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邀约
晏娇，还有抢唐雪手机的王志城，都不知道苏今禾来了教室。
十几岁的男生心智大多不成熟，嘴臭，不犯贱就浑身不舒服，王志城也不例外。
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对晏娇道：“啧啧，没想到学霸背地里是这种人，肯定是上次你用书砸她，她就去勾引你喜欢的人。”
他口无遮拦道：“真看不出来，她表面冷冰冰的，长得还纯，结果早恋，看他们这姿势暧昧的，估计都睡过了……”
听到沈南序的话，陈梨惊得差点叫出来。
苏今禾不会是沈南序叫来的吧？
唐书雅反应很快，不好意思对苏今禾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沈南序朋友就是我朋友，等会儿能不能麻烦你也给我拍几张呀？”
她的笑容无懈可击，表情每一处仿佛都被精心设计无可挑剔，苏今禾顿了下，说好。
“你坐哪儿？”沈南序问苏今禾。
“不知道，没找到空位。”
眼前的人太帅，西装太犯规，苏今禾深呼吸，缓解紧张，“我站着也没事。”
“你果然是偷偷混进来的吧，如果是朋友邀请怎么会没座位。”陈梨嘀咕。
只有他们班的学生才有资格邀请人进来，换句话说在场各位都是他们信得过的朋友。
苏今禾一个人站着，又是新闻系的，实在可疑。
沈南序正要开口，右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激动叫喊。
“禾禾！”
苏今禾还没反应过来，被跑过来的苏虞一把抱住，她懊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化妆换衣服，错过了你的消息，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苏虞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一身玫瑰红晚礼服长裙，褐色卷发披散肩头，妆容精致，晶蓝色眼线透着媚气，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不，不是像，她本来就是。
“没有，你来的刚好。”苏今禾被她的模样美到，真心夸道：“你真好看。”
“还是你会说话，不像沈羡寒那个木头，什么反应都没有。”苏虞蹭着她脖子道。
除了沈南序，认识苏虞的人都很震惊，苏虞在班上总是一副高傲得盛气凌人的模样，哪里会像这样撒娇粘人，简直判若两人。
沈南序没什么感觉，看苏虞口红都快蹭到苏今禾衣服上了，才烦道：“再蹭下去你妆花了。”
苏虞放开苏今禾，“我乐意！”
陈梨越发看不懂了，语气不敢相信，“苏虞，你真和她是朋友？”
“那当然。”苏虞道，“禾禾可是我的专属摄影师，以后她当了记者，我还要靠她营销包装呢。”
舞台那边，指导老师朝这边喊了声，催促他们赶紧准备，要上台了，他们便一起过去了，苏虞顺路带苏今禾去座位上，“我给你留了第二排的位置咦，怎么有人坐了？”
陈梨表情不自然，“那是我朋友，我还以为没人坐，所以”
苏虞想发火，唐书雅温和开口：“我刚刚看到最后一排还有位置，我带禾禾过去吧？”
“我自己去就行。”
快到舞台了，苏今禾停住脚步准备往回走，一直没怎么出声的沈南序抓住她的手腕，随意往身边一拽，懒淡道：“急什么。”
苏今禾急刹车，差点撞进他怀里，小脸憋红，乌黑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她抬头的瞬间，有几缕发丝扫到沈南序脸上，有股木兰幽香，清新淡雅。
她手腕白，细细一截，仿佛一捏就碎，和她这个人一样，沈南序感受到手底嫩软的肌肤，指尖有点发痒，卸了力气松开手，扬起下巴指了指最前面，“你坐第一排，空位随便挑。”
唐书雅笑容微敛，“第一排都是老师，不太好吧？”苏今禾低头整理着相机里照片，在想要不要出去等苏虞，刚起身，苏虞出来了，身边还有她的同学。
“禾禾，我们班要聚餐，你也一起来吧。”苏虞过来挽住她的手臂，“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苏今禾道：“可我不是你们班的。”
“有什么关系，来嘛来嘛。”被苏今禾拍过照的女生也劝道，“你帮我们拍了那么多好看的照片，正好谢谢你。”
迟疑间，苏今禾不知怎的看了沈南序一眼，他脱去了西装换上深色卫衣休闲裤，松松垮垮，姿态懒散，又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浪荡样，扯着嘴角和同学说话。
他察觉到她目光，偏头看过来，苏今禾心一跳，来不及避开视线，看到他调侃地哼笑了下。
“想来就来，大功臣。”
苏今禾还是去了，走在苏虞旁边，苏虞前面是沈羡寒，她故意戳他背捉弄他，沈羡寒烦了，和旁边沈南序换了个位置，苏虞不甘跟过去，几个来回后苏今禾右前方变成了沈南序，他也没注意后面是谁，抽着烟听彭永浩几个谈天说地，偶尔淡笑着插一句。
苏今禾看了会儿他高挑的侧影，低下头认真踩他的影子。
唐书雅提议去校门口一家高档西餐厅，他家七分熟牛排很受欢迎。
大家一致赞同，苏今禾发现沈南序兴致不高，听到吃牛排时眉头还微不可察皱了一下，淡着脸什么都没说，他向来话不多，也没人觉得奇怪，一群人成行结队去了西餐厅。
表演系最不缺俊男美女，A1班还是金字塔的顶端，更是打眼，一路上频频有人看过来。
他们定了个包厢，入座时个别女生没有立刻坐下，期待的目光投向沈南序，似乎想抢他旁边的位置。
苏今禾不觉得自己会有优势，也不想看到女生一头热往沈南序身边贴的场面，她去了一趟厕所，回来看到人都坐下了，彭永浩坐沈南序旁边，他另一侧位置竟然是空的，而空着的位置旁
苏今禾呆了呆。
苏虞冲她招手，“禾禾，我帮你占好坐了，快来！”照片的事了结，牛排差不多全部上齐，苏今禾细嚼慢咽，头低着，全身心神都系在旁边人身上，压根尝不出牛排是咸是淡。
甜蜜的折磨。
沈南序吃得比她还慢，应该说一口没吃，刀子切开牛排，露出里面未熟的粉肉，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苏今禾好像能感觉到他的恶心和厌恶。
溏心蛋在切肉时被破坏，蛋黄液溢出，被他冷淡拨在一旁。
不喜欢吃生食吗？
苏今禾想到他之前特意让老板娘把牛肉炒熟，隐隐猜到了原因。
出于关心，她看过来的目光可能明显了点，被沈南序发现了，了然偏头：“没吃饱？”
苏今禾：“？”
“馋了就说。”沈南序坦然拿过干净的叉子，把蛋和一半牛排拨给她，还轻飘飘损了句：“小孩似的。”
苏今禾没见过挑食挑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苏今禾没作声，快速吃了几口，起身说去上厕所，十五分钟后才回来，手上多了杯柠檬汁，先是给自己盘里淋了一遍，然后抬头问所有人：“服务员说柠檬汁去腥，你们还有谁需要吗？”
都吃七分熟牛排了谁还怕腥？大家都摇头，唐书雅掩唇笑，意有所指，“谁嘴巴这么叼，真该拎出来单独伺候。”
话音刚落，沈南序慢悠悠举起半截手，语气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我这么难伺候。”
唐书雅微僵。
苏今禾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自己淋上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她把柠檬汁给他。
“谢了。”沈南序淋了汁后勉强吃了几口，但依旧没多吃，眉眼恹懒，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吃生牛排了。
彭永浩：“你不喜欢咋不早说？我们可以换家店。”
沈南序语气淡淡，“无所谓，也不饿。”
马上有人叫服务生送些甜点上来。
唐书雅笑容有点挂不住，是她提出的吃牛排。
她看了眼苏今禾，状似无意笑问：“禾禾，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你是不是在食堂打工呀？”
苏今禾捏紧刀叉，嗯了声。
大家被转移了注意力，有点意外。
“在食堂帮忙又不给钱，这么坑爹也做啊。”
“是不是还要给人打菜？遇到熟人好尴尬。”
“打死我都不去。”
在座出生非富即贵，笑得不知人间疾苦。
沈南序也在笑，耸了下肩膀，似乎觉得有意思。
苏今禾手指缩了缩，垂头依稀想起刚刚切柠檬时不小心切到了食指，火辣辣地疼。
沈南序冲沈羡寒抬了抬下巴：“老寒，没想到你还有同事。”
苏今禾一愣，沈羡寒冷漠道：“那又怎样。”
苏虞惊讶道：“你也在食堂打工？哪个呀，我去捧个场。”
沈羡寒：“不告诉你。”
“小气。”
原来他在笑这个。
苏今禾松开手指，眉眼变得温软。
彭永浩无意瞥见她的模样，灵光一闪，笑得暧昧，“我知道苏今禾喜欢谁了。”
“啊？”苏今禾有点懵。
沈南序斜挑起眼看向他，不搭腔。
彭永浩：“是不是我们班的？”
苏今禾僵住，心跳快要吓停。
彭永浩揭晓答案：“名字里有个寒字。”
苏今禾：“？”
在场名字带寒的只有一个人。
沈羡寒无动于衷。
苏虞道：“草，彭永浩你有病吧！”
彭永浩：“本来就是，我看到苏今禾对着老寒脸红了。”
沈南序突然温柔地让他张嘴，彭永浩下意识照做。
沈南序迅速喂了一勺芥末进去，彭永浩辣得满脸通红，边咳边道：“你干嘛啊？”
沈南序眉眼轻佻，笑得蔫坏，“被我喂口饭脸这么红，不会是暗恋我吧？”
大家哈哈大笑。
彭永浩拿开他的手，“我暗恋你妈！”
沈南序呵了声：“别，我妈看不上你。”
打闹间，苏今禾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继续吃着盘里剩下的食物，苏虞发现她右手食指有道细小伤口。
“禾禾，你手怎么了？”
苏今禾藏起手，“可能在哪碰到了。”
吃得差不多，一群人嬉笑打闹去结账，苏今禾本来想一起，被苏虞拦下了，“都说请你，要不就当洗相片的钱。”
苏今禾想想便算了。
明天周六，大家躁动不已，等待结账时，有人兴奋地提出去唱K续摊，马上得到支持。
苏虞也在兴头上，问苏今禾去不去。
苏今禾不自觉看向远处的沈南序，他懒洋洋靠在墙边抽烟，有个女生害羞地走到他面前，仰头问了什么。
他勾着唇玩世不恭点头，回了句话惹得女生满脸通红娇嗔地刮了他一眼。
苏今禾收回视线，脸色淡下来，对苏虞说：“我先回去了。”
苏虞失落道：“那我也不去算了。”
苏今禾摇头：“你和他们好好玩，我还有作业要赶。”
和苏虞打了招呼后，苏今禾静静离开，没人发现。
KTV就在楼上，很近，彭永浩在门口叫了沈南序一声，沈南序应得敷衍，摁灭烟头，去了趟卫生间洗手，看到两个服务生慢腾腾拖地摸鱼。
他们闲聊：“刚刚有个客人真难缠，柠檬水不要，非要柠檬汁，也不嫌酸，我让她自己切柠檬，她还真切。”
“我也看到了，她是不是还切到手了？活该。”
“我故意给她一把烂刀，没想到她还能切动。”
苏今禾僵硬地坐过去，正襟危坐。
“苏今禾你可真走运。”彭永浩打趣道：“刚刚刘倩和王纯璃为了南爷旁边位置差点闹起来，还是苏虞猛，说她旁边除了你谁都不能坐，这才让你捡了便宜。”
“去你的。”苏虞拿筷子扔他，“你以为谁都喜欢你的南爷啊，我家禾禾只爱我，禾禾是不是？”
苏今禾装作认真看菜单，嗯了声。
沈南序挑眉看她头快埋成鸵鸟，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似笑非笑道：“忘了你怕我来着，要我换个位置吗？”
“不用。”苏今禾低声说。
虽然苏今禾坐在沈南序旁边，但没有谁会真把她看作威胁，她太乖太素了，文文静静不出声响，没什么存在感，在场随便一个女生都比她会打扮。
菜单被传了一圈，苏今禾按习惯依旧点的最便宜的牛排，上菜期间，彭永浩作死问道：“南爷，你老实说，你觉得咱们班哪个女生谁最好看？”
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大多数目光都在唐书雅身上，唐书雅羞红了脸。
苏虞很不爽：“你们看她干嘛，当我死了啊？”
苏今禾梗了梗，大家爆笑，沈南序眼里也染上了点笑意。
“我想想。”他身子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装模作样歪头沉思两秒，然后一笑，“都没我好看。”
嘁——
大家觉得没劲，又觉得正常，沈南序真要说出个谁那才奇怪。
服务员陆续端牛排进来，大家话题换了几个，又转到沈南序的感情生活上，有人问他：“怎么和夏曼分手得那么突然？还以为你这次定下来了呢。”
沈南序优雅地切着牛排，缓缓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苏今禾点的牛排刚到，闻言，她呛了一下。
苏今禾回去后洗了个澡，碎花睡裙外罩了件加绒外套，开始整理今天拍的照片。
十点半，周青在床上玩手机，看到只有苏今禾一个人回来。
“苏虞呢？”
苏今禾：“去唱K了。”
“晚上还回来吗？”
“不回了吧。”
苏虞是本地人，周末申请不住校。
“你穿那么多不热吗？”周青打了个哈欠，困了，“我都想开电风扇了。”
苏今禾默了默：“我冷。”
还是32度透心凉。
周青关手机睡觉了，苏今禾把宿舍灯关了，留了盏台灯，橘色光晕照在她脸上，长睫毛下，巴掌小脸莹白剔透，似泉水静谧。
苏今禾耐心检查每一张照片，上手p图美白，在不失真的情况下把每个人的容貌优势发挥极致。
当看到沈南序照片时，她睫毛微微一颤。
少年西装革履斯文轻笑，金边镜框下的眼狭长漂亮。
电脑将他的脸无限放大，皮肤光滑细腻看不到毛孔，不需要任何修饰，无论哪个角度他都很好看，省去了她的功夫。
但问题是，她要发哪张？
苏今禾头疼地数了数他的照片数量，竟然有二十多张。
太明显了。
她有些失神，被创口贴包裹着的右手食指隐隐传来刺痛。
他肯定发现了。
她心想，不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理她。
苏今禾在他的照片里挑挑拣拣半天才选出两张最好看的，过程比p图还难。
她处理了一个小时，总算全部整理完毕，打包发到群里。
苏虞：【谢谢禾禾！比心爱你！】
【辛苦啦。】
【谢谢思密达。】
“说一声的事。”
沈南序行事虽不着调，但从不旷课加上傲人的成绩让他成为所有老师的宠儿，他见苏今禾抿嘴不语，轻笑了声，“怕了？”
苏今禾缩了缩手，似乎想抓住他残留的体温，抬眼认真看他，“不怕。”
沈南序把苏今禾带到第一排的空位，和座位旁边的声乐老师打了声招呼。
老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让他放心，演出加油，沈南序走后，苏今禾拿着相机，以防万一问她：“请问我可以拍照吗？”
“当然。”老师笑呵呵点头，“不要传出去就行。”
“好的。”
灯光熄灭，全场一暗，舞台上打下两道聚光灯，是苏虞和沈羡寒的对手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奏响。
他们演的好像是睡美人。
苏今禾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如雕塑般沉睡的沈羡寒，不确定地想。
苏虞长裙明艳，英姿飒爽地干掉几个杂兵后走到沈羡寒面前，矫揉造作道：“可怜的王子啊，就让本公主赐你一个奇迹之吻吧。”
说完，没一丝犹豫，她低头就要亲上去，一只苍白的手快准狠捏住她的脸阻止她靠近，沈羡寒睁开眼淡淡说：“已经被你吵醒了，大可不必浪费你的吻。”
“不用和我客气。”
苏虞不死心往前凑，脸都被他捏变形了，就是亲不到，她泄气地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沈羡寒牵起她的手，低头在手背落下一吻：“是我不配。”
不像演的。
苏今禾给他们抓拍了好几张，落幕后，苏虞提着裙摆跑过来问她：“我演的怎么样？有没有拍下来？”
苏今禾笑，“当然。”
苏虞看着照片很满意，“不错不错，就是没亲到，可惜了。” 连她都瞒不住，还想瞒过老林？
与此同时，市人民医院。
一辆深红玛莎拉蒂停在楼下，显目张扬的颜色频频招来周围视线。
林菁踩着高跟鞋优雅下车，一身黑色高开衩长裙，包臀裹身，曲线尽显，精心设计的妆容高级干练。
她摘下墨镜，狐狸眼眯起，看一遍院名，确定是温秋云所在医院后，抬头挺胸阔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