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辞廖知道的多其实没有关系,但有关系的是他那张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唯一混过去的还是为我花钱的事情,如果他没有混过去我现在早就不是他的朋友了。
而且我已经托他帮我转卖腕表了。
小妈在他爹地那。
即使方辞廖没有直接转交给他爸,转交给小妈,他爸也会知道我转卖腕表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插一手帮忙转卖。
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再借相机的话,管家那边肯定会留下记录。
方辞廖肯定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但在他爸看来就不一定了。
上辈子加这辈子——我有意识学习的年龄与走出大山进入城市的经历的年龄——合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上辈子死的时候我还在酒吧嗨,没有充分的经验,我玩不过真正有阅历的生意人。
更重要的是。
他还和坎贝尔关系好,那个黑心肝的天龙人也不像他一样好糊弄,坎贝尔手上已经拿捏竞赛一条线,再多就难处理了。
当避则避。
可惜方辞廖不明白,还一个劲问我为什么脸上挂着两个这么大的黑眼圈,昨天晚上睡不着吗,为什么睡不着,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帮忙的。
是因为担心还钱的事情吗别担心不用还他钱这些就是给我花的,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浪费了宝贵的睡眠时间,我的身体和其他人不一样要懂得自己爱护自己的身体。
……
好想把方辞廖的嘴巴堵上。
“昨晚学习学到很晚,所以睡得也很晚,毕竟我家离得远,谢谢阿廖关心,阿廖真细心呀,不知道以后谁会这么有福气呢?阿廖的父亲和小妈真幸福,好羡慕。”我托着下巴盯着他的嘴巴看,张口就来。
方辞廖:“……小时。”
我:“嗯?”
他的脸红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挠得更红了,声音细弱蚊吟,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弯起:“这是在外面……你收着点……”
悬浮列车飞速驶过窗边的风景,乌托邦军校近在眼前。
在前一站停了下来,有人群鱼贯而入。
我没听清,抿了口营养液,等营养液的味道融化,“什么?阿廖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方辞廖艰难吐字,腼腆的beta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才说完几个字:“等下去学校再,再亲亲。”
我:“……”
因为疲惫而宕机的大脑卡了一下。
我看到手中熄灭的手机屏幕中倒映着的我无欲无求的脸庞。
发出了今天内心第一声他大爷的。
人,为什么要工作。
***
公事公办把人亲得腿软脱身后我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打开今天的行程表——
不,是课程表。
早上又是见怪不怪的实训课,下午是公休,即全校无课。
校方说这是给大家充分的自由时间自由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校园内的各类俱乐部也因此应运而生,不巧的是刚开学那阵子社团纳新的时候我还没有找到方辞廖这个外置钱包。
每天都要在课余时间到外面进行一个兼职。
因此错过了社团纳新的时间。
把老板应付过去,等我赶到现场的时,还留在场上招人就剩下找社团牛马的了,轻松加分多的俱乐部自然早早满员,场上的都是加的分少事情多的,毕竟牛马永远不嫌多。
比如风纪委员会。
普通牛马就每天上学放学查一下迟到早退什么的。
每天都得绕着学校转悠好几圈。
除非有家世背景或者裙带关系,才有可能晋升为风纪委员会会长,陆恩就是风纪委员会副会长,会长是他好兄弟,有世交关系从小一起长大那种。
看清一切的我在询问能加多少分后,立刻面带微笑远离现场。
在学校就当校畜,恐怖。
最后一个俱乐部都没有再加。
每个周三下午都是我最悠闲的时候了,我会躲进图书馆里看看闲书找找乐子,这是我难得的娱乐途径了,毕竟星际球类都需要驾驶机甲,臣妾真的做不到。
我对流汗的娱乐更是没有什么兴趣。
乌托邦图书馆进货速度真的很快,连载出版了就会立刻购入。
综上所诉,我养成了在图书馆里追更漫画小说的习惯。
但现在不行了。
我摸了摸怕丢扣在口袋里镂空玫瑰胸针,今天下午有个推不掉的俱乐部,玫瑰之乡,尽管我至今不知道这个俱乐部是做什么的,但如果不去的话加上上次打西尔万的那巴掌,我的人生真是一眼就望得到头。
拧开水龙头,双手撑在水池边。
我用学校免费提供的清水畅快地洗了把脸,抬起头,镜子里倒映出我的身影,水珠挂在我的眼睫毛和刘海上,脖颈处的西尔万咬出的痕迹还没有消失,但已经不再明显,我把衬衫领子往上提了提,余光瞥见右边Alpha卫生间处走出一个男人。
黑发灰眸。
……我刚才怎么不在里面碰上他吓死他。
说白了,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认为我是Omega。
而且也是他自己看的我的脖子。
即使我不是Omega,而是Alpha,但Alpha怎么了,Alpha的脖子就能随便给人看吗?
一点也不知道A德的珍贵,呵。
这里不是训练场,AABBOO以第一性别共用一个卫生间,女A和男A共用一个卫生间。
ABO们共用一个长长的洗手池。
只有一个洗手池,陆恩眼睛一亮,迈开脚步向我走来。
从行动的动作来看他很开心。
“好巧。”他拧开我旁边的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洗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期间也给自己洗了把脸,我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被水珠波及,他抬起头,看到我满脸水珠子的样子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下移至我的领口,那里因为清水变得有些半透明。
但也只是脖子那块。
然后又飞快地移开,咳嗽了一声,如此说道。
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小白花和水珠最配了。
这位哥们,你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用说的,就让我们做个陌生人,把我当成一具路边的无名女尸就行了,但他搭话都搭话了,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于是我点头微笑,唇角漾起诚挚的水波,“不巧。”
陆恩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上的水珠滴答落在肩膀,黑发与灰色配上清水的洗涤,就像是雾里凝起的水蒸气,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客气,眉头下意识蹙了蹙。
但当他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眉头便立刻松开了,毕竟……所以……对方会这样是在情理之中的,再怎么说他都看到了……
立刻转了念头去想怎么接话。
他:“昨天——我——”
向来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子在我这儿变得有些无措。
想要看我,想要当面道歉。
余光一路过我却又马上移开。
一句真诚的歉意似乎在他们的嘴里会变成一根针,说出口就会被这根针划破嗓子眼,反正他不需要自己道歉,等以后出社会了,像这种家族继承人旁边都会配上一个倒霉秘书,一个劲哈腰道歉,天龙人做不到的事情留给其他人做就行了。
反正这种工作你不做其他人也会上赶着做。
人退化后社会也是一如既往地畸形。
嘴角的职业微笑从未有过变化,我善解人意地不再为难他,将自己的小白花形象贯彻到底,弯了弯眼角,“难道不是不巧吗,第一节课就是实训课,你们班和我们班一起上的,从校门口到实训场,最近的路就是要路过这里吧,陆恩同学,以你的头脑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话说完,我眨了眨眼看他,等他给我个态度。
所以说你们这群天龙人既然情商这么低这么不会讲话能不能不要来搭话了。
自己搭了话却没有想好该怎么结尾。
最后把一切归到自己身为Alpha的原因上。
大Alpha就是不拘小节,这叫真诚!
咦惹。
“……咳,是。”有了我的谅解,这次,陆恩的目光终于敢落在我的面上了,虽然我觉得他其实好像是在看我的人中,这很要命了。
——当然,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的。
但是有钱有权人的歉意和穷小子的不一样,比起死死揪着一点,还是更远大的利益吸引我。
由我来主动破冰,又是要一起去训练场的关系,陆恩走在我的身边,上次他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我只能跟在他的后面苦苦追人才不至于跟丢,走在他后面比跑步还累。
现在他靠实践知道了我身体素质差劲还拉胯的一匹,刻意放慢了脚步,步子缓缓,我是在尽量快走,他两条长腿一步就顶我两步。
腿太短真是对不起,辛苦他了:)
快到训练场了,有人在远处对他挥了挥手,“陆恩——这里,你今天和我对战——”看身形和身上穿着的训练服,我认出这就是那时在招收牛马的俱乐部招生现场在忙碌的下属旁边闲得趴在桌上睡着了的风纪委员会会长。
李见路。
那头在阴影里更漂亮了的紫罗兰色的发色太过显眼,让我印象深刻极了,尤其是查了发现这头发色居然是天生的而不是染得后就记得更清楚了。
继隔壁设计院的坎贝尔后的又一个基因彩票。
此后也能经常在各种活动中看到这位大人物在各个场合睡觉的身影,除了开学致辞的时候外,我就没见过他睁开眼睛的样子,托身边这位哥的福,也是见到了,真稀罕。
李见路一边挥着手一边往这儿跑。
同是Alpha,Alpha和Alpha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他怎么能这么有活力?
离李见路越来越近了,我在不远处停下,“我走了,训练加油。”
陆恩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嗯,好。”
这个语气是A能对A说出口的嘛,我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受不了你们A同了,换个正经Alpha来行不行,那个李见路干嘛也停下来了?陆恩不是正要往他那去吗?看我干什么?
……
我就一路过打酱油的!!!
***
李见路回头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旁边的陆恩,圆溜溜的杏仁眼亮亮的。
心口跳快极了。
像是要从胸口跳到嗓子眼去了。
太漂亮了。
明明是同一身校服,但只有穿在她的身上才会有那种感觉,明明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Omega,但腰却一点也不像是其他Omega那样柔软,是直直的,颇有自己的风骨。
李家家学渊源深厚,李见路忍不住想起半句诗:
任尔东西南北风。
即使是见惯了美人们的李见路也被晃花了眼。
直到看到眼前逐渐逼近的训练场,胸口处的动静才渐渐平息,至少能够冷静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但这并不能阻止李见路摸鱼,真正的摸鱼高手是哪怕在走在路上都能抽空打个游戏的,他拿起手腕间的光脑分出心神查人。
——即使再怎么手眼通天,需要查找信息的时候也得等校园网加载。
而且因为不知道名字,得先做好前置工作。
“老样子,你等下随便打我两下就行了,我就不是这块料,哈欠……困死了困死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那么晚睡了……”李见路一手摆弄着手里的光脑,给手上的工作收了个尾,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还有些不是特别在状态的好兄弟的肩膀。
陆恩:“……”
这次居然没有骂他偷懒以后担当不起家业?
李见路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干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今天居然没有唠叨我是个上校队的好料子这么蹉跎自己很可惜?”李见路放下手里的光脑,在他的面前吊儿郎当地挥了挥,短而卷曲的头发也跟着一蹦一蹦,满心满眼全是写着八卦的好奇心,顺便打听:
“不理我?话说刚刚和你一块走那个女孩子是Omega吧?长得好漂亮,看得我都愣住了,心口扑通扑通的,感觉一见钟情了,我能追他吗?”
“啊!不行就不行,你打我干什么。”
“很疼啊!!!”
“真的很疼啊陆恩!”
“我靠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力气没有点数字——”
李见路龇牙咧嘴,抱着脑袋跑了。
陆恩的语气比冰还要冷,眉头挑了起来,扯了扯嘴角,“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我看你是想挨打。”——这次没打到人,因为李见路见势不妙立刻跑的更快了。
但李见路把这事儿记下了,真记下了。
也不是说完全的见色起意,所以才这么执着。
主要是陆恩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了。
原本只是小小的惊艳想找个人一下子变成了非查个底朝天不可。
反应迅速藏在树上的李见路在躲开陆恩的袭击又躲开了教官狂怒的暴击,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在确定陆恩因为要接受教官的单独训练没有功夫把时间耗在自己身上后,愉快地在树枝上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而且他才不会那么听话呢。
根据李见路不着痕迹拍下的模糊照片,他设置的程序开始自动检索乌托邦军校内最接近图片中的学生,和提及该学生最近的校内论坛地址。
[时一,入学照.jpg]
他首先点开一个po着对方大头照的帖子,点开就被放大的脸蛋再次惊艳了一下,他捂着扑通扑通的胸口往下滑了一下。
[捞人捞人捞人捞人——]
[今天在新生入学照片墙上看到了个好漂亮的Omega,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级的,有人知道吗?名字叫时一,照片如上,先说好,先到先得!谁都不许和我抢!]
[爆料者有偿!(超大声)]
1L:[哇!好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蹲蹲!]
2L:[见者有份,公平竞争哈楼主]-
LZ:[——不要脸啊你!]-
回:[羞涩捂脸.jpg]
3L:[(抱走)不管不管,我看到了就归我了]
4L:[不得不说楼主是有点眼光的好漂亮]
5L:[而且好像是很少见的黑发基因——]
……
105L:[诶诶诶诶,这个妹妹我见过!当时刚好路过,哇,真的好漂亮啊,头发也特别柔顺,就是家庭条件可能不太好,脚上穿的鞋子都开线了也没换,好可怜啊]
106L:[感谢楼上,立刻去下单新鞋子,但有人能告诉我她的脚码吗?]
107L:[???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
108L:[我知道,是36码,偷偷去量了一下~]
109L:[???楼上是bt吧!!!]
……
300L:[大家都别吵了!她就是我班的,我是beta,我们班全班都是beta,她是我们班唯一的Alpha,我知道大家都不敢相信,因为我看到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不是Omega!而是Omega!我心碎碎,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来看看,D班]
301L:[楼上不是beta吗,可攻可受,有什么好心碎的?]
302L:[受不了你们这些Alpha,beta也是有一颗要做1的心的好吗!要不是实在不想被压我一定上了!但感兴趣的快点下手吧,我们班好多人蠢蠢欲动呢]
303L:[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个有骨气的beta]-
[刚才大声找人的Alpha们都去哪里了?]-
[看到是Alpha就跑你们不行啊]
304L:[撤了撤了,如果是beta或者Omega我都行,但是一听是Alpha就养胃了呢……Alpha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305L:[哈哈哈哈哈一看楼上就知道是Alpha,大Alpha味别太重]
306L:[一眼Alpha,就知道物化Omega,呵]
307L:[Omega们动动手指举报一下304L]
308L:[喂喂喂,这就开始举报了?玩不起?]
309L:[呵呵呵我和你们Alpha没话说……]
310L:[不会是玫瑰之乡的人吧,那群O权分子偏激的要死,惹上了就完了,楼主快申删吧,Alpha发言都小心点,这里可不是外面能随便你们Alpha踩在Omega头上作威作福](已被屏蔽,李见路通过管理员权限与特殊手段看到)
311L:[楼上怎么被屏蔽了,这么快,发了什么我没看见啊]
312L:[我受不了了,你们这是在歧视其他性别,世界上又不止ABO三种性别,凭什么你们都不接受跨性别者,你们这是在歧视小众性别!]
313L:[赞同楼上,在为Omega争取权利的同时请不要忘记其他性别,我就是一个生理性别为男beta心理性别为女Omega,性取向为男Omega的同性恋]
314L:[救命,好乱,楼上,没人关心你什么性别,我只是单纯不喜欢Alpha而已]
315L:[无法理解我的意思的一律打为歧视跨性别者]
316L:[趁乱说一句,我其实也是跨性别者来着,现在的跨性别者其实已经算不上小众了,像联邦的苍白天空城,那些走在潮流顶端的人群里,跨性别者真的算不上小众了,只是现在人太迂腐了所以还不太能接受而已]
……
560L:[……话题怎么歪到这里了?]
……
看着看着李见路蒙了。
心冷了下来。
他觉得脑子里的信息乱七八糟的全部搅和在了一起。
怎么刚刚喜欢上的Omega小姐姐好端端地变成Alpha了???
以陆恩的能力,他不可能查不到对方的真实性别。
即使对方隐藏性别也没有用。
所以可以排除陆恩被一个装O的A感情骗子骗了的可能性。
那陆恩怎么是这个反应?直接说她是Alpha所以自己不能追不就好了吗?
李见路突然身躯一震,瞳孔地震。
比刚才通过灰色网络禁区得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时一时反应还大。
难道陆恩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在发现对方的真实性别后还会坚持不懈做同性恋吗?拜托,其他先不说,就说信息素之间的排异反应就够他吃一壶了好吗,他又不是有病闲的没事干上赶着被人X。
好可怕的A同!
居然在窥觑同性的[哔哔哔——]!
还以己度人!
是他之前看走眼了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恩。
第22章
陆恩结束训练,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胳膊,今天的训练量比平时要强上许多,教官根据他的情况为他加了不少训练量,从上午开始训练,一直到三点才结束,这时候训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要找的紫罗兰色头发,反而在不远处的小径边看到了意外之喜,柔顺及腰黑色长发的主人就坐在小径边的长椅上。
训练场处的阳光比乌托邦军校的其他地方都要早下山。
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
他可以看到早该被淘汰的手机屏幕光线忽明忽暗地落在她的肩膀和脸侧。
……
手机之所以会被淘汰就是因为电子屏幕对眼睛的伤害太大了。
如果她愿意加入校队的话就能有钱把手机换成光脑了。
为什么不加入呢?他想不明白。
陆恩下意识抬起了脚,在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想好搭话的理由之前。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她的身后了。
嗯?错觉吗?怎么感觉她手机刚刚息屏了,再打开的时候屏幕亮度好像比一开始的时候要亮很多,再加上她的手部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给他看的。
不过应该不会吧,她看起来不是那种人。
陆恩闭上眼,再次睁眼看到便是片柔软白皙的脸颊,和时不时撩起耳畔的黑发的很瘦的手腕,她的骨头很锋利,人又很瘦,不看脸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在看一把刚刚出鞘的长刀的感觉,但只要看到一点点侧脸,那种感觉就会消失。
长刀化作孱弱的花。
皎洁而脆弱。
没有任何攻击性。
她手上的手机屏幕是裸屏,没有被贴上防窥屏,没有的话还可以,他不用着急催促她快点换光脑了……被基因编程过的视线让陆恩能够一眼掠过她的肩膀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尽管良心在说这样很不尊重对方,但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他不是故意的。
屏幕就放在眼前,是无意中看到的,只是看看应该还好。
陆恩如此想。
抱有侥幸心理地瞥了眼,屏幕上是一个二手购物软件的搜索页面,他只在GDP报告单上见过这个软件,从来没有点进去过,但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具体是哪个软件。
[定时提醒相机/链接手环/二手/租借/100星币以下]
陆恩:“……”
100星币以下?涉及知识盲区了。
***
所以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hello?我需要帮助——help——!help——!
手机电量就剩下5%了!
看啊!快看!快快快快快!!!
werwerwerwer!
我就差把手机屏幕直接怼到他面前了。
平时脑洞那么大,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松懈啊。
陆恩,死A同,你就这么点用了。
我都这么惨了快让让我吧。
市场价我查过了,让我出这么多钱简直是在把我往死里逼,断不可能自己出血,能打主意的几个天龙人里已经排除了许多人,目前来说最优解就是……
我咬着下嘴唇,注意到身后没有声音时抬起头来,视线捕捉到陆恩高大的身时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捂住了嘴,好不容易克制住了叫出声音反应的荏弱样,“——陆恩!”
现在胆子比之前大多了,我有把握他不会因此生气。
——于底线之上跳舞就对了!
风险与机遇并存。
没有和作为有妇之夫的Omega偷过情的Alpha哪里知道甜头有多好吃。
“你刚才是偷看吧!”我义正言辞的指责,丝毫没有自己是故意的自觉,盛气凌人道,但当我看起来足够弱小的时候,连生气都是可爱,所以大胆发泄毫无问题,“你怎么这样!!!”
陆恩灰色的眼眸愣了下,反而笑了,眉头轻轻挑起,绕过我坐着的长椅走到了我的面前,回到了我熟悉的游刃有余的样子,如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声音略比之前平和,却还是一样咄咄逼人,“可是,你该从哪里找100星币以下的定时相机?”
我不自在地别过头,余光看着自己开了线的帆布鞋,和帆布鞋上沾上雨水泥泞,与陆恩锃光瓦亮的皮靴形成鲜明对比,令人自渐形秽,我梗着脖子没管,“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就说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看我手机,还不道歉,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不同的是这次我敢掐着他话里的漏洞反驳他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让我们回到正题好吗?”
我:“……”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对面的皮靴离我近了。
近到我能在上面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太近了。
近到我的本能开始疯狂叫嚣,疯狂得在身体里乱窜。
我这人脾气是好,但是一旦有人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那我会降低底线。
时一时一控制住,不要跪下对A同唱《征服》,救命!很佩服一些A同能克制住本能能不当场就把对方掐死,冷静,你会反被对方捏爆狗头。
“据我所知,相机的市场租借价格是300星币/一天,如果要加上有提醒的定时功能就是600星币/天,这甚至只是相机自己发出声音的价格,如果要连接手环,做到只提醒自己,那么价格就需要在此基础上再翻三倍,作为手环的抵押价。”
陆恩单膝蹲在我的面前,他换回了乌托邦的校服,黑色最显大,长裤勾勒着他的肌肉轮廓,胸口的衬衫扣子因为绷紧了,看起来随时会掉,他抬起手想要解开,想到了什么又放弃。
这样反而比直接解开扣子更加诱人,气球呼之欲出,像是纸杯蛋糕上深陷其中的果子。
宽大的身材让他即使是在抬头看我,也让人十分有压力。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尽量带着笑意和我讲话,显得亲和了不少——
尽管他锋利的眉目与黑发灰眸又将这份亲和力拉回了原位。
眼前是极力让自己显得柔和的灰色眸子。
对于露出自然亲和的笑容而不是职业微笑这回事,陆恩还不太熟练,于是嘴角的笑容就变得有点像是天龙人那种端着的假笑,他进步的很快,马上又调整了角度。
现在变成了黄金比例。
“噗……”我不由得弯了眉眼,捂住的嘴角也漫出了些许笑意。
他发现这点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竟然惊人的变成了真心的笑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陆恩很聪明,见我态度软和,发现有一点缝隙了就懂得抓住机会:
“开心了?”
我故意绷着脸:“没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消气。”
本来也没有真想把事情闹到那份上。
然后作势就要起身,一个要跑的姿势。
他知道我不生气了,在我缓缓移动试图逃离他的包围时抓住了我的脚踝把我拉了回来——宽大的手隔着长裤紧紧握着我的脚踝,生怕我又要跑了——
……我以为他长了教训该只抓我裤脚来着。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正抓着我的脚踝这回事,若无其事般继续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解决问题。市场上的价格贝内特家不好出手搅混水,我也没有办法替你包下相机,这样太高调了,关系不明确的AO之间这样做,就会出现对Omega很不友好的言论。”
陆恩慢慢地和我解释——
原来你对Omega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哥们。
在你面前的是个Alpha啊草!
他不觉得尴尬吗!
怎么能这么真情实感的认为我是Omega?!
我忍着身上的不适,和脖子后因为易感期而比平时更加难控制的信息素,确信这一刻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了可能会被打爆狗头。
不不不,马上,马上,马上你就能坑到相机了。
赶紧咽下恶心感,尝试维持话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都到这步了,能让天龙人示弱很不错了,成成成,服了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家伙了,低头是我的宿命,我垂下眉眼,“抱歉……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上次的事情,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管是对Omega还是对Alpha来说,被看到腺体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陆恩沉默了一会儿,“抱歉。”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摇了摇头,笑了笑,“你又不是故意的。”——死A同,你要是能离我远点,再隔空给我砸500万,那让我做什么都行。
呵,连用钱砸人都不懂得用,活该找不着对象。
免责申明。
——并不是我愿意为钱做A同的意思。
——并不是说我愿意为了500万做A同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
等下,雾草,怎么都和做A同过不去了。
“解决方案是这样的。”在我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压力不在他身上后,陆恩明显轻松多了,他的神情更加自然,也更加温和,尽管他嗓子眼里的冰块好像还是再过几百年都化不掉就是了。
“我手中有个差不多功能的相机,配备单独的提示手环。”
“需要的话,等一会儿我让执事将说明书也一并送来。”
没有说归还日期,默认送我。
我点头如捣蒜,扶着木质长椅的边缘的手因为情绪而收紧,“——太需要啦!”
……好恶心。
他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把结论甩我脸上,短短几句话也能绕这么多弯,这么有钱了也不知道直接送我一个。
死A同啊啊啊啊。
之后唠了一会儿“执事?教会的仆人吗?”“嗯,我母亲有教会背景,我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神血,从教会带来的执事依然在教会工作。”之类的话题,才让人确定了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才松开手让我得以逃出升天,能够安心做接下来的事情。
下午五点半。
当我准时按照刻在镂空玫瑰胸针后的地址——没错,在我一头雾水想起自己对这个俱乐部一无所知的时候,才发现俱乐部的地址居然他大爷的雕刻在胸针后面!如此隐蔽!——到达时,我反复检测了自己没有来错位置,才打开面前那挂着一个玫瑰花图案没有写明具体名称的厚重木门。
然后,我终于知道小妈当时怪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这里面怎么全部都是Omega?!
这对吗?
这不对吧,我没来错吗……
对,是西尔万给我的玫瑰胸针上的地址……不对吧不对不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对对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甫一打开,属于Omega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各类属于Omega信息素的标志气味大胆地混杂在一起,浓郁得呛人,我脖子后腺体几乎是立刻就烫了起来,更让我觉得头脑发昏的是眼前的一幕。
七八个Omega,不论男女Omega都亲亲密密地贴在一起,互相依靠着的有,互相挑逗的也有,衬衫的领口和平时严谨的样子全然不同,十分松懈地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赫然是西尔万2.0,藏在外套下的衣着也十分大胆,俨然一副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样子。
装饰整体符合我刻板印象中的那种欧式风格,白色的艺术石膏摆满了整个房间,房间整体呈现白色和粉色,粉色的是华丽的墙纸,仔细看,粉色的纹路是用银色的线条勾勒的。
镶嵌着宝石与粉红色纱质窗帘的巨大落地窗向室内洒下阳光,暖呼呼的阳光照在了Omega的身上,照在了粉红墙纸上的银色花纹上,闪闪发光,风从只开了一点点的窗户处吹起窗帘带来花香。
怎么看都不是我这个穿着二手校服,帆布鞋开线,身上一股穷酸窝囊味脖子后还贴着抑制贴的易感期Alpha该来的地方。
我:绝如望。
西尔万这是给了我一个Omega俱乐部的邀请函!!!
这下是真的不得不喊救命了。
眼前的Omega们一看就知道都是家里的大少爷大小姐。
尽管都是些比不上陆恩西尔万李见路的小家族。
但肤白貌美不说,行为举止一看就知道和我这种俗人不一样,我连不让茶匙触碰杯壁发出声音都十分勉强,轮到他们做起来就是浑然天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模版一样,娇憨优雅。
桌面上甚至还摆着精致的洛可可茶具。
哪里是我能碰的。
“哎,有人来了,看样子是西尔万说的新人呀。”有人注意到了我,还有人十分照顾妥帖的在我打开房门的那刻就从椅子上下来快步把我推进了俱乐部房间,后面就有人自然地把门关上,眨眼的功夫我就被摁在了华丽的粉红色欧式靠背椅上了。
我:“?”
“如果不是西尔万告诉我们我们还真不知道乌托邦军校里竟然有你这样坚强的Omega。”
“时一同学,没想到你竟然是Omega,你装Alpha真是装的太好了。”
“是呀,除了西尔万都没有人能发现呢。”
“辛苦你了,为了做机甲单兵真是太难为你了,我支持你,凭什么Omega就不能做机甲单兵了?都怪制定这些潜规则的家伙们,那些成天就知道把Omega当成物品的beta和Alpha们真的很讨厌。”
“而且时一还是年级第一,狠狠把那些Alpha们碾在脚下了!”
“真是我们Omega们的骄傲。”
“怪不得西尔万部长会破例让她这样家境……的Omega进入玫瑰之乡呢。”
“别担心,在这里可以放松一些,我们都是Omega。”
“来来来,要喝点茶吗?喜欢红茶还是绿茶?”
我:“?”
我记得西尔万已经知道我是Alpha了?难道我脖子上的牙印是假的吗,还是我自己大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偷了隔壁老太太的假牙给自己咬出血的?
“对了对了,我们给你准备了见面礼。”
“快打开看看吧。”
一个设计精致的白色礼盒被放在了我的面前。
有白皙的手指拉开了红色的蝴蝶结丝带。
香气扑鼻的挽着我的手臂Omega凑近了我,满脸都是快夸夸我,“在想见面礼的时候,我正好从论坛上得知你因为家境贫寒,所以直到现在都在用被淘汰的旧手机。”
一个泛着玫瑰金色泽的漂亮光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骑虎难下。
……
请看世界名画,《误入Omega集会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但我是个有道德的Alpha。
做不出《女神宿舍生管》和《授课到天亮》那种事情!
我直直地伸出手:“不不不,这哪行——第一次见面就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用手机就好,不要破费,千万不要——”
我和那些烂俗的家伙不一样,我不图涩,我单纯的很,只图钱和高端物质,天哪,震惊了,感天动地,天底下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Alpha。
因为手伸的恰当好处,所以即使我身体力行地极力拒绝,机敏的Omega们也能找准机会“咔哒”一声,锁定,把光脑戴在了我的手上,之后除非我把手砍断了,或者换新的光脑接力,这个光脑就会永远地待在我的手上,永永远远。
我错愕不已地看着手腕上木已成舟的光脑,心说我可拒绝了,监控都看着呢,不是我自愿带的,之后想要回去得拿其他光脑来换,即使是换最便宜的光脑我也是赚了,表面却是被吓傻了所以愣愣的样子。
“这个可以丢了吧?时一我帮你丢吧。”一道活泼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好梦,“直接丢到窗户外面就好啦,会有保洁机器人来收拾的。”
不——我的手机——怎么真的是一群西尔万——
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我匆忙推开身边的Omega们,一个冲刺,抱住了手机,“……抱……抱歉。但,这个手机对我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潸然欲泪,现场编造了真假参半的《我与哥哥》的故事。
——知道你们喜欢惨的,我往惨的编。
并成功获得Omega们同情的摸摸抱抱,感觉易感期都被安抚了,茶话会的最后Omega们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欢迎我下次再来,还得到了贴心手绘的新光脑的使用说明书一张。
……
但真的骑虎难下了。
我焦灼难安。
我思前想后。
我犹豫不决。
***
我的理性思维战胜了贪财好涩的小头,我要退出玫瑰之乡!再待下去感觉事情的进展绝对要发展成我不愿意面对的样子了,这太恐怖了,我可不想被迫披上马甲然后被掀开马甲被失了脸面的贵族Omega们追杀到天涯海角。
***
“李阿叔,你可以先带我去这个地址吗?我和应叔叔打过招呼了。”我把从陆恩手中得到的地址标在了悬浮车的地图上——
是西尔万的家庭住址。
怎么得来的这就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一下就是陆恩家的执事在给陆恩送东西的时候顺便把陆恩的联系方式以一张烫金信封的形式送到了我的手中,带着冷鸢尾的气息。
我一摸,没做心理建设猝不及防闻到了,差点没在执事面前因为排异反应吐出来。
打开一看发现是陆恩的联系信息。
陆恩和西尔万是世交的青梅竹马,我加入玫瑰之乡是因为西尔万,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要退部也得找西尔万,西尔万今天又没来上学,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易感期的原因,我没西尔万的联系方式,我找不着西尔万,陆恩知道西尔万的联系方式。
想了一下,我在等待李阿叔的同时用新光脑加上了陆恩。
[Evan:您已是对方的好友]
[Evan:正在输入中……]
[11:陆恩你知道西尔万家住哪里吗?]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消失了一会儿,没有消息,过了一分钟,陆恩才回。
[Evan:OO恋是不好的。]
[11:抱歉,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需要做个了解。]
[11:无论如何,感觉上次都太仓促了,我不希望自己和他是这样收尾的,哪怕是个悲剧结尾,也该更体面一些不是吗?]
[11:悲伤.jpg]
[Evan:好的,我明白了。]
附:西尔万家庭住址。
又敲诈出西尔万家里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仿生人和侍从不算在内,陆恩的意思是这样),我才放心在脑内预备起了自己待会儿到西尔万面前该说的话。
但我方将西尔万的地址告诉了李阿叔,悬浮列车的窗户就被敲响了。
“扣扣。”
我抬眼一看,车窗的升降玻璃窗户缓缓下降,露出了陆恩覆了冰霜似的脸颊,“我突然想起来,作为一道防线,你会需要我的。”
他伸出戴着黑皮露指手套的食指,勾了勾,指着自己身后的黑色加长b格拉满的悬浮车,“换车,时一。你需要能够彰显身份的车辆。”
第23章
陆恩,神经病!!!
***
当着方家老司机阿叔的面这么干是真不怕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A同。
但我权衡了一下,还是十分没有骨气地顶着李阿叔复杂的眼神窝窝囊囊下了车,无他,陆恩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而我反驳不了。
“我说的有错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当事人还要往我本就坎坷的命运上浇灌下一桶柴油,让命运熊熊燃烧,红便半边天,黑红黑红,死黑死黑。
他看起来还很费解的样子,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合离并不相通。
我垂下头,“没有,你说的有道理。”
西尔万能长成现在这个性子和他是家族中受宠溺爱的幼子分不开关系。
他的名上还有一个哥哥。
尽管他的父母去的早,哥哥也只是Omega。
但我之前为了做作业查过不少新闻,西尔万和他的哥哥叶斐亚是知名家族斯图尔克的孩子——
一个经常在电视机上活动的家族。
要我以现代的家族作为比喻的话,我会用星际时代的卡O珊家族来形容,与其他尊Alpha为指定继承人的家族不同,他们的家族并不以Omega为耻,相反,Omega也能继承家业。
只是仍然需要与其他Alpha结婚,才能有继承资格。
是以,虽然家族正统继承人只剩下西尔万和他的哥哥叶斐亚,却没有人因此看轻他们。
叶斐亚已经在三个月前与一个男性Alpha进行了未知其商业性更重还是真的有爱情存在的联姻,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看起来总是十分恩爱的相互挽着手就是了。
根据我做分析作业的经验,还是不要分析为妙。
但自小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叶斐亚本人绝对不会是个省油的灯。
一想到我有可能会撞上他本人,和西尔万如出一辙的金发碧眼boy……
我的腿就开始软了。
好可怕,一个智商被加了buff版的西尔万,没有什么智商可言的西尔万就让我差点翻车,不敢想象有智商了的西尔万会有多恐怖,要是没有人帮忙转移注意力,让我一个人面对就更恐怖了。
……
啊啊啊上车!我要上车!
***
似乎哪个时代的老钱都喜欢黑色型的车辆,不知道听谁说的,每个有钱人的车库里都会有一辆这样的车子,可以不开,但一定不能没有,然后里面用深沉如血的红色进行低调的装饰。
我上了车悄咪咪地东张西望,我是真的没见识,座椅的皮垫异常柔软,刚刚坐上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惬意了起来——
我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吗!这种日子能不能让我多享受一会儿!
但身边有个陆恩那肯定是享受不了的。
车窗上了一层浅黑的高科技喷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感受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我内心享受,外表靠在角落里手肘靠着车门托着下巴,默不作声沉默是金地做好一个摆件的工作。
但是陆恩看不惯我这么闲,非要找我搭话,“……其实平时不会特意开这样张扬的车。”
他似乎觉得这有些太铺张浪费了。
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A.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表诧异与不赞同。
[B.是的,我也觉得这有些铺张浪费了]
——表示赞同与你的节俭。
我选择钝角,C。
不是草的意思。
真不是。
哪能那么恶俗。
我平静了一会儿,等我的脑子不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
“是因为只有这样的车辆才能进斯图尔克家的社区?确实是西尔万的风格。”没错,这就是这么多年坚持看新闻做作业的深厚底蕴,我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侧眸看向身边的陆恩,车内空调温度正好,我的冷汗才刚刚冒出头就被摁了回去,趁着状态良好赶紧抽空给我哥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今晚几点回家,明天几点回家,后天几点回家。
随后关上静音,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陆恩身上。
……三心二意我容易吗我。
牛马也不带这样24h无缝运转的。
一想到我今天起床就开始工作——遇到方辞廖——并且之后大概率每天早上都能在同一班车上看到他,上午上课就遇到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死A同,隔壁设计院有个坎贝尔,周三下午五点半有玫瑰之乡,放学后是小妈的时间,回家有个兜帽男我还得分出心思去整我的哥的事情。
……
现在每天连去图书馆追狗血小说漫画连载的快乐也没有了,笑死,直接变成狗血小说漫画本身,我就想把自己的经历投稿给小说作者给人找找灵感,以后发达了我要给自己拍个传奇纪录片。
我服了。
旁边的陆恩还不消停,他仍然穿着在校内的那一身校服,仅在胸前多配了一枚实金的迷你玫瑰,不是胸针,是挂在上衣左边口袋的设计,不会损伤衣物。
与西尔万给我的那枚俱乐部邀请函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但即使他不更换衣物,乌托邦军校黑色的校服也足以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
和我这种穿着破烂的二手衣服就觉得没脸见人,看到他们身上穿着好衣服好鞋子就羡慕得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重开人生的孬种全然不同。
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哪怕穿的再普通都不会有人看轻他。
陆恩单是站在那里,就是金字塔顶尖最灼人眼眶的那颗黑宝石。
只是此刻,这颗黑宝石的光芒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他也不想其他人看见。
不知具体名号身份的司机被一道能够直接看到外界的透视隔板隔离在了车头,不必担心司机会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
陆恩定定地看着我,一如树荫木椅下一般专注。
我撑着车门的手肘撑不住了。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知道一个直A面对一个A同的压力有多大吗,再逼我,再逼我,再逼我我就——
我就举白旗跪下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似乎是觉得好笑,眼神缱绻地看着陆恩,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灰色的眸子,黑发被利落的军帽遮盖,遮掩着眼里的情绪情绪。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是想要坐的近一点吗?不然为什么要一直看我。”
然后很无辜地耸耸肩,眨巴着眼睛看他。
呕——!呕呕呕呕——!
呕呕呕呕!
我呕呕呕——!我忍住了呕呕呕——!
死A同呕呕呕!
陆恩:“……哈。”
他笑得很突然,又不是很突然。
陆恩弯了下眉眼,里面是深冬里被火灾摧毁后摧枯拉巧的腐木,有点点未曾被熄灭的火星子在妄图复燃,被大雪覆盖,却依然顽强,正当我觉得想出这个牛逼的比喻句的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的时候:
“你先收收不该有的心思。”
我:“……”
脑子里的呕吐音突然消减,一块砖头突然砸住了我的脚。
有病的好像不是我?
球球了,喝点中药治治脑子行不行。
随后我便看到陆恩两只交叉的长腿很愉悦地放了下去,一只手撑着皮质座椅,几息之间,我们的腿就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我往角落里挤了挤,最靠近我的长腿无处安放,我很快就挤无可挤,隔着黑色西装面料的两条长裤,或者说只是隔着两片布料。!!!啊啊啊啊啊——!
就客气客气您老人家怎么来真的。
他看不出我是开玩笑的吗???
……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到,原来机甲训练锻炼到的不只是手臂,很均衡,连腿部都有被训练照顾到,因此对我来说十分困难的100圈才对陆恩来说轻松得像是去公园散步。
偏偏他只是坐在了我身边,除了这点外什么也没有做,见我不说话便只是看另外一边的风景,正人君子的没有动手动脚,似乎只是不小心靠近了,就此发作太小题大做。
这还是在人家的车上,人家爱怎么坐怎么坐,谁敢置喙。
就算他把我中途丢到荒无人烟的郊外了也没谁能说什么。
我:“…………”
我:“……”
我:“…………”
我[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
要不是我谨记着自己的人设我现在就能直接跳车跑路,管他会不会死,残废了无所谓!不就是继续靠我哥捡垃圾养着吗,他能养我一辈子!但我,终归是个怂不拉吉的小垃圾。
呜呜呜,只要我忍住就行,忍住就行,忍住前方就是荣华富贵等着我。
全场只有一个Alpha受到了伤害。
***
理智版考虑,这种情况下,选择陆恩的车是最佳选择。
即使我早就预料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一就是因为陆恩贝内特与西尔万斯图尔克熟,万一西尔万又发癫了我这个病秧子搞不定人他能帮忙扯住他,防止我的脖子被狗啃断。
二是陆恩贝内特和叶斐亚斯图尔克熟,西尔万的哥哥回来的时候我总不能一边当骨头棒安抚西尔万,一边做小白花和人卖惨,脖子上还带着西尔万的牙印。
他看到我这副样子首先想的肯定是把我关起来当西尔万的玩偶,而不可能是替天行道教训西尔万,谁和谁是家人,他会帮谁。
一目了然。
能养出西尔万那种弟弟的家伙我能指望些什么呢,啧。
***
西尔万家的庄园被建造在郊外,占地面积极大,当我看着车窗外逐渐人烟消散的连绵不绝的长路发出:怎么还没有到西尔万家的疑惑的时候,陆恩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斯图尔克庄园,大约37分钟前……”
草,万恶的天龙人。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车辆才缓缓停了下来,我还有些昏昏欲睡没进入战斗状态,陆恩就打开了他自己那边的车门,下了车,又见我还没清醒过来。
“……”思考了一会儿,陆恩转到了我的车门前,“咔哒。”猝不及防拉开我这边的车门。
我陡然惊醒,落入一个满是冷鸢尾花的邦邦硬的胸口。
疼死了,我的脸,我脸好疼。
“你还想躺多久?”带着闷笑的声音从胸口共振进我的耳畔,我抬起头,便看到他别过了头但嘴角仍然勾起的样子。
“……!”我气急败坏地从他的胸口弹射起飞,其程度不亚于在地面发射火箭而我就是那个火箭本箭,脸上更疼了,我觉得我的脸色现在恐怕和吃了shi一样没有区别。
抱歉,虽然不知道在对谁抱歉,但在星际时代重新活了十几年我的比喻依然停留在上辈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我又不能说出口,还活在下城区,又没人能骂我。
让我转生的那个上帝就原谅我吧。
陆恩并没有不高兴,虽然还是那副沉沉的模样,但是明显的,我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息变得轻快多了,程度大概就是从雪崩变成一片雪花那么多。
但众所周知,压死最后一只骆驼的往往就是那片雪花。
我的灵魂已经被压垮了压碎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仍然在替我活着,我用力揉了下自己的脸,整理了下头发,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向西尔万家的大门。
然后——
一个金发蓝眼的高知斯斯文文充满上位者气质的boy被外面的动静吵得微微抬起了眼。
戴着单片金丝眼镜,身上穿着闲适得有些暴露的白色系家居服,因为过度减肥,四肢十分纤细脆弱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受半分影响,该怎么美貌还是怎么美貌。
脖子上细细的黑色抑制环十分显眼。
薄薄的单片金丝眼镜下,如地中海般沉静的蓝因为被打扰的不耐烦而高高抬起,克制的不那么藐视地看向我。
又看向我的身后。
蓝眼睛?敢情相机拍照还带失真的啊,原来真有人的眼眶深邃到能够直接卡住一片镜片而不需要眼镜框架。
我草!不是!
这他大爷的是西尔万的哥哥,叶斐亚。
“啊啊啊啊里面好吓人好可怕陆恩救救捞捞!!!”我刚打开门就被下了一大跳,这可和与A同这种慢性毒素不一样,也当时打开玫瑰之乡大门的时候不一样,这是纯粹的惊吓,把我直接丢到虫族面前让我和它们打一场我都不带这么害怕的。
吓得我都忘记自己恐A了。
藏到陆恩后面以后闻到味道了因为张大了嘴巴猛地大吸一口。
够、够劲。
我面如菜色,在陆恩的身后蹲了下去。
瑟瑟发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别吐出来啊我靠,吐在这种地方得赔多少钱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但一想就知道是天降,要不起,要不动,赔不起,别搞我。
幸好死A同关键时刻多多少少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像这个时候,他虽然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却还是给了我蹲坑——
呸呸呸呸,太难听太恶俗了,作为一朵矜矜业业称职的小白花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明明是下蹲自由。
陆恩的声音没有波澜,“叶斐亚先生,好久不见。”
“哎呀,快进来,带着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一起,嗯?还不进来吗?我有这么吓人么?”对方带着讥讽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悄悄在陆恩的两条腿下边的缝隙间偷偷瞄叶斐亚。
他和西尔万不愧是亲兄弟。
眉眼相似程度有百分之八十,但和西尔万那种纯粹的任性肆意妄为比,叶斐亚的眉眼多了一丝刻薄和讥讽,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是会因为身份而看轻别人但面对同等阶级的时候——比如陆恩——还是会收敛一些,一个则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哪怕是和自己同阶级的人。
和电视机里至少还会搭理人的高傲外交夫人形象略有差别,私底下就是什么都来啊。
赞啊。
这个性格我喜欢,要不是他是西尔万的哥哥,我的身份又这么低,真想和人结个拜,但他是西尔万的哥哥,我猜以他能把弟弟养成那样的性格,比起结拜更想把我结扎了。
陆恩带着我走进斯图尔克庄园的大门,“没关系。”
他低声安抚我道。
门一关,我本来就敏锐的危险感知器滴滴滴滴疯狂作响,吵的我脑子不得安宁,然后“啪!”的一声,叶斐然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给陆恩盖了一巴掌,速度之迅速让我狠狠地震撼了,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十分使我脑袋混乱。
错了,这哪里是脆弱。
真脆弱的只有我。
能一巴掌把铁皮一样的Alpha打肿,这是何等手劲。
呜呜呜呜我连Omega都不如。
叶斐然脸上的笑容放大,完好的那一只手抱着胳膊,甩着酥疼的手指,带着浓浓的笑意的声音道:“陆恩贝内特,不是说西尔万交给你照顾吗?当初说的好好的,你照顾到哪去了?怎么着?照顾着照顾着照顾到他脸上的巴掌去了?”
哦豁,懂了,这巴掌是还回去的。
护短嘛。
……靠北,吾命休矣。
“你别动,放着我来。”陆恩被打了一巴掌,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对不起,那好像是我上次打,但我不会承认的,要死,我的手抖了起来。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打了陆恩就不要打我了哦,殴打尸体是不好的。
另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关系没事的样子吧!!!
***
“抱歉,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我之后会尽力赔偿西尔万。”
陆恩辞措了半秒语言,脸上的红肿并不影响他的沉着冷静,他依然是那个冷若冰山的狠人,没有一丝丝改变,在对方家长上头的时候还能和人分析利弊。
幸好再狠的人也不想再挨一巴掌,难得的动用起了情商,“我明白,西尔万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你不可能让他见人,但她是和西尔万关系不错的Omega朋友。”
“你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了解的吧?”叶斐亚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分了半个眼神给我,只是轻轻一眼,我就汗毛倒竖,第一次被漂亮的Omega多看了两眼却毫无欣赏之心只想撒开丫子跑路。
陆恩:“嗯,我会解决。”
***
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陆恩开始引导话题,正当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蹲坑的时候,陆恩向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上楼梯。
***
我:。
我:?
我:!
***
陆恩,好样的!!!
我会铭记你的牺牲,再也不骂你是死A同……
算了,不骂我会吐出来。
还是继续骂吧。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陆恩安在我身上的病弱脆弱小白花Omega的身份,抓住机会就转过身就慌里慌张连滚带爬地爬上楼梯。
下来的事情之后再说。
大不了我跪下磕个头道歉。
撩起官服下摆.jpg
***
叶斐亚注意到我了,我知道,我感觉到了,像针扎一样的目光,我的脑袋要是是一颗气球现在早就炸开花了,我边按照直觉打开一扇门,边想象着自己的脑袋像气球一样炸开的样子。
这个时候还是红色的气球。
下一秒就变成白色的扁气球了,气球尾巴还是樱花粉的那种。
整个房间的窗户都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如果不是这里落日晚,那就是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了,室内空调还被调的很低。
我忍不住想起玫瑰之乡俱乐部的纱布窗帘。
西尔万穿着睡衣颓然趴在床边。
肩膀大半都露在外面。
上面满满都是指甲的抓痕,我注意到他的指甲有几片断了。
我进来的时候正碰上他用力把一片窗帘揉成团,但在听到动静后,便立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颓靡的,空气中的桃子味浓郁得足以使十个Alpha失控。
……
手腕处状似被割伤的红痕还没有结痂。
我咽了咽口水,经过方才被叶斐亚那一下巴掌,虽然那巴掌没打到我脸上,是打在陆恩的脸上,但只要一想到那玩意可能会打到我脸上我的头脑就一片空白,连最开始在车上想好的说辞都想不起来了,现在看到那颓废在床旁边,如人偶般丧失了生气的金发碧眼Omega,更是心跳如鼓。
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西、西尔万,你还好吗?”
玫瑰之乡的事情他还能处理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尖叫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嗡嗡嗡地开始响了,不是吧,这个时候出故障。
来不及悲伤——
我被如炮弹般强大的撞击力撞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整个人被带着旋转跳跃闭着眼,脑袋一下子就被枕头被子淹没了。
第24章
“熬过去就行了,来吧吃一点吧。”
讨厌、讨厌、讨厌、虚假的关心!
西尔万用力打掉对方的手。
“哗啦!”——白瓷的盘子碎在地面。
原本温柔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
“你还要像现在这样颓废多久!”
叶斐亚恨铁不成钢地甩上门,西尔万记不清这是短短两天里的第几次了,叶斐亚很爱自己,西尔万知道,但他也恨自己,因为他也是Omega。
正因为理解,叶斐亚才会一直逼着西尔万在易感期里活下去。
如果他不是Omega,他才不会关心自己!他会关心自己纯粹是因为他是Omega!
西尔万听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他用力将自己从枕头中抓了出来,趁着角落处清洁机器人清醒之前从床尾捡起了一片破碎的盘子碎片,紧紧地握在手中。
鲜血从手掌中缓缓滑落。
汇聚成丝丝小河。
“在等不到你的时间,我就这样用它割自己的手,很疼,但完全比不上脖子后的腺体疼,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不标记我!你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满意!”
他歪了歪头,金发遮住了半边的碧眸,我压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在我耳朵边神经质地怒吼。
这么大声要吵死谁啊有病吧!我宁愿去底下被他哥扇巴掌!
“像你这样的废物,死之前能标记到我也该没有遗憾了。”
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他割的这么深等下真的死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了怎么办啊啊啊!道理我都懂你能不能先放下武器啊,想想办法想办法,稳住他。
——被信息素控制的Omega怎么稳住!!!
我六神无主地被他摁在被子里,缺氧得脸色苍白,西尔万越来越兴奋,还向我愉悦地比划着手里的管制武器,我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眼角传来冰冷的水意。
草,我被吓哭了。
我抽噎着抹眼泪,任凭他怎么把可怕的武器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缩着脖子做缩头乌龟,把旁边的被子抓了过来,裹在自己的脑袋,把被子当成保护罩。
西尔万一把抢过我的被子,把我从龟壳里提溜了出来。
他掐着我的脖子——很好,不是破碎的瓷器,危险性大大降低了——像是抓着尖叫鸡一样,他要是把我提起来我马上就能断气给他看,“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废物!”
我本来呼吸器官就很不怎么样,他一掐我就说不上话了,努力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缝隙,“……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大爷的我本来就没想招惹你们这群天龙人!
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本来多纯洁真善美一个Alpha!
不知道哪句话哪个动作戳中他邪恶的xp了,西尔万抓住了我的脖子凑近了我,被我随手抓起的枕头打得一偏头,发丝乱糟糟的,比上次见到的样子还糟糕,那个时候他至少还会稍微顾及点形象,现在就像是用心头血浇灌树梢深冬最后一支白色蔷薇试图让它变成红色的夜莺鸟。
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经过一夜莺啼,坠落到了绵绵积雪中。
然后继续靠近我,撕拉,抑制贴的一角被撕掉,我大惊失色,极力退拒,他还是碰到了我脖子后面,即使我奋力挣扎,我手脚并用,他还是把我脖子上的抑制贴撕了下来。
他看着我红肿的后脖子愣了愣。
我看着他流眼泪,疼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眼里的情绪很复杂,三分不满,四分怨恨,还有三分喷薄而出的愤怒,恶狠狠地质问我道: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假的!告诉我。”
要死,桃子味信息素更浓。
我真的要憋坏了。
那东西憋坏以后还能用吗???
求问,在线等,很急!
“上次……上次,我不就说过了,抱歉……西尔万,在没有办法对你负起责任之前,我绝对不可能……我很后悔,我说出口就后悔了,你就当从来没有听过我说那些话好不好?”我哽起脖子,然后感到胸口别着的玫瑰之乡的胸针被人抬手捻了起来。
金发贴在他面上,唇形姣好的嘴巴一张一合,不耐烦地把胸针丢到了身后,指尖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毫不在意地埋怨,看起来压根没想起这是自己送给我的,我甚至怀疑他那个被信息素充斥着的逼仄的脑子里都没有这东西的存在:
“我说什么东西这么硌人,烦死了。”
我哭的巨真心实意,为自己感动哭的,恭喜我啊!!!终于注意到了!
他没把我掐窒息,我挺胸挺得快真的窒息了,就为了把这个东西晃到他面前,虽然结果是因为这东西硌到了气球所以才被他注意到的,计划没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
但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毁气氛主动提出。
“玫瑰之乡……”我喃喃道,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用膝盖顶住了西尔万的胸口,“西尔万,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和我说……和我说……”
“什么东西?玫瑰之乡?知道了,你去过了?”他哼哼地笑了,抓起我的手腕,“怎么样?你们这群被信息素控制着大脑的Alpha,就算那些Omega不如我,还不是要被Omega们的信息素迷昏头了……”
再不挽救一下我刚到手的新光脑好像就会被他直接捏成两半。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抽噎着:“我没有!我没有——西尔万!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要用其他Omega来玷污我对你的感情!”
别啊!手下留光脑!就算之后能换新光脑旧光脑还能卖二手赚钱啊,他靠近我,我的眼泪就胡乱蹭了他半个肩膀,没有鼻涕,还好还好,不然我真能在这里死于非命。
气球的尾巴泛着润泽。
一勿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也很干脆,关键是他不差这点钱,看到脏了就直接丢了,卜浊寸吕地压在我身上,我的校服外套被他利落地甩在角落,软趴趴地和他的变成了一团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的布头。
“那为什么!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标记我!窝囊!弱懦!废物!垃圾!”
别骂了别骂了,被骂爽了。
“我就是懦弱!窝囊!我就是负不起责任!我不敢标记你!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你为什么要逼我!”我又是一个枕头砸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转过身就跑。
我没跑远,区别大概是从床头跑到床尾。
他立刻追了过来。
“快点!标记我!我快受不了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他比一开始还要更加兴奋,眼睛里全然是对那档子事情的渴望,但我就算是被抓住了也还是在拳打脚踢地抗拒——
我是被谁逼的!
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从狂风扑打窗户的动静来看,估计还下了一场巨大的暴雨,连这儿都能被波及到,估计是全境的。
从被缝隙中的风吹起窗帘的那扇窗户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外面昏暗一片的样子。
没开灯的房间更是黑了个彻彻底底。
房间里只有角落处有几枚没什么鸟用的香薰蜡烛在滋滋啦啦地燃烧着自己,散发出些微光亮,还有就是西尔万手上和我手上新鲜出炉的光脑还带点光亮。
到这一步了,我其实还是有点希望这件事能以体面点收场。
比如我哭着坐上陆恩家的黑色加长悬浮车,坐在车上哭着听身后西尔万哭着追车。
又电视剧又浪漫,这谁能不心动。
但我把手机关机了,却忘记了光脑也是不静音的,或者可能是静音,但是在刚刚的激烈冲突中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按键,这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到现在就来得及把说明书看到怎么开机关机充电那两页,后面的几页Omega们写的太艺术了,我怎么都看不懂。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我瞅了眼。
其实不是我自愿的,事实证明我是真的对光脑这个东西不熟悉,我哪能想到光脑里的消息居然是直接弹射到我面前的,虚拟化的半透明屏障堆叠起来厚厚一层,隔着这么厚的信息屏障我连西尔万的脸我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声音。
再不想看,总能瞄到一眼。
发消息的人我不认识,就一个[w]字符。
消息里的字我倒是都认识——
[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合在一起我要不认识这三个字了,我要晕字了。
西尔万顿时被点燃起了愤怒的引线,“你来找我!竟然还分心去看别人的消息?!”
“我没有!是别人给我消息!”我赶紧胡乱按了一通——光脑这东西私密性极高,其他人没得到主人的允许都操作不了,我最多就借借方辞廖的光脑查查资料,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玩光脑,更不知道光脑的静音按键在哪,我就是一个乡巴佬——不知道怎么搞的才让光脑安静了下来。
一回神,我脑子里的血刷一下全冲脑袋上了。
头脑比腺体还要热乎。
西尔万毫无理智地开始乱爬,尝试开始自力更生了。
我一个屮字差点没直接脱口而出。
迅速开始抢救起基本没得救了我的体面。
“呜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想啊!但像我这么垃圾的Alpha放眼全联邦都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胸无大志,我能喜欢上你已经把勇气透支了你让我再进一步我真的不敢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啊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了我真的要崩溃了西尔万,你别逼我了求你了……求你了……”
西尔万的身上也烫的能直接煎鸡蛋,拿温度计量一下吧,我觉得可能超过200°C了,“到底为什么不能标记我!”
“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合适吗?我配不上你,西尔万。”
“我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西尔万,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我和你是门当户对,名门正娶的,”我认真道,“我再奋斗几年可能都达不到你们家族的地位,但我是乌托邦军校的毕业生,毕业后我就可以去参军,我可以上战场。”
“只要敢拼命,过几年我就能升到一定的军职,到时候,我想,你哥哥也许不会太过反对。”
——空头支票罢了,画大饼又不是只有你们资本家会。
“得了吧就你还上战场……”虽然是这样说,但西尔万似乎冷静了一些,虽然很快又暴躁了起来,“那我得等你多久!你直接把我完全标记了我哥难道还能不成全我们吗!”
“……西尔万,你冷静点,冷静点。”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咬着下唇,不去看他潋滟的眼,说什么就是宁死不愿意跨出一步。
我越是躲避,他就越缠着我。
两个人明明是平躺着的,也能硬生生在被子里跳起踢踏舞。
搅浑在一块,像是两条鱼。
他急红了眼,但我的精神力又不会因为他上来了就自己伸出去凝结然后把人标记了,精神力这东西主观能和被动能缺一不可,如果仗着酒后就乱x那包被逮捕的:
“你要是不想标记我我可以在这里直接把你杀了!”
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英勇就义样:“那你来吧。”
他满脸绯红地威胁,似乎觉得这样我就会不得不那什么他了:“我会把你眼睛挖出来,当成挂件永远只能看着我,我会把你的骨头研磨成粉做仿生人,剩下的地方就等着死后被我带下地狱,你就跟我一起陪葬吧,你死都不能离开我!”
我平静回应,安详做自己的尸体:“嗯。”
靠北啊,知道有病我不知道他能这么疯啊!
我惹他干什么啊我。
他:“——你特么有病吧!宁愿死也不愿意标记我你是Alpha吗!”
我目光闪烁着看向他的身后。
西尔万迷茫了一瞬,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我视线所指的方向,那里是刚刚被他以硌人为名摘下的镂空玫瑰胸针,小小的一枚,却因为做工精致保护得当,而灿烂夺目。
金色的,如西尔万的发色。
他立刻抓住了我的把柄,眼睛一圈都是红的,目光和信息素都像是沸腾到一百度的开水一样,“你要是不标记我!我就把你作为Alpha却在同一时间和那么多Omega独处一室三个小时的事情曝光!让你身败名裂!永远不能翻身——!”
地雷男啊我靠!
“西尔万!这样他们的名声该怎么办!”我震惊错愕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晃他的肩膀,“你清醒点!西尔万!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碰他们,他们都是干净的Omega!”
“你不能这样!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又开始疯狂扭动了起来,他紧紧抱着我,整个身子都贴在我的身上,我越扭,空气中的信息素含量越不对,脖子后的抑制贴因为暴力撕开的缘故,信息素被控制得再好,总有一些会扩散到空气中。
房间里虽然装着流畅的空气循环系统,但架不住信息素的源泉正在无限制且疯狂的制造乱洒啊,他到底哪里来这么多信息素嚯嚯,我都感觉自己要被榨干了!!!
丝丝缕缕的白山茶信息素中只有西尔万身上的桃子味。
未曾有半分半毫染有其他Omega信息素。
作为交融中的信息素的一方主人西尔万的感受最为清晰。
他当然知道我没有对玫瑰之乡俱乐部的Omega们做什么。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即使比不上你,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样对待他们——你怎么对我都行——”西尔万越说越大声,即使知道房间的隔音很强,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他的嘴捂住了。
“嘶!”
我的手陡然松开。
西尔万用力啃咬着我靠近他的手臂,鲜血沁在牙印上,我的皮肤薄,很快就变得有些青紫,好几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把我当大骨棒啃,真的要把我的肉从身上撕下来。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因为得不到满足,所以我脖子后面的腺体疼的要死,又疼又辣,连带着骨头也一起酸疼,比被西尔万啃的还疼。
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所以在第一次被咬后,我就能面不改色地做我的大骨棒了。
最多轻轻皱下眉头。
Omega在标记这事上得不到满足时受到的痛苦不下于Alpha。
西尔万疼得眼角里都是眼泪。
但他偏偏又在笑。
他笑得很狂傲,资本为他堆积起了高大的城池堡垒:“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长得比我丑,家世也比不上我,我随时随地都能让你们一起身败名裂。”
——你们天龙人!我都不想说了。
我努力把自己重新投入情绪的汪洋大海,“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不想我喜欢的那个西尔万变成那个样子!你明明创建一个专属于Omega的俱乐部的本意不是这样的!西尔万!你冷静!”
在封闭的房间里和Omega单独待的太久了,骨头处的疼痛细细密密地泛起。
我头脑发昏,眼前发黑。
好几次差点没克制住直接抱着他的脖子啃起来。
美丽的东西果然都带毒,一沾就我就该直接找个地方给自己埋起来了,我克制得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但却连主动抱住对方让自己降降温都做不到。
我怕等下抱着抱着就彻底完蛋了!
芜湖!全部完蛋!哈哈哈哈我要炸了这个世界!
轰隆BOOMBOOM!
他静了一会儿,脑子里的信息素让他头脑发昏,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一件事情,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人,也只能想到自己想要什么:“……”
“亲亲我。”被信息素烧干了的喉咙低声道。
我怯懦照做,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小心翼翼的,说是亲其实更像是用嘴巴碰了碰他的脸:“如果……如果……如果这能让你放过他们……拜托了,也让你放过自己,好不好……”
“标记我。”他十分不满,没两句就又失去了耐心。
我犹豫:“……西尔万。”
“你是想玫瑰之乡的其他Omega们因为你身败名裂?”他拿着唯一能击溃我防线的把柄——所以说西尔万真的很不聪明,平时脑子里就只有啦啦队和摆大少爷架势在学院里作威作福,现在易感期了智商更是直线降低,明明能握住的把柄不止一个,却只能握住一个——洋洋得意地胁迫我。
“只是临时标记,求、求你了,西尔万……我现在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我含泪咬上他的后脖子,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对他进行安抚。
我难道不想吗!是我不想吗!是我不行吗!
……好吧是我不行!
精神力化作无形的网,将扑棱的鸟罩住。
被囚禁在其中的鸟扑棱着起跳。
却因为被完全笼罩而渐渐放弃了抵抗,随之享受了起来。
“我刚才说的不是假的。”晴动之下,西尔万掐着我的脖子手又重新折了回来,“我不会放过你的,原本连临时标记都愿意的你——竟然!竟然宁愿因为其他Omega来标记我,我都那么求你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动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贴的更紧。
口嫌体正直不可取啊。
临时标记的好处是,除了手臂和脖子外其他地方还不用遭咬横祸。
我勉强保住了清白。
……
我握住了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腕,虔诚地在他的手腕处落下一吻,西尔万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这么纯情,顿时,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的力道松了很多。
但脖子上肯定已经留下了一圈指印。
“所以,西尔万,那个玫瑰之乡俱乐部的事情……”我任由他在我怀里乱蹭,迟疑了半晌也没有推拒,只是很不解风情的说了半句话。
“哼,就知道你还想着这回事。”
临时标记结束,智商勉强回到原本的程度,西尔万头脑清醒地把玩着手里由我捡起的镂空玫瑰胸针,“我不能让你退出玫瑰之乡。”
我强装镇定:“为什么?”
西尔万娇气地抓住了我的手,被临时标记过的Omega对标记人会有控制不住的强烈的肌肤饥渴症:“因为玫瑰之乡其实并不是由我创建的,而是我的哥哥创建的,叶斐亚,你刚才肯定见过了,不要给我装傻,要是你告诉他是Alpha,还加入了玫瑰之乡……”
我汗毛倒竖:“不要再说了!”
我都想象到自己在断头台上该怎么哭哥喊哥了。
那场面一定非常美妙。
“玫瑰之乡只许进不许出,从来没有退出俱乐部的成员。”
“……从来没有?”我关注到重点。
“要退也可以,我替你提前预定一下斯图尔克的家族墓地,我会亲手杀死你的,对了,时一,你喜欢睡在什么样的地方?我们得提前商量,我可不想死的时候睡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你得挑个朝向阳光的地才行。”西尔万满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似乎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会睡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于是便皱起了脸,最后说到阳光就对我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他趴在油画般彩色的繁复被单上,金发毛茸茸的挂在被汗湿的额上,极繁与极简的对比十分鲜明,他高洁得像是出自希腊时期艺术家手中的天使雕塑。
连死哪里怎么死都不给挑剔机会的天使,绝了,还得是你。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苦涩道。
西尔万摸着我的脸,上上下下地端详,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十分满意于对方长着这么一张脸,自己的眼光不错:“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告诉他,我保证没有人能知道这件事,陆恩到现在还觉得你是Omega,他也是该死的蠢蛋一个,连你是Alpha都看不出来——”
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是吗,我怎么不太信呢?
西尔万真的靠谱吗。
我能信吗,我信了不会没命吧。
……贵族Omega俱乐部里被迫留下的唯一Alpha,怎么那么像是某种小短片里才会出现的烂俗文学,有人能在乎一下烂俗文学主角的命吗,烂俗文学主角的命也是命啊。
我捡起角落里的外套,把袖子拉的紧紧的,脖子上的扣子扣的更紧了,想了下,顶着西尔万的怒骂(“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现在暂时是这样,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努力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的。”),我拿出我在西尔万房间抽屉里摸出来的几个抑制贴,把可能会露出来的印子严严实实地贴了上去,才从西尔万的房间里走出来。
出来我就看见守在房间门口的一A一O。
走廊华丽的水晶灯照得清每个人的神情,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风吹雨打电闪雷鸣,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抑制贴,嗯,确定了,还好好戴着,他总不能戴透视隐形眼镜。
于是,我:“……那个?”
我是不是要没命了,应该不是,房间隔音还行吧。
那我这次的死法是什么。
陆恩:“咳。”
你咳什么啊……你有时间咳咳咳咳咳你和我解释两句会死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叶斐亚抱着胳膊依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我,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慢慢扇着,几缕金发随着风微微摆动,小片的阴影在他的脸上移动,他嘴角的笑容讥诮,“我倒是没有想到,我那个弟弟竟然这能交到一个……朋友。”
话里有话,我顿感阴风阵阵,这不太妙,叶斐亚和他弟弟那种头脑简单好糊弄的家伙可不一样,虽然暂且没有清白危机,但我不得不拿出十万分的心力来面对他。
陆恩来不及阻止,我的脖子就被叶斐亚手中的扇子抵住了,他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着我,完全没有欢迎的意思。
叶斐亚比西尔万要高,整整一八三,只比陆恩要略逊一筹,可以自上到下藐视着我。
——这扇子的材质怎么还是不锈钢的!
陆恩微微蹙眉,唇线绷成一条笔直的线,似乎正要上前阻止,但被我用眼神制止。
经过西尔万的捶打,现在我已经能勇敢面对恐怖Omega了!
“只是、只是临时标记,斯图尔克先生。”
张嘴说话的时候有点不利索,把一副上不了台面的形象牢牢竖立了起来。
我压力很大,我真怕装过头了,他一时高兴真把我和西尔万打包送到同性别之间能够结婚的开放的天空岛让我和西尔万结婚。
那太恐怖了!SOS!
如果高等级的Omega精神等级高于另外一个Omega,那么确实可以尝试对对方进行安抚性的临时标记,Omega和Omega之间的排斥反应并没有Alpha和Alpha之间那么严重,只是可怜我的脖子,一天内遭受双重重创。
好想啃两根鸭脖子补补,但是在星际时代我只买得起烤鸭脖子味的营养液(背手)。
我还在想鸭脖子味的营养液,叶斐亚就已经顺手抓住了旁边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向我甩了过来,“!”我反应迅速地下蹲,花瓶瞬间砸在我身后的墙壁上,碎成了十几二十片,我甚至顾不上心疼花瓶——说真的,你们有钱人不要真的不能送给我吗?——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脑袋,“斯图尔克先生我做错了什么!”
陆恩几步挡在我的面前,然后又是一个花瓶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铁Alpha就是强悍,连躲都没躲,就硬生生受着,花瓶碎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满头是血,但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一下,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凌厉冰冷。
“……斯图尔克先生。”
他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人看是非常吓人的。
但叶斐亚只是冷冷嗤了一声,用冷嘲热讽的语气:“没什么,一个欢迎仪式而已,今晚有降临全境为期三天的暴雨不是么?十年一遇的故障,这么晚了不留你们就是斯图尔克家的过错了。”
“我会让管家收拾好你们的房间。”
“尤其是时小姐。”
“临时标记挺耗体力的吧?”
我:“……”
我:“…………”
我:“……”
事情不对。
等人走后,我看向身边的陆恩,“你先去包扎一下,我想起一件事情要确认一下。”
陆恩抓住了我的袖子,“什么事,我陪你。”
我:“让你顶着这么一头血陪我???”
陆恩:“……嗯。”
我:“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做人的吗!”
陆恩摇了摇头,“我陪你。”
我深吸了口气:“那就陪我,去慰问一下西尔万。”
陆恩:“……OO恋真的不好。”
我没辙了,拗不过人,重新走进西尔万的房间,在西尔万冲进我怀里之前,先闪身避开,在西尔万对着陆恩疯狂尖叫发癫之前,先摁着人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又在人抗议声中把房间的灯打开。
最后我说了一个角落的具体方向,没有指也没有直接看向那里,迟疑:“西尔万,那是什么?”
西尔万没有成功钻进我怀里,但看到我身边还有个陆恩,好歹是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真的缠我身上,他不满地撇了撇嘴,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哥给我定制的最新版的艺术挂件,怎么了?你也觉得这个特别好看?你喜欢这个?”
“送给你?”
我的手心开始冒冷汗了,以“这灯送我我也付不起电费啊”为搪塞把人重新摁回到了被子里让人休息,和一直没有做声的陆恩走出西尔万的房间,陆恩走的时候我听到房门上传来一声枕头砸门的动静,好暴躁啊易感期的AO。
“……你觉得那个是?”
“……嗯。”
陆恩思忖着回答:“叶斐亚,对他的弟弟有很强的控制欲,贝内特家族欠斯图尔克家族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做什么。”
我眨了眨眼:“你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陆恩看向我:“以防万一。”
陆恩:“叶斐亚之前把我和李见路当做西尔万的……预备役……”
我张了张嘴,浅浅地崩溃了一下。
脚步一个踉跄,在最后一刻扶住了旁边的栏杆,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花瓶正向我砸来,明早开门就砸来一个花瓶也是有可能的吧!
我现在在叶斐亚的眼里是什么……?
我打了个激灵。
第25章
在颤颤巍巍进入叶斐亚安排的斯图尔克庄园的客房时,我对着硕大的落地窗思考了两个小时,期间循环反复机械性地刷着时小南的消息界面,当然我也没指望刷出什么东西,我只是想手上有个东西能够转移我的视线让我不至于因为冲动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
——直接在客人的房间光明正大装监控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陆恩的房间我不知道,他房间特意被和我隔开了,我在四楼,他在五楼。
他比我多爬一层楼。
我没来得及去他房间看看——实际上也并不是很想去看,但这里之所以提一句是因为,他特意邀请了但是我没去——就被跟在身后的仆从推进了客房。
门关上的时候我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客人还是囚徒。
但一旦代入了两种角色分别思考了下……
我生草地发现这两种身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叫破嗓子陆恩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西尔万房间的监控至少还会伪装一下说是灯,轮到我入住的客房了,天花板就四个角每个角都被安装上了明晃晃的监控,就是特别传统的那种监控,但我尝试着摸索打开光脑里的监控检测功能时,光脑提示此处藏了至少超过二十个以上的隐形监控。
监控上长了个房间?有意思。
我麻木地扫视了一遍,甚至都懒得去看浴室里的花洒会不会藏有隐藏监控了,他们这些有钱人,连机甲这种连接着最精密人脑能飞能潜还能变身成为人形的科幻产物都能制造出来,试问,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区区一个想让人查不出监控,易如反掌。
最令我担忧的事情其实都不是这些了……
监控无疑把我和西尔万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记录下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西尔万一直凑我凑的很近,致力于往我脖子上喷气,会暴露的话他说的挺小声的,我也没脱衣服,叶斐亚还不知道我是Alpha。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竟然有庆幸自己这么不像Alpha而逃过一劫的一天!真不知道是被误以为是Omega比较好还是被误以为是同O恋更好。
扶额苦笑.jpg
麻麻!人生是狂野!狂野人生!
一想到刚才擦着我脑袋过去的花瓶我就一阵后怕,我靠,不是,那玩意是真的冲着要我命去的啊,连陆恩的脑子都能被打出血,换成我我能原地变成植物人直接转世投胎好吗。
而且斯图尔克家缺花瓶吗,不缺啊,那不成啊。
万一睡着了他直接冲我脑袋砸了我连死都死都不明白了。
……
……
……
“时一……时一……?时一?”一道小声的呼唤在空荡的客房里游荡,在尝试着喊了几声后,声音的主人迟疑了起来,“奇怪,我明明听说陆恩和她今晚都会因为暴雨留宿。”
而后很快气急败坏,“该死,怎么敢欺骗我!我要把他们统统辞退!把他们发配到下城区!知不知道我要骗过我哥有多难!”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先生,西尔万少爷真的不见了!”随后便是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又离家出走了?我不是说了吗,没离家出走超过三天都不要来烦我!”
——但如果真的隔了三天才提醒他,那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佣人们齐齐低下头。
西尔万浑身僵硬,更加用力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要被发现了吗?他才刚刚从房间里跑出来,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发现的……
“谁——唔!”
“嘘。”疲惫的嗓音在西尔万的身后响起,带着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低沉,好笑道,“怎么对面没人,你一个人也能生起气来?”
西尔万被扯进了一个带着夜间晚风微微凉意的怀抱,闻到了弥漫着水汽的白山茶花香,耳朵和脸烫的吓人,毫不犹豫抱住了人的脖子,毯子从身上落了下来,又被她温柔地捡了起来,重新盖在他的身上,“现在可是雨天,不好好保暖可是会着凉的。”
狭小的空间,没有多余的距离,只能互相之间紧紧贴着。
“那不管!我就是感冒了我也要传染给你——”不顾对方脆弱的身体有可能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而崩溃,西尔万任性地享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
临时标记后的Omega异常依赖伴侣的温度。
“你怎么待在衣柜里,为什么不到床上。”把金发蹭的乱糟糟地翘起,他用长而卷曲的睫毛扫我的脸挑逗着我,鼻子嗅着我的脖子,嘴唇想要贴我的唇,如展翅的小白鸟一样漂亮。
被我以说话为由避开,我侧头撑着困倦了的头,外面的动静我当然是听到了,真是有病,来就来吧,还带了一拨人乌泱泱的来,烦死了,我都躲衣柜里睡觉了!也不知道整个玩偶替代自己!嘴巴却有自己的肌肉记忆:“唔,猜到了你会来?”
他立刻兴奋地要抓我搞上三天三夜,我抱住了他的肩膀,下巴抵着人的肩膀不让人搞事,把原先就只是微微敞开了一些让他进来的衣柜门缝关上了大半,只留下了一点缝隙让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又不至于像是隔了一层雾似的特别模糊。
我:“听到了吗?”
他用眼睫毛扫我的脸,扑棱扑棱的,痒得像是被蚊子咬了,还是巨毒,在我脸上咬了超级大的包那种:“嗯,听到了。”
我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想要拍死蚊子的本能冲动。
听到了就给我安静点行不行,我求你了,让我睡个好觉吧,我昨天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我要猝死了我真的要猝死变成真的尸体给你看了。
他张了张嘴:“听到了,你的心跳的好快。”
我:“……”
我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
我掐了自己一把。
让脑子变得清醒。
啊不,这鬼东西——
我磨了磨后槽牙,这形容词好像还是不对劲。
这傻逼——
是智障吗!
吼,这下对劲了,舒坦了,一切都说得通了,美貌和智商一般不能二者一起兼顾,虽然笨蛋,但西尔万实在美丽,智商断崖很正常的啦,我自顾自地和自己和解,然后就听这个傻X说道:“外面吵死了,都打扰我听你心跳了!我要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安静点——”
我:“……”
活爹,你是我爹。
我给你跪了。
要不是怕他太惊慌失措又开始爆信息素把其他人往我房间引然后让人发现我不好好待在床上睡觉,还发现了唯一一个可以避开监控位置,得,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给我找到了,不敢想象之后那个加疯加颠版的金发神经病能对我做什么。
我看着西尔万,他不明所以看着我,又低头看被我抓住了袖子,满脸写着你为什么不放开我,我明明是要去肃清麻烦的,肃清了我们两个就能继续甜甜蜜蜜互相听了心跳了哦。
唉。
有时候真的很嫉妒某些人的运气。
投了个好胎就算了。
怎么连躲监控都躲得比我轻松啊!
西尔万连自己房间的装饰灯其实是监控都不知道,估摸着压根就没想过躲监控,还以为他在自己家其实是自由的,竟然能完美避开走廊里所有的灯再摸黑走进我的房间,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巧合什么样的运气才能支撑他走到这里。
我摸了摸他的金毛脑袋,这一刻更加同情莫名其妙就被扯进这锅热粥里的自己。
——我连躲监控都只能躲到衣柜里。
期间为了试探每个监控的范围在脑子里做了成千上万遍数学题,我高考那年做的数学题都没我一个晚上做的多,其中实践的过程又有多么曲折在此就不再过多进行赘述了。
一个屮字足以。
在衣柜里做尸体做的好好的,生活还是没有放过我,何必呢,我真的只是一具不起眼的腐烂的尸体而已,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但现在我这具尸体竟然在超华贵的庄园里抱着人家的宝贝少爷偷晴,一不留神就小命不保,只能拖上我已经失去了活性血肉的身躯,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愤怒地——
送了人一个啵。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西尔万摸着自己的唇,你你你你了半天,脸蛋红彤彤的看着我,纯爱智障欢欣地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镜亮得我都不用开手电筒就足够照明整个房间。
我挠了挠脑袋,手足无措,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副情不自禁地做了平时不敢做的——亲了亲自己心爱人的嘴唇——大胆的事情之后后知后觉才感到害羞的愣头青样,“你……西尔万,你,你觉不觉得这样很刺激?”
两只手被他开心地拢在了手里,“好刺激,再来一次!”
我红着脸又轻轻地亲了亲。
西尔万略有不满,只停留在表面的吻就能这么开心,哼,谁让他是她喜欢的人呢,真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喜欢自己,那再稍微——
他在她试探着亲过来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嘴。
看到对方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不敢置信又喜出望外似的,然后在他又凑过来的时候,十分生疏的回应,却又因为感到陌生和吃力而不住地躲闪。
连接吻都不会?
这个世界的x教育课程十分普及,尤其是对于从分化开始就被人追逐着窥觑着的Omega而言,x教育的重要程度无可比拟,十岁分化后学院就会要求Omega们必修x教育课程。
假如对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的寒门Alpha,西尔万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量可能确实要比对方高上几倍。
西尔万还想追上情窦初开的恋人,再教教什么都不懂的她,别以为他不懂,他只是看着陆恩的眼神就什么都懂了,这次还特意跟着她一起来图尔斯克家,图穷见匕!即使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Omega而是Alpha,那又怎么样,他在不知道她是Alpha的时候不也心动了吗?Omega能对Omega心动,Alpha当然也可以对Alpha心动。
他想拉着她跟自己一起沉沦,希望她在品尝后能食髓知味,他便能独占她了。
最好把自己完全标记了。
他或许会因此鄙夷对方脆弱的意志,但反正这就是他的本来目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耐的敲门声传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西尔万,快点,滚出来。”说完好像是觉得自己讲话的语气太不妙了,顿了顿,缓慢而温柔道,“西尔万,你也不希望哥哥生气吧。”
什么暧昧什么气氛,通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我叹了口气,把怀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的西尔万往衣柜深处塞了塞,“听着,西尔万,这里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你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只要你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你要出去吗?”在我即将打开衣柜的那刻,西尔万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衣柜里没有空气循环系统,小小的空间里桃子味的信息素在疯狂弥漫,又在疯狂撞击我脖子后面和在岩浆里滚了一趟的一块小小的区域。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西尔万,我知道你能听到。”
警告声被用极度温柔的声线说了出来,别有一种诡异的恐怖,西尔万握着我手的力道愈发加重,我用另一只手在原本一层的抑制贴上又加上了一层,现在那个地方厚的能直接撕下来送给老鼠当床垫子睡了,还是席梦思版,柔和了声线道:“总得有人出去不是吗?”
看看!多么有献身精神啊!感不感动!
西尔万感动极了,他身上的睡衣也跟着一起感动的落了眼泪,几条下垂的丝绸绑带都要把皮肉都给他哭出来了,向来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被从小宠大的少爷第一次想要为他人做些什么,“还是我去吧,是我……是我来找你的。”
“……”
虽然我完全没有打算真的让西尔万出去面对他哥,尽管这样是很爽没错,还能趁机坑一把西尔万,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兄弟两个互相甩巴掌的快乐场面。
但我没忍住试想了一下,要是让西尔万以现在这个仿佛真的被那什么的样子出去面对他家家长,即使是作为无辜被牵连进去的路人的我也绝对会被薅起来然后被甩上两个大嘴巴子的。
“西尔万,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再怎么说也是Alpha啊,看着自己的Omega要为自己做挡箭牌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样发出了帅气宣言的我,在西尔万逐渐滑落和懵然的目光中,敏捷地开起关闭衣柜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斯图尔克先生?”我揉着眼打开门,侧头避开迎面而来的花瓶,神情是刚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的镇定自若,“请问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衣柜离门并不远,我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遮住了叶斐亚的视线。
该死,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要是被发现了我多半下场比他还要惨烈,是我不愿意想象的惨烈,或者说我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有多惨,临时标记的事情还能说是没有办法。
但是他藏进我衣柜我还帮忙隐瞒的话性质那可就截然不同。
先活下去再说。
叶斐亚不管做什么好像都不会ooc,我看着他直接撞开我的肩膀大步大步走进我房间我都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想笑,接下来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惊讶的。
嗯?要碰到衣柜了???!
这还是得惊讶一下。
“斯图尔克先生,斯图尔克先生,请问到底有什么事情。”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就这么发生而什么都不做,顺着他的路径,以能够衡量的最佳角度微微侧身把衣柜挡在身后。
这里的服务还算周到,我进了浴室就有人把浴袍什么的都送了过来,奢侈啊,也不怕我偷偷把它顺手牵羊拿回家,考虑到多方面原因(可以把睡衣偷出去卖掉!)以及浴室里可能存在监控的问题,我没有洗澡,只是用毛巾擦拭了身体。
出来后更是直接把睡袍套在我校服衬衫外面——我把自己带来的外套折了起来——就算是睡衣了,反正睡大街那么难受的事情我都干过,只是这样算哪跟哪。
睡袍的下摆长而宽,是完全没有考虑过我这种单薄瘦弱身材的均码,进行了一个人字形的站立,正好可以把背后的衣柜挡得严严实实。
叶斐亚看着我,嘴角的笑容带着冷意与浓浓的嘲讽,“西尔万呢?”
“西……”在念第一个发音的时候,脚后跟突然被像是羽毛一样的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那瞬间的感觉让我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情,“尔万?他?他不见了吗?”
我看起来比西尔万还要懵懂,比陆恩发现我竟然在搞OO恋的时候还要震惊与疑惑。
还含着似乎已经是忍耐后了的关心。
“是么?”
他向我走来,我的神经绷紧了,但是智障Omega被我挡在身后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他还在致力于挠我的后脚跟和小腿,我余光瞥见那家伙竟然还有要把衣柜门往外边拉扯的架势,似乎是要把脑袋钻出来,把脑袋钻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啊?傻大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到的时候,我瞳孔都缩紧了。
这我还玩什么???
“时小姐,睡的还好吗。”叶斐亚拖腔带调地说道。这话问问你自己不就知道了吗还非要多嘴问一句你真的没事吗?叶斐亚离得还算远。
他边走还边打量房间里的监控,估计是在想怎么在我房间里布置了那么多监控却没看到我人,我动了动脚脖子,把人的手挤了回去,结果没一会儿那只手就又伸了出来。
还跟怕人家发现不了一样连挠都不挠了换成直接抓住了我脚脖子。
……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原来真的是至理名言:)。
我死的好惨啊哈哈哈哈哈再见了我短暂的这辈子,朋友们下辈子再见,绝了哈哈哈哈居然能这么把人生游戏打成be吗呵呵呵哈哈哈哈这个糟糕的ABO世界下辈子也不见拜拜拜拜哈哈。
我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我想西尔万原本给我提的墓地选在哪里的建议——死都死了好歹给自己一个体面——
叶斐亚停了下来。
我自我嘲弄着开地狱玩笑:“嗯?怎么了斯图尔克先生,是终于发现了我房间里的风景不如您自己的房间风景好了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放肆。
“呵。”叶斐亚唇角边的笑容因为我这句话而放大,防不胜防的靠近了我两步让我的心高高飞起,便把扇着手中的丝绸扇子丢到了我的脸上,我觉得我的脸也挺惨的——不是顶过我脖子的那个不锈钢扇子,我就说!那么重!怎么可能天天拿在手上——走出了我的房间。
我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出来,只有你。”
我呆呆傻傻:“……啊?谁?我?我吗?”
等人的身影要消失了我才反应过来要追上去。
——“等我一下斯图尔克先生!”
***
我没忘记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衣柜的门重新关上,冷声道:“西尔万,你为什么要这样。”
衣柜只有一道缝隙的柜门之允许房间外澄亮的灯光将一束光落入其中的空间。
光线打在西尔万的脸蛋上,饱满得像是红苹果。
眼睫毛上都是眼泪。
“太刺激了我忍不住……”
“你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苦笑着安慰:“没关系,即使是最后一面,我们也给彼此留下足够多的回忆了不是吗,即使这真的是最后一面。”
“不!我不要——!”
“抱歉,西尔万。”
“我该去面对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怎么还能有脸哭啊?!该哭的不该是我吗!我马上要上刑场了我都没哭你哪里来的脸哭,快给我把眼泪塞回去,让你哥看到你这个鸟样我不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来了吗。
想当个完整的全尸怎么能这么难!!!
***
硬着头皮软着双腿跟在叶斐亚的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
……嗯?办公室?
“我弟弟的味道好吗?时小姐。”叶斐亚慢悠悠地在办公桌后坐下。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不是,这情况该怎么解决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冷静点时一——我他大爷的我就是冷静不下来啊草!——我能活吗我能活吗我能活吗!算了,活着的事情再想想别的办法,先思考一下怎么逃婚。
“砰——”
我草怎么又是花瓶。
还以为是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