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弄知要入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谈家。
    谈凌云在卧室里摔碎三个杯子,打了五六个电话,怒气冲冲地叫表哥表姐过来陪自己。
    他和谈获的成人礼都是简单过的,谈鸣雪说他们这种人家,不宜铺张浪费,将预算全捐给了慈善事业。
    结果宋弄知小小一个十九岁生日宴,被谈鸣雪隆重对待,弄得好像是天大的事情一样,佣人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几个会客厅都被占着。
    害得谈凌云这个没什么话语权的旁支omega,想找人聚会,也只能去湖心楼旁边的水榭。
    白纱垂垂坠下亭角,楚寒夏很快就到。她肩宽个高,步履伴风,作为beta,即使成年了也可以自由与分化后的omega共处。
    傅思凡打着哈欠,无聊地跟在她背后。
    两人动动手指头就知道谈凌云找自己来做什么。
    楚寒夏:“怎么,小陆哥还念想着那个alpha?”
    谈凌云对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陆识毫无感情。
    本就是商业联姻,都没见过几面,估计婚后也是各玩各的。唯一让谈凌云满意的是,对方就读第一学院作战系,比谈获的未婚夫还要大一级。
    这个足以到处吹嘘的优点,盖过了谈凌云听闻对方在学校里给另一个alpha小学弟当狗,摇着尾巴乞求对方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只要能盖过谈获一头,他并不在意未婚夫在外面如何为了真爱当败犬。
    谈凌云皮相俊朗,此时面色扭曲,也没难看到哪去,阴沉着嗓音说:“有人告诉我,他苦苦追求的那个alpha,竟然就是宋弄知。”
    “什么?”
    真是个大瓜!
    楚寒夏噗嗤笑出声:“这可真是个伦理的问题,你和谈获是堂兄弟,你未婚夫又爱上了谈获的未婚夫……哎呀,等你们都结婚了,陆识怎么办!”
    谈凌云可笑不出来。
    搞a同就算了,怎么偏偏就喜欢上那个叫宋弄知的?
    谈凌云视其为奇耻大辱:“不行,你们赶紧给我想个办法,我一定要让宋弄知在生日宴上丢个大脸。”
    楚寒夏皱起眉:“至于吗?哪个omega像你这样斤斤计较,我要是小陆哥,也想跟你退婚。”
    “我劝你还是别闹了,你伯父貌似很喜欢这个宋弄知,要是他知道是你搞的鬼,你就完了。”
    提起谈鸣雪,谈凌云就一阵恶心。
    何止是很喜欢?
    单身这么多年都憋成变态了,婚服设计师在家里来来回回,谈凌云探无意中听到,款式竟然是根据谈鸣雪的尺寸设计的。
    天天装作温柔似水的模样,其实饥.渴得要死。
    三十岁的老男人一点作为omega的自爱都不要了,简直太恶心,谈凌云都没脸说出去。
    男omega生理上本就不如女omega,出生就被教育性情要温和清高。爱好也在成长过程中,被驯服成如何钓更多alpha爱上自己,如何讨未来伴侣欢心,麻木地与同性攀比谁长得更好看。
    就算平时总是被人让着,好像拥有天大的话语权,一句话就能把所有人叫过来,其实实际权利也牢牢握在长辈手中。
    还不如beta自由。
    只有同为男omega的傅思凡才能共情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也讨厌宋弄知。”
    “我爸妈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宋弄知是那个神经病的室友,叫我在你家住下,一有机会就去勾引他。”
    “宋弄知宋弄知!这个宋弄知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人人都想要讨好他?”
    谈凌云又想摔杯子了。
    可是谈鸣雪偶尔也会来水榭招待不重要的客人,若被他发现成套的杯具缺了一只,影响他周全妥满的人夫形象,定不会让谈凌云好过。
    谈凌云气急之下,拔下无名指处的婚戒,扔向湖面。
    “哎!”楚寒夏叫住他。
    并不是心疼这婚戒,而是因为旁边有陌生的客人走过,正由管家领着路往会客厅走。
    清风泠泠,吹乱客人黑发,他无意一瞥,也看到湖面上划过的抛物线。
    几乎是瞬间,他跳入水面。
    在湖水中找一枚戒指何其不易?
    这面湖还并非寻常的观赏湖,一年四季都养着鲤鱼,时刻供着活水,比表面上看起来深得多。
    深深的水中只能窥见游动的黑影,楚寒夏吓得站起来,连忙叫人来救这个莽撞的客人。
    谈凌云也吓了一跳,趴在栏杆上往下面喊话:“这个戒指是我不要的,你快点上来!”
    只过了几息,水面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好像天地静止。
    少年浮出水面,手臂高抬,掌心托举着那枚小小的婚戒,阳光明朗,水珠飞溅,钻石的光辉映亮眉眼。
    他笑着问:“抱歉,已经找到了,你还要吗?”
    睫毛簇湿,随喘息抖落细小水珠,唇瓣尤其红透。他一笑,胸口微微起伏,薄薄白衬衫洇出莹润的颜色。
    谈凌云一时怔住,眼里只有对方明净纯然的脸。
    站在他背后的楚寒夏和傅思凡,齐齐发出清晰的抽气声。
    迟迟等不到对方的回答,宋弄知只好先轻巧地攀上栏杆,与亭中的三个陌生人保持友好距离。
    他知道谈家的人都不喜欢自己,偶尔来了几次,除了管家,其他人都不愿意搭理自己。
    面前几人亦然,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不理他的话。
    应该还嫌弃他捡回他们不要的东西。
    宋弄知只觉得戒指这种东西意义特殊价值昂贵,不该因为一时情绪上头随意丢弃,弯着唇角道:“那我先放桌子上了。”
    “你、你……”
    谈凌云忽然笨口拙舌起来。
    “宋先生,您没事吧?”
    湖另一侧离这里要绕两道小桥,管家现在才跑过来,急切询问。
    宋先生?
    关于对方是谁的答案,浮现在谈凌云的脑海,他难以置信,脸色比先前要难看无数倍。
    管家发现宋弄知衣衫湿透,吓得一头冷汗:“这可怎么办,谈先生还在等你……”
    “湿着衣服去见谈先生确实好不礼貌,”ao有别,宋弄知看出管家在紧张什么,友好地提出解决办法,“你能不能帮我告诉谈先生,我想先去休息的地方看看?”
    谈凌云迈出一步脚,被楚寒夏抓住。
    无声争执片刻,再抬眼时,宋弄知已经被管家带着走远。
    崇礼坊寸金寸土,许多人忙碌一生都买不起这里的一间盥洗室。
    谈家占据的位置大到可怕,宋弄知被管家领着又走了十几分钟,上了三层电梯,才到他要住的房间。
    窗明几净,宽敞舒适。
    管家介绍:“您婚后应该就住这里了,谈先生的房间就在隔壁。您先看看满不满意,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噢……”宋弄知对居住的环境不挑。
    唯一疑惑的地方就是和谈鸣雪挨着睡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他一个赘婿貌似也没有决定的权利orz,慢吞吞找毛巾擦拭湿透的头发,询问管家自己可不可以先洗澡。
    “当然可以,换洗衣服就在衣柜里。”
    管家适时退出,表示自己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
    在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后,本被管家轻轻合上的卧室房门再度被推开。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
    从闻到一点隐约的味道时他就知道宋弄知来了,兴奋得浑身颤抖,表现得要比往日乖顺,毕竟只有乖的人才能被老婆喜欢——
    骗得看守他的人以为他今天病情稳定,比平日松懈一些。
    宋弄知换下来的衣服,堆放在脏衣篓里,毫不设防地展现在他面前。
    迎接着他,匹配度高达99%,比他想象中还要香甜。
    好老婆,好香、好乖。
    好爱我……
    谈获埋在柔软的面料中,因终于结束单恋,爽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