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图什么你猜不到?”
    阮霜白被摸得浑身发颤,顾不得猜测答案,只软着爪子试图拍开裴梦回作乱的手。
    不要再摸兔子耳朵了……
    “哼,总不能是图我吧。”
    呵,低笑声回荡洞内,裴梦回手上不停,得寸进尺摩挲着柔软的白色绒毛,往小兔子脊背一按,手掌倏地兜住了雪团子。
    “嗯,图你。”
    阮霜白大怒,裴梦回摸耳朵还不够,居然把他整个包裹起来!
    全身都被禁锢在方寸之间,对方掌心热意只增不减,阮霜白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于男人手中。
    “你果然觊觎我!”
    小兔子瞪圆了双眼。
    可惜他的指控看似凶巴巴,实则像在故意撒娇。
    对方嘴里的话仍旧轻飘飘:“是是是,我觊觎漂亮的小美人兔妖,恨不能收入囊中,救你只是为了让你以身相许,满足我的色心贪念。”
    “……”
    轻佻且敷衍。
    阮霜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你胡说八道!你救我的时候又不知道我人形长什么样子!”
    “原来你不傻啊。”裴梦回仿佛得逞般笑了起来。
    “难不成……”
    阮霜白忽然冷静噤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眼裴梦回,心下愈发笃定。
    一定是那个样子的。
    这个揣测绝不会有错。
    裴梦回感到好笑:“气傻了?”
    阮霜白没有跟他斗嘴,反而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主动往裴梦回手心蹭了两下,柔软的兔毛像是云朵又软又弹,小粘糕似的贴在男人掌心。
    果不其然,他听到裴梦回呼吸加重,抬眼一瞧,对方眸底神色压暗。
    “你别气我……”
    裴梦回愣了愣,语气难得软下来三分:“趴着睡觉吧。”语罢,他抬手一挥,灭了几盏莲花灯。
    这个反应果然没错。
    阮霜白悟了。
    彻底懂了,原来裴梦回不喜欢人,他喜欢兔子!
    修炼成人形的妖族才能跟人族修士在一起,否则只是人与宠罢了,毕竟种族不同没法子双修,唯有拥有人形的妖族才能肆意与人结合。
    可是裴梦回这个家伙奇怪的很,他对阮霜白姿容清丽的人形没有兴趣,偏偏总是爱在他变成兔子的时候又揉又抱!
    这很不正常。
    再加上对方无缘无故救了他,嘴上说什么做灵宠,实际上就是想让兔子做媳妇儿!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乌鸦都能爱上游鱼,裴梦回自然也能爱上兔子这类种族!
    阮霜白突然觉得兔子形态的自己很危险。
    谁知道裴梦回会不会突然变态起来欺负兔子,不对,兔子形态没法跟人双修啊,会坏掉的,他又吞不下……
    不行,不能让裴梦回得逞。
    “眼珠子转这般快,不想睡?”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阮霜白立马竖起兔耳朵,心想为了兔身安全,自己得尽快积蓄灵力恢复人形,唯有变成人才能让裴梦回死了色心。
    为了引导裴梦回走向正途,阮霜白决定肩负起身为他未来道侣的责任,努力让裴梦回对人形产生兴趣,让他意识到跟人双修才是正道,少觊觎兔子的肉身!
    睡觉!
    “我睡了。”
    阮霜白尽量把自己缩得小巧,糯糯一团窝在裴梦回怀里入眠。
    寂静寥寥。
    雪洞内不见明月,不起夜风,唯余浅浅呼吸声。
    ……
    不明昼夜度过了几日,外面的暴雪交战声停歇,终于可以离开。
    裴梦回收回洞口堵的铜锣法器,深雪已然消融大半,天光透进洞口,照亮了眼前一切。
    骤然接触到长久未见的日光,阮霜白眼睛禁不住眯了眯,好半晌才适应过来。
    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冰窟窿。
    阮霜白迫不及待冲出洞口,呼吸新鲜空气,望着周围,只觉得连头顶遮天蔽日的雪树枝叶都好看得紧。
    裴梦回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兔妖,笑了笑。
    没过多久阮霜白又折返回来,一路跑到冰棺旁,对着棺内人说:“爹娘,我会努力恢复记忆,帮你们找到凶手的。”
    声音清清亮亮,仿佛郑重的承诺。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裴梦回心中复杂的情绪交杂。
    阮霜白没搭理他的调侃,忍着寒凉凑到冰棺前小声说:“裴梦回的怪癖我也会努力帮他治好的……”
    他自以为说话很轻,裴梦回又站得远,应当听不清自己的话。可裴梦回何等修为,方圆百里内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更别提阮霜白就站在他几步之外。
    对方的低语他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裴梦回着实看不透这小兔子的心思,什么叫治好他的怪癖?自己身上有何怪癖,轮得到一只自身难保的小兔子来治?
    真是稀奇。
    “还不快走?”
    “来啦来啦!”
    二人步出洞口,半个时辰后,面对银白雪色面面相觑。
    阮霜白嘴角抽了抽:“你到底把马车停在哪里了……?”
    “好像停在了南方一棵雪树下。”
    “那你为何往北走?”
    裴梦回顿住脚步。
    “你就是不认路吧!”阮霜白叉起腰。
    呵,怪不得裴梦回从来不御剑,只喜欢坐可以设定目的地自主前行的飞舟,合着是因为这家伙压根不认路。
    服气,他在寒风中陪这家伙走了这么久,耳朵都冻僵了。
    “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走,哼,”阮霜白开始找路,“成天说我傻,结果你比我还傻。”
    裴梦回乐得悠闲,不疾不徐跟在阮霜白身后,目光一闪,压下愉悦的唇角。
    兔族嗅觉敏锐,很快沿着尚未消散的气息寻到了马车,幸好这匹马并非真马,而是一种特殊的代步傀儡,否则定要被暴雪弄散架不可。
    银砂之境处处险要,连飞行法器都不能用,也不知裴梦回为何把自己的父母安置在这里。
    坐上马车,裴梦回再度施法温暖车厢,阮霜白身上的寒气顷刻之间消散。
    “还是我比较厉害吧。”阮霜白扬起头颅。
    裴梦回说:“是,小兔子最厉害。”
    一点都不诚心诚意。
    阮霜白撇撇嘴巴。
    马车摇摇晃晃驶过轻风细雪。
    车厢内宁寂无声。
    裴梦回懒懒倚靠在迷谷木凭几上,半散的青丝披落,右手攥着一盏清茶,一册破旧书卷半浮在空中,边角已卷起皱褶。哗哗——紫色灵光时不时闪动,他正在用自己的灵力给书翻页,一边看书一边品茶。
    偶然有风吹开车帘,雪色落在男人眉目间,看上去颇为意境悠远。
    阮霜白撩起眼帘瞅了几眼,书卷封面上好似写着什么什么古籍,心下猜测应当与用毒或者行医相关。
    “裴梦回,你为什么既要学毒又要学医啊?”他忍不住问出疑惑许久的问题。
    “因为我喜欢用毒折磨人,又怕把他折磨死了失去乐趣,故而顺手替他治一治,等人清醒后继续折磨。”
    阮霜白:“……”
    这是真变态啊……
    见他不说话,裴梦回挑眉:“现在知道怕了?”
    “说起来,我还没试过用兔子炼药呢。”
    压低的声音喑哑,阮霜白却镇定自若,因为他知道裴梦回在故意吓唬人,一个如此痴迷兔子的人怎么可能拿兔子炼药,才不信对方瞎编的鬼话。
    “你不舍得。”阮霜白说。
    “?”
    裴梦回怀疑这小兔妖的脑袋被冻傻了,居然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他有什么好不舍得的?
    车厢外细雪纷纷,车轮缓慢滚动,银砂之境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阮霜白感到无聊,低头打理自己银白的发丝,好似流光淌过手心。
    “裴梦回,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好看吗?”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裴梦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对方的目的,单纯的想被夸?
    抬眸扫过去,视线定格在阮霜白身上。
    他的身量纤细,雪肤银发,五官一等一的姣好漂亮,是令人过目难忘的那种小美人。
    就像此时阮霜白手指勾着银发,几缕发丝遮住薄粉的脸颊和尖俏的下巴,睫毛如蝶翼簌簌扑动,一双琥珀色的瞳眸闪动,视线径直抛过来,半分羞怯都没有。
    还是个很好骗的小美人。
    看他神情好像颇为期待裴梦回的回答。
    “万里无一,世所惊艳。”裴梦回讲出实话,想看看这小兔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阮霜白脸红了。
    虽然不知道话里有几分真,但是明着被夸总是会害羞的,尤其是这话居然是从嘴巴特别坏的裴梦回嘴里说出来的。
    难得到家了。
    他小口呼气,平复美滋滋的喜悦之情。
    “那你觉得我原身好看吗?”
    裴梦回看他的眼神愈发古怪:“也好看。”
    阮霜白突然凑近,认真盯住男人双眼:“我现在的模样和变成兔子的样貌哪一个更好看?”
    “?”
    人为什么要跟兔子比美?
    裴梦回愈发跟不上阮霜白跳跃的思路,满脑子云里雾里。
    “说啊,你干嘛要犹豫,有什么不方便回答的。”
    阮霜白讹人似的非要问个清楚:“人和兔子哪个更好看?”
    二人距离拉得极近,阮霜白又重复问了一遍。
    他看见裴梦回的薄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