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圆桌阴谋：37
小玩偶：“嘤。”
得到回答的猫盯着它, 若有所思。
曾经与以后之于现在，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温晗不确定，但他可以确定一点——
过去、现在、乃至很久很久的未来, 它们同时存在。
也是因此，个人技能模拟出来的“自己”，能与真正的自己位于同一个时空, 甚至保存相同的思绪。
这真是不可思议。
“柏泽岸。”
“嘤？”
“你这么大年纪卖萌不心虚吗？”
温晗忽地凑近, 对上小玩偶沉敛的眸子, 又示弱般的抬手：“好好好, 一点没有错，我们家小蜘蛛世界第一可爱, 嗯嗯！”
小玩偶/柏泽岸无奈, 安静的目光像是在询问：乖乖, 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啊？想问什么？哦哦，想起来了！”
温晗双眼放光, “我们得提醒小明，让他按照[小明一日计划安排表]行动，毕竟我们也要通关的嘛！”
我们假设：过去、现在与未来一定同时存在，时间也并不存在任何的加速与跳跃, 那么在过去度过/消耗的一整天, 也会在现在, 以及未来, 以相同的速度流逝。
未来如何他不管, 温晗修改了一点点数据, 当真只有一点点，因为他的权限比之游戏本体而言，实在差距太大, 像是一簇浪花比之铺天盖地的风暴与海啸。
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躲避了游戏目光的修改，便能让温晗瞒天过海，获得良机。
只要在“过去”同样完成[小明一日计划安排表]，就可以用其替换“未来”的数据，从而成功嗯？什么声音？
【地球OL提醒您，由于当前玩家怀疑值过高，已惊动副本内隐藏boss.】
温晗：“？？？”
妈的，傻*小明。
那玩意究竟怎么活到现在的？！！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整，温晗的身影自走廊上匆匆跑过。
他有些惊讶地回头，看见了自己用来修改副本数据、增加自身权限的[一团乱码]。
它居然还没有消失，并且在疯狂的发生变化，最终保留住了林奕一开始递给自己的道具形态——
一个精密的计数器。
温晗晃晃手中的东西，一边躲避着身后不知名怪物的攻击，一边皱着眉注视上边缓慢增长的数字。
该死，这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原先被刻意忽视的恐慌再次浮现，并随着数字的不断增长而变得越发明显。
他听见了什么东西斜飞而来的破空声，却因为思绪的烦躁动作稍缓，最终被一片碎瓦划过手臂，留下明显狰狞的血痕。
温晗这才回头，看见那扭曲的怪物，嘴角抽动，咬牙间尝到了血液腥气。
那并非血肉，而是由无数断壁残墙组合而成，乌泱泱的一团雾，“眼睛”更像是某种损坏的监控，偶有红光一扫而过。
温晗的速度很快，可它也不遑多让，压过来时如沙尘过境，极具压迫感。
“操！”
温晗很暴躁，耳旁因为奔跑而灌满了风声，手中计数器的数字仍在不断上涨，气得他几次想将它砸烂，仍旧垃圾堆。
可理智又告诉他：你不能这么做。
“十四！”
随着一声怒喝，小怪物从隔壁大楼飞（跳）了出来，于半空自由落体时还在扑腾手臂，像是在说：我在这儿！
“小明在哪儿？！”
“二楼教室！”
闻言，温晗迅速点头，转身朝小明所在奔去。
教室内，小明正与自己许久不见的朋友谈笑正欢。
直至窗外传来谁人的气愤拍击声。
小明：“？”
“李安明，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没啊？”
小明再次回头，见窗户外黑压压的，觉得有点奇怪。
今天学校外边怎么没开灯？
他想了想，又说，“可能是鸟撞窗户上了吧——啊——！”
大鸟（温晗）冲进窗户，捏着小明的衣领，低吼：“李安明？告诉我我哪儿没做对？把你的怀疑给我收回去！”
小明：“？？？！！！”
[+1]、[+1]、[+1]、[+1]
奖池还在累计。
温晗抹了把脸，他实在受不了了，正打算挥拳，便又被拖着腿拽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
温晗：“！”
他迅速折身，同那难缠的隐藏怪物交手。
他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一把巨大的铁锤，抡圆了臂膀挥动，竟当真从这东西的身上敲下来许多碎片，稀里哗啦的掉落一地。
温晗：“十四，把这些垃圾给我捡起来！有多远扔多远！”
“好！”
十四点点头，蓄力冲出去时在地上刨出好大一个坑。
无意瞥见一眼的温晗：“？”
但来不及震惊，他反手格挡住怪物的偷袭，继而挥动手臂，脚步稳扎，动作大开大合，将不知道从哪儿蔓延出来的一条蜿蜒石臂一锤击碎！
“哗啦”——！
本就不平整的“血肉”掉落一地，瞬间便淹没了半片篮球场。
温晗又看了眼时间。
[20：59：55.]
操！时间过的这么慢？我还得被这怪物追杀两小时？
温晗感觉自己也碎了。
这一点也不公平！柏泽岸当年追我都没有追那么久！
察觉温晗思绪的小玩偶：“吱？！”
等等，乖乖，这件事不能这么类比。
可温晗才不管，因为愤怒与郁闷，他的动作远比寻常迅速、并更具力量。
到了最后，在几乎成为条件反射的格挡中，他又看见了计数器上诡异跳动的数字。
这远远比眼前的怪物更令他不安。
温晗烦躁异常，出手越发凶狠。
被他揣进衣兜的小玩偶倒是在此刻探出脑袋，视线同样望向那个怪异的计数器。
[十七、十八]
它跳转的间隔并不规律，从十六变成十七仅在短短的眨眼之间，而从十七变成十八，则经过了漫长的五分钟，甚至更久。
联想到顾文军告之的实情，它不免陷入了沉默-
副本外。
小安吉丽娜提起裙摆，小心翼翼的绕过一片血污。
出于淑女的礼仪，她并没有直接动手，最失控时也不过那难以抑制的一个巴掌。
在她身边，列蒂西雅毫不在意地踩过脏污，因此产生了速度差异，原本并肩前行的俩人，渐渐变成了一前一后。
“列蒂西雅！”
小安吉丽娜愠怒：“你等等我！”
列蒂西雅背影一顿，可她并未选择停下脚步，反而走得越发快，细高的鞋跟发出清脆而规律的敲击声。
小安吉丽娜：越喊跑越快？
气死她了！
小安吉丽娜急冲冲的赶过去，却见列蒂西雅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一封新传来的邮件？
“怎么了？”
她语气也沉了下来，显然是知道事态严峻。
“不止一批玩家，”列蒂西雅低声，“难怪能被沈秋生发现，还能这么熟悉地利用规则。”
“消息是谁发过来的？可靠吗？”
相比不可改变的现状，小安吉丽娜更加关注情报是否真实。
列蒂西雅：“是[方舟]。”
脱离四大公会，长年隐藏踪迹的第五公会。
听见这个回答，小安吉丽娜仍旧疑惑：“哦？那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好奇怪哦。”
列蒂西雅反问：“你被刺激到哪根神经了？”
阴阳怪气的。
小安吉丽娜：“嗯？”
她看了眼列蒂西雅，在这人冷漠而微嘲的眼神中恍然，旋即迅速反驳：“我这是谨慎！谨慎！！！”
“哦，谨慎。”
列蒂西雅模仿着她的语气，若有似无的笑了一声。
小安吉丽娜气的握紧了拳，发誓要找机会狠狠报复回来！
但她没气多久，对温晗的担忧便盖过了席卷的愤怒，问：“有多少人参加过这个副本？沈秋生这么大费周章，除了得到副本内部的一些情报，还会有其他的呃，我是指，这样能有多大的好处呢？又能够完成什么宏伟目的？”
值得沈秋生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上边，值得[方舟]单独将这件事层层加密发送过来。
列蒂西雅：“可能他有自己的打算。”
小安吉丽娜狐疑：“你不知道？”
“嗯。”
“我不信。”
“”
可列蒂西雅就是这么无所谓，她向来不喜欢同小安吉丽娜解释，这女孩儿问题特别多。
“列蒂西雅！你有这种个人技能，还好意思骗我？！我！不！信！”
“闭嘴。”
“不！你看见什么了？快告诉我！”
几次推不开小安吉丽娜，甚至连殷柳都闻声赶了过来，怕二人一个激动把这里给炸了。
列蒂西雅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需要保持冷静。
见她这副模样，小安吉丽娜越发肯定其知晓内情，只是出于一种可恶的恶趣味不想告诉自己。
她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答案。
两个积怨甚深的人对视，奇妙的安静了好一会儿。
终于，列蒂西雅看向小安吉丽娜，简明扼要的开口——
“是，你猜测的不错。”
她曾使用个人技能窥见未来的一角。
同顾文军不同，她从不认为未来已成定局，因为过去的思绪影响着现在，而现在的行动造就了未来，它们同时发生，如精密仪器般相互影响。
“所以，你相信未来不可违逆么？我是指温晗死亡的既定事实。”
小安吉丽娜当即愣在原地。
可她只是停顿半秒，便坚定的开口：“当然不信！”
“游戏自己都不信！所以那么多副本都可以通过返回过去改变现在，那么我们如今的当下，又为什么不算是‘未来’的‘过去’？‘未来’难道不也是‘未来的小安吉丽娜’的‘现在’吗？既然如此，未来又为什么被称作不能改变的‘命运’？”
出乎意料地，小安吉丽娜竟然在列蒂西雅的神情中看见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赞许？
那人转过身，仰头看向最顶部的屏幕，恍惚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彼时的安吉莉娜蹲下身，在弥漫着白雾的雨中轻轻倾斜伞面，温柔询问流浪的自己。
你是否接受失败，并承认命运不可违背？-
绝不——
作者有话说：列蒂西雅眼中的小安吉丽娜：话很多的闹腾女孩子。
小安吉丽娜眼中的列蒂西雅：哑巴。
这个副本的国王是指的南林哦（没看过国王的不影响hh，当作小彩蛋啦[摸头][摸头]）
感谢大家的留言[撒花][撒花]
第392章 圆桌阴谋：完
温晗终于挨到了夜里近十一点。
他从窗外一跃而进,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巨响，一把抓住小明的手臂。
那人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温晗进一步握紧, 狞笑道：“到时间了！”
自鸣钟的响声穿越层层时空，精确无误的传入二人耳中。
到时间了
他回过头，见曾经的朋友们停留在原地, 神情与动作都定格在了最后一瞬。
要回去？
不！！！
小明反抗的无比激烈, 拼命的试图挣脱温晗束缚。
温晗：啧, 小孩儿果然烦死人。
他抬起头, 身后微弱的光亮只映出了很小一圈，发丝明亮, 却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小明清晰感受到了他的烦躁, 又在他冰冷而毫无怜悯的眼中, 窥见了一丝急迫与惧怕？
像是刚淬火的瓷器，强大却又足以一击至碎。
小明：他在害怕什么？
他不得而知, 也没有选择。
温晗想要达成的目的，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通过他近乎偏执的努力获得成功。
“温晗！”
“说。”
“我手要断了！！！”
“这不正好？”
正好？
什么正好？！
小明一脸生无可恋，在温晗过于逆天的回答中，他甚至短暂忘记了离别的痛苦。
当时情况一片混乱。
怪物的嚎叫、痛苦地哭号、砖瓦崩裂的巨响, 以及时不时的一声喵呜
等等, 哪儿来的猫叫？
小明回过头, 发现一只白猫正站在窗台, 幽幽注视着自己。
小明：“？！！”
它盯着我做什么？！为什么还有杀气？！！
小明欲哭无泪, 凄凄惨惨的被温晗带回正常时间。
期间他怨念颇深, 郁闷一路，最终在踏进被毁灭的漆黑世界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好黑。
为什么比之前还要黑？
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被吞噬的太阳。
温晗：“闭嘴。”
他反手将一截纱布塞进小明嘴里, 怀里的猫扑向地面，变成人形提醒他，“注意时间。”
温晗摆摆手：“我知道，别急。”
把已经按照[计划表]度过的一天复制，再粘贴到“今天”，嗯完美。
“温晗”目光泠然的盯着他的动作，一只手撑着脑袋，絮絮叨叨：“他可不是什么[继承人]，那位国王没有这么品味独特？”
听得出来，“温晗”已经说得十分委婉。
他轻哼一声，继续说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我们不能让这个世界因为它的恐惧和不甘继续存在，承认死亡对谁都好，否则再晚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东西。”
承认死亡？
温晗眨眨眼，余光扫过坐在原地的小明，又看向另一个时刻准备好动手的“自己”，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明似有所感的仰头，对温晗说道：“你要杀了我，对吗？”
温晗“啊”了一声，就在小明以为他会不忍心时，又听见这人的下一句——
“你还可以自我了断，选个喜欢的方法，别客气。”
小明：神他妈自己喜欢的。
温晗：“嘻嘻。”
小明也很无奈，自己辛苦推行“饕餮计划”，结果复制出来的东西压根没有脑子，只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躯壳而已。
我还是一个人。
仍旧一个人。
他也叹气，安详地躺在地面，甚至不忘薅过一张废弃布料盖住肚脐眼。
温晗好笑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卡着十一点亮出匕首。
小明瞬间抱住自己、紧闭着眼，害怕的瑟瑟发抖。
风声呼啸。
温晗指尖一顿，思考再三，最终将刀抛给另一个“温晗”，自己则抓着小玩偶走去一旁。
结束了？
结束了！
沈秋生想做什么应该也来不及了吧？！！
温晗咬着纱布，给自己包扎先前被隐藏boss弄出来的伤口，神情专注，手法娴熟。
像是一只玩累了的漂亮猫咪。
也是在这时，天上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温晗撩起眼皮，片刻后惊讶得瞳孔微张，却并非因为发现了声音来源，而是他看见计数器仍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增长！
温晗：“？”
为什么没停？
是副本还没有结束？还是这个计数器统计的内容并不属于副本？
不属于副本的东西会是什么？
温晗极目远眺，看见四周的无尽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抽枝，洋洋洒洒地占据地面，很快便将这片“灰白色”的画布染上其他色彩。
这花神主日？
“柏泽岸，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习惯成自然，温晗没有回头，只如往常那般轻声询问。
然而他这次许久都未听见回答，连寻常习惯的“嘤嘤”撒娇也没有。
“嗯？”猫回头，语气疑惑，“柏泽岸？”
小玩偶像是睡着了，他伸手戳戳它，不料它竟顺着力道栽向地面。
温晗一惊，手忙脚乱地将它捡回来，捂在手心，又问：“老怪物？柏泽岸！你在玩什么？”
手中存在似变成了市场上最常见的15cm玩偶，虽然柔软，却了无生气。
温晗皱紧了眉，迅速转过身，确定小明已经失去气息后，便将视线落在了“温晗”身上。
“我不知道，”那人摊手，“但我很疑惑，你为什么能遇见他？我以为我们都会悄无声息的死于游戏的某个副本。”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知道其他“自己”的存在，所以并未有多少惊讶。
是以他看了眼时间，又说，“哦，我们也该告别了，要说‘再见’吗？这可能有一点难，我应该很难醒来，或者说死亡？这是使用复制道具的代价。”
“你究竟在说什么？”
温晗上前半步，压下心中的慌乱，心中逐渐浮现出猜测。
“你不知道？”
“温晗”歪歪脑袋，“不应该啊，你见过我的那些‘尸体’，它们会随着世界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堆积起来，我没有小明那么多身体，只能使用[禁区]道具，随着世界的‘刷新’不断‘复活’。当然，那个道具偶尔也会出现意外，你或许可以在这里看见两个以上能跑能跳的‘我’，不过不用害怕，只是没死干净而已。”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信息量太大，温晗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但他很快便抓住了关键词，散乱的信息终于被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温晗张了张嘴，声音低哑，几次没能出声，最后的询问轻得近乎呢喃：“你说世界的一次次死亡？”
神主日曾告诉他们，沈秋生在给一个名为[遗骸叠加态]的道具充能。
所以，他寻找的已逝物体残骸并非人类或者怪物的尸体，甚至不是城市与文明，而是世界？
小明的世界究竟毁灭了多少次？！
温晗低头，看向手中的计数器。
一百三十七？！
不，不对，数字和圆桌游戏开启的轮数对不上。
还是说这个副本曾开启过许多次？
对了，它一定不止开启过一次，否则沈秋生不会对它这么了解。
计数器最终停止在[175]，再没有了波动的起伏。
温晗低着头，略长的发丝随着动作遮挡住眉眼。
沈秋生是真的恨我，或者说——
他当真恨极了游戏。
所以不计代价地想要毁灭它，首当其冲的便是与游戏同源的自己。
温晗正想着该怎么脱身，却再次听见了一声响，忽觉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了下来。
他没抬头，在地上看见了方才掉落的东西，那是一块很漂亮的茶粉色水晶，它的切割面有些粗糙，在地面滚落时多出了两道划痕。
像有水滴坠落水潭，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闷响。
温晗闭了闭眼，小明与“温晗”的声音都已经随着副本的结束而消失，周围一片寂静，安静得吓人。
他嗅见了废墟难闻的气味，思绪晕眩至极，睁眼时又有不知何处的血液滴落，正好从他的眼尾滑落至脸颊，恍若泪痕。
沉痛的悲切如潮水般涌来，他力气尽失，就这样怔怔仰起头，凝望着，瞳孔寂然，直至被风吹的干涸。
一只巨大而瑰丽的蜘蛛，在不知什么时候，静静的挡在了他们头顶。
破碎的天幕被层层蛛网固定，它们是如此漂亮规整，在其主人的操控下严丝合缝，没有出现丝毫纰漏，连同偶尔洒落的碎屑，也在坠落时变成了星星。
而它的血，就这样滴落在温晗身上。
滴答滴答
没人知道它具体撑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沈秋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启动的道具。
它实在太过安静，以至于没有人发现异常。
“柏泽岸——！！！”
视线变得涌动模糊，温晗声嘶力竭，跑动时小玩偶不小心掉落在地，淹没在了无边无际的碎石瓦砾之中。
副本外，小安吉丽娜与列蒂希雅同时抬眼，金色长发的少女奔向露台，单手紧紧抓住栏杆，修剪整齐的指甲因碰撞而有所崩裂。
世界外，柏长林与柏胥玉一齐站起了身；居于深海的柏行风抬起触足，起身时的海浪淹没了一整座小岛。
柏凛与柏厄昼紧抿着唇赶路；由柏筠洇镇守的森林里，鸟兽奔走，乌云聚集。
【各位亲爱的玩家，地球OL提醒您：恭喜您成功解锁《圆桌阴谋》最终结局——[在黎明到来前]。】
【副本正在结算。】
【恭喜您成功通关副本——《圆桌阴谋》】
【当前服务区：亚洲区。】
【当前在线情况：四人即将离线。】
出来后，君主看向四周，忍着这次脱离副本带来的强烈眩晕与呕吐欲望，同时将几人拉进了群。
君主、安吉莉娜、顾文军、林奕。
而后他们发现——
“温晗和柏泽岸人呢？！”——
作者有话说：温晗（仰头）（呆）
[可怜][可怜][可怜]
这本一定是he！！
第393章 葬礼：上
君主也觉异常, 多问了林奕几句，发现他也对此毫不知情，甚至着急的险些爆炸。
出来的只有四名玩家, 进入副本的却有整整七人。
沈秋生先不提，这人实时在线，估计是在副本内使用了某种方法, 导致结算时被游戏忽略, 从而不被计入登出名单。
“操！”
林奕单手按灭手机, 脚步不停, 在明亮挑高的客厅里不断寻找，尤其注意平时那些小东西冒出来的地方。
也不见了
不对, 不是不见。
他并步上前, 捞起袖子在缝隙中寻找, 指尖最终触碰到了一抹柔软存在。
林奕将其拿了出来，见它神情呆滞, 同普通玩偶没有什么区别，心中暗道糟糕。
这时，大门被谁人砰然推开。
林奕迅速回头，看向那人, 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肌肉流畅而充满力量。
在这种紧张敏感的时间节点, 他对待不速之客没有那么多的好心情, 所以居高临下望去时, 神情肃穆, 视线危险。
来人正是柏凛和柏厄昼。
二者环视一圈，到底是柏凛率先朝前走了半步，沉声：“可以将你们上一个副本的数据给我看一眼吗？”
“你们是谁？”
林奕十分警惕, 即使他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巨大压迫感，却也没有丝毫惧怕，只是镇定的站在那儿，岿然不动。
柏凛一愣，眉间几不可察的一蹙，继而歪歪脑袋，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玩偶便跳了出来，理理衣领，克制的抬手轻挥。
林奕：“欸？”
一样的？
不对，不太一样，有差别，只是很小，但不难看出它们种类相同。
难道是长辈？
“我是他姐姐，”柏凛点头，语句清晰，“麻烦你了。”
她平时不爱使唤这种造物，毕竟它们的活跃程度时刻反映着其主人的状态，容易被敌人发现破绽。
外加这种东西在战场上实在没有什么作用。
她的视线落向林奕手中了无知觉的小玩偶，心情又沉几分，肩上团子也紧张的握住手，带着同它主人一致的担忧。
林奕：“好。”
他侧身，抬手展开了自己的游戏记录面板。
柏凛回头看向柏厄昼，见那人轻轻点头，手中动作迅速。
“啧。”
此刻，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的柏长林开口，“不用浪费时间了，跟我走。”
对这人，林奕有一些印象。
他清楚知道这三人实力强大，也正因如此，目睹他们不约而同的迅速聚集，又携着相同的深沉神情
种种情景都在表明现状不容乐观。
他难以抑制地走上前，却见柏凛摇头制止，“那儿很危险，我理解你担忧温晗的心情，但还请相信我们。”
林奕眼眶一酸，狼狈地别过头。
此刻，更多的人赶了过来。
梨顾北、梨知南、最后是闻熙。
那人的视线没有落在柏凛几人身上，他目的明确地穿过人群，一把将林奕按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垂着脑袋，手紧紧握着，一动不动，近乎恐怖的直觉已经觉察出了端倪。
“小弈”
闻熙低声安抚着，发觉那个叫柏长林的男人回头多瞥了一眼。
他同样抬眼，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一秒，柏长林便收回视线，离开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屋外是什么时候下的雨？
在场没有人注意，这场雨来的又猛又急，将天色压得很暗，狂风吹过，卷过树叶与细小的枝条，恍如末日。
柏泽岸栽的花枯萎了，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交叠的杂乱无章。
而柏长林仰头，感受到其中的咸腥气，又是一怔。
他视线掠过那些诡谲的蜿蜒黑影，很不客气的踩过一条爬上街道的触手。
他们花费了一些时间打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副本入口。
那一定是具有足够威力的毁灭道具，哪怕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柏凛仍在伸手时感觉到了灼热与刺痛。
“世界残骸，而且数量很恐怖。”
柏厄昼低声，见柏凛也轻轻点头。
这是一场触目惊心的谋杀。
谋划它的人一定准备了许久，想啊想，在每一个夜里盯着桌面与稿纸，难以入睡。
踏进入口，阴暗血红的天光照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柏凛走在最前方，环视一圈后，默默仰头。
那是破碎的天幕，以及——
一只倒挂的、巨大的蜘蛛。
它堵在了能量倾泻的正中，因此，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才不至于被直接摧毁成寂静无声的苍白粉末。
柏长林的动作更快，他冲向废墟正中，先看见了小明惨烈的半截尸体，而后是停止了呼吸的温晗。
这人的外套破碎的不成样子，发丝间全是灰尘，手臂已经恢复了正常数量，蜷缩着侧躺，一只手搭在一块近乎半米宽的茶金色水晶上，将它轻轻拢在怀里。
柏长林心头一颤，知道这是柏泽岸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心脏。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迅速蹲下身，并拢双指搭在温晗侧颈上，发现触感仍旧柔软，甚至温度也没差多少。
还能救！
柏长林眸光擦亮，急救手法无比熟练。
而与之相反的方向，柏凛却轻轻摇头，对柏厄昼说：“把遗体带回去吧。”
“姐”
“乖崽，不要伤心。”
柏凛揉揉柏厄昼的发顶，自己却也有一瞬哽咽，说不出话来。
她转身，猛地闭上眼。
由蛛网支撑的世界再次出现了坍塌迹象，柏凛见状抬手，丝线接替支撑，覆盖住了原有的精密网格。
但人形态到底存在诸多限制，也无法维持太久的时间，她回过头，低声呵道，“抓紧时间！”
俩人颔首，动作干净利落。
温晗被柏长林背在背上，他睁开疲惫而沉重的眼，最后一次望向废墟上的碎块，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齿间满是血腥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沾满泥血的指尖伴随着他的昏迷而松懈，掌心碎屑零星，在仅有的一束光中洒洒飘落。
“温晗？”
路上，柏长林一直在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有些生硬的模仿着柏泽岸的日常语气。
他不敢松懈，这是幼崽拼了命也要保下来的小孩儿，他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一点点失去气息。
回应声难以听闻，更多时几乎只是一声极细极轻的轻哼。
柏厄昼注视着几人离开，末了又对柏凛轻轻点头。
偏白色的冷光一闪而过，同样是半透的身体，它动作迅速，年纪较小时的粉色已然褪去，随着岁月流逝逐渐转变为一种类似香槟的淡金色，恍如冉冉升起的太阳。
它叼走另外一只已经蜷缩起来的蜘蛛尸体，注视着它苍白的颜色，轻轻拂去由[遗骸叠加态]造成的余烬。
这个道具被启动的悄无声息，柏凛几乎可以想象柏泽岸是如何敏锐的察觉异常，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最终以自己的身躯堵住能量的倾泻入口。
他唯一失算的，可能就是没能提前将温晗送出去，反而令他亲眼看见了这样的结局。
这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它看了眼地上碎落物，丝线蔓延着席卷而过，小心翼翼的拾起那些大小不一、却又偏布划痕的存在。
几分钟后，随着它的离开，这片已经缝补过许多次、岌岌可危的世界，终于在一声轰鸣里彻底坍塌。
至此，彻底归于寂静
“林奕。”
“嗯？早。”
林奕有些沉默，提着保温桶与君主擦肩而过。
并非二人有什么过节，而是他忙着去看温晗。
今早柏长林才发来消息，说温晗终于醒了。
此时距离【圆桌阴谋】副本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见过柏凛后，他们都知道了柏泽岸的死亡。
这是一场奇迹。
因为无论是列蒂西雅还是顾文军，他们看见的“命运”，都为温晗的死亡。
早在几年前，柏泽岸答应顾文军暂时放过沈秋生，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提示的可能。
毕竟顾文军的个人技能可以令她知晓一个人在未来某一时刻所面临的死亡。
从理论上而言，她可以凭借这个消息及时做出行动，从而延长目标的存活时间。
但她数次尝试，却从未有过一次成功，甚至连精密策划的阻止，也在无意中成为了推动事件发生的因素。
如此种种，循环往复，终令她变成如今这副颓丧模样。
至于柏泽岸，他达成目的了吗？
毋庸置疑。
但奇迹并不圆满。
“林奕！”
小安吉丽娜匆匆跑来，“我和你一起进去。”
林奕狐疑：“小声一点，还有，你怎么”
“老天，我快疯了，”小安吉丽娜抹了把脸，金发有些凌乱，“你都不知道列蒂西雅最近在发什么疯！自从她知道柏泽岸成功改变未来后，她笑了一天！整整一天！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家伙终于疯了！她拉着安吉莉娜开了好几天的会！一步都没有离开会议室！门一直锁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安吉莉娜这么疲惫，她甚至都没有精力管我偷溜过来找温晗！！！”
听得出来，小安吉丽娜的确很惊讶，她觉得列蒂西雅已经疯了，并立志于将送她安息。
闻言，林奕没忍住的揉揉眉间，视线左右扫过，在看见殷柳时明显来了精神，连连朝他挥手。
快快快，快来把小安吉丽娜带走！
眼见殷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林奕连忙压下门把手，身影一闪就进了病房，习惯性地呼唤温晗——
作者有话说：温晗（还是仰头）（掉眼泪）-
小酒（正色）：我们这文一定是he！我能圆回来！
（小声bb：其实解决办法已经在前文提过很多次，有没有聪明宝宝ww）
感谢大家的留言[撒花][撒花][撒花]
第394章 葬礼：中
嗯？
林奕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提起来, 便再次压了下去。
床上空空荡荡，窗户大开，清晨有些冷的风灌了进来, 吹在他的脸上，拨乱了额前的细碎发丝。
他眯起眼，先是伸手探查了一番被子下的温度, 发现里边一片冰凉后, 又上前拉开薄如蝉翼的白纱, 窗台上的几盆绿植也随着他有些粗暴的动作轻轻摇晃一瞬。
四楼的高度, 底下是一棵高大葱郁的榕树。
林奕一巴掌拍上窗户玻璃，花费了半分钟令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给君主、闻熙、包括梨家兄弟分别打了一通电话。
“不见了, 应该是自己跑的。”
原本因为温晗醒来而稍显轻松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 林奕急匆匆地出了门，再次深呼吸。
温晗会跑去哪儿？
曾经的福利院？他和柏泽岸之前的家？还是其他地方？
林奕思索许久, 指尖悬在手机屏幕的地图之上，咬紧了牙，开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温晗”
他咬牙，心中暗道：你小子最好别被我找到, 否则我一定狠狠打你屁股。
他拼命按住内心翻涌的担忧, 走时速度很快, 甚至在一段时间内趋近于小跑, 心脏咚咚跳动, 险些跳出嗓子眼。
时间从早上来到半夜。
闻熙放心不下林奕, 一路跟着给他撑伞。
这段日子雨下的反常，降雨量超过了往前几十年的纪录，一度被人推测为游戏的新bug。
林奕打了个喷嚏, 抬头看向那黑黝黝的窗口。
上楼，开门，开灯，扑面而来的沉闷气息，带着一点并不熟悉的香氛气味。
不对啊，我不是开灯了吗？为什么只有玄关的暖光？
“嗯？”
林奕不死心的又按了按，恍然——
哦，停电了。
这灯能亮，只是因为还有一点备用的储存电源。
他朝屋内走去。
这里很干净，物品装饰都简洁整齐，他不确定这是柏泽岸还是保洁阿姨收拾的，但一定不是温晗的杰作，因为那家伙只擅长将正常的情况搅的一团乱。
林奕动作不停，几乎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他停住视线，呼吸微顿。
他走向书柜，两只手掌住柜子边缘，实木触手微凉，带着可观的重量。
但在这份重量中，林奕还察觉到了一丝微小的滑动。
书柜后边有个暗室。
闻熙走上前帮他，二者合力将其朝旁挪动，最终推开了一道窄窄的、只够令人侧身进入的缝隙。
林奕动作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影。
里边并不宽敞，大约只有几个平方，原先的用途不明，如今却皱皱巴巴地堆满了衣物，大部分都是浅色，晃眼看去像极了某种生物的巢穴。
而温晗就这样蜷缩着躺在里边，像是一只无人问津的小型啮齿动物，悄无声息，手边还抓着一块过期的巧克力，以及一条抽不走的围巾。
林奕蹲着，抬手给他擦去还未干涸的泪痕。
“温晗。”
这人应该是听见了，鼻翼轻轻阖动一瞬，紧闭的眼中又溢出了晶莹泪光，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林奕陪他许久。
暗室并不宽敞，所以闻熙一直站在外边，指尖夹着烟，被他不自觉被揉皱，一把塞回了衣兜。
温晗是被林奕背出来的。
他本就大病初愈，手机没带，身上也没有钱，那么远的距离全是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上还有翻墙时不小心留下的擦伤。
“温晗，你和我说句话。”
路上，林奕感觉颈侧的呼吸极其微弱，像是下一刻就会彻底断气。
他一直没有等来温晗的回答，可他不肯放弃，语气缓慢却温柔。
夜里的街道少有人经过，这原本是一条十分漫长的道路，林奕却发现自己没几分钟就走回了医院。
他有些奇怪，险些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bug副本，结果抬头便看见了等待的柏凛与柏长林。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柏长林身上，而后径直看向柏凛。
尽管并不熟悉，但直觉告诉林奕，这人才是首领。
他没有后退，没有疑惑，只是十分平静的询问：“我感谢你们之前救出温晗，但你们现在想做什么？”
“请将温晗暂时交给我们一段时间，好吗？”
柏凛抬眼，语气真诚，“他同样受到了[遗骸叠加态]的影响，哪怕十分轻微，这个道具很麻烦，他需要得到非常规的治疗。”
林奕看向她，似在判断这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的警觉并非难以理解，尤其是在目睹自己的好友经历那么多意外之后。
哪怕这些人同柏泽岸关系匪浅。
可柏泽岸是为了温晗死的，不是吗？
林奕不能接受第三次看见温晗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不要再伤害他，”林奕别过脸，有些哽咽，“虽然他像河豚一样爱生闷气，但他其实”
其实就是一只喜欢捡破烂的猫，就连别人不要的玩具他都能珍惜好久好久。
也就嘴上凶的要死，实际上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虽然嫌弃，却能将同样没人要的小东西照顾得很好，因为他自己也饱经流浪，知道雨水打湿皮毛会有多么难受。
他明明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也没有人告诉他代价如此沉重。
这是一场改变命运的奇迹，却也是被改变者一生的潮湿阴雨。
柏长林也觉难言，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有些狼狈地侧过脸。
一片沉默中，林奕听见一声十分郑重的回答。
“好。”
柏凛略微垂眸，复又抬眼，“我向你保证。”
她话音刚落，脚下便有蛛丝延伸，织就成古朴而威严的图案。
柏长林眸光惊讶，他知道这是游戏的[协议]，往往只在具有足够份量的非人存在做出保证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一旦违反，后果往往十分凄惨。
人类好像也有类似的协议，叫做什么来着
柏长林记不清了，但他们的判定很复杂，似乎是以数量作为评定基准。
一旁，林奕将人交给柏凛，视线始终不离，直至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背影
对于绝大多数的游戏玩家来说，他们只知道最近的四大公会躁动异常，尤其是[诺布山]与[理念谷]。
先是[诺布山]内三位最具话语权的副会长被先后谋.杀，尸体高吊在原本悬挂队旗的旗杆上，碎肉与鲜血流淌一地，状况极具视觉冲击力。
后是[理念谷]的副会长被[哥谭城]与[乌托邦]联合围剿绑走，[理念谷]不仅没有阻拦，反而主动撤除了沈秋生的副会长席位，像是无声的默许。
此举引起了部分玩家的不满，因为沈秋生的好脾气众所周知，哪怕这位副会长是在故意收买人心，又或心怀鬼胎，至少面上看去也足够漂亮、花团锦簇。
所以又掀起了一场动乱。
只是相比于[诺布山]闹出来的动静，这种程度的混乱倒是无伤大雅，甚至无需君主与安吉莉娜下场，仅靠顾文军发出来一纸通告，便令大部分人止住了心思——
“你们看见了吗？会长发出来的通告？”
“看见了，你觉得这些真的吗？”
“会长亲自发的盖章通告还能有假？当年那场围剿我也知道一点，没想到居然是沈副会长一手谋划。”
“还沈副会长呢，该改口了。听说他被撤销席位的通知前脚刚传出来，那位君主后脚就把人给提走了，这动作快得，啧啧。”
当然，其中仍有一小部分不相信顾文军，想救出沈秋生的人。
小安吉丽娜不假思索的问了句应该怎么处理这些玩家，抬头却见安吉莉娜与君主同时看向自己。
哦，外加一个列蒂西雅。
这女人最近心情不错，嘴角竟破天荒的勾出了一抹笑。
小安吉丽娜：她，嘲，讽，我？
列蒂西雅笑出了声。
小安吉丽娜：她嘲讽我！
她正准备开口，却听安吉莉娜不疾不徐的说道：“没有必要，我还没见过谁能从君主手里劫狱，你除外。”
毕竟理念是一回事，自己的死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除外？”
小安吉丽娜特别兴奋：“一定是因为我太厉害了，对吗？”
闻言，列蒂西雅很“贴心”的温声解释：“是因为君主发现了你的行动，所以主动吩咐撤下了一部分防御，否则呵，我是不会去给你送牢饭的。”
她拉长语调，其中揶揄不似作假。
小安吉丽娜：“”
她真的很想揍列蒂西雅，但她又看了眼安吉莉娜。
算了。
打不过。
她趴在桌面，有些犯困，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心想：温晗怎么还不回来啊，好无聊，那小子不会真死了吧？都快两个月了。
春天早已经过去，盛夏时节，街上的树木郁郁葱葱，蝉鸣声此起彼伏。
老院里，梨顾北正在给小白梳毛，手法娴熟，令猫止不住的呼噜，撒着娇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腹，尾巴尖自然而然地缠绕上他的手腕。
“欸？”
梨顾北先是一愣，而后无奈笑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指尖摩挲着梨花白温热柔软的尾巴。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温晗了。
怪想他的。
还有柏哥。
哎
“知知——！”
梨顾北就这样倚靠在沙发上，仰头朝二楼唤了一声。
不料一颗狗头先冒了出来，梨东西兴奋的“汪汪”叫，而后才是一双长腿。
梨知南单手将梨东西拽了回去，语气疑惑：“哥？”
梨顾北清了清嗓子，刚开口，便被一声敲门声打断。
“谁？”
他瞬间坐起身。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同往前不太一样——
“是我。”
温晗——
作者有话说：温晗（呆）（抱紧自己）-
感谢大家的留言！[可怜][可怜]
这个剧情节点好像不适合写小剧场，放心！后边一定会甜甜甜起来的！！！
第395章 葬礼：下
重伤、昏迷、出逃；抓捕、消失、关押。
无论这几个月如何混乱, 似乎都没能影响温晗。
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捏着白瓷杯，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
“温晗？”梨顾北靠近, 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他总觉得这猫冷静的不像话，“你真是温晗吗？”
少年回头, 眉目仍旧精致, 他注视着梨顾北略带担忧的神情, 伸手拍掉他衣领上的白色猫毛, 最终抬眼，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
见他这副模样, 梨顾北的眼眶陡然泛起酸, 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堆亮晶晶的宝石, 眼也不眨的全数塞了过去。
猫以前就喜欢这些漂亮的小东西。
一旁，梨花白也顿住了舔爪子的动作, 翘翘尾巴，踱步走来，“啪唧”一下把自己摔进温晗怀里。
“我没事。”
温晗将东西轻轻放回原处，又问：“听说君主给柏泽岸立了一个碑？”
“啊。”
梨顾北摸摸鼻尖,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视线一转, 索性看向梨知南。
“嗯。”
梨知南只匆匆扫过一眼便低下头, 他看起来很忙, 将茶罐的封口取下又贴上, 贴上又取下，最后像是怎么也不满意，便弯腰又拿出一沓崭新的封口纸, 沿着边仔仔细细的贴上去。
梨顾北：“”
他眼睁睁的注视着梨知南端走一碟茶叶，顺带问了句——
“煮一点奶茶，哥哥要喝吗？”
一只猫猫玩偶飞了过来，被梨知南歪头躲过，落在地上，成功拦住了扫地机器人。
算了。
梨知南想：还是给哥哥泡一杯菊花枸杞茶比较好，降火。
温晗抬眼凝视着这俩人分外收敛的举动，半晌又默默低下头，扫过手机上的数条消息。
“温晗？”
“嗯？”
“这段时间你要不住我们这儿吧？我把梨花白借给你玩。”
温晗安静地看向他，忽地开口，“梨顾北。”
“啊？”
“你放心，我不会找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呃只是梨花白很粘着你，你没发现吗？”
话音刚落，梨花白便被丢出去的玩偶吸引目光，在温晗大腿上踩了踩爪子，呼噜几声，忽地窜了出去，快得只能看见一抹白色残影。
梨顾北：“”
“不了，我还得去找君主，来这儿是为了找你借一点衣服和行李箱。”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别担心，我只是去看一眼沈秋生，不是为了他的葬礼。”
梨顾北：？？！！
这还不担心？！
他几次欲言又止，简直想把温晗直接按在这儿，强制令他休息一晚上。
“下雨了。”
梨知南这时走了出来，端着两杯热腾腾的牛奶，一杯放在温晗眼前，一杯在梨顾北警告的眼神中更改动作，最终放在自己手边。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外边乍然响起一阵雷鸣。
温晗朝外看去，发现雨幕密集异常，就连街对岸都难以望见，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出门的打算，捧着瓷杯啄饮一口。
算了，休息一晚再去。
有些蜘蛛就应该淋雨，坏蛋。
“楼上房间自己选啊，”梨顾北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他牵着奋力冲向大门的梨东西，整个人都因为用力而朝后倒，口中不住说道：“狗东西你敢冲出去我立马弃养你！外边在下雨！下雨！！你刚洗过澡！！！”
温晗：“”
我就说不能养狗吧。
他提着包走上楼，还没推开门，便听见一声“啊”的惨叫，以及一声急促的呼唤——
“哥——！”
温晗：好惨。
梨东西像是也知道自己犯错了，整只狗都趴在地面，像是一张毛茸茸的雪白毯子。
温晗不再多看，他走进房间，打开背包，将小玩偶们依次摆了出来。
“一，二，三四十一。”
每一只小玩偶都保存完好，温晗注视着它们，嘴角因为紧抿而略微下垂。
为避免划伤这些柔软存在，他的背包里再没有了那些尖锐的武器和小零件。
他拿起第一只小玩偶，刚将它擦干净，便收到了君主的电话。
“温晗。”
“是我。”
“我让人去接你。”
“计划推迟了，要晚一天。”
“好，我明天让人去接你。”
“我可以自己”
“几点？”
温晗：“”
君主变了。
温晗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没开口，君主便自己接住话茬：“好好休息，我上午十点来接你，如果我来不了，就让小安吉丽娜去，记得开机。”
语毕，他没给温晗拒绝时间，一气呵成的挂断了电话。
温晗：“？”
他盯着屏幕里自己那副疑惑的神情，又看见林奕打来电话。
他原本是想关掉的，但手一抖就点成了接听。
“啊——！！！”林奕很崩溃，“梨顾北告诉我你回来了？你没事吧？！那群邪恶东西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我受不了了你快开摄像头！！！”
邪、邪恶东西？
小弈说的是哥哥姐姐们吗？
林奕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最后陡然噤声，再开口时放缓了语调：“温晗，你身边有人吗？要不要我来陪你？”
温晗恍然，自己的朋友们似乎在想法设法的不让自己落单。
他们在害怕什么？
温晗想：我才不会自寻死路，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还有未知的“可能”等待完成。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有梨顾北和梨知南，还有梨东西和梨花白，外边在下雨，你嗯？”
林奕陡然挂断电话，温晗有些疑惑，愣了片刻才放下手机。
他继续摆弄着小玩偶，并将它们规整地放进玻璃柜，片刻后又似不放心般拉开柜门，再次一只一只数过。
“一，二，三四十一。”
嗯，数量没错，我需要去找点吃的。
温晗转身，还没走出几步，身影却又是一顿。
等等，数量真的没错吗？
他转身回头，神经质的数数。
“一，二四十、四十一。”
半夜，温晗睁着眼，看向窗外的天色。
烦死了。
柏泽岸老在我脑子里说话，吵得我睡不着。
他郁闷地坐起身，看向那一柜子小玩偶，赤脚下了床，一只一只地将它们旋转180°，全部改为了“面壁思过”的姿势。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更郁闷了，于是脑袋顶着柜门，一点点地滑坐在地面，垂着眼睫，视线清浅又败坏，甚至夹杂了一点自暴自弃。
“柏泽岸我真讨厌你。”
翌日。
温晗刚出房门，就见梨顾北往后跳了好几步，动静有些大，险些踩到梨东西的狗爪子，给它急得“嗷嗷”乱叫。
温晗：“？”
他疑惑时萌的要人命，歪歪脑袋，发丝随着动作和重力偏向同一方向，露出其下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瞳。
只是如今，他的瞳色又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如同一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玩偶，神情浅淡，弥漫着一股森冷的寂静。
他后知后觉梨顾北在做什么，思考一瞬，还是回以笑意，说：“我很好。”
二人坐在岛台旁，梨顾北就连吃早饭都要紧盯着温晗，令一旁的梨知南都看不下去，放下碗筷，低声道：“哥。”
“吃你的饭。”
梨顾北单手推开梨知南，看向温晗时则笑意吟吟，问他要不要自己陪他出去逛逛。
温晗欲言又止。
梨顾北：“嗯嗯？”
温晗抬手贴贴他的额头，他是当真觉得疑惑，“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梨顾北：“”
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咬着豆沙包，又听见有门铃声响起。
梨顾北还在郁闷，梨知南已经起身去开了门。
仍旧是如沐春风的微哑声音——
“你好，我来接温晗。”
来人是君主。
温晗无奈回头，“拜托你们不要说的像是接小孩儿一样。”
屋内一片安静，梨顾北看向君主，二者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相同疑问——
难道不是吗？
“哥。”
视线突然擦黑，梨知南单手捂住梨顾北的上半张脸，避免自己亲爱的哥哥又捣鼓出什么令人两眼一黑的操作。
不过君主怎么也不拦着一点？
难道被威胁了？
他看向温晗，那人在问过一句后便开始专注地吃早饭，半垂着眼，动静几不可闻，仅在察觉自己的目光后微斜过瞳目，漫不经心的投来视线。
温晗的状态绝不差，他想，至少不是哥哥和林奕所猜的那般，短时间内也不会出现危及生命的情况。
他知道了什么？
还是说，他的记忆又出现了缺失？
梨知南压下疑问，甫一别过眼，便见君主一只手轻轻下压。
于是他了然，微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饭后，温晗上楼收拾东西，梨顾北出门遛狗，留下梨知南和君主二人站在落地窗前交谈。
“您”梨知南略微侧过身，看向君主，止住了话头。
“问。”
君主单手插兜，定制的衣装十分符合老一辈英伦绅士的审美，威严的不动声色。
这才是梨知南所熟悉的“君主”，他言简意赅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君主轻笑一声，说，“小安吉丽娜拜托我，我无法拒绝一位淑女的请求，外加她实在给的太多，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我同样担心温晗，为柏泽岸，为安吉莉娜，更为自己的私心，我当真将他当作后辈疼爱。”
梨知南点头，表示理解，最后说道，“那他这次回去见沈秋生，合适吗？”——
作者有话说：温晗（卷袖口）（准备揍人）
ps：在上上个间章里，十四拿温晗的手机订做了很多王师的周边，包括但不限于睡衣、抱枕、窗帘、水杯，看的温晗两眼一黑又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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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最后一个副本啦，而且最后副本不会太长[摊手][撒花][猫爪]
第396章 仇敌：上
“为什么不合适？”
君主反问, 轻轻眨过眼，“他远比我们想象的坚强。”
梨知南思忖良久，最终沉默地轻轻点头。
而在楼上, 温晗正收拾着东西，扭头却看见一只小怪物正气鼓鼓的坐在梨顾北借给自己的行李箱中。
“温晗！”
“嗯？”
他的情绪出乎意料的稳定，将十四抱起来, 单手叠着衣服。
“温晗。”
“嗯。”
十四抱住他的手臂, 默不作声地蹭蹭他, 口中无意识的轻哼。
王师走后的那段时间, 它伤心的接连半个月都没有胃口；由此及彼，现在柏泽岸走了, 温晗一定也很伤心。
它抬手想要摸摸温晗, 却被他单手抓住, 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一只自己就能把自己气死的小怪物。
温晗捏过它柔软的侧脸，有些疑惑这小东西刚才在气什么。
十四叉腰, 理不直气也壮：“你昨天数那些娃娃数了大半夜！”
“吵到你了？”
温晗有些抱歉，但他记得自己没有把十四放出来。
“嗯嗯！”
十四双眼亮晶晶，“所以你今晚不能这样，我还小, 睡不好长不高的。”
听见这句, 温晗停下动作, 看了它一眼, 倒也没有揭穿, 只是哑声应答：“好”。
十四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哄好了, 当真是一只十分没有原则的小狗。
温晗叹气，又看向包里整整齐齐的小玩偶，视线复杂, 许多情绪在瞬间被风暴撕裂出一条裂缝，响雷呼啸而过，继而是倾落的大雨，而他扯住风帆，在巨浪中被呼啸的海浪几次吞没，弄得满身狼狈。
“温晗，我饿了。”
十四委屈的声音又传来，“你前天、昨天、今天都没有喂我！”
小怪物说着说着又给自己说生气了。
温晗陡然抽离，刚才的失控无人发觉。
他走向背包，拿出一块包裹严密的糕点，掰开喂给十四。
小怪物很小心的收起尖牙，一点点的叼走，顺带舔干净他指尖的碎茬，乖巧又殷勤。
他们都很珍惜此时此刻，吃饱喝足，十四撑着脸观察温晗擦手，开心地晃晃腿。
等温晗再次出去时，梨知南已经不知去向，只有君主不疾不徐的坐在沙发上翻阅报纸，脸上哦，他戴着面具，看不见神色。
但他察觉了温晗的动作，所以抬起头，一双眼定定地看向他，询问，“准备好了？”
温晗点头，没有出声，身后的十四则在奋力推着行李箱，小小一只被偌大的箱子遮挡的严严实实，就连君主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它，只听见一声——
“你好，这个箱子我应该扛去哪儿？”
君主挑眉，被萌了一下，伴随着他的起身，十四仰头的幅度也变的越发大。
它听见这人说——
“我来吧。”
十四：太好啦！
它当即撒了手，目的明确的奔向茶几，哪儿有一份十分完整的坚果糕点盘。
温晗看了眼，又摸摸身上，最后还是掏出两张纸币，压在了盘子底下。
君主：“嗯？”
察觉出君主的疑惑，温晗解释说：“是赔的盘子钱。”
果不其然，下一秒茶几旁便传来了“咔咔”脆响，君主扭头，见瓷盘已经被十四囫囵吞了进去。
温晗/君主：“”
很神奇吧？
但放在十四身上就不觉得奇怪了。
直至上飞机前，温晗又看了眼十四，见那小怪物一点没有回道具栏的自觉，反而戴着墨镜、一本正经的牵住自己。
君主也觉有趣，说：“没事，让它一起吧。”
飞机上，十四抱着订做的王师抱枕，看向闭目休息的温晗，见他眼下浮着淡淡乌青，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于是它调整位置，在温晗身旁蜷缩着入睡，小小一团暖烘烘的，令温晗紧绷的眉眼也逐渐放松下来。
这几乎为十四的本能，对小动物来说，最基本的救助功能就是给受伤的同伴保持体温。
一直到温晗醒来。
他看了眼好梦正酣的十四，眼神不免柔软几分，伸手揉揉小怪物柔软的发顶。
一旁，君主也睁开眼，飞机上没有别人，所以他暂时取下面具，只戴上了宽沿帽和口罩。
他先是抬手看了眼表，确定时间后方才将视线落在温晗身上，声音有些闷，“快到了，小安吉丽娜会来接你，林奕也在。”
温晗点头，拍拍十四的脊背让它返回道具栏，自己则叠好毯子，放置一旁，轻轻拉开背包拉链。
里边满满当当的都是小玩偶，在路程中因为颠簸而变得乱糟糟的。
在最后的降落时间里，他很认真地将这些小东西整理整齐，而后又数了一次。
“四十一。”
真的没错吗？
再试试吧。
“一，二四十一。”
嗯，真的没错。
要不
在温晗烦躁的准备数第三遍时，抵达广播及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想法。
落地了。
他抱紧背包，等待片刻后听见了君主起身的动静。
他先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眼，而后又扭头，瞄过外边阴沉的天气，嗅见了落雨前的独特气味。
同他与柏泽岸常住的城市不一样，这儿常年阴雨，伞是必备的出行工具。
“我先走了，”君主看起来有些赶时间，“地址在邮件里，权限也开了，想去随时都可以，嗯？”
温晗回过神，沉默一瞬后又开口，“我知道了，谢谢你。”
君主弯了弯眼，离开时，脚步又快了几分。
期间他低声吩咐几分，温晗耳朵微动，模糊听见电话另一端的回答。
又是[诺布山]弄出的麻烦。
温晗敛着羽睫，捏捏自己的指尖，看着上边的血色消失又蔓延。
终于，他也站起身，安静走了许久，在离开机场时环视一圈。
小安吉丽娜正在和列蒂西雅吵架。
温晗：“”
这两人总能吵起来。
小安吉丽娜率先注意到了温晗，用她的话来说，便是——
“当时我一眼就看见了他，像是一只自己叼着行李的猫，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当然，事后小安吉丽娜对此拒不承认。
她去接温晗前喝了利口酒，因为不能开车，所以顺带拉上了列蒂西雅。
温晗则打开邮件查看关押沈秋生的地方，哪儿被君主派人守着，看管严密，每过一扇门都需要验证权限。
但他越看越眼熟，这很像沈秋生之前关押自己的地方。
“君主特意建的，”列蒂西雅说着，“那老家伙觉得沈秋生当年的设计不错，就去一比一复制了回来，正好让他自己亲身体验。”
小安吉丽娜受不了的开口：“你能不能尊重他老人家？别每次一口一个老家伙。”
“尊重都放在心里，嘴上的不作数。”
听得出来，列蒂西雅的心情真的很不错，至少没在小安吉丽娜说话的瞬间让她滚，甚至还有余力调侃几句。
温晗惊讶地抱紧了背包。
“嘻嘻，”小安吉丽娜笑道，“这很正常，你别害怕，她亢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列蒂西雅露齿一笑。
温晗：！！！
这更吓人了好吗？！
他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你别吓人，”小安吉丽娜忍不住的呛她，自觉地拉开车门，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我们去找沈秋生。”
温晗则见列蒂西雅耳旁的蓝牙闪过一抹光亮，紧接着便有人来带走了小安吉丽娜。
“你要做什么！列蒂西雅！”
“哦？我没做什么，给安吉莉娜打了个电话而已。”
所以显而易见，小安吉丽娜又被带走了。
温晗扒住车窗，只露出一双眼，望向那人挺不服气的神情，片晌后又默默缩回了脑袋。
好惨。
“你别看她这样，”列蒂西雅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实际上，她也就伤心路上的这一段时间，等一回去，她就又能乐起来，没有谁能比她在[哥谭城]里更快乐，安吉莉娜很爱她。”
“啊，”温晗将脑袋搭在背包上，“看得出来。”
列蒂西雅系好安全带，先是调过空调，而后又问了句：“这个香味可以吗？晕不晕？”
温晗很乖的回答，“还好。”
“嗯，”列蒂西雅开车很稳，说道：“小安吉丽娜的心理医生很不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和他聊聊。”
“病友？”
温晗觉得有些好笑，不带任何褒义或贬义。
列蒂西雅也忍不住笑，说：“她之前有很严重的幻想症。”
当年，年幼的小安吉丽娜匆匆赶回去时，只来得及见自己的亲生叔父最后一面。
可那位长辈直至弥留之际，口中仍一刻不停地诅咒着小安吉丽娜，认为是她带来的灾祸导致家族分崩离散。在巨大的冲击与难以置信下，她将最后的诅咒幻听成了祝福。
这是现实的“猎巫”，定罪只凭直觉与怀疑。
这些列蒂西雅并未告诉温晗，她没有在别人面前揭露小安吉丽娜伤疤的癖好。
她只是依据现实情况给出建议，同时为了避免小安吉丽娜以后做出什么出格事被人追着揍。
温晗偏过脑袋，看向窗外后退的风景，又瞄了眼已经解锁的游戏副本，最后低声说道，“好。”
列蒂西雅颔首，不再多说。
很快，车辆便停靠在了这座隐匿于密林的[监狱]入口。
“到了。 ”
列蒂西雅先下车，见已经有两队哨兵朝自己走来，便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她点燃烟，却没有进去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后对温晗说：“你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温晗长腿一迈，又“砰”的一声关闭车门。
他眺望着建筑顶部，眯着眼，忽地笑了，眼神却仍旧平静。
“好哦。”
他说——
作者有话说：猫眼中的自己：强大、帅气、无敌
其他人眼中的猫：可爱、可怜、萌！
温晗：“？？？”
等等这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感谢大家的留言[摸头][猫爪]
第397章 仇敌：下
温晗被带了进去。
那些人显然被君主特意交代过, 一路沉默，动作迅速。
可温晗对这儿意外熟悉 ，甚至比在前边带路的人更加了解。
他垂下头, 余光朝侧边瞥去，看两人跟在自己身后，荷枪实弹, 显然做好了时刻对付意外的准备。
一路向下。
最终, 温晗在楼梯边缘停下脚步, 前边给他带路的人也在半秒后驻足, 手中动作不停地输入密码。
温晗安静等待，看向被自己捏在手心的一只小玩偶, 目光寂然, 平静的不像是即将看见仇人。
半晌, 一人略微欠身，对他说道：“您可以任意前往。”
“好。”
温晗瞄了眼自己的权限, 倒是格外冷静，一步步走向昏暗入口。
仍旧是一体浇筑的坚固房间，君主到底没有沈秋生那么变.态，给人留了一把椅子, 令他不至于狼狈的蜷缩在角落。
门打开时, 沈秋生下意识地抬头, 又因为外边过于晃眼的光亮而躲避, 频繁眨眼。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眼神逐渐愣住, 随后微扬的唇角也撇了下来，不再隐藏，视线满是敌意。
“你还活着。”
温晗没理他, 外边的人动作迅速，又端进来一把椅子。
“你居然还活着！”
温晗坐下身，拍过衣上的褶皱，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很惊讶？”
沈秋生岂止是惊讶，当时君主与安吉莉娜来抓捕他时，他其实没做多少反抗，毕竟当时认为目的已经达成，因此，是死是活也并非那么重要。
他抬起疲惫的眼，近乎苛刻地观察着温晗的状态，半晌后忽地笑了，又恢复了曾经运筹帷幄的状态。
“你还活着，但我确实使用了道具，你们不可能全身而退，那么，是谁死了呢”
“君主与安吉莉娜亲自将我逮捕至此，顾文军颁布了放逐通告。在我进入这儿时，曾见林奕和闻熙跟在君主身后，现在，你又站在我眼前。”
“你说，还差谁？”
沈秋生并不蠢，相反，他极其聪明，哪怕线索极其有限，也能猜出事情大概。
“柏泽岸死了，”沈秋生忽地轻笑，“不意外，我甚至仍然记得自己在[圆桌游戏]里，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
想起自己看见柏泽岸与温晗的相处，发觉他们的感情一如既往。
这是一件好事，他由衷的想。
只有这样，在其中一人离去时，被剩下来的那人，才会经受足够漫长的折磨。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亡更加痛苦。
这是柏泽岸教我的，不是吗？
我早在[罪恶都市]里切身领受过。
温晗盯着他，一只手搭在膝上，略微压下身子，开口，“是，你猜的不错，不知道君主有没有派人打理他的墓碑，如果没有，嗯可能坟头草都长出来了不少？”
没想到他能这么回答的沈秋生：“？”
“当然，”温晗顿了顿，视线扫过他腕间的铁质手铐，又说，“我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沈秋生：“哦？我以为我们不会再心平气和的谈论任何事情。”
“你会想知道的。”
温晗的眼神极具攻击性，如同紧盯住猎物后脖颈的猛兽，此刻的温和不过狩猎前隐秘的踱步。
他在沈秋生狐疑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关于游戏，关于我，关于你一直坚守的真相。”
应如何彻底摧毁像沈秋生这样自诩为黑夜灯塔的人？
很简单，击碎他所认为的正义，纠正他所坚守的真理。
温晗离开时，沉闷的嘶吼自未曾关闭的门后传来，一队人穿过温晗，警觉有序的架起沈秋生。
“镇定！”
“快！”
温晗并未对沈秋生造成任何实际伤害，他只是以一种十分寻常的口吻，告知了自己与游戏的关系，以及自己所做的一切。
[你的追寻从来错误，我与游戏并非沆瀣一气。]
[听说你如此执着销毁游戏，是为了完成已故队友的遗愿？]
[那你猜猜，如果他们在天之灵，会怎么看待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你每阻拦我一次，距离终结游戏就更慢一步。]
[事与愿违？还是盲目无知？]
所以沈秋生违背良知与教养的坚持，自始至终都是错误的。
他被永远困在了自己的大脑，迷失在了莫须有的仇恨之中。
温晗清晰记得沈秋生得知真相后的神情，那种从疑惑转变为自弃狂笑的剧烈变化。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并且永远回不到过去。
何况沈秋生本就不是为了“活着”而活，早在继承已逝队友未曾完成的愿望时，他便抛弃了自己，他是为了某个自认为很伟大的理念而活。
他试图令理念超越生活，使自己所作的一切归于“崇高”。
而现在，他的理念和希望一齐坍塌。
当一个人失去希望与坚持，就不再属于未来。
离开时，温晗特意找到君主的下属，将沈秋生之前招待在自己身上的招数如数告知，最终留下一句：“别让他死了。”
“是！”
离开[监狱]后，温晗望见车旁又来了一、哦，两人。
荀危和林奕。
这两人明显在争论，或者说是林奕在单方面的呛荀危。
温晗过去时，只听见了一声结语的“想都别想”。
温晗：“？”
“想死你了！”
林奕冲过来，绕着温晗观察一圈，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温晗轻声：“怎么过来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要把机会留给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吗？”
林奕夸张反问，不动声色地挤开荀危，又骄傲叉腰，“你看，这不就被我抓住了！”
他还在心潮澎湃地发表“获胜感言”，温晗已经悄悄地钻进后车座，给列蒂西雅指了指导航。
她取下耳机，看过一眼，倒也没有多问，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林奕：“嗯？”
荀危无奈扶额，自己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他可是从土耳其给温晗抢咳，带回来了整整一铁盒的手工糕点！
还没喂呢！猫就跑了。
他气愤地钻进车，迅速追了上去。
林奕面无表情：“你，妈。”
他也不遑多让，开车的手法与温晗同样暴躁。
温晗的目的地是[墓园]。
列蒂西雅指向身后，说：“那两人都来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得先陪着安吉莉娜参加谈判。”
温晗：“好。”
他朝列蒂西雅挥挥手，出乎意料的又将人给萌了一下。
列蒂西雅有些手痒，眯着眼想起了自己收养的那些流浪猫。
温晗注视着她离开，自己则转身朝墓园走去，手臂里抱着才买下的花，鼻尖似乎还能嗅见细微的水汽，与弥漫的香气。
最外边的几圈是公墓，他找着名字，最后站在一座碑前，看见了上边的墓志铭——
[要么出走，要么留下。]
这正是沈秋生已逝同伴的墓碑。
温晗弯腰放下了花，低声说道：“抱歉，利用了你们的名讳，希望你们安息。”
离开时，他又回过头，深深看向墓志铭，默默回答——
[第一种情况是知晓如何出走；第二种情况是明白为何留下。]
温晗绕过眼前的层层矮木，走向深处的私人墓园。
在他身后，林奕拽住荀危，竖起食指抵在唇上，轻轻摇头。
不远处，温晗盘腿坐了下来，视线平静的注视着眼前墓碑。
上边没有墓志铭，只有简单的日期记录。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冰冷的石料，眼神看不出情绪。
“柏泽岸我真讨厌你，自作主张，自以为是。”
天色闷了下来，似乎又要落雨。
林奕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道阴影，吓得朝旁一窜，成功踩在了荀危的脚上（也可能是故意的）。
柏长林环抱手臂，脚下似乎也踩着什么东西，甚至用力的碾了碾。
荀危侧目，看得一阵幻痛。
等等，妈的，我这是切身体会！
林奕摸摸鼻尖，松了劲，并不诚恳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荀危：“把‘不’字去了。”
“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怎么样！”
林奕神情凶恶地回头。
荀危：“哈？”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上几句，便听见一声“啪叽”的响动，就像谁人轻轻拍过水母的伞盖。
于是二者同时侧目，看向柏长林脚下。
那是一条扭曲挣扎的长条存在，因为疼痛而略显狰狞。
林奕/荀危：“？？？！！！”
终于，像是终于无法忍受，柏行风阴着一张脸出现，脸侧甚至还有细密而未曾滑落的水珠。
柏长林眼也不抬：“把你带来的那些水汽收走！前几个月的暴雨我当你良心发现，在为了崽崽的离开掉眼泪，现在，呵，我最多当你睡觉流口水。”
柏行风：“？”
他被恶心的一哆嗦，据理力争：“我睡觉从不流口水。”
语毕，阴沉的天气终于放晴，露出了第一抹阳光。
林奕多看了柏行风几眼。
之前没见过，但感觉和柏长林他们又像又不像的。
像是察觉了林奕的疑惑，柏长林难得解释一句，说：“他现在不算是我们的族类，你把他当成臭鱼烂虾就行。”
柏行风：“？”
好吧，无论是从物理还是精神上来说，我还真是。
他想着，“嘻嘻”笑出了声。
柏长林：“”
傻逼。
柏长林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目光所及之处，温晗也终于停下了捣鼓的手，站起身，拍落掌心的石灰。
只见碑上出现了一行新字——
[前夫，柏泽岸。]——
作者有话说：柏行风：他（↑）——骂（↓）——我（↑）？
仔细思考后的柏行风：嘿嘿，好像没骂错。
论为什么柏行风（二哥）不招弟弟妹妹们喜欢，他是真的没有一点羞耻心，但那几个月反常的暴雨确实是他在伤心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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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时光：上
五年后。
人群中, 一道身影高挑出众，柔软的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摇晃，露出一截冷白后颈, 双腿长而直，走动时手臂轻轻摇晃，冒尖的腕骨线条夺目, 上边还戴着一只稍大的手表。
他等待良久, 终于有人匆匆跑了出来, 小声念过他的名字, 做了个朝内走的手势。
温晗点头，一言不发的脱离人群。
站在门外, 他依稀可以听见里边传来的争吵声。
诊疗室的隔音很好, 温晗之所以能听见, 单纯是因为他的听觉过于变.态。
于是他收回了敲门的手，在外安静等待。
小安吉丽娜的心理医生刚搬过来, 理由是现在接收的病人危险程度太高，自己要是继续在人迹罕至的地点工作，总有一天会被玩家悄无声息的谋.杀（小安吉丽娜一直觉得他在胡扯）。
此刻他捏了捏鼻梁，在心中给小安吉丽娜又添上了一行——
容忍度低、暴躁疑虑。
“你冷静一点。”布莱克很头疼, “我知道, 但这需要时间。”
“滚蛋！”
小安吉丽娜此刻也不顾什么淑女礼仪, 气冲冲的走向门口——
门外, 温晗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而后被陡然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
温晗抬手, 不太熟悉地来了声：“嗨？”
“温晗？”
布莱克站起身，越过小安吉丽娜看向他，“快快快, 快来坐。”
他笑吟吟的，瞳色和柏泽岸极其相似，却酿着截然不同的笑意。
温晗又看了小安吉丽娜一眼，见她被布莱克给“送”了出去，没忍住的弯了弯眉眼。
小安吉丽娜转身，金色卷发随着动作荡出一片涟漪。
她在离开时狠狠的瞪了布莱克一眼，又朝温晗抛去一枚飞吻，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布莱克坐回椅子上，松了口气，又抬手扶过眼镜，最后笑眯眯的看向温晗，脑中同时出现了对应的词句概括——
固执沉默、刻板行为、危险性极高。
他一直认为自己十分敬业，在看见患者时，诊断就已经自动在脑海中生成了好几十页。
“最近感觉怎么样？有对什么事情浮现出特别情绪吗？”
“没有。”
温晗双手掌心搭在膝盖上，回答的很认真：“没事。”
“嗯，有事你也会说没事。”
布莱克低头，沾满墨水的钢笔划过纸页。
同一点就着的小安吉丽娜不同，眼前这人壁垒高叠，多次尝试也难以突破。
布莱克：他甚至接受得极其坦然，还会礼貌询问治疗周期、积极配合。
但是没效果啊！
布莱克取下眼镜，出于职业素养，他并未在温晗眼前露出任何疲态与负面情绪，只是说：“行，今天就到这儿，每周至少过来一次，可以吗？”
温晗点头，平静得吓人，起身准备离开。
他并不认为这种治疗能有多少作用，但他发现这样可以令林奕他们放心。
他们互相都为对方操碎了心。
离开之后，他按照习惯，又去墓园给柏泽岸送了束花，视线扫过碑上的字体，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轻触而过。
“柏泽岸。”
温晗抵额在碑前，面无表情，低声骂他混蛋。
也是在此刻，他良好的伪装才终于破了条裂缝。
他花费了一点时间收拾情绪，走出墓地时仍旧稍显恍然，直至听见有人喊道——
“会长！”
一人匆匆跑来，手上还抱着一沓文件。
温晗：“”
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看得出来很着急。
他大致瞥了眼，见上边不仅盖了君主和安吉莉娜的章，甚至还有[诺布山]现任代理会长的身份章。
这么正式？
他往包内摸摸，成功掏出自己的识别章，盖在了中间预留的空白处。
“好的，我这就去转交给顾文军会长！”
在技能加持的情况下，这人实在跑得太快，几乎瞬间不见身影。
温晗望着他，有些感慨。
由于他的道具外套在[圆桌游戏]副本中被彻底损坏，事后温晗虽然也去找过神主日询问修复，但很遗憾，那人对此也没有办法。
这个游戏的锻造系统其实并不受人注目，温晗曾拿着[缸中脑]副本结束后获得的蛇骨道具，锻造出了一套折叠刀。
好处是它们无比锋利，甚至带有毒素；坏处是它们无比易碎，报废率极高。
温晗：难怪玩家都不喜欢使用锻造系统。
鸡肋。
他挪开视线，顺着风吹来的地方抬头，看向高处随风而展的[方舟]旗帜，眼神极其复杂。
或许极少有人知道，柏泽岸与[方舟]关系匪浅。
那老怪物实在瞒的太好，自己也是在一年后才有所察觉。
至于怎么将它们挖出来、又是如何成为会长
温晗：轻而易举。
[方舟]的建立本就同柏泽岸脱不了干系，几年间处理了不少海上副本。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温晗在一次出海时偶遇[方舟]副会长，也是在那时，他盯上了[方舟]。
只要他愿意，获取他人的信任乃至喜爱，当真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温晗花费近两年的时间，深深的凿入了[方舟]，并成为了唯一的主舵。
而他依靠实力获取的地位与成就，也得到了十分具体的体现——
排行榜上的名次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变化。
温晗高居榜首，积分比之第二名君主，还要多出一倍不止。
手机忽地传来一阵震动提醒，他垂目凝视，见是梨顾北发来的消息——
[沈秋生死了，这次是真的。]
温晗回复：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那人是怎么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走向寂静。
这算是大仇得报吗？
应该吧。
痛快之外，更多的回忆却随着“沈秋生”这个名字一同涌了出来。
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真的是好久、好久。
柏泽岸，你看见了吗？
他走回家，熟练地输入密码开门，却没有开灯，反而摸黑朝内走去。
近一年来，游戏环境越发极端，数量可怖的玩家都沉浸在了这场荒诞而真实的游戏中，秩序混乱，除[世界公频]外，原先大部分的通讯交流也不再安全，[诺布山]的会长就在一个月前暴露地址，惨死于家中。
经此事件，几大公会的会长都显少离开本部。
除了温晗。
他走向卧室，在宝宝床上看见了一堆柔软的小玩偶，视线也柔和起来。
而十四倚靠在床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在察觉到温晗气息时睁开眼，咕哝着朝他所在靠了靠。
温晗听清了它的抱怨——
今天又来了一波人，打扰我睡觉，你什么时候搬家？
“辛苦你了。”
温晗蹲下身，揉揉小怪物的柔软发顶，将它抱起来时，又看了眼那群小玩偶。
随后，他抱着十四返回卧室，将玩偶们装进收纳道具之中。
小怪物很喜欢猫的窝，这里宁静、温暖，最重要的一点是：安全。
只要温晗站在那儿，就令人感到安心。
十四在熟睡前喃喃：好奇怪。
以前给自己这种感觉的都是柏泽岸。
小怪物这些天总是睡不够，温晗垂目，见它将脑袋枕在自己膝上，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半夜，他听见些许动静。
于是他睁开双眼，轻轻将十四挪去一旁，在起身的同时套上外套，走向门外。
有人来了。
他略微侧过脸，听着黑暗中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伺机而动。
在场没有人发现他，他像一只真正的猫，走动得悄无声息，出手时一击毙命。
他没有耐心再同这些人玩“你问我答”的小游戏。
两人无声倒下，温晗看向跌坐在地的第三人，疑惑之余，又感觉些许可笑。
这些人分明同自己无冤无仇。
他没有处理尸体，近年下线玩家数量激增，所以游戏自动进行了一次短暂更新，玩家尸体将会由游戏统一处理。
阳台上，温晗吹着凉风，看向不远处断电的城市。
那儿只有偶尔闪过的火光，以及被谁人小心翼翼捧起的烛灯。
那地方已经被游戏划分为[巴琴布地]，意为：被遗弃的、边缘的。
[巴琴布地]遍地bug，所以显少会有玩家长住，因此也成为了一些被通缉玩家的首选避难地点。
温晗眯着眼，合拢食指和拇指，将那片寂静圈在指尖。
一夜平静。
十四一大早就开始爬来爬去，动作虽然夸张，却没有弄出丝毫动静。
十四：屋里有奇怪的、陌生的气味。
它爬上天花板，同此刻睁眼的温晗对上视线。
温晗：“”
大早上的在做什么？
十四手忙脚乱，“哇”地一声摔了下来。
温晗无奈叹气，却抬手接住了小怪物，阴恻恻地威胁：“你再敢爬天花板，我就不养”
“呜呜呜我错了！”
十四认错很快，更别提什么羞耻心与不服输，它用的最顺手的一招就是一头往温晗的怀里钻。
它永远是这副小小的模样，每天快乐的没心没肺，又会在突如其来的时间里思念王师。
同时，它认为温晗也是需要“陪伴”的存在。
十四：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不感到孤独。
“温晗。”
十四握住他的手，仰头。
温晗：“嗯？”
“你知道吗，领地里有陌生的气味。”
“嗯？”
“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谢谢你。”
十四“嘿嘿”笑，踮着脚，用脑袋拱拱温晗的掌心。
它实在可爱，令温晗心情轻松许多，他打开通讯道具，一扫而过柏凛发来的消息，笑意未散的眉眼忽地一怔——
作者有话说：（碎碎念）：柏哥你再不回来你老婆就哄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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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时光：下
温晗走得很匆忙, 甚至没有时间将小玩偶们放回宝宝床上让十四继续照看。
而小怪物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疑惑的歪歪脑袋。
温晗怎么了？
十四不知道，它抱着温晗的枕头, 后知后觉的挥了挥手。
而温晗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赶至车库，抬手抚上方向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几次抓握也显得虚浮。
不行。
太急了。
我得冷静。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 他并未做出什么动作, 只是僵硬的愣在原地, 车内阴影正好遮住他的面容。
实在过去了好久，好久
就连“柏泽岸”这个名字, 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在耳边响起。
温晗一言不发, 沉默得惊人。
直至他感觉有人在车库中来回观察、踱步。
嗯？
温晗感到狐疑, 但他现在迫切需要点什么突发事件来压下心中的烦躁。
于是他走下车，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人身后。
只是越跟越觉不对劲, 他发现这人居然摸到了自己家附近？
温晗想了想，还是给十四发去通信。
即使被温晗逼迫着学习了好长时间，本性使然，小怪物仍旧不喜欢打字, 于是一口气回了好几个表情包——
[猫猫警惕jpg.]
[猫猫收到jpg.]
[猫猫暗杀jpg.]
温晗：“”
他几乎可以想象十四蛄蛹着准备进攻的动作, 又没忍住的弯弯眉眼。
真有意思。
他环抱手臂, 站在身后看戏。
期间, 他先是皱眉这人笨拙的撬锁行动, 而后又听见他放下工具的奇怪动静, 没忍住的捂住了眼。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这名玩家几乎没能在十四手中撑下一个来回。
温晗觉得有些奇怪。
游戏上线这么久，还会有玩家笨成这样？自己赶着过来送人头？
他手腕上的是什么东西？图腾？标记？
轻微的“滴答”声忽地落入耳中。
温晗猛然抬眼, 伸手将十四收回道具栏，而后迅速折身，跑动时的风吹起外套，鼓出不规则的形状，又剧烈的跳动、变换着。
脚步踏过水洼，汽油的刺鼻气味被急促的呼吸捕捉，他的视线匆匆扫过四周，迅速判断情况。
而后，他加快的冲刺速度，竟直接攀上了高墙，倚靠着强大的臂力翻过墙头，又在他落地的瞬间——
砰——！！！
墙体在冲击下也破损不少，树木摧折，枝杈、树叶连带着不知名的细小存在被一同抖落。
温晗灰头土脸的站起身，垂目见脚踝处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划出一条好长的口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好在并不疼，或者说难以被现在的痛觉灵敏程度感知，所以他只是蹲下身子，用纱布将其潦草的包起来，便浑不在意的放下裤腿。
能跑能跳，约等于没有受伤。
他点点头，又扫了眼自己的住处。
挺好的，这次至少坚持了一周。
但又得重新找。
还有，车库也塌了。
温晗叹气。
他驻足在远处，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可怜？
半晌，温晗摸摸鼻尖，牵着小十四，用铜币在游戏商店内重新购入一辆车，继续前进。
十四乖乖的坐在副驾，看了眼温晗，又低下头，戳戳手指。
“有没有受伤？”
温晗还是问了句，即使他知道自己及时将小怪物收回了道具栏。
它很安全。
“没有，”十四嗅见了血腥气，询问，“温晗，你不疼吗？”
“嗯？”
温晗顺着十四的视线垂下眼，而后轻轻摇头，“没事，很快就能好。”
车平稳行驶，温晗没有发现自己开车的习惯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
他眯着眼，绕过[巴琴布地]，逐渐从熟悉的正常城市，驶入了少有人来的断壁残垣。
这种情况放在几年前，还只能在各种副本中偶然碰见，却不想如今哪怕在现实世界，也寻常的随处可见。
更可怕的是，人们逐渐接受了它们的存在。
温晗不喜欢，他总觉不应该是这样。
没过多久，车辆稳稳停在一处倒塌的巨大雕像前，空旷的地面上，一人身影凭空出现，眯着眼看向温晗。
“欸？”
柏长林有些奇怪，“你怎么脏脏的？”
温晗：“被人偷家，炸了一下。”
他语气平淡，似乎并未对此多加在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五年间这种情况层出不穷，可他还是活了下来。
闻言，柏长林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在温晗近乎锋利的倔强里找到了一丝委屈。
他递给温晗一张手帕，见他有些生疏的擦擦头发，没忍住的叹了口气。
啧。
我怎么记得这猫以前连尾巴毛都要梳得油光水滑才肯出门？
柏长林的目光扫过他灰扑扑的衣服，几次欲言又止。
“不走吗？”
温晗询问，有些紧张地蜷起手指，又将衣领拉高了一些，遮住了精致而优美的下颌。
“走吧。”
柏长林摆了摆手，一条路便就此出现在二人眼前。
它并不突兀，甚至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和谐得近乎诡异。
温晗踏上这条由蛛丝织就的道路，一路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期间听见柏长林询问，“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不清楚。”
温晗的声音仍旧闷闷的，“应该是[诺布山]的公会玩家吧，我看见他手上的徽记了。”
柏长林点点头，暗暗懊恼自己抛了个坏话题。
他们不参与游戏，也就不能插手有关游戏的混战。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又说：“那件外套我们可以修复，你找个时间送来？”
“算了吧，”温晗兴致缺缺，“我不要了。”
他以前还有这个想法，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对此失去了曾经的期待与热枕。
柏长林有些头疼，在心里默默为柏泽岸上了炷香。
可怜的小蜘蛛，回头自己哄老婆去吧。
终于，这条路到了尽头，在过曝的环境中，温晗仰起头，看见了头顶交织的蛛丝。
他感觉自己正处于一枚茧里，四周蛛丝如心脏一般鼓动，将天光折射出缤纷色彩，又有点像阳光下缓缓升起的泡泡。
“稍等，”柏长林看了眼跑回来的雪白蜜袋鼯，“那边出了点问题。”
温晗：“嗯？”
见他的视线透露出担心，柏长林想了想，又解释说：“放心，不是意外，是柏行风那傻逼脑子抽了。”
语毕，柏凛突然迈入[茧]中。
柏长林：“欸？”
这么快？
首领应该没听见吧？
呸呸呸，不是首领，这个时候应该叫姐姐。
柏凛哪儿能不知道柏长林在想什么，但她的视线始终威严而包容，甚至带着点无可奈何。
柏长林纠结再三，还是选择放弃，环抱手臂别过脑袋。
懒得解释。
回去和柏行风打一架算了。
柏凛摇头，转而看向温晗，手中捧出小小一团，像是珍珠，像是卵，璀璨夺目，却又真实存在。
温晗睁大眼睛，又问：“他现在还是小蜘蛛吗？”
“嗯。”
“可是之前”
“崽崽，虽然复活后的位格通常会降低，但柏泽岸是个意外。”
“意外？”
“对，等他来向你解释吧。”
柏凛微微笑着，从容地注视着温晗，思绪在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的夏天。
她询问温晗，是否还记得柏行风的情况。
柏行风也曾死亡，虽然他现在不再是欧法蜘蛛的一员，但他的复活毋庸置疑。
听见这句，温晗死寂的瞳孔终于浮现光亮，继而泛出水色。
[但这需要一段时间，或许很短、或许很长。]
[我会等他。]
[嗯，在此之前，我还是得提醒你，如果不顺利，可能会耗费大几十年的时间。]
[没有关系的。]
“它好小，就这么抱着可以吗？需不需要保暖？”
温晗小心翼翼地接过[卵]，一连串的轻声询问唤回了柏凛的思绪，她看向猫放轻放缓的动作，内心也不由柔软了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柏凛说道，“它很快就能孵化，也很坚硬，淋雨火烧都没问题。”
温晗：“？？？”
淋雨火烧？
他脑袋不动，眼神却落至自己手心。
还是不了吧，坏了怎么办？
柏长林笑道，“您就逗温晗吧。”
“我说的可是事实，”柏凛眉头一挑，眼中也有笑意，“只用担心会不会被谁一口吞掉。”
“吞掉？吞什么？”
柏胥玉像一只真正的蜘蛛那般倒吊下身子，说，“你们瞒着我捕猎？”
柏凛拍拍她的肩膀，“没有。”
柏胥玉闭眼：“我不信！等等我怎么在转圈？”
一旁看见全程的柏长林：“”
能不转圈吗？刚才首领拍你那一巴掌白拍的？
“啪”的一声，柏胥玉掉落在地，稀里糊涂的伸出了手。
柏长林连忙躲开。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她抓到了。
温晗也偷摸瞄过一眼，下意识藏起这枚[卵]，时刻准备溜走。
他看向柏长林，二人一拍即合，瞬间消失在原地。
“姐，”柏胥玉捂着脑袋，站起身，“嗯？我刚才想问什么来着，哦，崽崽呢？”
柏凛看了眼被柏长林掐断的蛛丝，语气里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轻哄：“可能跑了吧。”
“啊？”
柏胥玉疑惑，“孵化得那么快？”
她有些遗憾的咂咂嘴。
远处，柏长林将温晗给送回了——家？
“你家没了？”
他注视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回过头询问，一脸难以置信。
“啊，”温晗点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口吻，“差点忘了，我得去找个新住处。”
柏长林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
小可怜，成流浪猫了——
作者有话说：柏胥玉（失望的砸砸嘴）
还好小温晗跑得快hhh[摸头]
终于填了这个坑（激动得苍蝇搓手）-
感谢大家的留言！存稿告诉我柏哥下一章就孵化啦[猫爪]
第400章 小蜘蛛：上
现在是下午六点, 天色已经有了擦黑的迹象。
温晗朝柏长林挥挥手告别，自己则走向日落的道路尽头。
两侧高楼林立，对比之下, 他的身影竟是如此渺小，只有偶尔吹过的风，愿意牵过他自然垂落的手。
时间太晚, 他直接去了柏泽岸之前送给自己的[毛绒庄园]。
那座庄园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处角落, 只有在温晗想去时, 才会随机刷新在他的周围, 并隔绝主人、及主人邀请的客人之外的所有玩家。
至于温晗为什么不将这里当做安稳的落脚地，原因很简单——
“喵呜——”
“咪——”
数只高高翘起尾巴的毛绒绒喵喵叫着跑来, 目的明确的蹭着温晗, 卖萌撒娇。
温晗：实在太吵了。
如果不是这座庄园的占地面积足够大, 那么这些猫一定是个足够麻烦的问题。
他放出十四，让小怪物吸引火力, 自己则快速朝建筑入口走去。
老怪物这该死的恶趣味
他花费了一点时间穿过草地与花园，又在推开大门后仰头看过一眼，随便找了间卧室休息。
而被留在入口的十四手忙脚乱，扑腾着想要离开, 几次以为自己要被淹没在这“无边无际”的喵海里。
“温晗救”
温晗听不见。温晗正抱着[卵]好梦正酣。
他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明月高悬, 房间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他手中的卵却忽地鼓动一瞬, 而后, 在寂静的黑夜里, 它就这样破壳而出。
小小一只，晶莹剔透，很萌的给自己擦了擦脸。
随后, 它的八只眼注意到了温晗，疑惑的歪歪脑袋。
虽然不认识，但是很喜欢。
它“啪唧”一下扑上去，像是抱脸虫般摊在温晗脸上，舒服的晃晃爪子。
喜欢。
暖和。
呜呜。
夜里仍旧静谧。
翌日。
温晗睁眼时有些懵。
他卷翘的羽睫随着动作轻眨，挠得小蜘蛛痒痒，没忍住的轻笑。
温晗惊恐的睁大了眼——
什么东西？！！
它是在笑，对吧？
他猛然坐起身，一把将小蜘蛛薅了下来，在它澄澈又疑惑的眼神中咬牙询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小蜘蛛：“叽？”
就呼——的一下出来了呀。
他的手也软软。
温晗眯起眼观察它，见它又低下头悄悄捣鼓什么。
能不能塞回去
“叽？”
半晌，小蜘蛛献宝似的举出一枚小爱心。
虽然它不够完美、几多错漏，但还是令温晗愣在了原地。
而他的这份沉默被小蜘蛛误认为了不喜欢。
于是它缓慢的收回小爱心，十分严肃的查看这个东西，最终点点头，将其一把塞回自己腹部。
确实很丑，丑到不能讨人欢心，欸？怎么飞起来啦？
温晗将小蜘蛛头朝下的拎了起来，伸手重新抽走小爱心，语气平淡：“给我了，就是我的。”
小蜘蛛：“叽？”
但是它不好看呀，我一定会给你更加完美、更加漂亮的小爱心！嗯嗯！
它乐不可支，忍不住地晃晃身子。
温晗：“谄媚。”
小蜘蛛不明白这些词句，它仍在冲着温晗轻轻笑，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却在逐渐染上他的足迹与色彩。
“哼，阿谀。”
温晗又屈指，轻轻将它弹开。
小蜘蛛在柔软的床上转了好几圈，以为温晗是在和自己玩游戏，便迅速翻过身体，用那亮晶晶的八只眼睛看向猫，希望能再来一次。
重来一次，它还是这样。
命运在此刻显得悲壮。
温晗没看他，自顾自地起床穿衣服，劲瘦的腰身在小蜘蛛眼中一闪而过。
它“叽”的一声捂住眼。
于是，等温晗回过头，便看见了一颗滚来滚去的玻璃球珠？
看得出来，它自己玩的很开心。
温晗静静的注视它，一时竟因为无语笑出了声。
小蜘蛛停下动作，预估距离，而后“啪唧”一下跳进温晗手心，甚至很有弹性的晃荡晃荡。
温晗：“”
他是真拿柏泽岸，哦不，这东西现在不能称为柏泽岸。
他是真拿小蜘蛛没办法。
即使走时手臂自然下垂，这只巴掌大的东西仍能稳稳“粘”在自己手心，甚至不断朝上爬，最终找到自己的专属位置——
温晗坚实、可靠、宽阔的肩膀！
温晗没搭理它，冷静地吃过早饭，又给十四擦擦脸上的猫毛，蹲身抚摸一只跑进来的狸花。
不回[毛绒庄园]还有第二个原因。
怕触景生情。
小蜘蛛歪歪脑袋：“叽？”
它居高临下地睨着猫，亮出毒牙，哪怕刚从卵里出来，也知道什么是“嫉妒”和“占有”。
“别叫。”
温晗拍拍它的脑袋，见它的神情瞬间变的乖巧，又冷哼一声。
他这五年完全变了个模样，对大部分存在都漠不关心、安静的像是过路清风。
年少的喧嚣驻足于曾经，只在回忆的水面上吹出阵阵涟漪。
小蜘蛛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回椅子上，歪歪脑袋，仿佛明白了什么，奋力地顶来一瓶牛奶，玻璃瓶底与桌面难免磨擦，划拉出一声刺耳的响，引来温晗不疾不徐的一眼。
小蜘蛛：“叽！”
“不爱喝这玩意。”
温晗很冷漠，丝毫不在意它的讨好，“你把我当什么？孩子？没断奶的猫？”
小蜘蛛连忙摇头，模样可爱极了，八只眼睛萌萌的看向他，眨眼也显得极其缓慢。
温晗站起身，脸色算不上好，走时高声喊道——
“十四！走了。”
“来啦！”
小怪物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香香软软的，温晗一嗅就知道它又一头扎进了后厨。
这座庄园会在固定的时间刷新物资，例如厨房/餐厅里的餐点、衣帽间中的常服、保险箱里的宝石与黄金等等
只要符合当下的普世规则，[毛绒庄园]内就永远不会缺少它们的存在。
当初柏泽岸将它送给温晗时，未必没有这方面的考量。
温晗再次穿过花园与草坪，路上的猫少了许多，大部分都趴在不同的地方打盹，阳光倾洒在它们身上，照的皮毛光亮，偶尔还会有树枝与房顶投下的阴影。
无论是游戏副本的冲击，还是现实世界的余波，它们都无法对此地产生任何影响。
这是柏泽岸留给温晗的后路。
温晗又何尝不明白。
他回过头，遥遥望向那片巍峨又漂亮的建筑，轻嗤一声，旋即一脚踏过大门。
什么后路。
我不需要。
温晗紧紧闭上眼，仰头迎接阳光，轻而缓的舒出一口气。
小蜘蛛趁此时机爬回他的肩膀，很识趣的没有出声，只偶尔控制不住的将视线瞥向温晗。
厚重的靴底重重踩过砖瓦，在明亮的阳光中扬起尘土。
在寻找下一个住处的间隙，温晗也在联系柏凛。
[柏泽岸他好像坏掉了，它不记得我，这种情况能恢复吗？]
[当然可以，它需要一点时间。放心，这不会太久。]
[那它现在的记忆会保存吗？]
[理论上来说，不会。]
得到回答的温晗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屈指敲敲小蜘蛛的腰腹部。
通讯道具在闪烁两秒后报废，他扫过一眼，随手将其丢进街旁倒塌的垃圾桶。
正如之前所说，在游戏末期，现代社会的通讯交流已经不再安全。
讽刺的是，这种危险并非来自游戏，而是来自一些疯狂而极端的游戏玩家。
这也导致购买通讯道具成为了生存的一项必备支出。
而在温晗刚才关闭的道具栏中，种种通讯道具的数量一闪而过——
[数量：9999.]
这猫又利用权限给自己修改数据。
没走几步，林奕的通讯联络忽然传来。
温晗下意识地将道具拿远了些，果不其然，那人的语气颇有些幽怨。
“温晗，你昨天怎么不来我家？”
温晗眨眨眼，“太晚了，我怕”
“你怕他们盯上我？”
林奕打断他，他太了解温晗，知道这人或平静或无奈的神情中都隐藏着什么，“我他妈一打四五六七八！”
“小弈，这不一样。”
温晗停下脚步，轻声解释，“我随时都可以搬走，但你和闻熙不一样。”
他话音刚落，又收到了房东的消息。
只要有足够多的铜币，找到一个隐秘的落脚点再简单不过。
尤其是在游戏推出[自主交易区]后，由于买卖双方都不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安全性进一步提高，逐渐获得了大部分玩家的青睐。
“温晗，”林奕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道，“你有想过暂时搬去[乌托邦]吗？”
温晗安静听着，继续行走，身旁是逆流的人群，时常匆匆，偶尔停驻。
“不了吧。”
他说，“君主和安吉莉娜他们在推进计划，万一有人顺着我的行踪摸过去，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除了立场不明的[诺布山]，其余四大公会都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唯一的敌人是[游戏]。
而前几天温晗签署盖章的那份文件，正是[方舟计划]的最后一环。
顾文军再次做出了足够疯狂的决定，并一扫之前的挫顿与潦倒。
未来并非不可改变，为此，她要再次拼尽全力。
像是想到什么，温晗低低地笑了几声，又引来了小蜘蛛的侧目。
“叽？”
温晗乜它一眼，没有多说，只是加快语速，在与林奕交代的同时，加上了几句安抚。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居无定所，难以追查定位，林奕和梨顾北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过来。
他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小蜘蛛：“叽？”
听见动静的温晗有些无语，他定定的看向小蜘蛛，终是无法忍耐，抛出了压抑已久的询问——
作者有话说：之前埋的坑——
据说她（顾文军）曾做出了一个足够疯狂的决定（指改变未来），只是中途出了差错（中途发现未来不可改变），以至她不得不选择放弃（开始绝望、放弃使用个人技能）-
感谢大家的留言，希望大家喜欢小蜘蛛[摸头][猫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