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丢失的小猫?


    第一百零一章


    所有人都很震惊, 震惊在于,没有人觉得这里会出现小偷。


    公寓在学校里面,首先要进入校园大门,才能到教师公寓, 约等于是两个关卡, 要偷也不至于偷这么高难度的不是么。


    这小偷有两把刷子。


    是因为安全过头了, 所以其实晚上保安都在睡觉的


    “害,也不是监控没了, 就是一栋到四栋的监控坏了!”张老师拉着简越说:“赵铭还说坏了一阵子了, 你说说,像话吗!”


    简越住顶楼,好在三楼李老师家安装的智能电子锁, 是有摄像头的。录像上显示小偷鬼鬼祟祟上去,偷偷摸摸下来,不止一人, 团伙行为,是实实在在的行窃。


    确实丢了些东西, 几百块现金和姨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是一条黄金项链, 值点钱,电视机是去年买的新款, 小偷识货, 也拿走了。


    零零总总损失几千块吧。


    但不是最重要的, 最大的损失是泡泡——


    小猫咪太矮了,李老师的监控里根本看不见泡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家里的自动喂食机不朝门,所以也看不见。


    林筝墨哭了一会儿找猫去了, 简越和张老师商量对策,大家都很焦灼。


    “小简”张老师拧眉,低声道:“我突然想起一事儿啊,就李主任那儿子,我不太放心。”


    “我知道。”其实简越早就就想到他,李新百有那毛病,要是泡泡跑到他那里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然咱们去李主任家瞅瞅?”


    “好。”


    简越不打算和林筝墨说,看得出林筝墨已经相当崩溃了,若是再提起李新百,铁定是承受不住的。


    俩人一同去李大光那栋,今日周五,李新百要上课,李大光要上班,大概率是见不到人的,但还是碰碰运气。


    叩叩——


    简越敲门。


    果然没人应。


    张老师不信邪,“反正没人,敲大声点不碍事的。”她抬起手砰砰拍门,没一会儿门居然开了。


    深红色的防盗门隙开一条缝,入门垫子上好几双李大光的皮鞋,淡淡的脚臭扑面而来,通过缝隙却是看不见人的,有人躲在门背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诶人呢?”张老师故意提高音量,“李主任?李主任?”


    门后鞋柜的方向发出响动,下一秒门被拉开了,李新百出现在俩人面前。


    它不说话,就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老油条了,该怎么进行,门儿清,面不改色道:“小李你爸呢?”


    “上课。”李新百淡淡道。


    张老师二话不说,往里头迈,站在玄关处,四处看,“你妈妈呢?”


    “回乡下了。”


    “今儿周五,你不上课?”


    “我不舒服。”


    李新百全程很淡定,他就站在玄关,与张老师对话时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倒是脸挺苍白的,看样子是不舒服。


    “啊,哪里不舒服啊。”张老师伸手去摸李新百的额头,“发烧了吗?”


    李新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胃痛。”他的视线越过张老师的肩膀,看向简越,“你们什么事?”


    张老师讪笑:“小区里来贼了,几家都被偷了,挨家挨户关心关心,你们家没事吧?”


    “没事。”李新百迟疑着,主动邀请:“你们要进来坐坐么?”


    这句话让简越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猫不在他这里。


    简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或者先入为主,觉得李新百有些刻意,大概是早有预料,所以邀请她们进屋坐坐。


    也不是没可能吧?


    “就不坐了,等你爸爸回来,你转达他,晚上记得反锁门。”简越说。


    “好。”李新百颔首。


    “先走了。”两人迅速离开。


    *


    林筝墨在楼下找了很久,花坛里,空调箱,这个洞,那条缝,操场,教学楼,大大小小的走廊,还有地下停车场,一无所获。


    非常绝望,眼泪都流干了。


    她一个人坐在一单元楼下,自责又颓废。


    简越和张老师一同从不远处走来,三人面面相觑,不说话就代表结果不好。


    沉默片刻。


    “别灰心,还有机会。”简越没放弃,在网络上搜寻找猫人,二十四小时内还是很有机会找回来的。


    “嘶——”张老师揉揉眉心,“就是说咱们还能不能想想办法。”


    林筝墨忽然抬头,“学校大门的监控呢?大门的监控总有吧。”


    其实泡泡大概率不会往外面跑,公寓离大门还是有一段距离,猫咪更倾向于受惊吓,或者躲在什么缝隙里。


    大家觉得还是试试看,一点线索不放过。


    简越心想也是,“学校大门监控有的,走吧,咱们去看。”


    走到监控室门口,有老师还在和负责人掰扯,他说他家也被偷了,狗跑掉了现在找不回来,问学校怎么处理。负责任说,警察来了,找到小偷就会把遗失物还回来,但宠物么就听天由命了。


    三人不墨迹,坐下看监控。


    负责人说,警方已经来看过监控了,小偷是凌晨两点溜进来的,所以大家从两点开始倍速观看。


    视频里,三个年轻人翻墙进来,看起来年龄不大,清一色戴了口罩,两瘦一胖,其中胖的那个是黄毛,非主流青年,街边小混混的概率很大。


    总之就是噼里啪啦一通偷


    门卫呼呼大睡。


    后半夜无人问津,一直到早上七点,那时还不是上学高峰时段,监控里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一男生背着书包骑着单车往学校外去。


    “等一下。”简越叫停,“是不是李新百?”


    “好像是。”林筝墨将进度条拉回去,慢速播放,虽然没有正脸,但背影很像,不能百分百确定,也有八九十的概率。


    “大早上的骑车出去干嘛?”张老师一脸懵,“这娃真让人瘆得慌。”


    林筝墨先是愣怔了一下,原本没有想到李新百,监控里一看见他,瞬间鸡皮疙瘩溢满全身。


    惶恐、愤怒、颤抖还有难以抑制的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终究还是崩溃了,听见她啜泣:“他不会把我猫杀掉了去抛尸吧。”


    张老师战术后仰,“不至于吧!”


    简越心想,最坏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连忙抱过林筝墨,“不哭不哭,没有的,不可能,别乱想。”


    啊。


    好烦!


    简越一面强装镇定一面心急如焚,当下所有都是猜想,是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所有的推测也只是基于他是个变态,可他是个变态这事,也是没有证据的,早上也去他家看过了,他说他生病,他家也没有猫。


    “我要去找他。”林筝墨倏然起身,平日那么淡然一个人,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我们其实找过他了,没用。”简越拉住她,“冷静一下,泡泡还在,相信我,泡泡还在。”


    林筝墨眼底噙着惶恐,“要是泡泡跑到他那里去,怎么办”


    张老师在一旁抓耳挠腮,不好判断,感觉猫可能被拐了又没被拐的,不好定论,但不管什么情况,都怪折磨人的,她虽不养猫,但知道那只猫对她俩意味着什么。


    “小林咱先不哭了嗷。”张老师把林筝墨从简越怀里拉到自己怀里,拍拍,以大姐姐的身份宽慰道:“没有的事情不要去推测,我寻思它在什么旮旯里躲着呢。”


    简越点头,“对,找猫人马上就到了,对方是专业的,咱们再找找好不好?”她摸摸林筝墨的脑袋,其实她也很害怕,但她不能崩,“然后我们再想想办法。”


    哭解决不了问题,但情绪是客观存在的。


    林筝墨压下心里的不安,强打精神来,“好,我们继续找。”她晃晃脑袋,强迫自己将李新百晃出去,“不是他吧?”


    这是一种绝望的询问,不是他还能是谁,他今天为什么不去上课,为什么大早上骑车去校门外面,为什么,太多太多令人困惑的地方,但不能再细想了。


    “不是他。”简越用一种值得信任的眼神看着林筝墨,“不是他,别想了。”偷偷示意张老师,张老师一秒意会。


    “我也觉得不是!”张老师笃定道。


    两个人否定会让人心里更踏实,林筝墨饱受折磨的心稍微缓和些。


    监控不能再看了,无非是他后面骑车又回来,林筝墨强打精神往外走,却是不知道去哪里找的,因为到处都找过了。


    心口抽着痛。


    窒息


    找猫人已经拨来电话,告诉简越,人到学校门口了。


    “我马上过来。”简越挂断,对林筝墨说:“你和张老师先坐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好。”


    张老师拉着林筝墨在条凳坐下,频繁揉搓着林筝墨的手臂,好让她情绪缓下来。


    “会找到的会找到的。”


    “嗯。”


    “你也别内疚,我说实话。”张老师实话实说:“你别觉得你把小简叫过去,小猫才走丢的,要是昨晚小简在家,那才是真的危险,你也看到了,那边是三个人!入室是很危险的!”


    张老师之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林筝墨就是难过,不管怎样,就是无妄之灾。


    “等小简过来吧。”


    话音刚落,林筝墨手机震动了一下,以为是简越发来的消息,打开来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


    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林老师。】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泡泡???


    第一百零二章


    【林老师。】——就三个字。


    【?】——这是林筝墨发的。


    之后没再回复, 林筝墨拨过去,没接,再打就是关机了。


    林筝墨把手机号复制下来,在微信里搜, 也搜索不出这个人, 看起来是挺谨慎的。


    好的, 猜不出来的话,四舍五入就是李新百, 不管怎么样, 这口锅先扣上去再说,真的很怀疑是他!


    “谁给你发消息了?”张老师抬了一下下巴。


    “不知道。”林筝墨拿给她看,“打了没接, 微信也搜索不出来。”


    “是你的学生了。”


    “是。”


    这时林筝墨冷静下来,怎么说,未成年的心理活动总是很明显, 要脱裤子放屁那是一秒便知的事,既然有的人想要引人注目, 那就配合他好了。


    “他肯定知道泡泡在哪。”


    张老师迟疑着:“那怎么办?”


    “我和简越打个电话”


    那时简越正在和找猫人对接, 林筝墨在电话里说明情况, 大家的怀疑都是一致的,况且, 也只有那个岁数的人, 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也许在他的世界里, 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呢。


    “直接找他肯定不行。”简越稍作思索,有了一计:“但是把泡泡弄死,他得不到一点好处,所以我非常倾向于泡泡还活着, 咱们先不管他,看他到底想干嘛。”


    “我和你想得一样……”


    “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简越一针见血的:“是筱筱和我说的。”


    “我知道。”林筝墨不是傻子,只是装瞎,“只是职业素养让我一直都”


    一直都视而不见,即使内心觉得不适,但也无可奈何。


    很幼稚,超级幼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引起注意,自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躲在阴暗角落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意l淫。


    无需细想,林筝墨都知道他想要什么。


    “稳妥起见,我让找猫人继续找,他那边我们再想想办法,等会儿估计还要给你发消息的。”


    “好,你快过来,我和张老师在这边等你。”


    心里依旧不安,想和简越待在一起,这样心理上会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


    南中的周五就是菜市场,咱们赵姐终于放学了,拉着沈礼萍直直往外冲。


    “小萍gogogo,我请你吃炸鸡!!”


    小书包滴里咚咚,赵筱筱牵着沈礼萍的手,快乐得脸颊生花。


    沈礼萍揣着砰砰乱跳的小心情,脸红扑扑着问:“你哪儿来的钱啊?”


    “我姐给我发了红包,够我请你吃一个月的了!”


    “喔,但也不要浪费钱嘛。”沈礼萍嘟哝。


    赵筱筱回过头看她,“给你花钱才不是浪费!我要给你买炸鸡薯条可乐鸡米花冰淇淋,等我以后上班工作了,赚钱了,我请你吃更多好吃的!”


    她噼里啪啦说一堆,字字句句都在沈礼萍心中开出小花。


    “你怎么不说话!”


    沈礼萍抿唇笑,“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开不开心?”


    “嗯。”


    俩人跑到校门口去买零食,赵筱筱这人很大方,对沈礼萍尤其大方,大方到什么程度,身上若是有一百块,就愿意给沈礼萍花一百块。


    对于赵筱筱而言,沈礼萍就是她青春期时刻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要打一个问号,因为赵筱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小萍是很重要的存在。


    “拿着拿着拿着拿着。”赵筱筱一个个往沈礼萍书包里塞,“这个薯条就不放进去了,等会儿蔫了不好吃了,我骑着的时候你喂我。”


    她们打算去废旧天台吃东西,就她俩,聊聊天,说说废话,就这么简单。


    街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赵筱筱在前,沈礼萍在后,这车没有后座,所以赵筱筱都是站着骑的,她要把座位让给沈礼萍。


    小萍小个子,很轻,用赵筱筱的话来说:我的屎比你都重。


    沈礼萍:“”


    爱的人好糙。


    但好喜欢。


    骑过几个街区,单车停在废旧老楼附近,赵筱筱率先跳下来,接着去拉沈礼萍,这一带很破,全是待拆的老楼,但却是她们的秘密基地。


    以前也有秘密基地,但基本是几个人一起。


    但这里不一样,这是独属于她们的地带,刚开始她们周五出来玩还会带钟涛,但渐渐觉得男人很碍事,话说不到一块儿,所以现在基本都是两个人行动了。


    这地方是沈礼萍带赵筱筱来的,就在她家附近,小时候沈礼萍常来这边玩,后来这边要拆了,但也没轮到她们家,她家现在还是过着相对拮据的生活,不过奶奶和妈妈,还有妹妹,一家四口还是有在努力生活。


    妈妈的情况渐渐好些了,所以也没以前那么难捱。物质上是欠缺了些,但家庭温馨,是很幸福的。


    “你拿辣椒面没有?”赵筱筱上楼,反过一只手,要去拉沈礼萍,“牵牵。”


    “拿了,拿了五包。”沈礼萍伸出手去,任由赵筱筱牵着她。


    上楼总是牵手的,下课也是,放学也是,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时候赵筱筱邀请沈礼萍去家里睡觉,半夜赵筱筱睡着过后,也要牵手。


    她很黏她,而沈礼萍总是心甘情愿被她黏。


    “五包够了,咱们撒点辣椒面上去,嘶溜嘶溜。”赵筱筱口生唾液,“对了,有个事儿我等会儿想问你。”


    “什么事?”


    “上天台说。”


    入口一扇铁门,推开发出吱嘎的铁锈声,空气明净通透,一股冷钻进鼻腔里,冷冰冰的。筱筱踩着地上的雪过去,张开双臂,感叹:“好喜欢这里啊!爽!”


    天台有一个废弃水缸,上面放着一块木板,可以用作桌子,她俩拉开书包拉链,将里面的食物全都拿出来,台面上垫了张食物纸,站着慢悠悠吃起来。


    “你要问我什么?”沈礼萍看着她。


    “姜屿又找我了。”


    沈礼萍愣了一下,“然后呢?”


    “她找我复合。”赵筱筱在汉堡上咬了一大口,咀嚼着,又递给沈礼萍,但沈礼萍破天荒没吃。


    “你怎么想的。”沈礼萍垂眸,视线落在鸡翅上,金黄的脆面却挑不动味蕾,心里堵着一团,迷雾般无法消解。


    “我不知道啊,我问你呢。”


    “要是你还喜欢她,就和她复合吧。”


    沈礼萍不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状况,每每遇见,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敢表现出朋友以外的任何反应,她害怕,不敢,有时候也有一点点不自信。


    她觉得自己家庭条件不好,偏偏那个姜屿又很富裕,不可避免有心理落差。


    加上又拥有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智,她会想很多,很长远,每一步都很慎重,不敢越界。


    “可是我早就不喜欢她了。”赵筱筱如是道:“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她还出轨嘞。”


    “那你就不管她了,我们好好学习,考同一个大学吧。”


    “好嘟。”赵筱筱往沈礼萍肩上靠,笑嘻嘻:“有你的话,我们一直一起的话,我不谈恋爱也行。”


    她又这样说了,沈礼萍淡淡一笑,她知道赵筱筱只是一时兴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每次又忍不住当真,那是一种私人的,隐秘的情绪,如果成为她永远的朋友的话,何尝不是一种独特的占有呢。


    “真不谈啊。”


    “真不谈。”赵筱筱喂她吃汉堡,“你吃一口嘛,我们一起吃才好吃呀。”


    “那姜屿呢?”


    “不管她了。”


    沈礼萍这才咬下那一口,她觉得自己占有欲其实挺强的,但赵筱筱是个笨蛋,什么也不懂。


    “辣椒面,撒点儿来。”


    刺拉刺拉——


    刺拉刺拉——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沈礼萍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塑料袋的声音?”


    赵筱筱顿了一下,侧耳聆听,“没有啊,风吹的吧。”


    “好吧。”沈礼萍开始给鸡翅撒辣椒面,抖了几下,俩人刚准备继续吃。


    下一秒。


    刺拉刺拉——


    刺拉刺拉——


    “我听到了!”赵筱筱忽然回过头去看,天台入口的方向是没人的,这栋楼不可能有人过来,“不是哪儿来的声音?”


    尖着耳朵听。


    东西也不吃了,眼睛机警地四处乱瞅。


    赵筱筱围着天台走了一圈,发现声音是从水箱的方向发出来的。那水箱需要爬楼梯,或者垫一垫东西才能上去。


    俩人面面相觑。


    沈礼萍提议:“不然走了?”


    “我想上去看看。”赵筱筱胆儿不大,但好奇心重,“这声音听着总不像是人。”


    沈礼萍:“”


    沈礼萍:“不行,安全起见,咱们回了吧。”


    窸窸窣窣。


    刺拉刺拉。


    “咪诶,喵——”


    两人瞬间瞳孔放大,异口同声:“是猫!!”


    赵筱筱二话不说,搬着旁边的烂凳子,说着就要爬上去,但凳子不够高,俩人又通力合作,哼哧哼哧弄了几大块的石头垫底。


    搬运的时候就发现雪地里的脚印,今天雪其实没怎么下,所以脚印还很新鲜,石头有动过的痕迹,看样子有人其实提前来过。


    有人在这里藏猫?这是要干什么!


    沈礼萍在下面扶着,见赵筱筱撅着小屁股哼哧哼哧往上登,两手嘿哧一撑,人终于爬了上去,上面有陈年青苔,提醒她小步一点挪着过去。


    “是猫吗?”沈礼萍在下面仰着头干着急。


    “是个纸箱子。”赵筱筱小心翼翼过去,“里面好像有。”


    “那你小心点。”


    “嗯。”


    好不容易到箱子旁边,害怕里面的小猫受惊,又怕被抓,相对还是谨慎的。快贴近了,勾着腰,手缩到衣袖里,用厚厚的校服去掀纸箱的盖子。


    轻轻一挑,瞥见里头的白团子。


    蓬松的毛发沾着雪,有些雪化了,湿哒哒的,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看着赵筱筱,可怜的小嘴巴被胶布缠绕着,眼眶湿漉漉的,发出的“喵”也很模糊,因为嘴巴张不开,从胶带的痕迹来看,挣扎过,所以才能从嘴巴缝隙里挤出那声“喵”。


    赵筱筱惊呼:“泡泡???”


    沈礼萍:“啊?”


    “不是这猫和我姐的一模一样!!!”定睛一看,尖叫:“救命这就是我姐的猫!!!!!!”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看看照片


    第一百零三章


    赵筱筱吓懵。


    看到泡泡那瞬间, 赵筱筱陷入一种诡异的荒诞之中,这种感觉堪比正在吃饭突然踩到一颗蘑菇滑到了外太空遇见了初中语文老师在打篮球,甚至要比这更无厘头。


    “什么情况啊???”沈礼萍在下面干着急。


    “它真的是我姐的猫!”赵筱筱把猫咪从盒子里抱出来,“快快, 你接一下。”


    小猫瑟瑟发抖, 毛发湿冷, 警惕又紧张,平生没遭受过这种待遇,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感觉像是哭过,可怜得令人揪心。


    沈礼萍伸手接猫,迅速抱在怀里, 用纸巾去擦它的毛。赵筱筱跟着下来,嘴里嘟哝着什么,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 裹着小猫,替它御寒。


    “天呐。”赵筱筱不可置信:“天呐天呐天呐。”


    “你要不要给简老师打个电话?”


    “当然了!”


    赵筱筱不敢耽搁, 吆喝着沈礼萍往楼下走, 路过鸡翅汉堡的时候没忍住, 连忙往嘴里塞了一个,双管齐下。


    沈礼萍:“?”


    真是一点都不耽搁。


    赵筱筱有一台专门看百合小说的手机, 是在网络上几百块淘的, 但她从来不交话费, 她的钱都花在刀刃上,比如买吃的,比如看小说,小说是WiFi缓存下来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要给简越打微信电话,必须要找到能连接WiFi的地方。


    可怜娃儿。


    “服了,真烦,到处没网。”


    “你怎么连话费都不交。”


    “月租39啊,交不起啊,交了怎么在晋江文学城看小说啊!”


    沈礼萍哑口无言……


    最终在一家面馆连接网络,赵筱筱直接微信电话简越,开门就咆哮:


    “姐!!!你怎么把泡泡扔了!!!!”


    “你在哪?”


    “我现在在三三面馆”


    *


    【林老师。】——晚上七点,那个陌生号码终于发来消息。


    那时林筝墨正在宠物医院,医生在给泡泡检查,洗澡,吹毛。


    林筝墨把手机给简越看,“他发消息过来了。”


    简越看了眼屏幕,眼色冰冷,“嗯,你去看泡泡,我来回复吧。”


    林筝墨把手机交给简越。


    简越在手机屏幕打下:【我在,你是?】


    陌生人:【我知道你的小猫在哪。】


    简越拨通电话过去,对方挂断了,她知道他会挂,意料之中,很好,就陪他演。


    又打下:【你想干嘛??】


    陌生人:【能让我看看你吗,然后我就告诉你小猫在哪。】


    简越对着屏幕冷笑,回复:【所以我的泡泡在哪?】


    陌生人:【给我发几张照片我就告诉你。】


    哇,他真的好猥琐,简越第一次觉得猥琐这个词具象化了,就和他那么贴切。


    简越:【想看什么照片?】


    一边发送消息,一边朝林筝墨走去。


    “我要去学校一趟。”简越对林筝墨说。


    “你去干嘛?”


    “收拾他。”


    “他发什么了?你不要冲动,你打他骂他,反过来是你的不是了。”


    “我不打人,也不骂人。”简越继续回复着,“但要让他尝尝苦头。”


    陌生人又回复了:【裸l照行吗?】


    还是过于畜牲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这两个字依旧不适,简越内心翻江倒海,陈年老汤都得吐出来,为了不让林筝墨恶心,她偷偷删除了这条。


    简越:【我要看到我的猫,你得把猫还我,照片的事,可以考虑。】


    陌生人:【真的行?】


    简越:【它对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了,我很担心它,至少让我知道它在哪。】


    陌生人:【我给你拍猫,然后你给我发照片?】


    简越:【如果我给你照片,你会发出去吗?】


    陌生人:【放心,我自己看,绝对不分享。】


    简越迂回,她可太懂他了:【不露脸行吗?】


    陌生人:【可以。】


    简越:【好。】


    好。


    呵呵呵呵。


    简越二话不说把自己手机递给林筝墨,“我们互换一下手机,有事联系,然后我要去一趟学校。”


    林筝墨放不下心,“我和你一起?”


    简越稍微迟疑,觉得暂时不要让林筝墨卷入这样龌龊的事情里来,而且泡泡状态也不好,没有必要。


    “暂时不,你守着泡泡,我等会儿再和你细说。”


    简越有自己的计划


    *


    晚上八点,教师公寓某一栋楼,有人出发了。


    他依旧背着书包骑着单车,如同清晨出门那般行头。


    李新百满脑子都是林筝墨回复的:好。


    满脑子都是,连蹬自行车的腿都在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刺激着他的血液,雀跃的,洋洋得意的,现在,他是胜利者的姿态,夜晚街边的冷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像僵尸那样白,面目之下一双瞳比天空更黑,更阴沉。


    嗡嗡——


    手机发来讯息:【猫呢。】


    李新百在红绿灯口停下,回复:【等我十五分钟。】


    【你没骗我吗,我能见到我的猫吗?】


    【当然了。】李新百对着手机屏幕笑,【那看老师发几张照片了。】


    自行车骑过几个街区,从城市大马路穿梭到拆迁小道里,这是李新百为自己找的秘密基地,天衣无缝,绝对不可能有人到这里,绝对不可能。


    他现在倒比较关心一个事,那只猫冷死没有,死了就不能交换照片了,至少看了照片再死也行,不过,要真的死了,拍一张背影能不能糊弄过去?


    吱嘎——


    车子停在楼下,李新百将车子龙头一扔,从车上跳下来,只身往楼道里窜。


    夜已深,楼道漆黑,他打开手机电筒,一阶一阶往上走,许多屋子的门被撬掉了,像是鬼混被挖掉了眼睛,怪瘆人的。


    新的短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新百:【我喜欢你啊。】


    简越:【变态吧。】


    李新百:【喜欢吗,喜欢坏了吧。】


    简越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有时候真的想杀人。


    简越:【到了吗?】


    李新百:【快了,几分钟,你可以拍照了。】


    他登上楼顶,楼道夹层里吹着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四面漆黑,他朝水箱的方向走,刚准备垫石头,发现有垫过的痕迹,愣了一下,却是记不得早上有没有搬动过了。


    他现在很急,来不及细想,就着那点高度往上爬,他比赵筱筱矮,十分费力地撑上去,险些摔跤。


    夜色之下,那道身影晃了一下,站稳了,猫着腰去看纸箱。


    “操!”李新百怒吼一声,他掀开纸箱,里里外外看,确定里面没猫,噼里啪啦踢了几脚,把纸箱踢飞,一道抛物线从黑夜里坠落,“妈的猫呢。”


    当事人似乎不敢相信,愣在原地。


    短信:【好了吗?你好慢。】


    李新百:【你等我一下。】


    短信:【照片已拍好。】


    李新百抓耳挠腮:【脱了吗?】


    短信:【嗯。】


    李新百:【等我一下。】


    他站在水箱上,左看右看,觉得不可能,猫是他处理过的,还绑了绳子在脚上链接在旁边的钢筋上,怎么也逃不掉。


    “操!”


    “操操操!”


    这边在飙脏话,不远处,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个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分别站着:录像的简越、看戏的张老师、好不容易请来的副校长,以及面色铁青的李大光。


    “李主任。”简越递了个眼神过去,“这就是事实,你现在还不相信么?”


    张老师添油加醋:“林老师气得已经进医院了,我们年级居然有这样的学生!太可怕了,而且她的猫养了五六年了,听说从英国买回来的,光是价格都是六万六!现在小猫还在宠物医院挂着水呢,也不知道后续如何。”


    副校长是个中年女性,为人正直,杀伐果敢,眼前这一幕令她难以置信,如此疯狂的学生,放在南中,近十年都怕没有一位。


    她神色凝肃,任职这些年见过很多任性的学生,但这已经不是单纯叛逆的地步,威胁到学生和老师的安全。


    “啊!!猫啊!!!操操操操操!!”李新百还在上面发疯,揪头发,甚至扇自己耳光,歇斯底里地吼着,“滚出来在哪里在哪里!!!”


    他吼得越大声,李大光就越觉得丢人。


    这都不能是单纯丢人的地步了,李大光气得想杀人。


    不好发作。


    忍了又忍。


    忍到嘴唇发紫,发乌,眼神锐得像刀,几乎快捅过去。


    忍无可忍。


    “李新百!!!”李大光一声吼过去,声音大到能开万人演唱会。


    那声音在空气里散开,水箱露台上的人身体一抖,吱的一声蔫了气儿,真正被吓到的人是他,因为没预设过有人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贼眉鼠眼往下面看。


    “畜牲!”李大光从黑暗里走出来,指着畜牲说:“滚下来!”


    “?!”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惶恐,吓得嘴唇都在抖,“爸你怎么在这里。”


    “滚下来。”李大光指了指自己的皮鞋,“我数到三,三——二——”


    “一”还没开口,训狗指令奏效,李新百吓得从上面跳下来,这对他来说有点儿高,跳得又急,一个趔趄,咔的一声,脚好想崴了一下。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小骨头怎么这么听话呢。


    “嗷——”抱着膝盖嗷嗷叫,“我腿断了!”


    “老子怎么教你的!昂?”一脚飞过去,踢在李新百肩膀上,整个人躺在地上,“说话!”


    “爸你别打了——唔——啊,呜”话音刚落,一脚又踹过去,力道之大,惨烈的叫声回荡在几人之间。


    在场所有女性都拧起眉头,张老师吓得甚至抱住简越。


    副校长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应声了,她说:“喂,沈校长,这边发生一点情况,挺严重的对,那肯定了,好,明白,那我马上过来”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嗯嗯嗯,在忙:)


    第一百零四章


    那日之后, 林筝墨把泡泡带回自己公寓了。


    但李新百这事儿给她留下不少阴影。


    连做几天噩梦,每次惊醒就找猫,要确定泡泡在家,才能继续入眠, 这导致她睡眠质量特别不好。


    和简越说自己很害怕, 简越本就不放心, 二话不说搬来与她同住了。泡泡还是蔫里蔫气的,但有在恢复, 医生说问题不大, 但短时间内不能再受惊了。


    “有家长在投诉了。”简越念着手机屏幕里的文字:“高二年级李主任曾口头谩骂我女儿,精神打压,导致其厌学情绪严重, 后发展为中度抑郁症;另一男生家长说:李主任曾骂我儿是蠢猪,我儿是不是蠢猪我不知道,但李主任的儿一定是蠢猪……乱七八糟的, 一连十几个家长递了投诉信,要求李大光离职, 史无前例。”


    “啊, 原来这么多人对他有意见啊。”林筝墨感慨:“之前不是说他教风严谨, 带的班都能出分么?”


    “好像是学生都很怕他,有些同学都快被逼疯了。”


    其实简越有“不经意”让这件事走漏风声, 通过他人之口, 家长之间渐渐也传开了。


    沈校长非常重视这件事, 开过会议,上报过教育部,李新百的事情节恶劣,开除处理。可李大光属于家庭纠纷, 原本是不能动他职位的,现在有家长投诉,那么就要另说了。


    父子俩大概率没好结果。


    “啊……不说他们了。”林筝墨侧躺在简越腿上,一只胳膊搭在简越的腰上,“晚上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简越摸着林筝墨的头发,发丝在指缝里溜走了。


    “你先不看手机了。”林筝墨轻轻拉她衣摆,“你看看我。”


    简越低头去看林筝墨。


    林筝墨正看着她,目光凝滞,失神得有点可爱。


    “干嘛?”简越唇角漾着笑,低头些,“你干嘛?”


    “我看看你。”林筝墨有些青涩地笑着,“也不干嘛。”


    “哦,你看我,看我的时候也希望我看你?”


    林筝墨不知道回答“是”还是“不是”,她望向简越的时候,希望简越的目光也投过来,可真的对视了,又觉羞赧,不知所措。


    简越的眼波是一层一层卷过来的海浪,慢慢侵蚀着林筝墨的心间,痒痒的,酥酥的,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干嘛不说话。”简越捏捏她的脸,“晚上想吃什么。”


    “嗯……想吃小青菜,吊龙,还有随便什么,只要你做的都可以。”


    “那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她拖着林筝墨的脑袋,想顺势起身,却又被林筝墨狠狠抱住了。


    这次依旧是腰,像腰间挂件似的,怎么也不松开,嗓音又绵又柔:“简~~越~~”


    “干!嘛!”


    林筝墨撒娇有一套,但仅限在简越这里使用:“老~~~”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婆~~~”


    “干嘛呀。”简越被叫得心尖酥软,嘴巴上没像林筝墨那么黏腻,实际却是相当受用的,没人受得了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叫吧。


    林筝墨不语,只是一味地伸手,一副讨抱的姿态。


    简越觉得自己身体的按钮被“滴”的摁了一下,然后心里的泡泡机开始“咻”,疯狂吐泡泡。


    她勾着林筝墨的手,轻轻拉她起来,对方软绵绵,稍稍使力,终于起身,两人上半身紧贴在一起,简越埋在林筝墨脖间,发丝总夹着一股清淡的气味,有点像小茉莉。


    简越蹭了蹭,留下一个吻。


    “好了,我去做饭了。”


    “带我。”


    “你躺会。”


    “不,一起嘛。”


    “我做饭你也要一起啊。”


    “对啊,抱我。”


    “你你几岁了。”


    “呃,我一百岁了,走不动了,要简越抱。”


    简越笑。


    她给林筝墨穿好小拖鞋,没抱她,让她站起来,俩人拉拉扯扯,亦步亦趋到厨房里去做饭。冰箱里的菜还很新鲜,是上午去超市买的鲜切吊龙和小生菜。


    公寓的厨房一般大,但两道颀长的身影刚刚好,橘光灯落在简越的肩膀上,也吻上林筝墨的脸颊,俩人默契搭配,妄图时间静止在这一秒。


    泡面锅煮开水。


    咕嘟咕嘟冒泡泡。


    简越转为小火,转身靠在厨台上,双手抱胸,看林筝墨洗菜。


    林筝墨的长发随意挽起丸子头,额前有几缕碎发,低头时瞥见清瘦的侧脸,随性扑面而来,有种冷淡的美感,莹白的手指搓着生菜叶,一片一片放在沥水篮里,做事很仔细。


    “林筝墨。”


    “干嘛?”林筝墨侧目,不悦:“怎么突然叫我大名。”


    简越扬唇,“我就叫,不可以吗?”


    “可以。”林筝墨耸耸鼻尖,“但很怪诶。”


    “那叫什么?”简越逗她:“林老师?林大老师?林小老师?”


    林筝墨睃她一眼,“回忆一下我刚刚叫你什么!”


    叫一声老婆会死是吗?明知简越就是故意的,装傻充愣第一名,可一点办法没有。


    菜洗到最后一片,林筝墨刚要伸手去关水,身后忽然贴来一片柔软,简越从身后拥着她,软乎乎的,腰间生出一双手来,搂着她。


    “喂”


    “嗯嗯?”


    “亲亲。”简越嘴唇贴在林筝墨耳旁,啄了一下。


    林筝墨手里的生菜叶掉进水槽里,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流。


    简越吻过耳根,林筝墨偏过头,配合她,把白净的脖颈留给她,一路吻下去,吻到肩膀,解开针织毛衣扣子,想帮她脱掉外衣。


    “不不是做饭?”林筝墨声线迷濛,被吻过的地带白里透红,“这是厨房。”


    “厨房怎么了?”简越捧着她的脸,“在这里。”


    “想。”


    林筝墨扔下手里的生菜叶,转身去吻简越。


    双手攀上简越脖颈,嘴唇贴上去,不是平日蜻蜓点水的吻,带着一点勾引,一点挑逗,舌尖舔着简越的上唇,舔一下又离开,离开时用那样迷离的眼神看着简越。


    好像在说:快点再对我做一点更亲密的事。


    林筝墨的主动向来是隐形的,譬如要做的时候,要简越问她做不做,她通常只会回答“想”,“要”,“好”,往往只有一个字。


    语言上非常吝啬的人,行为上反而大胆。


    在勾引简越这件事上,自然有一套自己得心应手的秘籍,通常只需略施小计,简越就会乖乖上套。


    比如现在,她轻轻蹭她,舔她的唇,舔一下就离开,但她不说话,眼神是林筝墨语言的表现形式,暗送秋波,一点点微表情,简越立马缴械投降。


    在气氛火热到一定程度时,林筝墨通常选择后撤,果然简越追上来,要吻她。


    林筝墨故意偏过头,不给她吻到。


    “?”


    林筝墨扬唇,“你刚刚叫我什么?林老师?那我们很不熟了。”


    “不是,你是我女朋友。”


    “哦是吗。”林筝墨笑着看她,眼神调笑,“可是吊龙要煮老了。”


    简越伸手,咔哒一声把火关了,谁要吃吊龙啊,那是什么东西啊。


    她俯身过去,开始吻她,头顶的灯暖烘烘的,光晕透过发丝和睫毛的缝隙,最终落入眼底。


    林筝墨双手撑着厨台,稍稍仰起头,配合简越,嘴唇碰在一起时,葡萄柚味道的润唇膏弥漫在空气里,那是独属于林老师的味道,透过热情,传递到简越的嘴唇上,香味蛊惑,又主动推入舌尖,将气味传递到唇齿之间。各自身体逐渐升温,简越双手贴在腰边,有缓慢的不安分的趋势,却还是慢慢调情,妄图等林筝墨受不了的时候主动开口。


    调情不需要很厉害,甚至不需要天赋,浓烈的爱意就是最大的天赋,更何况她技巧确实不错。


    林筝墨在受不了边缘徘徊,开始吻的时候,说要在厨房做,只是一种口头上的放肆,可现在忽然好想好想,她想要简越猛烈而迅速地占有她,这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欲念。


    “嗯”


    简越继续舌尖挑逗她。


    “嗯”


    第二次鼻腔里溢出的“嗯”,要比第一次更绵长,更具有渴望的意味,几乎已经到了隐忍的最大程度,意味着快到临界点,无法再忍了。


    “简越。”林筝墨喘着气,双颊绯红,眼底铺着潮润的光。


    “在。”


    “去房间。”


    “我以为你想在厨房。”


    林筝墨摇头,“不要,会有一点害羞。”


    “好,去房间。”


    简越臂力不错,抱林筝墨绰绰有余,抱着她穿过客厅,进入卧室,把林筝墨放在软软的床垫上。


    林筝墨拉过简越的衣领,像拆礼物一样一层一层拆简越的衣服。


    表情是那样寡淡,但手里的动作有些迫不及待了。


    准确来说,是迫不及待x2.


    互脱。


    正兴头上,大战一触即发,下一秒——


    叮咚叮咚。


    门铃声。


    两人同时蹙眉,表情同频到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谁?”林筝墨眨眨眼,思索,“哦,今天物业在排查天然气?也太晚了吧。”


    “不管。”


    “好。”


    叮咚叮咚。


    那声音不停。


    林筝墨啧了一声,“我去看看。”她见简越要穿衣,一把摁下了,“别穿,等我。”


    简越:“0.0?”


    简越:“好,等你。”


    林筝墨披了一件外套,径直去开门,临到门前,透过猫眼瞅了一眼。!!!!!!!!!


    电光石火之间,咻的一下往卧室跑,拍拍床单,“宝宝宝快起来快起来!我妈来了!!”


    简越跳跳跳起,眼睛瞪得像铜铃。


    叮咚叮咚——


    伴随着门铃声,俩人噼里啪啦把疯狂把衣服往身上套。


    “你穿成我衣服了!!”


    “不是内衣也错了!”


    “没事反正尺寸差不多”


    简越胡乱扒拉了一下头发,“我现在正常吗?”


    林筝墨一针见血:“你现在一脸潮红。”


    简越局促,“你也一样!!”


    林筝墨跑出去,对着玄关应了声:“就来了。”又钻进卫生间里洗脸降温。


    门外。


    门铃快戳出火星子的周京芳看着林鸿。


    “她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干嘛?”


    林鸿耸肩:“不知道啊,在忙吧。”——


    作者有话说:林筝墨:嗯嗯嗯嗯差点就忙起来了呢[彩虹屁]


    简越:[小丑]还好没忙起来的时候摁门铃[小丑]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开始同居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她在屋里跑来跑去的干嘛?”


    林鸿耸肩, “不知道啊,在忙吧?”


    周京芳一针见血的:“她已经这么喜欢运动了吗?”


    “听起来在做操。”林鸿嘟哝,“或者八段锦什么的。”


    总之总之,老两口在门口站了大约……三分钟?林筝墨才来开门, 脸洗得急, 没来得及擦干, 湿哒哒的挂着水,面容倒是清秀纤丽, 就是谁大冬天的洗冷水脸, 太反常了。


    “你怎么了?”周京芳拧眉,“外面还在下雪呢,不会冷吗。”


    “不会, 就洗个脸。”


    糊弄过去。


    招呼着爸妈进屋,他们不常来,频率可能是两个月一次, 没事甚至不来,因为多数是林筝墨过去找他们的。


    周京芳在玄关处换鞋, 无意发现鞋架上多了好几双鞋, 一双还好, 一连好几双风格都很不林筝墨,顿时困惑。


    “家里来客人了?”


    “嗯”林筝墨不得不认:“同事来了。”


    “哪个同事?”林鸿无脑搭了一嘴。


    林筝墨开门见山:“那位你们不太喜欢的同事。”


    二老均是一愣, 对视一眼, 瞬间了然。


    所以先前磨磨唧唧, 开门一张冷水脸,现在又含糊其辞,一切都有迹可循。


    哦,懂了, 是在打双人太极吗?上一辈什么都懂,上一辈甚至更懂,但上一辈绝对不会戳破。


    一切心理活动化为灰烬,只剩一句云淡风轻的:


    “你什么话?”周京芳觑一眼,往屋里看,“那她人呢?”


    “她在卫生间,马上就来,你们先进来吧。”


    换好鞋,带他们到沙发坐下,周京芳鼻子灵,空气里嗅两下,“煮什么呢?”


    “刚刚我们在煮汤。”林筝墨转身去厨房,盛到碗里,“已经煮好了。”


    卫生间里,简越度日如年,又要分秒必争,不能在厕所待太久,显得很不礼貌,又不能草率出击,免得落下一个邋遢的印象。


    快速洗脸,擦掉水渍,稍稍整理头发,照了照镜子,好在天生丽质,勉强能对付,也不需要花里胡哨,但绝对不能乱糟糟的,事已至此,保持干净清爽是最重要的,至于衣服算了,本就在家里,居家服也算合适。


    心跳如雷。


    咚咚咚。


    做好心理建设,表面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实则是小心翼翼在开门。


    门缝里往外看。


    客厅里,林筝墨在说着什么,简越开门出去,礼貌又规矩地叫了一声“阿姨叔叔”,周京芳和林鸿同时回过头来,林鸿笑着说了句“你好”,周京芳虽不语,却也颔首问好。


    气氛上,算不上绝对的轻松愉悦,但曾经那股敌对之气消退不少。


    值得欣慰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有一种可贵的默契:往事不要重提。


    谁跳江了,谁分手了,谁受伤了,谁谁谁一律不提,这是一种重新拾捡新生活的豪迈,既已选择往前走,那就不再掰扯细枝末节,说得通俗一点,翻旧账影响感情。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重建的,没有。


    简越走到沙发处,林筝墨让她坐,她便坐,正好坐在周京芳旁边,周京芳不似从前那样坏脸色,反而温声细语问她,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阿姨。”


    “墨墨那件事你做得很棒。”


    简越忽然心间一暖,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雀跃,“应该的。”


    林鸿插话:“哎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一家人。


    三个字戳破了所有人的小小内敛,微微局促。


    话总归是要说开,总归要的。


    那些偏见、误解、怨恨,早该在悠长淡云里逐渐消解,如果周京芳爱她的女儿,这便是最明智的选择,而周京芳很爱林筝墨,不容置喙。


    关于一家人,均是一愣,却是没人反对的。


    林筝墨笑着接话:“就是就是。”


    简越迫不及待地跟上:“就是就是。”


    林鸿嘿嘿:“就是就是。”


    六个“就是”夹击着周京芳,向来不露声色的人也缓和下来,她点头,带着歉疚,鼓起勇气道:“小简,下周要不要来我家里吃饭。”一秒停顿,“如果可以,叫上你妈妈,不知道她上次生病好没好?”


    “她没事了。”简越一一记下,“我等会儿转达我妈。”


    “好。”


    林筝墨察言观色,适时搭腔:“你们饿吗?饿的话,我们再做一点,晚上就在这里吃吧?”


    简越起身,自告奋勇:“冰箱里超多,阿姨喜欢吃什么,我来做。”


    “都好。”周京芳抿唇笑,“要不要我一起。”


    林筝墨摁住她的肩膀,“不用了,交给我们。”话末拉起简越的手,带她去厨房。


    当着长辈的面拉手,简越还不是很适应小鸵鸟的大胆模式,心里却暖呼呼的。


    她觉得这条路好长好长,好久好久,但黑夜之后,白昼总会来。曾经总在漆黑里摸索,犹如无数个在福利院电闪雷鸣的深夜,没有人管她,没有落脚点,没有归家之处。


    可如今,有除了简桑之外的人接纳着她,这个人的名字叫林筝墨。


    林。


    筝。


    墨。


    林筝墨不再是学校走廊上一个虚浮的名字,也不是网络世界虚无缥缈会随风而逝的蒲公英,她的名字叫“简越”,而不是“啊啊啊”。那些惶恐和不安终归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具有烟火气的柴米油盐,灶台上轻快跳跃的小火苗,沥过水的青菜滑入锅底呲拉的那一秒钟。


    那一秒钟,简越感受到了爱与宁和,她觉得头顶上的暖灯在开花,开在这个寒风肆意的冬天。


    “我妈妈挺喜欢你的。”


    “是吗?”


    “嗯,我能感觉到。”


    “那你呢?”


    “我也喜欢你呀。”


    晚餐两荤两素,一个汤,四人绰绰有余。


    曾经周京芳说,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她们家总是只坐了三个人,差一位,如今,那一面桌有了归属者,是一个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儿。


    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京芳一直在盲目等待一个适配林筝墨的男人,像是被社会规训后的下意识反应,总觉得女人要结婚,结婚是归宿,回过头来发现,林筝墨是一朵应该肆意绽放的花,她的身边也要有一朵花,而不是一把收割的镰。


    “妈,怎么样?”


    “好吃。”周京芳不吝夸赞,“怎么觉得你们做的这个菜有我小时候那味儿。”


    简越说:“可能用的猪油吧,这道菜还是我妈教我的。”


    周京芳恍然,“噢,这样。”她想起简桑,不免多了句:“你妈妈做饭也很好吃。”


    简越唇角漾着笑,“刚刚给我妈发过消息了,她说随时待命。”


    一直低头干饭的林鸿忽然抬头,“都忘了和你们说了,今天来是说那件事的。”


    林筝墨:“哪件事?”


    周京芳:“那个李主任。”


    林鸿一本正经起来:“这事儿太不像话了,但我说你就该早点告诉我们,也不至于事后沈校长才联系到我。”


    林筝墨只是不愿给家里添麻烦,况且她和简越勉勉强强也算处理好了吧?


    林鸿又说:“他儿子有躁郁症,人格分裂,都是让他给教出来的。”


    周京芳不耐提醒他:“说重点。”


    “好的好的。”林鸿嘴皮子绷紧了,“这个事啧,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关于你小姨。”


    “啊?”林筝墨瞬间没了吃饭的兴致,“什么?他和小姨有什么关系?”


    “二十年前京田她,她的事我就不细说了,你们也知道。后肇事司机逃逸,当时下落不明的,虽然后来是被你妈送进去了。”


    “然后呢?”林筝墨心里的弦绷紧了,“这和李大光有什么关系?”


    “是他爸爸,他爸爸后来还犯下一些事,情节很恶劣,当然了,现在还在服刑,这辈子是出不来了。”


    “啊”简越蹙眉,“那他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这确实很奇怪,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联系,但他的户口上在另一家户头上,我猜想是早年管控不严,钻了空子,法律上他不是他爸的儿子。”


    “不是,怎么还能这样?”林筝墨愤怒又恶心,不敢想象撞死自己小姨凶手的儿子,居然一直在楼上教书。


    “还是因为你那件事,我和你妈找了点关系去查,这一查发现端倪,李大光这个“孝子”,年年去探望他爸,俩人的长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冥冥之中,不知是不是黄泉下不甘,还是一种命运的暗示。


    周京芳长话短说:“总之是劣迹斑斑,他当不了老师了,不管那些家长投诉不投诉,他都当不了老师了。”


    林筝墨心有余悸,却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知道以后他们一家会干嘛。”


    “你妈说他一家别想在南城活跃了。”林鸿直言。


    “喔,是么。”林筝墨偷偷看了眼周京芳,她妈向来人狠话不多,对伤害小姨那一家,估计也不会心慈手软吧。


    家里是有点关系。


    这一点林筝墨从小就知道了。


    “吃饭吧。”周京芳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


    “好。”


    话音刚落,周京芳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墨墨。”


    “嗯?”林筝墨抬眼看她。


    “你们现在是开始同居了吗?”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松懈下来的简越瞬间紧绷起来,挺直腰板,屏住呼吸,不敢开腔jpg.


    阿姨这是什么意思?随口一问?还是不同意?还是还是?不会觉得太快了吧?可是我们年轻人就是很迫不及待啊


    “啊”连林筝墨都有点迷惑,“对,对啊,不不可以吗?”


    “没什么,一起住很正常。”周京芳很淡定,一边夹菜一边说:“就是房子会不会小,要不要给你们买一套大的。”——


    作者有话说:简越:吓我一跳[小丑]


    林:还有这好事儿?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做点什么好呢:)


    第一百零六章


    周六, 雪里见晴,老天终于赏脸,洒点金光。


    今天很特别,因为是周京芳宴请的日子, 来客是她多年以来的闺蜜兼敌蜜:桑桑。


    厨房里, 砂锅里的乌鸡咕嘟咕嘟炖得软烂,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鲜香,所有食材都是周京芳早上六点去菜市场挑选的, 为了这顿饭, 三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了。


    此刻,她正靠着橱台,眼神空茫, 思绪游离。大部分情绪还是紧张居多,当然,隐隐之间还有期待。


    叮咚叮咚。


    门铃。


    林鸿开门去了, 玄关处朗声笑,寒暄着, 不知道说了什么, 笑的不止他, 还听见林筝墨和简越搭腔,再然后, 才是简桑的声音。


    准确来说, 简桑的声音才周京芳的牵挂所在。


    她搁下汤匙, 折身往外去,虽内心欣然,面上却还是拘谨的,走到客厅, 看到简桑那张脸,原本的局促忽然消散些许,好像有一股力量将她们糅合在一起。


    “来啦。”连周京芳自己都意外,“啦”这个语气词居然是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


    她很少对人这么热情,来了就是来了,来啦是什么意思。


    啦啦啦的。


    “快进来快进来。”林鸿热乎跟上,给她们递拖鞋。


    有时候吃饭其实是一件极其隆重的事,重点不在于吃什么,而是和什么人吃。


    “来就来,带什么礼物。”林鸿接下礼盒,往里觑了眼,“喔唷……”


    这东西好贵的,啧。


    简医生大手笔。


    林筝墨鼻子灵,“妈你煮什么呢,好香。”


    “鸡汤。”周京芳目光短暂停留在简桑身上,微微凝目又收回,“其实都备好了,炒起来就快了,半小时内开饭。”


    “那差不多时间刚好。”林筝墨转身招呼简桑,“简阿姨,这边沙发坐,别客气。”


    “你们先坐会儿。”


    见林筝墨在招呼,周京芳躲厨房去了……


    她是有心的,想要把这顿饭做好,美味佳肴虽不能代表一切,但至少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她和简桑之间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但不管怎样,迈出第一步已经是最大的勇气。


    又进厨房捣鼓,听客厅里的人时不时说点什么,心里也感到慰藉,不一会儿,简越钻进来帮忙,周京芳要赶她出去,却怎么都推不动。


    “让我搭把手阿姨,让我搭把手。”


    几番推辞,推不走,只能将她留下,简越说自己可以帮忙炒菜,周京芳便随她去了。


    简越厨艺好,手脚利索,做起什么都得心应手,一点都不含糊,勤劳得像一只小蜜蜂,周京芳觉得这女孩儿实在顺眼,同时内心懊恼着,懊恼当初怎么还给人家一个打差评!


    不一会儿,林筝墨也跟着进来,看似是来帮忙,实际是


    京芳小声嘟哝:“跟屁虫。”


    怎么生了个这玩意儿,以前没见她黏自己呢。


    林筝墨完全没听到,满脑子都是和老婆贴贴的喜悦,“妈,要不你出去坐坐吧,剩下的交给我和简越就好。”


    “对,阿姨,你辛苦一天了,交给我们了。”


    做饭其实特累,特别是这种十几个菜的,谁做谁知道,在简越和林筝墨的轰击下,没一会儿周京芳被“赶”了出来,被迫去沙发聊天。


    厨房只剩林筝墨和简越两人。


    “好香呀。”林筝墨从简越身后抱她,颈间磨蹭,“不过你更香一点。”


    简越正掌勺呢,在林筝墨亲她脖子那瞬间抖了一下,盐都多放了小半勺。


    “林老师,注意一点好啵。”简越压着声音说:“外面三位判官,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林筝墨转身去把厨房门关了,反手锁上,过来继续抱简越,“现在呢?”


    “你”色令智昏,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请问。


    玻璃门锁了和没锁的区别是?


    一叶障目!


    意义是?


    哦!


    心理安慰!


    “晚上回去再玩。”简越盛出第二道菜,“我们先做饭。”


    “好~”林筝墨去端菜,摆盘,放在厨台上,又倒回来,继续拥着简越。


    林老师随时随地会触发的技能就是贴贴,贴贴简越后背,贴贴简越前胸,在街上的时候会暗戳戳牵简越的手,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是好好学生,连多看一眼简越都觉得罪恶,俗称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


    然后每天下班回家就开始贴贴模式,要简越抱,要简越背,要简越摸摸她,偶尔还会抱怨,比如“今天上班,感觉自己一万个世纪没有和你拥抱”这样的话。


    通常她说这样的话,是用那样慵懒的语调,纤瘦的她穿着居家服躺在沙发上,就像人类版本的泡泡。


    肉眼可见,林筝墨对简越的依赖与日俱增,简越虽面上不示,心里却一阵喜悦。


    极好!


    “他们聊挺嗨的。”林筝墨说。


    “嗯,听到了。”


    听到林鸿在笑,周京芳话也变得琐碎起来。


    “他们不会过来的。”林筝墨在简越耳边吐气如兰,轻轻吹气,“你要不要亲我一下。”!!!


    简越觉得今天的菜要是咸了,林筝墨有一半的责任!


    “老师,做饭呢。”


    “你都不亲亲我了吗。”林筝墨故意撒娇,“是了,现在的林筝墨连一盘小炒肉都不如了。”


    这是她惯用的挑逗简越的方式。


    简越拗不过她,只得偏过头,转身去吻她,在她鼻尖贴了一下。


    林筝墨很是享受,却意犹未尽,继续攻击:“是了,现在亲我都只亲一下鼻子了,敷衍。”


    小炒肉猛火,正要颠勺呢,简越实在受不,放下勺子,转身去搂林筝墨的腰,火里火气,贴她在身后的墙上,嘴唇攻势猛烈,大于灶台上咻咻的火焰。


    却不能贪,免得菜糊了。


    嘴唇要离开那刹那,林筝墨迫不及待去拥抱简越,让她不要离开。


    简越:“唔唔唔?”——菜要糊了?


    林筝墨:“嗯”——你现在应该关注这个吗?


    简越:“¥@#@”——我真服了关注你关注你关注你行了吧嗯嘴巴好软。


    饭前饱餐一顿,吮吸到嘴唇红肿,林筝墨眼底噙着迷离的水光,抿了抿唇,舌尖扫着上唇附近,似是在回味。


    简越转身,慌忙去关火,还好,没糊,就是油煎久了,肉会有点干。


    今天唯一一道不合格的菜是在林师傅的捣蛋下完工的。


    “晚上回去再”


    林筝墨在她脸上快速啄了一下,“那我把菜端出去先。”


    几个菜几个汤逐渐上桌,沙发上的人沉浸在他们的话题里,无人在意厨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简越关掉抽油烟机,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出去时,碗筷已经摆好了。


    周京芳望着五花八门的菜笑:“现在怎么要做个饭都这么难?”


    简越擦擦手,面对夸赞很谦逊,只是一笔带过。


    毕竟来之前,简桑就给她下了任务,说一定要去帮忙,周京芳一个人做饭会很累。


    还是那句话,吃饭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


    连桌子也很考究,不一定要方方正正的四面,有时候圆圆满满也可以。


    是在大家都坐下之后,林筝墨忽然才发现这个细节,太细了,妈妈换了一张同规格吃饭的桌子,她家方桌变成了圆桌,因为圆桌可以坐五个人。


    老天。


    什么时候的事?


    那以前张桌子哪里去了?她当然不会问周京芳。只是觉得,方桌子消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同消失了。


    耳边,简阿姨说鸡汤很好喝,周京芳又给她盛了一碗,林鸿说,除了喝汤能吃点别的吗?闺女们炒的菜明明也很好吃。


    捧场,所有人都很捧场。


    林筝墨夹了一片小炒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干酥焦香,不是平日的味道,却别样的好吃。


    咀嚼的同时看了简越一眼,发现简越也在看她。


    简越的眼睛柔乎乎的,是舒心,是自由,是慰藉,是最接近灵魂那一部分。


    那一秒钟林筝墨恍然大悟,她知道什么东西消失了。


    每周二回家受刑的魔咒消失了。


    曾经有一个人是不可公开的秘密情人,胆小地妄图把她藏在小盒子里,那是一个只有彼此的世界,不敢苟求更多的幸福。以为得不到阳光就是她们这样的人应得的,林筝墨觉得自己曾是活在下水道里的漂亮老鼠,光鲜又恶劣,很长一段时间,都默认接受那种不被理解,被当做异类的感觉,原本随波逐流是她的生存方式,可是有一天她发现自己也可以拥有宝剑,做一个勇士。


    所以方桌变成了圆桌。


    林筝墨忽然觉得好奇怪,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五个人会一桌吃饭,是吃饭,不是吵架,这种感觉令她想落泪。


    “我想出份力。”简桑忽然说。


    林筝墨回过神来,先前游神,她好像错过了一些对话。


    “让我来吧,我都替她们看好了。”周京芳非常阔绰,“那新楼盘年底下来,可以全款。”


    哦,原来在说房子。


    妈妈你你好急。


    简越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说了,林筝墨侧耳聆听,不语。


    简桑:“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周京芳:“那你买车。”


    简越受不了,连忙出来打断:“阿姨,我有车,车车还很健康。”


    简桑:“房我出一半,我想出。”


    周京芳:“还一半一半,干嘛这么客气。”


    简桑霸气:“也只是一份心,这些年还是有些积蓄,越越是我唯一的女儿”


    周京芳心想,不能一意孤行,省得等会儿闺蜜变敌蜜,“嗯,也好,也好。”


    林鸿打岔:“那我呢?装修的钱我出?”


    林筝墨和简越不知该哭该笑,她俩虽是编制内,不说大富大贵,但真的也不至于要家里人接济到这种程度好不好!南中的福利还是很好哒!就算真的要买一套,两个人完全有那个能力。


    林筝墨小心翼翼:“其实也可以不用买的我们就住教师公寓。”


    周京芳:“不可,你们的关系,住教师公寓不合适,为什么呢,纸包不住火,天天楼上楼下的,那老师们知道了也不好,再说了隔音也不好,私人空间不够。加上之前那公寓太小了,新房子还是要有的。”


    简桑颔首,“嗯,在理,买房。”


    周京芳:“好,下周就去看。”


    林鸿:“好,买,买大的。”


    林筝墨:“0.0?”


    简越:“-”


    说点什么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京芳:“怎么不说话,你们也说说自己的看法。”


    林筝墨将计就计:“那你们实在要给我,我也没办法”


    谁不喜欢大房子呢。


    和简越在宽绰的客厅里做点什么好呢。


    哎


    真的很难猜!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嘴硬


    第一百零七章


    周京芳的建议不是没有道理。


    原本林筝墨想申请简越隔壁那间, 当简越的假邻居,但听说别的同事也在申请,觉得很浪费资源,所以果断放弃了。


    于是, 为了避嫌, 林筝墨也不能总是出现在简越家, 毕竟关系再好的姐妹,常常留宿也很奇怪, 所以她俩总是跑来跑去的, 不太方便。


    某天夜里,俩人窝在被子里絮絮低语。


    简越:“不然真的买房子算了?”


    林筝墨:“买呀,可以买。”


    简越说:“那我们偷偷去看吧?就不要他们赞助了, 我卡里有一笔钱,够的。”


    林筝墨轻声笑,“晚了, 钱已经打我卡上了。”


    林家和简家观点高度一致,妈妈们觉得自己挣的钱就应该给女儿花, 所以出手非常阔绰, 一点也不吝刻。


    “啊……”简越惊异:“她俩给了多少啊?”


    林筝墨比划了一个“2”, 又比划了一个“2”,2+2=4.


    简越惊呼:“这么多!”


    买个大房子还绰绰有余, 这不被迫啃老了吗, 算了算了, 命好,没辙。


    那日之后,两人开始选房,由于资金充足, 所以净往好的挑,采光不好的不要,离学校远的不要,太吵的不要,这一来二去,锁定的范围渐渐缩小。


    张老师是个热心肠,推荐了一个小区,是一梯一户的平层,物业绿化各方面都不错,最重要的是业主有很强的私人空间,林筝墨和简越看了,都觉得不错。


    所以打电话问两位母亲的意见。


    妈妈们就俩字:


    拿下!


    房子是大事,后面慢慢计划,但去西城的事不能再拖了,因为林筝墨要退租。


    周末,俩人坐上高铁一同前往,也就四小时行程,没想到两个城市的冬天相差如此之大。


    西城的冬天冷得更直接一些,是不怎么下雪的,只是冷风像刀子似的往脸上刮,好像整个冬天都在被扇耳光。


    但此城以美食著称,好像生长在这里的人,骨子里就知道怎么吃,来旅游的人很多。


    “随便吃一家都不会踩雷。”林筝墨说。


    “真的假的?”


    林筝墨中肯地评价:“都不错,但我当时没心情细扒,应该是有更多好吃的,我先带你回住处,晚点我们出来吃好吃的。”


    林筝墨在西城租的房子不大,是一个标准的套一,甚至是一个公寓,连天然气都不通,但她在这边根本不做饭,因为因为那个时候她根本没心情吃饭。


    房子也有优点,离市中心很近,比较新。


    “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再回来是退租?”


    “没有,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来。”林筝墨开门,让简越进去。


    公寓里还算干净,稍微打扫一下就能住,但给人第一印象有点空,她几乎没有往这里面添置东西,冷冷清清的。


    “就不换鞋了吧。”林筝墨率先走进去,将屋子里的灯打开,径直到客厅,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将外面的光透进来。


    冷光落在她的脸上,下意识眯了眯眼。


    闷。


    有一秒钟的闷。


    这个地方,好像又将林筝墨拉回当初那种感觉,一个人睡觉睡到不知几点,浑浑噩噩睁开眼发现是天黑,继续睡,下一次睁开眼还是天黑,整夜整夜地哭,哭到濒临破晓。


    那段时间,她陷入了时间和空间的混乱。


    她对这个公寓没有太大感情,大概是留在这里的悲伤太多,让她不敢喜欢这里。


    “房间在哪里呀?”身后简越在说,那声音将林筝墨从那种悬浮的悲伤中拯救出来。


    林筝墨转过身,淡淡笑,“那边,我带你看。”


    她过去拉简越的走,带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卧室很整洁,就是窄了些,床干净又素淡,和林筝墨本人一样,玻璃窗上有雨的痕迹,显得整个空间不明不暗。


    “你就在这里睡了半年啊。”


    “对。”


    简越仔细捕捉着属于林筝墨的一切,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她承认,林筝墨并没有住得很差,并没有那种破破烂烂的差,虽然没到那个地步,但就是空,空荡给人一种感觉,孤离的游魂,透过这一隅,窥探到林筝墨那时候的境况。


    原来分开那段时间,她们过得同样的不好。


    好似一切都是公平的,她们谁也不欠谁的。


    林筝墨晃了晃简越的胳膊,“在想什么呢?”


    “关于你的事。”简越目光凝滞在半空,“你睡这里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躺这里的时候啊。”林筝墨顿了一下,“我在想你。”


    简越心情沉重,“想我什么?”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你啊。”林筝墨回忆起那段过往,自顾自道:“我在想,我们还有可能吗?我在想,你难过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我不想你比我难受。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和别人谈恋爱之类的吧,我很害怕。”


    乱七八糟的,想联络又不敢联络。


    “过来。”简越揽过林筝墨的肩膀,轻轻拥着她,脑袋埋在她发间,“现在呢?”


    “现在,现在好多了。”林筝墨阖上眼,感受着这份温暖。


    两人静默片刻,林筝墨忽然说:“晚上我们在这张小床上睡觉。”


    “嗯”简越眯着眼,还在感受林筝墨的气味,没听出话外音。


    “然后我睡靠墙的地方,你睡外面。”林筝墨抬眼看简越,眼里忽然噙着幽怨,戳了戳简越小腹,“怎么样?”


    “好啊~”某人依旧没反应过来。


    见简越一直没反应,林筝墨只好贴脸开大:“然后你不可以碰我。”


    原本沉迷其中的人忽然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为什么!”


    林筝墨浑身洋溢着一股傲娇劲:“因为你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没有没有没有!


    一周过去了!


    是!接过吻了!嘴巴都吻得秃噜皮。


    一张床上躺了!衣服脱!了!


    但!就!是!没!做!!!


    林筝墨知道,怨不得任何人,因为时间不赶巧,她们都在生理期,这才刚结束第二天。


    可是结束了啊,昨晚明明就可以,为什么没表示。


    简越看着林筝墨脸颊溢着粉红,有羞怯但更多的是苍白无力的埋怨。


    “哦,什么意思?”简越直勾勾看着林筝墨,明里暗里装不懂:“你说的想法是什么想法?”


    林筝墨别过脸去,从简越怀里退出来,“没什么。”


    啊啊啊啊!


    装!


    真的想锤死她!


    林筝墨转过身去,又觉得自己显得很迫不及待,懊恼为什么要明示,对方竟然故意不接招,难道是不想?


    不想。


    不想的话,那她死定了。


    心烦。


    开始装模作样换床单,床单还是要换一套更干净的,她洁癖。


    死床单,烂床单。


    林筝墨换床单的力道分明比平日更大一些。


    扯得床单嗷嗷叫。


    正在气头上,身后忽然有人贴过来,在要反抗的第一秒,简越已经先一步搂住了林筝墨的腰。


    “喂,你生气真的超级明显的。”简越贴在林筝墨耳边说话,呵气如兰,似有若无地挑拨她。


    “我生什么气。”林筝墨觉得痒,不自在地抬了一下肩膀,算是拒绝,“我要换床单。”


    “这重要吗?”简越不松开,反而双手游离在林筝墨的小腹,熟练地抚摸着,“换床单什么时候都可以换。”


    “不,就要现在。”林筝墨故作冷淡,“你是谁,你不许抱我。”


    简越不管她,只是去吻她的耳尖,轻轻含着耳根,嘴唇几乎没怎么用力,呼吸的灼热却钻进耳朵里,令林筝墨猝不及防抖动一下。


    好痒,好热,好像火柴呲拉一声点亮了欲念,不可自控。


    “唔——”林筝墨的反应很强烈,又讨厌自己的顺从,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出声,几乎是没有力道地推了简越一下,“干嘛。”


    别以为使一些伎俩就可以让我服软——结果下一秒直接软掉——因为简越嘴唇从耳朵向下,游离在脖颈之间,根本受不了。


    林筝墨松开被单,微微仰着头,被迫露出更多的部分,好让简越吻到。


    这动作是下意识的,是不可控的,只要是简越,她就忍不住,忍不住要去迎合,一切都是失控的。


    事实是她很喜欢简越这样吻她,恨不得全身都被吻到,一个地方也不要放过。


    她对简越的渴求一直都很强烈,现在也不例外。


    “做”林筝墨喉咙干涩到说话断断续续。


    “做?”简越低声发笑。


    “做什么。”林筝墨脸红到滴血,是做!什!么!不是——做!


    只是说话慢一点,切忌胡乱理解。


    简越从脖子下面又吻上来,捏着林筝墨的下巴,强迫她偏过头,并且从身后的姿态吻她的唇。


    不似平日那么温柔,带着一点侵略性,嘴唇贴上去时,含着下唇,推入舌尖,明晃晃的挑l弄林筝墨,游离在唇齿之间,一点一点,让林筝墨整个人软掉。


    软掉,软在简越怀里,又相当喜欢,喜欢到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开始哼唧。


    动情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卧室,难以置信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吻到嘴唇红肿,吻到不能呼吸,林筝墨推开简越,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眼底噙着迷离的水光。


    嘴却是硬的:“你干嘛。”


    “干嘛?”简越盯着她笑,“小小林筝墨,装模作样。”


    一句话惹恼林筝墨。


    先前就生气,现在说话居然还不客气。


    这女人今天欠收拾!


    林筝墨把简越推在床上,“就知道欺负我!你才装!”话末,她跪坐在简越腿上,低头就开始咬人,咬嘴唇,咬下巴,又啃咬着简越的肩膀,心里实在不快,相当狠厉。


    “啊——”简越发出吃痛的声音,“你是小狗!”


    “所以呢。”林筝墨心底依旧不畅快,抬起头来看简越,靠近,直勾勾盯着她,“晚上不许碰我!”


    有人气急攻心。


    有人恼羞成怒。


    有人好可爱。


    “噗嗤。”简越忍不住笑出声来,“嗯嗯嗯嗯嗯嗯你说了算。”


    算我胡说八道——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大家对甜甜日常有没有兴趣,有的话我可以多写两章。


    但是确实快完结了,就在月底。[彩虹屁]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禁止骚话?


    第一百零八章


    换好床单, 已是饥肠辘辘,林筝墨在某众点评找了一家评分不错的当地美食,打车带简越去吃。


    五点出发,到的时候, 运气比较好, 还有最后一桌空位, 再晚一点就要开始排队了。


    这是一家很出名的烙锅店,烙锅和烤肉有一点像, 但本地特色要浓郁一些, 是在凸起的黑砂烙锅上面放小五花肉和小蔬菜之类的,慢慢烤熟,焦香味美, 而蘸料主要是干辣椒面。


    虽然不喜辣,但这家店的老板对辣椒面做了处理,有符合外地人的微微辣, 辣度就刚刚好。


    味蕾得到享受,加上四面很有符合市井气息的饮食氛围, 心情自然愉悦起来。


    林筝墨注意到, 客人好像很喜欢点米酒, 好像也是当地特色。


    “喝不喝点?”


    “喝啊。”简越恰巧在兴头上,“我也想喝。”


    西城的人喜欢喝米酒, 微酸微甜, 酒味淡一些, 要比白酒好喝太多,冰冰凉的,吃烙锅的时候喝上几口,解腻又解辣。


    黑砂锅上摆着烤得滋滋的五花肉, 简越挑了品相最好的那一块,蘸一点点干辣椒,送到林筝墨嘴边,“尝尝呢。”


    吃什么都要林筝墨先吃,这是简越的习惯。


    小小五花肉,林筝墨斯斯文文咬了一半,慢条斯理咀嚼起来,无需多言,剩下那一半简越吃了。


    五花肉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临死前还要被两个人凌迟,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多舛呢,小情侣最讨厌了,什么都要分着吃。


    第二片。


    第三片


    和烤肉味道不一样,是另一种好吃!


    “那后来呢?”简越充满了好奇。


    “什么后来?”


    “你说你在这边教人弹钢琴。”


    “嗯对啊。”林筝墨抿一口米酒,慢吞吞道:“整日躺在出租屋里,被房东阿姨知道了,她很热心,与我摆谈起来,她了解到我会弹钢琴,问我有没有教别人的意愿。大概是不想我那么颓废?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嗯我想也是,我应该出门了,所以就去教了。”


    是教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挺可爱的,悟性超高,林筝墨非常喜欢。


    倒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上课无形之中确实转移了注意力,觉得有空还得去谢谢一下房东。


    “那你以后不能教她弹钢琴了。”


    “是啊。”林筝墨扬唇笑,“我说不能教她的时候,她在电话里哭呢。”


    “啊”简越跟着笑起来,“看来我是夺人所爱了。”


    “哦对了,有几本钢琴谱要给她。”林筝墨细致,在谱子上做了一点笔记,好让她巩固一下,“等会儿去拿给她,她家住这个片区。”


    “好。”


    一直吃到七点,腹欲餍足,酒酣耳热。简越起身,拉着林筝墨,慢悠悠去买单。


    漫步在西城的街头,又是别样风味,夜晚的风还是冷,刮在脸上不留情,但心情却与从前不同,暖融融的,先前大快朵颐让人有点晕,需要散步来消解一下。


    手牵手,林筝墨往简越肩膀上靠,小声说:“觉得你在身边就很好。”


    “我也觉得。”又觉得这四个字不够味,简越添了句:“但以后还会更好。”


    林筝墨直勾勾看着简越,眼底流露着深情。


    她偏过头,“那以后是多久?”


    “无期限。”简越目光投过来,“那不然呢?”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筝墨唇角笑意荡漾开来,忽然起了兴致:“诶对了,我们来拍张照吧!”


    她们正行走在西城一条不起眼的街巷,不似城中心那般鲜亮璀璨,身后只有小超市的一盏招牌,上面写着“虹吟副食”,招牌闪着寡淡的白光,这条巷人好少,光线甚至灰暗。


    简越拉着林筝墨,俩人站在一家关了门的按摩店门口,简越走上一层台阶,从身后拥着林筝墨,下巴搁在林筝墨的肩膀上。


    “拍吧。”简越说。


    林筝墨摄像头前置,蹙眉,“啊,这样看起来你比我高好多。”


    “本来就比你高。”


    “明明就3厘米!”林筝墨不满地嘟囔:“现在怕是有8厘米,我成小矮子了。”


    都说前置摄像头是害人精,这一点在林筝墨和简越身上无效。


    咔擦,一张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熠熠生辉的照片诞生了。


    “你好好看!”林筝墨赞不绝口。


    “你更好看。”简越快速在她脸颊吻了一下。


    林筝墨心跳突突,四下望了一圈,没看到有人,大胆起来:“再亲一下?”


    “嗯。”简越只是说,并不行动。


    林筝墨把手机揣兜里,主动靠近一些,距离简越几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下,她在想,简越应该会主动贴上来吻她。


    都不说话,鼻息咻咻,黯淡的光波里藏着咚咚的鼓声,敲打着彼此的心房,爱人的气味飘浮在空气里,有些意乱情迷。


    简越情不自禁靠近一些,在林筝墨嘴唇上贴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夹着一点米酒的甜味,想要在攫取一些,便又贴了一下。


    没有特别深入的吻,内心却得到极大满足。


    林筝墨弯唇笑,小声说:“我喜欢你。”


    简越拉过林筝墨的手,两人拥在一起,“那你要一直喜欢我哦。”


    “当然啦。”


    “真的假的?”


    “假的。”


    “你!”


    “噗嗤。”


    这条小巷很长,没什么人,林筝墨觉得这是西城给她们的礼物,她很希望她和简越可以一直这样,什么都不做,在下一个或者某一个冬天,只需要牵牵手散散步就很好。


    “真的还是假的?”简越不死心,又问了句。


    “你好傻,真的,当然是真的。”


    *


    散步半小时,抵达学生小区门口。


    小女孩儿名字叫李舒,妈妈叫余矜,曾经林筝墨去教钢琴的时候,爸爸很少回家,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妈妈带着女儿的。


    比较奇怪的是,余矜女士几乎不会提起自己的丈夫,她的所有精力都花在女儿身上了。


    “她妈妈说下来接我们,让我们上去坐坐。”林筝墨看着手机屏幕,“不太好拒绝毕竟以后很难见面了。”


    “那就上去坐坐吧。”简越很干脆,“下来接会不会太麻烦,我们要不直接上去?”


    “嗯。”林筝墨锁屏,“我和她说了。”


    于是俩人一同上楼,这小区算是市中心的富豪区,虽不是独栋,但都是三百平上下两层的大房子,最低售价在一千万以上。


    真不知道为什么卖这么贵的。


    到大厅的时候发现保姆还是下来接了,客客气气地说:“林老师,舒舒在楼上别扭呢,余姐实在下不来,让我来接你的。”


    “没关系。”


    “诶,来,这边。”保姆客客气气带俩人进电梯,刷卡上楼。


    轿厢里灯光明亮,甚至有喷香水,简越却没有先前那么自在。忽然开始好奇,林筝墨所教的那户人家是什么情况。


    这种好奇心来得非常突然,以至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根本没机会问,电梯的门就已经打开了。


    保姆阿姨走在前面带路,虚掩的大门里传来小女孩儿的哭声,开门,玄关处换鞋。


    “余姐,林老师来了。”


    二楼小孩的哭声中传来清越的女声:“诶,我就下来。”


    简越忽然僵了一下,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低头发现林筝墨还在换鞋,刚穿好一只,二楼叮叮咚咚跑来一小女孩儿,脸上挂着泪,边哭边说:“林老师我好想你!!!”


    李舒相貌乖巧,声音青稚,嗓音奶里奶气的,林筝墨换好鞋抬起头,笑盈盈看着李舒,下一秒李舒已经扑进她怀里,撒娇:“你真的不能教我弹钢琴了吗!!”


    二楼余女士下来,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疾不徐的声音,她的步伐是极其稳重的,一抹倩影在廊角晃过,乌发挽起,是个气质极佳的姐姐,年纪大约四十,却是不显的,看起来像只有三十四五,有股宠辱不惊的味道,论相貌,是漂亮极了。


    余矜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先是看见林筝墨,虽然喜悦,语气却没有太大起伏,是令人舒服的语调:“林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余姐。”林筝墨偏过身,转身要介绍简越。


    却在侧身那一瞬间,余矜和简越目光对上。余矜先是一愣,视线定格在简越脸上,眼底的诧异非常明显,在林筝墨要介绍之前,听到余矜先开口叫出那个名字。


    “越越?”平静的人声线微微上扬,有了例外。


    简越扶着墙,紧张没有,心虚居多,“啊,好久不见。”


    服了。


    这是密室逃脱那一位。


    苍天啊,救命啊。


    分手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听说结婚了,没几年辞职了,老公很有钱,搬去哪座城市定居了,哦,细想,对,是西城。


    妈呀,女儿都这么大了?


    简越看着李舒,是和余矜几分像。


    “你们认识?”林筝墨才是后知后觉那位。


    “对,先进来坐。”余矜压下心中的波澜,刻意让自己显得冷静些。


    事实是,她从未忘记过简越。


    无数次想复联,但理智告诉余矜,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打扰了。


    她过得好不好?


    林筝墨带她来,她们是朋友关系吗?还是说,是女朋友。


    余矜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这位不速之客朝她心头扔下一颗石子,在心头荡起涟漪。林筝墨坐在她身旁,简越则在另一边。


    李舒依旧拉着林筝墨不松手,黏黏腻腻还在撒娇,林筝墨把包里的琴谱交给她,哄着她,和她聊天。


    虽然表面上在和李舒说话,但林筝墨心思飞走有一会儿了。


    她在想余矜怎么会认识简越?也没听简越说过这号人啊。大学同学,年龄对不上,亲戚,同事,一一对不上,网友?那更不可能了。


    “最近怎么样?”余矜淡然道,这话似乎不是对林筝墨说的,而是通过林筝墨的后背传达到简越那边,毕竟林筝墨正在对李舒说话呢。


    “挺好的呀。”果然简越回答了,“你呢?”


    “一般。”


    呵,聊上了。


    林筝墨的好奇心达到顶峰,笑盈盈回过头看余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超经意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她是我学生。”余矜直言:“以前没生小舒之前,我有在学校教过书。”


    林筝墨故作惊讶:“那也太有缘分了吧!”回过头看简越:“你居然是余姐学生诶!”!!!!!!!???????


    密室高人竟在我身边?????


    简越:不敢吱声jpg.


    余矜说:“以前越越专业知识过硬,年级上我最喜欢的学生就是她,比较聊得来,只是后来……”她明显停顿了一下,“嗯结婚之后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专业知识过硬,林筝墨心想,她哪方面专业知识过硬啊,玩密室逃脱专业知识过硬吗?


    这边余矜说得含含糊糊。


    但和简越之间,却没那么简单。当初是她默认的那段关系,占有简越的恋爱时间,却用柏拉图来搪塞简越,在简越陷入情感之后,又告诉简越,她要结婚了,是家里人安排的,她们没有未来的。她和简越说,这些年我们获得很多灵魂上的共鸣,心灵得到了满足,爱情不在于一辈子,只要在一起这段时间里问心无愧就好了。


    当时简越难过得不行,分开一段时间忽然反应过来,那段分手宣言好像有点渣啊。


    什么叫“在一起那段时间问心无愧就好了”,问心无愧就是转身去结婚吗?一个说自己柏拉图的人最后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虽然看起来她现在婚姻好像也并不幸福。


    “谢谢。”简越客客气气,言简意赅,注意力都在林筝墨身上。


    “余姐,这本谱上的笔记小舒还是要看一下的,对她考级有帮助。”林筝墨忽然没了待下去的兴致,她现在只想离开,“我有会钢琴的朋友也在西城,后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专业知识也过硬。”


    简越心里咯噔一下,那句“专业知识过硬”,总觉得隐隐约约有被内涵到。


    余矜却没发现其中的端倪,欣然接受:“好啊,你介绍的我放心。”


    简越不语,默默拿出手机,慢悠悠开始搜索:女朋友很生气了怎么哄。


    未雨绸缪,爹的马上就快要下大暴雨了。


    林筝墨体面,微笑着敷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大家都很客气礼貌,这是一种默契的客套。实际上,教李舒弹钢琴的这几个月,林筝墨还是和小朋友比较熟悉一点,她和余矜接触没有那么多。


    但她知道余矜现在并不是大学老师。


    那就是辞了。


    待了大概半小时,林筝墨如坐针毡,有离开之意。


    “余姐,不早了,就先走了。”


    余矜极力挽留:“好久都要见不到你了。”说完这句看了眼简越,又对林筝墨说:“住得远吗?远的话可以住这边,家里有很多房间。”


    “不了不了。”林筝墨连连拒绝,一句话堵死:“机票是晚上的,今晚就走的,不待到明天了。”


    余矜表示遗憾。


    林筝墨又客套上去:“以后还来西城的,到时候约小舒吃饭。”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西城这辈子到此结束这世界太小了。


    余矜实在留不住人,不打算强求,要亲自送她们到楼下。


    李舒叽叽喳喳,要林筝墨牵牵,林筝墨只好牵着她,走在前面同她说话,好好与她道别。


    留余矜和简越走在后面。


    “越越。”


    “在的。”


    “现在过得好吗?”


    “非常好。”简越释了一口气,心平气和与她说话:“工作稳定,感情稳定,生活幸福。”


    “哦,所以你和林小姐——”


    “结婚了。”简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嘶,都,都结婚好几年了。”


    “结婚?”余矜惊愕之余觉得这词很陌生,于她而言,两个女人结婚这事很遥远,法律上是不允许的,不是吗?


    “我们家里人都很支持我们。”简越一针见血的:“所以我们想结婚就结婚,我们说什么是结婚什么就是结婚。”


    余矜迅速偏过头,不再看简越,心虚和愧疚令她难以对视。


    曾经那些她觉得不可能给到简越的,现在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给了。


    原本是想问简越要不要加回微信的,忽然觉得自己不配,没有资格更没立场。


    后只好一路无言,一直送到楼下。


    道别。


    “林老师下次你真的会来看我吗?”


    “当然啦。”林筝墨哄小孩有一套:“很快很快~”


    很快很快,等到你八十岁我都不会来西城哦,因为你妈妈爱玩密室逃脱。


    “好叭,再见。”李舒撇撇嘴,恋恋不舍,“林老师再见。”


    林筝墨摸摸她的脑袋,“再见。”


    “再见。”简越出于礼貌,对小朋友说了再见,但全程没看余矜。


    “再见了。”余矜看着林筝墨,心里却在对简越说。


    计程车停在马路对面,林筝墨拉着简越,大步流星过去,回过头挥挥手最后一次说再见。


    上车。


    后座并排坐下。


    与司机报上手机尾号。


    简越主动开口:“我全程只是保持礼貌,世界好小。”


    “我知道。”林筝墨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线,目视前方,没了下文。


    “你不开心了?”


    “没有。”


    简越去拉林筝墨的手,攥在掌心摩挲,“感觉你有一点点。”


    林筝墨装不下去:“有点不好受。”


    “对不起”


    “但是你也没错诶。”林筝墨努力让自己理智下来,“你真的没错,我自己消化一下就好。”


    一般来讲,如果女朋友说“我冷静一下就好”,如果把这句话当真,这辈子活该单身,简越深谙其中的道理。


    她不可能不哄林筝墨。


    可现在在计程车上,好多话都不好讲。


    她偷偷观察林筝墨的表情,在想怎么哄她,想了想,凑到林筝墨耳边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林筝墨侧目瞪了她一眼。


    是那种娇嗔的瞪。


    简越又凑过去说了句什么,快速吻了一下她的脸。


    林筝墨耳尖迅速染上绯红


    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啊,说什么等会儿回去赎罪。


    1@#!@#!@¥!%@¥——


    作者有话说:明晚九点,不见不散,你们懂的[彩虹屁]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手指饼干


    第一百零九章


    谈恋爱就是这样, 理智上觉得不应该生气,感性上却忍不住,林筝墨闷闷不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要真因为这事儿和简越大吵一架, 那也挺幼稚的。


    “刚刚我走前面的时候, 你们俩在说什么?”


    简越如实招来:“她问我近况, 我说我现在过得很幸福,不劳驾她担心了。”


    林筝墨耸耸鼻尖, 不情不愿道:“那她有没有加你微信好友?”


    “我不会加前任好友。”简越是个有原则的人, “放心吧,没有的事,现在没有, 以后也没有。”


    林筝墨心头烦闷消散,舒服多了。她是一个会胡思乱想的人,对于有些事虽然有数, 但是需要简越亲口说出来的。


    在安全感这件事上,林筝墨尝尝自愧不如。


    简越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开口承诺过的话绝对不食言, 试问这样一个令人安心的伴侣, 怎么舍得真的生她的气呢。


    “我饿了!”林筝墨主动靠在简越肩上,“请我吃宵夜!”


    笑盈盈的哪还有生气的模样, 简越松了口气, “吃吃吃, 想吃什么都给你吃。”


    林筝墨眨眨眼,瞳仁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靠近一些,在简越耳边说了句:“所以我想吃那个也可以吗?”


    絮絮低语, 低到前排司机根本听不见。


    简越一个眼神过去,“吃哪个?”


    林筝墨贴过去,又吐出几个字。


    简越耳面泛红:“你”


    这车上有两个人在开车。


    且林筝墨是一百八十迈!


    五公里路程,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路过一家便利店,简越不放心问了句:“要不要买点东西上去?”


    林筝墨摆摆手,“吃不下了。”


    “我以为你都饿,真的要吃点什么我们现在就买。”


    林筝墨回望过去,饱含深意地看了简越一眼,暗示很明显——我要吃的是那个宵夜吗?


    “喔。”简越秒意会,“好。”


    心跳如雷,入电梯时心脏咚咚直跳,思绪很飘,觉得,觉得血液在快速涌动,牵连着脸颊一片肌肤都发烫,分明一切还没开始,好像已经预料到要发生什么了。


    实话说,简越很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要等这么久。”身旁林筝墨忽然开口,下一秒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


    “什么?”简越快步追上去,“什么等多久?”


    林筝墨不语,开门进去,轻飘飘落下一句:“我先洗澡。”


    她似乎不打算回答那个问题,关于「为什么要等这么久」,那么久,当然是指今晚要做的事,记得一周前她们正准备做,周京芳和林鸿到公寓来打断她们,那日,林筝墨满怀期待以为晚上会继续,但那晚简越根本没有行动,搞得林筝墨很费解,难道简越没有那种冲动了吗?


    终究是不爱了!呜呜!


    然后,然后是隔天,隔天不巧碰上生理期,一直到现在。


    总之总之,对林筝墨来说真的好久。


    在胡思乱想中洗澡,在胡思乱想中游神,温水洗刷着繁乱的思绪,掬了一捧水拂在脸上,晶莹水珠顺着纤丽的面庞落下,眼神过于认真,秀眉紧蹙,以至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冷感,实际上,林筝墨有时候确实会呈现出冷冰冰的反差感。


    咚咚咚——


    简越隔着玻璃门在外面敲了几下。


    林筝墨关掉花洒,眼底瞬间聚满色彩,“怎么啦?”


    “我要和你一起洗。”


    “啊?”


    “可不可以?”


    就是这么霸道,那种来自女朋友的自信,乒乒砰砰将林筝墨的理智击碎。


    求之不得。


    “随你啊。”林筝墨又不想表示得太明显,同时挤出沐浴露,在自己身上抹了泡泡,就等简越进来,“随你。”


    简越应声开门,目光朝林筝墨投去,林筝墨下意识抱紧双臂,害羞起来。


    “冷不冷?”简越径直向她走来,“你把水打开呀。”


    说话时也没闲着,开始解决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掉落在地,待到林筝墨重新拧开花洒的时候,简越已经站在她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拥在一起,林筝墨情不自禁发出“唔”的一声。


    忽然觉得冬天开始融化了


    *


    林筝墨想起有一次,她站在这里洗澡,是一边洗一边哭的。那时还是秋天,百叶窗外是几棵泛黄的梧桐树,落叶飘,冷风吹,她想自己这辈子是不会爱除了简越之外的人了,那一刻她觉得很孤单。


    这种孤单踏上一辆列车,坐过秋冬,如今停靠在这个夜晚。


    是哗啦啦的水声流淌在耳边,是泡沫挤压在肌肤之间,丝滑的化学试剂黏合着她们的爱。


    简越把林筝墨一只腿放在自己腿上,支撑点是身后冰冷的墙。


    有点青涩却很顺利。


    “可以搂着我。”简越说。


    林筝墨乖顺地伸出手,双肢攀上简越的肩,她心头住着两个精灵,一个是内敛的,一个是狂野的,没有打架,只是按照先后顺序出来。


    “冷不冷?”


    “不。”林筝墨觉得在这之前一定要问出那个问题:“你上周为什么不?”


    简越笑着说:“因为没买”


    林筝墨抿唇,“但柜子还有,你也不知道问。”


    夏天剩下的。


    简越又说:“然后我外卖了,外卖到了发现你睡着了。”


    到底是谁比较冤?甚至被某些人误会不爱了。


    但话又说回来,说话间,趁林筝墨不注意,简越直接了一点,林筝墨瞬间变化的表情说明一切。


    这种感觉有点像小时候肚子很饿的时候,妈妈忽然喂了很多好吃的过来,你忘了吃饭的过程,只觉得很饱,但饭很香,所以又想继续吃。


    林筝墨想说点什么,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连吸一口气都很费劲,因为呼吸有点断断续续,只能一只手握着简越右手的手臂,感受着臂膀活动时肌肉突起的节奏。


    “喂。”简越直勾勾看着她,看她俏丽动人的模样,不舍得眨眼。


    “嗯嗯?”林筝墨迷迷糊糊的。


    “刚刚你说你要吃什么宵夜?”


    “吃”第一次觉得中国人说几个汉字都那么困难,她有点失控,有点想哭,紧捏着简越手臂,索性破罐子破摔,“手指饼干。”


    “乖。”


    后来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林筝墨记不得了,她只记得思绪游离时,简越问了她很多个问题,有时候耻于回答,简越非要强迫她说,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心甘情愿回答问题的人,平日开不了口的全都说,渐入佳境,颇有一种“我的嘴巴不是我的嘴巴”的气势。


    空间失重感,觉得天黑了,全是雾,有那么几秒钟林筝墨抬起头看天花板,迷人的白炽灯光洒在她瞳仁里,忽然觉得世界在旋转。


    旋转的是整个冬天,四季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冬天对折过后便是夏天。


    似乎又触碰到曾经那种熟悉的感觉,整个夏日溽热熏蒸,大汗淋漓,她们在采光极好的教师公寓,躺在沙发上,听厨房煮的那锅粥,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也是林筝墨此时此刻的心情。


    在明亮的灯光下,瞥见简越那张脸,挺拔的鼻梁粉红的唇,一双水雾荡漾的眼睛,令林筝墨心头填满了快乐。她觉得简越的瞳孔是一面镜子,甚至可以透过其中看见自己的模样。


    溃了。


    简越收拾宵夜残局,仔仔细细擦干净,林筝墨摁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你歇会儿。”


    林筝墨没有力气推搡,随简越去,整个人还轻飘飘的,有气无力靠在简越肩上。


    “我,好,困。”


    “马上,我把你头发擦干。”


    林筝墨阖眼不语,她现在需要时间恢复精力。简越简单收拾了一下,带林筝墨去客厅,拿过吹风机,开始给林筝墨吹头发。


    林筝墨像是跑了五千米那么累,脑袋贴在简越的小腹上,一双手环抱着她的腰,任由热风吹干自己头发。


    吹了好久,直到头发快干的时候才抬眼。


    “简越。”


    “嗯?”简越关掉吹风机,“你说什么?”


    林筝墨眼皮半掀,懒洋洋道:“我叫你名字呢。”


    “怎么啦?”简越弯下腰,眉眼弯弯,揉揉林筝墨侧颊,“怎么啦?”


    林筝墨抱着简越胳膊轻轻咬啃,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几个牙印才作罢,后仰,倒在沙发上,可爱地叹气:“我要散架了!”


    那个姿态腿异常累,以及她现在脑袋清醒,终于想起刚刚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简越使坏引导她说些话。


    露骨到是会半夜做噩梦惊醒都觉得害怕的地步。


    不服!


    戳戳。


    戳戳简越的胳膊,催促道:“你也吹,快点吹。”


    说完林筝墨手肘支撑在沙发上,勉强支起来,眯了眯眼,意志坚定地起身,简越想扶她,却拒绝了。


    “我去房间躺着等你。”说话时扶着腰。


    简越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没饱。”林筝墨小步小步往前走,怎么听起来有点意犹未尽。


    简越单纯到以为她真的饿了,先前确实消耗体力,“那我下楼便利店买包泡面上来煮给你吃。”


    那时林筝墨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忽然驻下脚步,回过头望向简越,“我不饿。”


    简越:“?”


    到底饿不饿?


    麻烦你们英语老师说话清楚一点OK?


    林筝墨冷不丁来一句:“但我依旧饿。”


    简越心跳陡然加速,恍然意识到林筝墨的一百八十迈从头到尾都没停过,她从头到尾都在饿,但从头到尾都没饿。


    “吃什么。”简越故作平静看向林筝墨,一些画面涌入脑袋,刚刚的林筝墨实在美极了,怎么可能不动情,话糙理不糙,她也挺想的。


    “等你。”林筝墨不回答她吃什么,只身进入房间,大概两秒过后,准确来说,两秒是极限,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道声:“不吹了,你现在就进来。”


    简越:“0.0?”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过去和未来,从未走远……


    第一百一十章


    整个夜晚酣风肆意, 亲热得可怕,渴求已久的欲念包裹着彼此的身体,是海浪席卷过后依旧轻喘的海滩,直到虚浮的感觉在脑海回荡, 久久无法归于平静。


    从来预料过肌肤之亲可以带来这样的慰藉。


    黑暗中, 林筝墨的视线落在在简越身形轮廓上, 指尖来回摩挲着,觉得困乏, 一股寒冷之意忽然侵袭而来, 两人紧贴在一起,坠入酣睡


    隔日,简越觉得自己是零件生锈的机器人, 手挪酸,脚挪痛,折腾得快要快散架。转身一看, 林筝墨更是疲惫到醒不来。


    熟睡的林筝墨黑发随意散落枕边,一只手贴在侧脸, 睡相向来是极其规矩的, 眼睛阖上, 呼吸均匀,薄而粉润的嘴唇, 让人很有亲她的欲望。


    简越在她唇边啄了一下, 觉得不够, 又吻几下才作罢。


    快到十点的时候,周京芳打来电话,问进展顺不顺利。由于林筝墨在这里留下的东西真的不多,所以叫某拉拉师傅简单打包了一下, 一并寄到南城去。


    一切整理好,俩人也不打算久待,直接坐高铁回南城,按照这时间安排,甚至晚上回家吃个饭时间也绰绰有余。


    来自【相爱相杀的一家人】群聊。


    周京芳:[越越,你们下午大概几点到?]


    简越:[大概三点。]


    周京芳:[那挺早的,要不要我们等你们一起去扫墓?]


    简桑加入对话:[目前是我和京芳。]


    那时林筝墨正在卫生间洗漱,简越问她去不去,林筝墨含着牙膏沫狂点头,发出唔唔唔的“去去去”。


    简越:[要去!]


    周京芳:[等你们,玫瑰jpg.]


    *


    告别西城就像告别一个并不熟的初中同学,关于它的留恋很浅很浅,临走前,林筝墨买了很多礼物,送到房东阿姨那里去。


    那阿姨好像很喜欢她,拉着她的手抹眼泪,嘴巴里说着什么:“还想把你介绍给我侄子来着吧啦吧啦”


    林筝墨只能陪着尬笑。


    简越不语,耐着性子听她们寒暄完毕,俩人转轴去坐高铁,上车后,俩人倚靠在一起,林筝墨拿出耳机听歌,分享一只给简越。


    “听什么?”简越接过耳机。


    “随便听听。”


    “好。”


    车内有老年人眯着眼睛在看某音视频,隐隐约约听到后座有人在嗑瓜子儿,广播里是标准的女播音腔“Ladies and gentlemen”,车窗外绿溶溶的树和电线桩一帧一帧闪过,林筝墨靠在简越肩膀上,播放一首王菲的老歌名为《胡思乱想》。


    在林筝墨很小的时候,周京芳很喜欢听这首歌,那时候家里的音响连夜地播放。


    年幼的林筝墨不懂欣赏,总觉得很难听,在房间写作业总要捂着耳朵。


    直到长大以后,林筝墨在某天忽然爱上这首歌,是忽然爱上的,在某一天,某一秒钟,某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


    那首歌有一句歌词:想你,想你,想飞,恋爱令人漂亮,也可会令人无端胡思胡想


    林筝墨觉得那一句“恋爱令人漂亮”唱得真的非常漂亮,她愿意用漂亮来形容一首歌。


    每一次听这首歌都会想起简越,而现在想念的人就在身边。


    车窗玻璃进入隧道,划的一声将她们一同拉入黑暗,灯内反射出明艳的脸庞,林筝墨在反射中看见简越,简越弯唇对她笑,林筝墨伸手去拉她,两人无声之中十指紧扣。


    耳机里的歌自动切换,下一首是熟悉的《春日,樱花还有你》。


    遥想去年春天某个下雨的日子,一同从健身房出来,简越骑车带林筝墨去福利院,那天的雨很大很大,大到整个世界都是水雾,大到林筝墨不得不和简越一起。


    那时候简越只是“简主任”,秘密情人是藏在手机里的“啊啊啊”,这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那天她们回到公寓,林筝墨还是弹了这首曲子给简越听,以至于后来好几次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认为同事之间能熟悉到那个地步。


    “其实我也会弹这首。”简越忽然说。


    “你也会?”林筝墨诧异。


    “嗯,我有去学,准备公开身份那天我不是订了一个餐厅吗?”


    “啊?”林筝墨摘下耳机,略微惊讶地看着简越:“然后呢?”


    “原计划是吃饭,弹钢琴给你听,但你气得逃跑了,一切就都泡汤了。”


    听得林筝墨心情一半甜,一半涩,“那后来在一起,你怎么没弹给我听?”


    简越视线停留在半空,感慨:“不知道说出来你会不会生气。”


    “你说。”


    “虽然后面谈恋爱,但心里总是不踏实,也许是因为这种不踏实,好多事我都没敢去做。”简越委婉道:“因为知道你家庭压力很大,其实是有一点点看不到未来的。”


    其实简越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林筝墨最后可能不选择她,可饶使是那样的境况,依旧是义无反顾和林筝墨在一起了。


    把所有的恐惧都抛之脑后,愿意努力去争取,她对她有无限的耐心,即使即使,即使在分手之后,怨恨她也只是因为她一直不回家而已。


    林筝墨眼底不自觉噙着泪,心头泛酸,握着简越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对不起。”


    “你才没有对不起。”简越主动靠近一些,轻捏林筝墨的脸,眼底荡着诚恳的光:“我知道你也很努力,能到这一步,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努力的结果。”


    相爱到最后会发自内心地感谢,感谢在这大千世界,能够彼此遇见,曾经那个只想当隐形人的小鸵鸟,后来也极力抗争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撕碎体面的勇气,她已经抵达她的极限。


    “简越”林筝墨红了眼眶,阖上眼。


    “在。”


    “就一直——”列车忽然划地一声穿破隧道,忽又见蓝天白云,一句话只听见一半,但默契地了解,后半句了然已不重要,列车柔软地摇晃,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好。”简越回握林筝墨的手。


    *


    由于俩人没带什么行李,下高铁之后便直接打车去墓地和周京芳她们汇合。


    周京田葬在郊区的公墓,实际上,从小林筝墨基本没来看过她,不是不想来,而是不准来。


    记忆里只有一次,周京芳带她来,一直在哭,可能不想让小孩知道过多,后来索性不让林筝墨来了,以至于林筝墨连小姨具体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


    冬天太阳稀薄,空气湿冷。


    不起眼的墓地一角,两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女人并肩而立。


    灰色花岗石上贴着周京田青涩的照片,黑白照也抹不去她年轻时的清秀纤丽,一双清澈的眼睛,本应该看到这个世界更多的风景,如今令墓碑之外的两个人揪碎了心。


    “你每年都会来?”周京芳侧目看简桑,“但我从没碰见过你。”


    “错峰。”简桑言简意赅,“碰见你,你又要骂我了。”


    周京芳嗟叹:“太久了,有时候看到妹妹的脸会觉得陌生,不知道她长成我们这个年纪是什么样子。”


    简桑垂眸,一阵风吹来,牵动着额前的碎发,“我想过,猜想她也只是多几道皱纹而已。”


    那句没说出来的话是,岁月不会带走美丽,只会炼化出更有韵味的漂亮,可惜可惜,没有机会了。


    “其实她们俩,我从没想过。”周京芳再度感慨:“莫不是真有什么缘分。”


    简桑拥有同样的感觉,“这就是缘分,胡外婆葬礼上那次,我就知道她俩应该恋爱了。”


    周京芳揉揉眉心,“但我那时候真的接受不了。”


    “我知道。”简桑相当了解周京芳,“所以我什么都没说,让时间来淡化一切。”


    相较于周京芳的感性,简桑绝对是理性的代表,年轻时俩人是闺蜜的时候,村里的人便说,简桑高智理性,适合当研究员,周京芳多愁善感,适合当文艺青年,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关系那么好的。


    只有她俩知道,周京芳情绪激动的时候,简桑能有条不紊地安慰她,而简桑过于理性的脑袋,需要周京芳这样的活人来填充一下色彩。


    “诶~”周京芳用手肘碰了碰简桑胳膊,“问你个事。”


    “什么?”简桑侧目看她。


    “我真的很强势吗?”


    “是。”


    “哎你——”老姐妹说话别这么直接。


    简桑改口:“但现在要好一点了。”


    周京芳嘴唇抿成一条线,叹气:“你是会说实话的人。”


    简桑又说:“但你很爱墨墨,你会为她改变,这一点就很好。”


    “喔所以是在夸我还是别的?”周京芳发现自己既想听实话,又很想得到简桑的认可,莫名其妙。


    “嗯”简桑直视前方,看着周京田的照片,“嗯时代变了,恋爱应该也要自由吧,如果你给她们自由,那就是值得夸赞的。为什么我要说“你给她们自由”,实际上我们并没有“给”的权利,但因为她们在乎我们,赋予了我们这个权利,那我们也不能让她们失望了罢?”


    简桑说话就是这样的调性,向来都从很理智的角度切入,有时候一针见血到令周京芳哑口无言,但却是句句在理的。


    “我支持她们呀,我现在支持了。”


    “要加倍支持。”简桑冷不丁道:“你拆散人家俩,现在要当一个好人,可没那么简单。”


    周京芳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忠言逆耳。”简桑打一巴掌给颗糖,“但你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你是听劝的,你也很好。”


    周京芳差点气急攻心,又被简桑一句话哄得服服帖帖,心情忽上忽下。


    不远处,林筝墨和简越过来,俩人手里各自捧了一捧花。


    乍一看女才女貌的,煞是养眼。曾经周京芳很少关注女生和女生之间的那种情愫,她大直女一个,实在欣赏不了,如今有了一点点概念,忽然审美升级,觉得很登对。


    “般配。”周京芳小声嘀咕,“挺好。”


    简桑故意说:“那你拆散人家,大半年的。”


    周京芳倒吸一口凉气,猛然侧目看简桑:“不要再针对我了!我在支持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简桑扬唇笑,“嗯,好吧,就不说你了。”


    风絮絮地吹,从那头吹到这头,一片树叶从树上掉落,飘啊飘,飘啊飘,最终落在简桑的肩上,简桑低头去看墓上的照片,一股异样情愫忽然袭上心头。


    那是一种感觉,感觉她还在身边。


    忽抬起头一看,发现林筝墨正牵着简越过来,白昼的光映在俩人脸上,熟悉的感觉在简桑的回忆里逐渐交叠重合。


    是的吧,都还在——


    作者有话说:大概还有二三四章完结


    那么这本要接近尾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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