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求婚
第九十一章
导演打着伞，来接这两位祖宗。
结果就看到投资人在逼着主演叫“老师”
好生不要脸！
导演也算是见过了世面，却是没有想过，秦珏看着是个好人，结果嘴里说出的话没一句是正常的。
瞧瞧看，投资人还有一只手放在了主演小姐的脚踝上。
导演耳边听不到噼噼啪啪落下的雨声，只能听到心脏因为紧张而疯狂跳动的声音。
她担心自己撞破了不好的事情，会被秦总穿小鞋。
却见秦珏悠悠然地站起来，很是优雅得体地对女学生伸出一只手。
“下雨了，和老师回去，小心别着凉了。”
林月白低着头，耳尖红得滴血。
她不敢和导演的目光对上，听话地跟在秦珏背后。
“老师，可以的。”
秦珏头上举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一滴雨落在了她的眼角，她没听清背后女孩儿说什么。
林月白重复说，“老师，可以的。”
导演一阵头晕眼花。
林月白躲在雨伞下面，好在雨伞足够大，可以容纳两个躲雨的人。
林月白说：“三车粮食，几台发电机可以换来我。”
导演：“……”
导演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不是个瞎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别真要改剧本。
导演担心了一路，直到把这二位祖宗送到了下榻的民宿里面，惴惴不安的心才稍微落下一点。
秦总没说要在这部电影里加上感情线，真好。
也不知道导演是不是被投资人奴役久了，看她不改剧本，拍拍胸口说，
“秦总人还真好啊！”
关老师原先对林月白和秦珏的关系有些顾虑，但柴油发动机孜孜不倦地工作，带来了设备的启动和光亮，手边有热腾腾的饭菜，满腔担忧也变成了放心。
“秦总人确实不错。”
关老师低头，看着手边助理送来的冒着香气儿的盒饭，里面有肉有菜，专门照顾她清淡的口味，水灵灵的青菜很是不错。
“说来秦总在一号公路上遇到飓风，都是怪我。”
如果不是去找她来当美术导演，也不至于*车被广告牌砸成两半。
听说秦总在一个仓库里避雨，遇上了没有签证的偷渡装卸工，那几个人身上有枪，也不知道秦总有没有受伤。
关老师看着外头的雨幕，说：“秦总是个有艺术追求的人。”
导演不敢说话。
导演心想现在秦老师还在想着用三车粮食，几台发电机换来个女学生呢！
……
女学生端来姜汤，“老师您喝点儿，别感冒了。”
秦珏靠在床边的躺椅上，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子，手里的平板显示着一个财团的投资申请。
秦珏大致浏览了一遍，没有立刻定下。
抬头便看到了穿着旗袍的小美人儿双手端着白瓷碗，站在一旁伺候着。
秦珏笑了：“来，给我尝尝。”
林月白知道秦珏不喜欢吃生姜，闻到那味儿便要想吐。
故而她用可乐煮了，可以压一压生姜的刺鼻味道。
系统光团从半空中飘来，浅尝一口，光团都暗淡了。
“主角一定是要报复你！下毒杀了你！放心，你五脏六腑出血腐烂的疼痛，我给你屏蔽掉！”
电子音扭曲却兴奋。
秦珏看着乌黑的东西，一只手接过，看也没看，仰头一气儿喝了下去。
林月白看她喝完了姜汤，松了口气。
“导演组说你带了物资来，你怎么知道这儿会停电。”
秦珏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拍摄的环境好一点。”
秦珏自然是知道的，在原作中林月白为了能拍出得奖的作品，理解艰难险阻，其中断水断电是常有的事情，她选择的下河村对外封闭，村民不愿意配合，秦珏倒是能帮忙，但天气不好却没有办法了，只能多准备补救。
林月白看秦珏脸色有些苍白，心里奇怪别人喝了姜汤都是脸红身体热的，怎么就秦珏不一样。
她没尝姜汤的味儿，急着端来给秦珏驱寒气。
林月白借了厨房又熬了一锅，给淋了雨的工作人员都满上。
导演和制片自然那也喝了，两人的表情和被打了一样，最后苍白的一抽抽，几欲作呕，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林月白：“不好喝？”
导演和制片摇摇头，“这已经不是不好喝的问题了。”
她看到了人生走马灯，看到了远处的桥，和桥上的老太太。
林月白心想这些人真不行，秦珏可没说难喝过。
雨果然下了一晚上，这边的民宿没有空调，当地一年四季的温度都较为稳定，夏天白天不超过二十五度，晚上盖上薄被睡觉即可。
现在下雨，室内免不了阴冷。
秦珏坐在床头，“上来，给姐姐暖被窝来。”
林月白没忘记秦珏的三车粮食，几台发电机，麻溜地上床了，躲在被褥里，抱着秦珏的腰。
她刚洗了热水澡，身上暖着呢。
看林月白和猫儿似的蹿上来，秦珏嘴角扬了扬，拉起被子给她盖好。
系统：“你怎么还不毒发。”
秦珏：“动画片看完了？你很闲？”
系统飘在昏暗的房间里，和一个小夜灯没两样，
“根据原作中主角拍摄获奖影片的剧情，主角在封闭的村子里，穿着旗袍拍摄一场在河道中捞堵塞物的片段，结果上来之后发现放置在剧组的衣服被人偷走，偷走的人正是村头一寡妇家的儿子，那无赖想着偷走了主角的衣服，主角只能留下此地，上门当老婆。”
秦珏听得拧眉，脸色阴沉。
林月白猫猫探头，
“姐姐，不睡吗。”
说着，她蛄蛹着把头抵在秦珏的腰侧，揽着她的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半点没有要等人一起睡的打算。
秦珏看得失笑，心头的沉郁少了几分。
秦珏道：“我要做什么。”
系统：“你只要把主角的衣服偷走，一并去偷窃剧组财物就可以了，主角找到了证据，把那无赖送到了警局，你代替无赖被主角发现即可。”
秦珏捏捏眉心，关了夜灯，躺下。
林月白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没醒，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
次日一早，小偷大剌剌地坐在了竹椅上，看林月白在雨中拍戏。
现在的雨比昨日晚上小，主演和几个配角穿着旗袍和适合干活的短打，每个人手中是个竹瓢儿，正在费力地打捞河面上漂浮的木板和油污。
旗袍下面是裤子，女学生的眼镜上全是水，模糊了视线，但手上的工作不能停下来。
这块土地是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家园。
女学生从小在这边长大，爸妈都在战争里死去，被宗族抚养着长大，有了出去念书的机会，现在一艘船在上游沉没，血水混着汽油流到了村里取水的河里。
如何能袖手旁观。
秦珏老神在在地坐在屋檐下，看雨水打落在面前的青石板上。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另外一把椅子堆积的衣服上。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对，就是这样，给月白特写，拍她被污渍弄脏的脸，和坚韧的表情！”
导演和制片盯着监视器，关老师和灯光师商量怎么把补光灯和自然光相结合。
没有人发现秦珏从椅子上起来。
她难得没有穿着一身随时可以走秀的西装，而是选择了T恤和轻薄的夹克，头发散在背后，头顶有个鸭舌帽。
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等待上场的明星。
霎时好看。
小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女明星的衣服旁边，伸手去触摸。
系统：“你再猥琐一点！”
系统：“原作的描写是贼眉鼠眼，眼中全是对女明星的贪婪，和想要对方给自己生儿育女的期望，同时又在想这衣服真不错，这样的女人细皮嫩肉，一定要好好立立规矩。”
系统也不想让反派去干炮灰的戏份，但是炮灰已经无了。
因为私下和人喝酒，对剧组说了不干不净的话，传到了组长的耳朵里，当即就被带到了祠堂中跪着。
族长是个生意人，怕得罪剧组，和剧组后面的资本。
秦珏把鸭舌帽压低，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林月白的衣裳上染着沉香玫瑰的气息，同样的香味在不同的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有细微的差别。
秦珏刚摸到林月白贴身穿着的衬衫，冰凌工作室的生活制片走来，
“秦总，剧组在村里租了仓库，您有空去看看地方？”
生活制片长期不在国内，说起话来中英文混在一起。
“秦总，您手上怎么拿着林老师的衣服啊？”
生活制片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到。
在拍戏的林月白抬起头，这一段只能重新拍。
导演转过头，看秦珏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上回是“女学生和老师”这回又是什么。
秦珏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衣服，
“没什么，我准备拿去洗，去带路吧。”
说着，她拿上个袋子，把林月白的衣裳尽数装在里面，脸上平静无波，
“带路，我去看看物资仓库。”
系统对秦珏的不加掩饰惊诧不已，
“你装都不装？”
秦珏奇怪：“林月白是我的女朋友，我有装的必要？”
偷衣服的小偷没有半点自觉，她在仓库门口录了指纹。
用系统的话来说，和老鼠进了粮仓差不多。
系统：“太好了，你可以在里面大偷特偷了。”
秦珏看仓库里大半都是她送来的物资，站在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有点被气笑了。
前面的制片导演在介绍仓库的收纳分布，秦珏看似认真听着，如果林月白在这里，就能发现她在走神。
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了。”
说完秦珏和生活制片握手，“多谢你一直操劳，如果没有你们从国外赶回来，怕是现在《澄澈》都开机不了。”
生活制片被秦珏说得晕乎乎的，连忙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生活制片去忙别的，秦珏随意在仓库里面走，没有人会想到投资人会来偷东西。
放物资的仓库和演员的衣帽间是连着的，中间隔了一个小门。
秦珏刷了指纹进去，推开门就看到了专属于林月白的化妆镜，在椅子上同样有着一些衣服。
剧组的东西多，放得乱，总是有不少都没有及时归位。
秦珏坐在了林月白的化妆镜前面，看镜子里的人戴着鸭舌帽，瞧着确实也不像是个好东西。
秦珏失笑。
她这辈子干过的事情不少，但偷鸡摸狗却是没有过的。
现在也是头一遭被逼着做坏事。
在演员的衣帽间里多是一些不便宜的首饰，特别是林月白的，随便拿走一个都能卖上不低的价格。
小偷来到这边，可算是来到了油缸里面。
秦珏的手指在林月白的首饰盒里面翻找起来。
林月白大多的首饰都是她送的。
林月白本人没有很强的物欲。
秦珏对林月白了解，自然能看出林月白只是对成功抱有渴望，不希望再过上之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至于有了钱和地位之后要如何挥霍，却是没有的。
她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也是秦珏喜欢的原因。
她在财富自由之后也挥霍过一阵子，可是爽完了之后发现钱也就那么回事。
人总是有阈值的，超过了，就很难爽起来。
可是秦珏希望林月白可以再多享受一点。
再多一点。
于是，在系统震惊的目光之下，秦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戒指盒。
放在了林月白的首饰盒的最左边。
那一水儿的昂贵首饰被翻看之后复原，首饰盒被安稳地放下，像是没有人碰过一般。
系统：“你不拿一个吗。”
秦珏被系统提醒，手指一勾，在桌子上摸去了一个戒指。
收入了手掌心中。
她从容不迫地离开化妆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举起透明雨伞悠哉漫步。
下河村的风景不错，秦珏看了一圈，招呼来了秘书，一起去了二十几公里之外的工厂。
工厂还在建设中，宁芃走在前面带路。
目光总是停留在了老板手中的袋子上。
老板手里的是……衣服？
宁芃这样想了，也这样开口询问。
“秦总，我帮您把您的东西先放在办公室里吧。”
秦珏浅笑道：“那不行，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秦珏站在走廊上，看下面的流水线安装，在恒温恒湿的车间里面，一切都是金属色或者白色，看着很有未来的科技感。
秦珏看着机器说，“这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能被秦总反复两遍说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事关企业存亡的重要物品。
宁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询问。
秦珏说：“这是我偷来的衣服。”
小偷如此说道。
系统一震：“你身边的人一定会觉得你是个无药可救的大混蛋！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跟随！太棒了！宿主终于决定豁出去了！”
宁芃：？
宁芃：我在梦游？
秦珏用最平淡的话语，说出了让人心神具震的内容。
“这是我从剧组偷来的主演的衣服，你才是谁的。”
宁芃默默移开了视线。
“我再问下去，就冒犯了。”
宁芃只恨自己不是个瞎子！
半点不敢乱看，只拘谨的，满身冷汗的介绍起了下游经销商的情况。
系统：？
系统觉得不对劲。
这都不对反派掉好感？
……
另外一边。
林月白全身湿漉漉地从雨水中走出来，发现衣服不见了！
林月白茫然地披着毛巾，左右看看，都没有发现她搭在椅子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外套，一件衬衫，一条裤子。
庄岚前些时候在后边打电话讨论最近代言的事情，现在回来，看到林月白的衣服不见了，后背一层冷汗。
“快点调监控！如果有陌生人闯进来，偷走了林月白的衣服，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庄岚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转头去安慰林月白，
“没事没事，村口有我们的人看着，不会让陌生人出去！”
庄岚第一反应是私生粉，第二反应是村子里的人不对劲。
她们第一次来村子里，因为是外人，还是女性，没少被明里暗里地看，连借个屋檐躲雨都不行。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混帐东西偷走你的衣服，我指定要把那人的皮给扒下来！”
旁边的助理弱弱说：“或许是服装组来整理衣服。”
庄岚：“那也不敢擅动！”
庄岚见林月白格外安静，以为她是被吓懵了。
转头看去，却发现林月白脸颊有点红。
“你脸红什么？！”
发烧了？
林月白的演技好，大多数场景都是一遍过，导演喜滋滋地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
“剧组里面混进来了一个外人，把我们林老师的衣服给——”
庄岚说不下去，风风火火地去调监控。
“你们几个去检查一下，剧组里还丢了什么东西！”
她的动静大，惊动了半个剧组的人。
导演倒吸了一口冷气，和边上的关老师对视一眼。
完了，剧组里还真有个外人。
而且外人刚刚开车走了。
生活制片听到动静赶来，顿时想起了目睹过的偷窃场景。
她好像把小偷带到了仓库，亲自给小偷录了指纹。
于是，庄岚气得咬牙地拖动进度条，看到了摄像头下，毫无遮拦的鸭舌帽小偷，在和生活制片说话时，自然而然地把她们的李老师的衣服塞到了袋子里，顺手拿走了。
庄岚：“……”
庄岚的表情从愤怒，到空白，最后低不可闻地骂了一句脏话。
林月白全程不敢说话，快速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林月白洗得快，不耽误剧组的时间，出来便发现了自家的助理端着首饰盒出来。
助理着急忙慌，“林老师，庄姐！首饰盒里少了一枚戒指！”
林月白的首饰没有一个便宜的，大多是秦总送来，奢侈品牌不定期送来首饰，被秦珏看了合适的，直接打包给林月白，多得戴不过来，每一样都不便宜。
现在丢了的那个少说有五万出头。
对林月白来说，不是昂贵的数字。
庄岚自然也看了化妆间的监控。
前前后后出来的，只有秦珏一个人。
庄岚自然是不敢说，表情古怪。
林月白看首饰盒，发现里面多了个丝绒盒子。
她想打电话去找秦珏，问问她又在干什么，手机拿到一半，最终放下了。
红色的丝绒盒子触感温润，林月白举起来看，下面有两个人烫金的名字缩写。
林月白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钻戒。
经典的六爪镶嵌，铂金圈儿，切工精细，钻石有指甲盖儿大。
一同看到钻戒的庄岚没忍住惊呼了一下。
秦珏拿走了她的一个小戒指，换来了一个大钻戒！
这哪里是小偷，明明是财神。
林月白也给看懵了，秦珏这是什么意思？
在和她求婚？
林月白茫然无措，她以为的求婚场景是在花园中，周遭开着馥郁缤纷的花朵，天上有白鸽飞过，秦珏在一片花海中等她。
结果现在。
是拿走了她的小戒指，换来了大钻戒，还拿走了她的衣服。
“你看看剧组里还多了什么。”
助理疑惑，转身去继续寻找。
果不其然，还真找到了东西。
在林月白的衣帽间里，找到了一件粉裙子。
看着像是晚礼服，又像是……
林月白的脑海中冒出了三个字。
“订婚服。”
两个月后就是婚礼了，现在举办订婚仪式有点赶。
秦珏不想少她一份，便在这里补上了。
林月白愣愣地摸着小裙子，眼角湿润，心里不禁埋怨秦珏做准备都不和她说。
可心想也是，林月白着急准备婚纱，也没有和秦珏打商量。
林月白没有急着把钻戒戴手上。
她珍惜地摸摸小裙子，心里被酸涩却甜蜜的情绪充满。
胀胀的，欣喜的。
背后的经纪人又叫了一声。
“你看微博。”
林月白弯腰去看。
@秦珏：忙着拍戏的某个人什么时候能发现戒指被偷了？
【图片】
照片里秦珏捞走了一枚戒指，放下了一个丝绒盒子。
评论区炸了锅。
“啊啊啊啊你们小情侣的把戏！！！”
“@林月白！快点去找礼物。”
“今天非年非节，为啥要送礼物？”
“楼上是没对象吗，随时给喜欢的人送礼物就很浪漫啊。”
“有一说一和好朋友谈对象的感觉应该不错，随时都会准备小惊喜。”
“如果我对象把我的戒指偷走了我真的会报警。”
“如果不送个更贵的，我会生气，真的。”
最后一条评论被林月白亲自回复了，“她送得很好，真的很好（猫猫毛冒粉红泡泡～）”
秦珏站在工厂后面的清澈河流前，双手插兜，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场，远远看去有放牛的人，把牛赶回家。
秦珏吹风，踢了一脚石头掉进河里。
也不知道林月白什么时候看微博，有没有发现她留下的礼物。
秦珏低头看脚边的河水，水不算干净，里面不像是有鱼的迹象。
她拧眉，拍照让人去上游看情况。
在夕阳下，有车子驶来。
黑色的越野车上，跳下来了一个穿粉裙子的女孩，女孩提着裙摆快速跑来，眼睛亮闪闪的。
“你是不是在和我求婚？！”
“我答应了！”
第92章 茶盏
第九十二章
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跑过来，小皮鞋踩在了茂盛的草地上。
秦珏站在河边，朝她走过去。
林月白飞扑到她怀里。
她捧起了秦珏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说，你是不是在和我求婚。”
林月白把戒指盒拿出来，塞到了秦珏的手里。
“你要亲自给我戴上才算数。”
秦珏站在原地，给她整理额前的碎发。
“我拿了你的衣服和戒指，理应是要还回去的。”
哪里有白拿人家小姑娘东西的道理。
天上有飞鸟振翅划过，秦珏手里被塞了一个丝绒做成的戒指盒，打开戒指盒，里面的钻戒上镶嵌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钻石，看上去沉重又闪烁着昂贵耀眼的光华。
秦珏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笑看一脸期待，又想要假装腼腆的林月白。
林月白咽了咽唾沫，她激动地伸出一只手等待着秦珏把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一阵风刮过，草叶摇晃。
秦珏从戒指盒里拿出钻戒，珍之又重地佩戴在林月白的手指上。
低头亲吻着钻戒的表面。
就像是在亲吻着世间仅有的稀世珍宝。
“林月白，我想和你订婚，我想要娶你，林月白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秦珏不去听脑海中吱哇乱叫的电子音，把系统屏蔽在脑海的最深处。
还好系统不会说脏话，不然现在骂得比谁都脏。
林月白的眼眶有些许湿润，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被任何浪漫的画面给感动想哭，因为秦珏从前给她的浪漫已经足够多了。
但显然她失算了。
女孩的身体轻微地颤抖，风刮过她粉色的裙摆，卷起她的发丝。
林月白身上是香香的沉香与玫瑰的气味，那是在秦珏身上沾上的气息。
她们两个人的气味早就交融在了一起。
林月白：“我愿意！”
女孩毫无停顿地宣之于口。
她愿意，她愿意，她一直都愿意！
只要是秦珏提出来她就一定愿意。
林月白把秦珏从地上拽起来，不由分说地亲吻住她的双唇。
女孩急切地去亲吻她，拥抱她，泪水从眼角滚落，最后流到了正在接吻的唇舌上。
有点咸。
秦珏被她亲得喘不上来气，往后退了几步。
“别咬。”
林月白才不管这些呢，她去啃秦珏的嘴唇舌头，用尽所有办法，要让这个人打上自己的标记。
一退再退的秦珏后脚跟抵着河边的石头，后面是哗哗流淌的河水。
这里的地形并不安全，她没有办法再退了，故而只能反击回去。
林月白的腰肢被一只手按住，看着她的那只手格外有力气，正在闹腾的宛如想要讨食般的小雏鸟，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唔——”
林月白的腰瞬间就软了，她的后脖颈被一只手抓住。
上肢被提起后颈皮的猫咪，除了乖乖张嘴之外，没有其余的任何选择。
有点可怜。
刚刚提着裙摆活蹦乱跳跑来的小姑娘，现在只能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
一个深入的吻结束，林月白的唇舌已经殷红快要滴血了。
她的舌尖被惩罚性地咬了一下。
林月白闭上嘴说什么也不肯继续亲吻。
舌尖好疼。
秦珏的嘴角被啃得有点发红发肿，“上车，去剧组。”
林月白宽心地交握住双手，用手掌心捂住无名指上的钻戒。
好像风一吹就能把她的钻戒给刮跑了。
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秦珏坐上驾驶位，发动车辆，黑色的越野车行驶在夕阳的草场之上，天上的紫色霞光慢慢减退，逐渐被漆黑的夜色笼罩住。
此地的空气污染不严重，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微凉的夜风刮在脸上，林月白小声哼着曲子。
“秦珏，我好开心。”
副驾驶上的女孩打开天窗，对着夜色猫猫爪爪开花，文明纸上的硕大订婚戒指格外亮眼，比天上的任何一颗星星都闪烁。
“订婚戒指都那么大了，结婚戒指该有多大！”
“小财迷。”
秦珏说：“结婚是对戒，是日常带的款式，我们的大明星每天需要做不同的妆造，怕是没机会带着和我一样地对戒了。”
秦珏说起这话倒也不遗憾，
“不过如果你想，我可以重新去定个更大的戒指。”
林月白生活并不奢靡，相反她没有很多购物的爱好，大多是身边人给她准备好，直接在衣帽间里拿取就可以了。
和她相比，秦珏才是真正地在富贵窝里长大的性格。
吃穿用度一应都要最好的，好像稍微差一点的料子，就能把她娇贵的皮肤给磨红。
林月白时常都会觉得，豌豆公主的原型就是按照秦珏来画的。
秦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车开到民宿旁边的空地上。
剧组的人已经收工，关老师坐在一个屋檐下的小马扎上看今天拍摄的内容，瞧见黑色的越野车停下投来奇怪的目光。
越野车上下来两个人，关老师没注意到林月白的粉色裙子，拿着电脑去找投资人谈美术设计的事情。
“秦总，您看今天的场景，我想做成有年代特色的灰蒙感，同时需要用一些明艳的色彩来彰显出，当时人们为了村里为了保护唯一的生命河流的决心，但是我看画面还缺了点什么……”
秦珏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她单手插兜，看了一眼电脑上的调色画面。
“你明天去找族长，我让宗族里的人带你去食堂看看当时的舞龙舞狮道具，向族长借剧组用几天。”
关老师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她当然是想看村里的祠堂，但是……
“恐怕当地人会不乐意外姓人进去。”
秦珏说：“我来打招呼，不用担心。”
她说完领着林月白去民宿里面吃晚饭，早有人订了今日的餐，送到民宿房间里。
在下河村自然是没有太多山珍海味可以吃的，不过在此地能吃一个野趣。
桌上的一锅鸡汤是圈里的跑地鸡，和饲料喂养的不同，鸡味浓郁，肉香和油脂都融在了一锅汤里，汤看着清透，上面并没有油花，里面放了一把虫草花和几颗红枣，看着十分养生。
桌上其余的几道小菜，大多是山里的野菜。
许多是秦珏从前没吃过的口味。
她刚要去拿筷子，手背突然被按住。
林月白红着脸小声说，“你等等，我拍个照片。”
秦珏没有拦着她，任由林月白的手指贴在她的手背上。
头顶的灯光照亮了明亮璀璨的钻戒，精良的切割技艺让钻石的光芒反射在秦珏的手背上。
林月白的手指柔软纤细，不比秦珏的时常锻炼有力气，她手腕细，秦珏一只手就能固定住她两个腕子。
放在一起很有视觉冲击力。
林月白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编辑文字发上微博。
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秒，她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秦珏。
“姐姐，我可以发了吗？”
小姑娘现在才冷静下来，心里有一丝惴惴不安，秦珏不像是喜欢造谣过世的人。
她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很奇怪，林月白心想她遇到的秦珏，和外人口中的不学无术行事肆意嚣张性格偏激的秦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秦珏颔首：“发吧，让你的粉丝也热闹热闹。”
@林月白：一辈子仅有一次的求婚，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都要有你@秦珏@明月照我【图片】
照片里是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和大得晃眼的钻戒。
“真是恭喜呀，小月亮和好朋友不官宣，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真惊讶（狗头）”
“所以现在才求婚？？？好朋友，你到底行不行的？？”
“听小道消息说，林月白在剧组丢了一个戒指和一套衣服，真的假的？正手有没有找到？？”
“如果换在别的剧组，我估计会往私生粉方向想，但是众所周知，我们好朋友除了是投资人，确实也是一个私生粉（狗头）”
“隔壁工作室微博不是已经澄清了吗，看了监控发现是秦总顺手拿去洗了，人家根本没偷好不好？”
“确实没偷，正儿八经地拿狗，怎么能算偷呢？”
除了一些插科打诨和开玩笑的评论之外，大多数都是恭喜。
当天晚上，林月白被求婚的微博顶上了热搜。
网友都看习惯了。
大多数路人都想“怎么才求婚？还以为已经办过酒席了。”
这次官宣没有娱乐圈，官宣一贯有的血雨腥风和满世界哗然，反倒水到渠成的不真实。
林月白没继续看微博，小口小口地吃桌上的饭菜。
秦珏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别光顾着吃菜，肉类也要适当食用。”
秦珏监督她把一碗鸡汤喝完，又吃了小半的鸡翅。
林月白小小地打了一个嗝，“吃不下了，我要去背台词。”
秦珏放下筷子摸摸林月白的肚子，“确实是吃饱了。”
林月白的脸色腾的一下变红。
她在秦珏身边待久了，越发觉得秦珏照顾她就像在照顾一个小孩。
“先别急着背台词，去外面散散步，别积食了。”
林月白小声说好，秦珏叫住她，“去村里小卖部帮我买瓶奶茶。”
林月白点头，“好。”
她带上门，听到屋子里模糊传来一句，“乖孩子。”
林月白的耳朵尖热了一下，快步走了。
她在楼梯上撞上了急匆匆跑上来的宁芃，和身后的几个下属。
几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林月白推到了更高的台阶上，“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月白脸上的好多上的红晕还未消去，现在看着更加艳丽。
宁芃没有多心，点头说：“林小姐，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和秦总汇报。”
林月白没有多问，她从来不问秦珏工作上的事情。
对方有和她相关的，自然会开口说。
林月白侧身让人先上去，站在楼梯上看到宁敲开了秦珏的门，转身下楼找了一把雨伞，去村口小卖部给她买瓶装奶茶。
……
在房间里。
秦珏闭上眼睛小憩，现在电力已经恢复，村里的人为了感谢，她带来了柴油发动机，特意送来了一些当地的特产，正堆在房间的一角。
系统偷偷摸摸地去吃了几口，又颠颠地跑回来。
“宿主！！！在原作中，反派没有和主角成婚！”
系统嘴里的食物都不香了，气得直哇乱叫。
“宿主！哪有反派欺负主角，最后欺负到婚礼上！”
系统被忽悠了一次又一次，现在终于认清了宿主的真实面目。
她就是一个大骗子！
怪不得和她做生意的人明明暗里地说她既狡猾又贪婪！
系统不是没有为数独打抱不平过，现在想想只觉得自己过去天真。
秦珏坐在躺椅上将眼睛睁开一条后，她听到门口的敲门声，慢悠悠地起身开门。
秦珏：“有事？”
宁芃这脸色不算好，后面的几个人身上沾上的雨水，浑身都冒着凉气。
“都进来吧。”
桌上有热茶，秦珏让人自己倒着茶，她自个儿继续坐在躺椅上听人汇报工作。
宁芃道：“上游已经废弃的矿场，原来是采煤的，当初因为环保原因停工，但是里面还有一定的煤炭储量，有些村民看监管不严格，便在半夜开了车进去挖，排出来的废水都流到了下河村的支流和不远处的江里。”
江水的水量大，废水排进去并不显眼，但下河村的支流就会很快浑浊起来，这条支流会流过工厂后面，不知道的便以为这些废水是由工厂排出来的。
秦珏看到面前的照片，眉头拧起。
照片里是遍布的一处水，湾里的死鱼每条鱼都有将近一条胳膊长，至少有二三十斤，个个翻着白肚皮，娜娜的眼睛已经浑浊。
死鱼被一条条冲向岸边，隔着一张照片便能闻到里面藏着的臭味。
秦珏的面色难看，“如果这张照片可以和工厂一起发让新闻报道，林月白得到的慈善公益怎么就像个笑话。”
来房间里的下属一应儿汇报了工厂修建的进度，秦珏按了按眉心，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用力一放。
随着咔嚓一声声响，房间里进入的落针可闻。
秦珏本就不是个好性格，平时看着没太大脾气，但一旦脸色冷下来，看着叫人浑身起一层白毛汗。
就连宁芃都适当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她想，如果现在林小姐在就好了。
秦总在林小姐面前从来不会生气的。
听到宿主的事业出现困难，系统再次变得活跃，
“太好了，主角和你结婚，你一定是想要曲线救国，委婉弄到对你不利的证据，如果主角看到你生气的一幕，一定会看不起你桀桀桀。”
秦珏本就冷着的脸色，现在愈发难看。
系统道：“当主角看到你生气时不受控发狂的样子，主角一定会深深地意识到你并非良配！”
系统在宿主的脑海里发出桀桀桀。
秦珏：“闭嘴。”
系统有点怕秦珏，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光团，软绵绵地躲到了她的脑海深处看动画片。
等着吧，系统想主角一定能看破反派真实的面目。
刚刚被秦珏用力放在桌上的茶盏已经碎裂，里面的茶水流淌出来。
秦珏：“去检查周围有没有记者，把要报*道的人一命赶走，现在报警让人去查上游矿场偷挖煤炭的嫌疑人。”
秦珏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水系要恢复需要时间，现在河里怕是已经重金属污染严重，在水彻底清澈之前，不许任何记者靠近。”
附近村民的谋生手段有限，眼看着那么好一个煤矿矿场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宁芃：“是，我知道了。”
秦珏眉目冷沉，她拿起手机去看最新的新闻消息，果不其然，现在已经晚了。
还有一些无良媒体喜欢报道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在一个没多少关注的小新闻号下面，发布了最新的报道。
散发着浓郁刺鼻气味的和正在修建的工厂放在一起，在相关企业查询页面上有秦珏的投资消息。
下面几个零散的评论，骂得都不好听。
宁芃她的脸色僵住，“我去和这家媒体交涉，您别看了。”
秦珏笑了笑，“不过是说我虚伪，爱营销，你去处理吧。”
宁芃又说了几句后带人从房间里出来，一开门就又撞上了拎着一个塑料袋的林月白。
门口的女孩额头上长着几缕雨丝，一双黑茶色的眼睛，揣测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她和秦珏很熟悉了，知道她在生气。
她有点不敢进去。
她没看过秦珏生气，抗议是本人的最危险的预警，告诉她需要尽早离开。
桌面上的汝窑茶盏碎裂出了一个口子，海外淘来的古代杯子现在变得支离破碎。
宁芃和她点了一个头，快步离开，现在走廊上颇有点心疼回头看了一眼。
希望林小姐被别波及。
安静的房间里，林月白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两瓶瓶装奶茶。
“一瓶有糖，一瓶无糖，姐姐喝哪一瓶？”
秦珏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只是眉头一直拧着，看上去脸色难看。
系统给她发布了对林月白迁怒发火的任务。
秦珏捏了捏眉心，伸手想去拿一杯冷茶喝，拍手触碰到汝窑茶盏的边缘，才意识到杯子碎开了。
林月白安静地站在一旁，“我给姐姐揉揉太阳穴？”
女孩儿有点害怕，她的手刚一触碰到秦总的太阳穴上，两个手腕突然被握住。
秦珏眉眼暗沉，嘴角抿成直线。
林月白大气不敢出，她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什么事儿惹姐姐生气了？”
秦珏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刷新显示那无良报道已经被删除。
非法采矿罪很严重，严重的会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秦珏不担心抓不到污染支流的人。
只是一想到电影情节和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有些重合，便觉得实在是奇妙。
林月白看秦珏的嘴角向上勾了勾却没什么温度，她大着胆子坐在秦珏的大腿上。
“姐姐，”林月白话音刚落，她的下巴突然被手指掐住。
秦珏是个体面人，大多数生气的样子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她真生气时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等情绪平息能做出理智判断后再出去。
在喜欢的人面前耍脾气，在她看来既幼稚又不体面。
但是既然系统要求……
秦珏的眼睛闭了一会，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暗沉更甚。
“你在门口听到了什么？”
林月白用大腿蹭了蹭秦珏的大腿，软着嗓子说，
“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用戴着钻戒的那只手抓住秦珏的手腕。
秦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林月白，我们俩的名誉是一体的，如果我声名狼藉，被媒体泼脏水，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林月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盯着秦珏又当又立的嘴，有一刻她什么都听不清。
她只能意识到她们两个人是……“一体的。”
什么是一体的？
结婚了自然是一体的。
秦珏心情不好，她不爱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情感波动，只有林月白能看到这一幕。
林月白的心脏跳得飞快，脖子和耳垂红得滴血。
“我明白。”
“林月白，如果你想让电影出名有很多的方法，若是把心思打仗的借用现实事件来影射，我只能劝你仔细想想。”
“如果我的企业出现问题，你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女孩的下巴被一只手摩挲，算是在摸一只猫。
掐着下巴的手已经松开，林月白心疼地看向桌上已经碎掉的瓷器。
“这汝窑杯盏是你专程从国外带回来的，好贵呢，现在被摔碎了，可惜了，说不定找人能修补好。”
桌上的破瓷器夺走了林月白的注意力，压着怒火的恶毒反派忍不了主角的注意力被别的东西夺走，她的腿一用力将小几踢倒在地上。
桌上的一切都滚落在了地毯上。
茶水混合着碎瓷片堆积在一起。
两瓶瓶装饮料和塑料袋纠缠着沉闷落地。
变得狼狈且混乱。
林月白被吓了一跳，身体缩了一下，躲到了恶毒反派的怀里。
“我没有，姐姐，我没有，我没听到你们在房间里聊什么，我只是在楼梯上见到了宁经理，她什么都没和我说……”
林月白不住地往秦珏的怀里缩，语气颤颤地，像只受惊了的猫咪。
说来也是好笑，明明发火的是秦珏，林月白还往她怀里躲。
秦珏摩挲着怀中女孩的一缕发丝，
“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和我在一起，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刚订婚就露出性格恶劣的一面，着实并非良配。
怀中女孩儿探出脑袋，去亲秦珏的下巴。
“我懂，是别人做事太过分了，惹你生气。”
真过分啊，把脾气那么好的人都给气成这样了。
她说着，从秦珏身上爬下去，从地上捡起来了一瓶有糖奶茶，用衣服擦擦瓶口，拧开，哄她：
“喝一点嘛，我冒雨去买的。”
第93章 声名狼籍的反派
第九十三章
秦珏很少被人哄过，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情绪稳定的领导者的模样。
她并不认为自己是需要被刻意哄着的那一方，好像哄这个字天然就带着模糊事实和糊弄。
但是现在不一样。
秦珏很享受被林月白小声哄着安慰着。
尽管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拧开白色瓶盖，瓶装奶茶浓郁的香精味和茶叶香扑面而来，瓶口抵在秦珏的嘴唇上。
“晚上喝奶茶会睡不着，姐姐少喝一点。”
林月白给她喂了一小口。
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瞧着她，“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一点？”
女孩儿乖得不像话，她用手指擦去秦珏嘴唇上的奶茶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不要对我生气，我会害怕的。”
女孩儿小声嘟囔着，“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要对未婚妻生气，求你了。”
林月白太知道怎么和秦珏相处。
秦珏口腔里含着林月白喂进去了一口奶茶，是她喜欢喝那个口味。
秦珏平时并不爱喝奶茶，不过她喜欢吃甜的东西，比起咖啡因会刺激心脏，加快血液循环，糖分的提升效果要来得温和许多。
秦珏：“确实要更甜一点。”
林月白跪在地上把碎了的汝窑瓷器一片片捡起来放在掌心上，秦珏担心她被瓷片划破手掌要弯腰和她一起捡拾。
林月白把她赶去洗澡，“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林月白在灯光下捡的认真，她小心对待着每一片瓷器，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勾。
秦珏几乎没有对旁人发过火，她光冷下脸，就足够让人退避三舍，背后起一层白毛汗，像现在情绪外露的还是头一遭。
林月白把手里的碎瓷片用手帕包裹好像等着回到南城之后，找个经验老道的师傅重新拼起来。
或许没有完好的时候漂亮，不过当成一个摆件也不错。
秦珏在浴室里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兜头浇下。
系统气愤不已：“啊啊！凭什么？凭什么主角又没有生气，你到底给主角灌了什么迷魂汤！秦珏你说话啊！你有本事完成任务，你有本事说话啊！”
为了保护宿主的隐私，系统在宿主洗澡时被迫看起了动画片。
系统炸成一个毛毛球，难以理解且不想理解。
“你已经在主角面前冷着脸发火，掐着主角的下巴放狠话，你简直就像个教科书一样，定了婚就不认人的人渣！”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系统也怕宿主。
温水打过睫毛，秦珏半阖着眼睛，在缭绕的水雾中，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身上处处都有锻炼过的痕迹。
平时被西装包裹住的身体很有料。
秦珏漫不经心说：“谁知道呢，或许是林月白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系统被气了个半死。
秦珏：“你不了解林月白。”
系统想要反驳：“我翻了很多遍原著，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主角。”
系统话说到一半，堪堪止住。
秦珏：“你如果了解主角，就该在任务一开始就知道主角不可能对我心怀怨念。”
系统瞬间毛毛彻底炸，才变成一只小海胆。
海胆光团在宿主的脑海深处左窜右窜，最后全部泄气，变成一个软趴趴的东西。
秦珏毫不留情开口说，“所以你找我做任务，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注定了会引导向现在的结果。”
秦珏没有继续解释，留下系统一个小光团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特意找地做事毫不留情面，手段狠辣阴毒，年少有成却朋友稀少的恶毒反派会和主角厮混在一起。
系统cpu给少了。
小小的脑袋无法理解巨大的信息。
秦珏从浴室走出来，迎面递来了一件浴袍。
林月白动作轻柔给她擦头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摩在女人的发丝中间，动作温吞，手指却格外缠绵，用指甲似有如无地滑过她的头皮。
“姐姐还在生气吗？”
林月白弯腰用嘴唇贴住秦珏的耳垂，“如果生气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秦珏手指倏然握紧了浴袍表面。
身边的这只猫丝毫不知道死活，还在孜孜不倦地招惹着她，像是在捉弄毛球，完全不知道会被毛线团给缠绕住。
林月白语气带笑，“姐姐，麻烦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不和我不穿衣服会有点冷。”
林月白柔弱无骨的手指按在女人的肩膀上，
“在我到姐姐身边在第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被人当作金丝雀包养，就应该处理您的负面情绪，但我一直都没有等到这一天。”
林月白的语气有微不可察的失望，也不知道她在失望什么。
好像是在期待被暴力对待一样。
系统看了一整晚的动画片。
系统不理解，十分-理解。
……
次日早上白敲门的经纪人也十分不理解。
“不拍了？耽误一早上，至少要浪费几百万！？”
秦珏端了早饭进来，她半靠在门边，姿态慵懒闲散，长发斜斜的梳在一边，眉眼中带着几分困倦和餍足。
“你们的林老师昨天晚上背台词太晚，需要休息，下午再拍。”
庄岚的嘴唇动了动，“我通知导演先去拍别的内容。”
庄岚从门缝里往里面看，什么都没看到，只瞧见放在桌上的，用手帕包裹住的碎瓷器和旁边散落的红色请柬。
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瞧着像是有人在作画。
秦珏转身回到屋里，林月白埋在被褥中，睡得脸红扑扑的，手里抱着她的枕头，一截手腕露在外面，上面有着青紫的痕迹，长得像是被手或者别的东西捆着过。
受伤的人没有半点察觉，依旧睡得很甜蜜。
秦珏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小心别把人给闷坏了。
裹在被子里的人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想往她的方向拱呀拱，被重新拉回了，被子里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还早，继续睡。”
秦珏坐在小桌边写请柬。
每一张请柬都不一样，上面有画的猫猫桂花树和月亮，还有白玉兰，小金鱼和柿子树。
不变的是每张请柬上都有一轮或圆或缺的月亮。
高高悬挂在天际之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秦珏手持毛笔，姿态端庄典雅，林月白半梦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一时看着迷了眼，举起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秦珏察觉到身边人醒了，被她弯着眉眼笑了笑，
“醒了就起来吃早餐吧，我早上有事出去，没法陪你去剧组拍戏。”
林月白点头说好，撑着腰想要坐起来，身子骨一阵酸痛，人又重重地跌到了床上。
堆在旁边的床单衣服已经都拿去洗了，房间里整洁干净，有着浅浅的沉香味儿。
秦珏要去搀扶她，林月白一溜烟地跑走了，身体虽然疼，动作却像猫一样灵敏。
她红着脸快速洗漱，坐在小桌上开始吃早饭。
墨未干的请柬平铺在桌上，林月白霎时间红了脸，
“你亲自画？”
秦珏给她端来一碟开胃小菜，“嗯，我头一遭结婚，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希望来客能多多感受到我的诚意，多来捧场。”
秦珏浅笑，林月白也闹了一个红脸。
“来宾哪能配得上姐姐的墨宝。”
林月白小声说，低着头继续咕咚咕咚喝粥。
秦珏把早上的九张请柬放在桌面上，依次铺开，她没想画多少，给最要紧的几个宾客即可。
临走之前和林月白说了今早上休息请假，“你好生在床上歇着，别出去跑，乖一点。”
有的猫猫关不住。
林月白举着请帖傻笑，听到人说话只是含糊地应声。
秦珏笑了笑，抄起外套转身出门。
下河村的上游，警车鸣笛，声不绝于耳，秦珏身穿风衣从车上下来，后面跟着几个人面色都不算好看。
在一处黑黢黢的矿洞前面有着好几辆都有煤炭的车。
“秦老板，多谢举报，如果没有秦老板的举报，怕是到现在都发现不了矿山已经被偷偷开采了半年之久。”
秦珏和警官握手，“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您说笑了。”
秦珏脸上端着客气和善的笑容，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被按在地上抱头的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黢黑的脸上是满满的不服气。
“我看这里没有栅栏，就过来挖几车怎么了！山就在那里，我们还不能上山来了？！”
为首的男人用方言吱哇乱叫，看秦珏眼神充满了阴毒和不解。
这个莫名其妙来的女人为什么要来举报？
又没有碍着她的事！
警官让人把涉嫌偷采煤矿的人拉上车，秦珏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请您稍等片刻，我找记者来拍照采访。”
当地的警官表情有些许不理解，但秦珏的身份不一般，上面人招呼过了，她要在周围建厂，能带来不少的就业岗位，给当地多增几条政绩，也能振兴当地的经济。
能让多一些人口留在当地也是好的。
和敲骨吸髓的商人不一样，秦珏但是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秦珏从口袋里拿了半瓶奶茶，喝了两口，眉眼中暗沉一片。
果不其然，宁芃把手机放到她面前，“秦总，有几家不良媒体报道了河流污染的事情，据说是在下游发现了保护动物，吃了重金属感染的鱼，现在半死不活被村民捡到，已经送去林业局了。”
新闻标题写得格外恶毒。
#秦珏在慈善是否只是炒作？#
#工厂污水横流却在拍摄环保电影何其讽刺！#
#二级保护动物中毒，村民心善救助#
点开新闻报道，里面的照片大同小异，一处水湾里堆积的死鱼，和变得浑浊的河水，在提到二级保护动物的新闻里，多加了一只白色身体，黑色翅膀的鱼鹰半死不活地被林业局的人抱走。
下面的评论都不好看。
“资本家真不愧是资本家，指望资本家做慈善环保，怎么不指望猪会飞？”
“所以做环保慈善也就是一个幌子，不就是想多圈钱提高股价……还搞那么多光鲜亮丽的名号，真是恶心人。”
“听说林月白拍的好像就是关于和谁有关的电影，结果秦大老板把工厂废水排到河里，造成河流污染，好讽刺。”
“有关部门就不能彻底调查一下吗？鬼知道她贪了多少钱。”
“……所以说不要羡慕大老板和大明星之间的爱情好不好，联起手来圈钱罢了。”
“那么多鱼啊，全死了，都是江里野生的鱼，这些年禁渔期都不让拉网捕捞，好端端的鱼都死了。”
秦珏一条条评论翻看，她垂眸第一幕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从身边气场也能看出她情绪很不好。
蹲在地上抱着头的几个。村民还想辩解什么，抬头便看到了一双极为阴冷的眼睛。
“我们不就是挖一点煤炭带点小钱，我家儿子还要上学呢，我不多搞一点营生，哪能养得起儿子……”
秦珏没听人辩解，只问道，“你们把水排到哪里去了？”
“那还能排到哪里？这里也没有排水渠啊，肯定是排到河里啊。”
蹲在地上的嫌疑人回答得过于理所当然，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
大量重金属和污染过的水被排到河里，污染了支流和江河。
这处水湾的流速较慢，大量有害物质堆积在了一处水湾里，现在河里的鱼多，一死就死了一大窝。
网络上的负面舆论发酵得很快，不多时就是一阵阵声讨。
宁芃把手机收回，“老板，我已经让公关部的人去准备了，不会影响到后续的股价波动和工厂的建设。”
秦珏只在这个公司里占了两成，不过公司做得大，她这两成也足够让她变成大股东。
秦珏：“你去和林月白的经纪人通个气儿，让她先别去看微博，最近也别发微博。”
宁芃点头说好，转身去打电话。
不过好在理智的网友还是占大多数，都在等待着一个官方的回复。
林月白的粉丝表示她家小月亮只是无故中伤，
“有没有搞错，现在是被侦查都没弄明白，就凭这几张照片就要给林月白定罪？？？请问我们月白违反了哪条法律？”
“工厂又不是秦珏一个人的，怎么不去找其余股东，就逮着秦珏一个人是不是？”
“之前在公益节上脱口骂人的徐宏，现在早就被关起来了，无良报告还是歇歇吧。”
当天下午，一则新闻报道，横空出世，僵闹腾腾的微博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国内权威媒体报道的一则新闻：村民非法采煤导致水资源污染，好心市民举报，多部门联合行动制止。
点开新闻详情页面，一行行文字，把事情原委说得十分详细。
近日，在下河村周围，一伙村民私自开采煤炭被执法部门当场成功抓获，此事件的揭露得益于好心市民的举报……
……其非法开采活动产生的含有大量重金属物质的污水，导致周边水体中有大量鱼类死亡，波及少量保护动物，给生态环境造成严重破坏……①
洋洋洒洒的新闻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眼尖的网友通过地址足以发现端倪。
再一看下面有好心市民站在车边，指着地上蹲着的村民的合照。
等等？？？？
好心市民？？？？？
开着黑色越野车，穿着黑色长风衣，随时都好像要去走秀的好心市民，你长得怎么那么眼熟？？
下一条新闻是这位好心市民被带到相关部门合照领奖。
得到了一个好心举报的奖励，奖励金额按照行政处罚金额的15%计算，是个不小的数字。
照片上的秦珏笑容礼貌客气，和相关部门的人员握手姿态亲切。
看上去真像是个路过举报的好心群众。
微博评论区：“……”
“早上我为你的名誉担惊受怕，结果你这会儿就当上好心市民了？？？”
“那我卖掉的股票又算什么？”
“啊啊啊秦珏你赔我的钱啊！炒股地忍受不了这种大刺激。”
“哈哈，还好我没卖掉，前期这只股涨得都不错，爱了爱了。”
“感谢奖励的仨瓜俩枣。”
“啊啊啊偷偷挖矿害死人，那些无良媒体也害死人！”
“就是就是，昨晚上就有个无良媒体报道，结果号被封了，没想到今天上午又冒出那么多。”
“不要小看秦总中间选择法务部啊！这群人也污蔑了我们小月亮，一起告上法院！”
看舆论彻底翻转，秦珏靠在车里，手里把玩一个空了的奶茶瓶子。
秘书坐在驾驶位上说，“听您的安排，已经在办理手续在附近投资建设一个水监测和动物保护的站点，国内有热衷此领域的组织，我们后续会和各大高校联合，驻守在此地。”
秦珏闭上疲惫的眼睛，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
钟忆在秦珏身边当了几年的秘书，对老板越发敬佩。
没别的原因，就是做事太老道了。
如果这事搁在别的企业身上，早就要开一轮又一轮的紧急会议。
老板一个人把整个娱乐风波给平息了。
甚至都没多麻烦公关部的人。
在密闭的黑色越野车里，秦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请柬递给她。
“我十月结婚，欢迎你来。”
一张请帖送出去。
钟忆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请帖，一看就是亲手绘画的，纸张上有老板身上常用的精油香气，里面的字迹和表面的图案都是用毛笔勾勒成。
一只猫猫抬头望着月亮，蝴蝶停在猫猫的鼻尖上，另外一只蝴蝶围绕在旁边。
蝴蝶的翅膀用了珠光颜料，在光线下忽闪忽闪的。
在月色下是大片的紫藤，显得梦幻又朦胧。
请柬最中间写了一个规整的“囍”字。
秦珏：“不必随份子，你人来就是了。”
钟忆连忙说好。
顶头上司结婚哪有不给红包的道理，但老板心疼员工日常干活攒钱不容易，没要员工红包，反而还要大出血发红包。
“婚礼之后是蜜月，给你们放一个月的假。”
秦珏说完后闭上眼睛小憩，她在下河村待不了太久，国内外的工作都在积压着，需要她亲自到场处理。
系统在宿主的脑海里叭叭叫了两声。
秦珏：“什么事？”
一天的神情紧绷让秦珏的神情有些疲惫。
她从车上下来直接回了房间。
林月白还在拍戏，房间里空空荡荡，桌子上多了两瓶从小卖部买来个奶茶。
秦珏的平板和笔记本一应都规整放在桌上，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被折叠整齐，悬挂在衣架上。
林月白在临走之前，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今天剧组要拍摄受伤戏份，秦珏站在民宿窗口，能远远看到剧组忙碌的场面。
身上撒上了血浆的林月白跌倒在石头上，红色的血浆浸染着她的双腿，一滴血将撒在眼睛下面，好似是一颗泪痣。
系统发布任务：“你作为恶毒反派，看到主角腿脚受伤，不但没有任何关心，你内心阴暗扭曲地认为主角落到如今下场罪有应得，毕竟你是个在现实和网络上都被人唾骂的过街老鼠。”
秦珏在桌上摸到了猫没带走的手机，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解锁开门看到的是微博页面。
这只猫不听她的话，还是去看微博了。
微博评论区都是为她说话的人，看着还算暖心。
系统还在做最后顽强的抵抗。
系统十分笃定，“我看别的小说里嘲讽主角的反派都会被主角反杀，你努努力……”
系统检测到，互联网上足足有数万人都发表过辱骂宿主的言论呢！
系统的计算是不会出错的。
秦珏这表情有一丝怪异，随即闷闷地笑出来。
一个声名狼籍的，股票今天刚跌过的反派，双手插兜走到剧组。
恶毒反派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地面上，鞋跟声在夜晚中叮叮当当地回响。
在电影中受伤的大明星腿上糊着血浆，眼角的一滴血珠格外艳丽。
抬头对上了站在阴影中的女人。
林月白刚刚酝酿的入戏的情绪，在这一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电影镜头还开着，现在这一段需要录制她意外受伤，双腿被碎木板划破，仍然目标坚韧的表情。
她现在的妆容并不好看，脸上有灰，身上有血，衣服也是破的。
站在黑暗中的恶毒反派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容，
“今天看我笑话了？”
电影监视器里的女孩眼睛微微瞪大，眼底有一瞬的茫然，随即眉头皱起，似乎在忍耐着疼痛，又似乎想要辩驳什么。
演技比平日还要刻骨三分。
导演喊卡，一遍过。
没等导演说话，站在黑暗中的女人一步步走来，她弯腰俯身用大拇指擦去了林月白眼角的血珠，
“怎么办呢？乖乖，我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即便声名狼籍，你也要和我结婚。”
第94章 猫猫
第九十四章
林月白对和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结婚，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感。
她仰起头，更加方便秦珏的动作。
擦掉眼角的血浆。
感受到一只手抚摸在眼角，指甲轻轻刮蹭过眼尾细嫩的皮肤。
林月白：“姐姐？”
或许秦珏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不然为什么会在事情解决之后，还说自己是声名狼藉？
林月白不理解，但是知道现在应表现出倾听的姿态。
坐在地上的小猫眨着眼睛，用脸颊轻轻蹭着秦珏的手掌心。
“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场戏拍，麻烦姐姐等一等。”
小猫如此说道。
秦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月白愈发觉得这人黏人得很，之前没发现秦珏是个黏人的性格，现在看她同样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依照林月白从前对秦珏的了解，她可不是一个会说废话的人。
顶多有时候会犯病，说一些似是而非，听着让人恼火的话。
“好，我愿意。”林月白坦然道，“就算你声名狼藉，我也愿意和你结婚，和你绑在同一条船上，你满意了？”
秦珏是满意了，系统不是很满意。
系统害怕宿主，只能小声弱弱说：“你到底给主角灌了什么迷魂汤——”
秦珏只笑笑，她的手掌抚摸过女孩儿柔软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灰。
在剧组在众目睽睽之下，俯身弯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好，有你这句话，我为你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
秦珏的承诺珍重又认真。
听得让人心里毛毛的又软软的，好像一颗粉红泡泡飘到了心脏处，啪的一声破碎了。
秦珏说：“我在这里看你拍戏。”
说看她拍戏，秦珏就真的坐在那里拍，找了一个小马扎，坐上去把腿交叉，手里没拿手机，也没拿平板，就那样支着脑袋仔细地看她拍。
林月白平时一秒入戏，现在调整了好几次情绪，都没达到导演的标准。
勉强拍了几次后，她自己看了不满意又删掉重新拍。
在暗处始终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
每当林月白抬头和秦珏对视，总是会撞入一双专注的眼眸中。
她能在秦珏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秦珏无声开口：“加油。”
林月白的耳朵根和脖颈完全红透了……
她干咳了好一会儿，闭上眼睛默默背诵台词，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入戏的模样。
一定要一遍过……
大明星手指抓扯衣服上的布料，不断自我告诫……
一定要一遍过。
不能让姐姐等久了。
等剧组收工，林月白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双腿上糊满满暗色的血浆，她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看上去像只刚在泥水里打滚的白色小鸟。
秦珏站在原地没躲开，被脏兮兮的小鸟撞了个满怀。
秦珏：“脏，回去给你洗澡。”
林月白仰起头，看秦珏身上贵得要死的西装，被她弄的全是泥巴，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把你的衣裳给我，等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小姑娘心里打着算她，等她洗干净了，我指定不会还给秦珏。
她要自己收着。
秦珏只是笑笑，用湿纸巾给她擦干净小脸。
“我订了明天出国的飞机，学校那给你打个招呼，这两个月不用去学校报到，你只要把期末的影视短片交上去，就可以算合格。”
她们走在小镇里的青石板街道上，夜里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天上一轮明月高悬。
林月白牵着秦珏的手，她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闷闷嗯了一声。
又要分开。
林月白心里不舍得，握住秦珏手的力道越发加重。
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有空吗。”
秦珏：“什么？”
她侧过头又湿纸巾给她擦爪子。
林月白闷不吭声地含糊了好久，一双黑茶色的眼睛在黑夜里亮闪闪的里面带着无限的纠结和希冀，
“你不是说……十月份……结婚了，你能抽出空？”
林月白都很积极了，好半天才把一整句完整的话说完。
她想，如果秦珏不和她结婚，她绑也要把人给绑了。
她给人灌酒，她给人下药，无论是婚有没有结了，先把结婚证领了，然后强拉着人把洞房花烛圆满了。
总之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她等了整整两年。
秦珏不知道身边的小姑娘在想着何种阴暗的念头。
系统叭叭叭：“检测到主角产生负面情绪。”
秦珏把人领到民宿房间里，这些民宿占了整整一层，面积大，坐着也舒服，整面落地窗可以远远看到剧组的动静。
秦珏把粘上泥巴的西装外套丢到一边，林月白给她解开里头的衬衫，手指灵巧，解扣子的样子格外好看。
生气了？
面上半点瞧不出来。
秦珏说：“自然有空，你啊……”
怎么会有小猫咪因为担心和她不能如期结婚，在心里默默生气。
林月白的下巴被一只手抬起，她的口红被擦掉，现在只露出了浅粉色的唇色。
秦珏不留情面地亲上去，把人按在浴室的门板上，
“看不出我们的大明星在外精明能干，背地里能傻成这样。”
林月白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仰着头被亲得喘不上来气，却用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秦珏。
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
秦珏叹气：“我如果不和你按时结婚，我现在又何必把所有工作都处理完？”
林月白一瞬瞪大眼睛，她的嘴微微张着，刚好方便了抵在她身上的女人将舌尖长驱直入。
浴缸的水放满，脏兮兮的猫被丢进去搓洗干净。
林月白趴在浴缸上格外乖巧，任由被怎么搓都只是哼哼几声，没有半*点反抗。
“小小年纪整天就想着嫁人，也就这点出息。”
浴缸里林月白拉着秦珏的手，要干坏事，被人用拍戏太累拒绝后也不恼，爬到被窝里，从后面搂着她。
“那我给姐姐攒嫁妆。”
林月白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闻着喜欢的人身上的气味，很快睡着了。
……
秦珏起得早，她睡在旁边，翻个身就能掉下去。
林月白挤占了她睡觉的空位，不算小的双人床空了大半。
秦珏挪开身上的一条腿。
林月白睡得深，没有被惊醒。
早上古镇刚迎来第一抹太阳，金色的阳光将从上自下流淌，贯穿过下河村的一条河水照得恍若飘着金箔。
秦珏站在阳台上欣赏片刻，她喝下一杯加了少许糖的咖啡。
咖啡不好喝，她的表情若有些嫌弃，把剩下的半杯咖啡一饮而尽。
宁芃站在楼下和她招手：“车已经准备好了。”
秦珏把喝空了的咖啡杯扔到垃圾桶里，发出空洞的响声。
系统复杂说：“你在和主角结婚之前异地恋，我觉得一定会认清你的为人……”
系统说这话很没有底气，电子音比平时弱了许多。
大概吧。
系统穿越众多人渣记录：“你在和主角结婚之前，公然在国外吃喝嫖赌，仗着和主角的名誉早就捆绑在一起，所以料定了主角不可能和你退婚，所以再也不掩饰你本来恶劣的面目。”
系统翻阅的文件，有渣男也有渣女。
秦珏：“继续说。”
系统：“如果你可以在国外搞出一个私生子，就更能符合文本要求了。”
秦珏坐进车里，语气淡淡，微微拧眉：“我有时候真想把你从我的脑袋里挖出来，洗干净之后再塞进去。”
系统打了一个寒颤。
一起坐在后排的宁芃察觉到老板不算美妙的表情，也打了一个寒颤。
宁芃谈起了国外的政策，边说边小心观察老板的表情。
“在一些国家做慈善会有相当大的免税额度，比如红十字会无国界医生组织，或是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筹集资金，保护儿童权益……”
宁芃说起这些资料便滔滔不绝，“现金捐献可以按照一定比例在税前扣除非现金例如房产艺术品股票等等也可以享有一定的免税优惠，一些情况下可以获得比现金更高的税收减免额度……”
秦珏闭上眼睛听，左边耳朵是宁芃说的政策支持，右边耳朵是系统的任务要求。
并不聪明的系统一拍脑袋，便觉得只要宿主的行为够渣，就一定能掰到原作小说里的结局。
系统的思维路数幼稚且刻板。
秦珏没有怪系统的意思，只是觉得系统实在是太蠢了。
宁芃：“老板您看？”
秦珏：“我在想……”
宁芃屏住呼吸，目光专注看她。
秦珏：“我在想该怎么弄出一个孩子出来，给大明星一个惊喜。”
宁芃：“？”
确定不是惊吓了吗？
宁芃半晌没跟上老板的思路，“您的意思是想要认养一个孩子吗？我这边有比较合适的儿童福利院的资料，想要领养一个身体健全的孩子有些困难，不过我们多加点钱在其中运作一番也是可以领养到的。”
秦珏心想她家大明星估计是不喜欢养个小孩。
没有生过孩子的猫猫，长再大都是幼猫心态。
她不想让小月亮提前去当母亲。
以后或许会领养，也或许会从秦家的旁系过继一个，但绝不是现在。
系统跃跃欲试：“主角如果知道宿主在外面厮混，且有了孩子一定会震怒，化悲愤为力量，把电影拍得更好，从此走向事业的巅峰！”
秦珏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
“客人您更偏爱公的还是母的？不如来看看这只新到的三花缅因。”
秦珏的怀里被塞了一只三花缅因。
幼猫正在喵喵喵抗议，被提起脖子的瞬间又很快安静下来，竖起的瞳孔好奇地打量着把猫猫拎起来的人。
秦珏：“是个很可爱的宝宝。”
棕色头发的店员把三花缅因宝宝夸得天上有人间无，
“客人您实在是太有眼光了，缅因猫天生温柔友善，三花缅因平时更是乖巧，几乎不会无端喵喵叫，有一些客人向我反馈，怀疑自己买到了一只小哑巴，但事实上这样的猫大多时候都是非常安静。”
秦珏摸着怀里猫猫柔软的长毛，原先店员让她看一只白猫。
在她心里白猫另有其人。
缅因猫聪明伶俐，可以简单学会指令，现在宝宝还小，长大了可以变成硕大一只，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
系统：“宿主宿主！猫猫好可爱呀！”
系统化作的小光团，在半空中飘来飘去，人眼无法察觉的系统在动物眼里格外清晰。
小三花用爪爪在半空中捞啊捞。
秦珏欣慰地看着自家孩子和系统玩闹。
在国外买一只缅因猫并不便宜，秦珏让人把宠物用品一应送去别墅里。
秦珏：“可爱吗？”
系统：“可爱！”
秦珏：“可爱就对了。”
秦珏的嘴角微微勾起，手掌划过猫猫柔软且长的后背毛发。
如果熟悉她的人，看到她的笑容，一定能猜到，现在有人被算计了。
晚上开完会，秦珏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羽毛斗猫棒在小猫面前晃啊晃。
猫猫的弹跳力惊人，没一下就抓住了羽毛上挂着的小老鼠玩偶。
当天晚上一条视频发到了林月白的手机上。
国内是白天，林月白在剧组拍摄，看到手机消息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姐姐：“来看看我在国外的私生女。”
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姐姐：“在结婚之前我需要和你坦白，其实我在外面有一个孩子。”
姐姐：“【视频】”
林月白看到前面几行字时，瞳孔猛然收缩，她没想过秦珏在外面有孩子，看秦珏每日工作繁忙，天南地北到处跑，没在一个城市久待过，且别说是孩子，连出轨的时间都没有。
但饶是如此，林月白脆弱又敏感的心脏，还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冒出了酸涩的苦水。
两秒后，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视频。
地毯上猫猫甩动尾巴，努力去够着逗猫棒，竖起的眼瞳被完全激起了捕猎欲，在灯光的照耀下，眼底是很清澈的蓝色。
这只很可爱的小幼猫。
林月白把打下的一行字尽数删掉。
刚刚被高高提起的心脏，被很温和地放回了原处，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也得到了很好的安抚。
林月白回复：“和你的私生女过一辈子吧。”
林月白点开视频又看了一遍她的视线随着逗猫棒转移，从手机听筒里传出了一声极轻极浅的笑声，“乖孩子。”
猫猫咬住了逗猫棒上的老鼠布偶，被夸了一句“乖孩子”
林月白有一瞬的面红耳热，啪的一下把手机倒扣在小桌板上，脸上的热意如何都退散不去。
好像她像是那个被屏幕隔空捉弄的小猫，最后一句“乖孩子”是夸奖她。
要快点拍戏，早点见到秦珏。
她作为当家主母，你要去看那私生女究竟有多乖，多讨人喜欢。
……
系统：“？”
系统不理解地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宿主你故意的！！！”
系统的电子音发出尖叫，在宿主的脑海中左冲右撞。
秦珏正在教猫猫用猫砂盆，她把适合猫猫体型的宽敞猫砂盆，放在安静的洗手间里，里面放上颗粒感的猫砂。
秦珏把手中的猫猫放在猫砂盆旁边，让猫猫闻一闻猫砂盆和猫砂的气味，熟悉崭新的环境。
抓起猫猫软乎乎的爪爪在猫砂中扒拉扒拉。
宁芃面无表情地在不远处看着。
她平日接触的都是工作场上的秦总，老板平时看上去总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性子，她对于社交场上的言语陷阱和针锋相对太熟悉了，熟悉到像在这种环境中浸润过很多年。
所以现在看到秦总眉目柔和，慈眉善目地教猫猫用猫砂盆，才格外有反差感。
让人无比笃定，她会变成一个好妈妈。
秦珏每天都会抽出一阵子和猫猫相处，小猫还没有取名字，她打算等林月白来取名字。
毕竟是她们两个人的孩子。
秦珏道：“你继续说。”
宁芃回过神道：“如果林小姐的电影能在今年下半年上映，那可以赶上明年的奥斯卡电影节的评委，我认识的其中几位评选人都有YU戏剧学院的背景，想要接触到并不是一件难事。”
秦珏这生意做得大，各个领域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认识，想要接触到奥斯卡电影节的评选团队并不是一件难事。
猫猫乖乖在猫砂盆里正确排便后，得到了一个小冻干作为奖励。
三花猫翘着尾巴从主人身边路过，鸡毛掸子似的尾巴划过秦珏的手腕。
秦珏说：“你去和林月白的团队联系，不必让她知道这些，电影节的投票自有一套规则，不是我们可以强行干预的，她可以自己得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
在原作中，林月白最终成功并没有借助任何外力，而且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
她的题材选得好，有深度又能上升高度，不愁没有知名度。
秦珏现在做的也不过是给她再加一把劲，让其中减少不必要的波折。
她不想让林月白以为现在的成绩，是她刻意运作过的结果。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猫猫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现在又躲到沙发的抱枕上窝成一个小团子。
不一会儿便发出了拖拉机般的呼噜声。
宁芃：“下午您去孤儿院的演讲稿已经准备好了，车在楼下等着，钟秘书找了一位有多年育宠经验的阿姨，专门照顾小姐。”
一声小姐叫得干净利落。
三花儿是老板的长女。
虽然不是嫡出，但占了一个长，日后必然是要继承万贯家财，一辈子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秦珏耳边没有听到系统显示的“任务完成”
就代表系统颁布的所谓在外面有私生子私生女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按照秦珏从前对系统的了解，只要大致擦边就能及时完成。
大概是她这次完成得实在有点糊弄。
系统：“你甚至连孩子的手都没有摸到，你就说自己有个私生女！怪不得主角不会相信。”
系统正在偷吃宿主车上的小蛋糕。
商务车上有冰箱，里面有汽水和小蛋糕。
系统一口气把三块小蛋糕都给吃了，小毛团舒服地舒展开来。
“总之，主角一定会和你分开，然后独自走向人生巅峰。”
系统说话很没有底气，“大概QWQ”
系统真的努力了。
是宿主太狡猾。
秦珏去了孤儿院，相比于国内的孤儿院，这里的孤儿院的装修和管理人员的配置要更加齐全。
宁芃看了一眼足够防弹的校车，“那群人为了少交点税，也真愿意下血本。”
秦珏从车上下来，“论迹不论心，都是生意罢了。”
四肢健全，身体完好的孩子会很快被领养走，现在还留在孤儿院里的大多身体都有一定程度的残疾。
秦珏对于孩子倒不是很热切，她的面上挂着温柔礼貌的笑容，站在演讲台后面侃侃而谈。
让谁也看不出来，她现在正在走神。
家里的猫和国内的猫猫过得怎么样了。
距离分开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秦珏心中挂念得紧。
从演讲台上下来，她对秘书说，“让国内的月亮基金会也给孤儿院捐笔钱，不要厚此薄彼，落人口舌。”
钟忆点头应下。
……
孤儿院外面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戴着编织草帽，鼻梁上架着棕色墨镜的大明星从车上下来，经纪人跟在后面怀疑地说，
“我听秦总身边的人说，她最近有了个私生女。”
林月白：“……嗯？”
庄岚隔着铁栅栏，眯着眼睛看远处秦珏给二十来个孩子发糖果，周围有媒体记者在拍摄，场面好生热闹，其中有两个孩子抱住了秦珏的腿，姿态依恋。
庄岚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很是古怪。
林月白悄无声息地出国来，为了看一看新婚纱的定制情况，她在下河村拍完了所有戏份，后面的戏份要去别的地方取景。
现得了几日空闲，她要来见见新的家庭成员，经纪人打听到了秦总的行程，专程赶来看看。
对私生女真实身份一无所知的经纪人大受震撼，
“月白啊，你的秦总，真算是儿孙满堂了！”
一群大大小小，各色肤色的黑白萝卜头一口一个“妈妈”，在媒体的镜头下，秦总和孩子们一起玩游戏，姿态亲切，表情柔和，弯腰搀扶了一个摔倒在地上的妹妹。
操场上的秦珏耳边出现叮的一声提示音。
系统：“任务完成！”
秦珏搀扶起摔在地上的棕头发妹妹，给她湿纸巾擦擦脸，棕头发妹妹对她说谢谢嗷。
秦珏倏然回过头，看到林月白在大门口踮脚挥手，笑得明媚。
她无声说：“我来看你和孩子啦！你的孩子好多嗷！”
第95章 让你久等，是我的错
第九十五章
秦总的私生女太多，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
还是全都是真的。
庄岚看着面前的画面崩溃，她把林月白往后面拉一拉，
“你搞清楚情况没有？万一秦珏生在外面有个孩子，你该怎么办？”
林月白：“？”
林月白：“大概……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可能工作有点忙，但是会尽其所能，好好对孩子。”
林月白这话语说得太真诚，庄岚一时间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想。
秦珏从孤儿院里走出来，她一个腿上抱着金发碧眼的小妹妹。
瞧着差不多三两岁，一只眼睛没有聚焦，只能靠一只眼睛视物。
“mama……”
庄岚绝望地闭上了眼。
林月白倒是笑了，“这是你哪一个孩子？”
秦珏把腿上的小孩给扯下来，“乖，去和姐姐们一起玩去。”
小女孩乖乖跑了，手里攥着秦珏刚刚给的小零食。
戴着遮阳帽，鼻梁上架着棕色太阳镜的大明星站在门口，阳光洒在她的后背，透过墨镜能看到她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孩子在家里整天睡觉，想来不是个勤勉的孩子。”
林月白看她一本正经地说着逗人的话，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
林月白这次来得匆忙，什么礼物都没有带，原来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秦珏就走，却被人带到了孤儿院里面的接待室。
接待室其中有一面墙是玻璃，可以瞧见操场上正在玩闹的小孩。
秦珏站在门口给她端来了几样零食和饮料，
“你先在这里玩一会，一个小时之后结束，我带你回家看宝宝。”
说着，秦珏把一个平板塞到她手里，“乖，别乱跑。”
说完，她转身出去继续工作。
林月白手里被塞了一个联网的平板，桌面上的果汁里加了冰块，距离她最近的是一块提拉米苏。
太像是在哄孩子了。
林月白的脸颊微微红了，托着小脸去看外头的孤儿。
其间宁芃进来了一趟，看林月白看得认真，说：“林小姐如果对孩子感兴趣的话，可以试着在国内外领养一个孩子，您和秦总的经济情况好，孤儿院会优先考虑把健康的孩子领养给你们。”
林月白愣了一下。
她确实在看一个孤零零荡秋千的小女孩，很白嫩的皮肤，头上的棕色头发卷在一起，在别的孩子都在抢零食的时候，那孩子独自一人摇晃着小腿，秋千上晃啊晃。
林月白沉默片刻：“可是如果有孩子了，秦总就不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宁芃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目光询问。
林月白摇摇头，“我现在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如果养孩子会耽误大多数时间，那样我既不能专心于工作，孩子也不能得到很好地照顾。”
她说出了最冠冕堂皇的话，掩盖住内心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宁芃点头，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有深究。
桌上的提拉米苏口感不错，林月白在经纪人的目光下吃了小半个，把剩下的一半放在桌上，结果几分钟后再次去看，大半个提拉米苏已经不见了。
庄岚：“”
林月白：“？”
庄岚道：“今天晚上你去健身房加练一个小时！”
林月白表情错愕，她刚刚真的没吃。
系统在秦珏脑海中吧唧吧唧嘴，“……反派你完了，反派你真的完了，主角以后想要和你生孩子。”
秦珏签署捐赠文件的手一抖，她不动声色地把钢笔拧进笔帽里。
系统：“我的任务彻底完蛋了QWQ”
系统哭哭啼啼，电子音抽泣可怜。
秦珏和人握手合照，系统似乎已经认命了，
“我以后再也不逼你完成任务了，完蛋了，完蛋了……”
秦珏询问系统发生了什么事，系统只是一边哭着一边摇头，整个毛茸茸的小光团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摊。
系统原先担心宿主太过分，把主角欺负到失去对目标的追逐。
之后又担心宿主放水，不履行反派的义务。
系统觉得还可以抢救抢救。
现在已经无药可救了。
恋爱脑医保都不收。
系统讲不明白，主角为什么在明知道反派品行不端的情况下，还要和反派在一起。
这不符合系统所学习的文本的逻辑。
秦珏完成今日的工作，推开接待室的门，女孩儿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白瓷盘子，抬头无助又可怜地看着她。
“我想调监控，”林月白拉住秦珏的袖口，“姐姐，我想调监控，有大半块提拉米苏不见了，我不知道是被谁偷走了。”
庄岚表情复杂，“你承认自己吃了就是，我又不怪你。”
秦珏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向上勾了勾，“或许空间里存在一只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贪吃的小精灵。”
林月白对她的回答不满意，秦珏绕开了调监控的话题，搂着她的腰把人带出了孤儿院。
秦珏道：“你想要个孩子？”
林月白的表情一僵，低着头闷闷地摇头。
她对于一定要有个后代继承财产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也并不认为人生的意义在于有一个孩子傍身。
车上陷入了少见的绝对安静中。
林月白用手指去抠衣服，抠了大半路程，“我们俩在一起才两年，还没有领结婚证，现在谈孩子还太早了。”
她想，如果秦珏真正想要的孩子，她或许可以少忙点工作和学业上的事情，专心去照顾秦珏喜欢的宝宝。
如果她喜欢，一切都可以。
车子开回家，刚一拉开门一直猫喵喵地叫着，立刻从沙发上蹦下来，一头撞在了林月白的小腿上。
三花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睡眼蒙眬，背后的尾巴高高翘着用粉色的鼻尖在林月白的身上蹭来蹭去。
猫猫在好奇新来的客人。
秦珏弯腰一把捞过猫猫，浅笑抓起猫猫的肉垫，和林月白打招呼。
“猫猫说正在说，‘很高兴见到妈妈，妈妈好呀，希望妈妈喜欢我’”
秦珏声音放轻，假装是三花儿缅因在说话。
猫猫的屁咕被稳稳拖住，半点不害怕，喉咙里发出了拖拉机的呼噜声。
林月白眼睛一亮，哪里还有刚刚在车上的万般纠结，和想要放弃事业去给心爱之人养孩子的决绝。
小猫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这个家里时做主的，被放到林月白管理后使劲地用鼻尖去蹭她。
缅因猫不像猫猫，反而像是猫猫的身体里装了一只狗的灵魂。
@林月白：我的甜心宝宝～【视频】
视频里没有拍到抱着猫猫的人的脸，从昂贵的西装与垂在衬衫上的高奢领带，能猜测抱猫的人的身份。
语气伪装成猫猫在和人对话，听着颇像是在哄孩子。
“呜呜，一家三口好温馨。”
“可恶啊，我刚刚在当地新闻里看到秦珏在某个孤儿院里做活动，下意识担心你们要培养一个孩子，没想到是猫猫！”
“好朋友和小月亮都在事业上升期，大可不必那么早考虑孩子的问题，反正她们还年轻。”
“小月亮确实还年轻，好朋友今年多大我都不好意思说……”
“快三十不是很正常吗？这个年纪温柔知性，有阅历还有钱，我都心动了。”
“笑死，好朋友什么时候要有一点年龄危机感啊！”
“猫猫叫什么名字呀？”
林月白窝在沙发上看到这条消息，抬头去问折腾插花的秦珏。
小猫咪趴在林月白的胸口，半点不怕人，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气势。
秦珏：“和你姓和我姓？”
林月白愣了一下，别人给宠物起名字，大多是用食物或者寓意好的词语，秦珏却不一样。
林月白：“你，我家没什么可继承，和姐姐姓。”
秦珏：“就叫秦发财。”
林月白忍俊不禁，把这三个字打在了评论区。
系统对宿主的审美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秦珏手中摆弄着娇贵的帝王花，在花瓶里一并插上了嘉兰百合和大飞燕，瞧着十分热烈盛大。
没坐一会儿就走了，把一并带出国的罐头猫条送给秦发财，
“宝宝，好好长大，妈妈先走了。”
秦珏正在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饭，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去看，
“我在店里吃饭？”
还有一个菜就烧好了。
做的都是林月白喜欢的菜色，都是家常小炒，用的食材和调味都不错。
林月白摇头说：“我还有点事情。”
秦珏拧眉：“什么？”
系统认命了，没有发布任务，两个人的工作都没有遇到麻烦，感情上喜得贵女，没有产生波折的可能性。
林月白对她笑着眨眨眼，
“下个月有空回国吗？”
秦珏：“这个月底就能回国，你有事瞒着我？”
林月白站在门口对她弯着眼眸笑一笑，桃花眼中全是屋子里温馨的倒影。
黏人的小猫，佩戴围裙的爱人，温馨的房子，茶几上热闹喧嚣的插花。
一切都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景象。
林月白笑着摇摇手：“你这人好没意思，只准你有秘密瞒着我，不准我有自己的安排？”
女孩儿像是一只迅捷的猫，发动车辆，带上了门，踩下油门，一溜烟不见了。
只留下秦珏站在原地，厨房里兀自飘来饭菜香。
秦珏在原地站了良久。
最后轻笑一声转身去厨房了。
……
林月白忙好了国内的事情便回国。
半点没有考虑到国外某个人的情绪。
在出国的前一天，秦发财把秦发财给跑走了。
林月白有房子的钥匙，秦珏不常在家，家里照顾猫咪的老师上完课也走了，秦发财一只猫很是无聊。
庄岚站在门口，看林月白头上戴了一个鸭舌帽，面上覆盖了口罩和墨镜，鬼鬼祟祟地开门，鬼鬼祟祟地抱着猫离开。
秦发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喵喵叫着，用鼻尖去蹭着妈妈。
背后的尾巴甩来甩去，它瞧得十分兴奋。
“咪？”
林月白摸摸猫头，把猫猫放到了航空箱里。
“我们去机场。”
庄岚：“你……你不要做拐小孩的事。”
事实上是微博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孩子没了。
林月白在回国飞机落地后便拍了一张托运孩子的照片。
粉丝：“……”
“小月亮你觉得合理吗？你现在和拐带小孩的坏人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哈笑死了，一想到好朋友回家推开家门满屋子找猫就觉得很好笑。”
“到底什么人会把猫叫秦发财啊（猫猫拒绝）”
“啊啊啊啊孩子都有了，你们什么时候和奉子成婚啊！”
林月白把手机装到兜里，几个小时后，接到了孩子另外一个母亲打来的质询电话。
秦珏电脑屏幕里是门口的监控画面，一辆鬼鬼祟祟的车，鬼鬼祟祟地停在门口，上面下来了一个鬼鬼祟祟地人。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走了猫。
秦发财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咕噜咕噜地发出了拖拉机声。
车辆从停下到离开不超过五分钟，作案时间十分短暂。
林月白光着双腿缩在沙发上，用逗猫棒在半空中挥舞。
现在猫猫年纪小，没见过世面，还会对逗猫棒感兴趣。
一个猫猫飞扑，爪爪成功够到了逗猫棒上的羽毛。
“我怕你不回国。”
电话里也都被气笑了，“林月白，我是被国内通缉了么？我为什么不回国？”
林月白手里翻转着户口本，“我给你订好了回国的机票，你按时回来，我在机场等你。”
林月白订的机票的时间，刚好是她生日那一日。
林月白二十二岁了。
是个很年轻的年岁。
比二十岁成熟些，处境也比二十岁好，风华正茂，事业有成。
秦珏：“好，我会按时回国，麻烦你来机场接我。”
秦珏没有继续多问，林月白和她唠家常说起了养秦发财有趣的事情。
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嗓音里带着笑，
“姐姐我好想你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想你赶紧回国来找我，我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刚刚在说秦发财一口气吃了一个罐罐，下一个话题就变成了最直白的思念。
秦珏将手机贴在耳边，“我也想你。”
电话挂断。
林月白对着镜子比画身材，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红色旗袍。
对着镜子比画在身上，在原地转了一圈。
等待了两年。
终于等到了。
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
系统摆烂，不想说话。
系统：“任务，我的任务完不成了。”
系统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一整个小光团的毛毛都萎靡不振，耷拉垂下。
秦珏站在机场，窗外万里无云，跨越整个太平洋需要飞很久，穿越湛蓝的天空与海洋，越过云雾与朝阳。
秦珏手里有一束花。
重瓣百合花半开，等她落地时，刚好开到最好看的姿态。
秦珏双腿交叠在vip候机厅里等待，手中拿着一个墨水屏的平板，上面的小挂坠随着手指的动作晃来晃去。
如果现在秦发财在，一定会伸出爪子去玩她的小挂坠。
秦珏脑海中的系统哭声停止突然尖叫了一句。
“啊，我这里有一个可以立刻完成任务的契机，宿主你可以的！”
系统突然有了精神，几秒后又开始萎靡不振。
“算了，我舍不得你死。”
系统自顾自说：“如果你死了，主角一定会很伤心，主角可能不会再拍电影了，会和你的私生女一起过一辈子。”
秦珏舒展的眉头骤然拧起：“什么意思？”
秦珏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片光屏，上面显示出了飞机因为遇到恶劣天气出现意外，发动机卷着春天的火和黑烟一路坠落。
火焰扭曲了空气。
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耳边似乎听到发动机的哀号。
秦珏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如果你坐上现在这趟航班很可能会出意外。”
系统：“我不确定，我只能经过已有信息进行推算。”
系统蔫了吧唧：“宿主坐上这趟航班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可经过推算，主角似乎不会觉得开心。”
主角不会开心，也不会坚持把电影拍完。
这个对自己的运算感到诧异。
主角应该开心于反派的死亡。
但事实并不是这般。
秦珏的手指莫名地抽搐，她握紧了捧在怀里的白色花束。
她要去陪林月白过生日。
那小孩那么想要过二十二岁的生日，不惜把猫给偷走，作为猫质要挟她也要让她回国。
秦珏如何能够放下她。
秦珏半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把视频发给我，或者你发一封匿名文件给航司。”
系统没有犹豫：“我去发邮件，不会让任何人追查到ip地址。”
系统对这个世界有一定的控制权，但是很有限，不然也不会绑定一个宿主来完成任务。
发送一封邮件在系统的能力范围之内。
果不其然，航班延误，要延误整整十二个小时，直到海上的风暴过去。
听到航班延误的消息，秦珏后背已经浸湿了一层冷汗，后靠在软沙发上闭上眼睛。
要让国内的两只猫久等了。
秦珏道：“其实你可以不告诉我，这样你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系统缩在她的意识深处的角落里，
“可是你们会伤心。”
秦珏笑了一下，“那边有自助餐，你去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机场喧闹不止，没有任何原由的航班延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显得十分吵闹，这份吵闹蔓延到了vip候机厅。
耳边是各国语言说出的“投诉”词语，航司工作人员尽力安抚情绪。
若是一架飞机出事，保险公司面临着天价的赔偿，该航空公司的股票也会一跌再跌。
在利益的权衡下，高层选择了相信匿名的视频。
视频是一个正在形成的风暴漩涡，不断的攒积力量，肆无忌惮地破坏着路过的一切，海浪被高高卷起，乌云下压一切，都成了末世景象。
早早穿上红色旗袍，在国内机场等候的林月白得到了航班延误的消息。
要延误很久。
坐在车前面的经纪人计算时间，
“我的小祖宗啊，你知道你耽误一天剧组那边要浪费多少钱么，导演那边都怀疑你是不是认真来拍戏。”
电影拍摄了大半剧情，现在还差一些别地的取景。
“还好你提前拍了这两天的内容，不然导演说什么也不会给你放假。”
林月白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
她在手机上搜到了太平洋上产生风暴的新闻。
风暴路过其中一个零散的岛屿，岛上的所有树木被当场折断，树木和海水裹挟着，卷到了半空中。
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天正在吸水。
分不清天和海的分界线，一切都灰暗且恶劣。
如果秦珏所在的航司没有延迟起飞，那会不会……
林月白浑身冒了一层冷汗，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的脸色苍白，蜷缩在车后排的座椅上。
崭新的红色旗袍拖在地上，精致的发型多了些碎发。
她约好了今天去民政局领证。
前排的经纪人看林月白伤心不愿说话，把嘴里的念叨停了，
“你别把剧组放心上，钱不是问题，秦总在兜底呢。”
林月白闷*闷地点头。
机票是她订的。
如果飞机真出了意外，她就是间接凶手。
害死了她一心想要结婚的人，也害死了飞机上的所有旅客和机组人员。
林月白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没日没夜地想着她们领证后的场景。
现在在昏暗的车内，女孩儿蜷缩着沉沉睡去。
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身份证和两份户口本，无名指上佩戴了求婚戒指。
在梦中，林月白看到的一束摇晃的白色重瓣百合花，和百合花扎在一起的，还有开得鲜嫩的芍药。
永远穿着体面挺括的西装的女人朝她走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缠绵在一起。
秦珏的背后是她没见过的城市，不像是南城，城市里有数不清的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灯火喧嚣，她的长相与林月白熟悉的长相有些许不同，但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就是她。
孤独清静，倦怠平和，像个砸一块石头都不会泛起波澜的水潭。
“我有个秘密想和你说。”
秦珏和她的气息交缠，嘴唇触碰，安心的沉香与玫瑰的气味让她立刻放下了内心的所有不安。
一个吻缠绵悱恻，舌尖触碰着舌尖，唇齿触碰着唇齿。
“只要你点头，我就告诉你。”
林月白点头了，可直到车窗玻璃被敲响，都没有听清楚那个秘密是什么。
秦珏究竟有什么瞒着她？
林月白很想知道，却并不着急。
只要秦珏想说她就一定会认真听着，秦珏不想说她就不问。
车窗玻璃降下，林月白揉着眼睛爬起来，一树开得正好的花从车窗中递进。
林月白仔细准备好的红色旗袍，此刻皱巴巴有几分狼狈，秦珏一路奔波，旅途辛苦，姿态也并不是很轻松。
“让你久等了，是我的错。”
隔着车门，秦珏抬腕看表，弯腰对她笑，“有些迟了，不过零点还没过，生日快乐，乖乖。”
第96章 私会
第九十六章
还差两分钟到第二天。
秦珏赶上了林月白的生日。
并且在生日这天送上了一束重瓣百合花，在花中藏着一只白中带粉的芍药花，那只芍药花足足有一个手掌大小，花蕊泛红像是女孩子羞红的脸颊。
林月白在脸颊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困倦和眼角难以忽略的泪水。
“姐姐！”
林月白快速开门，一头扑在了秦珏的怀抱中。
她哭得好生可怜，好像要把心里藏着的所有委屈都给哭出来。
身份证和户口本掉落在地上，她无暇顾及。
秦珏拍拍林月白的后背，“多大的孩子，还哭？”
林月白闷闷地应了一声，随即摇头，想要反驳。
她只是太想秦珏了。
想得连做梦都是她。
林月白含糊说：“如果你在海上出意外了，那我也没有继续拍戏的打算了，反正我现在所有的荣耀都是你带来的，如果你不在了，那这些名气不要也罢。”
林月白执拗地用幼稚的话去威胁她，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不可以出事。”
林月白声音越来越小，但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最后用手用力抓住了秦珏的领带。
有些褶皱的领带被小姑娘握在手里，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
秦珏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花，她站在安静的停车场里，坐在驾驶位的经纪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停车场中传来了遥远的汽车鸣笛声，耳边能听到飞机起落的轰鸣。
在这一方天地中是如此的静谧。
汹涌的情绪铺天盖地，宛如在海面升起的龙卷风，要把秦珏和林月白彻底裹挟在其中，比海水更咸涩的气息兜头罩来，弄得心脏发麻。
系统也在小声地哭。
系统：“呜呜呜啊啊我的任务啊，我的任务啊，我的任务完蛋啦……”
系统一边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庆幸着，还好宿主没事。
和宿主共事几年，系统不希望宿主出事。
宿主是个多好的人啊，宿主会给系统看动画片，宿主还会让系统吃各种小零食，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宿主。
林月白发红的眼睛紧紧瞪着秦珏，“你听到没有？！”
秦珏点头笑了：“听到了。”
林月白牙关紧咬，“你听到什么了？”
秦珏：“听到我们大明星说，如果我出意外了就不去演戏了，整日来我的坟前唱小寡妇上坟，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照顾我们俩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
林月白：“你——”
秦珏眉眼带笑，揉了揉林月白满是泪水的脸。
“别怕，我在这里。”
林月白嘴巴又张又合，最后别开脸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随便找一个人结婚，把那人带到你的坟前，气死你去。”
秦珏从地上捡起散落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再看自家孩子身穿着红色旗袍，在车里放着一个纸袋子，里面是西式的白色小裙子，最上层放了一条头纱。
万事俱备，只差她人带着身份证来。
林月白的二十二岁生日没有蛋糕，没有派对，只有一束花。
但只有这一束花，也足够让她欢喜雀跃。
回程的路上，林月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格外沉静落寞。
“对不起。”
车厢里回荡着一句小声的道歉。
藏着女孩所有的后怕与彷徨。
秦珏开车，林月白在副驾驶，经纪人在后座上假装自己不存在。
车子驶入一条长长的桥，左边和右边都是安静的湖水，夜中无风，湖水静谧，宛如一面镜子。
桥上的路灯与天际相连，好像一条永远都没有尽头的长龙。
秦珏手里按着方向盘，“你又做坏事了？”
林月白摇头说没有，“我不该给你订那班机票，是我的错。”
秦珏笑了笑：“跟你没关系，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林月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扯住秦珏的身上的一块布料。
只是握在手，没用力。
凌晨，秦珏给她煮了一碗面条。
擀面揉面，把一碗面粉搓成一根面条。
汤底是最简单的，加了麻油味精盐的酱油汤，上面撒了一把小葱和香菜。
林月白在沙发上和秦发财玩，猫猫先一步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喵喵喵地飞奔过来，小爪子一用力，跃到了料理台上。
林月白闻到香味，动动鼻尖。
秦珏把筷子递给她，“有些晚了，规矩还是要有的，把面条吃了，祝我们的小月亮长命百岁，生活顺遂无忧。”
在安静的房子里，不远处的池水哗哗流动，里面的几条宛若鸡翅包饭般的金鱼扭动身体，小鱼被照顾得很好，鳞片发亮，体形圆滚。
种在院子里的桂花已经开花了，黄色的小花被风吹到了池水里，在树枝上卧着一只三花小猫。
林月白小口小口把面条往嘴里塞，吃到最后连汤都没放过，一咕嘟全喝了。
秦珏弯腰把碗筷收拾，“早点去休息，天亮了有事儿去做。”
林月白坐在原地打饱嗝，样子有点呆，
“什么？”
真是个傻孩子。
秦珏抬手揉了一把林月白的头发，把人本就不整齐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你自己想，想不明白就不去。”
……
次日，民政局门口。
秦珏把双方的身份证，户口本原件，和三张两寸红底半身照交给工作人员。
林月白没忘记穿上她定制的红色旗袍，秦珏在出门前想换一身衣裳，最后被林月白制止了，非说她穿西装好看，不让她换别的。
秋高气爽，空气干燥并不炎热。
在等候大厅里坐着一对对小情侣。
林月白和秦珏戴了帽子和墨镜，坐在最边角落里等待材料审核通过。
林月白始终紧紧握住她的手。
“姐姐要去哪里？”
秦珏刚一有动作就被叫住询问，身边的小女孩哪里都不让她去，好像生怕她要逃婚似的。
秦珏摇头觉得好笑，“不走。”
林月白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底打着颤，迅速地低下头，
“既然没事就多陪陪我，姐姐哪里都不要去。”
秦珏联想要打趣几句，听到女孩儿发颤的嗓音，忍俊不禁，
“扯着我领带质问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现在怎么紧张了？”
林月白嘴硬：“没有紧张，空调吹得我有点冷，姐姐给我暖暖手。”
她的手又冰又凉，掌心出了点汗。
在来民政局之前不觉得紧张，当真的坐在了这处有着光影可照人的白瓷砖和明晃晃的白灯下，不锈钢椅子的凉意透过布料传到了身上。
她开始紧张了。
紧张得快要大脑缺氧。
工作人员核对证件和照片，确认信息无误。
把她们叫来签署《申请结婚登记证明书》
工作人员看着两个年轻女性的长相眼熟，在看身份证上的名字，不可置信抬头又看了一眼。
真是她们？？
穿上红色旗袍的女孩看也不看，就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和给粉丝签的花体字不一样，她一笔一画写得十分认真，在落笔后总觉得其中一两笔写得不够好，想要重新写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秦珏利落签名，和她的名字挨在一起。
林月白选择的结婚登记处设有免费的宣誓服务，新人在中式的颁证厅里宣读誓词，有工作人员免费赠予拍摄纪念照。
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孩站在高高挂着红色囍字，和木质屏风的厅堂内，用力牵着另外一半的手。
中式的布景很配穿着旗袍的大明星。
面前的纸张上写了传统的中式结婚誓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她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林月白心想对你的发挥很糟糕，明明电影都用原声不用配音，她的声音本该很清脆清晰，但现在每个音都在发颤。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①
全部读完后，林月白这脸已经红得快要不能看了。
她能清晰地听到，秦珏就在她的耳边用从容不迫的声音读出婚书上的内容。
林月白一直恍惚到了仪式结束，直到随行的摄影师拍到了她们手握着红色小本本的合照，她才猛然回过神。
红色的结婚证沉甸甸又轻飘飘，一阵风来就能将里面吹得翻页。
在照片上打上了永不会被磨平的钢印。
秦珏和她站在一起，这两年的合照上面是结婚证上印着的，纠缠在一块的牡丹花。
结婚登记处门口熙熙攘攘，今日是个好天气来登记结婚的人不少，林月白手里握着红色的本本，突然笑了。
笑得有点傻气。
又转头突然去亲秦珏，“我好开心。”
虽然还没有办婚礼，但是她现在已经知足了。
秦珏的手被拿起，放在那里还正在怦怦直跳的心口位置。
她家小姑那样的眼睛闪烁，泪光又格外明亮，“你感受到了吗？”
“你的心跳得很快。”
“因为这块本来空洞的地方被填满了。”
林月白不擅长说肉麻的话，但她现在想要昭告全世界，她空洞的内心被填满。
女孩站在一株桂花树下，黄色的小花落在她的肩头，带来极有冲击力的馥郁香味。
她的眼睛是那样明亮，那样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爱人。
“我原先以为我需要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我要足够多的粉丝喜欢我，我要拍足够精良的电影，我要赚足够多的钱，我要把曾经遥不可得的东西全部握于手掌之间，那样心里才会满足。”
林月白抚摸着手中封面，略有粗糙的结婚证，笑得有些释然。
“但是那些都不足以让我的内心持久充盈，内心饥渴着想要获得更多，但是努力之后只剩下一片空茫。”
秦珏没打断林月白的话，耐心听着她说。
“我想要提前准备婚纱，想要快点和你办婚礼，想要从姐姐身上获得一份安定感，一份我再也不用颠沛流离的安心。”
“现在我得到了。”
林月白踮起脚尖，用红唇贴上爱人的红唇。
“我想要的不过是有你在侧罢了。”
她的贪心有了最好的结果。
秦珏耐心听她说完，没有打算，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在林月白投来目光时，温柔地把她抱住。
“嗯，我也是这样想。”
林月白已经约好了拍婚纱照的摄影师，给她们一家三口拍几张简单的婚纱照，这个家里怎么能没有猫猫呢。
当天晚上，林月白和秦珏去民政局领证的照片就已经被人发到了网上。
人生处处是监控，有粉丝拍到秦珏和林月白在民政局里弯腰签字，然后获得了一个红艳艳的小本本。
照片已经发到网络上，网友的反应倒是不大。
终于结婚了。
网友还以为她们的孩子已经满月了呢。
作为整个事件里的当事人，林月白发了微博，艾特上秦珏。
@林月白：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呀@秦珏【图片】
一组结婚纪念照的图片放在微博上，年轻的女孩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身边的女人弯腰去亲她的脸颊，两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红艳艳的本本。
林月白毫不掩盖地向整个世界都炫耀，她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放在九宫格中间的那张照片里——是一只优雅端正坐好的三花缅因猫。
猫猫好像知道自己很好看，所以坐得格外端庄。
“有生之年，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恭喜恭喜，小月亮终于把人追到了。”
“等等？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是小月亮主动追人？”
“就是就是，我觉得应该是好朋友先追人，好朋友的年纪比小月亮大那么多，如果她不主动一点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
“唯粉有点醋……凭什么凭什么我那么喜欢的演员早早结婚。”
“啊啊啊啊啊，小月亮才二十二岁，她才二十二岁！她刚到结婚年龄，还没有享受这个世界的繁华竟然就要和人结婚了。”
“有一说一，秦珏有点不是个东西。”
“有知情人士披露在结婚之前，秦珏好像大出血了一笔，你们去看企业的股权变更就知道了。”
“我也觉得好朋友是用了心的，或许小月亮不会在演艺圈里待一辈子，但是她可以保证小月亮在不想演戏之后，仍然应该能过上非常好的生活。”
“爱她，是给她更多的生活可能性。”
“这不比娱乐圈里那些整天营销cp，但是就是不结婚领证的强多了？”
……
领了结婚证后，婚礼的前置准备也开始了。
秦珏打算在国内外都各办一场，邀请的人不多，都是相处的一些朋友，满打满算不超过百人，她不想把一个婚礼变成社交场所。
在结婚之前依照习俗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按照习俗，两个人的八字要写在红纸上，一起放在祠堂里。
不过她们没这条件，景家夫妇找来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婆婆去合八字，两人看秦珏的眼神都透着一些复杂的叹息。
章玟走在秦珏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你们领证都没有和我与她爸爸商量。”
景家夫妇知道林月白一个人长大不容易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强求一定要和父母关系亲密。
可是结婚那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说！
秦珏点头一一应下，面对数落也不还嘴，嘴角始终保持着谦和的笑容，
“是我不对。”
章玟埋怨的话说到嘴边，看她始终是一副温和带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秦总，我找了懂的人算了，你给出的八字和你身份证上的生日算出的不一样。”
走在前面的林月白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悄悄去听听。
秦珏：“确实不一样，按照我给出的算，身份证上的日期有偏差。”
章玟只是疑问，没有放在心上，豪门之间的事情复杂，出生日期对不上也不算是大事。
她再三确定秦珏给出的八字没问题，便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林月白站在前面眨眨眼，想要开口说什么，被走在前面的父亲给拉走。
“你们在国内办中式婚礼婚前不能见面，别住在一起了。”
林月白道：“可是我们的孩子……”
老父亲瞳孔一颤，差点维持不了面上的冷静，“孩子？！什么孩子？你背着我和你妈出去生孩子了？！”
林月白抿了抿唇，“没事。”
林月白低着头闷闷笑了下，秦珏被景家夫妇用看犯人的目光看了良久。
“是我的猫，算婚后财产。”
章玟的嘴唇抽了抽，“秦总真会开玩笑。”
秦珏站在原地被景家夫妇二人看了片刻，她的笑容始终不变，显得格外的谦和有礼貌，甚至在秋风中还有几分可怜的意味。
林月白捂着嘴轻笑，没有帮她解围。
秦珏温和说：“爸妈太客气了，担不起‘秦总’的称呼，不过是稍稍做了几年生意，运气好，攒了一些家底而已，没什么了不得的。”
景家夫妇：“……”
婚礼定在了南城市区的一处私家园林。
从前是个百年富商家族的园林，这些年没落了，挂牌出售，被秦珏全款买，园子占地不小，里面有假山和水系，池子里原先有几条不算名贵的锦鲤，秦珏买来那些不错的品种放进去养，池子边有低垂的柳树与海棠，秦珏种了些柿子树，冬日便能挂果。
家里面的老家具都拾掇干净，又命人用黄花梨木打了些桌子椅子，用香樟木打的衣柜。
她不会长期在国外居住，等林月白等学业完成后，始终还是要住回国内来的。
这处便是她定下的新房。
系统化作光团，在石子路上逗猫猫。
系统：“恭喜啊，真是恭喜你们，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随份子，不如就用我之前为了任务掉的眼泪来抵吧。”
系统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开心宿主和主角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
另外一方面又为完全崩坏的剧情感到心疼。
系统心疼自己命苦。
秦珏：“如果你实在难受，不如给我颁布一个任务。”
系统支愣起来，从猫猫身边飘到了宿主的肩膀上。
连带着猫猫也跑来，小猫爬树般爬到了主人身上。
系统迅速翻阅文本：“在后期反派永远都不会感到知足，也不会意识到错误，只会更加发了疯地挑衅主角，破坏主角的大好事，为了找到击败主角的证据，甚至在夜晚做贼潜入了主角居住的房子，在被主角发现后，为了不引起安保人员的注意，捂住了主角的口鼻……”
“反派的这一张狂行为，为她的灭亡按下了快进键——”
系统越读越奇怪。
这个剧情放在别的反派身上合情合理，但放在现在的宿主头上……？
怪怪的。
系统心虚：“我给你重新找个任务。”
秦珏：“不用，这条任务挺好的。”
在安静无人的园林中自成一方天地，墙上爬满了紫藤和凌霄花，现在不是开花的时候，绿色的枝叶十分茂密，生机勃勃。
月黑风高夜，正是干坏事的时候。
红色轿车从车库里出来，安静地行驶到城市的另外一端。
在位于半山的别墅区，景家夫妇苦口婆心，“月白啊，我和你爸爸都是这样过来的，婚前见面不好，等你们结婚了，有的是时间，天天见。”
林月白笑着摇摇头，她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要遵守传统的礼仪。
放在腿上的剧本变得索然无味，沉甸甸的工作暂时被扫到一边。
手机消息里全是祝她新婚快乐。
秦珏的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去了，拿到请柬的人都在下周来婚礼现场。
景家夫妇看女儿闷闷不乐，心中不免抱怨，“也不知秦珏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天天想着她念着她，你瞧瞧看她连养只猫用的都不是你的姓，以后哪能指望她对你好。”
猫的名字有名有姓，叫都叫不出来。
林月白因为想笑，摇摇头说，“我可丢不起这个人，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吧，左右都是领养，不必急于一时。”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空圆月高悬，林月白懒懒散散的在桂花树下看剧本。
这个季节是桂花的季节，无论到哪里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桂花香，林月白掸掉了身上落下的小黄花，找来一个干净的手帕，把桂花从枝头薅下来，想要晒干做一个桂花小香囊。
穿着长袖宽松的白色睡衣的女孩，长发倾泻，她脸上没化妆，格外素净漂亮。
桂花捏在指尖，香味缭绕又缠绵。
一阵风来，树叶稀疏作响，她在树叶摩擦声中听到了杂音。
“谁在那里？！”
门口有熟悉的来自妈妈的脚步声，“月白？怎么了？”
但是，显然刚刚听到的声音并不来自门口。
倏地，一只手捂住林月白要继续发出声音的嘴。
桂花险些洒落在地。
贼人话语带笑，“别动，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不然我叫别人知道你婚前与陌生人私会。”
第97章 我和孩子在等夫人回家
第九十七章
居心不良的贼人捂住了新娘子的嘴巴。
不让新娘子发出声音。
林月白的瞳孔放大，她在认出对方身份的前一刻，已经闻到了贼人身上的味道。
她的身体很快平静下来，不再紧张。
走廊里，章玟站在房间门口。
“月白啊，你在里面吗？刚刚什么东西摔倒了没有？”
林月白的嘴巴被捂住，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现在这种场景，断然不能被妈妈发现。
藏匿在黑暗中的黑衣服贼人的动作十分不讲道理，一只手捂着新娘子的嘴，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腰间摸索。
不干一点人事。
林月白小声地呜呜两声想让秦珏把她松开，秦珏不为所动。
林月白心中埋怨这个人提前来都不和她说，还想要继续求情，捂在嘴上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房间门被打开。
章玟看到了，脸上有点红的女儿，“你房间里刚刚……”
听到了房间里有不自然的动静和听到对话的声音。
不像是闺女在打电话，反而像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林月白脸上表情不自然，不过她是演员，很快能调整好神态。
藏在黑色发丝中的耳朵格外红艳，嘴唇也略红。
手上拿着一杯热水，红色的嘴唇让人猜测或许是被杯中的热水给烫到了。
林月白摇头：“妈妈，我刚刚被凳子绊了一跤。”
林月白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这是在掩饰慌乱。
“我在自己练习电影片段，或许会发出一点声音。”
她说完后，手指用力抓住玻璃杯。
林月白能感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那个不告而来的采花贼藏在窗帘里面，仗着窗帘落地，材质厚度，可以把她的身形遮挡个十成十——
很过分。
林月白嘴角微微扬起了些许弧度。
不过她很欢迎。
欢迎秦珏来造访她。
章玟对演戏不懂，但十分尊重女儿的职业，“辛苦了，已经不晚了，快点休息吧。”
门重新关上。
林月白在门里反锁。
走廊里重归安静。
秦珏撩开窗帘走出来，她身穿着黑色的绸缎西装，口袋别了一只在院子里折的桂花，她黑色的西装表面沾了些许猫毛，西装的下摆有被猫猫抓过的痕迹。
是个很不省心的孩子。
秦珏姿态柔和：“真抱歉，夜晚到访，差点被你妈妈瞧见了，还好小月亮帮我遮掩，不然被发现了，我怕是要被打出去。”
说得文绉绉的。
林月白耳根子发热，“知道要被打出去，你还半夜来找我，你这种行为和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林月白的手乖乖被牵着，被人牵着爬上了房梁，在房顶上看月亮。
林月白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任由被人拐到房顶上。
这样真和一个飞檐走壁的小贼没什么区别了。
某个乖小孩小声说：“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不过是这件衣裳和这个黄金长命锁，如果你要的话就拿走吧。”
轻飘飘的睡衣贴身，纤细的脖颈上悬挂着做工精巧的黄金长命锁，那是她的爱人给她的定情信物。
系统：“事到如今你偷点东西吧，你不偷点儿，主角那都说不过去。”
系统已然摆烂：“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好吃的，你们加油。”
系统都懒得提示任务成功。
可成不成功又有什么区别！
小光团只是一个可怜的系统。
不是很想看到反派和主角在房顶上谈情说爱。
院落里有仿古的路灯，天上的圆月格外明亮。
秦珏从口袋里拿出桂花，斜斜插在小月亮的发丝中，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
月下的女人眉眼轮廓柔和，仔细看去透出这些和她平时气质并不相符的温婉。
“结婚场地，主持人，摄影师，婚车喜糖婚戒我都准备好了。”
秦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对婚戒。
“可合夫人的心意？”
秦珏说：“如果你不满意，我再去改，你的手指漂亮，适合大一点的钻石，多大都行，我这几年攒了些家底，都能给你买来。”
林月白原以为这个小贼是和她谈情说爱，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已经做好了衣服被人扯开的心理准备。
林月白眼睛眨了眨，“我有点冷。”
她不想谈这些琐碎的话题：“所有的细节都交给姐姐去做，我只负责穿上凤冠霞帔，等着你来娶我。”
在国内的婚礼是中式的，不讲究戴对戒，秦珏准备得妥当，面面俱到，虽然不会有任何遗漏。
女孩温热的躯体贴在了秦珏的身上，她伸手把戒指盒子合上，把滚烫的双唇贴在了秦珏唇角。
“夜风大，我有点冷。”
女孩可怜兮兮地说冷，自顾自地钻到了秦珏的西装外套里面。
头钻进去了，露出大半个身子在外面。
天上的一轮明月被云层遮盖，只余下若隐若现的轮廓。
林月白用牙齿一颗颗把秦珏的扣子解开——
从最后一颗扣子，解到了距离领口最近的那一颗。
林月白：“姐姐动静小一点，我爸妈还没睡呢，瞧她们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们坐在屋檐上，回头能看到二楼一间房间的窗帘已经拉上，里面透着薄薄的灯光。
前来偷盗珍贵物品的小贼，解开了新娘子挂在脖子上的长命锁，黄金长命锁被衔在了新娘子的唇舌中。
沉甸甸的黄金压住了舌头，致使人发不出半点声音。
除了最隐秘的呜咽之外，只余下黑夜中细微的鸟叫和虫鸣。
得直接通往阁楼，久未有人居住的阁楼每日都有人打扫，但空气中仍然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陈旧的气味。
木制家具杂乱地摆放着，上面堆叠着睡衣。
窗户大大敞开一阵阵夜风吹来，每一阵风来，女孩都会打一个哆嗦。
她后背全都是汗。
一根黄金链子自唇舌中垂下。
黄金软，她不敢用力，只能松松含着，生怕弄断上面繁杂的花纹。
“无论是衣服还是黄金，都不及夫人万千风华。”
秦珏撩起新娘子的一缕长发，亲吻，“这几日我们先不见面了，再等几天，等我来接你。”
回答秦珏是眼角的泪水，和顺着黄金链子垂下的透明涎水。
……
林月白果真这几日都没有见到秦珏，给她发消息都不能第一时间回复。
如果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她心头还有点惴惴不安。
怀疑是不是她的工作出了问题，或是反悔了，不想和她结婚了。
直到数十辆黑色轿车排成一排，打在最前头的是一辆黑色敞篷，车头上挂着大大的红绸扎成的花儿。
秦珏进来，把早早穿戴好，坐在喜床上等待爱人的新娘子背走。
按照婚礼的习俗需要去找婚鞋，林月白急切地想要嫁给她，没有把婚鞋藏在刁钻的地方，而是藏在了袖子里。
没人敢不放秦珏进来，她的红包给得大方，见者有份，虽然没人会拦着她。
坐在红色喜床上的女孩头顶着红盖头，上面刺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和成双成对的彩色蝴蝶，仔细看去能瞧见在牡丹花丛里有一对儿缠在一块的凤凰。
秦珏在房间里搜寻一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很多，光是抽屉就有，少说五十来个。
系统：“我发现了嗷！婚鞋不在任何一个抽屉里！”
系统在宿主脑海中欢呼雀跃，虽然主角和反派走在了一起，但是现在可是结婚唉！系统还没有参加过婚礼！
宿主说要给系统单开一桌！
秦珏的手指放在了木制柜子上，要从一个偌大的房间里找出两双鞋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
她打算多拿几个红包给伴娘们，获得多点提示。
忽然，她瞧见新娘子的手指动了动。
林月白透过红盖头看不真切，她用细白的手指招一招让秦珏快点过来。
秦珏嘴角含笑走过去，弯腰低头：“夫人有何指教？”
林月白脸色红扑扑的，好像是半醉了，她伸手握住秦珏的手——
把她的手往袖子里面带。
红色的宽袍大袖最是适合藏宝贝。
秦珏的手指摸到了高跟鞋的鞋跟。
她的手指划过了新娘子白嫩的小臂。
另外一只高跟鞋也在袖子里面一边一个，怪不得新娘子一直端坐于喜床之上，没有半点动作，估计是怕露馅。
秦珏压低声音：“夫人不应该放水，应该多给我一点考验。”
林月白小声说了一句话，秦珏没有听清。
“什么？”
“你很好，不需要考验，我愿意嫁给你，快点把我背出去。”
红色盖头下的女孩将脚踩在了秦珏的膝盖上，无声地催促秦珏，赶紧给她穿上高跟鞋。
秦珏单膝跪地，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她的态度珍重，纵使这辈子经历了再大的场面也很难在此刻保持镇定自若。
秦珏低头笑着，把高跟鞋给她穿好。
亲吻脚背的姿态虔诚。
系统在宿主的大脑里放烟花。
林月白并不重的体重压在秦珏的后背上，好像是天上的某位神仙看到了她这些年的努力，给予她最好的奖励。
林月白双手环着秦珏的脖子，“小心台阶。”
有摄影师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
红木台阶一阶阶踏下，遇到颠簸处，背上的新娘会用力地搂住她，头上的珠翠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秦珏，我好开心呀。”
新娘子*被放在副驾驶位上，嘴角合都合不拢。
她好开心呀。
南城的习俗是在清晨第一缕朝阳升起之前启程，此刻天边已经漫出了点点红霞，今日是个好天气，一阵风吹过了新娘子的红盖头，让她瞧见了，在门口笑着对她挥手的父母。
章玟抹着自己的眼泪，还不忘去抹丈夫脸上的泪花。
……
林月白和秦珏的婚礼办得热闹，能参加的人却很少。
大多数微博上的网友也都是道听途说，只听说这婚礼花了多昂贵的价格，两人的陪嫁又有多值钱？
不过具体的情况倒是没人知道。
直到突然有一天列出了一张有点真的陪嫁清单。
秦珏给出的诚意一整张纸都写不下，洋洋洒洒罗列出了九宫格，才勉强可以收录。
林月白和秦珏都发了婚礼照的微博，中式西式的都有，中式的是在国内办的，西式则是她们出国办的。
新式婚礼她们都穿了婚纱。
秦珏的婚纱是原先林月白给自己定的最后这件婚纱被她给抢走了，林月白的婚纱更加漂亮华丽，比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公主还漂亮。
光看一眼就能猜测其昂贵程度。
贵得明明白白的，丝毫不收敛，相比之下秦珏身穿的那一件就显得朴素许多了，好像全然是为了陪衬老婆的美貌。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啊啊啊啊我磕这对cp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你们会结婚。”
“不知道网上流传的秦总的陪嫁清单是真是假，总之非常有诚意了，基本上把一半的身家都给了老婆。”
“我证实是真的，看我ip，好朋友在我这里投资新建了厂，当时场落成的这儿国王都亲自来接见了，当地人呼啦跪了一地，可把我给看傻了，我听领导说小月亮占了股份，不参与管理，每年啥也不干，就能分到好多钱呜呜呜。”
“具体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查的好朋友之前有的一个奢侈品品牌的股份的那家公司，已经认定小月亮是长期全球代言人，指路官网。”
“别的我不清楚，不过我家就在港口附近，一个人到底有钱成什么样才能把原来叫‘海洋之星号’货轮改成‘小月亮号’”
“我对有钱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说起远洋货轮，我之前和导师去考察还奇怪，为什么之前叫‘谷物之王’号货轮，‘要改名叫小月亮之王’……好好好，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刷微博。”
“很好，很符合好朋友的取名风格，你说对吧@秦发财。”
婚礼办完，两个人都有些疲惫，林月白慵懒了好一段时间才回国继续拍电影。
一直拍到了满城落雪的天气，《澄澈》才完美杀青。
冰凌工作室的人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大红包。
在秦珏和林月白婚礼那会儿，整个工作室的人都被邀请去参加。
和其他宾客一样，都不需要给份子，每个人都领到了一份十分昂贵的伴手礼。
秦珏怀抱着出来洗澡的秦发财，站在落雪天里等着老婆出来。
猫猫第一次看到下雪天，用粉嫩的鼻尖去接着一片飘落下来的雪花。
秦珏小声说：“宝宝再等一等，你妈妈现在和人吃饭呢，我们不打扰她。”
秦珏一只手举着黑色长柄雨伞，她背后是一辆同样黑色安静的轿车。
在风雪天里，一人一只猫十分漂亮。
秦发财不愿意始终被抱着，喵喵叫了几声，挥动着小爪子要跳到雪地里去。
缅因猫天生对大自然十分好奇，并不像一般猫一样会应激。
宛如鸡毛掸子似的尾巴在半空中晃啊晃，柔软的肉垫在雪地里印下一朵朵小梅花。
在私房菜馆的包间里，林月白被敬了一杯又一杯酒，她面前的酒杯空了一次又一次又被满上。
“哎唉，你们别给林老师灌酒了，把人喝醉了可不得了。”
林月白喝得满脸绯红，桃花眼里水光潋滟。
“没关系，剧组大家都辛苦了，我应该敬大家一杯。”
林月白撑着椅子站起来，给面前的酒杯重新满上，她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获得了包厢里震天的掌声。
林月白在恍惚之间，侧头看到了落地窗外打着黑伞的女人。
黑伞遮住了女人的大半身形，分不清她的长相，不过从笔挺的身姿和脚下正在铺写的猫猫可以猜到来人的身份。
林月白一个晃神，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全是水光的眼睛，聚精会神看过去。
秦珏不让她喝酒。
但她今天至少喝了三两。
白的红的混在一起。
林大明星好像知道自己会获奖，现在已经开始半场开香槟庆祝了。
她脸上有一瞬的心虚，把手中的白酒杯往口袋里面揣。
……
鹅毛大雪天里的秦珏弯腰把猫猫一把搂到怀里。
“刚洗好澡，别弄脏了。”
秦发财听不懂，秦发财只会喵喵叫。
也不知这撒娇的劲是和谁学的，家里两只猫一模一样。
系统：“……系统也想吃饭。”
秦珏目光不动声色地向上移去，稍稍拧眉：“给我发一个任务。”
系统：“？”
秦珏嗓音平静：“主角的影片即将送审，各大影院播出如此烈火烹油的好时候没有反派捣乱怎么行？”
系统不是很理解：“你都和主角洞房花烛了，你还说自己是反派？”
系统不理解归不理解，但是知道宿主完成任务的效率，欣然答应，
“主角正在参加杀青宴，电影里的主要主演和导演组的所有人都在，是主角的高光时刻，但是身为反派的你，既然不愿看到主角飞黄腾达，便故意闯到包间里冷嘲热讽一通，在未来主角得到的荣誉之下，你的行为简直就像是跳梁小丑。”
系统：“我综合比对了类似的作品，大致内容如上，你看着发挥。”
如同宿主所说，在结婚当日给系统单开了一桌。
系统吃得很满意。
系统觉得宿主是一个好人。
外面的风雪渐大，身穿黑色长款羊绒大衣的秦珏，站在门口把伞上的雪抖落干净。
她的穿着在冬日里有些薄了，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的猫咪，刚好可以用来取暖。
猫猫不怕冷，猫猫在妈妈怀里咕噜咕噜。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姐看到一位周身气质矜贵的女人前来，主动给她递上了一条热毛巾。
秦珏：“多谢，没有预约，我的家人在三楼左边第二间包厢。”
秦珏的眉目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脆弱，
“外面太冷了，我的家人在里面和别人喝酒，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在家里等了她很久。”
面前的女人运动得有些发红的手指摸过长毛猫的脖子，猫猫用舌头舔舔她的手指。
她长得太漂亮了，好像是冬日雪天从山上走下来的精怪。
好像和她多说几个字就能被诱惑得丢了心神。
前台小姐姐完全没有注意到，开着上百万豪车的女人，如何会冻得那么可怜。
包间里觥筹交错，林月白已经喝得半醉目光止不住地往楼下的雪地里看。
只有孤零零的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门口没有打着伞的女人，也没有在雪地里撒欢的小猫。
小猫在雪地里留下的梅花脚印，很快被天上的落雪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老师在看什么？我再给您敬一杯！我从来都没有合作过你那么好的演员，如果不是秦总亲自来找我们，我们真没打算回国发展，哎呀，国内这个演艺圈乱的呀……”
关老师年纪大了喝不了酒，几杯下去已经醉得头晕眼花，把手搂在林月白的肩膀上。
“你和那些个明星不一样，你对艺术有追求，那些人啊，整天就想着赚那仨瓜俩枣，不行，不行啊。”
林月白说：“是秦总对我好，如果没有她，我每天也想着赚那仨瓜俩枣。”
关老师摇头还想说什么话没说出口，只打了一个酒嗝。
她年纪大了，撑着墙就想出去吐。
包间的房门打开，室内的空调开得大，林月白的外套脱下，只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
关老师扶着墙的动作一顿抬头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到是秦总。
“您注意身体。”
秦珏侧身让服务员把人给扶走。
林月白手指不动声色地盖住了贴身裤子，她裤子口袋鼓了一块，里面是藏起的一个酒杯。
“啊，秦总来了，秦总我来敬您一杯，如果没有您的眼光，我现在还在国外给那群鬼佬当见不得光的枪手。”
冰凌工作室的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话还没说完整，仰头把杯中的酒给喝了。
今日外面天寒地冻，喝酒也能暖身，但这群人喝得太多了。
好像要把这几年的郁郁不得志，全部借着酒精给发泄出来。
林月白愣愣地站在主位上，面颊酡红，桃花眼迷蒙。
站在门口满身风雪的女人抚摸着怀中猫猫柔软的毛发，她的头发和肩膀上尚有落雪残留。
“林月白，你很喜欢喝酒吗。”
林月白心头打鼓，如果是以往，她已经上前去哄着人了，但现在酒精让大脑变得迟钝。
林月白点头：“姐姐，我能喝，我已经长大了。”
她似乎不清醒，又说了一句，“没错，我已经长大了，二十二岁，不是小孩子了。”
林月白十分笃定点头，“所以可以喝酒。”
口袋里的酒杯搁着皮肤疼，林月白不安地摸出来，放在桌上。
包间里群魔乱舞，有哭的有笑的，有抱在一起哭的，也有抱在一起笑的。
桌上红的白的香槟都有。
俨然是一副已经得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在这庆功的景象。
秦珏眉目蹙着，瞧着心情不好，导演的酒气醒了三分，磕磕巴巴说：“我们杀青宴都是要喝酒的，没多喝，真没多喝，就喝了那么一点。”
导演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脚下踢倒了一排酒瓶子。
秦珏嗓音沙哑：“外头天寒地冻，我和孩子在等夫人回家，”她低声说着，说一个字便往前走一分，直到把人逼坐在椅子上。
秦珏说着委屈的话，目光却一直直视着林月白。
“夫人好生薄情，在外头应酬都不叫我，难不成是刚结婚就嫌弃我这糟糠之妻上不得台面？”
她弯腰用手指擦去大明星嘴角的酒水，冰凉的手指把林月白吓得一个哆嗦。
第98章 喧嚣
第九十八章
秦珏手指凉的过分，触碰到人的皮肤上时林月白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
她现在半醉不醒，大脑不算清楚，但是闻到了秦珏身上的气味，又下意识地依恋她。
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在秦珏身上蹭来蹭去，好像啾啾叫的雏鸟，又比秦珏怀里的那只猫更要懂得撒娇。
“回答我的问题，夫人为什么出来应酬不和我说，为什么不邀请我来？”
从大雪天里走来的女人，压抑着嗓音里的不满，她用手指抬起了大明星的下巴。
“夫人难不成认为我这个投资人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还是说……”
秦珏拉长的语调，听着让人觉得她的言语中有一抹失落，像是在冷宫中久久等不到皇上临幸的妃子，当皇上偶然路过宫殿时，便是这般幽怨地问上一句。
“还是说夫人想把我一直关在家里，当一个漂亮的摆件？”
林月白愣愣地看着秦珏，她迷茫的双眼缓缓瞪大，
黑茶色的瞳孔放大。
林月白道：“我不是，姐姐，我不是……”
林月白仰着头，现在思维混乱，只想着赶紧贴着人把人哄好，可理智已经涣散，容不得她再继续去哄人。
被迫抬起的下巴，让她本就纤长的脖颈更加纤细，宛如引颈待戮的天鹅。
林月白口中干涩：“在剧组拍完最后一场戏后，我们就来吃饭了，我想着姐姐要开会，家里有旁的客人，就没有邀请。”
女孩的下巴挣脱了投资人小姐的控制，柔软鲜艳的红唇，咬住了投资人小姐的一个扣子。
醉的不省人事，但撒娇熟门熟路。
系统嗷呜嗷呜把桌上的食物都给吃完了。
把光盘行动贯彻到底。
目睹一切的导演瞳孔更大，脚边的酒瓶子滚落一地。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包间里十来个人，二十多样菜，大家吃喝酒的多，吃菜的少，大多数盘子里都是半满的，结果在几个眨眼间，连盘子上用来摆盘的花都不见了。
盘子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光可鉴人。
系统：“任务完成了，我不打扰你们新婚小两口，我去看动画片了嗷。”
系统吃饱喝足，潜入到宿主的意识深处。
秦珏一只手抱着猫，另一只手把另外一只猫的头给挪开。
秦珏说：“好了，和我回家去。”
林月白唇舌红艳艳的，上面多了一层水光，它身上酒气弥漫，脸颊粉红。坐在椅子上弄了半晌之后缓缓地开始笑。
“我走不动了。”
她在包间里大声说，像是要宣告所有人，“我走不动了，我姐姐要把我背回家去！”
秦珏在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这小醉鬼乖乖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规矩得像幼儿园里最受老师喜欢的小朋友。
林月白的声音不小，震的包间里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哭的不哭了，笑的不笑了，打呼磨牙的也安静了。
“你们都安静一点，我要宣告一件事情！”
林月白伸手扯住了秦珏的手腕，“我的姐姐要把我背回家去，她这辈子只会背我一个人，只会当我一个人的妻子，只会抱着孩子来找我！”
说完，林月白扯着秦珏松松挂在脖子上的领带用力去亲了她一口。
毫无章法的亲吻，舌头并未伸入口腔之中，只有嘴唇与牙齿互相触碰。
秦珏有一瞬间的恍神，她不禁觉得想笑，自从遇到她后，领带好像变成了挂在脖子上的狗项圈，随时等着被这个小孩拽一下。
高奢领带在大明星手里变得皱巴巴的。
秦发财喵呜叫了一声，用两个小爪子扒着妈妈的领口。
秦珏从善如流地弯腰，把醉鬼背起来，“好，我答应你。”
林月白回到家后仍然不老实，被按着洗了头擦了身子后还嫌不够，不知从哪摸出来的一个大大的红帕子盖在头上。
夜灯幽微，外头一轮明月被乌云遮挡，雪下得越来越大，很快在园子里的石阶上落下了厚厚一层。
月光照在寂静的雪地上格外亮眼，像是园子里被撒满了一层银箔。
寒风萧瑟，用力撞击在玻璃上，室内暖气阻隔了一切冬日的凛冽。
挂在屋檐上的仿古红灯笼红影绰绰，在屋子里女孩恍惚还以为今日是她们成亲之夜。
她喜欢的人把她背回家，她们喝了酒，盖着红手帕的漂亮女子，等着她的心上人撩开红盖头，和她洞房花烛夜。
秦珏手里端了一碗醒酒汤，“乖乖，喝一口，小心晚上爬起来去吐。”
顶着红手帕的女孩摇头。
“不合规矩。”
秦珏顺着她的话说：“什么规矩？”
林月白抿着干涩的嘴唇，“你应该先把红盖头挑开，喂我喝合卺酒，然后我们就可以……”
女孩羞涩地没有继续说下去，咽下了未尽之意。
有些喝醉的人会大喊大叫，大吵大闹，但有的喝醉的人会格外安静，林月白大多数时候都属于后者，酒品不错。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喝了太多，竟然错以为是几个月前她们结婚的场景。
秦珏手里端着盛满醒酒汤的碗，她转身出门拿了一个空碗，分出来了一小半，放在床头柜上。
林月白听到了抽屉拉开的动静。
小夜灯把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睫毛在脸上扫下了一片温柔的阴影。
林月白等待着面前的红手帕被人挑起，她的手指不安地揪住了刚换上的睡衣。
睡衣是丝绸缎面大红色的，是她的嫁妆。
刺绣了凤凰与牡丹的被褥也是大红色的，这也是她的嫁妆。
面前的一抹红色被黄铜小秤挑起，林月白目光灼灼地望出去，面若桃花，欲说还休。
秦珏：“今日的夫人好生漂亮。”
她手中的黄铜小秤，也是几个月前的黄铜小秤。
同样的话，在几个月之前的洞房花烛夜时，她也这样说过。
林月白抿着唇小幅度地点头，她今日头上没有朱翠，外头没有宾客，只有落雪声。
一个白瓷碗送到了新娘子手里。
手臂交缠，新娘子和她的爱人喝完了杯中的醒酒汤。
林月白一气儿喝完了，朝她亮出碗底，秦珏也是同样的动作。
女孩搂着她的心上人倒在床上，明明困的不行，还直往她身上蛄蛹，拿她的手胡乱的蹭。
秦珏将她的手按住，“好了，别闹腾了，睡觉。”
“还没有准备东西。”
被子里的女孩蛄蛹蛄蛹，“还没有准备白帕子，没有白帕子上的落红，会有人嫌弃我不够纯洁，会有人在背后嚼姐姐的舌根。”
林月白已经困得话都说不清了，还在说着什么贞节啊，白帕子啊之类的话。
秦珏：“那你两年前就没有了。”
秦珏没想到喝醉的女孩能闹腾成这样，硬是把她圈在怀里，才勉强安静下来。
“我们孩子都已经半岁大了，你一个当妈妈的人了，哪里还有落红。”
夜深人静，落雪沙沙。
黑发纠缠在一块，分不清彼此。
在床头悬挂了一个红色的小香囊，香囊里有用红绳绑在一起的头发。
彼此再也不要分开。
林月白喝了醒酒汤，晚上没有起来吐，秦珏不敢大意，守了大半晚确定人睡熟了，这才合眼，陷入深眠。
国内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澄澈》电影拍摄完成后需要交给后期制作，等做完后已经是过了好几个月了，电影没有做太多的宣发，走的并不是爆米花电影的路数。
林月白在此期间去国外继续上课，秦珏有时候在国内，有时候在国外，整个地球到处飞。
系统：“主角今天有舞台剧表演，宿主又没赶上呜呜。”
秦珏在非洲和人谈建纺织厂的事，非洲这里有一种不适用发酵的泥浆和自然染料染色的棉花，当地有生产棉花在小作坊里手工纺纱，进行染色，然后在架子上编织成块。
小作坊的出品良莠不齐，如果能够扩大规模整合工序，产出可以至少增加十倍。
现在国外的奢侈品品牌讲究用自然环保的植物纤维做衣服，是个不错的赚钱路子。
秦珏把购买机器的事情商量妥当后捏了捏眉心。
“我怕是赶不上了。”
“不要紧哦，主角明天还有一场演出！买最近的机票就可以赶上啦。”
秦珏把手头的生意谈完，平板上又出现了关于电影宣发的事情要她敲定，无非就是伸手要钱，电影宣发和申请奖项各方面都是需要金钱铺路。
秦珏大致看了一眼后就批了，这些钱对她来说不是大数字。
只要能够获得想要的结果，她多花一点也无妨。
“钟忆，帮我订最近的机票。”
身后的秘书点头说是，钟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石头，有些为难，
“老板，那作坊的老板把这个东西塞给我。”
秦珏把水墨屏平板放进包里，一个小玛瑙挂坠落在外头，在毒辣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给我看看。”
钟忆拿出手机去订机票，秦珏把玩着手中有着浓郁色彩的红宝石原石，她把矿泉水浇在石头上，对着太阳仔细观察。
“不错的料子，人家在贿赂你。”
钟忆表情有一瞬尴尬，“我这也不识货不是，多亏了有老板来掌掌眼，不然我可就当成路边的石头给丢了，这可亏大了。”
秦珏用手帕包裹住那块石头，“这个月给你加奖金，这阵子忙完后给你放加倍年假，石头给我了。”
电影最终赶上了，十二月三十一日之前在外国上映，原先排片量不高，不过最终在各方的支持之下排片率能比得上一些爆米花电影。
现在《澄澈》已经进行到了多轮投票阶段，委员会会根据最终投票数决定候选名单。
这些和现在的秦珏已经没有太多关系了。
系统一路上都很着急，“宿主宿主，如果主角没有成功获奖该怎么办呀QWQ”
系统着急地在宿主的脑海里窜来窜去，像一个小导弹一样左冲右突。
秦珏：“在原作当中没有我的帮助，主角都能凭一己之力获奖，何况现在我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前期准备。”
秦珏在飞机上闭上眼睛休息，她的手里一直把玩着那块暗红色的石头。
此处有红宝石矿，一直握在当地的势力手中，秦珏没有打算去收购，强龙不压地头蛇掌握着矿石的那些人，偏偏就是最有利的地头蛇，或许还会和当地的政府有关系。
秦珏打算蹚这口浑水，不过要来几块漂亮的石头，还是轻而易举的。
飞机嗡鸣阵阵，秦珏戴上降噪耳机闭目小憩，这段时间没有睡好，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她怀里抱着一束当地的花朵扎成的花束，鲜艳的紫罗兰叶片厚重宛如丝绒，蓝紫色的配色很是端庄典雅，在这片土地上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相比之下，帝王花就要显得昂贵许多，是当地一个国家的国花，花朵十分庞大，光是握在手里就宛如是当权者的权杖，这并不是一种娇艳欲滴的花朵，反而花期十分长，看着也十分广阔宽大，是一种充满力量型的花朵，外层的花瓣层层叠叠，宛如战士的盔甲。
花束横放在秦珏的腿上，她把座椅放平，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直到飞机落地才被系统叫醒。
刚出机场，便迎来了扑面的寒风。
快到元旦节了。
天上飘着细细密密的雪，这里的风雪比国内要大许多，在一些州已经有了雪灾的迹象。
秦珏怀中的花束很快就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雪，迅速被她抖落干净。
黑色轿车早就在机场等待，有专人给她弯腰拉开车门。
“秦总，回宅子吗。”
“去学院剧院。”
昂贵的花束被女人抱在手里，她拿着花去见她的心上人。
坐在副驾驶上的经纪人庄岚拿着文件汇报电影投票的数据。
“我着实没想到这部电影除了在国人群体中反响不错之外，外国观众也很喜欢。”
庄岚啧啧称奇，她原先是不赞成林月白拍这种庞大叙事的电影，因为一旦不获奖，观众贡献的票房也很少，很容易沦落到既不叫好也不卖座的窘境。
秦珏低头用手机刷微博点头随意应了一声。
“得奖的概率不大，你现在可以去安排庆功宴了。”
庄岚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秦总，咱这可不兴，半场开香槟。”
奥斯卡最佳影片是在每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中最后一个颁发的，定在了新年后的三月份，距离现在也不过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秦珏：拿着我的话去见我的心上人【图片】
“……好朋友你也知道发微博，我还以为你出现了，只会在当地的新闻里出现。”
“你还记得你有微博账号啊，我以为你结婚之后就忘了有微博这个东西。”
“好甜好甜呜呜，我们的小月亮是你的心上人呀～”
“不是，姐，你不是《澄澈》的投资方了都不来说两句，我朋友看哭了好几次，百年前想要清理河道，实在是太难了，那时候外面战火纷飞，女主作为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人想要组织起大家来把河面上的机油河船的碎片清理干净，真的是太艰苦了，当时那个社会根本就没有一个女学生说话的份。”
“我看到百年前的片段没有哭，反而看到了近几十年河水决堤，冲垮了下游的村庄，农田里一抽一抽的，我就是农村长大的，最看不得庄稼受苦。”
“如果不看主演是谁，我一眼都没有发现是小月亮，现在圈里的明星不管拍什么妆容都是永远精致体面，我们小月亮的妆造从头到尾都非常符合时代的气息，受苦了，看着好心疼。”
“看到前面几条评论我热泪盈眶，结果看到好朋友的微博全是谈恋爱日常……”
“笑死，好朋友露出的袖口好像是和非洲哪个酋长握手合照的那件衣服吧？”
“我们网友也是见世面了。”
“离开你还有哪个千亿总裁秀恩爱给我们看？”
“我已经给我国外的朋友全都买了电影票，看看看都给我去看。”
“从小生活在长江旁的孩子太能共情了，我小时候隔壁村子就因为水污染，整个村子都得了病，牲畜全都死光了，最后查出来竟然该死的是一个工厂往取水的河里排污水。”
“所以电影之后出现的水系检测站和动物保护站都是好朋友投资的？？？”
“何止，那整个工厂都有这位的股份。”
秦珏扫了一眼评论，把手机重新放进口袋里。
雪越下越大，在公路上出现了积雪正在有人冒着雪清理。
司机把头伸出车窗，看前面的情况，“前面堵车，距离学院剧院还有五百米。”
“我下车走过去。”
秦珏衣裳穿得单薄，里面是一件暗色的西装外套，脚上踩着高跟鞋，走在雪地里会打滑，她在车上换了一双红底的平底鞋，中古皮草大氅。
三十年前的皮草用料比现在扎实，工艺手法不同，较为宽大的板型裹在身上十分防风保暖。
一圈毛茸茸的领边贴在秦珏的脸颊上，像是冬日里正在打盹的小狐狸。
天上垂落的雪花落在大氅上自然消失不见，雨打在上面也不会沾湿，她垂眸抱着花往前走，指节分明的手指上裹了一层黑色的皮手套。
歌剧已经开始，剧院的大门已然关闭。
外面的风雪太大，在里面前来观看的观众可一点都不少，YU戏剧学院的作品一向是备受各大名流追捧，经常是一票难求。
一张内部通行卡贴在小门处，身上裹着寒气的女人快速走进去。
随着她的步伐，衣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台上的女孩画着浓艳的剧场妆容，身上穿着中世纪古典的衣裙，隆重的裙摆并没有阻挡她轻盈的脚步。
灯光照不到的暗处，花香氤氲。
台上的女孩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道别样的视线。
她用余光悄悄地往舞台侧边一看，在看到女人之前，林月白率先看到她手中捧着的花。
秦珏在每次见她之前都会准备一束花。
系统：“检测到一个评委给主角的作品打了低分，建议清除出局。”
秦珏握着花的手用力，眉头拧起：“把那位评委的详细信息发给我。”
系统有监测剧情的功能，在原作剧情中也有这一段。
“有好几个评委都觉得类似的电影并不符合，国际上大多数观众对于观影的需求，也缺少艺术性，所以把票投给了另外一个宣扬环保主题的电影。”
秦珏靠在阴影中听系统阐述原作中的细节。
系统着急：“宿主这该怎么办啊？如果主角最终不能得奖，我们的任务整体都会宣告失败。”
甚至因为有宿主的插手，所以表示反对的评委更多了。
秦珏：“反对是正常的，如果没有人反对才不正常。”
系统不理解，“什么呀？明明主角那么优秀，作品那么好，还吃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要让人反对？”
秦珏笑了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因为她的生意做得大，因为她这几年发展得太快了，赚的又太多了，让人不得不起而戒备的心思。
秦珏没打算和系统多说商业和政治上的关联，她滑动手机屏幕，
“没事的，我相信那些评委先生们和女士们拥有很好的眼光，可以公正地去评价一部影片。”
系统打了一个哆嗦。
宿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好可怕。
果不其然，在国外的媒体上出现了一些对于这部电影的差评，有的说主角妆容丑，有的说打着纪实的名号，有太多艺术加工，有的说政治不正确，甚至还有的说，国内的企业不可有零排放污水的能力。
有些地区甚至还没有上映《澄澈》，差评就已经先一步冒出来了。
看的人觉得荒唐。
秦珏扫了一遍，摇头笑了笑。
她在穿书之前就遇到过这些手段。
穿书之后，这群人的手段还是没有变过，不过现在比她当时好，至少还没被告到联邦法庭。
总是有傻子认为现在还像之前，媒体可以独揽的话语权，杜绝大多数普通人的看法。
观众的注意力会被很快转移到别的事情上，秦珏转身到员工通道里，低声和人通电话。
这个国家是个金钱为基座的沙盘游戏，她如鱼得水。
秦珏站在昏暗的通道里看戏剧谢幕。
看林月白和她的同学们一起手牵着手向台下鞠躬致谢。
随着暗红色的幕布拉起，女孩提着裙摆飞奔到通道里。
喧嚣与吵闹被抛到了身后。
一头埋入了她心爱之人的怀抱。
和她西装上的雪花撞了个满怀。
秦珏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举着鲜花，她张开怀抱，林月白埋在她身上给她暖暖。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演得好不好？好不好？”
“好，小月亮，你永远是最好的。”
第99章 新年快乐
“如果你想要多举办几场私人放映会，我可以给你安排。”
秦珏牵着林月白的手从剧场的后门出来。
秦珏并不吝啬于为了获奖，多花点钱去安排。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业内几乎算不得什么，毕竟在这个国家，任何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之前有部获奖电影安排了至少两百场私人放映会，虽然后来被人指控是“购买奖项”，但是至少那个小金人的奖杯已经到了手里。
林月白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她歪头疑惑地看着秦珏，手里摇着她送的花束。
外面的风雪很大，刚把门推开一条缝，便有铺天盖地的白雪落在脸上。
秦珏身上穿着一件棕褐色的中古皮草大氅，过于宽松的版型，在她身上宛如是披了一件斗篷。
刚过了圣诞节，远处的路灯上还残留着圣诞时的装饰。
她们*很快要迎接元旦节。
林月白：“外面好冷，我给姐姐去拿把雨伞，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林月白搓热手，去道具间拿多余的雨伞，秦珏站在原地看着她急匆匆提着裙摆往外跑的背影，
“何止去拿雨伞，你把身上的戏服换下。”
林月白远远地应了一声。
她怀抱着花束跑了几步后，腼腆地回来，把花束还给秦珏，
“帮我拿一下，我去去就回。”
林月白有点不好意思，她在秦珏面前一直是一副不算成熟，做事也欠稳妥的样子。
好在姐姐从来没有追究过。
秦珏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外头的雪，今日的雪夜让她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
系统：“去年这个时候，你把主角和她同学的好几辆车给扎了。”
秦珏拢了拢领口的毛茸茸，把脸彻底埋在了一片毛绒的软毛中，
“那是你干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半眯起眼睛，远远看着外面的雪景，后面有脚步声靠近。
“秦，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我上次见了你，还是今天中午在手机上看新闻，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好像有分身术可以满世界地跑。”
塞西尔小姐抱着她的马尔济斯，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打了个寒颤。
狗子嘤嘤地叫了两声，狗子自从知道了她们家有一只名叫秦发财的小猫，然后总是跟着猫屁股后面追。
缅因猫长得快，没过几个月就已经能把狗子稳稳压制在草坪上，动弹不得。
狗子又菜又爱玩，知道打不过还要上去挨揍，直到有一次被抓破了鼻子，消沉了好几天，好了之后又嘤嘤的靠上去。
秦珏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老师，多谢您在学院里多加照顾我家孩子，如果没有您的照顾，月亮估计没那么容易获得期末好成绩。”
塞西尔小姐和她握手，笑容有一些复杂和感叹的意味，
“秦，真不知道是只有你这样，还是你们国家的商人都这样，如果都是这样的话，真活该你们能赚很多钱。”
秦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我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狗子从主人怀里跳下去，嘤嘤嘤的绕着秦珏在脚边窜来窜去，身上雪白的毛发沾上了地上的灰尘。
秦珏弯腰用右手把狗子托起来，顺了顺狗子刚做完美容的毛发，
“评委对我们月亮的评价并不公正，我表示很遗憾，互联网上有太多并不理智的人跟风抹黑，或许其中有一部分人收了钱，不过更多的人估计是带有很浓的刻板印象，这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的。”
无法靠澄清，无法靠苍白地叙述，偏见就是偏见，傲慢就是傲慢。
塞西尔嘴巴张了张，她从第一次遇到这个姓秦的商人开始，就意识到这个人并不简单。
她太熟练了，对于名利场里会发生的任何明面上的规则，和潜。规则都熟练到了倦怠。
“所以你……”
秦珏客气礼貌说：“我只能用评委和观众看得懂的方式表示我的态度。”
塞西尔还想说什么？看面前的女人突然抬起手向右边招一招，
林月白裹着厚羽绒服，握着一柄长柄雨伞跑过来，“姐姐久等了，我去后台拿了些学院专供的巧克力姐姐尝一尝。”
她手里捧着一摞巧克力，她拿得太多了，有一块巧克力差点要洒出来。
有黑巧克力，牛奶巧克力，榛子味的，还有酒心巧克力。
即将洒出来的是一块酒心巧克力。
她刚卸过妆，脸上素净清淡，闻起来有卸妆油香香的味道。
看到老师站在秦珏身边，林月白不好意思地握紧了手里的巧克力，
“我想给姐姐尝一尝，这是咱们这儿的特产。”
塞西尔很有话说，“多拿一点吧，反正那群荣誉校友捐款的钱花都花不完，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都是和同学用超市购物袋装，你太收敛了。”
秦珏把一块酒心巧克力含在唇舌中，林月白从善如流地接过她手里的包装纸，叠吧叠吧叠成了一个千纸鹤。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车流速度缓慢，在前方的道路上有积雪，相比于清除积雪的速度，显然天上落雪的速度更快。
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在这样的天气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巧克力在秦珏唇舌中融化淡淡的酒香味弥漫于鼻息之间。
加了过多糖的酒精，没有让秦珏厌烦的刺鼻口味。
躲在老婆大氅里取暖的女孩儿突然小声地惊呼一声。
“天呐，你看这届的奥斯卡评委的乔伊斯导演，怎么会被爆出猥亵儿童的丑闻？！网上都传她至少会被判入狱八到十年，说是有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因为犯罪被曝光的在任评委。”
女孩儿的脸颊被厚厚的大氅遮盖，有姐姐的体温暖着，她现在身上都暖洋洋的舒服。
突如其来刷到的头条新闻让她瞬间清醒。
林月白手指滑动屏幕，“乔伊斯导演的家族世代信教，怎么能这样……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乔伊斯导演正在地下室里猥亵一个小孩，在那小孩的体内检测到了另一个人的**。”
林月白的脸色发白，她有心理准备，知道这类型的评选不可能百分之百公正，可是当赤裸的真相放在眼前，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林月白从毛茸茸的大氅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姐姐我有点担心。”
秦珏眉目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忧愁，“没关系，我相信公正的评委总是占大多数的。”
“但是上一届也担任评委的斯科特，被爆用身份便利操控奖项，受到了一方资本游说的影响，”林月白一边说，一边逐字逐句地看着新闻报道，“现在引起了没有获奖那一方的少数族裔的不满。”
短短几个小时内，网上的爆点新闻太多，翻都翻不过来。
好像操控内幕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
秦珏叹气：“确实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她摸了摸自家小姑娘的额头，“现在风雪小一点了，我们出去吧，车就停在门口车上，给你准备了热牛奶，你先暖暖身子。”
林月白放着好端端的羽绒服不穿，非要裹到她的大氅里面，埋进去了就不愿意出来。
黑色轿车越过大雪天停在剧院的后门，车门被人拉开，秦珏靠坐在温暖的车内。
林月白手里捧着花，不愿意和她分开，又往她的衣服里面钻。
“我只是有些担心。”
林月白枕在姐姐的大腿上，“我只是有一些担心，我看网上的消息说《澄澈》拍得并不好，现在支持的大多也都是国人，虽然国外的观众也喜欢，可是一些主流媒体的态度并不算明朗。”
林月白心中若有若无地抓住了一根线，好像刚刚她在新闻中看到那几个人名，都在公开场合说过《澄澈》的不是。
是她的错觉吗。
系统着急：“宿主你快哄哄主角，在原作中主角好不容易拿奖，在此过程中遇到了好多质疑，我看主角现在都快碎了。”
在原作剧情中把大量的高光笔墨都放在了主角在获奖前是如何的心情坚韧，在获奖后又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可没有描写主角也有如今这般惶恐不安的时候。
秦珏摸摸枕在她大腿上的女孩的头发，“院子里的柿子树，结果一个个红彤彤的挂在枝头看着就甜，这边有些野鸟会吃柿子，留了几个给鸟吃，剩下的咱们今日摘下来。”
林月白果真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小时候我听人说冬天越冷柿子越甜。”
秦珏点头说是：“听说你爸妈订了来这儿的机票，结果遇到暴风雨天气取消了，今年元旦节只有我们一起过，回家路上会路过一个超市，我们去看看，多买一些吃的？”
林月白：“可是经纪人不让我多吃。”
秦珏把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她轻轻说，
“我不告诉她。”
林月白眼睛瞬间亮了，“好！”
系统的小毛球闪了闪，“你这就把主角哄好了？”
系统心情又复杂又欣喜：“宿主好巧言令色，把主角忽悠得团团转。”
秦珏：“不是巧言令色，是因为她喜欢我，这孩子只听我一个人的巧言令色。”
系统：“。”
系统要去偷吃装在主角口袋里的巧克力，被宿主制止。
“不许吃，那是林月白拿给我的。”
香甜的巧克力抵在唇舌上，秦珏吃了一半，林月白撑起身体像雏鸟讨食似的去吃另外一半。
“晚上我想吃姐姐亲手做的饭。”
秦珏：“好。”
……
树上挂着橙红橙红的柿子。
天上下着的雪堆积在柿子上，没有把圆滚的柿子给压掉下来。
林月白找了一根竹竿往上捅几下，把落雪给捅下来，淋得身上全都是。
秦珏坐在二楼靠窗的沙发上看院子里的景象，旁边的壁炉燃烧着木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秦发财趴在壁炉前面取暖，没过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焦煳味。
秦发财腹部侧面的长毛出现了一片焦褐色猫猫，感觉不到疼，震惊地用爪子巴拉巴拉滚烫的毛发，爪子在烧焦的毛发上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秦珏闻到焦煳味的时候已经晚了，招招手把猫猫唤来。
“你这个傻子。”
秦珏拍拍大腿，让猫猫跳上来。
她找了一个小剪刀，按住猫猫要乱动的脖子，把侧面焦煳的毛给剪下。
“蠢死你算了。”
秦发财听不懂人话，秦发财只会喵喵直叫。
秦珏耳机里是正在开的会议，电话那头的人不敢说话，身后汗流浃背，以为是刚刚说错了话，被老板责骂。
猫猫突然出现在电脑摄像头里，瞪大的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陌生的画面。
半边焦煳的毛发格外显眼。
从前仙气飘飘又威武，像只小狮子的缅因猫此刻大半个肚子的毛都掉光了，只留下一点焦煳的痕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秦珏：“你们继续。”
秦珏把摄像头关闭，猫猫不理解自己做错事了，猫猫也不理解为什么毛毛没了。
猫猫只觉得是人欺负了猫。
秦珏打开一个猫罐头放在地毯上，揉揉摸摸头，“下次离壁炉远一点。”
秦发财喵呜几声。
这个傻子在吃柿子，另外一个傻子还在用棍子捅柿子。
穿着厚睡衣的大明星也不嫌冷，在院子里弄得满头是汗。
秦珏举起手机摇摇拍照，当即发上了微博。
她将手机丢到一边，从墙上拿出悬挂的复合弓，拉弓拉弦动作一气呵成。
锋利的箭尖穿过柿子与树枝连接的部分。
随着一阵破空声响，柿子急速往下坠。
正在拿着棍子的大明星吓了一跳，她立刻抬头看到一个柿子直挺挺地往下掉，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结果，赶忙把厚睡衣撩起来，稳稳接住了一个黄澄澄的柿子。
林月白怀里多了一个硕大的柿子，抬头看到碳纤维的黑色长箭，已经钉在了门口的木栅栏上。
林月白迷茫抬头去看，看到了在二楼窗子边搭弓射箭的女人。
秦珏身上裹着冬日的毛绒披风，里面是柔软的象牙白绸缎长袍，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长得矜贵，天生适合被人鞍前马后伺候，可偏偏这样，她手中的复合弓可半点不留情面。
秦珏用手指了指树上的柿子，口中无声说：“接着。”
院子里的女孩赶紧把衣摆拉起来，又是一阵嗖嗖嗖的破空声，她提着裙摆去接沉闷的柿子。
每一支长箭的落点都是围在院子边缘的木栅栏，半点没有射到外面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柿子已经尽数掉落在姑娘的怀抱中。
只留下了最上面的几个给来往的鸟食用。
冬天寻找食物不易，柿子成了不少鸟雀为数不多可以摄取能量的果实。
院子里的女孩噔噔噔的跑踩着雪把怀里的柿子挨个放在桌上，又噔噔噔的跑到院子里，踮着脚把长箭一根根从木栅栏上拔下来。
秦珏站在二楼的窗前看人在院子里忙活。
她转身把复合弓挂在墙上，这把复合弓不起眼的角落里，刻有小月亮图案。
秦珏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挨个给人发了大红包。
@秦珏：瑞雪兆丰年【视频】
视频里是个穿着白色厚睡衣的女孩，举着棍子对着树捅啊捅，没把一个柿子捅下来，反而落在自己身上全都是雪，她在原地蹦一蹦，将身上的雪抖落，紧接着又捡起棍子，平时白皙的双手已经被冻得发红，她脸上不见半点气恼，反倒越来越积极。
“！！！！！！”
“阴暗爬行，好朋友你吃得真好，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让老婆一个人在下面摘柿子，你还要不要脸（把老婆揣兜里）”
“小月亮很少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啦，果然和同频的人在一起会滋养人。”
“瑞雪兆丰年呀，新的一年多多发财，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麻烦好朋友转告小月亮网上那些评论不必在意，我们好好拍戏，努力和成绩大家都能看得见（比心）”
“看了视频我才意识到小月亮今年也才二十二岁。”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最终柿子有没有被摘下来吗hhhhh”
“万柿如意，百年好合！！”
评论区很热闹，秦珏抽了几个人发红包。
她把手机放下，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书房门咯吱一声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外面钻进来。
林月白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了一个柿子，一盘饺子和元宵。
秦珏和她两个人在南方和北方都居住过，秦珏包的饺子和元宵放在冰箱冷冻，想着元旦和过年期间都能吃点。
这不，林月白下锅煮了一碗。
圆滚滚的饺子像个小圆宝，散发着腾腾热气，一个个喜庆地挨在一起，看着就很有食欲。
“你包的馅料多，我各自拿了几个。”
“看着像是虾仁，荠菜，芹菜，小馄饨是纯猪肉和牛肉，大馄饨里掺了白菜。”
秦珏把书桌上的文件电脑一应儿都堆到旁边，腾出了大空间给她放食物。
林月白搬了一张凳子，盘腿坐在书桌对面，从前这张桌子上谈的都是了不得的大生意，现在放的是最家常不过的食物。
秦珏给碟子里加了醋和辣椒油，“在厨房里偷吃了？”
秦珏茫然摇头，“没偷吃，姐姐你可不能冤枉我。”
林月白将柿子放在姐姐手边，“一共掉下来九个柿子，我挑了一个最红最大的给你。”
秦珏说好。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把刚刚院子里的脚印全部掩盖，重新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林月白将一只饺子放入口中，牙齿划破白面皮，里面丰盈的汁水溢满口腔。
她姐姐一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饭做得却好吃。
林月白刚想要夸出口，牙齿突然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秦珏笑看着她把饺子里的东西吐出来。
餐巾纸包着一个滚圆的硬币。
秦珏说恭喜，“祝我们小月亮今年财气冲天，八方来财，财源广进达三江，生意红火通四海。”
“日进斗金，财运亨通，金银财宝堆满屋。”
林月白被秦珏一连串熟练的祝贺词说得发懵。
包在餐巾纸里的硬币崭新，瞧着像是专门挑选过。
秦珏瞧她不说话，“看来是嫌吉祥话不够，那我再多说几句。”
林月白眼睛亮闪闪瞪大，大脑还没有转过来。
她随意抓了一把饺子放到锅里煮，没想到其中竟然还藏着小巧思。
“祝我们大明星在片场如鱼得水，财源广进，成绩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
秦珏连着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林月白闹了一个大红脸，低头继续去吃饺子。
还没吃几个牙齿又咬到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桂圆干。
去了核的桂圆干放在肉馅里丝毫不觉得突兀，反倒给肉馅染上了一丝甜味。
桂圆的意思大多是团圆圆满。
林月白脸和耳朵都红了。
她原以为放一个硬币已经是出其不意的大惊喜，没想到她的妻子在大多数饺子里都包了东西。
怪不得她在冰箱冷冻层里发现那盒饺子，被单独放在了一个密封保鲜盒里。
本来是每顿饺子放一两个进去，结果她把一盒都放锅里煮了。
林月白心中自责，她好像破坏了她妻子的仪式感。
秦珏温声说：“愿我们小月亮生活如圆月，圆满无缺憾，月圆人圆事事圆，花好景好年年好。”①
林月白倏地抬头，秦珏正在温柔地笑看着她。
猫猫恰到好处地跳到桌子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着盘子边缘。
秦珏伸手摸秦发财的脑袋，
“也愿我们家庭圆满，生活圆满。所遇皆美好，所得皆所愿。”
猫猫听不懂，但是猫猫会喵喵叫。
林月白捂着嘴笑了，是啊，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会责怪她，不会说破坏气氛的话。
“你的吉祥话真多，都是和谁学的？”
“和人喝酒，听多了也说多了，酒水穿肠过，这些话倒是留下来了。”
林月白每吃一个饺子都能吃到新的东西有糖果，花生，栗子，自然也有重复的桂圆和硬币。
她每吃到一个，面前人都会不同样地说一句吉祥话。
秦珏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壶自酿的葡萄酒，度数很低，和葡萄果汁没什么区别。
加了冰块的葡萄汁清甜爽口，酒杯在书桌上碰撞。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