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成树其实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他也知道,书荷值得所有一切的好,但他始终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她。
    包括他自己。
    书荷是他一辈子追逐的方向。
    可在两年前,他从她的世界淘汰。却又在此时嫉妒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意离开。
    他想让书荷只看到他。
    景屹仰起视线看她,被她的话刺得心底一酸:“反正,他不行。”
    书荷觉得这人真是不讲理,她扯了下唇:“需要你答应?是不是等以后我要结婚了,还得问问你的意见?”
    “......”
    书荷这人虽然性子冷,却很少会怼人。
    景屹被她说得满腔委屈,他扭过头去,抱着两棵小圣诞树,俨然一副闷声不高兴的模样。
    书荷却一点儿也不惯着他,等进了小区,她才继续质问:“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成树的?”
    这人满脸恹恹的模样,进了电梯,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男人抱着圣诞树的手蜷紧:“高中的时候看见过。”
    书荷慢半拍地将一切串连在一起:“你和我一个高中的?”
    “你是我学弟?”
    他闷闷点了点头,书荷难得怔愣,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她才回过神,忍不住嘀咕道:“怎么会这么巧。”
    进了家,景屹将圣诞树放在茶几上。他蜷紧手,还缓慢至极地碰了碰自己冷硬的脸颊,似是无意般轻轻嘶了一声,原本冷白的手背冻得发红,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书荷当作没看见,她走过去拆开圣诞树,随口又问:“那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她琢磨着今晚就把圣诞树装扮一下,身后的人悄悄挪了过来,“这种不相干的人说他干什么。”
    “.....?”
    书荷顿时无言,这人显然曲解了她在问什么,听语气,还在不高兴。
    景屹当作没看见她的视线,他拿起一棵圣诞树,才刚触上硬硬的树枝,却突然收手,轻轻拧了下眉,一副被刺到的模样。
    书荷狐疑地看着他:“你装什么呢?”
    “......”
    他闷闷的,脑袋耷拉着,“没装。”
    书荷现在的心硬极了,她哦了一声:“这么容易被刺到,看来不应该送你的,还我吧。”
    她说完,就要去拿他手中的圣诞树。
    这人的轮椅格外灵活往后一退,像是怕她抢,双手抱着,也不顾着会不会被刺到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警惕与委屈交错。
    书荷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我。”
    他干脆不说话了,转身就要走。
    轮椅离开的速度很忙,见她没有叫住自己,他又不高兴地回过头:“姐姐。”
    女人抽空睨了他一眼,只见他眉眼耷拉,闷闷道:“你为什么不叫我?”
    书荷解开了围巾,随手放在沙发上,清泠泠的目光毫无波澜:“今天关东煮的钱你还没给我。”
    “......”
    他一声不吭地转身,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书荷这才收回目光。
    没一会儿,她手机嗡嗡一震,收到一笔转账。
    景屹向您转账1000元。
    书荷:【?】
    景屹:【我们以后可以每天晚上一起吃关东煮吗?】
    书荷:【你别得寸进尺。】
    景屹:【.....其他的也行,好不好?】
    书荷没有再理他,她坐在地上装饰了一会儿圣诞树,小小一棵,很快就弄完了。
    客厅的热空调刚才被她调得有些高,这么坐了一会儿,竟出了一些汗。
    书荷去倒水,余光却瞥到了冰箱上贴着的纸。
    租房合约的内容上,上半部分是她写的,下半部分,男人的字迹紧贴着她的内容。
    只不过,他没有些自己的要求,而是写了......他的行程表。
    13:00——15:00,复健。
    15:30——20:00,咖啡店,然后晚上和你一起回家。
    他的日常行程,真的简单又无趣。
    书荷的目光落在复健两字上许久,亮白的灯光下,有些失神。
    直到有人又给她发来了消息。
    她喝了一口水,这才慢吞吞地点开微信。
    景屹:【姐姐,你现在还是用这个牌子的护手霜吗?】
    书荷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景屹:【冬天手太冷了,想买护手霜。】
    书荷想起他刚才抱着圣诞树,手背确实红红的。
    她还没有回消息,这人又自顾自地发了过来:【我不是很懂这些,所以想问问你,没有打扰你吧?】
    书荷将这几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突然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
    这么想着,她干脆走过去,直接敲了敲工作室的门。
    里头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过了好几秒房门才从里头被打开。
    他仰着视线,黑眸静静看向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差:“怎么了?”
    书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正想说点什么,她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味。
    她拧着眉,“怎么这么香?”
    景屹自己其实也快被香晕了,房间里的窗户已经打开,却还是没有消散数十瓶香水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触及她狐疑不解的目光,景屹难得有些不自在,他也忍不住碰了碰鼻子,“就是找找灵感。”
    “闻香水....找灵感?”
    他温吞应了一声,之前让梁栩买的香水,他一股脑地送了过来。
    景屹想要找到属于她的味道,却不想这么多瓶一个接一个地闻,不但没找到她用的那瓶,还差点把自己熏晕过去。
    他脸色实在是差,毕竟不能让合租室友硬生生给熏死了,书荷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人推了出来,反手将房门关上。
    她主动靠近,景屹心底顿时雀跃。
    但也确实被香到了,甚至熏得他胸口有些闷。
    书荷看着他捂住胸口有些难受的模样,终是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
    他唇角轻翘,明明在几分钟前还在生着闷气。
    书荷双手环抱着,“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看着她,像极了乖巧的小狗,仰着视线眼巴巴的。
    “禁止污染公共区域的空气。”
    “.....哦。”他蔫蔫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不服似的,小声抗议:“可是我刚才在自己房间里。”
    “.....”书荷气笑了,她走过去,“行,那我现在推你回去——”
    “唉!姐姐——”
    他反手扣住她搭在轮椅上的手,转头仰着瓷白的脸,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她:“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家里的暖气已经开了很久,男人宽大的手却还是有些凉。
    书荷抽出手,红唇一动:“你哪做错了。”
    “我们华语乐坛未来最优秀的创作人,你哪会有错。”
    她话里嘲讽的意味很足,景屹默默跟着她,跟着跟着,书荷回头,漂亮的眼眸瞪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景屹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她这是要回房间了。
    他微微一顿:“你不管我了吗?”
    “你想要我怎么管你?”
    景屹唇瓣翕动,他就是不想让她走。
    书荷却格外无情,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将人关在外头。
    景屹只能沉默着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鼻子,他闷闷回到沙发旁,目光触及她遗落在沙发上的围巾——
    寂静无声的客厅里,他双手拿起围巾,鼻尖被柔软的羊绒笼着,贪婪至极,这一圈一圈围绕在女人脖颈的围巾,也曾笼着她的肌肤,散落着她的呼吸。
    她的下颌,她的唇,也会缩在紧密的缠绕中。
    他的唇无意识摩挲着羊绒柔软的布料,阖着眼,企图溺死在属于她的气息中。
    书荷完全忘了自己把围巾落在外头了,她出去倒水前,想了想,还是拿起梳妆台上的护手霜。
    她出来时,景屹怀里抱着一棵圣诞树,正要回房。
    她瞧着莫名眼熟,忽地眯眼,喊住他:“等等,你拿我的圣诞树干什么?”
    他人畜无害地看向她:“这是我的,你的在那。”
    顺着他说的方向,书荷原本的那棵确实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盯着他怀里的圣诞树,只见树枝的右下角挂着一条粉色的小丑鱼。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景屹默默紧了下手。
    这动作,怕她抢似的。
    书荷心底翻了个白眼,将护手霜给他。
    景屹连眼也不眨一下,慢半拍地意识到这是什么:“送我的?”
    他漆黑的瞳底滑过一丝欣喜,书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随意:“买多了,用不完。”
    他唇角轻轻翘起,“谢谢。”
    书荷被他灼灼目光看得不自在,她转身去倒水:“一支护手霜而已,你要过意不去可以给我钱。”
    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人倒是脆生生地应了下来:“好。”
    书荷拿着杯子,只见他低头按了几下,当即就给她转钱。
    她抱着圣诞树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到了他的转账金额。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一千一千转?
    她开始有些怀疑,李阿姨不是说,他很拮据吗?
    正想着,她将圣诞树放在桌子上,总算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
    景屹装饰的那棵圣诞树,和她的这棵简直是一比一复制粘贴。
    而且没记错的话,她原本嫌弃那小丑鱼不好看,选择了唯一的一颗星星挂在了上面。
    而现在,她的星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和景屹那圣诞树上一模一样的小丑鱼。
    没一会儿,书荷拿着围巾回来,她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的气味。
    这和景屹房间里的香味一模一样。
    她心底一阵冷笑,开始找人算账。
    将围巾拍了一张照发过去,他好像是守在手机前,回得很快:【怎么啦姐姐?】
    书荷面无表情打着字:【我的围巾都染到你的香水味了。】
    景屹:【噢。】
    噢?
    书荷根本不知道有的人刚才做了什么,她睨着一边的圣诞树,噼里啪啦打着字。只是她的话还没敲完,这人紧接着道:【我帮你洗干净吧。】
    书荷指尖一顿,正思索着怎么回他,只见这人格外殷勤:【或者,我买了。】
    不等她答应的,男人直接发来一笔转账:景屹向您转账10000元。
    景屹:【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