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下雨诶。”
    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二楼的毛利侦探事务所,电视机里的欢呼声格外响亮。放学回家的高中生趴在事务所的窗边,看着屋外的细雨蒙蒙。
    “今年一年的天气不一直是这样?”手头清闲的毛利侦探懒洋洋地在办公桌前翘起腿,桌上摆了两罐常喝的啤酒。他一脸索然无味地看着电视屏幕,边剔牙,边说,“反复无常,就跟女人一样:上一秒柔情蜜意,下一秒翻脸无情。”
    毛利兰不满地回头瞪去一眼:“爸爸!”
    毛利小五郎“切”了声,拿起离得最近的罐啤酒闷了一大口。
    少女把手撑回原来的位置,重新望向窗外落下后,渐渐汇聚成滴的雨水。
    “新一昨天在电话里说,他手中的案子可能快要结束了——”
    “什么?小兰你又跟那侦探小子通电话了??”
    “爸爸。”
    毛利兰无奈地看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的老父亲。毛利小五郎手忙脚乱地又要拿纸吸干洒在了电脑附近的啤酒渍,又要赶紧把几张重要的文件纸推到一边。
    “说了好多次了,不要在电脑旁喝酒呀爸爸。”毛利兰看不下去,上前帮忙,一口气收拾走了桌面上的所有纸,赶在它们被啤酒浸湿之前。
    毛利小五郎把吸满啤酒的一大坨纸巾掷进垃圾篓,一屁股坐回到办公椅上,松口气。可当看向女儿,他忍不住再次用充满质疑的口吻叨叨起:“你知道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吗,有什么案子是需要一个高中生休学去办的?我看他就是找个借口,想到处玩玩吧。”
    习以为常了的少女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坐到沙发上,转头看着父亲,表情坚定的,用深信不疑的语气说道:“新一才不是那种人。”
    老父亲一口牙咬碎,恨铁不成钢:“你和他这么久都没见面了,万一他变了呢?要知道,是人都会变——尤其是男人。”
    “你就没变呀。妈妈说的。”
    “我、”
    毛利小五郎狰狞的表情卡了一下。有瞬间的手足无措,下意识去挠后脑勺。
    “那,那只能说明,我不是一般男人。咳,可这世上有几个像我这样不一般的男人?”
    “真不一般的话,倒是快点把妈妈追回来呀,爸爸。”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毛利兰对自己恼羞成怒的父亲回以了个和对方方才一样的“切”,以及一记对方看不到的白眼,打开书包,把里面的课本掏出来。
    电视机里的节目已经结束,正在播放广告。
    毛利小五郎又把脚翘回了桌面上,一副吊儿郎当、轻松惬意的姿态。
    “这广告是买了一整年播放权吗?我台词都能背下了。”
    “咦,柯南怎么还没回,他有没有打电话说要晚点回?”
    “哦,小鬼说今天有课外活动,让我们不等他吃饭。”
    “这么重要的事,要早点说啊,差点让我又多煮一份米饭。”
    “那小鬼的饭量,都不够我塞牙缝~”
    “不要再喝了。”毛利兰阻止伸手要从抽屉里拿第三瓶啤酒的人,黑着脸说,“爸爸,你等下又该吃不了晚饭,直接睡过去。我可已经准备好食材了。”
    “欸……真是。”
    毛利小五郎讪讪在严厉的女儿面前收回手。随后觉得有点没面子,于是假装很忙地看窗外。
    窗外的雨开始下大,能清晰地听见雨声,落在远处的屋檐,砸在近处的窗前。
    天色已经变暗。深沉的灰笼罩了天空,像有一片足以遮天盖日的乌云,神不知鬼不觉地向着毫无察觉、仍亮着灯火,一派安逸与和谐气氛的东京压来。
    毛利小五郎:“这一年,感觉像过了大半辈子。”
    高中生看着自己手中的课本,也忧愁得叹口气。
    “我也觉得……感觉已经上了很久的高中了。”
    “真不知道我现在要算多少岁。”
    “‘时间流逝’,真的是一种好抽象的形容……如果是蒙上眼睛,不看任何具象化时间的事物,是不是就会因此失去对时间的掌握?会感觉每一刻都是此刻,每一瞬间都是现在。”
    “是了——比如今年的天数明明是以往每年的好几倍,但我翻日历,仍然觉得今年还没有过完,洋子小姐的全国演唱会还在继续哈哈!我还有机会!”
    毛利兰有点无语。刚才那种淡淡哀伤的气氛,在事务所里存在不过一分钟,便荡然无存。
    “新闻里说,今年马上要结束了,爸爸。”
    “那就抓紧机会再看一场!”
    毛利小五郎从椅子上跳起。
    “我要赶紧去弄到票!对了,上次跟木下聊天,他居然连洋子小姐是谁都不知道!?”
    毛利兰看着激动的中年男兴奋不已地绕书桌转。
    “蒙斯不在,木下先生现在是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呐?”
    毛利小五郎一个响亮的击掌,说:“所以叫他一起看演唱会呀!”
    “你先问问木下先生愿不愿意吧?”
    “小兰,你快帮我打电话问问!”
    毛利兰:“……”
    高中生看着已经闪到楼上去打购票电话的中年男背影消失门后,站在只剩她一人的二楼事务所,许多话积攒到了嘴边,最终撇撇嘴。
    她认命地叹声气,然后走到座机前,拿起旁边的电话簿翻找。边找号码,边嘟囔:“真是,能不能把这种行动力用到妈妈身上……”
    嘟囔时,情不自禁地想到昨晚的那通电话。
    案子结束,新一应该就要回了……话说,好久没听到他用那种放松、轻快的语气讲话了。像面对重重谜团,终于理清了谜底的轮廓,即将拨云见日。
    “新一还没见过木下先生呢。等他回来了,一定要介绍他俩认识。”
    外面下着雨,少女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明朗得如同六月份的骄阳。她拿起听筒,对照着号码拨号。
    嘟……嘟……
    【这里是木下间志。暂不方便接电话,请稍后再拨。】
    嘟嘟。
    ——
    “松田前辈!松田前辈!你要去吃饭了吗!”
    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的人被叫住。
    他停在门口,一个月前被安排进来实习的新人喊话时就已经离开了自己工位,火急火燎地冲到他面前。
    “不吃,去化验科拿化验单。”
    刚刚还两眼放光的人,听到这个回答,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哦……好吧。我以为,您要去找机动队的萩原队长,一起吃饭呢。”
    听到幼驯染名字,卷发警官的眉头一挑。插在兜里的两手拿了出来,抱臂放到胸前,换了种站姿,打量面前的小姑娘。
    “你小丫头片子,打什么主意?”
    新人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腼腆地说:“没有啦。是萩原队长上次送我的奶糖,我觉得很好吃。所以,想问问是在哪买的。”
    “哦,那个啊。”他看起来就差嘴里叼根烟。悠悠地说道,“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就有售卖。清水,你进搜查一课一个月,观察力还有待提高。”
    清水:“……”
    “还有事吗?”
    “有的,前辈。”新人脸上短暂出现的狰狞之色一收,神情真挚地问道,“我还想问,你在室内一定要戴墨镜吗?”
    全厅唯一一个走哪都爱戴墨镜的人又挑了挑眉。
    “怎么?”
    新人关心地说:“我担心你会撞到脑袋。”
    前辈的表情松了松。沉默两秒,带着些许关怀跟怜悯,欣慰地拍了拍自己后辈的肩膀,说:“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新人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他说完便转身,准备继续去做刚才要做的事。结果“碰!”的一声,脑门撞在门上。
    等捂着额头转回头时,人已经火速消失在原地。
    松田阵平:“……”
    这个小插曲,致使几分钟后,刚一见面,松田阵平就忍不住冲自己的幼驯染翻了个大白眼。
    “收收你的无穷魅力吧,萩原队长。”
    正在喝水的人一脸莫名:“我怎么了我?”
    松田阵平把摘下的墨镜往桌上一搁,拉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刚来的那实习生,被你的一颗糖,迷得晕乎乎的。”
    “实习生?”
    萩原研二捧着水杯,站旁边想了想。
    “哦,芽依啊。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聪明得很,能做卧底的料。”
    “岂不是正好能推荐给你们部长,他不正缺人手吗?”
    松田阵平一挥手,表示不干。
    “算了吧,让他自己挖去。”
    萩原研二表示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好吧。所以,我们吃什么?”
    松田阵平把问题抛回来:“你想吃什么?”
    “嗯……”
    萩原研二一边思索,一边找椅子坐下。举棋不定地抬起头来,他俩对上视线。
    凭借多年的默契,萩原研二竖起三根手指,倒数:
    “三,二,一——”
    “汉堡!”
    “烤串。”
    “ok,都点。”其中一人掏出手机。
    就这么愉快地敲定晚餐。
    “啧啧,又这么不健康。”
    “拜托,我奔波一整天,就让我犒劳下自己吧。”萩原研二的手指快速滑过订餐页面。“倒是你,今天在办公室坐一天,还吃烤串这种晚上不好消化的。”
    一整天很少有机会离开椅子的人,看起来萎靡不振,难受不已:“开会开得头疼,明天就跟目暮的队伍出去。”
    萩原研二失笑地看眼一大只趴到桌上的幼驯染,摇摇头。
    “不行啊,小阵平。官场沉浮也有快十年了,居然还是受不了开会这件事。”
    “永远也不能适应。”松田阵平的脸贴在冰凉的桌面,他闭了闭眼。“说不定哪天,就因不想开会,我递辞呈直接转业。”
    “你胖揍警视总监的远大理想呢?”
    “可能快实现了。”
    “既然这样,那动手前先说一声,我好及时录下来留作纪念。”紫眼睛警官笑眯眯说,“纪念你年少时的理想,终于在彻底步入中年之前达成。”
    年少时怀揣过远大理想的警官先生,很有傲气地冷哼一声。
    “不劳你,四处是监控,角度比你的镜头全。点完了吗?”
    “没有。老三样?”
    “可乐换成橙汁。”
    “ok。”
    “点完了吗?饿死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让你饿肚子了阵平宝宝。”
    “呕——”
    被恶心到的人随手抓样东西扔过去。
    “滚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