艾德仰头，看向温晗，眼里逐渐出现其他情绪，说道：“第三，让那颗心脏永不解冻。”
“温晗，你就丝毫不好奇那是谁的心脏吗？”
他轻轻眨眼，目光专注。
却见温晗缓缓摇头：“不想。所以你说完了吗？”
艾德：“”
温晗：“嗯？”
艾德咬牙：“庄园主人，那心脏是庄园主人的心脏！”
“哦。”温晗颔首，“没了吗？”
他好像真的很执着送走艾德。
艾德有些无奈，说道：“你非得杀了我吗？”
“我只是在满足你的要求。”温晗环抱手臂，理直气壮。
艾德一哽，却敏锐地察觉了不对，低笑两声后开口，“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仰起头，刚好露出脖子上的痕迹，眼神中却带着了然的笑意，补充说：“你想解除我对你记忆的影响？你想记起什么？”
“你杀了我也没用，如果我死了，这种修改就会永远不可逆。还是你放心再让一个人修改你的意识？”
在温晗耐心耗尽动手前，他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
温晗的确不放心，不论是艾德，还是柏泽岸。
他格外巧妙地掩藏着眼中情绪，对艾德说道：“继续，有关公投的具体施行，以及之后。”
艾德抿了抿唇，才将其缓缓道来。
所谓公投，实际上就是一群坏种，围坐在圆桌上，昧着良心选出一只替罪羊。
[替罪羊]。
原来当初在图书馆里看见的故事并非胡诌——
[二十五名宾客中存在唯一凶手，连同已经死亡的存在都不能摆脱嫌疑。]
“已经死亡都不能摆脱嫌疑的存在”，便是指混入玩家的那只怪物，因为它冒充着“已经死亡”的玩家身份。
“而二十五名宾客中存在唯一凶手”，则是指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替罪羊将被用作装饰的山羊角刺穿，鲜血浇灌入壁炉。
这样，时间就可以再推动两个小时。
仔细算来，开启公投的玩家人数被固定在了七人。
而现在是凌晨，或者说早上八点半，玩家还剩下十人整。
也就是说，等玩家只剩下七人时，时间就会来到十点整，距离黎明升起的十二点，正好相差两个小时。
但期间万一有玩家继续带回齿轮，打乱平衡，那么公投环节还会出现吗？
除非
除非游戏的最后环节会提前开启，除非不会再有更多的齿轮能被带回庄园。
温晗忽然想起了柏泽岸之前对梨知南与陆广川的叮嘱————
作者有话说：柏泽岸自信（夹带私货）：“对，他喜欢会织小爱心的存在，我不是在说那只破布娃娃。”
温晗：“啊？”
第65章 凛冬恐惧：33
[尽量在第二次开门前回来还有, 西南方向和东方向不用去，也不一定非得带回齿轮，命是最重要的。]
“也不一定非得带回齿轮么”
温晗低声重复, 猜测柏泽岸应该对此早有怀疑。
但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线索？
自己和他有分开过很久吗？
温晗仔细回忆，发现没有。
啊。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小笨蛋？
不对。
温晗忽然想起来，在这个副本里, 自己和柏泽岸曾有一段长时间的分头行动。
或者说是被迫地分头行动。
在庄园外的六个小时, 柏泽岸都在做什么？
温晗颔首, 一边想着, 一边目光幽幽地盯着艾德。
艾德：“？”
他敏锐察觉了温晗的视线，神经紧绷得过分。
温晗就是个近乎癫狂的疯子。
他能一言不发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对此, 艾德毫不怀疑。
眼见温晗抬起手, 他抑制不住地朝后仰倒躲避。
但因为用力过猛, 只一个不小心，他便再次摔倒在地。
温晗：“？”
这人想碰瓷？
艾德：“”
丢人, 死了算了。
温晗将人提起来，笑容灿烂，“如果真的走到公投环节，你猜谁会成为替罪羊？”
“嗯？”
艾德也没想到, 温晗居然会问这个。
于是他诚恳开口：“这很难猜, 有谁会愿意当替罪羊呢？所以得看哪支队伍幸存的玩家人数最多。”
他看向长久没有反应的温晗, 眼睫扑闪, 继续说道：“温晗, 公投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不要拒绝它。”
“游戏既然给出选择，留有余地，也就侧面说明本关的boss难度足以破坏平衡, 甚至可能是断崖式的实力断层。”
“只需要牺牲一个人。与其他六人相比，他/她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闻言，温晗没有多说，目光甚至带有怜悯。
艾德的意思无比明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对此妥协。
“即使那位被公投出去的玩家如何心甘情愿，”温晗声音微顿，头一次显现这样严肃又愤怒的神情，“他/她也绝非是你口中的‘微不足道’。”
艾德注视着温晗，良久才扯住一个温顺的笑来：“嗯。”
他语焉不详，像是附和，也像是敷衍。
温晗却眨眨眼，脚步轻盈地蹲在人眼前，询问：“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艾德摇摇头，却在动至一半时忽然僵住。
这人该不会还没死心吧？！
果不其然，温晗紧接着就是一句：“那你还有什么遗言需要我传递吗？”
艾德：“”
“能不能不动手？”
他打着商量。
谁知温晗一本正经：“你要杀我，我留你一命对不起我自己。”
他很珍惜活着的感觉，至少现在如此。
艾德垂下头，思绪转得极快，最终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温晗发现自己背包里凭空多出来了个道具。
艾德：“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你可以先看看这个道具的解释说明。”
【道具：安全时刻。】
【道具功效：解除玩家本身存在的debuff（负面状态）。】
【特别注释，生效范围判定：玩家个人技能及玩家道具效果。】
也就是说，这个道具无法消除游戏本身带来的debuff。
“温晗，无论你怎么想，叔叔接下的委托只是将你带回[诺布山]。而我这次跟上来，也只是为了加固个人技能。”
所以你要杀我的逻辑并不成立。
见他的态度稍有松动，艾德连忙补上了后半句，说道：“还有一点，如果真的到了公投环节温晗，我们之中可还有叛徒和怪物。”
温晗环抱手臂，目光仍旧平静。
就在艾德认为快要完蛋时，却听见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回答——
“是哦。”
他松了口气，温晗却又恶趣味地补充说：“但你之前修改我的认知，诬陷我杀害玩家。于情于理，我应该揍你一顿。”
艾德：“？”
你之前不是已经揍过了吗？！
门内响起一声椅子倒地的突兀动静，旋即是谁人忍痛的闷哼。
花瓶掉落在地，里头半枯的插花散落一地，水渍隐约倒映出了艾德通红扭曲的瞳孔。
温晗收了手，气息微喘。
他这次没把人给扶起来，只是暗自使用道具，等待着认知恢复正常。
而这个道具没有延迟，几乎是瞬间起效。他撑着墙面，眼前的画面飞速滑过，如同走马观花的老电影。
从葱郁诡谲的植物迷宫开始、到被自己藏起来的纸条、上边写着保护“玻璃珠”的涂鸦、以及抱着自己入睡的柏泽岸；
再然后，是疾驰的大奔、侧倒的车架；机油、鲜血与泥土混合的独特气息
温晗压下门把手，却正好撞进了柏泽岸担忧目光。
这人压根就没有离开，还不知道在外边听了多久。
温晗瞬间调整情绪，笑道：“我是不是忘记过你？玻璃珠？”
柏泽岸上前半步，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温晗心中微滞，又扑腾着跳得厉害。
原来“玻璃珠”真的是柏泽岸。
在被自己遗忘的记忆里，到底和他发生过什么？
“柏哥？”
他拉着人的袖口，呼唤得很是委屈。
柏泽岸叹了口气，温声询问：“怎么了？”
“你看见小玩偶了吗？”
“嗯。”
温晗轻轻“哦”了一声，也没继续询问。
还活着。
那没问题了。
温晗不喜欢养孩子，但他喜欢看那些崽子平地摔。
他如此想着，轻轻颔首，时不时就要朝柏泽岸身上倒，像极了翘起尾巴喵喵叫着，跑过来蹭人裤腿的小猫。
而柏泽岸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接他，虽然心里知道温晗是在撒娇，也站得很稳，压根不会倒。
“站好。”
“哦。”
于是温晗别过脸，压根不看柏泽岸。
“乖乖。”
“嗯？”
温晗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扭头。
柏泽岸牵过他的手，说：“马上就要开门了，我们去一楼看看。”
“行啊，”温晗应答，从柏泽岸身上把玩偶摸了回来，放进自己兜里。
柏泽岸瞥去一眼，看见小玩偶矫揉造作的神情，意义不明地笑了声，没有多说。
温晗则揉着玩偶，一边和人朝一楼走去，一边说道：“他们能赶得上吗？”
“我相信知南。”
柏泽岸如此回答。
时间正好转过三个小时，钥匙叮当响，二人无须回头便猜出了来人。
npc张叔站在门口，如往常般推开大门。
风瞬间吹了进来，柏泽岸半侧着身挡在温晗前边，眯着眼朝前望去。
白雾里逐渐显现出人影。
梨知南背着陆广川，脚步稍缓，视线在看见柏泽岸二人时，才极其隐蔽地松了口气。
柏泽岸点头：“回来了。”
“嗯。”
梨知南将陆广川放了下来，那人脚踝肿得极高，一眼望去，如同烙印一般骇人。
温晗眨眨眼，轻声：“脚又受伤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
之前在迷宫里，他好像也是被捕蝇草咬了一口？
陆广川则揉了揉脸，又活动手指，抬手抹去眼泪，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哭腔：“我，我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说着，他又吸了吸鼻子。
温晗观察着，试探性地给人递去一杯水。
但他下一秒便被陆广川给用力抱住，哭嚎声瞬间在耳旁炸响。
温晗：“？！！”
梨知南：“”
柏泽岸：“嗯。”
看着温晗手忙脚乱的模样，柏泽岸的神情却有些微妙。
“柏哥？”
“嗯？不是坏事。”
多一个朋友，乖乖会开心的。
“对了，还有件事很奇怪，”梨知南低声道，“在我们出去后不久，探测仪就忽然失效了。”
柏泽岸：“失效？”
“嗯，”梨知南继续说：“我检查过，不是断电，而且它上一秒还一切正常，所以我怀疑是庄园内部出了问题。”
“我们准备原路返回，但在等待开门的时间里，周围刷新了很多怪物。”
“陆广川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但他还算冷静，所以只是伤了腿。”
说到最后，梨知南做出结论，“柏哥，我觉得他可以用。”
柏泽岸颔首：“嗯，但得看他本人的意愿。”
而在不远处，温晗扒拉着人的脸，将他艰难推开。
这玩意怎么和橡皮糖一样？！
他有些崩溃，陆广川却还在拉着他的衣袖“呜呜”哭着。
于是温晗阴恻恻地开口：“再哭扣你眼珠子。”
“你不会的！”
陆广川连忙反驳，即使哭得直抽抽，也笑着说，“如果没有你给梨哥的那颗心脏，我们才是真的回不来了。”
说到了这儿，陆广川再次重复——
“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不会骗我。”
再次被发好人卡的温晗：“”
他默默后退半步，反驳：“我可能是个好人，但我一定会骗你。”
陆广川：“？”
温晗眼神凶狠，却在看见柏泽岸走来时，瞬间变换神情，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一只手轻轻攥住垂落的衣角。
梨知南：怎么越来越腻乎了。
柏泽岸反手回握，沉吟半晌，再次朝梨知南确认：“探测仪是多久失效的？还记得时间吗？不需要特别准确，大概就行。”
闻言，梨知南想了片刻，才抬眸，说道：“很快，应该是门开后十几分钟，或者更早。”
他话音刚落，便见柏泽岸与温晗对视得格外默契。
“怎么了？”
梨知南有些害怕，这两人又在捣鼓什么？
温晗则清了清嗓子，笑道：“我们可能知道原因了。”——
作者有话说：柏哥（眯眯眼）（揉脑袋)：要多交朋友哦，等我去接你。
小温晗（背书包）：****要****接你****
小温晗：嗯嗯！
第66章 凛冬恐惧：34
“因为四肢和头颅齐了。”
见梨知南和陆广川仍旧一头雾水, 温晗继续解释说：“在你们离开后，我们跟随‘张叔’这位npc的脚步，找到了npc的刷新房间。”
“在那里边, 我们看见了一具完整度极高的呃。”
温晗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描述词，于是扭头看向柏泽岸，朝人使了个眼色。
柏泽岸了然接话：“一具完整度极高, 即将复活的尸体。”
温晗满意点头, 指尖轻挠他的掌心。
梨知南敏锐察觉出异常, 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挪动。
不对劲。
温晗恢复记忆了？
看起来也不太像。
梨知南还没来得及继续琢磨, 便听见柏泽岸再次开口，“等下一次开门, 就可以开启boss战了。”
尽早结束, 对谁都好。
温晗沉默着把玩柏泽岸的指尖, 只在听见boss战时动作稍缓，将手贴近柏泽岸的大衣内取暖。
闻言, 陆广川斗志昂扬：“我会尽量爬快一点的。”
柏泽岸有些好笑地看向他，眉眼弯弯：“嗯”
他朝陆广川走去，抬手搭在他的肩头。
陆广川瑟缩一瞬，他感觉肩上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神经毒素迅速顺着血管蔓延至脚踝, 将难挨的痛觉给全数压了下去。
陆广川试着轻轻跺脚, 又蹦跶了两下。
他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温晗问他：“感觉怎么样？”
陆广川连连点头：“挺好, 只是它肿得有点厉害, 看起来很陌生。”
“走吧, ”柏泽岸说，“回房间休息会。”
“嗯。”
梨知南也点头，和陆广川率先踏上楼梯。
柏泽岸和温晗则望着他们, 稍有沉思。
尤其是温晗，他的眉目紧绷，看模样像在思索什么格外严肃的事情。
前提是他的手没有钻进柏泽岸的贴身内衫。
柏泽岸目露无奈，将温晗的手拿了出来，在人心虚又控诉的眼神中轻轻摇头。
温晗没有多说，只是背过手，轻哼一声朝三楼走去。
在时钟的巨大阴影下，他的背影被衬托得格外渺小。
柏泽岸则在楼下望着他的背影，眉眼中满是温柔纵容。
他原先想过，等离开这次的bug副本，一定要先把乖乖给藏起来，免得再被[诺布山]的人趁虚而入。
但曾经久远的记忆，却因为眼前的场景再次浮现，令他微蹙眉头，缓出一口气来。
很难想象，在那样深邃又不见天日的楼梯之下，被全副武装，层层看管的“凶恶存在”，只是眼前这样一个小小的人。
被一体浇筑的牢房墙壁厚度足有两米，触目惊心，即使是炮弹也难以轰开。
而温晗就蜷缩在最角落，满身狼狈，抱起来时轻得吓人，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
柏泽岸花费了许多时间才擦去他脖颈上的商品喷码，取下脚踝上沾满血污的号码牌。
“柏泽岸。”
温晗环抱手臂，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来了。”
柏泽岸并步上前，无比自然地牵过温晗的手。
二人回到房间，梨知南已经率先将火烧了起来，搭着被雪沁润的外衣轻轻烘烤。
温晗蹦去他身旁，没有多挪给柏泽岸一分眼神。
见状，梨知南又默默地看了柏泽岸一眼。
柏泽岸却恍若未觉地走过来，坐在温晗身旁，一边给人捂手，一边将“公投”的详细信息一一告知。
温晗听得很认真。
嗯，和艾德先前吐出来的线索并无差别。
那狗东西没有骗我。
温晗默默颔首，摸出一颗糖来，塞进嘴里。
听完后，陆广川率先开口，言简意赅：“阴险。”
温晗也点头：“狡诈。”
梨知南接话：“虚伪。”
三人旋即看向柏泽岸。
柏泽岸：“说得很好。”
几人心性一致，哪怕是陆广川，都从未打过“公投”的主意。
将别人当作替罪羊的存在，终有一天也会把自己送上祭台。
房内逐渐安静下来，梨知南也调整位置，拿过靠垫，抱着手臂阖上了眼。
“休息会儿？”
柏泽岸注视着温晗，将人拢在怀里，如此说道。
温晗却分外精神地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一眼看透这个小流氓想法的柏泽岸严词拒绝：“不行。”
“哦。”温晗偃旗息鼓，瘫在柏泽岸怀里，手中还抱着小玩偶，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又问：“待会儿要打boss战。”
“因为这个睡不着？”
“嗯嗯。”
柏泽岸轻轻拍着温晗的后背，无声安抚着，眸色沉沉。
一般来说，这种暴力战斗，尤其是会见血、非死即伤的情况，人们总会本能地进行避免，可温晗却对此养成了一种类似条件反射的兴奋和战栗。
柏泽岸知晓其中缘由。
在找到的最长记录里，温晗曾有过一场长达二十七小时的车轮战。
期间，他的休息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分钟。
且一旦他有力竭的趋势，便会被强行注入兴奋药剂，或者使用相关效用的道具进行鞭策。
竞价，下注，咒骂和欢呼，日夜不歇。
短短几个月，关押与搏斗循环交替，伤口勉强愈合后又被彻底撕裂
“柏泽岸，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
“嗯？”
思绪被强行打断，柏泽岸很好脾气地回应，轻轻啄吻着温晗的耳垂。
温晗则被他闹得慌，龇牙咧嘴地抗拒，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最开始的询问。
等温晗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他尽量轻的朝柏泽岸扑去，却被人顺手一捞，叫做了个投怀送抱。
温晗：“”
他揪着柏泽岸板正的衣领，想了想，才问出口：“那六个小时你在外边做了什么？从哪儿知道的公投？还有，你好像对这个游戏很了解？”
柏泽岸轻笑一声，趴在他身上的温晗甚至能清晰感觉出他胸膛的震动。
他被人拍了拍臀尖，像哄小孩子似的，低沉悦耳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起来。”
于是温晗撑起上半身，跨坐在他身上，很是嚣张地睨着人，说：“老实交代。”
不远处，陆广川翻了个身。
柏泽岸望了眼温晗身后，回答：“慢慢来，不着急。”
他也坐起身，环抱着温晗，低声道——
“的确，我不应该瞒着你，OL影响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看世界公频的在线人数就能知道。”
且在降临之前，OL还进行了一次秘密挑选。
没人知道它的具体标准，所有玩家都在进入游戏的瞬间签署了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
温晗反问：“真的有用吗？”
“嗯。”
对于这个疑问，柏泽岸给予了绝对的肯定，甚至补充说：“乖乖，等出去后，你可以看看新闻，注意一些因离奇意外暴毙的人，特别是那种短时间、高频率的血案。”
“他们都是没有遵守保密协议的玩家，而且”
柏泽岸似乎笑了，不知是在问谁：“当时许多人并不相信OL无所不能，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有人泄密，从而导致了玩家间的相互残杀。”
“于是一场清剿迅速展开，怀疑蔓延，从自己的‘朋友’，‘家人’和‘爱人’开始。”
“义愤填膺也好，装疯卖傻也罢，更多的却是趁火打劫，因为没人在意真相与所谓事实。”
“其实很好理解，在这个游戏的降临初期，它的资源丰富且无主，就像是一片新大陆。”
“于是争斗顺理成章地诞生，在死亡笼罩许久后，披着怀疑作伪装的掠夺才逐渐消失，不被提及。”
温晗睁着一双眼，又问：“那他们会有后悔吗？”
闻言，柏泽岸有些沉默，最终摇头：“没有。”
“他们给出了新的解释，那些被误杀的人，不过是OL随机生成后又进行投影的npc。”
“并且，人们在OL中老去的速度被放慢了许多，阴谋自然也变得更加宏大与精密。越早进入游戏的玩家，越有着天然的时间优势”
大概两年前，第一批进入OL的玩家不足二十人。
一年前，第二批进入OL的玩家人数来到了一百人。
六个月前：第三批：一千零一人。
最后，也就是一周前，陆续登入玩家十万人。
“乖乖，你知道的，那个bug就是杜比尼花园。”
它扩张的速度很快，同时几乎不会出现意外。
“也正是第一批，或者第二批玩家，建立了如今的四大公会。”
柏泽岸捏着温晗的指尖，又问，“有想起来一点吗？”
温晗乖乖摇头，说：“没有，但其中有一些林奕告诉过我。”
“嗯。”柏泽岸将他的碎发拨开，“这四大公会分别是[诺布山]、[乌托邦]、[理念谷]、以及[哥谭城]。”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
温晗真的很好奇，他翻过身，被柏泽岸接住后抱着他的脖颈，并不存在的尾巴左右迅速摇摆。
柏泽岸揉着他的脑袋，轻叹道：“因为一个不太好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小温晗：战无不胜！
柏哥（心疼的抱下来）
第67章 凛冬恐惧：35
“故事？”
温晗目光变得更加兴奋。
他喜欢听故事, 因为很少有人愿意讲给他听。
而少有就代表着珍贵。
即使柏泽岸说这个故事不太好，但自己还是想听。
温晗主动贴了贴柏泽岸的唇，像是在讨巧卖乖, 软着嗓音开口：“漂亮哥哥，给我讲讲吧。”
柏泽岸笑道：“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他话音未落，便又被亲了一口, 甚至还轻轻舔了舔。
望着温晗渴望的眼神, 柏泽岸停顿一瞬, 才说道：“这个故事很短。”
“第一批进入OL的二十名玩家存活率并不高。”
“但其中有一个人, 他很厉害，即使后来陆续进入了许多新玩家, 他也能稳居排行榜第一。”
“逐渐成型的四大公会先后向他抛出橄榄枝, 他最终选择了加入[理念谷]。乖乖, 松手，别抓那么紧。”
温晗连忙松手, 面带心虚：“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很紧张，心脏也跳得格外厉害。
他没有多说，却不断在以眼神进行催促。
于是柏泽岸继续说道：“虽然那人最终选择了[理念谷], 但他更像是好奇使然, 不说做赏金委托, 平时也基本看不见人影。”
“事实上, 他的计划少有人知。例如在现实世界中给[理念谷]建造了极难被攻破的防火墙, 这东西数次救了[理念谷]公会玩家的命, 令他们不至于被[哥谭城]的那帮疯子定位买凶，睡死在梦中。”
“但没有人意识到这点，总之到了最后, 为了训练更强的公会成员，也为了下注获得铜币，或许还有些忌惮他本身的实力”
“理由有很多，或真或假，作为最能够吸引目光的存在，其余三大公会对他发动了一场围剿。”
温晗又问：“那他后来怎么样？”
柏泽岸回答得分外简单：“他被出卖了。”
讲到这儿，温晗忽然瑟缩一瞬。
“然后被抓了起来，关在了很深的地底。”
柏泽岸轻轻抚摸着温晗的后背，迅速略过了一些事情，继续说道：“不久后，他被救了出来，亲手发动了复仇。”
“到现在，当时幸存下来的玩家也大多死在了往后千奇百怪的副本中，就连领导人也有不少更换，加上新玩家的不断涌入，所以这个故事变的鲜少人知。”
“也有更多的人开始明白，真正的对手不是其他玩家，而是OL本身。”
温晗：“那他现在在哪儿？”
柏泽岸语气无奈，解释说：“乖乖，这只是个故事。”
“哦。”
温晗轻声回应，听不出情绪，过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那人是个小笨蛋。”
只有笨蛋才会被出卖。
柏泽岸微怔，旋即笑道：“他可不是什么笨蛋，那时的四大公会虽然简陋，实力却十分强横。更有小道消息说，他其实对当时的围剿和出卖有所察觉，也准备了后路，本来是可以逃走的，但到最后却似有所犹豫。”
“以至于就差一秒。”
不知道为什么，温晗总觉得柏泽岸说到最后时，声音低沉得厉害。
但温晗不想问他，因为这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自己被艾德修改认知和记忆后，他还说自己家里养猫呢。
那是他的猫吗？分明是梨顾北的女儿！
而这个大骗子说得头头是道，编得无比真实。
呵。
他家有猫。
会穿拖鞋的猫吗？
但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低落。
算了，自己才不和他计较。
柏泽岸轻轻环抱着温晗，两人一时间长久无言。
最终，温晗小声询问：“真的有人去救他吗？”
“嗯。”柏泽岸再次给予肯定：“有很多人赶回来救他。”
闻言，温晗再次噤了声，没有多说。
他看见自己怀里僵硬成干的小玩偶，轻轻戳了戳，目光怀疑。
于是小玩偶立刻摇头摆手，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证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没有一丝异常。
温晗将它轻轻拍回了口袋，一只手抵着柏泽岸，将人推远了一些。
柏泽岸：“嗯？”
但他也没有阻拦，只是给温晗抚了抚衣领，绒绒的领口看上去很是柔软。
温晗眯着眼，没什么动作。
其实柏泽岸的怀抱很舒服，但恶趣味使然，温晗更喜欢看这人对自己无限迁就的模样。
一眼便猜出来温晗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柏泽岸微弯眉眼，目光愈发温柔。
看。
乖乖又在撒娇。
柏泽岸见温晗鬼鬼祟祟地侧过身，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靠过去一看，那是一只用糖衣折成的小蝴蝶结，被温晗绑在了小玩偶的头顶。
听他夸赞道：“可爱。”
得到奖励和夸奖的小玩偶昂首挺胸，挑衅地睨了眼柏泽岸。
于是它下一秒便以一种分外滑稽的姿势，“啪唧”一声摔倒在地。
柏泽岸挪过眼神，轻声开口：“它看起来不太聪明。”
温晗也应和点头，“好像真是这样。”
时间飞速流逝，期间宓韫秋悄然前来，站在门口，沉默许久，最终轻轻敲响房门。
温晗迅速跑了出去。
柏泽岸略微侧过脸，却听见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于是他的神情愈发深邃，几乎是一种凝思的状态。
门外，温晗笑意不改，软声呼唤：“漂亮姐姐。”
宓韫秋也笑，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她还是犹豫半晌，才试探性地开口：“温晗，你们知道‘公投’结局吗？”
“嗯？”
温晗颔首，“知道。”
宓韫秋目露担忧，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纠结：“有人想进入公投结局，我们并不赞成，想来问问你们做的什么打算？”
温晗注视着她，却像是在走神，回答说：“打boss，通关，然后绑走嗯，没什么。”
他表达的意思分外明显，宓韫秋松了口气，“好，我明白了。暂时合作，怎么样？”
这倒是她第一次明确提出“合作”的想法。
温晗像是回了神，扭过头，眸带笑意，询问说：“漂亮姐姐打算以什么身份进行合作？”
宓韫秋动作微顿，旋即拿出一枚金币。
那是一只缠绕在十字架上的蝮蛇，被人用细碎的红宝石点缀双眼，乍一看去极具压迫感。
听她说道：“这是我在[乌托邦]的身份金币，上边有着我的注册编码。”
温晗点头，发丝柔顺垂落，模样乖巧：“我明白了。”
宓韫秋：“我们会把叛徒和那只怪物找出来，即使不能杀死，也会尽量拖住他们。”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温晗点头，并未吱声。
敌人或多或少，但始终存在。
只是顺手解决的人少了几个而已。
温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在宓韫秋询问的眼神里一言不发。
最终，伴随着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温晗注视着宓韫秋转身离开，神情没什么变化，只偶尔闪过几丝疑惑。
她在为什么而感到难过呢？
温晗打开房门，又溜了回去，从墙边悄悄摸向柏泽岸。
但他没曾想柏泽岸的反应如此敏锐，导致这次的偷袭又落了空，还被趁机揉了揉脑袋。
温晗像没骨头似的趴在柏泽岸背上，故意在人耳边轻轻吹气。
柏泽岸无奈，将人抱来身前虚虚拢着，另一只手则不时拨弄着眼前的火堆，看着陈旧的木块翻出亮色。
“别闹。”
柏泽岸温声轻哄，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于是哼哼唧唧的温晗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牵过柏泽岸的大衣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来。
柏泽岸微垂着眼睫，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等过了许久，温晗才以气声呼唤：“柏泽岸。”
“嗯？怎么了？”
“没什么。”
但看温晗的神情，怎么都不像是“没什么”。
他轻轻捏着温晗的指尖，顺手便将口袋里探头的小玩偶直接扔了出去。
他没有继续出声，只是以行动无言安抚。
温晗却有些焦躁，又别过身子，埋首在他怀里，彻底不动了。
过了许久，梨知南先醒了过来。
他披着外衣盘腿坐在原地，抬手推了推陆广川。
陆广川蔫蔫应了声，睁眼看向不远处即将熄灭的火堆。
“温晗人呢？”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梨知南也朝旁看去，发现那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陆广川有些着急，瞌睡也彻底清醒，在房间内左右查看，最后提出假设：“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梨知南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这两人出什么事？
让别人出事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一点。
他思绪飞散，事实上只过了两三秒，旋即听见了外头的细微动静。
紧接着便是一句：“呀，你们醒了啊。”
温晗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身上还带有淡淡的铁锈气息。
而他话音未落，外头竟同时响起了时钟的齿轮转动声。
“温晗？”陆广川松了口气，“你去做什么了？”
听见这句，温晗言简意赅：“小事。”
梨知南多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
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整。
这同时意味着，在场的玩家仅仅剩下了九人。
温晗则看了眼怀表，提醒说：“柏泽岸去处理心脏了，现在距离开门还有五分钟。”
错过就要再等三小时，而在这三小时内，又不知会有多少玩家死去。
“而且我和柏泽岸探讨了一会儿，”温晗倚靠着门框，指间转着什么东西，笑道：“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第一个故事的结局，从某种程度来说”
“没准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温晗：喵喵喵？
第68章 凛冬恐惧：36
“第一个故事的结局, 无人生还”
梨知南先是皱眉，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拿过水轻轻抿了一口。
陆广川则满头雾水，连连询问：“什么意思？第一个为什么是真的？”
温晗竖起三根手指，说, “总共有三种结局。”
“一是无人生还；二是无一死亡；三是存在唯一凶手, 且庄园主人成功停止时间。”
陆广川脑中恍惚闪过答案, 但他仍旧不太明白, “为什么会无人生还？就算不开启boss战，不走公投, 按照玩家的死亡数量和黎明出现的时间, 怎么都会有一个人活下来吧？”
“说得很不错, ”温晗点头，低声道：“但万一最后出来的那个东西它不是人呢？毕竟早就有东西混了进来, 不是吗？”
他们已知那东西可以完美模仿玩家。
在这种情况下，第二个结局内的“无一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一种结局和第二种结局，从本质上来说是相同的。
温晗又看了眼时间, 再次询问：“走吗？”
“嗯。”
梨知南率先颔首, 又问：“柏泽岸呢？”
“他对付心脏去了, ”说着, 温晗舔了舔唇瓣, “那东西恶心又狡猾, 估计他得费一些时间。”
他记得之前艾德交代过，这颗心脏属于庄园主人。
而这里停滞的时间、故事里被分尸的人、再加上npc隐藏房间内，那些被精心挑选、拼接而成的复活身体
陆广川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温晗的衣袖, 询问：“你怎么了？”
温晗暗自思忖，轻声说道，“这个副本的boss，应该就是庄园主人。”
【恭喜玩家温晗解锁乱码页——
1：伪人数据。
2：人皮肉团。
3：拟形雪怪。
4：庄园主人。】
温晗瞬间改口：“啊，就是庄园主主人。”
“走吧。”
他转过身，刚走到走廊上，便又侧过脑袋，提醒道：“记得用道具。”
陆广川和梨知南同时颔首。
或许是因为玩家人数的急剧减少，三人一路上并没有碰见其他玩家，在到达一楼时，发现左右两旁的壁炉一片死寂，没有火光。
温晗轻“唔”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趁着距离开门还有些时间，他转身注视着陆广川，诚恳建议：“要不你留在里边？”
说完，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屋内应该会比外边更加安全吧？”
温晗在仔细对比屋内怪物和屋外庄园主人的危险程度，却忽然听见陆广川一本正经地开口：“不行。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的个人技能还能救你们。”
陆广川心想，只要可以复活，自己看多久的广告都不是问题。
“可是外边很危险诶，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呢。”温晗的语气煞有其事。
陆广川眼眶刷地一下便红了，却没有松口的意思：“那我也要去，至少我们活下来的概率会更大。”
温晗妥协似的摊手：“好吧好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钥匙碰撞的响动传来。
扭头一看，张叔已经站在了大门口，正躬身拿着钥匙转着锁。
半晌，又或是一瞬，大门被缓缓推开，他们甚至可以清晰看见外头风雪的形状。
【玩家温晗使用道具：炽热的兔子血。】
【道具生效时间：30min.】
【请注意：请玩家务必于30min内结束战斗，否则将作下线处理。】
温晗轻轻眨眼，又将雪人心脏交给了陆广川，嘱咐说：“如果超时了，记得救我。”
顿时被委以重任的陆广川连连点头，眼神很是坚毅。
见状，温晗又笑了一声，不再多言。
他知道陆广川的个人技能具体是什么，又在什么时候可以使用。
这也就意味着，他能在合适的时间使用自己的个人技能，抽出过去的“陆广川”，逼他发动技能用以救命。
总得做好最坏得打算。
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
但他注视着陆广川没心没肺地傻笑，心中却难得浮现出一丝负罪感。
呵。
温晗自觉冷酷地别开眼。
他率先走向门外，在风雪中，仰望着这座恢弘逼真的半人马雕像。
风声呼啸，但兔子血的功效立竿见影。
温晗索性脱下了阻碍行动的外套，取下围巾，摘掉了头顶的毛绒帽子。
少年清瘦的背影几乎要被风雪淹没，此刻正在慢条斯理地提着手套。
不过几息，便有细雪飘在他的羽睫上，遮挡了些许视线。
以之前从收音机里得来的线索进行推测，庄园主人的心脏和躯体都被埋在了这座雕像之下。
而这一小片玫瑰花圃，即使遭遇了这样的恶劣天气，也没有丝毫枯萎的痕迹。
“我们怎么做？”
梨知南不比温晗疯狂，只使用了“兔子血”，以暂时抵抗屋外越发危险严峻的天气。
温晗嘻嘻笑道：“烧了。”
他拨动玫瑰，将上边的积雪扫落，旋即拿出自己进入副本时得到的道具。
【玩家温晗使用道具：防风火柴。】
硫化物质随着火柴滑过而释放出刺鼻气味，温晗扒拉下小玩偶的外套，拢着轻轻吹了口气，见火星逐渐变得耀眼，才抬手将它扔进玫瑰园。
起初只有几缕青烟缓缓飘出。
但这里的玫瑰种植得无比密集，所以花根处不仅没有多少落雪，反而满是干燥枯黄的落叶。
随着时间推移，被火苗掠过的花团开始迅速褪色，最终只剩下了一片灰白。
玫瑰燃烧正旺，陆广川注视着眼前猩红一片的景色，察觉周边温度渐升，将脚下的雪地都映成了透明颜色。
温晗则环抱手臂，站在最前边，眸中是逐渐被火焰吞噬的半人马雕像，高举的长剑在仰望时更加显得不可动摇。
而落在最后的梨知南却有些担心。
他曾与没有失忆的温晗有过合作，对这人对战时的疯狂行为记忆犹新。
再加上陆广川的这个技能
梨知南有理由怀疑温晗会更加无所顾忌。
温晗自然不知道梨知南在想些什么，他眯着眼，凝望着玫瑰园被燃烧殆尽，雕像上也无声多出了好几条裂缝。
紧接着，裂缝变得越发明显，几乎是在瞬间迸裂成一条可怖的豁口。
在数道目光下，半人马雕像从中赫然崩溃，前半部分直直地朝下栽去，在触地的瞬间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块。
而它的头颅在地上轱辘转着，或许是巧合，最终停在了温晗的脚边。
猝然与苍白眼球对视的温晗：“”
他将这个头颅捧起来，端详几许，最后端端正正地放至一旁。
而在逐渐变成苍白颜色的花圃中，有东西缓缓坐了起来。
“温晗！身后！”
陆广川的声音响起，温晗瞬间回头，一抹细长的鞭影瞬间闪过，将那堆雪影击碎成一片细小的碎雪。
原本还在思索玫瑰园被烧成灰烬后，像极了灰白噪点的梨知南瞬间回神。
他注视着温晗手中的东西，那截鞭柄精致华美，也无比眼熟。
柏哥将他的武器给温晗了？
他摸了摸鼻尖，心中安稳了许多。
不是近战就好。
近战不适合疯子。
温晗又回过头，呼吸因为兴奋与好奇而变得略微急促。
他浑身肌肉紧绷，连同五感也变得无比敏锐，像是在下一秒就能从原地轻盈跃起，狠狠禁锢住目标的脖颈。
“庄园主人”
他轻声喃喃，注视着那人缓缓站起，身上的灰烬被烈风吹散，最终露出了底下的真容。
那是被冻得惨白的四肢，在躯体连接处还有着尚未擦净的细微血迹。
再往上去，便是由黄铜覆面、看不清面容的头颅。
它看起来完美无缺，线条硬朗流畅，一如雅典神庙内的众神雕塑。
温晗略微歪头，想起了小玩偶之前描述的场景。
于是他将玩偶拎了起来，晃荡着转向庄园主人，询问：“是这个吗？”
小玩偶：“嘤！”
就是！坏蛋！
闻言，温晗忽然笑了一声，“啊，有人把尸块从npc房间里带出来了。”
四肢和头颅，加上原本就被掩埋在雕像下的躯体和心脏
不，没有心脏，心脏现在在柏泽岸的手上。
所以眼前的这个被东拼西凑的“人”，还缺少最关键的东西——它的心脏。
在温晗思绪飘飞的十数秒中，庄园主人则是试探性地握了握手掌，似乎是在适应自己的“新身体”。
而后，它缓缓抬头，“注视”着温晗。
温晗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他握紧鞭柄，食指轻轻敲着，像是在计数，又像是在倒数。
风似乎缓和了半晌，雪便开始垂直下落。
梨知南看见温晗瞬间冲了上去。
长鞭不断地扬起、挥动，带着巧劲和可怕崩裂声，掀起了数丈高的细碎白雾，又在“松软”的地面上落下数条狰狞痕迹。
缠斗的间隙中，温晗迅速瞄了眼自己手中的鞭柄。
他总觉得这东西分外熟悉，以至于每次挥起时都有一种奇异的即视感。
就好像
它也是自己的老朋友了——
作者有话说：温晗：想要，准备抢走。
（指鞭子）
第69章 凛冬恐惧：37
回头问问柏泽岸, 看自己能不能把它买下来。
如果不行
嗯，那就试试别的方法，总不过威逼利诱。
等等, 利诱？
看不出他想要什么。
于是温晗决定两眼一睁就是□□。
而他的恍神不过一瞬，在察觉直直袭向自己面中的劲风时猛地侧身，单手拧压下它的手腕, 腰腹发力后仰。
那种死尸一样的触感令温晗一阵恶寒, 且它的力气诡异又不可抗, 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温晗只得迅速朝后退, 鞭尾同时缠绕上庄园主人的小手臂。
鞭身随着距离拉开而迅速绷紧，被温晗绞拧着朝旁掼去。
庄园主人因着这下动作跌倒进雪地, 却又在几秒后缓缓站了起来。
温晗盯着它的面具, 无端地觉得它在笑。
这具重组的身体大概存在某种特殊抗性, 他力道毫不收敛地几鞭下去，却没见多少成效。
二人再次陷入缠斗, 因着长鞭波及的范围极大，梨知南一时竟插不进手。
而陆广川在这时扯了扯梨知南的衣袖，大声道：“梨哥！里头有声音！”
门还没关，梨知南侧身回望, 遥遥看见了转动的背钟, 以及一名仰倒在阶梯上的
梨知南别过眼, 不再多看。
他很想告诉自己那是个活人, 但鲜血蜿蜒着淌满了整个楼梯, 那人的身体也以一种并不正常的柔软弧度弯折在扶手上, 双眼了无生气。
他显然已经死了。
梨知南低声道：“别看。”
屋内也发生了巨变，柏哥那儿的棘手程度或许不输这边。
陆广川听话回头，狠狠闭了闭眼, 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和不忍都压了回去。
梨知南则察觉了温晗稍显急促的呼吸，微微蹙眉。
陆广川很着急：“我们该怎么帮他？”
【玩家梨知南使用个人技能：重塑。】
【使用失败。】
【提示：个人技能正在冷却。】
【剩余冷却时间：9h33min.】
【玩家梨知南使用道具：回流。】
【提示：一次性道具失效，玩家个人技能成功刷新！】
【玩家梨知南使用个人技能：重塑。】
【使用成功！】
【使用对象：温晗。】
【选择选择成功，重置耐力。】
“嗯？”
温晗发觉自己原本有些酸软的手腕在短短几秒内恢复如初，力气源源不绝，甚至变得更加敏锐。
他看向梨知南的眼神顿时一亮。
梨知南：“”
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温晗：这个人也想偷走！
他旋即回过头，看向眼前与之前没有区别的庄园主人。
它似乎没有耐力消耗，同时力气极大，近身搏斗的胜算几乎为零。
温晗看着地面上的雪白又结实鞭身，眼神几多思忖，有些犹豫。
它很漂亮，甚至给温晗带来了一种神圣感。
他有些不忍心摧毁这种存在。
对招之余，温晗开始思考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破绽。
副本boss不可能没有破解机制。
但它的弱点会是什么？
温晗脑中思绪飞速闪过，看向脚下被划出了奇怪图案的雪地，神情一愣。
可就是这刹的愣神，小手臂上便传来了一瞬间的痛麻。
他垂眸一看，鲜红的血液无比刺眼，痕迹坑洼，像是被某种利爪粗暴划开。
温晗不甚在意地甩过手臂，另一只手抓住鞭身，将它朝两边抻了抻。
庄园主人指尖的一抹血迹无比扎眼，温晗眨了眨眼，死死盯着那处突兀的红色，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陆广川在一旁格外着急，但他下一秒便被梨知南拉住了手臂，低声劝道：“你现在去帮不了他。”
他这样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却摸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线条流畅，却一眼就能看出磅数极高的长弓。
“我靠，”陆广川抱住梨知南的手臂，语速极快：“你别！打中温晗了怎么办？！”
“有道理。”
梨知南收回弓，转而掏出了一把枪来。
陆广川：“？！”
这个更容易打到温晗好吧？！
不对，这人哪儿来的枪？！
陆广川后知后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梨知南像是察觉了他的想法，解释说，“不是我的。”
他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于是又补了一句：“从艾博森他们那儿抢来的。”
“哦哦。”
但以陆广川的智商，他其实很难想到这一点。
梨知南:“放心，我很准。”
陆广川：“？？！！”
而不远处的温晗，也是在转身的瞬间，瞥见了梨知南单手举起的枪口。
温晗：“？！”
这一鞭像是抽到了底，他的小手臂已经糊满血渍，在白腻一片的雪景中分外晃眼。
鞭柄上也被沾了不少血迹，温晗有些迟疑，身形却在以极快速度闪躲。
他凝视着庄园主人的面庞，呼吸急促，在被擒住时翻转身体，借力以鞭柄狠狠砸上它的额边。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碎裂声，眼前的黄铜面具出现了些许裂纹。
温晗眼神一凌，转动手腕，将鞭子末尾缠绕上庄园主人的腿根。
这东西既然是尸块拼凑起来的，那么它血肉拼接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可能的弱点？
温晗扬手后退，蹬上一旁的枯木，借用反力折身翻转，将它的右腿彻底旋了下来！
血雾瞬间弥漫在空气中，一同炸起的还有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同时，一声枪响。
庄园主人的左胸被贯穿，可里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温晗同时想到：如果拥有心脏，那么它绝不会像这样呆滞。
空有躯壳，只有蛮力。
可仅仅这样，它都如此难以对付。
温晗松了劲，喘着气，眼神有些虚焦。
他忽然察觉了一丝冷气，低头一看，是兔子血进入了最后五分钟的倒计时。
必须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结束战斗。
他注视着缺少一条腿，踉跄着倒在地上的庄园主人，眼神没有多少波动。
温晗不想弄脏柏泽岸的鞭子。
但和自己的命比起来
他脸上浮现出最常见的笑意，乖巧、漂亮，却又分外空洞。
听话又不会反抗的精致木偶，大家都喜欢。
温晗甩过长鞭，注视着鞭尾缠绕上它的脖颈，侧身发力，猛地朝后一拽！
头颅旋转着在地上滚落，竟同之前的半人马雕像一样，落在了温晗的脚边。
他低头冷冷地觑着，在完全破碎的面具之下，是一张称得上英俊，却又有些微妙陌生的脸。
温晗抬脚将它踹去一旁，身影在长时间缠斗中，逐渐浮现出一种类似虚脱的平静。
这种复杂的生理知觉让他浑身发软，右手按住左手的伤口，开始依靠疼痛保持清醒。
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破碎的呼吸声，偏偏在这时，大脑却无比清醒，充斥着一种疯狂的愉悦。
陆广川震惊得唇瓣微张，梨知南却迅速上前，停在了一个随时可以接住温晗，却又不会令他应激的距离。
温晗抬手，将血迹随手在身上擦了个干净，侧过身子，望向屋内。
大门已经被关上了，温晗蹲在地上，轻轻环抱着自己。
还没有结束
多半是因为那颗心脏
【玩家温晗使用个人技能：模拟系统。】
【玩家陆广川使用个人技能：复活广告。】
雪地里同时响起了两声陆广川的叫喊——
“我靠，你谁？！”
“什么东西？！居然敢模仿英俊帅气的我？！”-
屋内。
柏泽岸注视着眼前被丝线层层包裹，却仍在跳动的心脏，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
宓韫秋站在一旁，身上伤痕累累，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
她叹了口气，说道：“绝对不能让庄园主人得到他的心脏。”
“否则‘它’真的会复活，战斗力和灵活度都会大幅提升，就连唯一的弱点也会消失。”
柏泽岸沉吟：“唯一弱点是指四肢和躯体的连接？”
“对，”宓韫秋点头：“在没有得到心脏前，‘它’只是一只被拼凑而成的怪物；可它一旦得到心脏，那些尸块就会彻底成为‘它’的一部分。”
这样，它唯一的弱点也会消失。
“九点三十。”柏泽岸说道。
“只剩下我们了。”楼梯上，艾博森与艾德也漏了面，身上同样狼狈不堪。
“我们遵守了承诺，解决了它。”艾德笑道，扶了扶破碎的墨镜，又说：“毕竟玩家人数越少，那个混进来的怪物就越容易暴露。”
“你们想知道它是谁吗？”
半晌，见没有人回答自己，艾德只能一摊手，自行接话：“是张叔哦。”
那个拿着钥匙，始终一言不发地开门的npc。
“怎么可能？”宓韫秋身旁的那人连连摇头，“npc不可能是怪物。”
闻言，柏泽岸淡漠回首。
他翘着腿，十指交叠着搭在膝上，声音很平稳，甚至连语气都格外温柔：“还记得进来时，OL播报的三个bug吗？”
[时间流速bug、npc情感加载bug、天气危害。]
其中时间流速bug和天气危害都格外明显，只有这个npc情感加载始终意味不明。
宓韫秋却说：“屋内的怪物一直在让叛徒解冻心脏，它想要庄园主人复活。”
“可能这里的npc情感加载错误，是指它对庄园主人？”
“怪物也会存在感情和忠诚吗？”
她低声喃喃，却没有注意柏泽岸轻轻扫过来的一眼。
像是受到了刺激，被吊在正中的心脏又开始剧烈收缩震动，柏泽岸指尖微抬，将它的反抗再次压了下去。
“该死，这个心脏怎么才能时间动了？”
他们仰头，见时间晃晃悠悠地转过两小时。
时间来到十一点三十。
距离最后的黎明日出，只差最后的三十分钟。
屋内一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作。
柏泽岸笑道：“乖乖成功了。”——
作者有话说：宓韫秋：怪物也会存在感情和忠诚吗？
柏泽岸：当然。
温晗点头。
第70章 凛冬恐惧：完
“但我们为什么还没能脱离副本？”
艾博森紧皱眉头, 扇了扇自己身前浓重的烟雾。
“因为boss还没有彻底死亡，”宓韫秋先是看向被困住的心脏，随后又看向背钟：“时钟也没有到达十二点。”
“是这样。”
柏泽岸颔首, 有些骄傲：“屋外庄园主人的空壳已经被抹杀，所以时间刚才转动了两个小时。”
他作势思考，又说, “没有了庄园主人的干扰, 现在要么出去寻找齿轮, 要么解决这颗心脏, 又或者”
他此时此刻的恶趣味简直与温晗一模一样，近乎是诱哄：“只差半个小时, 刚好是一条命。”
游戏是故意的吗？
柏泽岸认为它大概率是的。
在场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加之楼梯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像是身处沉重又血腥的产房。
艾德同艾博森对视一眼，默默摇头。
宓韫秋也看向自己身旁的最后一名同伴, 别过了脸，没有开口。
柏泽岸背过一只手，这里只有他一人落单。
“我们可以出去找齿轮。”
最终，宓韫秋这样说道, 掌心的金币已经被她的体温捂得温热。
柏泽岸轻笑一声, 又说：“很巧, 不是吗？”
“如果是公投结局, 那么被推出去的‘替罪羊’可以成功将时间推进两小时；如果是如今这个结局, 庄园主人的死亡也会将时间推动两个小时。”
这样看来, 或许庄园主人与替罪羊并无区别。
而无论是哪一种结局，游戏都在若有似无地将玩家推向对立，鼓励他们自相残杀。
这时, 艾德却忽然笑了，询问：“有看过一部电影吗？叫做‘无人生还’。”
宓韫秋轻轻点头，旋即陷入沉思。
《无人生还》是最为典型的“暴风雪山庄”。
恐惧自第一名成员死后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但在破案和找出凶手前，又不断会有人再次遇害。
成员的相继死去会让本就不甚牢固的信任彻底崩塌，连同最熟悉的队友也会被重新审视。
一如他们现在。
利诱在前，信任不足。
看起来新的替罪羊一定会诞生。
艾德又问：“还记得《无人生还》里的凶手是谁吗？”
“那个退休的老法官？”
“嗯，那个活到最后，却自杀了的人。”
也是因为他的自杀，才令被暴风雪包围的庄园中发生的命案成为悬案。
艾德笑意腼腆：“其实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是突然觉得相似而已。”
“毕竟按照OL最开始给出的通关方法，我们只有最后一名玩家可以活着看见黎明那我们之中，谁会是最后一个死亡？”
“这名最后死亡的人，他/她真的可以活着离开副本吗？”-
庄园外，雪地。
陆广川看完广告，看着复活的温晗，声音幽怨：“温晗，你不相信我。”
温晗试图装聋，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两只头颅。
一只是半人马的头颅，另一只则是庄园主人的。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梨知南，”温晗回过头，指着这两询问：“你看，他们是不是长得一样？”
梨知南也点头：“的确很像，你怀疑什么？”
温晗小声嘀咕：“可能是我想得太多。”
这两玩意怎么共用一张脸？！
庄园主人和半人马是谁最终变成了谁？
如果是庄园主人变成半人马，那么谁会成为下一任庄园主人？
OL提醒说，只有一名玩家可以看见黎明
温晗开口，缓缓说道：“我有个猜想。”-
“你猜得没错。”
柏泽岸站起身，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抛着一枚暗黄存在。
它有些陈旧，却在修长灵活的指间轻窍旋转，不时折射出一抹亮光。
“的确是‘无人生还’，”柏泽岸的指尖点在心脏上，感受着其中蓬勃的生命力，说，“在藏着齿轮的树林里，刻着一句——”
[唯一的胜者将继承这座宏伟的庄园。
但我将告诉你，这里的主人永远无法离开自己被诅咒的领地。]
宓韫秋：“唯一的胜者？你是指活到最后的玩家？”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艾博森虚着眼开口，他对柏泽岸存在一种本能的排斥。
柏泽岸抬手，展示着夹在食指与无名指中的古朴存在。
那是一枚齿轮。
宓韫秋惊讶道：“你在屋外的六个小时，是去寻找第二枚齿轮了？！”
柏泽岸略微点头，又说，“如果没有找到齿轮，也不进行公投、不打boss战，那么最后活下来的玩家的确只会有一人。”
这名玩家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庄园主人。
而故事里有一点不假：庄园主人会被分尸埋于四角，心脏和身体则会被压在雕像之下。
“这才是真正的结局，”柏泽岸半侧过身，身后的心脏疯狂收缩，被丝线深深勒紧了肉里，鼓出一条条交错的横楞。
二十五名宾客受邀前来半人马庄园。
而后他们发现时间停滞，屋外是永不停歇的暴风雪。
怪物游荡，大雪封山。
屋内，宾客或自相残杀，或死于非命。
而最终看见黎明的那名玩家，会在开门的瞬间，死于变为半人马的上任庄园主人之手。
这是一场完美的他杀循环。
没有谁完美无瑕-
“靠，真的？”
陆广川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副本其实不会有玩家成功存活？
呸呸呸，陆广川连忙摇头。
自己和温晗他们不就活下来了吗？！
屋内再次响起齿轮转动的响动，那声音如此明显，以至于温晗几人站在屋外都可以清晰听见。
十二点三十。
陆广川仰着头，轻声喃喃：“天亮了”
长夜消逝，日光照在雪地上，亮晶晶的。
陆广川揉了揉眼睛，有些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
【地球OL提醒您：恭喜您成功通关副本——《凛冬恐惧》】
【当前服务区：亚洲区。】
【当前在线情况：八人即将离线。】
【触发bug：时间流速bug、npc情感加载bug、天气危害。】
【注：以上bug已修复，DLC正在加载。】
【获得道具：雪人心脏。】
【注：佩戴者可抵御一定寒冷值。】
【乱码页：全部激活，兑换铜币4000点。】
【玩家温晗道具栏：花环桂冠、雪人心脏。】
【失效道具：兔子血、炽热的兔子血、局部马赛克。】
【正在离线】
温晗迅速滑过副本结算数据，心中先是有些疑惑，旋即便浮出愤怒。
为什么商店购买的道具在离开副本后就会自动失效？！
这不是诈骗吗？！
温晗捏着鞭身，脸黑得吓人。
但这个鞭子格外结实，甚至在指腹轻轻摩挲而过时，还会牵出一阵微弱的痛麻。
小玩偶在他的口袋里扒拉着偷看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地爬了出来，将温晗的手指抱在自己身上，“嘤嘤”叫了两声，似乎在说——
我比它软和，你来摸摸我呀。
温晗眼里忽地闪过一丝恶劣笑意，旋即捏住小玩偶的脸，轻轻揉弄。
同时屋内的柏泽岸也轻轻抬手，探了探自己的脸颊，唇角微扬。
片刻后，游戏显示结算成功。
与此同时，突兀降临的黑暗笼罩了所有玩家的视线。
温晗眨眨眼，卷翘的羽睫扑扇，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世界又开始卡加载了。
他心想：是因为npc太多了吗？还是世界系统的运行出现了意外？
半晌，温晗先是听见了些许动静，而后视线迅速变得明亮。
像是终于过了加载条。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托盘中酒液晃荡着倒映出水晶吊灯的光亮。
温晗左右看去，发现自己仍旧站在大门入口。
时间的错乱令他有些恍惚，转而不自觉地朝二楼望去。
柏泽岸也扶着扶手，默不作声地朝下望着。
二人视线陡然交叠。
一人稍有惊愕，另一人却是早有预谋。
柏泽岸勾着笑意，注视着温晗匆忙地挪开视线，眉尾微挑。
温晗的确有些担心，转身匆匆绕过艾博森和艾德，准备开溜。
柏泽岸应该没发现自己把他的武器给顺走了吧？
因为死亡玩家过多，所以人群也肉眼可见地松散了许多。
并且这里没有一丝恐慌。
他们曾经所存在的记忆被OL统一删除，在浩瀚的数据海里没能掀起一丝涟漪。
人们只是发现今日的宴会没有往日热闹。
温晗走到一半，又似想到了什么，将口袋里的小玩偶放在了门口。
“差点把你给忘了，”他笑道，“小叛徒，现在不能留你在身边。”
小玩偶：“嘤？”
它扑腾着小短腿追赶温晗，见他扭头便与一个不认识的人谈笑交流，又在转身的瞬间抛过什么东西，眼里满是狡黠的笑意。
“拜~”
温晗摆了摆手，他知道玩偶在看着自己，也知道这东西一定在悄声告状。
所以自己得跑快一点。
他从侧门离开，透过连廊看见外头还在落着小雪。
这才是正常的天气，同天气bug那种垂直下压、盖得人喘不过气的场景全然不同。
温晗收回视线，加快脚步。
但当他推开门，被冷风夹着细雪糊了一脸时，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这里少有人来，所以雪积得有些厚，侧边莹润，像是某个静谧的童话世界。
但这个世界有点冻爪子，不对，冻脚。
温晗试探性地抬脚，却忽地感觉一件热烘烘的大衣被轻轻搭在了自己肩上。
温暖得令人忍不住叹慰。
温晗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
柏泽岸笑吟吟的：“嗯？”——
作者有话说：柏哥（敞开怀抱）
温晗猫猫：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