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为孩子他爸,难道我不应该陪同?(没有真的生子)
待在医院的日子比想象中和谐, 与彭大相比,这所医院比预想中更为放松,除了生病需要治疗外, 没有太多规则束缚。
医院甚至没有名字, 似乎是污染物本身也不想给自己定义, 所以没有取一个朗朗上口的叫法。
祂的治理方针也和自身性格贴合, 是养老的好去处。
“唉, 要是有冰淇淋吃就好了, 医院内的用餐还是太清淡了, 不是特别符合我的口味。”
陶珩惯例在院内游荡,抱着一杯保温杯, 完美融入老年人的行列, 只是抱怨的内容更像是几岁大的小孩,还想着吃糖。
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谁看了都会心软几分, 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零食奉上。
只可惜,医院内有条规定,那便是食物上必须管控。
虽然医院的治疗方案超乎人类想象,胃有问题就换胃,心脏有问题就换心脏, 但某些方面还是和人类相近。
比如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诸如此类的。
手术前后的过程都至关重要, 第一步骤是等待器官完全损坏,第二步骤是参加手术,第三步骤便是等待融合。
那毕竟是污染物的一部分, 人体会有排斥性,但畸形人不容易死的特点又弥补了这点。
融合适应的时间不等, 有些人只需要花几分钟,有些人却要耗费数天。
在规定的时间内,最好还是吃些流食,吞入嘴里根本没有味道,淡淡的,和稀饭没有区别。
陶珩怎么能接受这种事,他可是吃稀饭都要加入致死量的糖。
畸形人的确是饭后甜点,但人类的食物也是欠得不行,果不其然,在他随便说了几句后,第二天一早,走廊尽头便出现能无限次使用的冰淇淋机器。
陶珩一边挤着圆筒,一边继续抱怨。
“哎呀,怎么款式这么少,我还想吃梅子口味的,还有草莓,对,最好还有奥利奥碎,可可粉也可以来一点。”
扶着巨大的机器,陶珩的演技愈发卓越,他望着头顶的摄像头。
“你听到了吗?喂,有没有听见啊。”
是的,看似无关的抱怨,实际上是陶珩的别有用心。
猜到有人跟踪他,监视一举一动后,陶珩灵机一动,想着如何捞取利益。
思来想去,还是比不上无心之举。
那是某次在夜晚的梦话,自从他睡觉嘟囔“小蛋糕”几个字后,医院便从未断过蛋糕的供应。
陶珩明白对方在讨好自己后,更是肆无忌惮,想吃什么便对着摄像头说几句。
或许某只污染物早就气急败坏了,但关他陶珩什么事,他只是想要吃点食物,他又做错了什么。
“唔,这个冰淇淋还是不错,但是我更喜欢吃麦麦的,嘶,要是明天能吃到就好了。”
“如果我能吃到的话,估计几天都不会想着吃藤椒口味火锅,嘶。”
【你就差把我要吃掉你,如果不想被吃掉就给我上供写在脸上了。】
【这家伙让你逮到也是可怜,这比奴隶还不如,起码别人不会把奴隶吞掉,和你打交道还有被吃掉的风险。】
回应[网络]的,是脑内的一声轻哼。
轻盈的,愉悦的,彰显某人欢快的新奇。
抹了抹嘴上的残渣,陶珩拍拍手,继续在医院内转悠。
人也不会天天只想着睡觉,睡久了总会找些事干。
但顾文莳又总是跟在后面,或是待在病房内,无奈,陶珩只好向外探索,研究畸形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其他人在暗处监视自己,引起陶珩捉弄的想法,反倒去监视其他人。
他察觉到,藤椒火锅的污染同样存在缺陷,他们虽然自封进化,但会出现器官“融化”乃至腐烂的现象。
患者会吐出黑水,内部器官再次发生变异,拱起皮肤,让人瞥见皮肤下黑色的血管。
还透着光,颇为吓人。
但这种现象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污染物持续感染人,拖更多人进入领域内,缺陷也能够被弥补。
陶珩一边观察一边偷听,他抱着新鲜出炉的草莓冰淇淋,站在畸形人身侧,明目张胆窃取他们的机密。
但是无一人敢提出疑问,只能拧着眉,手背擦着额头的汗水,和其他人交流行动细节。
“我们必须感染更多的人,这样才能稳固祂的地位。”
“对,只有感染所有的人,我们才能掌握进化的钥匙,那群人可真是愚蠢,信仰错的神那简直最愚昧无知的事情,留到最后的肯定是我们。”
“那肯定的,成为最终进化的肯定是我们。”
在他们的说辞里,每种污染物都掌握一种进化链,就像生物的发展历史,总会有不同的进化链,可最终走到最后,乃至站在所有生物之上的,只有人类。
污染物似乎在追求完美进化,他们在互相角逐,决出胜者,被污染的人称这个为站队,选择不同的进化。
最后的赢家会成为星球新的统治者,拥有最完美的进化,那些畸形人也会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而败者也将会成为当下人类社会的动物。
成为食物,沦为动物园里哗众取宠的观赏品,甚至是新人类的宠物。
为了不沦落到那种下场,污染物必须铆足劲向前冲,污染越来越多的人,尽可能地扩大占比。
情况属不属实陶珩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污染物的诞生中写入这条规则,他连其他污染物所崇尚的钟声都没有搭理,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只知道,医院的畸形人尤其内卷,他们会主动申请,派出去发送传单,扩大污染。
陶珩自然跟在后面,也见识到那群人和其他发传单的家伙没有两样。
根本不是帅气登场,而是低声下气地到处鞠躬,再把手中的传单递出去。
“你想活下去吗,只要来到这家医院——”
“你想追求永恒的进化吗,你想要成为人上人吗?人类现有的器官实在是太过于恶劣,我们应该追求更完美的存在。”
“你们……”
他们的言语明显没有经过培训,在正常人耳中太过于诡异,范围内的重症患者被骗完后,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相信。
加上处理局在外宣传了什么,其他人见状第一时间拨打电话,导致他们的行动屡次受挫,失败而归。
领地的扩张总会伴随着难处,污染物也是持续发展的生物,陶珩观察几次又觉得没趣,回到自己的小床躺着,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虚假的阳光洒在脸上,陶珩眯着眼,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舒适”二字。
要是处理局的人现在闯进来,不会觉得他是被关在领域里,只会当这家伙是来度假的。
张艺轩坐在旁边削苹果,由于被顾文莳死死盯着,不敢多看,他感慨着:“我过几天就要进行下一场手术了,陶哥,你,呃,你这肚子没有问题吗?怎么还没有商量出解决方案啊,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面露纠结,险些用小刀切到自己的手。
不对,那尖锐的刀片已经刺下去了,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陶珩当作没有看见,默默把沾上伤口的苹果推开,全程一言不发,只听张艺轩像不停唠叨。
“不行不行,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话,那就让我去问吧,好不容易来到这家医院,当然得把身体治好了再走。”
在夜以继日的污染下,张艺轩等人完全忘记自身的职责和任务,融入这家医院的体系中。
最为恐怖的一点,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他们的认知都被污染,在诡异的环境中做着最正常的话语。
明明阳光是虚假的,窗户是假的,药品是假的,医生是假的,连所谓的神都是假的。
但他们的精神与意志早就被污染,认定一切都不存在问题。
若是思想没有被侵蚀的人,看见此情此景,凝视所有人真心实意的笑脸,保不准会精神崩溃,怀疑自身的认知。
但陶珩本人无所谓,他的接受程度本来就异于常人,享受着污染物的供奉,在医院内当隐藏的土皇帝。
他摆摆手,让张艺轩稍微安心一点,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手术该怎么办。
“或许是他们还没有想好解决办法,没事的。”
才这么说完,当天下午便有成堆的医护人员赶到,围在陶珩旁边,宣称要给他做产检。
“走吧,我们医院刚进了一批设备,可以为你做最详细的检查,请跟我们来一趟吧。”
陶珩:“……”
正在吃小蛋糕的陶珩放下叉子,盯着十几个人的视线擦擦嘴,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真有产检啊?那些人不是巴不得不靠近自己,一直在背后偷偷观察吗?
拿不准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作为医院里的病患,陶珩又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医生又补充几句。
“放心,是经过各方讨论出来的结果,绝对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太大的问题,我们不会不当病人的身体不当回事,请和我们来一趟吧。”
再犹豫那就太过于显现,陶珩点头应下,刚准备起身,却被顾文莳按下去,又被男人轻轻松松抱起。
以公主抱的形式。
顾文莳好像在哪都要当人群中的焦点,他强行抱起陶珩,眼里尽是关切之意,看不出半分虚假。
“亲爱的,竟然肚子里面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不能让你独自面对,是产检对吗,那我必须在旁边陪同,作为产夫的丈夫,你们会答应的,不是吗?”
那句拖长尾音的“不是吗”就别有一番风味,明明是轻快的语气,但冷白色的光打在顾文莳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脸庞多了几分锐利与攻击性。
那不是笑容,而是恶魔的威胁。
望向两位大佬的畸形人们:“……”
他们只能干巴巴回应:“好的,请病人家属随我们来。”
第82章 我不能离开亲爱的,如果离开他,他会伤心的
既然要伪装, 那戏也要做到底,被众多医生喊出去后,陶珩全程用手托着肚子, 一副行动困难的模样。
“如果可以的话, 麻烦能走慢一点吗?我的速度没办法太快。”
倒不是他怀孕行动不便, 单纯是怕毛球们掉出来。
自从科普一遍重要性后, 肚子里的毛球都格外乖巧, 不跑也不闹, 平时也和陶珩保持相同步调, 除了翻身就是在翻身睡觉。
但不知怎么了,自从走出病房, 原本安详的毛球变得暴躁, 小尾巴集体绷直,“啪啪”挥动着。
值得一提的是, 小尾巴所攻击的区域, 正好是陶珩的肚皮。
还怪疼的,战斗力非凡,也难怪他们能短时间内解决一大群畸形人。
换个人站在此处,除了顾文莳以外,恐怕会被毛球们的尾巴打出窟窿。
直接向恐怖灵异故事发展。
“安静点, 不要乱动。”
陶珩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肚皮,同样不敢拍得太重, 怕毛球们被挤到上面,到时候,医院又得说自己乳腺增生。
完全不顾性别的诊断, 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文莳在旁一直观察,锐利的视线就未有一刻挪开过, 他上下扫视,轻笑着贴近。
胳膊勾住陶珩的肩膀,空闲的手覆在陶珩的五指上,卡住指缝,隐约有不让对方逃走的趋势。
修长的手指富有骨感,从人类的角度,顾文莳各方面都称得上完美,没有瑕疵的手不像是上阵杀敌的,更像是某些贵族的黑恶势力,凸起的青筋不失力量,整体的美感又恰到好处。
是那种可以随随便便能掐死别人的手,然后录个视频能上某音热门的品类。
刻意放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顾文莳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关切地追问。
“这是我们的孩子在踢吗?抱歉亲爱的,给你增加负担了,需要我帮你揉揉哪里吗?是肚子?还是腰部?我最近专门学习了一番,手法不错的。”
印象里,顾文莳成天在看书,的确像是在学习。
但竟然是给孕妇按摩的?
这不禁让陶珩有几分怀疑,这狡猾的家伙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同样是顾文莳最难缠的一点,谁也不知道那副笑脸盈盈的外表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陶珩冷静回应,他清清嗓,摆出厌恶的模样:“你也知道是你的问题,难道按摩就可以弥补吗?如果不是你不戴套,我根本不会这样。”
正常人怎么会把不戴套挂在嘴边,这当然是[网络]现场搜索的内容,都是意外怀孕的帖子上,网友所咒骂的内容。
以陶珩的身份说出,虽然尽量想要摆出指责的架子,但话语的感情有过少,更贴近娇嗔。
是的,娇嗔,在其他污染物听陶珩话语瑟瑟发抖,不敢直面[吞噬]时,顾文莳却全当作撒娇。
明明那么可爱,不是吗?
不然自己也不会经常和其他人提起,惹得整个处理局都知道两人关系。
在足够短的时间内。
顾文莳听后果然愣住,他的脸皮程度早已厚到一定境界,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笑的,胸腔都在起伏。
“当然,这件事当然怪我,之后亲爱的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现在生气,气坏了可多不好啊。”
【怎么一股茶味。】
【你别回他的,恶心心。】
陶珩倒没有这种感觉,他对感情的接触能力本就较弱,他眨眨眼:“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什么都可以,我答应的事情都会做到。”
“好,我记住了,那我想好了会告诉你要做什么事。”
两人边走路边“打情骂俏”,但前后的医护却没有任何反应,相反,他们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估计是在思考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没入胸口之中。
之前也探寻过,整个走廊都是条形的,没有尽头,领域内是上下结构,不容易突破。
有些病房隔得远的,需要步行十几分钟才能抵达,也正是这个原因,孙奥才没有过来找茬,自然没察觉到他梦想中的一队队长和陶珩的关系。
不然,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他们此刻便是行走在没有尽头的长廊里,陶珩发散着思维,如果从现实角度思想,这里的安全设施太差,若是碰上火灾,里面的人谁也逃不出去。
【别想些有的没有,你没发现吗,你后面有人跟上来了,脚步很轻,我帮你探探。】
小毛球从口袋里钻出来,偷偷拱出去瞧,下一秒,[网络]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呼。
【救命啊,他们竟然那么多人,想要干什么,抢劫吗?这不会是阴谋吗?】
等用手掌把顾文莳的脸推开,陶珩才懒散地回答:“应该是吧,前后的人都变多了,他们可能以为我没有发现,但一开始我数过了,只有三位医生,现在有三十位。”
重复的动作会消耗人的精神与注意力,他们仅仅是向前走去,保持相同的步调,相同的动作。
之前还要左右摇晃避开人群,可越往后,病患越来越少,他们径直行走,如同听从命令的机械。
但就算陶珩有老花眼,也不会看不出人数在增加,他们的行为漏洞太多,又非要保持表面的平静,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鱼死网破。
【你知道还能这么淡定啊,想想办法啊。】
【我草,这人数还在增加,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他们的眼神了吗?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每个人手里都藏着刀,这我都相信。】
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陶珩还在回应顾文莳的进攻,对方捞他就躲,用手指轻点陶珩的肩膀,视为警告,他便不动弹了。
仿佛没有发现污染物的阴谋,事实上,只是不够在意。
半晌,陶珩才在内心回答:“我准备好了。”
【什么准备好了?】
“准备好吃他们了。”陶珩抹了抹嘴角,他的那只手还在与肚皮内的“孩子”互动,话音落下,反复听见肚子传来声音。
“我已经超过五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天知道这是多大的忍耐。
在食物遍地跑,身处自助餐厅的区域内,任何人都扛不住诱惑,想着出去加点菜,或者吃口之类的想法。
就算吃不下大鱼大肉,也能捡一点甜食,例如马卡龙这类。
通常情况下,陶珩无法忍耐,更不会亏待自己,但在发现医生有躁动的想法后,陶珩瞬间有了别的主意。
他要把胃屯着,然后等待大餐降临,那绝对是最难以把持的美味。
“所以,他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最好多来一点,呵呵呵,要是我饿了这么久,食物品质不行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你闻到了吗?藤椒味的火锅里有牛肚,虾滑,还有鹌鹑蛋,嗯,最好再加点海带之类的。”
只要扯到食物,陶珩才会展现黑暗的一面。
低沉的嗓音宛如小说里的反派,就差插着手大笑,嘲笑几人的愚昧无知。
【……】
【行吧,白担心你了,我真是脑子撞了,天天担心你。】
“嗯,不用为我担心,不过还是谢谢。”陶珩随意说着,只是人类守则里告诉他,有人关心得记住,要老实和对方说谢谢。
殊不知短短几个字让[网络]沉默了良久,直到他们终于抵达尽头处的检查室,某只污染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面请和我来,请在上面躺着,放心好了,我会带您去安全的区域,您和宝宝的安全都会得到保障,院方也会尽全力保住你们二人的性命。”
为首的医生恭恭敬敬鞠躬,但被陶珩的视线扫过时,汗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沾湿鬓角。
“好的。”
陶珩没有刁难,规规矩矩坐在医院专属的床上,更像是拼凑的担架,可以被推来推去,陶珩在电视里瞧见过。
而在他彻底躺下后,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气音,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万事准备就绪,就差最后一步。
“请病人家属在外面等待,之后的区域不能有外人陪同,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然病人出现身体上的问题,谁也无法担保。”
顾文莳轻笑,他捏了捏手,回忆方才的体温,继续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可是亲爱的想我怎么办,他可不能没有我啊,我是真的很担心,放心好了,我只是在旁边看,绝对不会多做什么的,如果你们觉得碍眼我也可以站远点,我只有一个要求,请让亲爱的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要离开我,好吗?”
不得不评价,顾文莳的演技水平的确高超,陶珩探着脑袋学习,连[网络]都忍不住夸赞。
深情的模样可以骗过任何人,乃至他自己,幸好顾文莳不是滥情的家伙,不然,指不定有多少人会被骗。
但医护们不吃这套,他们干巴巴回应,同样面露难色。
“可是这位患者家属,我们只是产检,思考之后的对策,没有别的意思。”
陶珩:“……”
顾文莳:“……”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显然,顾文莳早已抛弃面子这档事,他收敛笑意,歪着脑袋,一瞬间,浑身的气质转变。
不再是随意好说话的样子,将自己的锋芒毕露吗,用陶珩的形容词来修饰,便是一看就不好惹。
顾文莳拖着尾音,用疑问的手法威胁:“如果我说不呢?”
医护人员下意识后退一步,保持自己的坚持:“抱歉,这只是个产检,很快的,请您不要给我们增加麻烦。”
但顾文莳同样不退让,回应他们的,是指向众人的手枪,上膛的武器对准他们的头颅,男人浑身散发肃杀之气。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医护人员:“……”
他们相互对视,被枪口指着的人根本不敢动,顾文莳是极为特殊的异能者,在他身上,总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威压。
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乖乖就范,先把人骗过去,然后再向对策。
但在箭在弦上的时刻,他们点点头,腿部猛地发力,无视接踵而来的子弹,以最快的速度推陶珩的床。
还在看戏的陶珩:?
毫无预兆的,自己就像火箭般蹿了出去,和顾文莳瞬间拉开距离。
以一秒十米的速度。
第83章 我懒得想,你是自己告诉我,还是自己招供?
双手合十放在胸口, 陶珩能感觉到小车在急速窜动,那毛茸茸的尾巴偷偷露出一个头,犹豫着要不要使劲, 最后还是选择收回。
倒不是速度太快怕折到尾巴, 原则意义上, 陶珩能直接停下快速行驶的小车, 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需要这么做吗?
或者,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 陶珩气定神闲, 全程面无表情,思考其中的利弊。
【不是, 哥, 我怎么总有这个开口?算了算了,哥, 你真不管管啊, 他们都要把你运走了。】
【我草,这速度比过山车还快了,太恐怖了。】
【你……怎么感觉,你玩得还挺开心?】
“嗯?”
身侧不断有风掠过,陶珩保持往常的表情, 所谓开心的情绪都是[网络]的主观判断。
但眼前的状况的确算得上滑稽。
畸形人的数量比想象中更多,光是在眼前出现, 估计都有百八十个。
他们接力推动陶珩,一旦小车有慢下来的趋势,便会有人助跑顶上, 继续往前推。
手术室的布局安排也像是传统意义的恐怖片,类似于无限回廊, 一扇门后又是一扇门,每个空间都不过几米。
在过程中,为了阻止顾文莳前进,远处的门会挨个关上,但下一秒又会被顾文莳撞开。
嘶,这家伙真是人类吗?
不会是世界第二的污染物吧?
怎么会有一身蛮力?
世界第二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是世界第一。
就是如此的任性,只要有[吞噬]在,世间万物都绝不可能登上第一的宝座。
陶珩不禁发散想法,他的余光瞟到被撞飞的金属门,嘴角不禁露出一丝丝笑意,浑然不知他们这对污染物克星,究竟在别人家做了什么事。
【你现在真是个反派,看见别人遭殃你就笑,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啊。】
“这样吗?其实也还好吧,这个场景不是很多见,况且,更像反派的,难道不应该是顾文莳吗?”
陶珩微微抬头,对上紧咬着不放的双眸,对方如玩乐般,脸上还有惬意又刻意的笑容。
顾文莳的□□是富有力量的,他的肢体协调,每个动作都具有打击感,如那奔腾的野兽,医院也不过是他的狩猎场。
挥舞着双手,男人的胸腔被笑声勾着起伏。
“亲爱的,你不能离开我啊,离开我了,我可怎么办啊?你们这群家伙,快点把我亲爱的放开,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有别的想法,快说,是不是想要对我家亲爱的做什么?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得逞!”
只有陶珩察觉到,在笑意的背后,是隐隐压制的怒气。
起码顾文莳本身不像外表展现得那般,没有追到陶珩之前,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这家伙演技好好啊,而且这样冲过来真像是个疯子,主要是,哪有打人还笑着打的?这就像杀人之前还和你握手,说“我要杀你”一样,这种行为怎么说,算是目中无人,根本不尊重人?】
【其他人知道他们老大是这种性格吗?知道他成天在后面追着你吗?呵呵呵,不行,我又要发论坛了,我有预感这次的热度会远超之前。】
“随意。”
陶珩懒得管细枝末节的小事,正因为他了解顾文莳,才纵容畸形人的计划。
对,纵容。
现在不反抗,完全是将计就计,想要借他们的手和顾文莳隔开。
预感到接下来会是一顿大餐,陶珩的内心和味蕾早就蠢蠢欲动,正如火锅里必须加牛肚和鸭肠,吃了几餐鱼丸肉丸等冷冻食品,总该来点上档次的食物。
但让陶珩在顾文莳面前吃?
先不提他自己会不会感到奇怪,光是这家伙的反应与脑子,估计就能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甚至知道自己的身份。
陶珩的确和顾文莳有类似契约的关系,但他还不打算把整个人奉上,被顾文莳随意拿捏。
只是借他人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也是陶珩在人类社会学到的词语。
或许是借刀杀人?
不,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
他只是想要摸鱼,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他陶珩又做错了什么?
身旁的畸形人显然理不顺其中的弯弯绕绕,脑子转不过来,误以为自己的计谋在稳步实施,殊不知一切尽在掌握。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做到从头到尾不动如山,将敌人的阴谋化为自己的养分。
等到甩开后,厚重的大门仿佛被风关上,畸形人也没有察觉到陶珩的放松,相互对视一眼,露出窃喜的神情。
他们终于成功了!
成功将陶珩骗到这里,还隔开另一个危险分子。
虽然大门无法阻挡太久的时间,但也能他们的计划实施。
“呼——”长舒一口气,畸形人忍住笑声,望向陶珩的面孔掺杂几分深恶痛绝。
都是通过时间积累的感情。
是的,陶珩是无问世事不假,天天除了睡觉就是找点小事干,完全没有自己在他人地盘的错觉。
但也是出于这个现象,全体高层没有丝毫怠慢,他们让陶珩连接WiFi也是为了偷看,观察大佬平时究竟在看些什么。
碰巧,陶珩这段时间看的都是些恐怖片,里面的人死的死残的残,部分宣传语还是生存率为零。
好不残忍!
畸形人在背后暗自惊讶,带入自己,一方疑惑陶珩为何不展开领域把他们吞并,一方又担心自己落得什么样的死法。
可以全尸吗?可以不要折磨他们吗?
虽然不是人类,但畸形人也会产生害怕的情绪,他们可不想在恐惧中走向死亡。
他们不忍心再看那些影片,但任务当头又不得不这么做。
不仅如此,还得上交报告,从陶珩每个行为分析他的内心想法,是剖析的过程,比高中的阅读还要专业。
比如,陶珩醒来第一件事是打哈欠,顾文莳便会上前询问,那这哈欠是暗示的信号,告诉其他人,自己需要照顾了,没长眼吗?
快过来伺候!
还有在其他人谈论大事的时候,藤椒火锅怎么不知道处理局的身份,异能者的抵抗力量本就高过凡人。
偶尔,大概是一天中的某次灵光一闪,会有人回想起自己的任务,他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拉着其他人展开讨论。
作为污染物的一员,甚至是老大,陶珩混在其中不说,只要谈论到关键部分,这家伙便会装傻充愣,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其他人问他的想法,他也是兴致缺缺的模样,掀开一只眼皮,歪着脑袋。
“有什么事?你们讨论完直接和我说就好,我不太喜欢主动说话。”
这是主不主动说话吗?
连说谎都不找个靠谱的理由,完全是扮猪吃老虎,每个动作都极为刻意,让人降低对他的警惕度。
畸形人们在暗处观察,盯得两颗眼珠都在渗血,非要看出个好歹。
为了分析陶珩的行为,他们还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的报告,连觉都没有睡好。
天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
“可是我也没有让你们这样啊,我都说不吃你们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紧张?”
陶珩疑惑开口,他也没有什么优良的品格,不会一直坚持曾经的道义,但也没狡猾到下一秒就出尔反尔。
这群人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极端了?
畸形人惊愕地退后,神色不定,左看看有翘起:“你怎么知道我,我们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你还有读心术!快,快禀报老大,快。”
陶珩:“……”
这人是不是古装剧看多了?
“因为你们自己说出口了,我又没有昏倒,听见也很正常吧。”
“你说话!我们才给你吸入了气体麻醉,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连大象都会被那个药剂迷晕!”
“呃?麻醉?你是说那个甜甜的气体?”陶珩询问着,仔细想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仍保持躺着的姿势,甚至没有坐起来正视几人,凝视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
“我不是人这件事你们不是知道吗?至于那么惊讶吗?难道你们会被麻醉影响吗?”
畸形人和污染物:“……”
可恶!他们还真会。
这污染物说玄乎也玄乎,说科学又有点科学道理。
他们拥有人类的构造乃至思考,但又出现部分畸变。
人类使用的东西都会影响到他们,热武器也能伤害到他们,虽然愈合能力强,但一发火箭筒也能带走,只要把他们炸成碎片。
然后再用人类特制的清除工具,以及各种古怪的发明,也把污染物消除得七七八八。
怎么,怎么这里有个开挂的啊?
能不能找个机会把陶珩撵出去啊?
他们是真的招待不起了。
见周围瞬间变得沉寂,陶珩还是保持姿势,遵守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原则,他轻声追问。
“你们想要做什么?是你们自己告诉我还是坦白?事先说明,我没有猜测他人想法的爱好,虽然有时候迫不得已,但是我还是比较懒的。”
或许是撕下伪装的原因,陶珩的说话方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根本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懒就是懒。
强就是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这两个字写在脑门上。
“我,我们。”畸形人们支支吾吾,竟真主动讲起他们的惊天计谋。
说是惊天也是抬举他们了,畸形人都是疯疯癫癫的存在,污染物更是小小的老子,不像陶珩,都顺利考上大学。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他们的脑子实在拙劣,甚至意外耿直。
只是把陶珩骗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在层层叠叠的空间中,然后派出自己的得力干将——
那些陷入第三阶段,无法控制自己的畸形人。
院方,也是污染物本体无法阻止他的子嗣走向疯狂,第三阶段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但板上钉钉的事情无不昭示祂的进化是有缺陷的。
凭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明明已经足够努力了!
但又不能贸然把他们扔不出,便只能关在深不见底的空间深处,都说疯子才是最难对付的,完全失去理智的人只会沦为野兽。
处理起来相当棘手,更别提会一次次站起来这件事。
污染物又不是军火库老板,也不像处理局,能拿出武器镇压。
这不,把陶珩丢进去,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污染物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他无法解决的事情,陶珩不得被扒一层皮?
那他不是能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
“不对,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完蛋了,哈哈!等死吧你!”
畸形人咧开嘴,露出那一嘴的黄牙,发出传统意义上的反派笑声。
陶珩这时候还有心思点头:“啊,原来要摆出这种表情,说这种话吗?我明白了。”
远处的门被“咚”地撞开,那冲击力震得空间都在抖动,蜕皮的墙壁一层层剥落,看起来十分骇人。
其他畸形人见状忙不迭逃跑,陷入第三阶段后,那也算不上自家人了,完全是疯狗,逮谁都咬。
而此时此刻,那群狗盯上了陶珩,他逃不掉了,就算可以应付,也会被扒层皮。
果不其然,突然出现的光芒让他们无法适应,良久,当浑浊的视线扫过眼前的环境后,他们锁定视线中唯一的“活人”。
也是陶珩本人。
发狂的畸形人饥不择食,四肢如动物般踩在地面上,朝着陶珩的方向猛冲。
【我草,哥,他们这速度要把你撞飞!哥,你反应一下啊!】
陶珩只有一个动作,他撩起衣服,把毛球们放出来,拍拍他们的屁股,轻声说着“去吧”二字。
顷刻间,无数毛球钻出,跳到畸形人身上,撕咬畸变的部分,不断发出让人胆寒的咀嚼声。
望向头顶的监控,陶珩跳下床,站在乱象之中:“如果你聪明一点的话,会明白我只是害怕身份暴露,还不如在人多的时候制造这场暴乱,这样我说不定会有暴露的风险。”
说着自己懒得动脑思考,却把自身可能暴露的缺点乃至阴谋都想了一遍。
话音落下,陶珩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啊,也不对,天塌下来也有个高地顶着,也轮不到我出手,把我喊到这里来也不错,起码可以饱餐一顿了。”
“那么,不知道你是第几个了,但——谢谢款待。”
第84章 二三
污染物的本意也是让陶珩帮忙处理眼前的危机, 但真照做了,祂又不开心了。
他们商量的计划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污染物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处理局送过来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在屋子里乱转, 无法找寻出路, 只能拼命思考解决办法。
领域最关键的一点, 不仅是空间的切割, 还有社会制度的建设, 新的观念在此处形成, 人类进来后完全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灯下黑, 就算接触到真相, 也不一定能够想出去,他们的大脑正在被污染物影响和控制。
在陶珩悠闲喝茶的这段时间内, 处理局并不是坐以待毙, 他们来来回回送了不少人进来,打探情况,全部无功而返。
领域是吃人的黑洞,是一座不可攀登的城邦,而污染物就是此处的土皇帝。
此为心照不宣的事实。
普通人进来后的流程格外简单, 他们会感到疑惑,一开始会想要探索, 在医院内乱转,企图寻找某些线索。
大部分人会寻找逃出去的办法,无功而返后, 恐惧会在内心滋生。
人类会着急,会恐慌, 会无助。
更有甚者,会跪坐在地上大哭。
生物本能让他们畏惧,大部分人不喜欢封闭潮湿的环境,尤其是无法摆出的事实摆在面前。
像陶珩这类天天躲家里,懒得出门又喜欢狭小空间的,还是算少数。
正常人类会感到无比恐惧,在时间的流逝下,除去饥饿,他们还会感受到□□上的痛苦。
清醒的沉沦是最痛苦的,如果有其他人在旁边,他们会起争执,以至于反目成仇。
所有的发展都被污染物尽收眼底,无论是多么硬的骨头,在无限延长的监狱中,都会被打压,被消磨。
最终,所有人都会如愿以偿,都会走向那间手术室,坐在上面,等待污染物的污染。
可污染物本身更像是旁观者,祂根本没有多少心眼,甚至没有思考些什么。
多数行为都基于本能。
祂只是把人圈在这里,仅此而已。
所有人都是这样。
他们都会经历这个过程。
怎么就陶珩不按正常发展?
“您是我们所有人的神!”被污染的人举起双手,他的器官在融化,神态却比一生的任何时期都要虔诚。
“我们的融化不算什么,只要能让您走向胜利,这都是值得的!”畸形人顶着浑浊的眼球,他的世界里不再有其他人,唯有自己所追求的答案。
“把一切交给我们就好,作为您的子嗣,为您铺路都是我们所追求的。”
太过于轻松导致怠惰,污染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陶珩身上,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落得如今的下场。
望着畸形人们,也是自己的眷属一个个倒下,祂的心也凉了。
最让污染物崩溃的,是麻醉都对陶珩不起作用。
无数句凭什么在意识中酝酿。
凭什么陶珩和所有人不一样,凭什么陶珩生来就拥有一切,凭什么他整天无所事事,凭什么他的理想是做个平凡的人。
作为污染物,或许在意识里有别的词语代替,但他们生来便是引领人类,改变人类的存在。
比起那抛掷到地面的核弹,随着陨石坠落的他们,才是世间真正的改变者。
凡是具有一定思考能力的污染物都听见那道钟声,祂知道自己的使命,祂凌驾于人类,带着崇高的任务而来。他
祂会改变人类,改造现有的社会形式,整个世界都会在祂的指尖转动。
而和同类竞争是宿命,没什么好抱怨的,祂也曾干掉过其他污染物,去撕咬他们的身体,啃食他们的灵魂。
弱肉强食,这都没什么。
大家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但陶珩怎么生来就站在云端,蔑视着众人,甚至否认他们的理想与目标?
被陶珩称为藤椒火锅的污染物怒不可遏,愤怒的情绪传达到所有畸形人,尤其是面前处于第三形态的怪物们。
但还好没有借他们的口说出来,神擅长伪装,祂会隐藏好自己的黑暗面,不被任何人发现。
但倘若让陶珩听见了,他的回话只会更加伤人。
带着一丝坦荡与不解,告诉其他污染物——
“我只是想做我能做并且想做的事情,不是想做我需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管束我,我生来就是第一。”
“为什么要思考污染物自身的使命?是创造者说的吗?就算是祂说的,我也没有必要听啊。”
“我只是我,从前是以后也是。”
这群污染物听见后只会更加生气,但打又打不过,能做的,不过是无能狂怒。
同样,藤椒火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陶珩不舒服,对的,对方比自己更强也更加肆意,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一路人,还是注定要战胜的对手。
讨厌是合情合理的。
但究其根本,这种感情又是从何而来?
祂总觉得自己快要领悟了,无数次在暗处躲着,偷看陶珩的言行,想要找出其中的缘由,却越来越生气,索性不多想了。
那群发狂的畸形人停下脚步,他们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陶珩,如同将死之人,但在畸变部分被剔除后,又恍然大悟般倒下,跪在地上,惊恐万分。
他们眼里只剩下对陶珩的恐惧,哪还记得污染物下达的命令,纷纷逃跑。
“就这么点能耐吗?还有吗?”陶珩仰着头,已经无师自通嘲讽技能,反正反派有的他也要学会,气得也不是自己。
远在黑暗处躲着的污染物气急败坏,陶珩身前的大门不断被打开,条形的长廊是用无数扇门连接与分隔开的,每个空间都是间独立的手术室。
处于第三阶段的畸形人被捆在手术台上,污染物明显不想让其他人瞧见自己的无能,那些身体器官逐渐腐烂的个体,都被他丢到这个区域。
他们变得狂暴,体内撕扯的痛苦让他们张开嘴巴,发出刺耳又可悲的尖叫,光是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都是让退避三舍。
“呃,啊!呃……”
无数杂乱的想法要把脑袋挤爆,他们被束缚在台子上,被惨白的光线照射,只剩下杀戮的欲望。
自然,陶珩会成为目标。
松开束缚后,几十只畸形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他们狂暴不堪,是污染物手下的利用品,只是为了削下陶珩哪怕一块肉。
“唉,为什么一次两次都不长记性呢,同样的剧情来太多遍,就算是我看小说也不爱看了啊,正好试一下新能力吧。”
陶珩微微扬起手,影子在脚下窜动,又在顷刻间涨大,塞满整个空间。
【哇。】
“嗷。”
陶珩学着[网络]的声音,随着他攥紧拳头的动作,所有畸形人直接倒地。
此时此刻,陶珩才是他们的神明,毋庸置疑。
胜利也在短短几秒宣布,陶珩用绝对的实力打消污染物任何造反的想法与可能。
污染物彻底败下来了,藤椒火锅再也无法涌起反抗的念头,祂本就是胆小鬼,之前是,今后也是。
灰溜溜缩到暗处,未来不想命丧陶珩的口中,也只能天天上供。
把牛肚涮好了,喂到陶珩嘴边不够,还得经常询问对方满不满意,是否合他的口味。
呵呵,奴隶都不是这么当的。
但也唯有这么做,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所以我说——”陶珩话刚说到一半,他似有所感,默默回头,撞见难以接受的景象。
方才他一直盯着前方,留意污染物的动向,忘记还有人在后面追赶。
危险的男人靠在门槛上,单手撑着,狭长的眼睛带着笑,是真实的,像是即将干坏事的狡猾狐狸。
顾文莳不知在后面站了多久。
更不知道听见了什么。
“所以,猜猜我下一句话会说些什么?猜对了我就说出来哦。”
顾文莳含着笑,说着远比污染物更恐怖的话语。
第85章 陶珩最擅长的,就是掩耳盗铃
每天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陶珩险些忘记了,自己近期还挺倒霉的,感受到名为“命运”的推背感。
总能在各种地方, 各种情况碰到意料之外不顺遂的事情, 与自己的期望背道而驰。
他看的小说里, 都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剧情!
陶珩明明发现了, 了解了。
但他竟然松懈了。
这就是美食的诱惑吗?
真是恐怖如斯。
某个世界第一的污染物深以为然, 抿着嘴, 陷入沉思之中。
他在思考是先遮尾巴还是先收毛球。
哦, 不,他肚子瘪下去了, 现在和孩子他爸说声“咱们孩子没有了, 你去找他们算账”能行吗?
尾巴也算了,反正之前被发现了, 还戏耍了顾文莳一番, 现在重新藏起来,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
“……”
两人的视线频频擦过,却无一人主动说话,尴尬的氛围比陶珩平时看的电视剧还真,起码他是切身感受到了。
破罐子破摔, 他尝试那日的办法,他还记得触感, 以及顾文莳不同以往的反应。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道理,但陶珩勉强分辨得出那是害羞,而人类害羞时会大脑短路。
换而言之, 只要让顾文莳害羞,对方肯定不会再关注自己。
小尾巴悄悄伸出, 朝着顾文莳的某个部位靠近,那可是男德的象征,平日里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突破的痕迹。
但陶珩知道,只要轻轻一扫,那关押的野兽便会抑制不住向外冲,最后突破防线,撞坏周围的铜墙铁壁。
因为陶珩亲眼见识过,才更加确信。
但不知道怎么了,顾文莳像是打了“阳/痿”针,无论怎么挑/逗,那巨兽都处于沉睡状态。
陶珩最近才看见一本小说,里面的士兵都得定期打抑制□□的药剂,为了确保身体与精神都处于冷静的状态,抛弃□□。
莫非,处理局也有这玩意?但自己怎么不知道。
各种猜测在内心滋生,但都无法说服陶珩本人,思考良久,他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请问,你们是在玩不要说话挑战吗?就在这里站着是在干什么。】
【急急急,你能说会道的,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陶珩也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完全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他不知道顾文莳看到了多少,更不知道对方能知道多少,他唯独知道一点——
顾文莳实在是太聪明,太狡猾了,自己要完蛋了。
这个事实让岌岌可危的马甲再次受到威胁。
动用双倍的大脑都无法思考办法,陶珩破罐子破摔,再次躺回床上,白布盖好,然后深呼一口气,一大口气。
自觉尴尬,又把布料往上面扯了扯,盖住脑袋才罢休。
整个场景透露着一股掩耳盗铃的气息。
之前陶珩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这次也不过是再做了一遍,当视野被布料遮盖时,那无处安放的心跳愈发强烈。
“砰砰砰,砰砰砰。”
想忽视都难。
一双手蓦然安抚心脏,意识到冰凉的手属于谁后,起了反效果,让那心跳声更加难以遮掩。
“亲爱的,宝宝?你在紧张吗?你怎么看见我这么紧张?是太喜欢我了吗?我知道的,你肯定是因为太爱我了,所以一看见我就心跳加速?”
“……”
张大的嘴巴准备反驳几句,陶珩猛然意识到,这会不会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给台阶下”大法吧?
相传,在尴尬的氛围下,一方可能会给另一方台阶,让气氛缓和,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
陶珩迅速点头,一次不够又点了几次,脑袋摇成拨浪鼓:“对的对的,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才会心跳加速。”
没有感情只有技巧,陶珩的语言系统还是太过于非人类,说话淡淡的,糯糯的,像是没睡醒的梦,流到别人耳中,是哄三岁小孩的耳语,敷衍至极,没有任何感情。
但琥珀色的眼睛投过视线后,又会抹平心中一切的负面情绪。
焦虑,狂暴……那双眸能够洗涤人内心的肮脏,毫不夸张地说,这是顾文莳见过最纯净的眼神。
其中的神性无法遮盖,让人下意识追随,想要跪拜在身前,为神明拂去双脚的尘埃。
但在提及自身欲望时,尤其是吃到美味的食物时,陶珩又会露出不加遮掩的神情,犹如神明从神坛坠落,沾染人世的烟火。
如此坦然说喜欢自己,就算知道是假话,但想要保持不心动,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顾文莳总会在琥珀色的瞳孔中沉沦,愣了许久,直到双手感受到肌肤之下的心跳,他才反应过来,重新换上那副得意的模样。
嘴角勾着笑,游刃有余,丝毫没有方才的虔诚模样,他捧起陶珩的双手,俯身亲吻,荣获[网络]鄙夷的语气。
【又是哪里学的,别以为他长得帅就能做这么油的动作,他应该庆幸我不会拍照。】
“不过他确实很帅啊。”陶珩实话实说,试着把手抽出来,没成功。
在陶珩还在一根根掰顾文莳的手指时,只听某人故意凑近低语:“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陶珩:“……”
轻轻瞥了对方一眼,那眼神,完全是在说——
来,招供吧,把你做错的事情,所隐瞒的事情全部说出。
这便是顾文莳最可恶的地方,占据猎人的身份,在后面不紧不慢跟随,不会追得太紧,但又绝对不会脱离视线。
每次回眸,绝对能瞧见这追杀的身影。
甩也甩不掉。
可惜,陶珩别的不行,就是装傻技能高超,他歪着脑袋:“什么要告诉你的,哦,我们的小孩保下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群小毛球吃完后又回到陶珩的衣服里,之前还嚷嚷着要到处玩,现在又贪恋陶珩的体温,在顾文莳面前往里钻。
圆圆的身体扭来扭去,是演都不打算演。
“哦,真的是这样吗?”
顾文莳抓住一只毛球的尾巴,那只毛球还在努力往里面拱。
被揪住尾巴的大毛球支支吾吾,想要咬顾文莳又像是感受到什么,猛地缩回脑袋,只能任由对方玩弄自己,在半空中左右摇晃。
“呜呜呜。”
“被抓住了。”
“救命,啊。”
陶珩听见毛球的呼唤,主动把脑袋扭开,然后用双手把毛球捉回来,全程都没有望向顾文莳,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无辜。
“是的啊。”
“真的吗?”
“真的,我不会骗人。”
“真的吗?”
“真的啊。”
“真的吗?”
“……”
被一连问了几十句,顾文莳的语气语调都没有变化,就像杀人前的折磨,猎物在地上挣扎,杀手步步紧逼,每一步的距离严格把控,制造紧张的氛围。
但陶珩是能被人肆意拿捏的存在吗?
他可是世界第一,是污染物老大,岂会被这种事情影响。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陶珩最后选择破罐子破摔,等待顾文莳审判,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等待顾文莳的回答,对方却坏事做尽,再次选择不提及,主动推着陶珩的推车,忽视周围嘈杂的人声。
被毛球们吃下畸变,那群畸形人自然重新变回正常,在手术室大闹,又被污染物挨个丢出去,整个场面异常混乱。
顾文莳却置若罔闻,他歪着头,强行与陶珩对视:“我想说的是,你的嘴角没有擦干净,我一直想给你擦干净。”
唇边的轻抚让人无从适应,撕咬畸变部位又不会存在汁水,又怎么会有粘在唇上的部分。
这分明是直接告诉陶珩——自己已经看见整个过程,但他不说,他选择翻篇和装傻,努力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怎么了亲爱的?都有宝宝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对?”
顾文莳甚至主动帮忙,将那群毛球往衣服里塞了塞,避免尾巴再次露出。
面对这个情况,陶珩只能顺着对方来:“好,好,是这样的啊,我已经把全部都告诉你了。”
心里把顾文莳骂了几十遍,陶珩也是切身明白了,最折磨人的,不是死亡的瞬间,而是被行刑之前,被关押的那段日子。
每天只能数着自己的最后期限,郁郁寡欢,无法释然。
但陶珩也别无他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连被顾文莳抱着走路都不带反抗的动作,完全任某人拿捏。
支撑他这么做的,也不过是想要维持马甲,以及每日平凡的愿望。
他还有那么多小说没看完呢,可不能揭穿他的身份。
他的学业也没有结束,那可是辛辛苦苦考上的,如果站在人类的对立面,是不是也上不了大学了?
陶珩只是想留住最简单的生活,拥有最普通的愿望,但他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还是这个家伙太狡猾了,怎么天天话就说一半,像什么样子!】
【这个人还在笑,可恶啊,咱们要不把他吃了吧,你也不想要天天被威胁对吧?】
“吃了他……还是算了吧,不是很好吃的。”
不知为何,陶珩的语气像是吃过一样,对这个提议感到抗拒。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病房后,却迎来一位特殊但又熟悉的“客人”。
陈术站在窗户边上,感受不存在的风拂过脸庞,满脸写着“我有正事找你”几个大字。
第86章 可惜,在场两个人都没有认真听讲
“呃,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或者说,需要我做什么?”
僵持下,陶珩率先问出, 打破了沉默, 在他印象里, 陈术一直处于反复沉沦又清醒的阶段, 两个人病房隔着较远, 近段时间都没有怎么瞧见。
莫名其妙闯入自己病房, 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总会让人生疑。
怎么回事啊?上个事件后他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态度又转变了?
正当陶珩疑惑之际,却见陈术“扑通”一声, 跪倒在地上, 按压自己曾受伤的腹部,面色凝重。
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 但男人置若罔闻, 沉重的呼吸预示着他此刻的状态,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又像是犹豫什么,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下去,眼神中带着难以抹去的苦涩。
视线瞬间对上, 陈术的眼眸中有水雾弥漫,仿佛是遇见自己的神明, 转变为释然的神情。
那是人类面对困难的渺小,向高高在上的神明祈求,希望他能拯救自己早已腐朽的灵魂。
“我……”
可惜, 下一秒,顾文莳强行挡在两人中间, 将这场苦情剧终止,以强硬的态度。
陶珩:“……”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
怎么磨磨叽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苦情剧呢。
“请,请[净化]我的畸变部位,拜,拜托你了。”陈术歪着头,脸上摆出幸福和痛苦两种感情,他正在抗拒污染,拒绝污染物所制造的幻想。
当然,陈术也知道,如果畸变部位被完全剔除,自己也会被医院踹出去,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就保留一点就好,哈,一点就好,让我的精神能够稳定住,但又不会被影响想法。”
陶珩实话实说,也是他认为的真理:“可是只要污染存在一日,你的精神就会被影响,你的行为就不受自身控制。”
最为恐怖的,是清醒认知到畸变得到解决,实际上,那无处不在的污染还在精神中蛰伏,蚕食着名为自我的想法。
“我。”陈术埋着头,隐忍的模样正如电视里的英雄们,他还是义无反顾选择,“没事,拜托你了。”
面对此情此景,陶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瞥了眼顾文莳,见危险的男人没有说什么,他便把手放在陈术的脑袋上。
但刚碰上发丝,顾文莳直接攥着陶珩的手腕,男人的剑眉拧紧,用眼神传来不悦的感情,翕动的嘴唇在说只有两人知道的秘语。
“我知道你不用肢体接触也能剔除污染,亲爱的,不要做画蛇添足的事情,我会不开心的。”
舌头抵着牙齿,注视陶珩震惊的脸庞后,舌尖舔舐嘴唇,宛如回味美食的香醇,或是在幻想“吃掉”陶珩的味道。
“你也不想我不开心,对吧?我相信你不会的。”
威胁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咄咄逼人,但顾文莳还不放过,他估计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轻声低语。
“不愧是咱们的孩子,不对,是不愧是亲爱的孩子,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能帮你解决烦恼,看来未来的世界第一指日可待。”
陶珩:“……”
这就是明着威胁了,板着张脸,陶珩也明白一个事实——
顾文莳都看见了,对方瞧见自己的毛球在“吃人”,但不第一时间主动说,反而在事后一次次威胁。
虽然不知道顾文莳具体从哪里开始看起,但陶珩已经按最坏的打算思考。
对,就按顾文莳什么都看见来考虑目前情况吧。
所以。
所以……
他应该怎么做?
【那咋办啊,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你是[吞噬]了,啊啊,我就说你演技得提升一下了。】
【等会儿,最强污染物和最强人类,嘶,这最后的赢家究竟花落谁家,这宿命的关系又该如何斩断,二人又会掀起怎么样的水花,他们的感情生活是否受挫……这个标题发在论坛上,你说会吸引很多流量吗?】
[网络]一旦沾了流量,想法也会随之改变,想出各种法子,只要能让自己人气变高,无所不用其极。
“我肯定是最强的,不用辩论。”陶珩再次说出鲜为人知的事实,没有直面[网络]另一个问题。
是的,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
实话实说,陶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他还是顺着顾文莳的意识,手腕一转,黑影瞬间吞掉陈术身上的污染,只留下一丁点,完美满足要求。
轻松的神态昭示自己的能力,也是陶珩的第一次警告。
告诉对方自己很强,不要妄图拿捏,最好感到害怕,就算是跪拜也好,休想企图用这个束缚自己。
但顾文莳明显知道陶珩想要什么,他没有感到畏惧,反而更加兴奋,连呼吸都在加快,想要玷污属于自己的神明。
让神明从高台坠落,从此只属于自己。
“亲爱的真是好厉害啊,能够亲眼见识到真是我的荣幸,只是和我上次见到的不一样。”
顾文莳缓缓接近,手掌搭在陶珩的肚子上,以高大的身躯圈住对方,让身体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是绝对掌控者的姿势。
可惜,神明不会被铁笼所困。
陶珩在内心轻声询问,野兽之间的博弈总是激烈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撕扯对方的血肉。
如果陶珩真心打算鱼死网破,别说顾文莳,整个医院,乃至整个世界都会被自己吞并。
[吞噬]没有试过。
但[吞噬]对这件事无比清晰。
或许终有一日,不仅是人类,连世界都会被自己[吞噬],走向覆灭的结局。
“你说,我把他吃了怎么样?我的生活绝对不能被打扰,他真的太碍眼了,其实我真不想吃他的,我根本不吃人,而且吃掉他他也死了……”
沉默了片刻,陶珩自己都不清楚这份感情出自哪里,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说着。
“我不希望他死,就算是因为之前的旧情,我也不希望他死。”
【不是,你不想他死就不吃呗,其实我觉得他只是威胁,但是没有把你上报,其实这家伙的目的也不纯吧,他肯定憋着坏呢,唉,搞不懂你们。】
【不过你们果然之前认识!啊啊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快告诉我啊,我真的很好奇。】
陶珩不语,他再次刻意避开这个问题,等到倒在地上的陈术悠悠转醒,两人才暂时休战。
默默隔开一段距离,但两个人的视线都没有从对方身上挪开。
“我,抱歉,我刚刚失态了。”陈术坐在地上,自己支起摇摇晃晃的身体,向着两人道歉,殊不知面前的两人在做什么。
眉来眼去,暗度陈仓,你来我往,丝毫没有大局为重的意识。
另外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陈术所谓的事情上,但他还是娓娓道来,为他们讲述自己近段时间的遭遇,也是关于医院这只污染物的调查。
陈术也是跟随其他人调查医院的,他带领自己的小队,是最早一批的成员。
但他不是在领域展开时进入的,而是在更早的时候。
由于传播途径不明确,大部分都是重症患者,以及医院的地点,官方为其命名为[疾病HW]。
突兀的后缀是因为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污染物,为其取名为疾病,在大部分人眼里,这也不会是太棘手的存在。
投入工作后,陈术经常不照看自己的身体,异能者的体能和恢复能力的确异于常人,但也经不住这个折腾。
忙起来三天三夜都不合眼,身体总会撂下病根,他在附近观察情况时,病症不幸发作,腹部的疼痛呼唤来污染物,想要治好的自己的心情是不可抑制的,陈术那时只是想要忍住,只有忍住了,他才能继续调查,避免浪费时间,拖累其他人的进度。
但产生这种想法是致命的,正中污染物的下怀,让污染蔓延至陈术的五脏六腑,反应过来时,已经在那走不到尽头的医院里,坐上改变命运的手术台。
“腹部被刀割破过,还被子弹贯穿过,嗯?怎么还有这么多病史,你为什么还活着?”
来往的医生诊断病例,冰冷的机器摆满整个房间,心脏的跳动通过机器传达,陈术能够明确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被切开,他的一切正在被剖析。
那医生直接掀开皮囊,脑袋钻进身体里查看,过于惊悚的视觉冲击令人想要逃离,想要拒绝。
但陈术拒绝不了,他动不了,手术一旦开始便无法结束,污染的精神令他做出非比寻常的举动。
他不再是二队的队长,而是普普通通的病人。
不再关心人类的生死存亡,此时此刻,唯有自己才是首要的。
“医生,我还能治疗吗?”陈术轻声询问,那贯穿整个腹腔的疼痛令他无法呼吸,正常人被开肠破肚早就咽气了,也只有一个事实摆在面前。
他已经是畸形人了,沦为污染物的傀儡。
面对他的问题,医生露出尖锐的牙齿,他们在笑,轻抚陈术的脑袋,宛如对待自己的孩子。
“虽然你是罪人,其他污染物都不想要你,都不需要你,但我们的神是仁慈的,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你能够加入我们,这是多么令人振奋人心的事实!假以时日,我们绝对可以成为世界上唯一的进化链,让整个人类走向新的人生。”
他们又在说着似是而非的话,罪人似乎是形容异能者的,在他们嘴里,异能者难以被污染,不过是污染物嫌弃他们,不愿意赐予神明的祝福。
陈术半知半懂地点点头,他的器官最后被置换,腐烂的部位离他远去,拥有新生之后,陈术的生活终于慢下来了。
他享受着病人应有的待遇,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到早上的消毒时间了,又会转悠着走出去。
慢慢悠悠,仿佛生活本就如此。
但陈术认为自己忘记了什么。
是的,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忘记了什么。
会是什么?
陈术掰着手指,凝视着脚底板,再一次摸出口袋里的小本子,破破烂烂的,上面空无一物。
对,空无一物。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陈术陷入极度的痛苦中,人类的保护机制会主动保护人体意识,可能会扭曲真相。
在面对与认知不符的事情时,也会本能地产生焦虑,那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作为普通人,他无法抗拒污染物的低语,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无法寻找到出路。
妄图抗拒污染物的下场是大脑爆炸而亡,作为眷属,他们无法背叛自己的神明,他们的精神注定浑浑噩噩。
用手用力捏住大脑上方,暴起的青筋可见力度之大,陈术跪坐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叹息,拼命想要把异物从脑子里挤出去。
痛苦的呻/吟被咽下,陈术再一次凝视空白的书页,呢喃着“弟弟”二字,半晌,浑浑噩噩从地上站起。
再一次。
再一次站在镜子面前。
他拥有[谎言]的能力,可以侦破任何谎言,被他的双眼注视后,谁都无法说谎,所讲述的皆为事实。
于是,他站在空空荡荡的浴室中,医院的墙壁布满污垢,昏暗的灯光摇摇晃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陈术轻声询问——
“我此时此刻接触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第87章 陶珩:“我就是超级坏蛋啊!”
破碎的镜子如蛛网般, 那痕迹从双眼延伸至各个区域,陈术没有听见自己的回答,他没有开口, 但镜中的自己却微微张开嘴, 拿出口袋里的本子端末。
陈术同样照做, 在瞧见上面满满当当, 让自己清醒的内容后, 他倏地醒悟, 明白自己发生畸变正在与污染物同化。
这也是他异能的合理利用方法, 只要逼供自己,所获得的信息也将是真实的。
就算自己骗过自己也不行, 他的能力涉及某些不知名的领域, 只能说出【确切】或是足够【准确】的事实。
处理局之前也想利用这个能力,进行一系列的实验, 探索有关世界的【真实】。
可皆是无所收获,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但无论之前的实验如何,陈术对自身能力还是有些许概念,当真相被掀开一角后,无数汗水落下,沾湿鬓角与眼眸。
疼痛遍布全身, 蜿蜒的汗珠流入衣领,陈术不慎跪坐在地上, 整个人都下意识蜷缩着,伸手向不知名的远方求助着。
“呃……不行。”
难受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陈术抗争大脑的意识, 但却有无数声音在他的意识中回荡,回响。
“为什么要抗拒?你已经属于祂了, 你是祂的存在,能够进入这个神圣的国度,完全是对你的赐福。”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祂已经给予你们足够的宽容,你能够在这神圣的国度里自由行动,我们终将站在全世界的顶点。”
“为什么要抗拒自然的法则?每个人都会走向进化,这是生物必要的过程,选好边你才能获得自由,站在其他人之上。”
那嘈杂的声音来源于陈术自身,却像是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进化,什么必要的过程。
陈术从未听过,闻所未闻。
但在对方口中,这所谓的进化,有关污染物的知识却信手拈来。
毫无疑问,大脑中的意识被分割成两块区域,是不共通,但会相互影响的关系。
那不同的意识会相互打架,他们只能吞并对方,让另一个意识接受这个观点。
以人类之力对抗污染物,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陈术也不是普通人,他能以普普通通的异能站在其他人之上,其根本原因是对自己足够狠。
他的信念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强,是以相对“普通人”的身份站在这个地位。
当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后,陈术更是二话不说,徒手掏空自己的身体,将换下的胃部,肺部,一次性全部摘除。
“我不需要污染物的施舍,污染物的存在主动让这片区域的生物发生畸变,是世界的害虫,是需要清除的存在!”
“看看这个世界吧,看看那群怪物吧,这究竟还能算作为人吗?我不需要这种强加在我身上的存在,也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就连我自己……也完全不能算作人了。”
凝视镜中的自己,陈术的身体正在愈合,他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正常人被徒手挖空内脏根本活不下来,他安然无恙,却感受不到喜乐。
因为——
安然无恙本身,就代表自身的堕落,成为畸形人的一员,成为他曾经无比厌恶的存在。
掏出器官同样无法改善,如果割除畸形部分就能让一个人痊愈,那也不需要陶珩的[净化]发挥作用。
陈术的行为终究是杯水车薪,是无用的,顶多是增加点时间,给自己徒增烦恼。
但陈术还是选择最坏的做法,每次精神接近崩溃时,便会以这种方式保持冷静。
这段时间不仅在调查消息,而且还找到外界的通信讯号,企图与外面取得联系。
如今也是得知陶珩同样在医院深处,才跑过来寻找帮助。
“我不——”
还在组织如何拒绝对方的话语,陶珩才不想要解决这只污染物,他是闲着没事干吗,想要给自己找麻烦。
陈术先一步打断,处处为陶珩着想:“你的能力没有其他任何能力,交给我就行,你就在这里待着,我会解决的。”
点头过后,陈术独自一人向着门外走去,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没有任何犹豫,也不会寻求帮助。
【嘶,这个人还是终始如一,天天只想着消灭对方啊。】
【挺好的,看来人类也不全是歪瓜裂枣。】
陶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进一步认识到陈术要消灭所有污染物的决心,把自己的屁股捂好,避免尾巴暴露的风险。
能够在边缘划水,本就遂了他的愿。
也符合陶珩一贯的逻辑。
这也是他在生活中总结的结论。
关于对人类的研究,陶珩大部分的灵感来源于书籍,毕竟他也知道周围接触的人是存在限度的,不同的交友层,甚至用更加明确的说法,是阶级与阶级之间是存在差异的。
想要了解人类,眼前的世界太过于片面,所以,陶珩经常趴在桌上阅读,思考有关人类的问题。
他是怎么样的人。
他为何要这么想。
自己和这些人物对比起来,又是怎么样的家伙呢?
指尖摩挲着纸张,有关人生的文字越来越多,但随着字数的增加,陶珩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虽然大家总要说,因为每个人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个性造就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都是鲜明的,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能进行划分,大致会分为几类,唔……”
曾经的陶珩自言自语,他还未找到答案,攥紧手中的黑笔,在纸上画出又长又直的线。
得出自己所想的结论。
“实际上,大部分人最后都会发现,自己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很多东西都是共同的,他们都会发现,自己没有多特别,所以我呢?”
灯光下,陶珩歪着脑袋,他扒拉出一面镜子,五官拧紧形成八字,思考自己是不是结论之一。
但结果显而易见,作为污染物第一,能够颠覆世界之人,陶珩生来不平凡。
他所拥有的,他的身份,注定没有一个人能够经历与理解。
同为污染物也绝无可能。
当然,这句话倘若让[网络]知道了,肯定会吵吵嚷嚷许久,陶珩还是选择咽下,继续思考着。
思考着。
终于,明白至关重要的词语——
平庸。
或者说是,平凡。
大部分人类是平凡的,这便是人类的共通,学习这个特点后,陶珩又在给自己寻找别的特点。
也是给自己贴上标签。
比如,一位校霸是那种喜欢闹事,做事沉不住气,但实际上是小猫,容易害羞。
在陶珩看来,这就是标签,贴得越多便越形象,也越方便自己扮演合适的“人物”。
所以自己的标签是什么呢?
[网络]曾直言,陶珩的个性和想法完全是一张白纸,也是人们常说的圣人。
脱离世俗的欲望,摆脱他人的想法,站在芸芸众生之上,不会被世界所左右,能够斩断人世间的红尘。
但那种人最后都会拯救世界,带着对世间的怜悯,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看完一整个故事,陶珩询问自己,自己是这样的吗?
是的,他对其他人的确没有虚荣心,不会抱有莫名的恶意,就算有人主动找事,想要与陶珩起冲突,骂到陶珩头上了,他都会歪着头,带着熟悉的神态,面无表情击溃他人的无能狂怒。
现代创造佛系一词,陶珩觉得还挺适合自己,可在探索过程中,他发现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对弱者从来没有怜悯之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救不认识的人,就算是设想身边人去世,陶珩也没有任何波澜。
这样的他能算是圣人吗?
能算是白纸吗?
这个问题在上学期间得到答案,似乎是高二的时间段,班级组织一次组织捐赠活动,是学校一位重症患者募捐的筹款,同学们当然踊跃参与。
陶珩按照中间值捐款,不多也不少,但他平时赚钱的渠道较少,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这件事还被[网络]说了几句。
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捐完款也没有关注,只是在经过甜品店,发现自己买不起小蛋糕时,还是黯然伤神了几秒。
之后再次听到这件事,还是通过班内的几位同学,那是再平常不过的正午,阳光正好,到处是暖洋洋的。
但几个月前的捐款却得到死亡的结论。
就算是倾尽医疗手段,那位同校的学生还是去世。
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的同学痛哭流涕,他们可能不是为了对方的死亡而哭泣,仅仅是害怕死亡的概念。
这个概念离他们太近,明明是同龄人,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却在咫尺之间发生了。
压抑的哭泣声回荡在教室内,同学们都在谈论这件事,其他人见陶珩没有任何反应,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不知怎么想的,站在他的桌前。
他们询问:“陶珩,你怎么不哭?”
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哭出声,他们离成年就差临门一脚,早就不是爱哭的年龄。
但陶珩脱离群体的模样太过于显眼,或许是出于好奇,几人想要知道这位同学的想法。
陶珩还记得,当时他张张嘴,在伪装人类和选择真实上,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回答:“嗯,因为不想哭。”
无喜无悲,无怨无悔。
就算拿来生活的钱打水漂了,陶珩也不会后悔,就算他救助的对象死去了,陶珩也不会让悲伤停留。
而坦率的答案得到他人的排斥,为首的男性手指对准陶珩的鼻子,声音都在颤。
他似乎从陶珩的眼眸中瞧见别的东西,“扑通”倒在地上。
“你,你!你怎么这么冷血!”
冷血。
这个词在内心咀嚼,意外的,不,应该是情理之中的,陶珩没有排斥,而是选择接受。
他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彻头彻尾的坏蛋,没有同理心,更没有为他人奉献的精神。
他是利己主义者,他所在意的,所珍惜的,也只是自己愿望的投影。
所谓的白纸,也不过是孤单的身影在上面翩翩起舞。
意识到后,陶珩更是把这个理念贯彻到底,他人提起,乃至自己宣称,都会以坏人来形容。
这段起源也被放在内心深处,从未提及。
【怎么了,又回想起你做坏人的心路历程了?想要改变了?】
“不,我不会改变的。”陶珩耸耸肩,再次躺回床上,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他无所事事地躺着,享受时间的流逝,等躺累了便从床上爬起来,随手翻阅手机的信息,点开追更小说的提示。
但熟悉的更新信息没有弹出,反倒是请假的信息映入眼帘,陶珩挑挑眉,凝视手机上方的文字。
上面写着:“抱歉,我是孩子的父亲,因为她最近生病了,所以我们在寻求帮助,没想到招。”
请假条的字数有限,但陶珩已经猜出来了,估计是作者正好被藤椒火锅抓住了,简直是巧合中的巧合。
【你怎么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不动了?换一个不就行了,你好?】
在[网络]的呼唤声中,陶珩猛地坐起身,他板着脸,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决定了,我要把那个家伙解决了,还整个世界一个清静!”
第88章 虽然他是大坏蛋,但对面都求助了
社会不会因为一只污染物瓦解, 藤椒火锅的能力无法感染全部人类,陶珩一直心知肚明。
作为上位者,他早已看透一切, 但人类又无法直接攻进领域内部, 无法干预到内部的状况。
选择出去又得天天上班, 待着处理局内部, 每天都得思考会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按照网络的说法, 那便是出去当牛马, 傻子才这么干。
陶珩明确自己想要什么,自己的心情如何。
反正世界一时半会灭亡不了, 虽然这么说太像反派, 但他人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已经宣布自己是大坏蛋了, 也不差这一次。
当然,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陶珩观察得到的——
藤椒火锅的确会治疗人类的疾病,普通人的身体总会出现各种病症,陶珩依稀记得,每次出去聚餐,总会有几个人宣称自己不能吃辣, 偏偏他们不是不爱吃,单纯是胃不好。
陶珩自觉没有什么同情心, 更没有什么怜悯心,但听后还是咯噔了一下。
连喜欢的食物都无法吞下,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不能吃冷的, 辣的,酸的, 以至于所有刺激的味道,人类的胃为何如此脆弱?
正因如此,陶珩觉得换换器官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针对陈术的事件,对方的旧疾完全被改善,身体也日益向上,不会在深夜痛醒。
难道不是件让人开心的喜事吗?
所以陶珩不理解,更不清楚他们坚持的自由意志到底是什么,说到底,在陶珩数年的观察下,大多人类的意志也在受环境与他人的摆布。
想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
这些全是其他人给予的,更别提当下网络盛行,他人的眼界与思想容易被言论所影响,以至于有信息茧房等名词。
出于种种原因,陶珩懒得管,也不想管。
是他在床上躺着不舒服吗?
是他天天看小说不惬意吗?
作为受害者的一员,不会有人怀疑他,等污染物被消灭后,更是无人会记得陶珩的所作所为。
陶珩融入其中,乐不思蜀,根本不打算和藤椒火锅起冲突。
但所有的理由在此刻破碎,碎得彻底,无法支撑陶珩接下来的行为。
他最喜欢的小说竟然不更新了。
才更新到正精彩的部分,主角将要一战封神,拥抱属于自己的盛世,但卡在这里,没有下文。
其主要原因竟然是污染物捣鬼。
那陶珩必须得站起来了,他无法忍受,更没办法说服自己。
安逸的生活不重要吗?重要的。
咸鱼的日子不重要吗?重要的。
但他追更的小说同样重要。
决定好后陶珩迅速行动,第一步先是从床上坐起来,浑身的软骨头直起,下一秒又躺下,重新抱起手机。
淡蓝的微光洒在脸上,陶珩板着脸,像是在沉思。
【又咋了祖宗,你不是刚准备进攻吗?怎么又躺回去了?】
【怎么,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陶珩眼睛微眯,仰躺的姿势昭示目前松懈的状态。
良久,他才诚实回答:“不,只是我有点累了,最近过得太清闲了,有点起不来了。”
事实证明,让站着人躺下是极为容易的,但让躺下的人再站起来是困难的。
外加整个世界也不存在威胁陶珩的人或物,无论是内驱还是外部驱动力都欠火候,他自然会赖赖床。
陶珩内心还在百感交集,顾文莳却再次闯入视野,站在床前,探着脑袋。
“亲爱的,你想要做什么吗?”
笑脸印在瞳孔上,某人自告奋勇,主动询问陶珩打算做的事情,明显是看出来了。
用迂回的说法告诉陶珩,自己已经知晓某人的想法。
陶珩有时候也会奇怪,难道顾文莳的异能是心理感应吗?
他也没有把想法全部写在脸上,怎么就被洞察了?
陶珩缩了一点,又往角落缩了点,张张嘴,最后还是说:“没什么。”
差点忘记得避开这人行动,他的身份和马甲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被发现大半,也得守住最后的防御。
陶珩从床上跳起来,刚往门外走了一步,对方便紧随其后,步伐和距离都保持一致,不紧不慢。
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陶珩倏地扭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文莳面对问题也没有任何迟疑,他耸耸肩:“我们是情侣关系,我不跟你我跟谁?还是说你要把我抛弃吗?那你太坏了,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会深深爱着你的,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话语完全是把“不要脸”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希望你跟着我,我也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陶珩在网上查阅过,部分情侣会过度黏人,从而导致冲突。
人类似乎在意个人空间的概念,陶珩以这个为理由拒绝。
但他还是低估顾文莳不要脸的技术。
顾文莳上前一大步,用手搂着陶珩的手,亲昵说着:“可是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怎么可以放你离开,没事的,无论有什么问题我都会挡在亲爱的面前,一定会做好爸爸的榜样。”
某人演戏八成是演上瘾了,甚至半蹲着身体,脑袋轻轻靠着陶珩的腹部,做着类似“胎教”的行为。
“宝宝们放心好了,爸爸肯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你们会在爱里长大哦。”
惺惺作态的行为实在笑里藏刀,实则是不容拒绝的态度,成功收获毛球们的白眼。
陶珩:“”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应对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咳嗽声,扭头的瞬间对上陶文靖的瞳孔,他愣住,下一秒才回想起屋内还有其他人存在。
陶文靖估计也看出陶珩眼睛中的意思,她满不在意自己没有存在感这件事,但不如说她是故意降低存在感,想要瞧瞧这两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豁,自家老大是恋爱脑。
嗯,陶珩似乎被威胁了?
陶文靖甚至想对陶珩说——
你们每天都抱在一起,如果你是被威胁的你就眨眨眼睛。
被迫吃了不知道几天的狗粮,陶文靖全程一言不发,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连胸口的眼睛都在烦躁地转圈。
莫名的情绪随着一声叹息落下,她的视线最后落在陶珩身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抱歉队长给你增加麻烦了,我会看好他的。”
“哦?”顾文莳轻笑,他搂住陶珩的肩膀,嘴角噙着笑,“你怎么会帮陶珩说话?而且你觉得我会放弃吗?你私自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亲爱的意思?他根本就不想和我分开。”
话音落下,屋内响起一声嗤笑。
是陶文靖在怒极反笑。
怎么之前不知道顾文莳如此烦人,甚至到无理取闹的程度?
真是烦人,能不能带这家伙看看脑科?
“哦?队长你这句话说得可真是搞笑啊,可是我看陶珩根本就不想要和你一起去啊?”
陶文靖起身靠近,趁着两人对峙的间隙,陶珩从手掌的束缚中逃脱,明摆不愿意再和顾文莳交流。
按照以往的经验,顾文莳绝对会再度上前,用更亲昵的行为突破防线,但这次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珠子转了转,男人的笑意更深。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跟着亲爱的了,但是亲爱的你要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会完全属于我的。”
笃定的口气以至于让陶珩怀疑,究竟是自己是世界第一还是对方是世界第一。
哪里来的自信?
谁给的?
沉默片刻,在和陶文靖简单眼神交流后,陶珩终于向着病房外走去。
推开门后,一成不变的光景在眼前展开,到处是张大嘴巴的病人,他们的步伐蹒跚,身体一摇一晃,浑浊的眼神中布满血丝与弥漫。
大多人被污染后,都会处于这个状态,时不时浑浑噩噩,又在片刻清醒,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对视时总会有非人感。
惨白的墙面隐约有黑色在蔓延,陶珩侧身躲开迎面而来的家伙,却见陈术在不远处,看动作估计想做些什么。
啧,其他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吗?
实话说,找到有关的线索,计划刺杀污染物的行动,整个行为都和陶珩脱节,面对他们的话语,陶珩完全置身事外,仿佛在观看一部电影,或者说是小说。
无论是想要杀死污染物的决心,或是救出所有人的愿望,都和陶珩设置的人设存在逻辑上的错误。
他听着陈术讲述故事,听是听进去了,听懂了也记住了,但有多少感悟就是另说了。
他不会参与,只会在别人救助时抬手帮帮忙,目送别人说着。
下定决心要避开其他人,转过身打算朝着反方向走去,脑内还在酝酿如何消灭污染物的大计。
大概都是些烹饪手法,没有什么复杂的,反正一路吃上去就行,污染物总会出现的,直到找到对方,那便是吃火锅的好日子。
按照预期,那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高超手法,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然后成功回归日常生活。
但好巧不巧,陶珩的耳麦里却传来求助声,那是他们七队队员的声音。
丢了这么久的队员,终于回想起自己的任务,在耳麦另一头求助。
对方徐徐说着,听声音还不止一人,是张艺轩和周熠的声音。
“救……救命,对……陶珩,救命。”
陶珩听后一愣,心里琢磨着自己难道是妈妈吗,怎么出事了只知道喊他的名字。
人类真是麻烦,太过于软弱,意识不清晰就知道瞎喊。
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对方都指名道姓喊自己了。
唉……
陶珩默默叹气,随后——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陶珩转过身,朝着预先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第89章 为什么要按照规则来?地铁老人看手机
脑内的计划被推翻, 但也不意味着陶珩会现身救人,可以的话,他还是要尽量隐藏自己。
按压耳朵中的耳麦, 那是负责联络队友的, 其他几人的任务便是保护陶珩, 确保陶珩的安全, 任务开始前更是千叮咛万嘱咐, 让陶珩不要把耳麦摘下来。
虽然陶珩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但他还是乖乖听话, 没有取下来。
就算是给小队员的优待吧,谁让他是队长呢?
【虽然你的逻辑已经自洽了, 但是你有没有发现你的行为与说辞很傲娇啊, 帮忙就是帮忙,不帮忙就是不帮忙。】
【……】
【在意就是在意, 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个时代连[网络]都能当人生导师了, 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傲娇”的那个,平时巴不得陶珩过得不好,关键时刻又会慌慌张张想办法。
对于[网络]的问题,陶珩深思数秒,他站在人群正中间沉思, 目视着前方,任由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观赏人间百态。
有颓废的病人,有暴躁的病人,还有只知道傻乐的病人……
好吧, 什么人间百态,不都是些病人。
但——
“人类总是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想说我说不定和人类接近了,但我仔细想想也不是,因为我知道这个行为是对我没有任何益处的,可以说是多余的事情,我没有必要救他们,我的身份也有暴露的奉献,但只是我现在想要救,仅此而已。”
陶珩认为,自己和传统的傲娇还是存在本质上的区别,因为他的“人设”是懒惰的大坏蛋,作为大坏蛋,又怎么能救人呢?
只是他想要这么做,所以他说出来了。
陶珩平日里会任性,会迷茫,会不解,但在某些事情上,又比所有人看得都要透彻,也将浑身上下的非人感发挥到极致。
他不是人类,所以不具备这个感情。
他不是人类,所以没有必要伸出援手。
如今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客观分析下的主观想法,只是因为自己想做,只是因为他正好能够做到。
对于这个事实,陶珩心知肚明。
陶珩悠闲地向前走去,模样仿佛是在自己家散步。
他没有管其他病人,更没有主动打招呼,耳麦中时不时传来求救的声音,也不知道对面究竟在经历什么,时不时发出一声尖叫。
站在不远处,陶珩偷看陈术那边的近况。
“唔……原来没有一起行动啊。”
探着头大致扫了一圈,他的几位队员不在附近,和陈术一起行动的是二队的成员,他们的精神紧张,就算有意克制,但慌乱的视线还是时不时打量其他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存在问题。
其实陶珩也能够理解,异能者又不是军队的,更不是特务,之前也不过是普通人,心理素质一般,在到处都是畸形人,又在对方的领域内,紧张是难免的。
但他们是不是该减少偷看其他人的频率?
抱着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几位队友努力停止腰板,又在接触到他人视线后避开,加快脚步,用小碎步前进。
等避开其他人后,再悄悄靠在一起聊天。
“你拿到了吗?”
“我还没有,我刚刚快速碰了下,他口袋里没有装那个东西,估计是发病床上了。”
“继续收集信息,人类的希望还在我们身上,一队队长已经完全适应这里,陈队长说了,现在能活动的只有我们了!”
“是的,人类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里,如果让这只污染物继续扩散领地,整座城市都要沦陷!”
他们的话语斩钉截铁,仿佛手握有关人类命运的希望,立志站在最高点,完成这项只能自己做到的任务。
陶珩的听力不错,认真辨认还是能够听见,但……
站在角落,陶珩靠着墙壁,默默盯着他们忙来忙去,时不时还会撞到其他人,交谈的间隙更是小心翼翼,汗水把蓝白条的病房染得更深,仔细辨认,他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不仅如此,几人的目的估摸着是要偷什么东西,想要做神偷,但奈何技术不行胆子更是不行,行动中途贴墙站着,警惕地望向所有人。
就怎么说,感觉其实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其实无人在意。
起码其他病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心只想着下一场手术所安排的时间,以畸变部位为荣,谈论的内容也是自己换下多少个器官。
陶珩:“……”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学期间,老师总能很快找出作弊的人了,其实在不同的视角看,他们的行为实在是太明显,也太过于格格不入。”
“而且明明是如此紧张的任务,如果放在小说里,肯定是几人在抗争污染蚕□□神,然后灵活躲避其他人的过程,但站在我这里看,其实很多动作和行为都很多余,可能紧张也是人类必经的过程吧。”
一瞬间,小说里的滤镜碎了一地,陶珩不禁发散思维,难道主角那些引人注目的行为,在其他人的视角里是如此尴尬吗?
咳。
好吧。
罢了,每个人是自己生活的演员,本来也不是演给其他人看的,咳咳咳,无视无视。
【可是你又好得到哪去…….】
【还看还看!你队友都呼救好几声了,你还像大爷逛街一样,我都想催你想计划了,你不会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吧。】
【在这么多病人里,你绝对是最显眼的那个。】
陶珩拥有通透的琥珀眼,精致的五官加上白皙的皮肤,矜贵的模样仿佛一只家养的贵族猫咪。
尤其是视线扫到其他人时,别人都是浑浊不堪的眼珠,唯有他是透亮的,仿佛能看透一切,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那是名为无的情绪,一切皆为空。
“唔,其实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已经有计划了,但是还没有成型,我要再观察一下,嗯。”
陶珩慢悠悠说着,贯彻散步的宗旨,继续在走廊里迈步。
所谓的计划没有挂在嘴里,更没有在脑内多想,随意的模样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当他打算行动时,来自外界的压力更是瞬间增大。
周围的一切像是接收到信号,环境发生骤变。
稀薄的空气让人喘不上气,斑驳的墙壁布满污渍,从远处看仿佛一双双眼睛,甚至在缓慢流动,仿佛在监视着众人。
狭隘的走廊不过两米,单次通行的人数较少,但其他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主动避开陶珩,直接让出一条路。
配上他们惶恐不安的眼神,仿佛陶珩是黑/帮的老大,其他人下意识回避,生怕牵连到自己。
但又不得不梗着脖子,瞪大眼睛,注视陶珩的举动。
【我严重怀疑这只污染物在背后偷偷诋毁你,传达有关你的信息,就是不知道那些异能者收到没有。】
【那咋办啊,还低调行动吗?你的计划还行吗?】
“嗯……”
陶珩没有回答,他的行为像是没有目标,游离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人或物,但没有过多停留,直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站在护士站前面。
护士站,在正常医院里大多是值班护士待的地方,也可以当作咨询台,家属有问题可以在这里询问,或是拿报告之类的。
但污染物的医院明显没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他们只需要遵守器官坏死,手术,然后畸变的整个过程,更没有输液过程,病人相对自由,需要做的事情也比较少,不需要咨询之类的。
种种原因,以及不重视下,整个护士站只有一人在值班,是位年轻的女性,耷拉着眼皮,用手撑着下巴,脑袋上下点动,处于睡着和不睡着之间。
“你看,这就是上班的魅力,连畸形人都会偷懒。”
陶珩轻叩桌面,对方迅速晃动脑袋,从梦中惊醒后本来垮着脸,根本不打算给好脸色,但瞧见是陶珩,迅速换上恭恭敬敬的神情。
“啊?哦,是您啊,哈哈哈,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护士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停留在陶珩攥紧的拳头上,她下意识颤抖身体,连声音都染上几分惶恐。
“呵呵,您真是太有实力了,您现在跑过来,是,是打算,砸场子吗?”
事实上,陶珩也不过是故意攥紧拳头,想要试着威胁其他人。
根据他的发现,工作人员,也是拿些医护人员可以自由出入各个楼层,人员数量不多,但经常替换,想要找到办法需要从他们入手。
畸形人在某种意义上会继承污染物的思想,藤椒火锅如此惧怕自己,那他的眷属会不会也是相同态度?
陶珩想要确定的就是这件事。
顺杆往上爬也是他在人类社会学会的道理。
巧克力的攻击性较强,处处针对,甚至派出一大波人围剿,害得陶珩只能东躲西藏,按照规定的步骤行动。
但这所医院不一样,连名字都没有,完全是三无场所,又是上下结构,每层楼又长又窄没有尽头。
大多数人都会待在病房里,又得知畸形人痊愈后不会带着曾经的记忆,陶珩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该如何找到规则漏洞,而是该怎么凌驾于规则之上。
没有人会记得他做的事情,消息堵塞,其他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污染的人数又超过彭大的数量,人多眼杂,平时都挤得走不动道。
谁还会在意陶珩呢?
他只是最普通的病人。
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
换而言之,根本不需要循规蹈矩,污染物派人挑衅也让陶珩明白一个道理——
一路吃过去就好。
他的技术就是随机应变,就是没有计划。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次是彻底放飞自我了,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于随意了吗?】
【算了我也管不了你,嘶,就没个什么人什么事治治你吗?】
“难道这样不好吗?”
压住向上翘的嘴角,陶珩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家伙,咳嗽几声,他歪着脑袋说:“如果我说我是来砸场子的呢?”
为了彰显自己足够可怕,他举起爪子,装出邪恶的模样。
随着他的动作,衣服里的黑色毛球也掉了出来,在原地蹦跶,同样说着威胁的话语。
“我们,厉害!”
“我们,来,砸场子的!”
“惧怕吧,我们,是最强!”
在狐假虎威的话语下,呈现给其他人的恐怕只有可爱二字。
幸好顾文莳不在此处,不然坏心眼的男人肯定会去捏陶珩的爪子,让某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但顾文莳是顾文莳,其他人是其他。
对普通的畸形人还是极为管用的。
作业比想象中更大。
还没有说出下一句话,在第五次对视后,护士忙不迭起身逃跑,连自己的东西都顾不上来,转眼便消失在视野中。
陶珩顺势拿起台子上的表格,上面每位病人的手术和病因,他的运气还不错,第二页便找到他那几位队员,还正好排在一起。
“哈,让我看看他们在什么地方,嗯?已经经历四场手术了?这么上进啊。”
一般患者的手术进程都是比较缓慢的,但异能者的身体区别于常人,他们能够忍受器官的排斥反应,所以手术的频率更高。
但陶珩某种意义上也是认知错误,完全是他清闲了太久,脑内早就没有时间概念,这才惊讶其他人的速度够快。
逐字逐句查看几人现在在什么位置,陶珩的指尖停留在最后几个字。
“精神病科?这是什么?”
第90章 以后就说不定了
做事有进有退才是王道, 陶珩瞥了眼跃跃欲试,但又惧怕的众人。
之前看守的值班护士已经跑到八百米远的位置,虽然陶珩没有直接进行威压, 但不知怎么了, 对方就是感到无止境的恐惧, 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其他人见了, 恐怕得怀疑陶珩是不是威胁了什么。
但真没有。
他真冤枉。
“咳咳。”
内心打定主意要吃到底, 不会照顾旁人的想法与视线, 但该走的形式还是得完成。
“怎么说呢, 其实我还是稳中求进的人,平时安分守己, 捂好自己的马甲。”
【……】
【我是信你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我是唯心主义, 所以严格意义上你都可以相信,网络上那个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 你从没有否认过你不是秦始皇,那你就是了。”
陶珩一本正经回答,网络还是害人不浅,近段时间除了刷手机就是看手机,连某只污染物都学会不少网络用语。
将拿到的资料放进口袋里, 没塞进去,只好用手夹住, 扫视一圈,没有在护士台瞧见白大褂。
他走了几步,正好停在小护士的身前。
几乎每走一步, 对方就会抖一抖,一副畏惧的样子。
“我也没有那么可怕吧?除了吃他们, 我还干了什么事吗?”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如何惧怕,殊不知被吃掉已经是最恐怖的事情。
那是猎物对捕食者的反应。
出于本能,他们无法控制。
【这个……】
【我也是持反对意见。】
“好吧。”陶珩在内心回答,同时感到不解,他明明是尽量在扮演人类了,怎么还是出现各种事情?
嗯,肯定是污染物的错,如果不制造领域,[预言]不暗中捣鬼,他也不会来到这里。
每天还得担心,自己很累的好不好?
如果陶珩的思路放到网上,受众群体还是畸形人的话,他们肯定会评论——
“是的是的,他失去的只是性命,你失去的可是马甲啊!那太糟糕了。”
可惜,谁也不会为陶珩发声,反倒是他如了[预言]的愿,有些稍稍不爽。
但也只有一点点。
毕竟[预言]也在陶珩的菜谱上,就等时机一到,他便会去收割对面人头。
“那,那个,您还有什么事吗?呃,如果您想要知道什么的话,话……我可以告诉您的!是的,我都可以说!”
见陶珩半天不说话,其他畸形人也没打算帮助自己,小护士想死的心都有了。
主动的示好能套出更多信息,陶珩却没心思和对方周旋,他只是摊开手,在护士的视野中轻轻摇晃。
小护士:?
“呃,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穿梭整个医院,医护的身份是必须的,而且还能戴上口罩,再把头发抓一抓。
乍一看,没有人能认出自己,陶珩笃定。
但陶珩又不能和污染物交换器官,怎么想也是自己亏了,既然明面上不行,他也只能明抢。
“我现在是医生,所以我需要你身上的衣服。”陶珩大言不惭说着,完全没有任何羞耻的内心。
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也不能装傻,对方毕竟是女性,衣服还是稍小,但穿在陶珩身上正正好好贴敷,将那盈盈一握的腰线勾勒,骨架架起的身体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会过于臃肿,但也不会太过于消瘦,风衣款式让身体更加修长,倒真像是一位学者。
但除了顾文莳,恐怕也没有人敢往陶珩腰部多看两眼。
“唔,这个衣服昨天洗过了?”幸好上面没有多余的味道,陶珩的洁癖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与时候发作,在不合时宜的地方在意微小的细节。
检查完衣服上是否存有污渍,陶珩又抖了抖,捡起掉在地上的工牌,上面的照片被模糊,只歪歪扭扭写着“黄丽”几个字。
“从现在开始,我就叫黄丽,明白了吗?”
下一秒,陶珩又停顿了片刻。
“我还是叫陶珩,但我现在是护士了,你是病人了,你懂了吗?”
种种歪理邪说也有谁能懂,陶珩就是仗着其他人被[净化]后没有记忆,便在那口无遮掩。
但其他人又怎么敢说一句不是。
拼命点头后,小护士稀里糊涂说着:“现在我是陶珩,你是黄丽,我是病人,你是医生。”
“……”
“是我是陶珩,但后面那句话是对的。”陶珩懒得纠正护士的说辞,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起,还在疑惑自己究竟是哪里可怕,怎么一个个反应这么大?如果有镜子在手边,陶珩打算好好照照。
他继续如散步般前进,散漫的行为一度让[网络]误会,以为这家伙是故意伪装自己,在欺骗监控后面的所有人。
也是隐藏在暗处的污染物。
【我知道了,你想制造你什么都不管的假象,然后等对方出来,然后直接吃掉对方?】
【呵呵呵,你确实是最歹毒的反派,没事了,我可以为你封这个名号。】
但陶珩耸耸肩,他站在电梯后张望:“没有啊,我只是在散步,你吃完饭不消食吗?”
事实证明,过于慵懒的小猫是当不了坏蛋的。
陶珩打着哈欠,抚摸隆起的肚子,里面的毛球探出脑袋偷看。
也不知道其他毛球在基地里做些什么,近日,陶珩的饱腹感愈发强烈,甚至到难以忽视的程度。
这也让他的行动力大打折扣。
直觉告诉陶珩,无论是污染物爆发,还是[预言]的暗箱操作,还有毛球的产生,都像是无法阻挡的洪流。
从山上奔腾而下,势必要袭击所有的生物和建筑。
陶珩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够坚硬的床,在洪流中找个安稳的姿势睡觉,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到一切平息的时刻。
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但其他人不这么认为。
想要达到其他领域或是其他楼层,只能通过面前这台电梯,陶珩连按十几下,眼前的设施却像是短路般,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不用想也是污染物的手笔。
很明显,拥有S级潜力的污染物还是和巧克力不同,他们能自由控制整栋建筑,用尽各种办法阻挠陶珩。
但又不能用太过于强硬的手段,毕竟惹毛了陶珩,他们也承担不起。
哦,之前已经惹毛过一次了。
还是在陶珩没有生气的情况下全军覆没。
真生气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机械按了数遍,陶珩的视线晃了一圈,锁定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他没有用唇语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下,眼露凶光。
霎时,电梯终于反应,按钮给予回应亮起,但电梯的楼层还是没有上升。
规则的约束还是有一定的作用,污染物还在坚守底线,不愿意给陶珩开后门。
藤椒火锅的态度摆在明面上——
反正,没有进行手术的病人不能抵达其他楼层,祂是等级森严的污染物。
“嗯……”
舌尖舔过嘴唇,陶珩内心酝酿如何强行突破,恰好听见不远处传来谈话。
“今天的病人更少了,发传单的人究竟有没有努力?知不知道这关乎整个集体,那群处理局的家伙根本不用在意,直接把他们拐进来就行。”
“那确实,那群家伙都是工作狂,俗话说得好,牛马的身体是最强也是最差的,只要没有晕倒,就要往死里工作。”
仔细深究怪物的行动轨迹和逻辑,也会发现有意思的点。
就算变成畸形人也得天天干活,如之前所发现的那般,不少人会被派出去发病历,需要完成一定量的工作,若是不抓紧时间扩充,病人们的器官也会起排斥反应,变成黑水腐烂,也会出现更多第三阶段的畸形人。
诸如此类的信息,陶珩大概都知道,但听他们说出口,又有别样的风味。
他侧身对上迎面走来的几人,他们属于高层,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看似不菲的牌子。
“你是——”
来人上下打量陶珩,奇怪自己对这位护士没有任何印象。
下一秒,脑内隐隐约约有声音回响,等意识到面前是谁后,几人迅速迈着僵硬的步子向后退。
后撤步踩到后面的人,几人滚成一团,等抬起头时,陶珩已经站在几人正前方。
“你想干什么!”
率先开口的人发出尖叫,声音甚至破音,无不彰显他的慌张。
此人不由提高音量,想要增强自身气势,却唯有恐惧在那双眼蔓延。
陶珩瞥了一眼。
又瞟了一眼。
然后低下脑袋。
光是这些简单的动作,他们已经开始发疯,抓住同伴的胳膊,在原地放声尖叫。
“有点吵了,我不太喜欢太吵的。”陶珩话音落下,整个环境变得异常平静,连路过的病人都捂紧口鼻,仿佛连呼吸都不被允许。
陶珩:?
为首的医生颤颤巍巍,他倏地仰起头,以更快的速度低下,死死凝视着地面。
“你,你想干什么。”
同样的话语,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咬牙切齿是畸形人的宁死不屈。
但也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宁死不屈。
陶珩用肢体动作示意,抬起下巴说着:“我要坐后面的电梯,你们弄一下。”
完全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但他们没有权利反驳。
坐在地上的人灰溜溜爬起,也不知道医院是谁拖地的,地面锃亮不说,几人连连在地上打滑,眼神里写满无助和惊恐。
他们脖子上戴着工作牌,在陶珩“锐利”的视线下佝偻着腰,再次按上电梯按钮后,那不变的数字终于开始跳动。
“你想干什么?”
“……”
“您想干什么。”
沉默在几人之中蔓延,他们规规矩矩做了所有事,陶珩果然不分给他们视线,但几位畸形人也没因此放松。
又以相同的话语询问他,颇有种刨根问底的架势。
但狼狈地换成“您”字,更像是胆小者撤回一只脚,不敢抗衡的模样。
陶珩轻笑一声,学着那些反派的样子,轻拍他们的肩膀,盘算着自己打算做的事情。
首要的,是瞧瞧几位队员究竟在做什么。
然后是保护自己的马甲。
对,虽然他的动作如此放肆,但只要把他们的畸变部位吃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正好他的[净化]能力得到官方的认可,还有一上午“无意识”解决D区所有畸形人的案例。
届时,在吃掉污染物之前,把畸形人全部解决,完全堵住所有人的嘴。
除了顾文莳外,没有人能得知陶珩的行为与身份,更没有嘴巴去说。
完全是完美的计划啊!
就是吃掉所有畸形人,未免也太累了。
没办法,谁让他能者多劳呢?
想到未来吃自助火锅的光景,陶珩噙着笑,不容易看出,但发自内心:“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你的。”
起码现在不会。
陶珩坏心眼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