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冰淇淋蛋糕冰淇淋蛋糕冰淇淋蛋糕
处理局费尽千辛万苦都想了解[预言]的污染方式, 但数年来皆没有进展，卡在某一阶段，永现有逻辑无法解释。
但如此机密的事情, 连信徒们都缄口不言的污染方式竟以炫耀的方式告知, 他们一群疯子围着陶珩, 在他旁边如念紧箍咒, 叽叽喳喳个不停。
把睡梦中的陶珩吵醒, 非要拉着他讲述历史, 比楼底下的爹爹婆婆还要麻烦。
“我预见了, 我们看见了，我们全部都见证了, 我们是超越现有维度的存在, 我们预见了明天！”
“明日的轮廓无比澄澈，凡人界想改变命运, 殊不知后悔也是人生必要的经历, 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见证，我们将成为历史与自我的见证者，你也是，你将是永恒的见证者, 我们都看见了！”
“啊，明天, 真是糟糕，这个明天竟然是由你创造的，我们知道后是多么愤怒, 你不会理解的，但……无所谓, 这也是人世来一遭的因果报应，我们并没有站错队，对，我们没有！”
根据他们夸张的说法，污染的方式简直逆天而行，所有人都是在某天看见了未来，然后他们便被污染了。
如此简单，没有前后逻辑和过程，怪不得处理局一直找不到答案。
而他们的态度更是佐证，在他们目睹的未来中，陶珩才是胜利者，由他们的能力钦定的，听到这陶珩更是满头问号。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不应该气急败坏，想办法消灭自己，让自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吗？
但气愤确实有，嘴硬也有，非说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与之相对的，在场所有人却以不可饶恕的姿态接受结论，双手捧起大毛球，宛如朝圣。
他们恶狠狠盯着陶珩，像是要把陶珩咬碎了，但眼眸的虔诚又不作假，前后反差太大，令陶珩疑惑不解。
俗称又爱又恨。
陶珩：“……”
那捉自己是为了什么？粉丝见面会吗？
“嗷呜嗷呜，嗷？”
本打算询问几句，顺便打听点四大污染的名号与事迹，张嘴后却是软糯的声音，全身的毛毛随着呼吸张开，根根分明，是蓬松柔软的小毛球。
唉，罢了。
大毛球伤心，大毛球不会说人话，疑似有卖萌嫌疑。
反正已经是钦定的胜利者，见他们没有暗杀自己的打算，陶珩又打了个哈欠，他艰难翻身，以脚朝上的姿势躺着。
虽然还是个球，看不太出来。
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信徒们张张嘴，继续传销的念头打消，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聚在陶珩旁边，l探着脑袋偷偷看。
“就这样小小……不对，大大一只毛球，真的是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太草率了。”
一人小声提出疑问，闪过不悦的神情，但余光瞥过去时，脸颊不争气得泛红。
“不，不过，还挺可爱的。”
语毕，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打了自己一巴掌。
紧接着，空间里陆陆续续响起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大家脸上都是红红的，隐约有些肿胀。
当他们用探究的视线望向对方时，都瞧出他们的意思——
所有人都觉得陶珩挺可爱的，但不好意思说。
罪过罪过。
他们双手合十，希望仁慈的[主]可以饶恕他们。
“恐怕，这也是主的预料之一吧。”
“好吧，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我有点认可他了。”
“靠可爱征服世界吗，呵，有点意思。”
几人一路上一直在小心嘀咕，陶珩翻个身他们便会做出反应，语速不由加快，又生怕吵醒，动作同样小心翼翼。
等到陶珩终于补完觉，瞪大眼睛观察四周后，他已经身处别墅之中，内部的装潢华贵，抬头望去顶部犹如天际，不是常人能够触碰的高度，估摸也得有四五层楼高。
尤其是陶珩现在还是一只毛球，柔弱又无力，眼前的世界犹如庞然大物，信息就这么不要钱般冲击大脑。
陶珩的第一想法：这[预言]过得还挺滋润，住这么豪华的地方，这得几千万，不对，得上亿了吧。
陶珩曾打听过彭大附近的破烂居民楼，就那摇摇欲坠的土房子，一平方米都得上十万，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没办法攒下一栋。
万万没想到，自己成天去咖啡厅打工，之后又被顾文莳威逼利诱，因为一点小恩小惠跑去给处理局打工，完全是操劳的命。
如果自己也污染很多人，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是不是也能……
贪婪的念头刚成型，便被陶珩扼杀在摇篮里。
拥有信徒后生活的确能便利不少，但驯狗不是容易事，污染更不是。
污染其他人后还得想办法隐姓埋名，为的是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完全是没事找事，闲得慌。
折腾自己的事情陶珩才不会做，就算手握通天的能力，懒惰也能一次次打败他。
但羡慕还是能羡慕的，作为一只毛球，陶珩被放置在真丝的坐垫上，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痕迹，精美的做工没有半分土气，和同学奶奶的枕头区分开来，是真正的奢侈品。
被众人捧着，簇拥着上前，陶珩探着身体到处瞧，一排排的人披着雪白的斗篷，他们双手合十，唱着神圣悲壮的歌曲，以一定规律跪下，犹如推波的海浪。
陶珩：“……”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那唯一一点苗头也被掐灭了，有只顾文莳已经够麻烦了，陶珩可不想成天有人在自己面前作秀，什么喜欢啊，崇尚之类的话语都不需要，作为家里蹲，有时候，连看见其他人发送的信息都会懒得回复。
更不需要如此庞大的社交。
陶珩撇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缩回脑袋，面前还是有成堆的人举起双手，高声欢呼着。
“一切都如[主]的预料！”
“我预见了，我们预见了，属于人类的未来！”
“那将是繁荣昌盛，永恒不朽的传说！”
陶珩庆幸自己不会开口说话，不然高低得吐槽几句，他摇头晃脑，一想到他们所谓的未来中，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便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像是身上有蚂蚁在爬，又痒又难受。
等到队伍终于停下后，陶珩倏地抬起脑袋，小毛球原本扁扁一只，现在又变得圆滚滚的。
不远处传来笑声，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位女子从螺旋的手扶梯上走下，她的长发触及地面，身后跟着数名身着白衣的少女帮忙扶着头发，那如瀑布般柔顺的头发在光线下蓬荜生辉，金灿灿的，极其吸引眼球。
陶珩把这个归结于灯光的效果，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毫无疑问，拥有如此派头，还如此貌美的存在，必定是蛰伏已久的[预言]。
不仅如此，陶珩还闻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香味，他之前认错对方的味道，把[预言]当作普普通通的事物。
如此再次确认后他终于知道，是他最钟情的小蛋糕。
奶油是最上等的材料制作，丝毫没有廉价的甜腻感，介于冰淇淋的口感，让人联想到市面上的冰淇淋蛋糕。
不，不止。
那绝对是这辈子闻到最好吃的味道，陶珩猩红的嘴巴舔了舔，已经在思考之后如何料理对方。
一口吞下去会不会太浪费了？
可惜现在消化系统在抗议，不然陶珩已经动嘴了，他可没有放跑食物的坏习惯。
“怎么了，是饿了吗？”
空灵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陶珩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看透，他对[预言]充满警觉性，豆大的眼珠写满“别挨我”几个字，身体也往后缩了缩。
不过，[预言]的嗓音还是与预想中的大为不同，被算计过几次，还让食物们逃跑，陶珩对她的印象自不会好到哪去。
在猜测中，[预言]的身份神秘，年龄更是年长，陶珩脑袋中浮现的身影，也是类似于女巫的形象。
还是满头白发，沧桑的模样。
如今用正眼瞧瞧，好吧，陶珩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容貌在女性之中是他见过最好看的。
嗓音亦是如此，温文尔雅，同样不失几分神性，回荡在整个空间内，的确有让人信服的模拟。
双方呈现短暂的僵持，陶珩没有轻易松懈，几秒过后，几十秒过后，屋内都无一人开口，直到有人终于憋不住了，突然爆发不满的情绪。
“你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主]大驾光临请你过来，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怎么还这样对待[主]，你平时不是经常和顾文莳说话吗？怎么不跟我们家[主]说话？你什么意思，喜欢顾文莳，不喜欢我们家[主]？你知道[主]为你做了什么吗，明明都[预言]你会——”
“孩子，还是不要再说了，把他吓到可不好。”[预言]微微抬手，她的语速极慢，缓缓的，犹如一泓清泉。
但只有了解的人才会知道，泉水里都是食人的鱼，同样暗藏杀机，不是简简单单的慈祥。
陶珩听后默默“豁”了一声。
果然艺术来自生活，他已经在小说里听过很多次了。
仰着脑袋，陶珩试着开口：“嗷呜，嗷嗷，嗷呜。”
翻译过来是：我说的话你们又听不懂，让我说话干什么，还有我不喜欢顾文莳，一点也不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段话，陶珩特地咬重发音，可惜污染能听懂。
众人：“……”
信徒们也陷入沉思，好吧，他们拐回来一只不会说人话，说不定智商不太高，只能靠可爱统治世界的污染物了，这该如何是好？
要是陶珩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恐怕会气到用屁股对着众人，再次强调自己辛辛苦苦考来的学历。
懂不懂高考的含金量啊！
而面对骑虎难下的场景，[预言]却轻笑出声，她像是能够听懂陶珩的语言，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身体，爱不释手般又戳了几下。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
“很抱歉没有自我介绍，大家都叫我[预言]，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怎么样都行，当然，这不是我们本次谈话的重点。”
[预言]掀开眼睑，不再是那副垂眸的模样，眼眸中闪过喜悦。
“让我隆重介绍一下吧，我是你素未谋面的姐姐，当然，也可以是妹妹，我们四人之间不用讲究这么多，很高兴认识你，嗯，那么我要回归最开始的问题，我亲爱的弟弟，你——需不需要吃掉东西？”
“口水，流出来了哦。”
第112章 大坏蛋！！！！！
才, 才没有流口水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流口水！
陶珩在内心反驳，又下意识怀疑, 用舌头舔了舔, 反倒让毛毛上沾满水。
等对上[预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陶珩终于察觉到自己被愚弄, 奇迹败坏地蹦了蹦, 又被对方一根手指压下去。
算了算了, 他是成熟的大人了, 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气急败坏。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摆在面前。
提及兄弟姐妹的话题，陶珩从未听闻这个说法,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过父母, 他从出生就是浮尘，飘荡在人世间, 居无定所。
“嗷呜嗷呜？”
你说的那个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从没有听说过。
你和我说说看吧，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
大毛球仰着头询问，却被[预言]轻轻抱在怀中。
对于从未了解的事情，陶珩想要打听一二，毕竟也是和自己有关。
但无论如何追问, 对方便闭口不提，连表面的敷衍都懒得做, 只是摆着不变的微笑。
[预言]的手指纤细，近看会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人感，更接近中性, 鼻梁比陶珩的还要□□，从某个角度观察, 凌厉的线条感一览无余，但又会被柔和的眉梢化解。
这样的造型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有些怪异，但[预言]浑身上下的神性又中和了异样感，整个人都是和谐的，流畅的，富有超脱现代艺术的美感。
也不愧自称为陶珩的姐姐，姐弟两个是各有各的特色，放在一起可以就地参加巴黎时装秀，绝对是亮瞎评委的最强模特。
但他们的外貌又有些许差别，陶珩更偏向于可爱类型，或者说外貌得更加柔和，少了几分攻击性。
凑近更是能发现他身上的活人气息。
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神性感，更像是邻家好好伺候的贵族猫咪，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尊贵感。
也是，整天只知道吃，吃完就睡，到现在也只污染了一个人，放着任务不做，反倒是融入人群中，还考上了所谓的大学。
这样的事迹说给其他污染物听，他们恐怕会高呼不可能，或是称陶珩是疯子，痛骂他的愚蠢，身负能力却不思进取。
但[预言]从头到尾都只是笑着，她分明知道陶珩的想法和之前所做的所有事，但她不批判也不指导，一副淡定的模样。
被这样一双眼盯着，陶珩浑身的毛毛炸开，他终于明白异样从何产生——
[预言]和顾文莳的性格极为相似，区别在于顾文莳更像是一只蛰伏的食肉狐狸，充满攻击性，[预言]多了几分懒惰，主动攻击的次数较少。
但是会装傻。
对，装装傻。
[预言]几乎回避了陶珩所有的问题。
但陶珩又极为清楚，[预言]知道所有的事情，古今中外，她的年龄又在自己之上，知道的内容绝对是自身无法想象的。
甚至于——
陶珩仰起脑袋，在与[预言]的对视之中，他总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不对，不是错觉，对方几乎了解自己做的所有事情，被看穿也是常理。
更重要的是。
透过那双眼，[预言]所见之物似乎不是此时此刻的陶珩，而是未来的某一个，站在顶点之上，手握众生命运的陶珩。
“我看见了，我遇见了。”[预言]轻声开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陶珩的脑袋，“你的未来正在我的目光所及之处，无论你愿不愿意，无论你如何挣扎，你终将成为最后的污染物，神级污染物，带领众人走向新的结局，改写整个世界的历史。”
说着高深的话语，[预言]缓缓抬头，她眺望的远处不是别墅的吊灯，而是更远的地方。
见到此情此景，围观的信徒恍然大悟般跪下来，双手搭在胸口，选择闭眼感受，脑海浮现与之相同的场景。
陶珩探着头，再次觉得他们的行为太过于浮夸时，他们又齐声说着同样的话语，与[预言]一起，如同神谕，如同聆听到众神的低语，从嘴中吐露的祷告。
虔诚，专心，无怨无悔。
“世界会在你的手指间展开，你掌握了进化的奥秘，完善了你的污染。”
“你的信使会在人世间传播你的事迹，你的故事会被刻入众生的DNA中，人类会迎来[完美结局]，你也会选择[完美结局]。”
“而我们会成为养料，在最后的最后，你会回到这间别墅，拥抱我们，与我们辞别，与你所有认识的人一一诉说再见。”
“因为你注定走向最高峰，在那段日子里，注定是无趣和寂寞的，你会一个人站在世界的最高峰，迎接第三颗陨石的到来。”
“请铭记吧，请拥抱吧，请歌颂吧，这是属于[吞噬]的故事，由[预言]告知，广为流传，我们会是你的见证者，陶珩，我们预见了你的未来。”
他们的声势浩大，一边说着，眼里也发射出金色的光芒，向外散开，充斥房屋的每个角落。
被闪了一脸的陶珩：“……”
“嗷呜，嗷。”
能不能商量一下，之后不要莫名其妙说些奇怪的话，行吗？
不仅如此，信徒们在说完后体力不支晕倒，□□与地面的撞击声频频出现，像是群鸟坠入大地，方才还在高声呼喊的人群，现在一个个倒地不起。
陶珩：？
怕不是在碰瓷。
听完全部内容的陶珩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偏偏[预言]不再接话，静静等待着，留给陶珩思考的时间。
但陶珩哪有什么闲暇工夫思考，这段话说了跟没有一样，除了知道自己将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还会吃掉面前的所有人。
可是……
“嗷呜，嗷呜嗷？”
难道你们就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既然你们已经[预言]那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想自己成为王者吗？
陶珩追问[预言]的想法，他不相信这只污染物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作为生物，作为拥有思想与记忆，能够具有一定逻辑的生物，怎么可能在明确知道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接受？
那和等待自己死期有什么区别？
“嗷呜！”
你们是不是想要把我这个威胁扼杀到摇篮里？
陶珩继续发表自己的想法，也怨不得他的猜忌，[预言]的信徒在最开始的做法就是强制的，就算此时此刻没有展现攻击性，但潜入处理局的是他们，设计绑架计划的是他们，污染处理局内部的是他们，造成枪战等一系列争斗最后掳走自己的也是他们。
倘若没有半点攻击性，他们大可以通过网络联系自己，随便聊聊天，要是想见面也不是不行。
反正陶珩坚信自己世界第一，对方想要反抗就是一口的事情，约着线下见面也不是不行。
陶珩有百分之七十概率会答应，如果相约豪华酒店，提供各种美食的话，这个概率还会上涨到八十，不，是九十左右。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预言]，反倒是对方愣神，一贯的表情出现片刻的破裂，嘴里喃喃自语。
“哦呀，原来你是这样的孩子吗？看来所见的场景也不一定是最准确的，想要知道你是什么人，还是得接触了才能知道……呵，不过我再清楚不过哦，你是个爱哭鼻子，还很善良，还具有我们所有污染物都不具备的一颗心，一颗……嗯，怎么说呢，非常像人类的内心，正因如此，我才会特别特别喜欢你哦。”
[预言]说着答非所问的话，微微垂眸道歉，也不知里面掺了多少真假。
“抱歉，我太依赖我所看见的事物，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恶意哦，呵呵。”
陶珩：“……”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陶珩，他或许会相信[预言]所谓的解释，但他现在不一样了，和顾文莳接触后，他对这类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预言]的话语中根本没有半分歉意，她就是故意的，陶珩万分确信。
陶珩也对[预言]有了进一步了解，什么知性大姐姐，对方明明是只腹黑的狐狸，可惜伪装技术没有顾文莳优秀，自己一眼便能识破。
陶珩撇撇嘴，否认[预言]方才的话语。
“嗷嗷呜！”
我才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坏蛋，我不打算做什么拯救世界的强者，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污染物，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又都不想管。
陶珩一本正经做着反派宣言，小嘴巴叭叭个不停。
[预言]充耳不闻，嘴角的弧度未变，延续很久之前的话题。
她在屋内漫步，没有去管满地的信徒，绕过去后，走到巨大的冰箱前。
学校不让用大功率电器，陶珩一直想买个，他之前挑好了，要巨大的，可以装一大堆冰淇淋。
“要吃甜食吗？我刚还为你准备了？”
陶珩的眼睛已经在泛光，但他意识到这是对面的计谋，光速摇头。
“嗷呜！嗷呜！”
我超级坏，可以一口把你吞掉？你不会不相信吧，我，我现在就可以吃掉你哦！
威胁的话语再次从毛球嘴里说出。
[预言]再次当没听见，闻声说：“不喜欢这个味道吗？唔，那草莓味怎么样？听说小孩子都喜欢这种。”
“嗷！嗷嗷！”
我才不是小孩子，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的很坏，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仰着脑袋，受体型与心态的影响，毛球的话语变得稚嫩，毫无杀伤力。
[预言]还在侃侃而谈，他们维持奇怪的对话。
[预言]：“好的，要不要再吃掉水果，让我看看他们买了什么回来，加点蓝莓喜欢吗？”
陶珩：“我是超级无敌大坏蛋。”
[预言]：“之前偶然听闻人类制作的食物，有一种我还挺喜欢的，叫作舒芙蕾，在你来之前我特地学习一下，要尝尝吗？”
陶珩：“我不可能拯救世界，就算到世界末日，我也会在家里睡懒觉的。”
[预言]：“啊，我还调制了一点甜酒，放心，是特调的鸡尾酒，不会苦的，弟弟应该也是大孩子了，要来尝点吗？”
陶珩：“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没得选了，就算我需要做出选择，我也肯定，呃，肯定是毁灭世界的。”
无论陶珩怎么折腾，如何否定对方都不会生气，更不打算搭理，只是一个劲地投喂。
回过神的时候，陶珩嘴巴说干了，还被塞了一大块的草莓冰淇淋。
嚼嚼嚼，嚼嚼嚼。
最后，陶珩终于放弃了，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瞥了[预言]一眼，还是无法相信对方。
在某些方面，陶珩还是极为谨慎的，真正接触后，他能明确感受到对方身上强大的能量。
是收敛起来的，无法估测。
陶珩无法放松警惕，正如她所言的四大污染物，他们应该是互相制衡的存在。
瘫倒在桌面上，陶珩断断续续询问：“你到底，想干些，什么。”
不知不觉，说话风格也在和小毛球接近。
[预言]轻笑一声，双手揉搓陶珩身上的毛毛，她认真回答：“我只是想要见见你，不可以吗？”
“想要见见自己的弟弟，应该不是什么触犯天理的事情吧？”
“好吧不逗你了，其实是因为最近要变天了，就像是天冷了要穿衣服，风大了得待在家里，作为你的姐姐，我也得好好提醒你一番，不是吗？放心好了，等到既定时间的来临，我会让信徒们带你离开的，至于这段时间，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定哦。”
第113章 处理局如同一盘散沙
陶珩那边有惊无险, 用另一种话术，甚至活得风生水起，完全是换了个地方享福。
与之相反的, 处理局这里却是乱了套, 人类注重面子和表面工作, 先不论实际损失, 光是需要书写的报告就堆积如山, 一群人忙到双腿不沾地, 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需要确切的报告，为什么[预言]能污染他们, 这群人的行动规矩和平时做的事情, 以及奇怪症状都要总结上报！”
“那群家伙究竟拿走了什么，是最新的污染物残骸？哦哦哦, 还在吗？那他们说带走的东西究竟是……”
“众所周知, [预言]的聪慧程度和其他污染物不同，她不会无故出手，无论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你们都必须找到原因！”
上报的资料一摞接着一摞，等反应过来后, 人类迅速调整自身状态，将待办事务分为几条。
首要的, 是要清楚[预言]的污染，准确来说，是处理局的核心人物为何会叛变。
近期招了不少人, 为了防止心怀不轨之人，新加入的人员都会有试用期和观察报告, 尽可能得到详细的评估，不可能碰到核心资料，也决不能进入处理局的内部核心区域。
研究部是防御最森严的，不只是为了阻挡外敌，更是害怕里面的东西跑出去，到处都是铜墙铁壁，进入更需要最高权限卡。
叛变的人员都是处理局的核心骨干，他们不知从何时起归顺外敌，策划近期的事故，导致骚乱产生。
但无论是他们的亲近之人，还是近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全部都显示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重合的部分。
处理局的人员没日没夜寻找线索，皆是无果，并且发现更加可怕的事实——[预言]的污染竟然还存在区别，之前的畸形人能够被道具发现，无法逃出检测工具的法眼，但叛变的那群人不仅愈合能力更强，他们的异样也无法被监测，查找。
像是凭空产生，没有任何预兆。
正如[预言]所提及的那般，只要在某日预见了未来，那对方便会成为[预言]的信徒，在人间行走，散播她想要世人听见的神谕，暗中操纵这一切。
第二条，便是[预言]的信徒带走了何物。
最先被盘查的，自然是负责人李铁龙，他的演技比不上顾文莳，但好歹是混了这么久，反侦察能力不用多说，在陶文靖那颗眼睛的帮助下，顺利蒙混过关。
等到顾文莳走近审讯室后，抱着档案的工作人员踌躇，他们拔着头顶本就不多的头发，嘴里嘟囔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对此有什么印象？你当时在干些什么？你又看见了什么？”半晌，工作人员恍然意识到得抬头和人说话，急急忙忙补充，“哦哦，是顾，顾队啊，您坐，您请坐。”
“抱歉，我也是例行公务，您按照要求回答我就好，啊啊，当然，您的观察能力一向异于常人，如果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
顾文莳脸上的笑意不变，他的双手交叠，下巴抵在上面，嘴唇微张：“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呢？”
“能告诉你们的我应该都说了才对，还是说，上头还从我这了解什么，啊，不不不，或者是，想要借此对我评判些什么？说我办事不周，说我放跑了信徒？说我造成了损伤？但我要告诉你们，物理上的损失都是你们在追捕过程中造成的，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奇怪的是，那些叛徒没有对处理局的财产有任何想法，研究报告没有盗取，更没有进攻网络，就连第一案发现场的实验室，所有物件都是放置在原位，干干净净，像是从未来过。
顾文莳在第一时间被偷袭，他不慎晕倒，之后又晕了整整三天，他得知的信息有限，处理局当然知道，他们只是想要借机发难，找个理由压压顾文莳的气焰。
自从陶珩出现，不，自从咖啡厅的[巷子里的幽灵]事件后，顾文莳就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们想要制衡，可惜顾文莳不吃这套。
最后还是以总负责人出面道歉收场，是的，顾文莳的排场就这么大，他就是喜欢踩在别人脸上，如果惹了他，无论是谁，都得亲自上门道歉。
即使错的人是顾文莳。
对，顾文莳当然隐瞒了，他隐瞒了最关键的信息，也是本不打算告诉其他人的信息，那真正丢失的物品——
他家那么大，那么可爱，那么毛茸茸的毛球。
正常人瞧见其他人忙里忙去当然会愧疚，有意无意暗示其他人有关线索，就算不亲口告知，也会透露些许。
但顾文莳守口如瓶，他猜到陶珩与毛球的关联，咱们把伴侣归为妖精那类。
必然的，他也察觉到陶珩极其不愿承认自己身份这点，他的伴侣在隐藏，那他也会坚持到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其他信息。
就算是处理局的负责人也不行。
顾文莳心里门清，帮人类处理污染物不过是闲着无聊，身份所导致的结果，但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身份，名为“陶珩伴侣”的最高级身份。
就算其他人指着鼻子骂他，他只会承认自己是坏蛋，随便其他人怎么看，这么说，他也不会改变。
处理局的负责人站在顾文莳身旁，老人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活脱脱一只笑面虎。
他没有指责顾文莳的态度，反而放低姿态，循循善诱。
“小顾啊，你最近是否有些心事？不如和我讲讲看吧，呵呵，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破破烂烂的，经常和我聊天，看见什么都会念一遍，还喜欢重复我们说的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回忆是最好的武器，可以撬开最严厉的嘴。
唯独顾文莳的不行。
他还是不吃这套。
好似除陶珩以外的人，顾文莳只有表面微笑实则臭脸，以及表面臭脸内里脸更难看的区别，他的无情程度更上一层楼。
“和我说这些是没用的，既然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或许，你知道我是怎么样的。”顾文莳根本不上套，没有接老人的话，反而频频垂眸查看手机。
发送信息的是其他顾文莳，[分裂]的个体之间本是互不打扰，都是特立独行的性子，谁都不想被其他人绊住腿脚，但最近缺高强度联系，似乎是为找什么人。
或许说，是为了找一只毛球。
老人听后点点头，也不生气，只是笑容难堪了几分，但正常人难以察觉。
“真是孩子大了，不好管了，之前你还觉得我是你爹呢，呵呵呵，说是要大家永远在一起，那个时候……你们每个人都很幸福，都很团结。”
对方似乎提及某个不知名的往事，顾文莳当场变脸，他嘴角的弧度上扬，眼眸却写着“危险”二字。
“不要再和我说这些令人作呕的事情，难道你自己忘记你做了些什么吗？那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哦，什么家人之类的都是不存在的，只是你让修改记忆的异能者修改我们的记忆，我也从未说过你是我爹之类的话，还记得我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吗？”
顾文莳双手插兜，走近老人耳边低语，如潜伏的蛇，露出可以致人死亡的獠牙。
“我指着你的鼻子，说——像你这种人，就应该从这个位置上滚蛋。”
两人的对话不欢而散，最后也没有让他们知道[预言]究竟拐走了何物，遗失之物也打上未知的方案，迫于上头的压力，李铁龙最后上交了制作中的武器作为明面上的答案。
暗地里，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在顾文莳看来，处理局的一部分人比污染物还要可怕，他们关心的根本不是人类的存亡，而是污染物口中的进化，畸形人的秘密，但对外却要保持高度统一的话术，令顾文莳作呕。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期生活，也不怪他会养成如今的个性。
而解决以上两个问题后，第三件，也是明面上最严重的，关于处理局的损毁与人员损伤问题。
爆炸声吸引附近的居民，如今的信息公开，大家都知道这栋大楼承载人类希望，是处理局的办公楼。
高楼处散落的玻璃没有造成其他伤亡，但燃烧的灰烬吸引媒体的注意，顶着其他人的压力，处理局宣布是异能者暴乱，导致各类报道争先恐后质疑，认为异能者里有好有坏，在事态紧迫的当下，他们究竟该如何筛选和预防。
“人类有时比怪物更危险”的说辞在人群中发酵，有人为了博取流量，各种编造异能者失控的虚假消息，官方封号后，他们又跳出来说是封口，闹腾了好一阵。
外界压力与日俱增，处理局内部同样好不到哪去。
当天在场的成员被畸形人的鲜血溅到，那些血液在皮肤上形成文字，赫然写着“第三颗陨石将至，人类时间所剩无几，罪人需要承担起自己的罪恶，神明将会降下惩罚，世界末日到来”的信息。
连[预言]之书也成天散播类似世界末日的言论，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最关键的是，那飞溅到身上的鲜血还无法擦去，无论用多强力的清洗工具都无法奏效，硫酸烫坏皮肤也会融于更深的肌理之中，可谓是手足无措。
之后还是一队的书写成员罗之意o提议，用鲜血冲洗他们全身，以血“融”血，那些人才免于被污染的风险。
手忙脚乱之中，人手出现严重不足，内乱需要平息，外界的污染物也在蠢蠢欲动。
处理局驻扎的帐篷里，那位身负[通道]能力的少女摇摇晃晃的，她的精神出现恍惚，连周围有人喊自己都听不见，仅仅是朝着前方走去，一步，两步……只留给其他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喂，现在这么忙，你要跑哪去？”
“喂，喂！你听不见吗，啧，你这家伙，最近怎么——你怎么回事？”
第114章 让我们展开家庭会议，怎么样？
陶珩浑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 他所谓的不管是真能做到不管不顾，不去听，不去看, 不去关注。
最熟练的技能必然是忙里偷闲, 无论身在何处, 位于哪个阵营, 陶珩都能在任何时间段找到一片阳光正好的区域, 打着绵长的哈欠, 像一只偷懒的猫, 尽情伸展自己的身体。
今日，已经是他来到[预言]总部的第九天, 起初, 他还是保持高度警惕，认定[预言]心怀不轨, 打算靠柔情政策降低自己的警惕程度。
但随着一盘盘甜食端上来, 不仅警惕心没了，那点隔阂也荡然无存。
一口口食物吞入腹中，陶珩用舌头舔了舔圆盘，吃饱喝足后，就差和[预言]称兄道弟。
不对, 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本就是“失散”多年的姐弟。
“吃得还开心吗？幸好信徒们涉及各个岗位, 关键时候都能用的话上，呵呵，恰好有一位擅长甜食的, 希望能合你胃口。”
[预言]抱着陶珩毛球，她的照顾细致入微, 有时会亲自用刀叉处理食物，优雅送入陶珩口中，能够亲自喂[吞噬]仿佛是件极为重要且幸福的大事，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凭借陶珩观察顾文莳得到的经验，他确定[预言]的笑容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
只是他如何也想不通，对方又为何要时常挂着微笑，到底在笑些什么？
陶珩毛球仰着脑袋，他可不是小笨蛋，不会被[预言]轻轻松松忽悠过去。
“嗷呜嗷呜。”
翻译过来是：什么碰巧有用得上的信徒，这个恐怕也在你的[预言]之中吧，至于我喜不喜欢，哼，你不是早就看见了吗？通过你那双眼睛。
[预言]也没有否认，捂嘴轻笑。
“是的哦，所以我知道你会很喜欢的。”
[预言]对未来的把控程度细致入微，每个人，他们会做些什么，看到预言后又会改变什么，这似乎都在[预言]的掌握之中。
信徒们时常过来报告进度，但[预言]都知道，一切都在她的观测之中，简直是无敌的状态。
他们交谈时也根本不会避开陶珩，陶珩合理怀疑，连世界都在[预言]的掌握之中，他偶尔会对上那双眼，察觉到对方的眼睛没有聚焦，透过毛球的身体，无疑在看背后的人。
陶珩知道，对方在看未来的自己。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连自身要做的事情都会被预测，这还如何能取胜？
陶珩回想起学生时期最受欢迎的“石头剪刀布”，还是幼年期时，他也和顾文莳玩过几次。
那时的陶珩已经学会投机取巧，他打算靠人类的计谋赢过顾文莳，便会在出拳时故意告知。
“我会出石头哦。”陶珩如此说道，紧紧盯着顾文莳的反应，判断对方会做出何种选择。
经典的心理战术。
按照大部分人的推论，如果认为陶珩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为了取胜，自己应该会出布，此时此刻，陶珩只要出剪刀，胜利也将属于自己。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对方如何猜到陶珩心怀不轨，现在肯定会出石头，那陶珩只要选择布，胜利也会收入囊中。
如果用第二种思路，就算没有猜对，也会以平局结算，这便是猜拳，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陶珩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一顿，这才想方设法欺负回来，打算给顾文莳好看。
但他们大战两个小时，陶珩虽然多次取胜，但每次都是绞尽脑汁，拼命分析顾文莳的想法，最后统计发现，他们并未拉开差距，甚至顾文莳多赢了两次，自己的努力显得十分可笑。
陶珩满头问号，他明明动了脑筋，为什么还是败给了顾文莳？
为了得到答案，当晚，陶珩两只手扒拉顾文莳，非要他告诉自己猜拳的诀窍。
直到现在，陶珩都记得顾文莳的回答——
“因为我根本没有管你会说什么，我没有顺着你的想法去思考，也没有在脑内做出推论，我所做的，只是想出什么做什么，把一切交给[命运]。”
“猜拳只有平局，输和赢，仅仅这三种答案，简单的游戏不用思考太多，很显然，[命运]站在了我这边。”
“陶珩是大笨蛋。”
陶珩听后难以置信，大部分作品里，双方的较量不仅是能力上的，还有一定程度的智斗。
主角永远是猜测到反派的想法，在他之前设计陷阱，引诱对方落入陷阱。
哪有像顾文莳这样的，出拳和想法完全不按套路，简直是诡辩。
而[预言]是类似的家伙，甚至比顾文莳更为狡猾，总能先一步猜到陶珩所想，无论陶珩想到哪一层，是知道自己会出石头，然后对方出布，最后自己出剪刀，还是别的想法，都能事先知道陶珩的选择。
这种能力实在是太逆天了，不是吗？
自己[吞噬]都会吃撑，如今变成毛球的样子，为何[预言]发动能力毫无限制，连自己都可以被[预言]侦测。
陶珩甚至觉得，都说四大污染物，那不应该无法观测到另外四大污染物的行踪，如此才符合设定与发展吗？
大毛球惆怅得叹口气，第一次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污染物外也有污染物，但他还是坚持自己世界第一的结论。
对方又不是攻击性的，哼，真要打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赢呢！
陶珩得意地左右晃动，嘴里轻轻哼着小曲。
[预言]有看出陶珩的想法与动作，她难得主动解释。
“我不是无敌的哦，就像古代有武者有文人，我只是……嗯，怎么告诉你比较准测呢，或许，我只是这段故事的观测者，我预见了一切，仅此而已。”
为了让陶珩消气，[预言]又端来一盘食物，是蓝莓小蛋糕，沾满奶油的蓝莓小巧又饱满，被[预言]捧着，亲自送入陶珩嘴中。
“喜欢吗？”
嚼嚼嚼，嚼嚼嚼。
被捧在手心里的陶珩歪着脑袋，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抱怨：“嗷呜，嗷呜。”
你已经用这种方法忽悠我二十七次了，这次是第二十八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每当陶珩发现了什么，或是察觉到异样，[预言]便会用食物塞住他的嘴，不给一丁点机会。
陶珩当然清楚[预言]的诡计，但知道归知道，食物下嘴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边说话边吃东西更是对食物的不尊重，他可是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好孩子。
觉醒后，陶珩信心满满，但他还是不正确地吃着蓝莓小蛋糕，等吃饱后翻了身，本就圆滚滚的身体又多了圆滚滚的肚皮，不受控制地打嗝。
“嗝。”
忽然回想起自己吃撑的陶珩：“……”
“哈哈，弟弟啊，你想要战胜我，恐怕得改改这贪吃的毛病了，不过还好啊，过不了多久，你就会食不下咽，甚至抗拒吃东西这件事……放心好了，等到最后，就算我给你端来了山珍海味，你也不会被蛊惑了。”
[预言]的笑声充满感染性，宛如春日阳光下的一阵风，淡淡的，吹拂过脸庞，但在中间却出现可疑的停顿。
陶珩似有所感，颔首对上那双悲伤的眸子，在未尽的话语中，[预言]沾染几分不合时宜的悲悯，像是瞧见了什么。
无论看来如何的未来，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陶珩莫名感觉。
“嗷？嗷嗷？”
他也提出疑问：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吗？你估计是看错了吧，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到处吃吃吃的，这可是我的基础设定！
估计是小说看多了，陶珩喜欢说些奇怪的术语，将爱吃东西认定为他的人设之一。
不用约束天性，不用担忧后果，这才是陶珩做人的根本。
看见食物就去吃，就算要世界末日，他也能心安理得咽下那一口。
拥有如此胃口，还有自知之明的陶珩，是如何都不会相信[预言]的危言耸听。
[预言]也只是淡淡笑着，指尖摩挲着陶珩的毛毛，这段时间她还负责打理毛发，争取让每根毛毛都向外膨胀，让陶珩变成又干净又漂亮的乖宝宝。
她没有断然反驳，半晌，才继续补充：“你是吃多了才来到我这里，而你会进入那里也是我的干涉，现在你无法变为正常的形态，你猜猜是为什么？呵呵，因为所有食物里都有我的血哦，我把我自己的血肉供给你吃了，这才减缓你恢复的速度。”
“猜猜看，我还看见了什么？”
陶珩：！！！
第一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一秒才意识到社会的艰辛。
怪不得口感如此美味，咬下去的瞬间，不仅有食物本身带来的冲击，还有污染物的无穷能量。
那可是和自己同一量级的污染物，其蕴含的能量可不是那些S级A级可以比拟的。
陶珩老泪纵横，这段时间他是真把[预言]当作自己半个亲姐姐，万万没料到，生活竟给了当头一棒。
哪里都是陷阱，哪里都是欺骗，究竟让不让污染物活了？
“哎呀，不要怪我嘛，要怪也要怪弟弟你太贪吃了哦，不过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你会改变的，就在不远的未来。”
[预言]轻声呢喃，重复的两句没事的更像是安慰自己，她的长姐风范具有一定蛊惑性，说话方式更是烟雾弹，也不怪陶珩上当受骗整整八天。
八天啊！
竟然八天都未察觉到端倪，反而放松警惕，足足吃了满大桌食物。
还好陶珩脾气太过于佛系，他没有在原地跳起身抗拒，埋怨几句后作罢，意识到更关键的问题。
“嗷嗷，嗷呜！”
陶珩岂会不知道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谁，把自己的血肉割给其他人吃，怎么想也是不合逻辑的，严格意义上也不存在下毒的说法，只是会减缓陶珩的消化速度。
他没有察觉身体出现巨大的改变，仅仅是认为恢复速度过慢，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预言]面对质问仍是从容不迫，她歪着脑袋，话语难得染上几分俏皮。
“那不如你想一想，或许我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为了延缓你消化的速度，从而拖延时间呢？”
陶珩：？
这又是为什么？
对上质问与困惑的视线，[预言]缓缓起身，如瀑布般的长发垂下，从胳膊滑落，在地面铺开。
“既定的时间即将到来，我专程派人来接你，在对方到来之前，就让我们好好聊聊天吧，唔，就当作家庭会议，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第115章 呵呵呵呵，弟弟的老公是怎么样的人？
[预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脱口的话语却和陶珩预想的截然不同。
赤裸的双脚踩在花园中，迎面的风带来花的芬芳，即便是步入腊月, 梅花也依旧盛开。
在一片祥和的景象中, [预言]的嗓音犹如一泓清泉, 流入陶珩的耳朵里, 掺杂几分好奇与疑惑。
“听其他信徒说, 啊, 算了, 不这样开口了，在我的[预言]中, 弟弟你似乎给自己找了一个人类伴侣, 对方还是你的污染对象？呵呵，[预言]的内容还是太过于片面, 你能给我讲讲他是怎么样的人吗？”
提及顾文莳, 陶珩绝对能说上数个小时，但碍于其他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各种这样那样的原因，他都未和任何人谈论过，连安插在处理局的内鬼都没有。
不知道[预言]是不是交谈对象，但陶珩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家伙啊, 我觉得真的很倒霉，我在废墟里捡到他的, 仔细想想那时候还生病了，被压在石板下面，不是我他早就死掉了, 后来我还亲手把他养大的，我本来准备污染后吃掉了, 但这家伙竟然没死，当时变成黑乎乎的一团往我身上爬，我真的要吓坏了，我的胆子也不是很大，唉。”
[预言]的疑问不减反增：“但是弟弟啊，不是你要把对面吃掉的吗？这应该算是自我保护机制吧，都被你吃掉了还要往你身上爬，在人类的社会语言里，这应该是爱吧，呵呵。”
“不不不，你可别瞎说，这种话你再多说几句我要生气的，那根本不是爱，只是人类的本能，不想死罢了，当然这都是之前的麻烦，最关键的还在后面，我们再次遇见后他发现我的秘密，在背后疯狂调查我，追着我的痕迹到处跑，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好几年，连饭都没有好好吃，很累的。”
“哦，这明明是爱吧。”
[预言]得出结论，另一只手捂着嘴，将阵阵笑声遮住，但又没有完全遮住，胸腔都被牵连得起伏。
陶珩：不嘻嘻。
“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你继续听我说，要说顾文莳是怎么样的人，他肯定是狐狸那种，放在小说文案里都是占有欲强狐狸反派，他估计以为我没有看见，但我和张艺轩聊天时，啊，就是那个和我一起的朋友，这家伙永远会摆着一张臭脸，其实我被吓到几次了，我总有种他会把我关起来的错觉。”
“啊，这个不是错觉哦，在某些发展里面，他的确把你囚禁了，不过那个结局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坏结局吧？”
“什么？”陶珩以为自己听错了，倏地抬起脑袋，什么时候顾文莳真变成囚禁类型的了？
“没事，你继续说吧，还有什么吗？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还有其他评价吗？”
陶珩撇嘴：“还有什么其他评价？就是太过于狡猾，看着我的时候像是要把我吃掉，站在背后像是要算计我，他的想法比其他人类要独特很多，我根本猜测不到他的想法，他却总能揣测我的看法与目的，一层一层绞杀我，话说，你不是可以[预言]吗，你能帮帮我吗？我只是想要顾文莳吃瘪，这是我的目标之一！其实其他人类我都不想管的，就是这个顾文莳……”
陶珩难得说出一长段话，平日里都是淡淡的，也只有现在情绪太过于高涨，才会不受控制说一大堆。
那专注告状的模样，像是和家长抱怨的小孩，话语也多了几分稚气。
[预言]的神情专注，但不知他是专心聆听，还是在观察陶珩的神情。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再次笑出声，是那种温柔的，无奈的倦意。
陶珩听后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但他不是女孩子，[预言]也不是自己的爹妈，困惑中，他歪了歪脑袋。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呵呵呵，看来，你很喜欢对方啊。”[预言]再也藏不住想法，恰好一阵风吹过，长发四处飞扬，花瓣落下，她垂眸安抚着毛球的身体。
抢在陶珩发作之前，[预言]又询问道：“那么，你感觉幸福吗？或者说，你觉得快乐吗？”
反倒是陶珩听后一愣，作为小污染物，也得益于慵懒的个性，他几乎不会思考如此高深的问题。
“什么是幸福？其实我觉得大家给这个词增加了太多的意义与期待，不过快乐的话，嗯，很快乐啊，最近不愁吃，天天还能躺在床上翻身，每天最大的工作量是翻身和张嘴，如果我再说不幸福的话，怎么想都是在骗人吧。”
陶珩耸耸肩，又察觉到自己没有肩膀，只能上下晃动。
良久，在陶珩等待回答都险些睡着时，[预言]终于舍得开口。
“我们是没有那么多情绪的，在父亲的眼里，啊，也可算是创造万物的神明眼里，人类的兽性，人类的欲望都是需要舍弃的，众生皆苦的源头是众生的贪恋，提及神性，大部分人的认知也是无欲无求，普度众生，完全的奉献主义，不是吗？”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但……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后，我的想法改变了，我察觉到我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大义，我也想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我也想要拥抱新的世界，我也想，我也想啊。”
[预言]遥望着远方，那未来的光景注定不属于她，话语也难免染上惆怅。
陶珩撑起身体，想要询问那究竟是怎么样的未来，她又为何没有对自己出手，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但[预言]总是抢在其他人之前。
她是全知的，她是全能的。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意识到自己有私欲，最后还是选择这个结局？因为我放下了，因为我接受了，我放下对结局的追求，我接受没有我的未来，我注定会失败的未来，我曾演算千千万万遍，想要找寻哪怕一种，我能取胜的未来，而当我选择放下时，我才明白我真正的名字，我真正的能力，那一刻，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我已经圆满了。”
[预言]似乎热衷于谜语人，她不会把话语说得太过清楚，显得故弄玄虚。
陶珩满头问号，他主动总结：“你的意思是你尝试过，但是你还是选择接受我胜利的结局，对吧？然后你获得了新的能力，那是什么啊，我也会有新的能力吗？还有还有，你能不能换一种说话方式啊，就是说话直白一点？”
如果是[预言]衍生出来的能力，那会是什么？
陶珩平生第一次，或许是第二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到[预言]所谓的那日到来，他真的能够[吞噬]掉对方吗？
不确定的事情陶珩懒得尝试，他可没有半点竞争心，既然明知打不过，不如在这段日子好好生活，找块阳光充足的地方睡懒觉。
但[预言]的答案同样铿锵有力：“放心好了，你绝对会战胜我的，你可能会经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但没有关系，姐姐会永远在这里，如果你觉得委屈了，觉得无望了，你大可相信我的[预言]，那是千真万确的未来……至于说清楚一点，提前知道太多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不是吗？”
“好吧。”陶珩妥协了一秒，但还是无法理解，“但我们只见了一次面吧，难道血缘关系又这么神奇吗？神奇到你愿意选择牺牲，最后死于我的[吞噬]？为什么啊？”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陶珩再次提出情感类的问题，化身好奇宝宝。
[预言]也从未展露过厌烦的心情，她一一解答。
“不哦，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联系，你或许觉得我们只认识了这么几天，但，不是的哦，我已经纵观了你的一生，我已经看了你千千万万遍，我看得最多的画面，都是有关你的，你可以理解吗？”
“但”字后的每个音都很轻，那是人为无法抗拒的悲剧，不是突然发生，而是在[预言]的演算中，经历无数次推演，最后导致的结局。
按照对方的说法，所谓的放下更像是放弃挣扎，反正陶珩觉得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爱吃苦，也不喜欢吃苦。
无法理解的情绪在内心扩大，作为毛球，陶珩的脑袋左□□斜，以示自己的不解。
他们留给对方一定时间思考，陶珩想要明白这究竟是何种情绪，以及有关未来的确切画面。
就算对方放弃了挣扎，但自己没有啊！
太苦的话他也懒得做了，规避规避，统统规避！
反正人类不也是按照[预言]的指示，一次次将危难制止，控制住所有污染物吗？
他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要问，包括那第三颗陨石，不完全的进化，四大污染物……有太多太多不是陶珩现在该知道的内容。
知识以谜语人的方式进入脑袋里，陶珩想甩也甩不掉。
但在[预言]的地盘生活了七八天，陶珩没有百次，也几十次旁敲侧击过了，无论如何询问，对方都选择隐瞒，眼里更是隐藏道不明的悲痛，仿佛自己会遭遇什么痛苦的事情。
越是这样就越好奇，陶珩闷闷地想，瘫坐在[预言]手上，吹着凉风，保持着沉默。
昏昏欲睡中，陶珩等待[预言]所谓的接引人，突然，他察觉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等等，我怎么能说话了？”陶珩终于意识到，他不再是“嗷呜嗷呜”开口，而是吐露出人语。
“嗯，因为我算到了。”[预言]没有丝毫意外，连陶珩何时开口都精准把握到秒。
她撩起耳边的碎发，游刃有余的模样令人畏惧。
“你怎么什么都可以算到，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没有秘密啊？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陶珩实话实说。
“是的哦，所以我也知道啊，你昨晚其实偷偷起床，跑到冰箱里偷吃，发现只有冷冻层有冰淇淋，你没忍住啃了几口，早上觉得胃有些疼，对吧？呵呵呵，我故意只放那些食物的，也该给你长长记性了，下次晚上起来可不要偷吃哦。”
[预言]也顺势接话。
陶珩：！！！
“我，你，我讨厌你。”陶珩转过身去，用毛球屁股对着对方。
“我喜欢你哦，在你没有诞生之前，我就在喜欢你了。”[预言]再次回击。
事实证明，陶珩无法习惯直球攻击，见对方没有丝毫犹豫说出，又想到[预言]明知道自己会被[吞噬]还选择接受。
好吧，还是有一点点可怜的。
陶珩决定改口，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心疼。
“你……算了，我也没有到那么讨厌你的地步，你也说了你是我姐姐，我从没有有过姐姐，还是不讨厌你了。”
比其他污染物比较起来，陶珩几乎没有攻击性，他的心思太过于纯真，也极容易揣测。
[预言]也难免笑出声，继续变着法气他。
“哦，但是刚刚是骗你的，其实在你诞生之前我非常讨厌你哦，我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意识到这个情绪时，我差点提前一步对你出手，不，或许我已经出手了，但你应该不记得了……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很喜欢你哦，现在这句话绝对没有在骗你。”
毕竟，谁不喜欢戏弄如此可爱的毛球呢？
[预言]知道陶珩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直接打断，以更快的速度交代之后的事情。
“你一直在询问我为什么要接你过来，因为我很不放心你哦，严格意义上，你的那位伴侣，哈，他的能力还是太差了，待在处理局总有一天会暴露你的身份，所以我才会把你接过来，啊，当然，也是为了把真正的[预言]传播给人类，现在他们应该乱成一锅粥了，你可要小心一点哦。”
接送陶珩的使者来到，竟然是学校旁包子店的老板，也是那只普普通通的污染物，见到[预言]时，更是吓得双腿发抖，说话都不利索。
“小，小的来接少爷了，哈哈，哈哈哈。”
陶珩：“……”
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古装剧了，他甚至想要教育包子店老板，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卸载西红柿小说，下载晋江小说。
陶珩被安稳运送到老板手里，随着那双手一起抖来抖去。
在离开前，[预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扭头后只留下一句话。
“外界现在乱成一锅粥，我的信徒们也开始行动，处理局那些家伙不会再管你，你也会进入新的领域里，但那个领域和你预想中的或许会有不同……人类是傲慢的，他们需要伤痛才能领悟真相，而现在，我的信徒们将真相撕给他们看。”
回眸的瞬间，四散的头发遮挡大部分视野，[预言]轻笑着。
“去寻找你的结局吧，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
“这是我给予你的[预言]，下次见面时，你会亲手杀死我，你会杀死所有你爱之人。”
“但——”
第116章 这把他送哪来了
等到最后都没有等到“但”字后的内容, 陶珩闷闷不乐，再次感慨谜语人太过于狡诈，只管勾起他的好奇心, 却没有解答的意思。
车身摇摇晃晃, 陶珩也随着滚来滚去, 他被包子铺老板接走, 对方没有什么豪华跑车, 拥有的, 不过一台铁皮三轮, 还是快要散架那种，车身锈迹斑斑。
陶珩在电视剧里瞧见过, 大多是拉货用的, 老式货车的面积更大，很少能在城市里看见。
毛球本来被安置到后方, 随着颠簸的路程前前后后, 但没过多久被老板瞧见，一阵惊呼把摇晕的陶珩吵醒，他瞪大双眼。
“我的老天爷啊，我的老天奶啊，啊啊啊, 我真是蠢，我怎么能这样对待你, 真是该死，该死啊。”
在悔恨的话语中，陶珩终于回想起对方的大名, 对了，是叫刘某来着, 上次见还打算搬家，什么时候和[预言]站在统一战线了？
刘某不知陶珩的想法，他的动作极为夸张，双手展开，话语也颠三倒四。
陶珩受不了耳边一直有人嗡嗡嗡，主动跳上刘某的厨师帽上，仔细询问道：“你先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和[预言]搭上线了，唔，反正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简简单单的举动像是按下暂停键，不仅刘某不动了，三轮车同样停在原地。
“嗯？”陶珩疑惑地探出脑袋，便瞧见刘某早已是泪流满面，汗流浃背。
“我，我。”半晌，刘某才颤颤巍巍张嘴，双手捧起陶珩，将毛球放在[预言]赠予的豪华坐垫上，自己跪在地上，虔诚地跪拜。
“呜呜呜，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俺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啊。”
根据刘某的说辞，他还在努力融入人类社会，近期学校大乱，他也趁机去里面顺了点书，什么高等数学，线性代数……
本想向陶珩学习，做只有学问的污染物，但字是那个文字，数字也不是鬼画符，刘某却如何也探究不出其中的奥秘，一个头比两个大，根本看不懂。
“大部分污染物连字都无法读懂，你能看懂字已经不是文盲了。”陶珩实事求是，从客观角度评价，但在刘某眼里，这无异于上位者的安慰。
或者说，释放的友好信号。
他的话语不禁大胆了一些：“可是，可是！我也想像您一样，拥有文凭啊！”
陶珩：“……”
“虽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时间有限，我劝你挑重点说，不然我的肚子会饿。”
果然，威胁的话语吐露后，刘某乖巧不少，不再讲述自己，而是说明这八天来的特殊经历。
“那日我也在学习，最近太乱了，我根本不打算开店，但那个家伙，对，就你的伴侣，听说还是污染物克星，人类之光什么的，双手插兜，直接踹我家门不说，还大大方方坐在我对面。”
“俺本来打算和他争论的，他当官就没有王法吗！没想到他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是污染物，第二句就是陶珩在哪，我的天啊，您是不知道他当时表情有多凶，就这样，这样。”
刘某大致比画了一下，他长着一副老实人的长相，眉毛杂乱无章，但顾文莳是修得极为工整的剑眉，拧紧时是倒过来的“八”，刘某用双手挤眉弄眼，更像是山里的怪物。
“噗。”陶珩热衷于所有抹黑顾文莳的行动，没忍住发出声。
见终于逗乐这位主，刘某的心情也舒畅不少，终于能喘口气，他拍了拍胸脯。
“俺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我怎么可能知道您的踪迹吗？我配吗，我根本不配啊，然后我就跪下来说没有，我口都说干了他才离开，不过……呃，看表情的话，还挺悲伤的，好像真的很担心您啊。”
“啊，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预言]的信徒在那家伙刚走后进来，俺刚安好的门啊，又被他们踩坏了，我刚准备发作，以为自己是畸形人了不起吗，我还是污染物呢，把你们老大叫过来！但我话还没说出口，他们就说是[预言]派过来的，我啪嗒一下，双脚不知怎么的，又跪在地上了，哈哈哈！”
陶珩：“……”
无语的次数已经多到两只手数不过来，他抿着嘴评价。
“或许你不应该卖包子，而是去当个搞笑小品。”
这种体型似乎也挺吃香。
刘某挠挠头，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发出阵阵憨厚的笑声：“唉唉，真的吗，那我之后试试看好了，您真别说，俺也想过当大明星嘞，或者是什么博主？俺最近还在边卖包子边直播呢，但是没什么人来看，大部分进来就走了……”
过于聒噪吵得陶珩耳朵疼，他没有大声制止，仅仅是转个圈，分析目前的状况。
[预言]与刘某的话语没有太多冲突，有的话，陶珩也觉得是[预言]在故意逗自己。
刘某的存在与到来没有任何深意，似乎只是为了接自己，充当过于吵闹的聊天搭子。
但在对方的话语中，陶珩也大致了解外界的状况，在市井小民的眼中，世界的变化更加具体。
比如，附近的蛋糕店关门了，那一条的店铺都拉上卷帘门，小区里出现黄色的警戒线，电视里播报人手不足，市民最好待在家中的通告。
污染物们同样不好受，四大污染物出世，国外某个国家直接被领域吞噬，他们的信徒遍布世界各地，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抗衡的，况且还有[预言]此等开挂选手存在，他们想抗争也打不过。
处理局那边追得紧，同类之间也不再继续厮杀，他们不再叫嚣自己会成为最厉害的污染物，活到最后之类的话，而是抱团取暖，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通过一只名为[永远挂不断的电话]作为传播信息手段，小污染物们私下联系，即使他们努力活着，再也不污染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柿子都是拿软的捏，处理局同样需要业绩，他们无法消灭大型污染物，也只能挑小家伙出手。
每天都会有同伴死于人类之手，一时之间身份调转，污染物四处逃难，堪称苦不堪言。
“这人类的异能者也突然多起来了，个个神通广大啊，就这样，呀哈，哼哈，直接把我们消灭了，他们手里还有枪之类的，像我们这种弱一点的，一发子弹就能带走，呜呜呜，而且，而且，他们那边还有什么[净化]的异能者，还能把我们的污染净化，这也太逆天了不是吗？不是啊，他们还说我们污染物是神明的使者，这人类战力和污染物战力根本不对等啊！”
外界完全乱了套，之前的领域不过几十公里内，但四大污染物的领域直接涵盖整座城市，甚至有往外界扩张的趋势。
那些畸形人长得奇形怪状，阴晴不定的性子让人惧怕，可能前一秒还在聊天，下一秒便会把刀子插在桌上。
第三阶段的畸形人数量也在与日增加，发疯的家伙在城市里乱窜，幸好受[净化]的影响，大部分人在进入处理局后都能痊愈。
[净化]本尊陶珩：“……”
还是不说为好！
免得被群殴。
不过换一种思考方式，被“群殴”也是自助餐的一种，但最近被[预言]养刁了，小零食注定比不过正餐。
陶珩瞥了刘某一眼，还是决定不刺激对方了。
“[预言]说不会有人怀疑我，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还是说，你得伪装出绑架我的样子？”
和[预言]打交道就是这点不好，对方的安排细致到每分每秒，但其他人对计划一概不知，去询问也会被告知不用管之类。
陶珩随口提一句，却不料刘某再次跪下，这次是从座位上滚下去的。
“不不不，我怎么敢绑架您，您太高看俺了，俺只是来把您接过去的，对，我只是拉车的，没什么别的任务。”
“那其他人怎么不会怀疑？我记得我失踪时的动静很大的。”
“哎呀，这，这具体我也不清楚，[预言]命令我，我也不敢说一句不是，您就放过我俺吧，小的也不知道啊，说不定把您送到后，还有别的人来接应您呢，到时候就知道了嘛，反正[预言]应该不会害您吧。”
“唔。”涉及身份可能暴露的问题，陶珩都会格外谨慎，这关系到未来是否能继续当一只咸鱼，也与他自身能否顺利从彭大毕业息息相关。
吃饭，睡觉，毕业证明，还有属于人类的身份……这就是陶珩想要守护的全部。
虽然看似渺小，但平凡才是最伟大的梦想，想要维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在短短的几天里，陶珩也大致能确定[预言]没有坏心眼，如果她真想暴露身份，大可通过[预言]之书传播信息。
总不会是为了让陶珩骑虎难下，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对自己时暴露，落得身败名裂，被迫杀死所有人的下场吧？
呃……
应该不会吧？
陶珩歪着脑袋，他有几分不确定。
而正如[预言]所预料的，就算他们耽误了几十分钟的时间，陶珩也恰好在抵达之前化为人形，[预言]连衣服都准备好了，里衣是以白色为主的衬衫，上面袖着金色的暗纹，材质柔顺，清爽，一看便价格不菲。
但在袖口处却袖了一只格格不入的黑色毛球，笨拙的手法与其他花纹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陶珩莫名觉得，这可能是[预言]亲自绣上去的。
外套是鹅绒的羽绒服，表面是挡风材质的面料，比一般衣服要重，但裹在身上更加暖和。
同样的，外套胸口也绣着几只毛球，区别在于毛球尾部还有长条的尾巴，活泼的样子如同刚吃完饭的幸福感。
穿戴完毕后，陶珩都能前往时装界走秀的程度，量身定做的衣服还是和外界的不同，部分设计也是针对陶珩的身材，更能体现流线感。
刘某见后马屁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哎哟，您真是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帅气，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帅的小伙，也是风韵犹存了！”
总觉得刘某的称赞怪怪的，陶珩瞥了对方一眼，在他印象里，[预言]也经常爱给自己打扮，对方的衣服从不重样，每种都是高档样式，有种用金钱堆砌的美。
陶珩把翘起的头发压平，环视一圈，总觉得附近的街景有几分熟悉，他微微皱眉。
“是要到了吗？”
“对对对，您看见前面那个十字路口了吗？拐过去就到了。”
随着三轮车慢腾腾的动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高耸入云的建筑需要仰起头才能窥探其全貌，原先被炸毁的几层被修复，外界看来还是名副其实的处理局，是世界的风向标，人民心中的希望代表。
但陶珩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如果认知没有出错，记忆没有出现问题，这不应该是他上班的地方吗？
这，就是所谓的大记？
陶珩震惊，陶珩害怕。
第117章 只有我能拯救大家
此时此刻, 陶珩脑海里只闪过一个词，那便是——“自投罗网”。
处理局门口还有身着制服的人走动，陶珩对此再熟悉不过, 不久前, 这群人还让自己张开嘴, 说要检查口腔之类的, 是研究部的成员。
他们行色匆忙, 陶珩双手扒拉着三轮车边缘, 隐约有跳车的意思, 这倒是让刘某疑惑。
“咋了咋了，是世界要末日了吗？您咋这个样子啊？话说已经到了, [预言]大人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刘某查看手机里的定位, 准确无误，虽然没有按[预言]要求的时间送达, 但前后也只相差几分钟。
应该, 不碍事吧？
刘某内心打鼓，生怕他伺候的几位爷有任何不满，一个不开心就能把自己吞掉。
陶珩躲在车子的围栏后面，几乎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叙述真相：“首先, 我想要请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这栋建筑是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这是人类的特殊处理局，专门针对污染物的机构，你最近刚认的兄弟姐妹也是被他们销毁的。”
“什么！”刘某忍不住惊叹, 他抬头望向建筑物，又低头凝视陶珩, 相同的动作做了数遍。
陶珩也学着对方的语气询问：“咋了？”
只听哐当一声，刘某同样躲到三轮车的围栏后，靠铁皮挡住自己臃肿的身体，坐下时肚子的肉一摞接着一摞。
浓厚的肉包子味从刘某身上传出，陶珩躲了躲，莫名觉得有点饿。
嘶，虽然比不上精品的食物，但街边的肉包同样令人垂涎，一口咬下去汁水泛滥……
等等，不能再想了。
陶珩再次挪动屁股，和刘某保持一米的距离，对方却穷追不舍，想要贴着大哥。
“哥，我叫您亲哥，您别把我捉到处理局，行不？听说他们在拿污染物做人体实验，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啊，他们会把我们切片，一片接着一片，放在那什么机器上查看，就算疼到哭出来，向他们求饶都不行！”
之前的确听闻处理局的种种作为，这也是陶珩不愿意暴露的原因之一。
谁愿意天天被那群科学疯子惦记。
陶珩忍无可忍，他一把推开食物：“你不要挨我太近，我可能会一口把你吃了。”
刘某逗得更厉害了：“啊，这，这，反正您千万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您是不是准备逃跑？我就知道[预言]肯定不是什么好蛋，俺谴责她！痛斥她，走，咱们这就离开这里！”
陶珩思考数秒却摇摇头：“不，都到这我还是打算进去看看。”
血液回流时无法冷静，陶珩花费数十秒反思[预言]的种种言行，还是打算相信对方一顿，那双眼拥抱世间万物，想必也看到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陶珩仰头望向天空，他总是慵懒的模样，此刻却噙着笑，颇有种顾文莳当年的风范。
“我会去的，我打算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也想知道我会发生什么。”陶珩对着不存在的人诉说。
吓得刘某误以为闹鬼，堂堂污染物竟晕倒在陶珩手边。
陶珩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又深深瞟了刘某一点，还是决定不把对方吃掉，他避开其他人群，搓手呼出热气，半晌，又抬手闻了闻胳肢窝的位置。
倒不是有狐臭，只是为了确定污染值有没有泄露出来，这几天听[预言]的信徒说过相关报告，说是李铁龙又将设备升级，能够更加精准检测污染数值。
待全部确定无误，早已超过约定的时间，[预言]预计他们下午四点抵达，手机显示的时间却是23分钟之后。
“要不，还是回家吧？”
“唉，算了，来都来了。”
自我安慰一番，陶珩朝着黑漆漆的大门走去，用巨大的兜帽挡住大半张脸，他尽量避开人群，而其他人也没有搭理行踪如此可疑的人，他们大多脚步匆忙，口里念念有词，根本没有空余精力。
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似乎是食物，但又和以往的不同。
越来越多问题在内心积攒，陶珩偷偷抬起头，只差一步便能进入处理局的大门，犹豫之中，他的左肩被匆忙的人群撞到，陶珩刚刚恢复人类形态，身形不稳，还未得出结论，自己却直接踏入大厦中。
糟糕，怎么就进来了！
陶珩下意识想要缩回爪子，下一秒，蓦然抬头望去。
只听“嗡”的一声，那从不远处传来的嗡鸣，以处理局内部为原点迅速扩散，领域迅速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物，连光芒都避之不及，视线暗了几度。
这下陶珩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他们早就应接不暇了，竟然让高等级污染物在内部泛滥。
而时间也卡得分毫不差，一切又在[预言]的算计之中，陶珩撇撇嘴，再次好奇自己是如何打败[预言]的，总不是对方甘愿死去，直接躺地上求饶吧？
“嗯？等等？”陶珩脑内还在设想和[预言]的过招动作，等分出精力观察四周，终于察觉到异样。
方才来回行走的人早已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大厅让人不寒而栗，不远处像是黑洞，会把所有人吸入其中。
“不对，不太一样。”仔细嗅了嗅，那股味道也和一般污染物不同，像是陈酿过后的奶酪，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虽仍是食物的香味，但陶珩清楚，那和污染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能够进行区分。
“这就是[预言]所谓的大灾难吗？好吧，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还是去看看有什么吧，唉，我真是倒霉啊。”
陶珩的姿态慵懒，没有半分紧张的情绪，会顺着[预言]的安排活动，单纯是不太愿意自讨苦吃。
如果真的进行反抗，[预言]也必定看到了那个画面，会先一步进行布置，令自己措手不及。
再者，陶珩极为在意[预言]所说的未来，什么一系列痛苦的事情，陶珩同样坚信，只要人够佛系，痛苦就永远追不上自己。
他也了解过人类的历史和各种现代帖子，近几年，不幸福的人数比例普遍增多，他们大多是精神方面产生的问题。
但污染物是不会得精神病的，他的情绪稳定，只要不会被坏情绪打倒，又何谈痛苦这一说。
到嘴的食物没了还有下一顿。
小说停更了也能找新的。
电视剧续集拍得烂可以不去看。
自己就是这么随意的污染物，陶珩得意地想。
带着几分叛逆的心情，陶珩想要证明[预言]是错的，毕竟对方只能瞧见画面，又无法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朝着处理局内部迈步，仔细观察四周的动向。
不仅是人类，连其他生物都被吞噬，陶珩依稀记得，一楼的某个同事养了点小动物，偶尔会带到上班的地方，他也听过猫咪的叫声。
现在却孤寂无声，除了嗡鸣外只有陶珩自己的呼吸声。
整个空间异常沉重，领域内充斥其他污染物的气息，作为同类，陶珩感到不舒服是正常的现象，但从未有如此排斥。
浑浊的空气令身体产生不适，无处不在的重量压在肩膀上，种种现象表明，这似乎和之前的经历不太一样。
陶珩耸了耸肩，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稀奇的事也不是碰到一回，如今社会在飞快发展，污染物也在迅速改变，都是正常现象。
良好的心态下，陶珩也如散步般行走在处理局内部。
时不时伸长脖子，瞧瞧有没有什么罕见生物跑出来。
出来就吞了，反正附近没人。
继续往前探索，整个空间内还是没有其他人存在，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头顶，不知哪里的风吹过，不断发出“叮铃叮铃”的噪声。
门口的门闸需要刷卡才能进入，陶珩试着闯过，但明显有一股阻力，类似于污染物设置的空间屏障，也是扭曲的能力。
他挑了挑眉，灵机一动，试探性地抽出ID卡，触碰机器的瞬间，原本断电的屏幕骤然亮起，卡顿的电子声响起。
“欢迎……欢，迎，陶珩，工作，人员，欢迎……为了，人类，请您，努力，工作。”
“人类，集体……大于一切。”
像是用异物摩擦金属发出的刺耳声音，系统播报的内容也与平时大相径庭，似乎在催促陶珩为人民效力，认真工作。
陶珩撇嘴，他作为污染物，不捣乱都算谢天谢地，怎么还有天天催他认真工作的道理？
“不过，唔，这个空间扭曲是专门为了隔开无关人员吗？也就是说，这个污染物只会吸取处理局内部人员？”
分析当下局势，陶珩怎么想也觉得不合理，污染物为了扩张自身的势力，他不会在意被污染之人的身份与地位，在他们眼里，人人都是平等的。
唯有一次展露明显的厌恶，污染物称处理局的异能者为罪人，污染他们仿佛是自己的施舍与馈赠，更不可能跑到处理局内部添堵。
这更像是一场恐怖袭击，疑点越来越多，陶珩决定加快进度，难得充满干劲。
“[预言]所说的改变是污染物的改变，还是其他的现象？唔，要是能再多问出点信息就好了。”
换作平时，陶珩估计找哪个角落地方蹲着，争取做到不起眼也不张扬。
反正这里是处理局内部，能者多劳，其他人也会解决，更何况还有顾文莳那家伙。
不是说是人类之光吗？怎么不避开空间，给大伙露两手？
陶珩叹口气，事态严峻，想着张艺轩等人估计还被困在这里，以及那奇奇怪怪的预言，他还是决定不依靠顾文莳，自己打出一片天下。
“让我看看这附近还有什么变化，啊，也没有啊，虽然空间扭曲了，但细节都没有出现改变，好奇怪啊。”
大多数情况下，污染物会改变内部构造，让其染上自己的风格，巧克力和藤椒火锅亦是如此。
但眼前的场景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连桌面上的插花都没有改变，只是和上次见相比，那本是含苞待放的花苞已经枯萎，花瓣掉落在脚边，似乎有火焰灼烧的味道在空间弥漫。
“真是难闻啊，这是什么污染物啊，总不会是臭豆腐吧。”
陶珩这里敲一敲，那里看一看，最后抵达电梯门口时，他终于发现空间产生的异样。
处理局的正门口配备六部电梯，此时此刻，电梯的金属门变为一扇扇破旧的木门，边缘处腐烂，还长着莫名其妙的蘑菇。
娇滴滴的，一看就有毒。
异样代表着源头，视线继续向上，随着陶珩抬眸的动作，电梯也发出“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欢迎，欢，欢，迎，请，认真，工作。”
“我要，认真，工作。”
“我要，拯救，大家……只有，我，可以……救出，大家。”
第118章 时间要不够了，时间要不够了
广播的声音停止的瞬间, 六扇大门同时敞开，像是有阵飓风涬内部吹开，力度大到空间都在震动。
门后的世界是未知的, 在陶珩看来是一团黑色的不明物, 会吞噬光源与声音, 从外界无法感知内部的构造。
随着陶珩的呼吸声, 整栋建筑也如活过来一般, 以肉眼难以分辨的程度起起伏伏。
杂音再次从黑暗的深处传出, 这次, 多了几分急迫的心情。
“只有，只有, 我能, 拯救，大家。”
“跟着我, 所有人……都能, 出，出去。”
“我们，会，找到——出口，出……口。”
若是长时间聆听断续的话语, 自身的精神也容易被污染，陶珩也自然而然地堵上耳朵, 根本没有受声音影响。
来回扫视一圈，六扇门完全是等比复制，没有细节上的区别, 陶珩的脑袋也一摇一晃，纠结该选择哪个。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在顾文莳的熏陶下, 陶珩也学会不带脑子，完全靠运气决定命运，压抑的空间内，青年干净的嗓音洗涤杂物。
“啊，第四扇门啊。”陶珩抬腿朝着门后走去，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能如此自信不仅是本身拥有的能力，更是[预言]的推论。
先按照对方没有欺骗自己作为前提，陶珩相信，无论自己怎么选都会选到正确的答案，[预言]恐怕也瞧见他此刻的模样。
只身进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陶珩的视野先是被黑暗吞噬，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门后不是熟悉的电梯内部，陶珩努力消化眼前的场景，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家小卖部？
“呃？”
前后反差过大，像是从未来科技感的恐怖片穿越到梦核视频里，琐碎的光芒承载儿时的回忆，璀璨的光线下，风铃随风摇摆，犹如清脆悦耳的歌谣。
拨开帘子，不远处的玻璃弹珠不巧从桌面上滚落，在地面上跳动了三下，最后滚到柜台的底部。
外界的时间是冬日，陶珩身上还裹着棉袄，但此刻却像是走入盛夏中。
童年的盛夏中。
陈旧的小卖部总会开在街边，在一排排小土房里，会有一位阿伯或是更年老的守在柜台前，他们可能在晒太阳，也有可能用老花镜端详着报纸，逐字逐句看着。
陶珩当然留有一定印象，小时候，他最喜欢店里的毛毛虫，类似于橡皮糖的类型，只要是零食，那都是他的最爱。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没有决定毁灭世界的原因之一，其中便有儿时的橡皮软糖。
但小时候的陶珩没有家属长辈，他也不可能去打工干活，在没有善恶价值观的年代，他也动过吃掉店长，拥有整个小卖部的梦想。
不过类似的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小小的顾文莳发现后立即阻止，明明他也是豆大的孩子，却靠着超强的打弹珠功夫赚取到其他孩子的零食，揣在兜里后也舍不得吃，回来全分给陶珩。
在儿时的认知里，陶珩认定顾文莳是在给自己上供，但如今回忆起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难道这次的污染物是让他人能看见回忆？不对，应该不是。”
陶珩提出结论又自我否定，他当时天天趴在别人的柜台上，自从老爷爷施舍给他一颗汽水糖后，他便天天待在哪里，等待对方再次赠送。
关于那间店的不至于装潢，没有几千遍，那也有几百遍了，深深刻在陶珩的脑袋里，甩也甩不出去。
每个贪吃鬼都不会忘记自己喜欢的食物，无论是在口中弥漫的甜味，还是货架的摆放。
陶珩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总是盯着橡皮糖的位置，等待扑上去的瞬间。
从那日的晚霞中抽离，陶珩耳边似乎还有顾文莳的声音回荡，他迅速调整想法，再次打量四周。
毫无疑问，这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小卖部，没有店长和其他客人，没有喧闹整个夏日的蝉鸣，整个空间只有陶珩一个活物。
他试着向后退，从进来的地方离开后，周围的景象再次变为电梯间，陶珩心中涌现一个猜想——
他挨个进去其他几扇门，门后都是一成不变的景象，连卖的物品都没有改变。
陶珩随手扯下一袋子橡皮糖，上面却显示是五年前的八月过期，犹豫了数秒，他还是拆开来吃了几颗。
糖果的味道还和儿时一样，陈放的辣条也没有改变。
并且，作为数十年的美食评定员，陶珩能够确信，这些食物绝对没有过期。
“唔，难道这个空间的时间不一样吗？”
检查其他食品的保质期，顺便将整个货架的食物扫荡一空，陶珩也算是圆了儿时的梦想，但吧唧吧唧嘴，还是有点不够味。
强迫自己远离曾经的最爱，陶珩感慨污染物也会使用糖衣炮弹，合理怀疑对方是故意的，想让自己留在这里。
但陶珩不再是小时候的他了！
他已经尝过许许多多的美食，不会因为小小的店铺停下脚步。
他搬了个凳子，找了熟悉的角度分析局势。
随着木头摇椅“嘎吱嘎吱”的声音，陶珩抬起手臂，感受阳光洒在皮肤上的触感，以及光线下根根分明的细小茸毛，每个感受都尤其真实。
“也就是说，这里的空间已经产生严重的扭曲，甚至连时间都出现变化。”
空间扭曲的时间比之前更严重，门后的世界不存在任何关联性和逃脱的空间，现在拥有的信息过少，陶珩还得继续探索。
“难道这次的污染物，是[时间]之类的？不不不，时间太容易产生悖论，有[预言]已经超出常理了，不应该还存在[时间]。”
陶珩掰着手指否认，作为阅读过爱因斯坦相关传记的学生，他深知[时间]能力的不符合常理之处。
当然，所谓的阅读也不过是看了几行字，只是陶珩想要这么认为。
有一个人压在自己头上已经够不舒服了，怎么能来第二只。
四大污染物都是神仙大乱斗的话，那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了。
“门，门……进入门后领域展开了，又进入了一扇门，然后抵达了这里，唔，那想要去下个地方，难道是……”
陶珩从椅子上坐起身，双手把后方的货架搬起，挪动位置后，果然在另一面墙上找到扇崭新的门。
那扇门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拥有浓厚的科技感，金属光泽泛着刺眼的光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门后又是不同的时间和区域。
要去吗？
“唉，来都来了。”
没有产生过多的恐惧，陶珩直接推开厚重的大门，单手还不行，需要两只手同时用力。
“一二三，一二三。”
陶珩的力气本就凌驾于常人之上，直到金属门隐约有向内凹陷的趋势时，那尘封的大门才终于得以打开。
更像是暴力突破。
不知为何，瞧见被自己掰坏的大门，陶珩察觉到不情不愿的情绪，方才更是有电流通过全身，像是掰坏了什么东西。
“所以又到哪里了，让我来——”
话语戛然而止，陶珩怔在原地。
下一个空间的可视程度远不及方才的区域。
四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微弱的荧光在随着“嘀嗒”声浮现，数量众多，但也不足以支撑起整个环境的光线。
可陶珩的夜视能力极强，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难倒他。
所以他看见了，看见眼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类似于实验区域的房间，到处是比陶珩还要高的培养容器，里面放置着一个个浮动的污染物。
他们在液体中痛苦地颤动，发出生命死亡前的最后哭嚎。
瞧见外来者闯入，感应到其身份，他们顿时张大嘴巴，忍不住向陶珩哭诉。
“好，好痛……”
第一声是极为朴素的内容，没有修饰词，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有那从牙齿缝里挤出的感情。
“[吞噬]，我们，好痛。”
“人类……在捕捉我们，他们，在，拿我们，做实验。”
低级污染物的口齿不清晰，只能一字一顿，缓慢诉说着。
泪水与培养皿中的液体混合，污染物们大多长相怪异，他们有的身材巨大，有的双臂突出，有的长着三条腿。
此时此刻，他们无一例外，用力拍打关押他们的透明装置，鲜血从嘴中流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将诛之。
处理局贯彻这一原则，即便污染物有着类似人类的外貌，部分更是学会说话，拥有超出人类幼童的智商，但他们还是选择举起武器，狩猎污染物，捕捉污染物。
污染物们向陶珩抱怨，话里话坏都是指责的含义。
那双怨念的眼更是。
他们充血的双瞳仿佛在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助人类，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你明明身负如此强大的力量，你却毫不作为，你凭什么不作为！
他们的怨气甚至有冲破屏障的可能，玻璃表面出现一条条裂缝，绿色的半透明液体流出，带着混浊的潮湿气息。
面对他们释放的压力，所谓的大道理，陶珩耸耸肩，难得耐心解释：“首先第一，污染物之间也是竞争关系，你们自己之前打得这么厉害，现在打不过人类了，就过来和我诉苦？你们的前后逻辑并不融洽，我们也并非一个战线。”
“第二点，我没有帮助任何人，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饿了就吃东西，其他都是顺手的事，而且——我其实很想反问你们，难道我是什么好人吗？现在我很严肃地告诉你们，我，是，超，级，无，敌，大，反，派，懂了吗？人类也不过是我消遣的一部分，他们能为我提供食物和有趣的食物，我为什么不能帮助？”
“然后第三点，[预言]如果你让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让我改变阵营，推翻之前的想法的话，那你大错特错了，我不是被道德观念绑架的人，你见过哪个小说里的反派会被常理所约束？我只管我自己开心的事情，活着不正是如此吗？”
陶珩的视线朝角落瞥去，对上角落的某个装置内的视线，对方身上的畸变程度较小，不是污染物，而是被关在此处的畸形人。
和[预言]打过交道后，不会再被烟雾弹迷惑，陶珩已经能准确识别[预言]信徒的味道。
对方正是[预言]的爪牙，静静待在那里，观测着，等待着。
“现在的时间……嗯，竟然是未来的某个节点？真的越来越奇怪了，唉，一直玩下去好麻烦啊，你到底想要我看见什么呢？眼前的这些不单单是为了让我逃脱嫌疑吧。”陶珩抄起桌面上的报告，第一行便写着时间。
[预言]的行为富有多重深意，如果只是为了洗脱嫌疑，大可让[预言]假装绑架陶珩，最后在经历一系列“英雄救美”的事件后，把陶珩安然无恙送过去。
先是进入特殊的领域，再是瞧见如此惊世骇俗的画面，又是安插了一位信徒在此处等待。
怎么看都有别的计划。
但信徒只是笑着，对方长着一张平庸的脸，是大部分人的长相，但此时此刻，神情却与[预言]本人高度重合，释放一种由内而外的神性。
他沉默不语，移动的视线指向某个方向，陶珩循着同一方向望去，瞧见空着的装置。
走近看，才发现上面已经写了编号，名字赫然是[吞噬]二字。
[吞噬]本人：！！！
所谓的痛苦，不会是被处理局抓住，强行关在罐子里，每天接受惨无人道的实验吧？
陶珩已经能幻想一整套热血小说剧情了，比如主角被奸人所害，经历无数痛苦后不愿相信任何人，独自踏上复仇之旅吧？
这类剧情字数多到一晚上都看不完，陶珩也只有特别闲的时候才会看。
对现状产生一瞬间的犹豫，但陶珩又摆摆手，称[预言]没有办法吓到自己：“我很强的，就算身份暴露，我也能跑能躲的，怎么可能被捉到，还被关在这种地方，不可能不可能。”
信徒听后仍保持着笑容，霎时，被关押的污染物集体转身，面朝着陶珩，眼里发出光线，赫然是[预言]信徒的同步状态。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孽，[我们]是神明的使者，是为世界散播祝福的存在，那不是所谓的污染，而是造世主的赐福……但人类扭曲了[我们]的存在，误解[我们]的行为，人类是可悲的[渎神者]，长达百年的行为已经惹怒神明。”
“一切都在加速，第三颗陨石将要坠落大地，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陶珩，你要继续向前走去，去见证人类的罪孽，去感受即将为你带来的痛苦。”
陶珩撇嘴，又听了一整集的谜语人，他在心里总结，总的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往前走的，不过下次可以说清楚一点吗，到底什么加速，惹怒的后果又是什么，啊，感觉重要的信息都没有说啊。”陶珩撇嘴，无奈地叹口气。
回应他的，是装置内所有污染物与畸形人同时抬起手，笔直指向尽头处的那扇门。
他们垂着脑袋，血水从瞳孔流出，看不出表情。
陶珩耸耸肩，继续做着推门关门的动作，在这次的事件中，每扇门后都是不同的世界，没有找到空间的关联性。
“真是难办啊。”陶珩抱怨着，推门也是需要消耗体力的运动，尤其是部分门像是被焊死，只能用暴力突破。
正当情况一筹莫展，不知还要推开多少扇门时，陶珩似有所感，他站在玻璃门前，良久，才缓缓将其拉开。
“唰啦”一声，眼前的视野开阔，不远处也传来人类交谈的声音，那是十几人的团队，陶珩的注意力也紧锁为首的家伙。
他见过那个少女，是拥有[通道]的异能者，而整个空间弥漫的味道，正是从对方身上传出。
第119章 他终于知道预言想要自己看见的东西
异味是从那位异能者的身上传出, 整个空间近一千平方米，是陶珩进入过的最大空间，但异味却询问弥漫至每个角落。
他们恰好同时推开门, 两方就是一愣, 拥有[通道]能力的少女惊呼, 连同身后的人一起。
“你, 你难道是顾队的伴侣？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等会儿, 这个人好眼熟啊, 我记得谁谁谁最近一直在问, 我还看过这人的画像。”
“哇，又看见新的活人了！”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叽叽喳喳的模样像是一群高中生出来春游, 第一眼便认出陶珩的身份，他们招手示意, 并以热情的态度邀请陶珩进入小队。
[通道]明显是团队里的主心骨, 瞥了眼众人，她主动上前询问。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但你也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是被困在这些独立的空间里吧？我是处理局在职的异能者，能力为[通道], 我可以在不同区域展开通往外界的[通道]，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走？放心好了, 我一定会带大家出去！”
少女攥紧拳头，下一句话的声音拔高，像是给自己打气：“我一定会拯救大家的！”
其他人见状也是气势高涨, 以相同步调举起拳头，陶珩扫视一眼, 只觉得异样感无处不在。
他点点头道：“我记得你，我们在巧……[补考证]的事件里见过面，就是包围彭大的领域里。”
陶珩本意只是勾起对方的回忆，但[通道]却一瞬间冷脸，数秒后才调整过来，维持灿烂的笑容。
“啊，原来是这样吗？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眼熟，啊，我记得你那个时候还和顾队一起的，你们是那个时候相识然后谈上的吗……”
少女孜孜不倦说了几分钟，嘴角似乎在抽搐，越说越说越尴尬，直到她说到口干舌燥，陶珩才恍然意识到[通道]是在缓和气氛与心情。
“啊，哦，嗯……是这样的。”陶珩终于舍得接话，标准的直男发言。
[通道]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胸脯，再次保证：“上次的事情是意外，但这次不一样了，我肯定会让所有人出去的，我的能力不就在这种时候起效吗？领域之类的也不在话下！”
她周围的人也频频点头接话：“对对对，我们一定会出去的，嘿嘿。”
高度统一的话术让人生疑，每个人都是兴奋的，充满着希望，但仔细观察他们的双瞳，会发现眼睛甚至不反光，用网络话语便是失去高光。
强烈的割裂感让人不适，陶珩被他们团团围住，强行融入集体中，嗅着鼻尖的味道，他没有第一时间反抗，而是随遇而安地点点头。
“那我就加入你们吧，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的。”陶珩学着他们的语气和模样，呆呆回答着，其他人果然放过他，不再挤占仅剩的生存空间，周围的人一一散开。
大部队重新启程，以[通道]为首开辟道路，顺便为新成员解释近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污染物事件井喷式爆发，更令人担忧的是[预言]之书告知“四大污染物”即将问世的消息，随后像是进入沉睡，无论处理局的人员如何呼叫，[预言]之书都不再回应。
人类靠着[预言]之书的能力撑到了现在，近几年来阻止无数次即将爆发的污染物事件，他们有想过失去[预言]之书的能力，但也绝对是讨伐[预言]之后的事情，而不是现在。
不仅基地被[预言]的信徒入侵，部分核心成员倒戈[预言]阵营，四大污染物迫在眉睫，又失去唯一的灯塔，处理局几乎是两面受敌，被各种事压在肩头。
“等会儿，我有一个刚刚产生的问题，其实我一直想问，[预言]之书靠的是[预言]的能力，你们为什么这么确信会一直帮助人类，这个理论依据是什么啊。”
好奇宝宝再度上线，陶珩举手提问，换来其他人的对视。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扭头，他们死死盯着陶珩，眼里没有半分温度，像是要咬下陶珩身上的一块肉，充满攻击性。
陶珩愣了几秒，倒不会被人类的伎俩吓到，他耸耸肩：“那当我没有问吧，你们继续说吧。”
[通道]仔细观察陶珩的动作，见没有反抗的架势，她便继续讲述故事：“然后在前不久，又出现你被高级污染物拐走的消息，处理局立刻联想到对方可能是高级污染物，便加强防备，并从各地派来人手，研究不愿意开口的[预言]之书到底发生了什么。”
“情况稳定了几天，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个三四天左右，然后意外再次出现，部分异能者的身体出现不稳定的状况，你也是异能者应该知道，异能者的身体状况异于常人，我们几乎不会生病的，但大部分异能者出现集体发烧的症状，包括我，唉……高发的现象让上头的人重视，我们被接送到处理局内部接受治疗，我也昏迷了一段时间，然后，然后等我醒来时，周围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
人类的力量太过于渺小，[通道]本就不具备太强大的能力，她一般负责后方支援和辅助工作。
她的能力的确可以在领域中开出通路，但太不稳定，医院事件中为了拯救大家，她更是夜以继日使用能力，本就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发烧后，直接晕倒在外面，陷入昏迷中。
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一概不知，[通道]只能感觉有来来往往的人走过，她没有办法睁开眼，也不能睁开眼。
状况持续到一阵嗡鸣贯穿耳朵，直到大脑深处，异常发生后，[通道]便从实验台苏醒，她有一部分没有告知众人，事实上，清醒后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捆在台子上，无法动弹。
[通道]回神后倒没有多想，异能者的体力与力量高于常人，她的能力可能发生过暴走，迫于无奈才不得已这么做。
等意识到这是展开的领域内，[通道]惊愕，她已经在领域内失败无数次了，难免会产生恐惧的心理，可在她尝试使用能力后，却发现自己的能力得到显著提升。
她不仅能使用[通道]，还能感受到复杂空间的关联性，用[通道]拼凑散落的空间，避免其他人被困在夹缝里，在寻找道路的过程中迷失。
“我想，这可能是人类的又一次进化，四大污染物固然可怕，但人类也不会断然倒下，所以我出发了，我要拯救所有被困的人，我前往各种封闭的空间，多次使用能力也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负担，反而愈发熟练，让我感受到双手涌现的力量，无穷无尽。”
[通道]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她的神情痴狂，话语里也有难以掩盖的骄傲与希望。
能够做到曾经无法做到的事，这无疑让[通道]振奋，重新拥有信心，她感知不同的空间，解救一个又一个同伴，里面还有自己的同时。
在陶珩闲逛，回忆往昔的时间里，[通道]已经频繁使用能力长达上百次，并成功解救23人，但这里没有一位异能者，都是普通在职员工。
陶珩跟在他们身后，视线落在所有人的背后，观察他们的言行。
无一例外，都像是提线木偶，附和着[通道]的话语。
“是的，我们都是被她拯救的，这个能力在现在真的很好用，我觉得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成为第二位人类之光，只要有她在，以后什么四大污染物，就算他们展开领域，她也能救所有人出来！”
“她能拯救我们所有人，拯救全世界，我们再也不会被困在领域里了，只要有[通道]在，人类的重型武器也能运送进去，到时候用火力也能压制！”
“是的啊，之前大家总是忽视特殊和辅助的能力，但在关键时候，强大的力量也没有办法保护我们这些平民，还是得靠[通道]啊。”
如同疯魔般，所有人再次保持同一动作，他们高举双手，呼唤着，歌颂着。
“[通道]，[通道]，[通道]！拥有这个能力，你当然可以拯救所有人，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能被救！”
众人的情绪高涨，声音仿佛要涵盖每个角度和区域，[通道]见状咳嗽几声，被其他人吹捧，少女不好意思地晃动脑袋，半晌才正色制止。
“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没想到我的能力可以到这种地步，也是意外之喜吧……总之，非常感谢你们的信任，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少女如此回应，又再次使用能力，完全不在意能力使用过多带来的负面情况。
有违常理的能力自然不能无限期使用，存在诸多限制，类似于游戏中的蓝条，使用次数便是最需要注意的一点。
[通道]却置若罔闻，她一次次打通前往其他区域的道路，在陶珩短短几分钟的观察中，又再次解救一位被困人员，重复之前的说辞。
不仅是内容，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其他人同理。
但无一人留意到诡异的现象，[通道]本人倒是补充了几句，手里捣鼓着联系的工具。
“但领域内肯定存在污染物，只靠我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我会把你们送出去，到时候你们记得躲得远远的，如果可以的话，记住，一定要联系其他机构，最好能请求到支援。”
她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不把所有人都救出去，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也只有我能做。”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其他人再次欢呼，陶珩慢吞吞走在末尾，还在观察他们的行为，仔细辨别空气的味道。
[通道]留意到他的异常，扭头询问道：“怎么了？刚刚就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如果你是在意顾对方，你放心好了，他特别特别强，肯定不会出问题的，说起来他到处找你，你出去后一定要记得和他联系，知道了吗？”
对待陶珩，[通道]也拿出大姐姐的姿态。
而陶珩没有反驳她的话语，只是缓缓抬眸，以平静的眼神接触癫狂的众人。
他低着头，瞧见他们扭曲的影子离开自己脚下，在视野中扭动，如火焰燃烧……
半晌，他终于明白[预言]想要自己目睹的究竟是什么。
电梯口无处不在的提示音，高度重合的话语，还有众人诡异的行为……
抬起手臂，他没有太多的情商，不知如何委婉告知，在他人眼里，是近乎无情地戳破少女的美梦。
陶珩轻声开口——
“但是，你已经是怪物了。”
“你救不了所有人。”
“因为，你就是异常现象的始作俑者。”
第120章 他们的认知被扭曲
当代表现实的声音落下, 犹如刽子手松开绳子，令屠刀从上坠落，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他们的视线聚焦在陶珩身上。
他们瞪大眼睛, 任由血丝布满整颗眼球。
半晌, 他们的七窍有液体流出, 翕动的双唇也终于吐出人语。
“你……在, 说, 什, 么。”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每个人都像是处于发怒的边缘, 一字一顿反驳陶珩。
“她会拯救我们所有人, 所有人，包括你。”
“你到底在抗拒些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不选择加入。”
“荒谬的言论会带来灾难，你为何要欺骗我们。”
除了陶珩和[通道]外，所有人都在质疑，他们抬起手，笔直指向陶珩的方向, 形成环形的圈。
陶珩本人对待这类事情轻车熟路，他们的精神被污染, 作为信徒，自然会反抗质疑。
但他不会改变观念，朝前走了一步, 以更坚定的语气诉说。
“所以你们没有看见吗？你们在变成怪物，这种事你们看看自己就能瞧见了……”
瞧见[通道]悲伤的神情, 陶珩顿了顿，还是补充了一句：“你们的身体已经出现畸变，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但我知道你们的认知是人类，戳穿你们估计不太好受，但我必须这么做……抱歉啊。”
那句“抱歉啊”咬得极轻，原先，起码在数个月以前，陶珩绝对不会对食物说“抱歉”二字。
但或许是[预言]的某些言论，又或许是他们的眼神太过于怜悯，尤其是所有人咬着下唇，质问陶珩为何这么说时……
虽然陶珩自称坏蛋，但还是抱歉一句吧。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他从未见过自称人类的污染物，也没有见过持有如此坚定信仰的。
不，不对，那不是污染物。
陶珩仔细分辨他们的状态和味道，那是近似污染物的怪物。
由人类变异而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或许是[预言]所提及的灾难，异能者会变异，他们会失去理智，成为新的污染，新的怪物。
当然，也不怪陶珩的话语太过于直接，在他戳穿几人的身份后，所有人的身体都开始溶化，变成黏稠的一滩，像是滚动的熔浆，污浊不堪。
在他们开口说话时，身体的崩坏程度也在加剧，最后整个身体都被厚重流动的泥覆盖，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那双眼是怨念的，向外散发瘆人的光线，仿佛要把陶珩身上的那层皮拔下来。
“你们先别过来。”陶珩往后躲了躲，他的洁癖时而发作时而没有，眼前的食物实在算不上雅观，他只能往后撤。
最后迫于无奈，其他人追得太紧，陶珩只能抬手令影子扩张，嫌弃地啃下怪物边缘处的畸变部分。
随后愣在原地，拧着眉回味——
等等，怎么是酸奶的味道？
虽然看上去不太新鲜，但咽下去却是醇厚的酸奶味，不像外面卖的劣质奶，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
“嘶，也不是不能吃了。”陶珩的眼睛顿时一亮，以极快的速度转换想法，打量眼前张牙舞爪的怪物。
被污染物的人类：“……”
意识到自己成为陶珩的菜谱，前一秒他们还在蓄势待发，打算从四面八方进攻，现在又如潮水般退去，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会把你们吃完的，放心。”陶珩做着史上最吓人的承诺，畸形人们落荒而逃，唯有[通道]还站在原地看着，盯着。
维持相同的神情，一动不动。
“你……”
陶珩的话还未脱口，[通道]率先抢话，她断断续续说着，像是心底最深的怨念。
“我会拯救所有人，我要拯救所有人，我要让所有人都出去。”
“我加入处理局正是为了如此，我是为此而来的，我的价值，我的意义莫过如此。”
“你不能阻止我，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才是幕后的元凶？”
陶珩：？
他被对方倒打一耙的话语震惊，但念在对方的精神不太稳定，陶珩决定大发慈悲放过对方。
回忆方才的经历，陶珩大致明白事情的始末，异能者集体发烧应该是变异的前兆，他们体内出现不稳定的突变，在几天后得以稳定，但自身也成为怪物。
[通道]苏醒的瞬间和领域展开的时间完全吻合，对方无疑是事件的源头，但她浑然不知，以人类的角度，处理局成员的身份思考问题，下意识想要去救人。
频频发动能力，看似无穷无尽，实际上是在领域内到处捉人，她认知里的救人是把他们全部变成畸形人，和害人没有差别。
难办就在于陶珩完全叫不醒装睡的人，别无他法，只能用暴力手段切割。
如果之前是人类，只要找到变异的部分解决，最后也能回归原样吧？
只是不知道变异的人回归正常后，他们会不会带着曾经的记忆，如果暴露身份就不好了，陶珩点头沉思，不打算太过于张扬。
“如果你是这么觉得的话，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在你眼里，你又是什么样子的？好吧，我好像说了两个问题，但如果你还有对人类概念的认知，你应该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是不正常的……”
陶珩与[通道]闲聊，本意是拖时间，让自己的影子缓慢扩散，从四周将[通道]包围，对猎物进行绞杀。
但在黑影将要接近前，[通道]蓦然抬手，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吹飞陶珩，背后的铁门也被风流撞开，他直接被踢到另一个空间。
[通道]的声音在另一头宣判：“就算你是顾队长的伴侣，我也要把你困在永无天日的地方，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会拯救所有人！我会拯救所有人！”
过程中，[通道]更像是借力打力，没有任何肢体接触，陶珩也无法操作，意外发生得过快，甚至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大门已经关上。
“嘿咻。”陶珩被吹飞的身体在空中转体，以一手撑地，整套动作流畅，完美落在地面。
“还好我反应快，落地也比较完美，差点摔到屁股了，唉。”陶珩不禁感慨，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地面上慢悠悠爬起。
论反应速度，陶珩的能力绝对是一绝，但还是敌不过领域的主人。
[通道]的实力，对空间的运用能力早已在S级之上，如果非要进行评估，可能有近SS的水平，总而言之，是陶珩见过攻击性最强的怪物。
但陶珩也不甘示弱，他的手臂再次扬起，弥漫的影子如同那不可直视的不可名状之物，朝着关紧的大门急速冲去。
消化完藤椒火锅后，陶珩的能力也更上一层楼，他对能力的控制与把握不会逊色任何人。
急速攻击的黑影如遮天蔽日般充斥空间内，那撞击力连巨石都能被撼动，却在触碰大门的瞬间被摊开。
好在陶珩的能力给他挣足了面子，那大门还是不堪重负，被一点点挤压，压扁，再次为陶珩敞开道路。
“我说过了，你只能一直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你别想要逃出来，我不会让你逃出来的。”[通道]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通道]嘴上说得极为嚣张，以陶珩的视角却是他们在逃跑，他们本来是相邻的空间，此时此刻，那群人所在的位置却在不断改变，向着远离陶珩的方向进发。
一扇扇门被强行打开，他们便站在移动的空间内部，深深盯着陶珩，任由黏稠的液体布满全身。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他们齐声询问。
“你难道是要害所有人？”他们齐声质问。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他们齐声抗议。
整齐的语调在空气中震荡，他们同时抬手，拉开的距离也越来越多。
陶珩再次使用能力，攒动的黑影如同深夜里的鬼魅，会悄然无声地收割其他人的生命，在空间的墙壁上以更快的速度穿梭，朝着人群的方向前进。
不断敞开的大门形成长条形的无限扩展空间，此刻，一切都被黑影笼罩，陶珩才是他们的主宰者，他才是一切的狩猎者。
[通道]见状也在偷偷摸摸提速，几十人站在原地宣判，他们这次是抬起了双手。
“你不会得逞的，你绝对不会得逞的，你才是怪物，我们不是，我们才不是。”
随着他们愈发激昂的声音，那敞开的大门竟由远及近快速关闭。
黑影就是这点不好，相当于陶珩的实体，如果受到伤害陶珩本人也会感受到。
而陶珩是一只很怕疼的污染物。
根本吃不了苦。
见大门快要关上，陶珩做不到断尾求生这种事，以最快的速度召回黑影，随着眼前的大门被摔上，黑影重回到脚下，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是控诉。
“唉。”陶珩叹口气，食物长着腿就是难抓，怪不得动物世界里，就算是万兽之王也得匍匐等待，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去狩猎猎物。
别无他法，陶珩活动四肢，决定下次再进攻，顺便想点不会伤害自己，能够无痛吃到酸奶的办法。
而他几乎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通道]上，却忽略一开始站在空间内的人，偏偏对方也是悄无声息地，在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陶珩还在构思各种方法时，不远处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陶珩疑惑扭头，竟见到顾文莳从暗处走近。
这次的空间不愧为监狱，四周都是坚固的金属墙壁，空无一物，只有头顶的吊灯在以一定频率摇晃，具有一定催眠作用。
顾文莳便是从另一边的黑暗中走出，他似乎待了有一段时间，观赏完整个进攻流程，眼里满是捉到陶珩小尾巴的欣喜与得意。
“啪，啪，啪。”
鼓掌声还在以一定规律响起，视线从双手中穿过，陶珩瞥见对方阴晴不定的表情，顿觉大事不妙，他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在墙上。
“啪，啪，啪。”
半晌，顾文莳才轻飘飘说着：“刚刚真是精彩啊，我甚至在思考，亲爱的不是[净化]的能力吗？什么时候延伸出影子了？”
估计是分离太久，一直在寻找陶珩的缘故，他再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睁开的眸子中，阴鸷的目光扫过陶珩裸露的每一寸肌肤。
“那不妨让我大胆猜猜，或许你并不是[净化]，而是……”
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是每次都适用的，把顾文莳这种疯子逼急了才会知道，他根本没有多少教养，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围堵陶珩，想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男人的步伐在空间内回荡，情况急转直下，但就在下一秒，一声猛烈的敲击声响起，陶文靖站在顾文莳的背后，手持一根巨大的金属棍棒，用尽全力敲击顾文莳的后脑勺。
这家伙的体格比大部分异能者要优秀，甚至超过□□进化的异能者，金属棍棒没办法直接打死他，却能将其敲晕。
“扑通”一声，顾文莳以头朝下的姿势倒地，倒在陶珩的面前，只剩在场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