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铁锈战争：4
小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温晗不服, 狠狠的甩过尾巴，砸——圈上柏泽岸手腕。
“你看，”柏泽岸也低头, “总撒娇，嗯？”
温晗：？！
操。
他骂的很脏，好在落在柏泽岸耳中只是稍显愤怒的喵喵叫。
温晗自然也明白这点, 将优势利用的得心应手, 又一爪子拍在柏泽岸胸口, 十分舒服的踩了踩。
终于, 猫被蛛丝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只露出一颗凌乱而崩溃的脑袋。
新物种：猫猫虫。
猫低下头, 试图咬断蛛丝, 但这玩意柔韧而糊嘴, 是所有蛛丝中最柔软的一种，通常被欧法蜘蛛用来给宝宝建造巢穴和卵袋。
温晗挣扎许久, 发现实在无法脱身后，便十分平滑的选择了放弃。
算了算了。
让他四只爪子和一条尾巴。
猫半眯着眼，视线因为跑动而轻微摇晃。
柏泽岸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舒服，所以抬手将他的脑袋朝自己怀里揽了揽, 安抚道：“马上就到了。”
他在穿越拱门。
那是百合花交织的入口, 令他想起了虞渊旁的重瓣白花。
进去后, 眼前一片黑暗, 只有地面上生长着一层稀薄的花草, 散发着宛如荧火的光亮。
猫带着他的“双闪”抬起了头, 发现夜视效果出奇好用。
怀里的猫晃晃尾巴，柏泽岸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脚步一转, 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很快，这一截黑暗便被二者抛至身后，从拱门出来后，温晗惊讶的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迷宫中心入口。
身上的蛛丝恰到好处的松开，温晗变回人形时抬手扯了扯脖颈上的几根残丝。
由于存在视线死角，所以他并未发现自己的指尖闪过了一瞬的黑红像素碎片。
他只是安静地望向迷宫中心。
像是斗兽场的宽阔场地，他们对此无比熟悉。
柏泽岸率先踏过入口，环视一圈，发现从前玩家的尸体并未彻底消失，反而被植物吞噬殆尽，留下了一具具点缀着绿色的骸骨。
温晗视线扫过，不合时宜的想：有一些还挺好看。
他偷摸看了眼柏泽岸，十分小心地收敛目光。
“乖乖。”
柏泽岸捏了捏温晗的手，几乎在一瞬间，猫抬起了头，看向柏泽岸的视线落点。
需要回收的数据、隐藏boss[温晗]，就坐在曾经匹诺陶诺斯所在的位置，闭着眼睛，像是还未被激活的代码。
二人对视，同时行动起来。
他们的配合仍旧默契。
长鞭的破空声瞬时炸响，温晗朝下瞥了瞥耳朵，虽然有些受不了，但他仍旧能在重重鞭影中找到恰到好处的前进落脚点。
他知道，这也是柏泽岸刻意控制的结果。
温晗靠近“温晗”，那人同样灵敏的躲避着柏泽岸的进攻，可长鞭末端根本无需落到实处，仅是虚虚擦过便能带来近似烧灼的疼痛。
交手中，温晗压低了身子，如同正在捕食的猫科动物，动作稳健而利落。
这是他在无数个副本中所积累的经验，力量与技巧都更加炉火纯青、得心应手。
他抬眼看向“自己”，在它毫无焦距的瞳孔中微微蹙眉。
这几乎是一具空壳，而它的力量来源于数据的残留。
温晗又在心中骂了句傻逼游戏，格挡与反击都越发迅速。
其间没有多少预估的错漏，猫可以在他肌肉紧绷的瞬间推断出他的进攻方向与力道，鞋底踩过绿草氤氲的地面，因为用力而翻出潮湿的泥土，他躲过垂直的肘击，折身扫腿——
“柏泽岸！”
长鞭抽过“温晗”的后背，在其踉跄的瞬间，温晗猛地扑去，手起刀落。
【恭喜玩家温晗完成当前主线：数据收集。】
【进度显示：1/1.】
【正在加载地图】
温晗喘息着，略微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以平复气息。
他的余光瞥见了柏泽岸的靠近，是以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正在进行人物升级。】
【当前玩家：温晗。】
【具体数据：不可查询。】
【地图加载成功。】
【当前服务区：旧美洲区。】
【当前地域：十一号住宿楼。】
【当前副本：铁锈战争。】
【刷新地点：半人马庄园。】
【当前主线：数据收集：0/1.】
【时间剩余：2：44：12.】
【特别注明：客场作战，玩家个人技能冷却缩减。】
【当前玩家剩余铜币：已达上限。】
寒风呼啸而过，温晗在看见游戏场景前率先感到了寒冷。
【玩家温晗使用道具：雪人心脏。】
瞬间，堪称刺骨的寒风被道具抵挡在外，温晗揉揉自己的胳膊，视野白茫茫一片。
当初离开庄园时，天气分明已经放晴，如今这种情况根本不正常。
温晗搓了搓手，又抱住柏泽岸的一只手，一边给他呵气一边询问，“你冷吗？”
“还好。”
柏泽岸眨眨眼，纤长的眼睫上落着细雪，晃眼一看颜色雪白。
“喝水。”
温晗递给他一瓶水，这是他直接从游戏商店内拿出来的，晃荡晃荡还能听个响。
不料矿泉水刚被柏泽岸接手，就因为失去了[雪人心脏]的庇护，瞬间结成了覆着白霜的冰，甚至因为体积的增大而撑破瓶盖。
温晗笑出了声：“柏泽岸，你是什么公主吗？”
他乐不可支，踮脚亲亲柏泽岸。
温晗发现老怪物的唇瓣温度有些低，歪过脑袋想了想，拿出自己的道具就往他身上堆。
柏泽岸也不拦着，全然有看着猫将他珍藏的宝贝们都刨出来的揶揄。
因为赶时间，所以温晗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他认真注视着柏泽岸，见其已经被自己的道具包裹的很严实，方才点点头，心想他应该不会冷。
做好了御寒，二人便开始寻找起来。
天幕蓝的深邃，抬头便能看见晨星，正好落在半人马雕像剑指的方向。
“我记得这个庄园有很多密室。”
温晗望向那栋堪称宏伟的建筑，有些头疼。
也是到了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些游戏副本的场地大得出奇。
“没关系，”柏泽岸安抚道，“我们可以分头行动，还有这个。”
他摊开手，一只小玩偶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温晗疑惑：“它也很冷吗？”
“”柏泽岸笑意渐渐复杂，“它装的。”
小玩偶趴在他手心“嘤嘤”反抗。
但无果，数只纯白团子被放出，像是雪地里被风吹着跑的小雪球，咕噜噜地滚向不同方向。
温晗“哇”了一声，觉得这些小东西又可怜又好笑。
良心在和道德打架。
柏泽岸对此倒没有丝毫触动，他只是牵着温晗，在雪地里艰难前进。
时间仍旧流逝。
头顶天色阴沉得厉害，以至于他们压根无法察觉阳光的存在。
就好像被一键删除了似的。
进入大门，温晗的视线先是扫过熄灭的壁炉，随后便定定的落在那巨大的半透明时钟上。
时间在正常流逝，因为这个副本已经“通关”，现在的异常只是【铁锈战争】的附加。
说的更简单一些，在游戏给出的“章节提示”里，当前地域始终是十一号住宿楼，甚至连服务区也没有发生变化。
他们始终在副本【铁锈战争】之中，同之前的任何一个游戏副本都没有关系。
至于通关这个副本需要的主线
游戏从未明说。
温晗神情严肃，他回过头，看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密密麻麻，像是蚂蚁爬过图书馆。
“对了。”
他摸摸鼻尖，触及一片冰凉，“这外边好像有怪来着，是我记错了吗？”-
“错了？！”
闻熙单掌拍上桌面，高高堆叠的文件随之朝下塌了好几摞，水杯里的水晃荡出来，洇湿了本就未曾干涸的签字，“温晗和柏泽岸前脚刚进副本，后脚你和我们说弄错了？”
他看向眼前的“盟友”，低声笑着，阴恻恻的威胁，“以为不进游戏副本就没事了？放心，弄死你不用那么麻烦。”
闻熙有底气和实力说出这句话，他对此无比失望。
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时刻。
[方舟计划]的创始人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进入游戏副本，而外部游戏玩家各有所图，甚至借此时机掀起混乱。
“我们很抱歉。”
这人是[理念谷]的小队队长，负责[亚洲服务区]东南地区的三座基站维护。
而他们方才报告，三座基站里已有两座基站被“不明袭击”损毁。
闻熙自然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对此，他嗤之以鼻，十分厌恶。
看不惯温晗与相信温晗对他而言并不冲突，更重要的一点——
他讨厌蠢货。
他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将这件事暂时放下，毕竟最重要的一点是修复基站。
对，修复基站。
闻熙喘着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扭头一拳打在了这人脸上，力气之大，令其当即呕出了一口血，眼尾撕裂，模样可怖而狰狞。
小安吉丽娜眼也不抬，甚至打了个哈欠；“愣着做什么？把人带下去。”
语毕，她便匆匆离开，带走了陆广川和列蒂西雅，去守卫东区基站。
那地方很乱，位于[巴琴布地]，他们随时可能被卷入副本。
“我也先走了。”
与此同时，闻熙对安吉莉娜说道，“我之前还在[理念谷]时，一直在东南地区执行任务，那地方我很熟，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基站/灯塔的完整。”
“去吧。”
安吉莉娜抬手，视线并未自地图上挪开，下达的命令精准而无误。
只见全息地图上的光点如繁星闪烁——
全服玩家。
到灯塔去——
作者有话说：小蜘蛛：“叽？”
剧透一下番外——
猫猫真的会把小蜘蛛打扮成公主，然后被柏哥看不下去的抱走-
感谢大家的留言[撒花]
第412章 铁锈战争：5
半人马庄园。
因为覆雪土地上满是游荡的怪物, 所以二人很快便躲进了建筑内部，在手电照出的光亮里寻找人影。
猫看了眼肩上的小玩偶，这家伙从他和柏泽岸分头行动时便“嘤嘤”叫着爬了出来。
温晗无奈：老怪物做标记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
至于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柏泽岸从来没有认错过自己。
那人实在太聪明了, 不仅可以轻而易举地识破温晗干坏事前的隐瞒，甚至还能记得他一个月前的小声嘀咕。
所以不怪猫心虚，因为很多时候他的破绽都暴露的猝不及防。
温晗甩甩脑袋, 不去想这些。
黑暗里, 他的影子也显得淡薄, 窗户上仍旧残留着他们通关前钉上的木板, 就连地上的打斗痕迹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他跨过警戒线，推开房门, 仔细寻找着密室。
空气中的灰尘气息又重了不少, 浓郁的呛人, 温晗咳嗽两声，被熏出了些许泪痕。
他索性放出十四, 让它同时前往各个房间寻找，同时叮嘱道：“记住，别和他打架，发现踪迹后快点跑回来, 不要被他抓住了, 明白了吗？”
“嗯嗯！”
十四连连点头, 半晌又似保证般说道：“我会小心的。”
语毕, 小怪物就在温晗的目光中瞬间消失。
温晗见状又感到奇怪, 他站在原地, 总觉自己忽视了什么东西。
空间内一片寂静，忽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倒, 坚硬的质地随着滚落而叮呤作响，被高高竖起的一双猫耳捕捉。
他迅速行动起来，一间间探查走廊两侧的昏暗房间，并在出来时锁好房门，拿喷漆在门口做上记号。
期间他不停的看向怀表时间，神情不自觉的严肃下来。
这座庄园远不止一处建筑。
他记得当年庄园主人惨遭分尸，尸块就是这样被掩藏在了不同地点。
如果人不在主建筑
那就更麻烦了。
不过一会儿，大概是十几分钟，十四跑了回来，抱着温晗的小腿摇了摇头。
这时，柏泽岸的声音在通讯道具中响起：“乖乖，人在图书馆，直接杀了吗？”
“嗯？”
温晗一激灵：“这么快？不对，你等我过去。”
语毕，他想了想，指尖不动声色地微微抬过。
在他身后，似有一道影子也在悄无声息地挥手。
“温晗？”
“嗯？”
“刚才那儿是不是有东西？”
“可能是怪物吧。”
“哦。”
【提示——】
【游戏进度：15%】
他嘴角勾出笑意，抱上小怪物，翻过破碎的窗口，又在半空中动作灵敏地翻折过身，如猫般轻盈落地，尾巴轻轻一抖，甩掉了掉落其上的碎雪。
视线扫过四周，漫天飞雪，四周似有影子影影绰绰的包围过来。
他斜眼睨过，悄然动身，在躲避的同时加快了速度。
十四：“温晗，左边有难闻的气味。”
“嗯。”
温晗点头，脚步一旋，立刻转变前进方向。
他绕过左前方的一大片树林，继续前进，在雪地上行走往往会耗费更多体力，这时又起了风，温晗被吹的稍微侧过了脸，唯有手中高高举着灯，摇摇晃晃的成为了这片风雪中唯一的暖色。
他抱着十四，小怪物将脑袋埋在温晗脖颈，二人相互依偎着取暖。
[雪人心脏]的使用时间要到了，脸上融化的雪花已经带来了些许寒意。
十四察觉温晗在轻轻发抖，它对此感到无措，于是抬手捂住他的脸颊，想要替他保持温度。
“我没事。”
温晗小声说，“你冷不冷？”
十四眨眨眼，“我不冷，但你在发抖，我不想你死。”
“嗯。”
温晗低声回答，他腾不出手拍拍小怪物的脑袋。
伟大的猫是不会死的。
它怎么就不明白？
一阵狂风吹来，温晗手中的煤油灯摇晃得更加剧烈，他抬手试图遮挡，却却依然感觉睁不开眼。
也是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他，紧接着便是熟悉的气息与温暖的怀抱。
温晗：“嗯？”
“跟着我走。”
柏泽岸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而明确。
看见了一只险些被大雪掩埋的猫。
怪可怜的。
他接过温晗手中的煤油灯，另一只手将他护在身侧，而十四几乎是在一瞬间钻回了温晗的道具栏。
俩人正艰难跋涉，温晗想了想，又注视着柏泽岸扶住自己的手，学着十四的模样——
“啪”地一声使用道具变成了猫，十分自觉地钻进他的怀抱。
柏泽岸一愣，垂眸与仰头的猫对上视线。
好吧，这真是一个好办法。
到底不是人类，欧法蜘蛛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不受极端环境的影响。
前进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怀里的猫暖烘烘的，像是一块会自己发热的毛球。
等到终于抵达目的地，将沉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隙，柏泽岸侧身走进去，再次回过头时，发现温晗已经站定在“茧”旁。
图书馆内并不温暖，因为当时那只怪物是通过破坏房顶进入的内部空间。
所以这里现在漏风很严重。
温晗抬手碰了碰茧里的人，说道：“这是[模拟系统]，真正的‘温晗’不在这儿。”
柏泽岸皱眉，他可以分辨出所有“温晗”与自己的猫的区别，却无法判断这些“温晗”使用[模拟系统]创造出来的存在与其本身的差异。
总之都是假的，与自己无关。
何况由[模拟系统]模拟创造出来的存在，于某种程度上而言，本就不会出现任何异同。
“他察觉到我们在找他？”
“嗯。”
温晗点头，却好似并不着急。
这个副本里的“温晗”变得聪明了不少。
但这并不是划分的界限。
温晗需要回收的“数据”更多算是一种错误的bug，类似[一团乱码]，只是它们的形态同自己无比相似、甚至全然相同。
它们或许会产生智慧，使用诡计，却始终听命于游戏；至于那些已经诞生出自己的意识、脱离游戏控制的“温晗”
温晗突兀地笑了一声。
难道自己不是后者的其中之一吗？
他奇妙地发现，所有“温晗”的苏醒与诞生，都是出奇的相似。
柏泽岸观察着温晗的神态，默默咽下了询问。
虽然理智的推论告诉他，现在必须立马返回主建筑，回收错乱的[数据]，毕竟时间刻不容缓；但通过观察温晗的神情，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猫留了后手。
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后，温晗突然抬头，“走吧，解决了。”
【恭喜玩家温晗完成当前主线：数据收集。】
【玩家个人技能正在冷却，倒计时：7：59：59.】
【进度显示：1/1.】
【正在加载地图正在进行人物升级。】
【地图加载成功。】
【当前服务区：旧美洲区。】
【当前地域：十一号住宿楼。】
【当前副本：铁锈战争。】
【刷新地点：北太平洋***岛。】
【当前主线：数据收集：0/1.】
【时间剩余：1：51：11.】
半个小时前。
经由[模拟系统]模拟出来的“一分钟以前的温晗”被离开的温晗留在原地，坐在走廊尽头的廊厅安静等待。
外边风雪呼啸，里头却格外静谧，所以他清晰听见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声响，比之松果落进雪地还要轻细。
十四的搜寻不会出错，所以当时的温晗确定，自己需要回收的数据并不位于主建筑。
它藏了起来，可这并不代表它不会回到这里。
温晗在收到柏泽岸通讯消息的瞬间感到了怪异，毕竟自己不蠢，在杜比尼花园里时还知道躲进迷宫中心，没道理到了半人马庄园，放着满是密室、构造复杂的主建筑不藏，反而跑去一眼就能看见全貌的小图书馆？
而后他恍然，在这样的地理优势与天气bug的影响下，声东击西是最好的办法。
它或许是在赌，赌温晗本人的[模拟系统]正在冷却，赌温晗本人没有察觉。
可事实证明它赌输了。
黑暗里，只有拳肉相击的沉闷声响，二者的招数全然相同，因此，无论是进攻还是拆招，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温晗”试图拖延时间，等技能结束后这玩意就会自动消失，但它显然忘记了一点——
作为[模拟系统]复制而出的存在，他并不怕死。
因此，他近乎自毁般地转身，全然不顾被扭断的左臂，一抹鲜红自唇瓣划落，又顺着下颌滴向地面，他的脸色因为剧痛而显得苍白，眸光却仍旧冷静，动作分毫不乱，只有指尖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
他的进攻不留余地，下手越发狠戾，眼神平静，肌肉紧绷。
终于，天平维持了一小段时间的平衡逐渐倾斜，最后砰然坠向一侧！
由[模拟系统]创造而出的温晗气喘吁吁地将匕首.插.入“温晗”的胸口，那人皱着眉，没有痛呼，唯独眼中充满不甘。
它虽然有着“温晗”的外貌，拥有部分思考能力，却只是一具空壳，同副本中的npc没有太大区别。
温晗甚至无法在它们身上感受到“熟悉”。
【提示：已撤销隐藏boss部分属性增加。】
【原因：boss死亡。】
近乎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在它的尸体旁，温晗缓慢滑坐在地，单腿曲着，一只手搭在上边，低垂着脑袋，眼神逐渐暗淡，直至最后失去呼吸。
他们都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
而真正的温晗也在前往“下一个章节”时看向自己的个人技能，眼神格外复杂，。
他没有料到“温晗”会以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战斗。
但扪心自问——
紧急的时间与难缠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温晗忽地顿住脚步，无奈的翘了翘唇瓣。
事实与选择总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相似性，似在无声的讲述命运有定。
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来，温晗下意识地蹭蹭脸侧的手掌，而后疑惑地“嗯”了一声。
柏泽岸收回手，思考片刻，忽地将猫按进了自己怀里。
陡然贴上他胸膛的温晗：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柏哥：能分辨真的和假的，但分辨不出来假的和假的。
柏哥（摊手）：因为这没有必要。
铁锈战争的本质：一场躲猫猫游戏。
不行这太地域了hhh-
大家中秋快乐！感谢大家的留言[撒花][撒花]
第413章 铁锈战争：6
还有这种好事？！
他的思绪瞬间被打乱, 反应极快地抓紧机会薅过一把，眼神光亮晶晶的。
成功安抚好温晗的柏泽岸：“嗯。”
简单的方法，但是很有效, 原理十分简单——
他爱我，因为我爱他。
二哥说得不错。
柏泽岸呼噜过温晗的发顶，见他如猫般舒服的眯起眼, 又会在时间过长时忽然挣脱, 像是身体激活了自我防御机制。
温晗瞬间蹿出去好远, 抖抖尾巴冷静下来, 开始凭借记忆寻找基地入口。
半人马庄园已然过去，如今出现在眼前的是另外一道难题。
五层的基地, 数不清的怪物, 而且他也是在这个副本中, 第一次看见了其他“自己”的存在。
如果没记错
那玩意好像在最深层。
温晗的脊背有些僵硬，摸了一把脸, 安慰自己——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之后还有[下水道王国]呢！
不会真的有[下水道王国]吧？
温晗更自闭了，他放出十四，在小怪物反应过来之前给它塞了两块巧克力。
十四：这么大方, 以后日子不过啦？
它“呜呜”地咽下去, 笑起来前不忘舔干净自己的尖牙。
真是一只很爱干净的小怪物。
温晗将十四喂饱了（大概）, 便拍拍它的后背, “走, 先去一二层看看, 别跑太远。”
“温晗你压榨我！”
学会了新词的十四大声嚷嚷，身体却很兴奋的朝基地内爬去。
温晗：“”
他有些无语的看向柏泽岸，那人也同样无奈。
这小怪物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难说。
进入基地后, 温晗发现那些隔离门都因为断电而自动打开，目所能及的走廊、房间、休息区，全都畅通无阻。
温晗看见墙壁上干涸的、类似血肉薄膜的东西，花费了一些时间回想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叫做[产房]的衍生物？
经历的副本太多，他其实记得并不太清楚。
好在游戏可以随时查找过去副本的[乱码页]，就像是翻找正常游戏的成就记录一样。
温晗迅速扫过属于缸中脑的[乱码页]，觉得头更痛了。
先不提怪物，哪怕他们的速度再快，从现在的一层赶去地下五层也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或许还不止，外加一个一切顺利的前提。
他看向柏泽岸，眼中是无声的询问。
“先走吧。”
柏泽岸拉过他，亲亲他的额头，“基站的数量有多少？”
温晗回答得很快，“七千三百座。”
对此，他烂熟于心。
“你看，我们有很多机会，”柏泽岸轻声安抚他，“我们要相信他们。”
他也惊讶于这个数量，并在内心再次赞叹自家乖崽的能力。
七千三百座，高山的基站，平原的地垒，礁石的灯塔
柏泽岸几乎可以想象温晗在每一个夜里伏案的身影，或是往返于五大公会，争取与袭夺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在利益不同时，安吉莉娜与君主是格外难缠的“对手”，想要说服他们并不容易。
聪明得厉害宝宝。
柏泽岸捏捏他的耳垂，温情不过一分钟，就被猫抬手打掉。
温晗：“痒。”
他说着，听见了柏泽岸的笑声，又回过头，佯怒的瞪了他一眼。
虽然经常闯祸拆家，但胜在脸乖，外加实力强横，又擅长伪装。
这些对柏泽岸来说——
嗯，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猫。
他走在温晗身旁，绕过已经死亡的[产房]，朝更深处前进。
[产房]的死亡十分诡异，至少对于温晗不明白，这种怪物究竟能被什么更加强大的生物杀死。
当年脱离副本时，[产房]势头正猛，应该会不断扩张才对。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晗脚步忽然一顿，接着微微偏过脑袋，自嘲似的一笑。
差点忘了，怎么没有“更加强大的生物”？
不是有“我”吗？
他摇摇头，花费了一些时间找到电梯，而后发现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柏泽岸。”
“嗯。”
俩人的动作全然相同，视线一致的望向眼前深不见底的窟窿。
温晗：“我们好像忘记，这里的电梯塌了。”
柏泽岸：“嗯。”
突然被死去记忆功击的两只：“”
“确实忘了。”
柏泽岸也有些懊恼，他到底不是神，记不住多年前一个副本的具体细节，尤其是他们当时撤离的十分慌忙。
“哦！”
随着回忆一点点涌现，温晗一把揽住柏泽岸，语气因为兴奋而微微上扬：“老怪物，我想起来了！”
柏泽岸：“嗯？”
“有一条电梯可以直达基地五层！”
温晗当即动了起来，拉着柏泽岸朝记忆中的方向小跑前进——
[总建筑师临时增添了不少不为人知的逃生通道。]
[第三层、第四层也好，包括最深处的第五层，都有着不下三条可以直达基地二层的电梯。]
温晗：“不对啊，为什么没有进度提示？”
这时，柏泽岸欲言又止，“乖乖，我记得这基地最后好像是被淹了。”
“哦，”温晗也想起来了，有关彻底崩塌的第五层，有关四层漂浮的垃圾海，“应该没淹完吧？”
他没有在第一层察觉到过多的水汽，从电梯井往下看时，发现第二层同样整齐干燥。
或许是没有淹没至这样接近地面的地方，又或许是曾经淹过，又在漫长的时间里如潮水般渐渐退去。
外加占据基地一层的[产房]的死亡
温晗瞬间停下脚步，牵着柏泽岸的手，口吻近乎古怪，“柏泽岸，我猜它就在第一层，甚至不在基地内，你信不信？”
【提示——】
【游戏进度：55%】
太阳出来了，穿透稀薄的云层，在海面与岛屿上投射出震撼的丁达尔效应。
趋光几乎是大部分生物的天性。
尤其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光亮的地底生物，它们对天光的渴望更加超乎想象。
温晗几乎可以想象它们争夺领地时大打出手的场景。
柏泽岸与温晗想法一致，正巧十四也在这时候折返，小声嘀咕，语气中带着一些不理解：“温晗，它在悬崖上晒太阳。”
温晗看向柏泽岸：“走。”
他抬手摸摸十四，又给它塞了块巧克力，方才将其收回道具栏。
从岛外绕不是一个好办法，繁茂的森林是天然的阻隔，所以二人选择了一条更加便捷的道路——
那条曾经的撤离路线。
眼下无论是空气净化系统还是电力系统都已经完全瘫痪，敞开的隔离门令他们的前进越发畅通无阻。
途中，温晗无意间瞥见了走廊上的周期报告。
[水熊虫]溶解剂？
新东西？
手中的怀表仍在滴答走时，温晗没太在意那些久远的报告，只在在前进过程中反复查看，发现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半小时。
“乖崽，别看了。”
柏泽岸捂住温晗的眼，将他轻轻朝自己所在带了带。
“我没好吧，一点点。”
温晗有点不自在，他并非不信任，只是不太习惯。
配合与合作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许多人为此着迷，但其中并不包括温晗。
他习惯了单打独斗。
二人沉默赶路，直至看见前方出现类似相机过曝的光点。
到了。
熟悉的道路勾起了温晗的回忆，他匆匆扫了眼柏泽岸，没有多说，只是抬手勾住他的指尖。
“心虚什么，”柏泽岸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觉得我会翻旧账？”
特指温晗曾经跳崖的那件事。
闻言，猫偷偷摸摸地想：你当然会。
虽然如此，他面上仍旧乖乖巧巧的摇头，一副对其信赖有加的模样。
一只手捏过他的耳尖，柏泽岸的速度稍微快上半步，在踏出出口时替他遮挡住大部分光亮。
温晗抬眼，适应亮度后看见了头顶盘旋的海鸟，听见了悬崖上永不止息的风声。
一人在阳光中回头，熟悉的面容上带着恶劣的笑意，“温晗，又见面了。”
闻声，温晗略微扭头，姿态看上去仍旧放松。
可在衣物的掩藏下，他绷紧肌肉，随时做好了进攻准备。
这人是他在游戏副本中，首个发现的“自己”。
一个有意识地、具有血肉的“自己”，哪怕他并不纯粹，甚至堪称怪异。
他没有回答，便听“温晗”继续说道：“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你有期待过我们的重逢吗？”
温晗：“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个嘛，”“温晗”低低地笑，指尖掐出一段十分微小的距离，“我有那么一点[水熊虫]的基因，一点点，不多，但够用。”
或许是心情不错，所以哪怕没有得到回应，“温晗”也破天荒地说了很多。
“对了。”
它忽地露出笑意：“你们有时间限制吧，还能听我说多久？”
温晗面无表情：“柏泽岸。”
我想揍他。
猫只说了上半句，柏泽岸便成功理解了他未曾开口的意思。
二人一拍即合。
“欸？”
“温晗”歪歪脑袋，小声抱怨：“这就开始打啦？”
它还想多说说话。
这东西不知道在这座荒岛上生存了多久，一个人，或者说一只怪物。
它原本是感到寂寞的，可当它看见温晗与柏泽岸时，一股无名的愤怒与嫉妒又浮现出来。
他为什么不来陪我？
当初就应该将他留下。
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身体，相同的程序，我们分明是最了解对方的存在。
他应该留下。
现在也是。
它歪歪脑袋，冷笑一声，迅速抬手以抵挡温晗的进攻。
几乎在同时，基地内响起了怪物的怒吼与嚎叫——
作者有话说：小声蛐蛐：柏哥当然会翻旧账-
感谢大家的留言[撒花][撒花]
第414章 铁锈战争：7
基地里还有活物？
像是察觉了温晗的惊讶, 它轻轻笑道：“当然，我给它们分享了一点我的基因，希望你会喜欢。”
语毕, 它又抬眸，神情近乎挑衅。
一瞬间，温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基地深处。
它变得很不一样了, 唯有这种极具攻击力的疯狂在漫长的岁月里毫无变化, 眼神锋利至极, 像是势必要达成什么目的、不死不休。
温晗则垂着眸, 思考其中异常。
它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它说过，它拥有一些[水熊虫]的基因。
因此它未必是活着从地下五层出来的, 可能是被上涨的海水冲击至地面, 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 它通过某种方式醒了过来。
温晗不清楚它的现状，也不知道它究竟能复活多少次。
温晗：啧, 麻烦。
最讨厌这种血条又多又厚的东西，好不容易砍完，它又能鬼鬼祟祟地给你掏出一个崭新血条。
“柏泽岸！”
他嚎了一嗓子。
大人按住他的肩，低沉的声音里像是带着哄：“知道了, 交给我。”
在柏泽岸的应答中, 温晗一头钻回了基地。
先前赶路时, 他看见了走廊上的报告, 发现多出来了一个叫做水熊虫溶解剂的东西。
如果第五层的塌陷与淹没都无法将其消灭, 温晗不觉得现在的它会更好对付。
基地里的空气仍旧浑浊, 周边都是因为布满灰尘而显得陈旧的设施，以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从而变得雾蒙蒙的泛白玻璃。
直至步入一个宽敞的房间, 温晗忽然察觉了不对劲。
小玩偶：“嘤？”
“别闹。”
温晗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说道。
眼前一片狼藉，培养箱早已破损，导致一些植物疯狂生长，深浅不一的绿色蔓延至操作台，他一打开柜子就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根系，像虫子般扭曲、纠缠在一起。
温晗一阵恶寒，条件反射般关上柜门，在明白这儿不存在自己要找的东西后，便试图穿过这间巨大的培育室。
途中，他发现更多的植物早已枯萎，花茎与枝叶在漫长的时间里干枯成褐色，躺在并不起眼的台面上、角落里。
空气和水分只有那么多，平衡被打破后，争夺与抢占势必会发生，是以一方郁郁葱葱，一方凋零入泥土。
温晗不免想到了柏泽岸曾说过的世界边境。
等屏障消融，他们的世界是否也会变成这样，成为沉默的、失去生命力的落败植物？
他收回视线，脚步匆匆。
回忆翻涌，他记得当初[产房]就是在这里堵路，弄出了很大的麻烦。
温晗在前进期间不断查看时间，直至余光瞥见一件废弃的实验室。
室外架子上的手套散落一地，像是曾遭遇猛烈的撞击，上边还有难以辨别的脚印与胶质
那是什么东西？
温晗眯着眼，忽然感觉自己被小玩偶碰了碰脸颊。
思绪因此断开，他回过头，低声威胁：“把你扔过去。”
小玩偶：“嘤嘤！！！”
温晗再次转身离开，脑中浮现出许多模糊影子。
例如在中央展厅装死的[腐鲸]，在冷藏室里生长的，类似神经系统的黑色不明物质
直至进入室内，温晗呼吸一窒，一时间竟有种类似“荒芜”的错觉。
那是令人胆寒的诡异气氛，失去了生命力、也失去了功能性，只带着它原本的“名称”出现在眼前。
如同博物馆中展陈的物品。
但温晗肯定不会轻拿轻放，他的探查往往带有破坏性，如同龙卷风过境——
“找到了。”
在不知道碰倒多少个玻璃瓶后，温晗开始辨认笔记本上的字迹。
溶解剂在地下二层801观光室。
他还是得回去。
一种堪称烦闷的心情迅速浮现，温晗低声骂了句，又在看见小玩偶时冷静下来。
存放溶解剂的地方需要指纹解锁，十四是只小怪物，它打不开。
温晗单手捏住小玩偶，迅速朝紧急电梯口跑去。
好在其中距离并不远，好在备用电源还能启动，好在途中没有撞上多少怪物。
二十几分钟前的怪物嘶吼温晗没有忘记，如今的平静只令他觉得麻烦、风雨欲来。
聪明的猎人往往会将陷阱布置在一个好位置，它不能浅显，不能暴露，最好令猎物无法察觉，到了最后收网时，才会无法求救、难以逃脱。
而“温晗”更加恶劣，它近乎直白地宣告：里边是我为你准备好的陷阱，想要跑吗？
温晗不得不去。
他甚至怀疑这个溶解剂也是被“温晗”给带到基地二层的。
应急电梯很老旧，下行时甚至能明显感知到它的抖动。
温晗面色平静，尾巴却有些炸毛，烦躁地甩来甩去。
“烦。”
温晗开口，捏捏小玩偶的身体以缓解情绪。
而这小东西顺势趴在他手心，一副软软呼呼的呆萌模样，只会抱住猫的手指，充满依赖的蹭蹭。
很奇妙的情况，温晗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在微微上扬。
很快，在一声提示音中，猫将其揣回衣兜，快步迈出电梯。
中央展厅。
因为[腐鲸]的出逃，令这片本就宽阔的场地更加高大。
温晗迅速跑过，动作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他掠过VIP室，径直朝着笔记中记载的存放地点前进。
【提示——】
【游戏进度：85%】
在推开房门的瞬间，温晗察觉发丝微微晃动一瞬，他全然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反应快的几乎抵达极限——
一截锋利的铁片险而又险地贴着手臂.插.入墙壁，温晗压着眉眼，眸色沉沉，洞隐烛微。
那是一只看不出人类模样的怪物，脊背弓着，难以挺直，一条腿上有着正反两个膝盖，呈紧绷的反曲状，无声地宣告着它卓越的弹跳能力。
温晗手动给自己的视线打上了马赛克。
这东西实在长得太过反人类，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他主动出击，控制着距离避免近战。
长鞭挥过，温晗回忆着柏泽岸曾教过的技巧，加以自己的理解与风格，最终呈现出——
粗糙、野蛮的进攻。
但是有效。
这并非取巧与运气，相反，眼下表现出来的得心应手，绝大部分都源于他几年间游走于生死的丰富经验。
哪怕没有这把武器，温晗也有绝对的信心与实力击败它。
几轮试探后，他稳稳占据上风，继而不再留手，鞭影在空中犹如游蛇，在破开声音的同时撕开画面。
血雾瞬间爆开，温晗扯过一旁不知道是什么的布料遮挡身体，紧接着听见如同雨声的动静。
腥臭味渐浓。
他捂住鼻子，甩了甩有些酸软的手腕，听着耳边清晰的心脏跳动，按下指纹，匆匆进入存放着溶解剂的房间。
地上赤红一片，反光如镜面，在鞋底踏过时荡起阵阵涟漪，搅乱了原本清晰的画面。
即使在拾起溶解剂的瞬间，温晗心中的疑虑也并未消散，他甚至怀疑那东西能不能流出那么多血。
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测，地面毫无预兆的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令其下意识地撑住桌面。
祸不单行，所剩无几的备用电源又恰巧在此刻告捷，视线漆黑一片，连同环境也显得异常安静。
一时间，他只能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十四。”
“嗯？”
小怪物倒是很习惯这种昏暗一片的环境，它朝温晗看去，掂脚给他擦擦脸上的血痕。
还没等温晗开口，又是一阵更加剧烈的颤动，无数存在顷刻间倒塌、破碎，轻而易举地便打碎了寂静。
这种全面塌陷包括他所在的801观光室，甚至情况更加严重。
温晗抱着十四躲避，翻过长桌，在落地时险些滑倒，好在他抓住了一旁低垂的窗帘。
可这东西同样年代久远，没支撑几秒便整个垮塌下来，令他踉跄着朝后退了好几步，后腰撞上坚硬的铁柜一角。
这是尖锐且刺骨的疼痛。
温晗的脸色瞬间刷白，而地面的震动从未停止，他看见地面犹如干涸了许久的泥土地那般龟裂，而后呈现出不同寻常的起伏陷落。
同时，外边隐约响起了熟悉的嘶吼声。
剧烈摇晃中，温晗忽地一个踉跄，继而整个人摔倒在地，他瞬间扭头，在下一秒作出判断，语速极快：“十四，拿着这个去找柏泽岸。”
他将溶解剂塞给小怪物，见它愣在原地，又将它朝外推了推，厉声呵道：“快！”
十四抿着唇，深深望了温晗一眼，旋即转身离开。
在它离开后，温晗才低下头，看向自己脚踝。
他被卡在破碎的地缝中，鞋底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令他感知到了自更深处吹来的冷风。
几番尝试，他仍旧没有办法脱离眼下的束缚，空间变的越发不稳定，头顶的建筑正在成片掉落，破碎的痕迹全数倒映在温晗眼中。
后腰仍旧酸麻，稍微一动就扯得半边脑袋疼，他缓慢地扭正身子，蜷缩起来，正好头顶的桌面能抵挡一些小型坠落物。
要是被埋在这儿，老怪物能把我挖出来吗？
温晗的脑袋嗡嗡作响，视线有些模糊与昏沉，小腿骨应该是受伤了，好疼，火辣辣的。
什么东西在响空气循环系统？
不对，不是。
温晗甩了甩脑袋，将脸埋入掌心，嗅到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气味。
现在，他只寄希望于十四动作快一点，外加柏泽岸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毕竟这个副本不是[缸中脑]，没有要求玩家逃出基地。
只要杀了“温晗”，成功回收系统数据，就可以切换下一个“章节”。
温晗沉默地思考着所有可能性，在抬手给自己套了两个防护道具后，便安静地闭上了眼。
我相信十四，也相信老怪物。
啧，它应该不会迷路吧？——
作者有话说：温晗：腰好疼，我真的不能爬着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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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铁锈战争：8
当然不会。
十四动作很快, 叼着溶解剂，因为身形小巧而得以穿过许多障碍。
这里的建筑已经变的十分不稳定，坠落物偶尔是细小的碎茬, 无需躲避；更多却是连片的耐水石膏与铝扣板，在掉落的途中掀起无数灰尘，进一步地阻挡了视线。
小怪物动作灵敏, 哪怕躲避的十分完美, 也被这铺天盖地的细灰呛的咳嗽一声, 险些将溶解剂咬碎。
它被吓得一激灵, 动作也显得手忙脚乱，薅过一旁对自己而言有些“庞大”的双肩包, 将药剂给揣了进去。
而后, 它抓紧时间, 继续前进，稚嫩的脸上神情格外坚毅。
震动出现的原因不明, 但大概率是由怪物造成的，为了避免同它正面撞上，小怪物头一次的展现出了谨慎。
倒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会浪费很多时间。
它朝电梯井跑去, 却又在入口陡然停住脚步, 抬手抵挡压缩冲出的冷气。
因为颤动与塌陷, 本就摇摇欲坠的应急电梯如今彻底坠落, 只给十四留下一条漆黑深邃的电梯井。
小怪物的表情在一瞬间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紧接着, 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它摩挲着，顺着电梯井朝上爬，手脚交替, 动作极快。
基地每层之间的间隔距离极大，这点十四早在来时便有所察觉。
但它义无反顾，在内部黑暗、湿滑，且没有为攀爬设计任何安全结构的电梯井中艰难上行。
期间它几次险些滑落，又在慌忙中紧紧扒住一旁的凸起，神情因为高度紧张而显得笨拙，它看向自己手臂的一片擦伤，像是一只可怜而无措的小动物。
可它没有休息，甚至只是短暂的喘了一口气，便继续前进，额上渐渐的布满薄汗。
等小怪物终于拼尽全力的爬出电梯井时，它的手臂已然麻木的将近失去知觉，同时，饥饿感铺天盖地的涌来，侵蚀着它的意志。
十四甩甩脑袋，咬了一口之前藏起来的、不太好吃的饼干，哭哭噎噎的朝柏泽岸所在的悬崖跑去。
基地一楼也出现了些许端倪，一些地面完全塌陷，它只能看见部分漆黑，哪怕有手电的光芒照进去，也没能增加丝毫视野，就像正在被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吞噬。
它想着，脚步毫不停留，轻盈的跳跃障碍，最终看见外边明亮的天光时，感觉眼眶酸的厉害。
悬崖上，柏泽岸发现一颗像是小炮弹一样冲进来的十四，明显的愣了愣。
紧接着他便压下眉眼，伸手将小怪物抱起来，又从它的背包里摸出了溶解剂。
没有询问，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耽误一秒，柏泽岸看向一旁正在缓慢“愈合”的血肉，走上前去注.射。
至此，十四才有余力观察周围情况。
四周都是战斗遗留的痕迹，他们应该打了很久，而拥有改造[水熊虫]基因的“温晗”不会轻易死亡。
等柏泽岸再次站起身时，阴影正好遮挡住了十四，小怪物眨眨眼，张嘴示意自己饿了。
柏泽岸一边喂它，一边等待结算。
蓦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伴随着一声闷雷，整座基地竟在一瞬寂静之后赫然坍塌！
十四一抖，没控制好力道，将柏泽岸的手指咬出好长一道口子，皮肉外翻，鲜血顺着手指滴落，落入脚下略微潮湿的泥土之中。
温晗还在里边
小怪物要急哭了，它已经失去了王师，不想再失去温晗。
柏泽岸抱住它，低声说：“没事的。”
他们现在也进不去，哪怕是留在地面上的建筑都已经变成残砖碎瓦，一层又一层的累积着，堆积成山
【恭喜玩家温晗完成当前主线：数据收集。】
【玩家个人技能正在冷却，倒计时：6：08：48.】
【进度显示：1/1.】
【正在加载地图正在进行人物升级。】
【地图加载成功。】
【人物升级成功，个人技能[模拟系统]创造对象数量提升：1→2.】
【当前服务区：旧美洲区。】
【当前地域：十一号住宿楼。】
【当前副本：铁锈战争。】
【刷新地点：天降川温泉旅店。】
【当前主线：数据收集：0/1.】
【时间剩余：0：29：59.】
温晗睁开眼，还未迈出脚步，便感受到了小腿处传来的疼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接住朝自己扑来的十四，整个人因为冲击力朝后踉跄退了好几步。
这回疼的他神情都有些扭曲。
十四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它连忙松手，红着眼注视着温晗腿上的伤。
见状，温晗揉揉它的脑袋，放柔了声音：“没事的。”
“是么。”
柏泽岸的声音一出来，温晗就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他连忙给小怪物塞了两大包裹食物，又拍拍它的后背示意它返回道具栏。
但现在的小怪物一点都不听话。
它拼命摇头，虽然饿的胃疼，但它却没有胃口，坐在一旁晃着腿对手指，倔强地盯着他的伤口。
这回温晗也不吱声了，他注视着柏泽岸蹲下身子，动作熟练的替自己包扎，却发现他的指尖也裹着一个创口贴，欲言又止。
柏泽岸很沉默，温晗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拿尾巴尖蹭蹭他的侧脸，却被他的又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抓住。
即使此刻的他是自下而上地抬眸，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约透出了压迫与不赞成。
温晗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柏泽岸。”
“你说。”
“可以不生气吗？”
分明想着解释，可等说出口，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这样。
柏泽岸笑了一声，回答：“如果我说不可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打算做什么。”
温晗也很委屈，他觉得自己当时已经作出了最好的决断，他不得不去，也不能不去。
他曾经难道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吗？
我可比他有信誉！
下一秒，柏泽岸低头吻过温晗的唇角，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
温晗站起身，往腿上贴了好几个治疗道具，背对着他，尾巴低低垂着，只有末端轻轻翘起来。
他自己挣扎了很久，挺倔的不肯开口。
可几分钟后他便泄了气，回过头，抱住柏泽岸，仰头亲亲他的下颌，一下又一下，同小猫喝奶似的。
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无需语言就明白对方的想法。
道理不是不明白，但“爱”似乎总不讲道理，因此变的冲动、幼稚、无理取闹。
柏泽岸回抱住他，鼻尖抵着温晗的颈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基地坍塌的瞬间，他几乎停止呼吸。
“我有防护道具，”温晗小声说，“塌了也能撑一会儿。”
他当时反而在担心十四，害怕那小怪物被掩埋在半路，也怕溶解剂被摔碎、或者出现其他意外。
想到这儿，温晗掀起十四的衣袖，给它的伤口消毒。
小怪物疼得止不住挣扎，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温晗手臂。
“忍一会儿。”
温晗说着，动作很快，全程不过几分钟，又在最后给十四塞了颗糖。
甜津津的味道席卷而来，小怪物舔过锋利的牙齿，一头钻回了道具栏。
解决完毕遗留问题后，温晗松了口气，看向倒计时。
【时间剩余：0：21：22.】
第一座基地已然自毁，为他们延长了三十分钟的时间。
直到现在，他们才回收了三枚数据，接下来的存活时间要全数依靠余下的基站数量。
温晗老成的叹了口气，拉过柏泽岸走入温泉旅店。
这地方是什么来着哦，副本[网络延迟]，不能跑太快。
猫突然站定在原地，他发现这些副本都出奇的浪费时间。
难道真有这么巧的巧合？
“乖乖？”
“别吵，我在思考。”
温晗当真在思考，片刻后，他抬手输入旅店大门密码。
隔壁的石室仍旧是从前模样，温晗顺手从厅前摸了一块点心，一边走一边嗅嗅，最后囫囵塞进嘴中。
不料下一秒柏泽岸就伸手将东西从他嘴里挖了出来，语气也颇有些恨铁不成刚，“怎么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温晗垂着脑袋，砸吧砸吧嘴，没有反驳。
只是那东西看着味道不错而已。
老怪物又仗势欺人。
仗着我溺爱他。
温晗点点头，认为这个想法十分正确。
一眼就看出猫在想什么的柏泽岸：“”
好在他没有戳破，只是安静的瞄了眼并未察觉的温晗，便将视线投向温泉旅馆。
[锈樱]早已被烧毁，至于时间延迟
柏泽岸：应该不至于在不同的时间线吧？
他试探性地将假设做得尽可能地详细，见游戏始终没有作出进度提示，方才松了一口气。
“真的还有网络延迟吗？”
温晗在柏泽岸眼前挥挥手，没忍住的笑弯了眼，“如果[铁锈战争]模仿的都是通关后的副本，那么这里或许还算安全？我是说那些奇怪的东西。”
大部分怪物都被不同时间节点的玩家所杀，以至于这座旅馆平静的近乎诡异。
至于网络延迟是否仍旧存在
温晗问了柏泽岸一句：“你能重置个人技能时间吗？”
柏泽岸：“乖崽，我不是梨知南。”
“啊，”温晗恍然，而后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会魔法。”
柏泽岸：“想找网络加速器？”
温晗连连点头，只要通过模拟系统创造出当时的柏泽岸，就能拿到网络加速器，以防万一。
“不过也没事，”温晗话锋一转，“我还是觉得这地方已经没有了网络延迟，或许你可以先放一只小玩偶去试试，或者说探路？”
正巧听见最后一句话的小玩偶：“嘤嘤？！！”——
作者有话说：温晗（指指点点）：老怪物就是仗着我喜欢他，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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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铁锈战争：9
“嗯, ”柏泽岸颇为赞成的点点头，“不错的主意。”
小玩偶当即跌坐在温晗手心，仰着头就开始哇哇大哭。
期间柏泽岸单指抵上它的脑袋, 十分不讲道理的将小玩偶推倒，笑道：“算了，它是个废物, 没用的。”
小玩偶：“嘤！”
它愤怒的站起身, 叽叽喳喳地争论, 最后“叽”的一声被柏泽岸单手抓了回去。
“嗯嗯？”
温晗扫过一眼, 笑得眉眼弯弯。
而后，他打开有关[网络延迟]副本的乱码页, 在等待腿伤恢复的同时仔细查看。
副本内的怪物无需特别在意, 反倒是[网络加速器]的道具介绍更加引人注目。
“你还充了VIP？”
温晗惊讶开口, 半晌又觉得十分正常。
以老怪物的有钱程度，猫很难想象他会亏待自己。
事实上显而易见不是吗？
爱打扮的漂亮小蜘蛛, 不带重样的宝石装饰，外加送给自己的毛绒庄园。
温晗：啧，最后一个不算。
猫晃晃尾巴，仔细阅读[网络加速器]VIP版简介——
【道具介绍：[网络加速器]VIP会员版。】
【我们立志于给您最好的网络体验, 以及完整的售后保障。】
【特别注明：服务终身有效。】
温晗：“哦。”
他这一声“哦”转了好几个弯, 最终得出结论, “原来不是副本的网络延迟消失了, 是游戏难得有了良心。”
至于【铁锈战争】为什么没有复刻网络延迟这个问题
“温晗？”
温晗闻声瞬间炸毛, 险些蹦出去, 明显被吓得不轻。
猫科动物明显神经兮兮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应激。
柏泽岸顺着毛撸，抬眼看向来人，也有些惊讶, 好在语气还算平静：“梨知南。”
“是我。”
那人颔首，看向温晗的眼神有些复杂，还有些奇特。
最终，像是为了赔礼道歉，他主动给温晗刷新了个人技能，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他的腿上扫过。
受伤了。
他又看了眼柏泽岸的手指。
也受伤了。
嗯
“你看什么呢？”
温晗凑近，尾巴尖扫过这人眼前，一脸狐疑，顺带藏了藏自己受伤的腿，心想：怎么不晚点进来，分明再过几分钟就好了，丢人。
“没什么。”
梨知南摸摸鼻尖，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于是他简单说道：“我单独带了一支小队去往南方[巴琴布地]，观察到编号01基站在预期时间自动销毁，一切都在平稳发展。”
“那挺好，不过你怎么进来的？”
温晗没放过他，“踩到副本啦？”
他这话说得颇有些幸灾乐祸。
“嗯，事实上，我已经重新过了一次[网络延迟]。”
梨知南说着，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是[网络加速器]。
温晗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瞬间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凑过去轻声询问：“二周目感觉怎么样？”
“挺不错的。”梨知南十分镇定，“创速通纪录了，你想试试吗？”
温晗：“嗯嗯！”
“别逗他。”
柏泽岸走上前，将跃跃欲试的温晗按住，“或许之后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梨知南也点头，给他看了眼公会内的通缉名单，“这几人如果遇见，可以直接杀了。”
“知道了。”
柏泽岸点头，又问，“要走？”
梨知南收起道具，轻声回答：“对，希望不会刚离开，就又撞进副本。”
[巴琴布地]的副本数量实在可怕，令他也觉得头疼。
好在看见了柏泽岸和温晗，好在他们一切都好，只是受了点伤。
“一路小心，大家都在外边等你们。”
梨知南转身离开，轻轻挥过手。
温晗下意识地上前半步，旋即反应过来，停在原地，揉揉眼睛。
柏泽岸走过来，一只手托着温晗的下颌软肉，垂首轻吻他的眼尾，温声道，“乖乖。”
温晗嘴硬，“沙子吹进来了，马上就好。”
“嗯。”
柏泽岸没有戳穿他，猫总是这样，自以为很酷，实际上特别容易感动。
他不止一次从被窝里挖出哭得稀里哗啦的温晗。
半晌，又或者是几分钟，温晗贴贴柏泽岸的掌心，声音有些低：“走吧，我们去找它。”
温泉旅馆并不大，十几间房间依山而建，外加一个公共露天温泉。
小玩偶攀上温晗的肩膀，却因为脚滑险些掉进温泉池里，吓得一整只都在瑟瑟发抖。
柏泽岸瞥了它一眼，没有多说。
没有了网络波动，他们寻找的动作很快，轻而易举的便寻过了所有房间。
除去石室，就只剩下了露天温泉。
【提示——】
【游戏进度：55%】
温晗：“啧，简单。”
他的腿在治疗道具的效果下已然好的差不多，至少从走路上姿势而言看不出多少端倪。
在露天温泉前还有一段上阶梯的道路，装饰着鸟居与落地樱花灯，两侧依稀可以窥见爬上青苔的石砖，绿得幽深而滑腻。
“小心摔。”
柏泽岸一边说，一边虚虚扶住温晗。
“呵，”温晗不屑，“我是什么很笨——！”
“说了地滑。”
柏泽岸将险些摔倒的猫抱了起来，语气无奈，“尾巴收收。”
温晗：“哦。”
他开始观察周围情况，尾巴尖小幅度地晃晃，弧度很小，频率很快，偶尔会扫过柏泽岸的腰侧。
“老怪物，你等一下。”
温晗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挣扎着跳下来，眯着眼望向旅店入口。
头顶突然开始落雨，淅淅沥沥的，带着丝丝凉意，打湿了温晗的毛发。
他抱着尾巴，朝旅店的接待大厅跑。
他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花费了几秒的时间判断出它的身份。
“你们来了？”
“温晗”回过头，手中还叉着一块小蛋糕，一副平和的没有危险性的温和模样。
温晗走上前，指尖隐约有着寒芒闪过。
“温晗”的语气仍旧平静：“请等我一会儿。”
大约过了几分钟，或者更久，在它将桌面上留存的糕点收拾干净之后，方才站起身，单手摘下头上的兜帽。
温晗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整个人、整只猫都僵硬在原地。
眼前“温晗”少了一只手，半张脸被严重烧伤，只剩下一颗灰蒙蒙的瞳孔，带着深邃而复杂的情绪投来视线。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它说，“也不会阻拦，但麻烦给我一点时间。”
为了挣脱游戏，这个“温晗”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
它去了[锈樱]，火灾的痕迹触目惊心，温晗注视着它的动作，隐约明白了那片烧伤是怎么来的。
“温晗”似乎永不缺少对峙的勇气，哪怕对手如何强大，甚至无法探知。
而这恰巧是最难能可贵的。
他看见“温晗”在碑前放下一株新鲜的绣球，小声说道；“这里没有其他的，你们将就将就我会想念你的。”
悼念之后，它又重新带上兜帽，看向温晗，最终垂目朝他走来。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等那么久。”
它轻声说道，语气之间有着些许停顿，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温晗也有些沉默，他怔怔地望向“自己”，指腹压迫着刀尖，很快便被柏泽岸察觉，将其抽出来收入刀鞘。
“柏泽岸，”温晗开口，语气平静得吓人，“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乖崽，我做也是一样的。”
柏泽岸说着，就想要替他动手。
但温晗的动作比他更快，他自觉不需要柏泽岸动手，也没有比较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浪费时间，浪费在外驻守基站的每一名玩家的心血。
更不能辜负它的挣扎
【恭喜玩家温晗完成当前主线：数据收集。】
【玩家个人技能正在冷却，倒计时：5：00：59.】
【进度显示：1/1.】
【正在加载地图正在进行人物升级。】
【地图加载成功。】
【人物升级成功，个人技能[模拟系统]创造对象数量提升：2→3.】
【当前副本：铁锈战争。】
【刷新地点：下水道王国。】
【当前主线：数据收集：0/1.】
【时间剩余：0：21：22.】
又自动损毁了三座基站。
温晗合目，在睁眼看见场景前，他率先嗅见了熟悉的臭气。
狗狗祟祟冒出脑袋的十四：“？”
嗯？
快乐老家？
小怪物下意识地就朝王师曾在的雕像望去，发现仍旧是空空荡荡的一片，不免有些失望。
温晗察觉了它的萎靡，抬手揉揉它的发顶，像是柏泽岸安抚自己那般，“会再见的。”
“嗯。”
十四拱了拱他的手心，环视一圈，说，“我去帮你找它。”
小怪物懂事的令人心疼，温晗看着它的背影，竟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诡异欣慰。
他看向柏泽岸，不料那老怪物正看热闹，笑的不加掩饰。
温晗：“”
“嗯？”
柏泽岸收敛得很快，看向温晗的目光温柔而沉静，没有丝毫心虚。
他向来是这样，伪装的滴水不漏，一副温柔沉稳的可靠模样。
温晗面无表情地转过脑袋，不再多说，开始在管道中缓慢前进。
这里寂静得厉害，npc全数消失，却留下了无数住处，外加庞大复杂的下水道系统，他很难想象只凭自己与柏泽岸会寻找多久。
好在有十四。
它真是一只很棒的小怪物。
温晗像是叹慰般开口：“我真爱它。”
柏泽岸：“嗯？”
老怪物以为温晗在对自己说话——
作者有话说：写到这儿真的感叹好不容易，一定要狠狠写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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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铁锈战争：10
谁知温晗轻哼一声, 明晃晃地打破了柏泽岸的误解。
好吧。
老怪物垂下眼，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爱你。”
“柏泽岸你想做什么！”
谁知这一句直接给温晗吓得炸了毛, “我不同意！！！”
柏泽岸：“嗯？”
这么应激？
他没忍住轻笑，心想：以现在的环境来说，乖乖地警惕不无道理。
但柏泽岸不愧是活了许多年的老怪物, 特别是在历经生死后, 他处理问题更加游刃有余。
是以, 他轻轻将人抱进怀里, 低声哄着，又在其放松警惕后狠狠的薅了一把。
温晗：“嗷？！”
他险些蹿出去, 左脚绊右脚, 最终手忙脚乱被柏泽岸接住, 耳边是抑制不住地愉悦低笑。
温晗；“”
他决定五分钟内都不搭理柏泽岸。
那人也不着急，只是招招手, 猫的尾巴就晃了过去，甚至十分激动地来回摆动。
温晗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为什么控制不住？
他目光怔愣, 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呆, 特别的好欺负。
柏泽岸吻过他的唇角, 安抚道：“抖什么, 给你梳梳毛, 没有其他原因, 也不会离开。”
“哦。”
一分钟后，温晗才似脱离了宕机模式，他安静的注视着柏泽岸的动作, 时不时的翘翘尾巴捣乱。
老怪物总是很有耐心，虽然偶尔会做出一些完全不像他行事风格的事。
对此，温晗精准概括：“幼稚死了。”
“嗯。”
柏泽岸接受的毫无心理负担，他松开猫油光水滑的尾巴，又低下头，问他：“要不要亲？”
温晗毫不犹豫地扭头：“不要。”
他说完就有些懊悔，回过头，抬眼，眸光清泠泠的望向柏泽岸。
那人了然，略微倾身揽住温晗的腰，低头吻了过去。
他们已经连续奔波近六个小时，副本章节的快速切换不可否认地给他们带来了精神与体力上的沉重负担。
或许是应该休息一会儿。
柏泽岸坐在木箱上，温晗则侧躺着，脑袋枕在他的大腿，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晗：该死，那玩意不会在黑暗管道吧？
他翻了个身，更加不想面对可能的现实。
这太可怕了
“乖乖。”
半晌，柏泽岸提醒他，“十四回来了。”
温晗一激灵，坐起身，顶着稍显凌乱的发丝询问：“这么快？”
“温晗，”十四很自觉的朝他怀里钻，很小心眼地拨开柏泽岸的手，说，“它在黑暗管道，你要去吗？”
虽然是询问，但在场三人都清楚，温晗必须去。
温晗：烦死了，又往黑暗管道里钻。
休息不过十几分钟时间，他认命般坐起身，拍过十四示意它让让。
小怪物很顺畅的跑远，猫又在原地愣了半分钟后看向柏泽岸，抿着唇一言不发，像是在生闷气。
于是柏泽岸又凑过来，在他唇上啄吻而过。
很轻很浅的一个吻，像是蜻蜓点水。
温晗抓住他的手腕，一边解放自己的视线，一边毫不客气的将手指.插.进柏泽岸的指缝，十指相扣。
十四自然没看见这一幕，它正和两只小玩偶打闹，像是被鸟雀惊扰的龙猫，最终在原地愤怒地跺脚。
温晗回头唤它：“十四，走了。”
小怪物看他一眼，选择直接消失在原地，钻进道具栏。
温晗：“嗯？”
他试图回头，不料又被柏泽岸单手轻拨回脑袋，顺带一句提醒：“看路。”
“哦。”
身后，两只小玩偶被柏泽岸勾动指尖收了回来，不留一丝痕迹-
黑暗管道入口。
“十四，包夹，会吗？”
“交给我！”
注视着小怪物很熟练地钻出管道，温晗摸摸鼻尖，继而走上前，掀起厚重的遮光帘，两眼物理意义上地一黑。
手电找到了！
温晗一个手抖，给自己和柏泽岸的手电数量修改成了[9999].
他偷摸的看向老怪物，见他似乎没发现，便轻哼一声，自顾自的打开手电。
在黑暗管道中，一束光亮能照亮的范围尤其地小，甚至堪称吝啬。
同时，细微的、并不新鲜的风从管道深处吹来，将猫耳朵上的绒毛吹得低伏错乱。
走了许久，直到身后的光点彻底消失不见，温晗应该是有所发现，所以缓缓放慢了脚步。
放眼望去，只见管道内生长着荧光蘑菇，它们恍惚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如果凝住视线仔细看去，甚至能够发现在空气中洋洋洒落的孢子。
霎时，手电的光亮消失，属于黑暗管道的阴冷与潮湿逐渐包裹上来，沉沉的，令人喘不太上来气。
滴答，滴答
什么地方在渗水，听起来已经积攒出一个不小的水洼。
温晗蹙着眉，适应黑暗后，他隐约可以看见一些物体的轮廓，是之前副本中需要收集的废弃物件，此刻被随意的丢弃在一旁；还有外凸的、不规则的红砖；再一抬头，是交错的细小铁管，如同血管般交错延伸
很杂乱、跳跃的感知，像是五感被提高了无数倍，连同微小的磨擦都尖锐的刺耳。
周围分明很干燥，水滴声应该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或许根本不在黑暗管道，而是在其他毗邻的地点，甚至于地面。
彼时的[罪恶都市]，暴雨如注。
温晗捡起一只爬满青苔的玩具小熊，它棕色的卷曲绒毛早已斑驳，变得不堪入目，沾粘成一缕又一缕。
他有些控制不住的走神，等待再次转过身时，竟有种过去很久的错觉
“柏泽岸。”
“嗯？”
柏泽岸挽着袖子，砍开最后一部分拦路的植物根茎，手臂肌肉流畅而结实。
他在听见声音后转身，看清温晗与他手中的东西后，第一反应是猫又去叼了垃圾回来。
“乖乖，扔掉。”
“哦。”
“啪”的一声，玩具熊掉落在地，相当干脆利落，温晗歪歪脑袋，一副十分听话的呆萌模样。
依照柏泽岸的角度，能看见他朝后瞥的一双猫耳，低低压着，又有点像兔子，偶尔会掀起眼皮偷摸瞄自己一眼。
虽然可爱，但柏泽岸唇边的笑意却在缓慢收敛。
“柏泽岸？”
温晗有些疑惑的问他，上前半步，怀里抱着自己的尾巴。
柏泽岸轻轻应声，说：“走吧。”
甫一迈出脚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把手擦干净。”
“哦。”
温晗低声回答，擦过指尖沾染的黑绿青苔。
借着角落荧光蘑菇的微光，他观察着自己的手指，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才陡然回过神，小跑着跟上柏泽岸。
他居然不等我？！
温晗有些生气，鼓着脸微微别过脑袋，能看出一侧起伏的弧度。
“又闹脾气。”
柏泽岸的声音仍旧无奈，却平静了许多，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温晗在他身后一蹦一跳的嘀咕，在没得到回答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小怪物去追“温晗”去了，小玩偶也不见踪影，他觉得有些寂寞，垂下眼，无聊地注视着自己的尾巴尖。
不过多久，他的目光又偷摸瞥向柏泽岸，安静的注视着，如有实质。
像是有所察觉，走在前边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温晗也顺着驻足，歪歪脑袋等待。
黑暗管道仅靠走是走不出去的，除非找到隐藏的支线管道，否则就是在类似莫比乌斯环的死循环里不断折返。
而这也是十四笃定温晗的计划可以成功的原因——
只要耗费足够的时间，率先进入黑暗管道的玩家总会与后一段时间进入管道的玩家相遇。
当然，小怪物也不知道温晗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其中秘密。
或许是在曾经通关的时候，又或许是得到了某一部分权限。
十四：但我还是认为很奇怪。
刚才忽然袭来一阵黑暗，令它也觉得难以观测。
以前分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里算是它的另一个“家”，所以小怪物对无法解释的异常情况格外敏感。
而后它揉揉眼睛，发现了一件更加严重的事情。
“温晗”不见了？！
完蛋完蛋，要是被温晗知道了，他一定会狠狠揍我的！
小怪物着急的爬来爬去，没忍住的捂住脸，一副要哭的模样。
直至他感觉自己被谁提了起来，夹在腋下，像是一只绵软的玩具小熊。
它后知后觉带走自己的人是谁，不敢置信的唤他：“温晗？”
“不然？”
听起来是很生气的声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怪物将脑袋埋进他衣领，思考许久后方才琢磨出不对劲来：“等等，你是温晗，那我的目标去哪儿了？”
“呵，”温晗很无语地看向它，“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笨蛋。”
为了不被温晗继续“嘲讽”，十四很努力的试图理清关系，最终想明白了问题关键：“刚才突然一下变的好黑，但你们是怎么交换的位置？”
温晗一边解决冒出来的怪物，一边抽空解释：“你难道不知道黑暗管道的布局？”
“不是‘8’吗？”
小怪物冥思苦想，毕竟它在外边也被温晗送去读了好几年的书。
温晗：“顺势针转九十度。”
十四：“哦。”
“没让你转脑袋！”
“呜呜。”
小怪物十分认真地想象，正好在温晗清理掉最后一只形态不明的怪物时，在凝聚着水珠的砖瓦上画出一个符号——
“∞”。
它指了指中间交叉的一点，终于得到了温晗赞许的眼神。
“不错。”
“嘿嘿。”
“没我想象的那么蠢。”
“温晗！”——
作者有话说：十四：让开，我要温晗抱。
柏哥：默默报复-
感谢大家的留言[摸头][摸头]
第418章 铁锈战争：11
柏泽岸很早便发现了身边“温晗”的不对劲。
但出于对自家乖乖的担忧, 他选择暂时按兵不动，却做好了随时出手将它抹杀的准备。
至于如何分辨温晗，柏泽岸其实说不出一二三来。于他而言, 这是只一眼就能察觉的别扭，无需细微的观察与判断。
他们仍在前进，期间他问了一句十四的情况, 被“温晗”滴水不漏的遮掩过去。
柏泽岸不明白它的目的, 或许它只是想要将自己与乖崽一网打尽。
管道深处隐约传来动静, 一开始十分轻微, 甚至难以引人注目，直至它越来越大, 越来越响, 像是从山顶滚落的雪球, 不断增长、不断膨胀，最终引发铺天盖地的崩塌。
柏泽岸看见一抹纤细的影子朝自己冲过来, 眼神明亮，又带着那么一点不爽。
他瞬间了然，蛛丝如薄雾般蔓延。
身边的“温晗”同时开口；“嗯？十四成功了？”
“嗯。”
出乎预料地，柏泽岸轻声回应。
在“温晗”还没反应过来时, 蛛丝便如手.铐般禁锢住了它的动作。
行动受到压迫, “温晗”试探性地挣扎一瞬, 旋即举起双手, 语气里满是不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出现的时候。”
柏泽岸说着, 指尖轻抬, 蛛丝便顺着朝上蔓延，缠绕着覆盖住了它的下半张脸。
“温晗”试探性的发出声音，结果全是含糊的“吱唔”响动, 它像是对此感到疑惑，半晌过去，又觉得特别好玩，想象自己是一只会发出声音的白色猫猫虫。
赶回来的温晗：“蠢货。”
闻声，柏泽岸无奈地捂住他的嘴，叹道：“怎么这么暴躁？”
“哼。”
温晗扭头，偷偷摸摸的瞥了眼柏泽岸，“怕你死了，又得立一块碑。”
他与“温晗”是在“∞”的中心点发生的调换，在两条无比接近的下水道管壁之外，通过一只老旧的玩具小熊进行连接。
温晗瞥了眼自己的指尖，那些如同青苔的存在竟具生命般四散逃离，唯独剩下几粒还在试图往皮肉的更深处钻探。
他用刀尖将其挑了出来，碎肉与鲜血糊了满手，最后被柏泽岸近乎强制的握住，收走匕首，给他包扎伤口。
那只玩具熊并非怪物，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些如同“青苔”的小东西。
毕竟之前的温晗并没有在管道中感觉到水汽，在这种环境下，又如何会生长出繁茂的青苔？
这只能说明它生长在有水源的地方，又具有将“自己”送往某个地方的能力。
眼看着纱布缠绕打结，温晗下意识地准备缩回手，不料又被自家大人十分强硬的握住手腕，进退不得。
温晗睁大了眼，无声的询问他想做什么。
“嗯？”
柏泽岸的神情之于他的动作全然不符，包容中带着一点威严，成功令温晗咽下了想说的话，先前那种“劲劲”的倔强和暴躁也随之散去。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是“不要浪费时间”，便朝一旁贴在管道弧形墙壁的“温晗”走去。
它是怎么将自己粘上去的？
真是未解之谜。
温晗审视着它，却意外得到了一个邀请的眼神。
“温晗”：你想来试试吗？很好玩的。
温晗：“”
他瞄向柏泽岸，又默默地按下了这个想法。
算了算了。
老怪物心眼小，会生气。
还有，不能浪费时间。
温晗走上前，割开“温晗”下半张脸的蛛丝，听它说道——
“原来你过着这样的生活。”
“我真羡慕你，以后我也可以这样，对吗？”
它说着，滚来滚去，又忍不住地开口：“你们上次进入[黑暗管道]的时候，我就在看着你们，那只小怪物好笨的，绕路都不知道”
说到这儿，它又忍不住的低笑，一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温晗，不再开口。
它也成功逃离了游戏的束缚，对此付出了什么代价，温晗不得而知。
“嗯？你还在等什么？”
“温晗”说着，又蛄蛹着朝前挪去半步，看了眼自闭的十四。
好像所有人都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
为什么呢？
是因为看见了结局吗？
“温晗”不明白，它只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等待得堪称平静，像是海滨广场的长椅上，默默欣赏落日的迟暮老人
【恭喜玩家温晗完成当前主线：数据收集。】
【进度显示：1/1.】
【正在加载地图正在进行人物升级。】
【地图加载成功。】
【人物升级成功，个人技能[模拟系统]创造对象数量提升：3→4.】
【当前副本：铁锈战争。】
【刷新地点：济德福利院。】
【当前主线：数据收集：0/1.】
【时间剩余：0：29：29.】
等待四周环境加载是一件十分奇妙的感受，如同用橡皮缓慢地擦出了字迹，连带着声音也在从朦胧走向清晰。
温晗眨巴眨巴眼，在看见福利院时，整个人明显怔愣一瞬。
“欸？”
他注视着熟悉的地点，曾经看起来高大无比的建筑因为视线拔高而变得低矮，记忆里漫长宽敞的道路也因此稍显局促。
温晗沉默着，想起了曾经半夜跑去刨开的坟墓，以及尸体上突兀出现的致命刀伤。
“好奇怪，”他摇摇头，有些无措，“我不知道这里也算是游戏副本？你之前有察觉吗？”
“没有。”
柏泽岸推开铁门，环视一圈，语气难得有些懊恼。
毕竟他在福利院中时，更多是以小蜘蛛的形态度过。
当时的他还太小，也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大。
温晗在听见回答后呆呆地点点头，半晌又说，“那我们进去看看。”
他牵住柏泽岸，行走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过。
温晗：“？”
他回过头，看见一个半透的幽灵小人匆匆跑过，模样格外眼熟。
等等。
小弈？！
我靠！！！
他的惊讶溢于言表，很快又镇定下来，炸毛的猫尾来回晃动，被他恼羞成怒的单手捉住。
不过是一个新副本
猫花费了五分钟进行接受，并开始思考应该怎么破局。
“福利院不大，”他说着，环视一圈，看见嵌在绿叶中的金桂随风簌簌掉落，鼻尖溢满清香，“找吧，很快的。”
“嗯。”
柏泽岸也是同样想法，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困难。
只是面对未知，他们有着相同的谨慎。
寻找“温晗”就势必意味着“探索”，途中，温晗不免从似曾相识的建筑里找到许多回忆。
例如经常被小蜘蛛拿来放置新鲜水果的窗台，以及被它当作秋千的破洞窗帘，还有后来它给自己造的温暖巢穴
温晗看的尤其仔细，顺带着打开衣柜，平静的扫过一眼。
“乖乖，那儿没藏人。”
柏泽岸起身，无奈开口。
“我知道，”温晗点点头，“只是想看看你曾经死活不肯挪窝的地方。”
突然被回忆功击的柏泽岸沉默半秒，而后理智回答：“那是因为你不肯让我睡你的床。”
闻言，温晗轻哼一声：“当然，否则一巴掌拍扁你。”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酝酿出笑意。
那真是一段很朴素，却又的确幸福的时光。
“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不睡一张床。”
“哦，因为你总是织小爱心，烦。”
“很烦吗？嗯当时还小，可能的确不太好看。”
眼看着老怪物有些郁闷，温晗没忍住的轻笑，解释说，“其实是因为包里装不下了，再找地方藏很麻烦，万一被别人看见拿走，我还得想办法偷回来。”
温晗无法忍受小爱心落入其他人手中。
“嗯，”柏泽岸很满意的点点头，回答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温晗沉默：“老怪物你能不能要点脸？”
“嗯？”
柏泽岸这次足足沉思了半分钟，方才抬眼，认真开口：“我已经很收敛了。”
温晗背影一僵，他回头摸摸柏泽岸的侧脸，总觉这老怪物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掉包了。
“你真是大人吗？”
他很放肆的捏过柏泽岸的侧脸，好半晌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温晗连连摇头，视线一转，想起曾经被戏弄的小蜘蛛，又忍不住的笑，像是无数只嘚瑟的猫那样，控制不住的轻轻抖过尾巴尖。
虽然说着，俩人动作却不停，游戏提示也在随着他们的前进而不断刷新。
【提示——】
【游戏进度：23%】
【游戏进度：44%】
温晗止步于曾经埋葬尸体的地方，发现游戏进度最终停留在了90%。
“这东西在我小时候吓唬过我很多次，”温晗说着，抬手挽起袖口，“现在终于可以揍它了。”
他摩拳擦掌，显然是迫不及待。
闻言，柏泽岸忍不住地将视线落在温晗身上，见他以指腹缓缓将刀刃从刀鞘里划出小半截，思忖一瞬，竟抬手顶住刀柄，将其轻轻按了回去。
温晗难以置信：“你做什么？！”
这是习惯使然，但柏泽岸总有合适的解释：“它还没出现，不要玩危险的东西。”
听见这句，温晗眯起眼，凑近观察柏泽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类似心虚的情绪。
“嗯？”
谁知柏泽岸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并以一种十分纯良的口吻询问：“要亲？”
“滚蛋！”
温晗挣脱开来，气冲冲地掏出铲子。
我就知道老怪物不靠谱！
扬起的泥土被刻意扬至柏泽岸的裤腿，成功留下一片脏污。
柏泽岸：“啧。”——
作者有话说：还有十章不到完结！！！
呜呜呜呜呜我舍不得（大哭）（滚来滚去）（继续哭）
应该会戒断很长一段时间[爆哭][爆哭][爆哭]
第419章 铁锈战争：12
与此同时, [铁锈战争]副本外。
“梨知南回来了吗？”
这是荀危的声音，他指了指通讯器，以口型说道：梨顾北在问。
贺言闻声迅速查询, 在看见记录时难以察觉的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说道：“回来了回来了, 他刚发来消息。”
听见这句, 荀危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几分。
中控室内十分嘈杂, 安吉莉娜在连轴转过三天、险些晕倒摔伤后, 被闻讯赶来的列蒂西雅强行带回了房间休息。
通讯、脚步、键盘、警报
如此种种，高低交杂, 不绝于耳。
荀危扫过现场情况, 忧愁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没打算过来, 天知道他最讨厌规矩，尤其厌恶太多活人, 看见攒动的人头就觉得心头堵的厉害。
他抹了一把脸，给自己进行了长达半分钟的心理建设。
OK，没事的，只是职业病犯了而已。
荀危点点头, 勉强说服了自己。
可现场环境实在太过嘈杂, 他支着脑袋, 神情恹恹, 拿起旁边的水杯, 轻轻吹过上边氤氲的白烟, 疲惫的双眼被热气蒸腾得十分舒服。
十分不凑巧地，通讯器又在此刻响起。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接通, 听另一头的声音开口：“荀危？”
“是我。”
那边沉默许久，语气也很轻，“小安吉丽娜下线了，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安吉莉娜。”
老佣兵的手一抖，滚烫的热水倾洒至虎口，烫得他一哆嗦，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询问：“怎么了？又有基站被攻破了？”
“没有，不是，哎”
荀危叹了口气，维持着他一贯的忧愁模样，拉长语调：“你说为什么到了现在，我们的对手反而不是游戏呢？”
闻言，那名玩家也顿住动作，沉默许久，方才小声的说了一句：“谁知道他们怎么想”
荀危没有应和，神情若有所思。
他暂时不清楚这件事有多少人知晓，但他明白一点：人的死亡总是轻飘飘的，哪怕刚好经过，也会来不及告别。
这令他联想到了温晗和柏泽岸，二者进入副本的时间同样猝不及防。
他想：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再见他们一面。
荀危站起身，看向眼前的一片红光，七千三百座基站与灯塔，如今还剩五千座。
温晗，你是否预料到了如今的情况，才会在这几年间不留余地的建造基站？
荀危轻笑一声，拿起一旁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套，拍过刚才同自己交谈的人，低声叮嘱两句后，便转身离开，甫一推开门，又惊讶的发现外边在正下雪。
“荀危？你去做什么？”
“去当替补。”
他说着，尾音略微压低，像是无计可施，十分无奈。
“哦。”
那人应答，“多久回来啊，我帮你写假条。”
“还有这种好事？”荀危摸过下颌上泛轻青的胡茬，袖口似有一截黑色蛇尾一扫而过，听他说道，“但是不用了吧，指不定哪天才能回来。”
“好，我们等你回来。”
荀危听见这句话，脚步出乎意料地停顿一瞬，而后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沉重的大门在齿轮运转中打开，他从最边缘离开，与一辆军用装甲车交错相过。
察觉异常的顾文军放下车窗，回头时眼神格外复杂。
“会长？”
“没事。”
[理念谷]内的基站编号靠前，大部分已然自毁，剩下的也被严密保护起来，因此压力相比其余公会要小上许多，令她能够赶来搭一把手。
她走向安吉莉娜的休息处，却看见了等待在外的列蒂西雅，那人似在走神，指尖夹着的女士细烟飘着了了薄烟，眼看着就要烧燎至指尖皮肉。
应该是听见了动静，她缓缓抬头，视线平静的看了眼顾文军，说：“会长进副本了，有事和我说。”
“嗯？你们本部的副本没有排查干净？”
顾文军皱着眉，怀疑偏少，谨慎居多。
“当然不是，”列蒂西雅站直了身，她要高出顾文军半个脑袋，因此下意识地垂下视线，“是精神类副本，你听过[荧海]吗？”
顾文军一愣，低声：“知道。”
这是少有的可以人为控制的副本。
只需要在床头柜上放置一个装有荧光水母的椭圆鱼缸，就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于睡时进入该精神类副本：荧海。
【荧海】副本不存在陆地，玩家会在睡梦中坠入大海，并依靠其中强大的浮力漂浮至海面。
该副本永远处于暮色时刻，光线昏暗，亮度来源之一是海浪中漂浮着的无数荧光水母，它们可以缓慢清理人类的负面情绪。
直至陷入【荧海】的人愿意醒来，才会有一道漩涡将其卷入海底，令其在水面平息时睁开双眼。
安静的卧室中，唯有一滴泪水融入枕间。
“万分之一的概率。”顾文军不明白，这招效率实在太低，也不能保证效果，除非——
“使用了道具？”
列蒂西雅没有着急答应，反而调出一张照片，在亮着橘色落地灯的暖色房间，依稀可以看见床头柜上的鱼缸，半透的水母静静地漂浮着，触丝蔓延如烟雾。
“概率道具。”
她说，“这种道具虽然稀有，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而概率问题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只要存在，那么它终有一天会发生，概率道具的使用只是将发生时间提前了而已。”
语毕，俩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们不知道安吉莉娜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以及——
“负面情绪？小安吉丽娜的事情她知道了吗？”
“不清楚。”
列蒂西雅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总之，本部中一定有人叛变，还是能接触安吉莉娜的存在。”
这不可谓不可怕。
“监控？”
“被破坏了。”
“所以你不敢离开？”
“”
火机被再次打燃，列蒂西雅拢着，挡住风，没有开口。
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应该怎么办。
而对顾文军来说，这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她知道小安吉丽娜为何下线，当时情况危急，为救出一队困于矿洞的玩家，那孩子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结果也正如她所计划那般，小队成功撤离，眼看着就能全身而退——
可山顶副本好巧不巧的属于“天气危害”中的一种，她因为垫后，不幸被掩埋在了石矿之中。
“她留了遗嘱。”
过去许久，等地上烟灰都积攒成堆，才听列蒂西雅说道，“她这种人，居然会留遗嘱。”
顾文军拍过她的肩膀，不再多说，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安吉莉娜。”
语毕，她转而朝主控室走去，扫过通讯器上的消息，一目十行。
君主与[乌托邦]副会长驻守在极点基站，不料昨夜遭遇突然袭击，梨知南已经带上了人前去支援。
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个人力量在其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实在太过微弱。
郁郁寡欢、洋洋自得，怒火中烧或是俯首帖耳、五内沸然
顾文军堪称平静的接受了所有情绪，继而代替安吉莉娜接手了调度玩家的工作。
即使君主与方舟已经竭尽全力地提供帮助，但玩家数量实在太多，导致这团本就混乱的现状如同烈火烹油，愈发的失去控制。
第一天，被损毁基站17座。
第二天，被损毁基站103座
第十天，被损毁基站376座
无人料及这场战斗会持续这样长的一段时间，直至如今仍旧看不见尽头。
像是笼罩进了极夜，连同群星也不知所踪。
警报声拉响，又在风雪中陡然静默，在漫天惨白与交错的车轮印中，一粒黑点在地面迅速移动而过。
“安吉莉娜醒了吗？”
荀危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条胳膊仅依靠着一点筋骨相连，被他粗略的包扎起来，利用治疗道具慢慢愈合。
门口，殷柳点点头，又扫过一眼他的伤口，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伤心，”荀危用另一只完整的胳膊拍拍他，一副“我十分理解你”的模样，“但不至于哑了吧？”
“你骨头接好了？”
殷柳沉下眉眼，不轻不重的开口。
荀危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友情提醒你一句，”殷柳压下帽檐，看向他，说道：“你使用的治疗道具不算顶级，没有自动矫正的功能。”
他点到即止，接过一旁队友递来的消息，又看向[世界公频]，蹙着眉离开了。
而荀危跑的比他还快。
他可不想自己的胳膊以反方向愈合。
太可怕了。
他匆匆前来又匆匆起来，与每一个前往此地的玩家并无不同。
而在[世界公频]上，消息从未停止滚动。
实在太多了，眼花缭乱的一长串，甚至难以看清。
荀危反复观察着地图，以寻找能够守下更多基站与灯塔的调度办法。
“荀危！”
直至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他才抬头，眯着眼朝台阶上的那人望去。
梨顾北。
他怎么回来了。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来，问，“听说你刚从南美回来？你在途中见过[诺布山]的几位副会长了吗？”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忽然察觉了这点异常，“没有。”
他开始疯狂翻阅[世界公频]的记录，无奈玩家的下线播报实在太多，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别找了。”
梨顾北打断了他的动作，唇角在寒风中缓缓裂开弧度，“他们应该是死了。”
话音刚落，狂风便再次呼啸而过，卷起了不远处窗台上小安吉丽娜遗书的最后一页——
[我相信这一切终会结束，从而返回属于我们的、真实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灵感来源：
后室层级：泪海。
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感谢大家的留言！试试看明天能不能一口气更完[撒花][撒花]
第420章 铁锈战争：13
正如梨顾北所推测那般, [诺布山]的几位副会长都在三天前“成功”下线。
至于他为什么推测的如此准确
其一，梨知南手中的资料是他传过去的；其二，他实在了解温晗和柏泽岸。
想到这儿, 他抬起疲倦的眼，看向远处的钟楼与时间。
七千三百座基站/灯塔，除去自动损毁, 与被人为破坏的数量, 如今仅剩下不足一千座。
相比于希望与兴奋, 他们更多感到的是一阵迷茫、一种近乎平静的溺亡。
他眯起眼, 单手遮挡在额前，眺望着远方苍白的日光。
时间仍在流逝。
但好在太阳仍旧照常升起-
副本内。
“章节”成功结算, 温晗离开时险些力竭, 眼看着就要踉跄扑倒在地。
柏泽岸迅速上前, 一把将他扶了起来，低声道：“没事吧？”
“有事。”
温晗抬手, 擦过脸侧明显的血渍，手臂因为长时间的高强度发力而轻轻颤抖。
紧接着，他又朝左右看了眼，最终没忍住的坐在一旁, 垂着脑袋恢复力气。
柏泽岸蹲下身子, 揉揉他的发顶, 没有说话, 只无声的表达着安抚。
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平整的衣服上出现不少褶皱, 甚至还有些许明显破损。
“第几个了？”
温晗的声音很沙哑，就着柏泽岸递来的水小口小口啄饮，眼皮低垂, 羽睫的阴影遮挡住了情绪。
柏泽岸低声回答：“四十三。”
“啊。”
温晗有些呆愣，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副本章节了吗？
上一次闭眼是什么时候？
似乎在两三天以前。
柏泽岸抚过温晗眼下的乌青，抬眸观察一瞬周围的情况，低声说道：“乖崽，睡一会儿。”
眼见着温晗准备摇头，他早有预料的按住猫的后脖颈，补充一句：“没得商量。”
不过几秒，怀里就传来了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
隐藏在不同副本里的“温晗”千奇百怪，友善的只是很小一部分，更多时候它们十分麻烦，或者说狡猾。
柏泽岸看了眼怀表上显示的时间，再次翻合上盖子，自己也轻轻闭上了眼。
他们相互依偎着，像是被世界遗忘在角落的两只怪物。
可即使疲惫至极，温晗也睡得并不安稳。
他的一只手抓紧了柏泽岸胸前的衣料，小臂上的伤口在治疗道具的帮助下缓慢愈合，时不时的轻轻抽搐一瞬。
柏泽岸将他抱的很紧，温暖的体温包裹在身旁，像是一只安全、舒服的茧。
四周偶有清风吹拂，掠过废墟，滚起尘灰，最终沾上二人的鞋边
须臾，温晗陡然惊醒，他迅速看了眼时间，正好窥见血红的六分钟倒计时。
察觉动静，柏泽岸也醒了过来，单手习惯性地轻拍着温晗后背，发现他的眼瞳遍布血丝，便轻声安抚：“不急。”
“不行，”温晗推开他就打算站起来，“继续，不要浪费时间。”
柏泽岸：“温晗，你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
温晗身形一僵，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也生出了些许迟钝，猫尾无精打采地垂着，随着走动轻轻晃过。
看起来像是一株没有浇水的、蔫蔫的植物。
柏泽岸应该是叹了一口气，他朝温晗走去，单手按住他的肩，在其全然没有回过神之前，便接住了他瘫软的身体。
一点轻微的毒素而已。
“你看，反应也变得好慢。”
他说着，亲昵地蹭蹭，将压根没有清醒的猫重新揽了回来，发现那双高高竖起的猫耳竟会随着自己的吹气无意识颤动。
柏泽岸玩得不亦乐乎，半晌又觉得可惜，这样好的机会，就应该抱着乖崽躺在床上，暖暖和和地睡觉。
可是周围并不安全，只是相比上一个“章节”的狂风暴雨而言，现在至少能有一处安静的休息环境。
是以，等温晗再次醒来时，他已经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睡饱之后略微有些头晕，精神却是无比清醒，他眨眨眼，看向搭在自己身上的熟悉外套，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柏泽岸，见他还未曾醒来，神情是与自己相同的疲惫。
也是在这一瞬间，温晗发现他们并无什么不同，甚至无比贴近。
柏泽岸的确醒的晚了那么几分钟，以至于他一睁眼就看见趴在自己怀里、眼神亮晶晶的温晗。
他心中一软，下意识的抬起手，抚摸过猫柔软而毛茸茸的脑袋，听见一声舒服的呼噜。
“有人进来了。”
而后，猫神经兮兮的脱开了柏泽岸的怀抱，一只耳朵略微朝着斜后方撇了撇，神情也是十分警惕。
风仍旧吹着，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因为晃动而不断地发出规律响声，像是时钟走秒，一点一点地迈向毁灭。
温晗环抱着手臂，站立在柏泽岸身旁，看向远方缓缓出现的人影。
副本内会随机进入玩家这件事已经算不上什么意外，在抹杀之前梨知南给他们看过的高危玩家之后，他们又陆陆续续的见过许多人。
荀危、贺言、以及漂浮在海面上的安吉莉娜
偶尔会是熟人，更多情况却是全然陌生的玩家，他们也并未发现不对，只将温晗与柏泽岸当作与自己一同进入普通副本的倒霉玩家。
而后便是通关，挥手道别。
他们走向属于他们的出口，而温晗挥挥手，甩过尾巴，沉默的前往下一个章节。
他偶尔也会怀疑这个副本是否存在结局。
但这只是偶尔，温晗从不缺少踏向未来的勇气。
柏泽岸看向他，眼神是毋庸置疑的喜爱。
崽崽总是这样引人注目，这是从无数苦难的身体中挣扎生长出的、澄澈的灵魂。
“走吧，我看清楚了，不认识。”
温晗说着，语气如常，猫尾十分顺畅地卷上了柏泽岸的手腕。
他们与新进入副本的玩家共同通关，期间还要十分小心，避免暴露自己为二周目玩家的事实。
因为在[铁锈战争]里出现的游戏副本章节，都是他与柏泽岸曾通关的存在。
一个小时后，章节再次结算。
温晗站在原地，看见不远处的玩家在眨眼间刷新消失。
“他真该谢谢我。”
温晗小声嘀咕，“如果我没提醒他，他至少得再耽误好几个小时。”
柏泽岸十分给面子：“嗯。”
温晗别过脸，轻哼一声，没有多说。
俩人脚步不停，很快就进入了下一个章节。
如此循环，永无止境。
而无论玩家的心态如何变化，基站/灯塔都在以既定的程序逐一销毁。
怀表被无数次地拿起，而后轻轻放下，握紧在手心，沾染上相近的体温。
他们翻越过巍峨险峻的雪山，潜进深不见底的蓝洞，踏入古宅，穿过密林
期间，时针转过一圈又一圈。
书页翻过，下一章节是第六十个副本
斧头的寒光伴随着动作抡出半圈冷辉，温晗砍下大蛇的头颅，十分臭屁的撩起被汗沁湿的发丝。
这是第六十七个副本。
缠绕在手臂的怀表不知道在哪个副本因为缠斗而损坏，玻璃翻盖上遍布裂痕，如同一张并不完美的蛛网。
战斗结束后，温晗条件反射般地辨认时间。
端详片刻后，他收起怀表，将手上的湿泥搓掉，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太干净，便擦在了一旁柏泽岸的衣摆上，最终被拎着后脖颈转了个圈。
柏泽岸应该是叹了口气，拿手帕出来将猫的爪子给擦的干干净净。
期间二人一路沉默，借此恢复体力。
半晌，温晗又翻出一个盒子，铁皮上生了锈，里头装着一枚芯片。
“这是什么？”
柏泽岸问他，“之前你一直在找它？”
温晗轻轻“嗯”了一声，半晌后又抬眼扫过天空。
乌云压得很低，翻涌着，因此狂风呼啸，将他稍显宽大的衣服吹得紧贴，衬出一副骨肉亭匀、纤秾合度的柔韧身体。
温晗抬手捋了捋自己被吹翻的一双猫耳，捣鼓半晌，唇角笑意竟存在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
他抻了抻身子，向一旁等待自己的柏泽岸歪歪脑袋：“不走吗？”
“走吧。”
柏泽岸上前半步，牵住温晗的手，神情包容而信任。
穿过日暮的经纬，老旧的城市带着尘封的记忆，温晗如曾经那般，敲响了小明的房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少年警惕的面庞，询问声被压得十分低：“你们是谁？”
“来救你的好人。”
“？”
小明瞪大了眼，但还是被猫给挤了进去，他环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柏泽岸在他身后，默默收回了制止的手，转而又被小玩偶给碰了碰手腕，见它抬起一张写满“正”字的纸张。
他垂目观察，在伸手接过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数过。
已经自毁了九百三十一座基站，至于还剩多少
从理论与理智上来说，他对此并不抱有多少希望。
“柏泽岸！”
“嗯？”
下一秒他便被拉了进去，听温晗鬼鬼祟祟的说道：“我发现它了。”
柏泽岸：“嗯？”
发现目标不难理解，但乖乖为什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嘿嘿。”
温晗又低低笑出了声，搓了搓尾巴尖，说：“时间差不多了。嗯？你盯着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还有三章完结（累的抬不起手）（呐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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