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恶鬼缠身……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
    蛇一样尖锐阴沉的竖瞳冷冷盯着林凛,仿佛在审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林凛沉浸在幻想之中。
    亢奋的情绪让她失去察言观色的能力。
    黑死牟叹了口气。
    不着痕迹扯了林凛一把。
    他当然没听懂,只知道她大概太激动了,以至于完全使用了他听不懂的语言。
    但从无惨大人拂然不悦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肯定是许下了很冒犯的愿望。
    林凛不明所以望过去。
    黑死牟冲她摇摇头。
    鬼舞辻无惨一眼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脸色难看得可怕,刻薄的唇角一扯,发出令人心惊胆颤的讥笑。
    林凛僵硬转过头。
    目光触及鬼舞辻无惨那张欲择人而噬的脸,只觉置身冰天雪地,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彻骨寒意遍袭全身,原本被喜悦冲昏的大脑顷刻间冷静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
    她艰难咽了口口水,不停给自己加油打气。
    被拒绝很正常,鬼舞辻无惨会生气也很正常,这个请求原本就是用来被拒绝的,她也没指望鬼舞辻无惨会同意。
    不要失望、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一切都是为了实现真正愿望必须付出的铺垫和牺牲!
    “不行的话,让我好好活到寿终正寝,也是可以的。”
    林凛低下头。
    从善如流说出自己的真意。
    可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目的达到
    该有的激动,反而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胸口更也像堵了块大石头,酸涩胀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为什么就不行呢?
    林凛闷闷地想。
    心头小人不甘心地奋力蹦跶。
    她想要活下去是真的,想黑死牟做老公也是真的,她都是大人了,为什么不能两个都是真的?为什么不能两个都要?哪怕只是哄哄她呢?他哄堕姬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她也很有用啊,为什么不骗骗她?
    林凛好委屈。
    抓紧黑死牟的衣角,手指一点点绞紧,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簌簌而落。
    呜,她真的很想黑死牟做老公,为什么黑死牟不能给她做老公?她都来到这里了,让黑死牟给她做老公又怎样……
    “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冰冷的腔调听得人头皮发麻。
    鬼舞辻无惨乜斜着林凛。
    目光触及她淌满泪水的茫然面庞,梅红色竖瞳一点点眯起,很显然,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停使用乱七八糟的语言,你是让我去揣摩你的意思?区区一个人类女人罢了,你还真是厚颜无耻,说话之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以为做出一点点贡献,就能驱使我……”
    “您听不懂吗?”林凛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悲伤之中,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脑子发懵,不假思索的话脱口而出,“可我们之前交流很顺畅啊,您也从来没说过您听不懂,我还以为,唔——”
    “非常抱歉,无惨大人。”
    黑死牟手疾眼快捂住林凛的嘴,在鬼舞辻无惨恼羞成怒之前,扣住林凛的后脑勺,直接把她脑袋摁在地上,与此同时,垂首请罪,“是属下失职,没把她教好,才会让她屡屡以下犯上,还请恕罪。”
    “黑死牟!”鬼舞辻无惨哪会不知道他想什么。
    “属下羞愧难当。”
    鬼舞辻无惨额上青筋直跳。
    压抑的怒气让他呼吸变得急促,梅红色竖瞳死死瞪着黑死牟。
    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庇护他人!
    瞳孔急剧收缩,仿若利刃般锐利,危险与杀意如潮水汹涌而来,如有实质的压迫感令人窒息,并未对黑死牟造成丝毫影响,却让林凛那单薄的脊背抖得愈发厉害。
    她是那样的愚蠢。
    即使被黑死牟按在地上,也还是不由自主靠向他,跟他紧紧相依,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没用的废物!”
    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危险的目光一瞬不瞬锁定瑟瑟发抖的林凛,“你以为摆出可怜的模样,黑死牟就会一直保护你?”只要他一声令下,就算是要黑死牟把她碎尸万段,黑死牟也会照做不误。
    林凛何尝不知。
    在她想要黑死牟做自己老公之前,她就知道黑死牟对鬼舞辻无惨有滤镜,
    别说面对的是她,就算是面对继国缘一,他也只会听话地把人削成弟弟。
    可这又如何呢?
    是黑死牟救了她,也是黑死牟从死鬼手里保护了她。
    他们的缘分或许是起源于等价交换,但她喜欢黑死牟,想要跟黑死牟在一起,想要他成为自己老公,完全是出于她个人的自由意志——这其中固然掺杂了权衡利弊,可归根究底,还是她想、她乐意。
    鬼舞辻无惨之所以会说出那种话,完全是因为他跟昆虫一样,没有感情、不懂真心,对他这样的鬼来说,日子跟谁过都一样,可只有真正人类的才会明白,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
    林凛胸口憋了一团火。
    可黑死牟扣在她后脑勺的手更用力了。
    她下意识想对抗,脑海却不经意闪过黑死牟先前的叮嘱,意识到他是在保护自己,绷紧的身体一点点软下去,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鼻尖砸在她面前潮湿的地板上,淹没了那些压抑的不甘。
    她知道!
    她就知道日子不可能跟谁过都一样!
    鬼舞辻无惨大概是自觉占了上风,也可能是没找到迁怒的借口,恶声恶气丢下句“再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我就杀了你”的狠话,瞬间从原地消失。
    “没事了。”黑死牟松开林凛。
    林凛神色恍惚,好一会儿才哽咽出声:“……无惨呢?”
    黑死牟站起身:“无惨大人已经离开。”
    林凛:“……离开了?他就这么离开了?”
    黑死牟扫了眼林凛。
    不然呢?
    把你杀了再走?
    “那我怎么办?!”
    林凛难以置信坐在地上。
    良久,她悲愤地汪呜一声地哭出来,“他明明答应实现我愿望的!到头来,把我羞辱一顿就跑了?哪有他这样的啊!那我的痛苦算什么?我的筹谋算什么?我的忍辱负重又算什么?”
    林凛悲痛欲绝。
    黑死牟听不懂她在嚎什么。
    左右不过是些冒犯的话,从柜子里翻出添置的零食丢给她。
    “谢谢。”林凛接住,下意识道谢,撕开包装,边吃边哭,“……怪不得我浑身不得劲,原来是一天没吃饭了。呜呜呜,鬼舞辻无惨这个没品的东西,真会虐待人啊!他怎么就这么坏啊?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坏的鬼?打我骂我也就罢了,竟然还骗我,白激动了!可恶,迟早要想个法子报复回来才行……”
    黑死牟坐在棋台旁消遣。
    林凛骂累了,擦掉眼泪,跑到黑死牟身边,就着他的美色下饭,继续吃吃喝喝。
    黑死牟:“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林凛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食物,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言简意赅:“黑死牟,喜欢你,结婚,老公,永远在一起。”
    黑死牟:“……”
    他听明白了。
    但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明白。
    “怎、怎么了?”林凛被他看得忐忑不安。
    黑死牟:“……以后,不要跟无惨大人说这种话。”
    林凛:“为什么?”
    黑死牟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黑白分明的棋盘上,缓缓捏起一枚白子,落在黑旗防守的薄弱处,刹那间,攻守易势:“身为无惨大人的下属,我们所有鬼存在的意义,就是实现无惨大人的理想。在无惨大人得到蓝色彼岸花、彻底铲除鬼杀队之前,任何其他念头都将视为不敬和背叛。”
    林凛:“……”
    林凛手足无措。
    总觉得这就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她很难过,但又不死心,伸手扯了扯他衣袖,在他垂眸望来之时,小心翼翼发问:“那、那之后呢?”
    “之后?”
    “当无惨得到蓝色彼岸花、彻底铲除鬼杀队之后,你再跟我结婚,做我老公,应该就不算不敬和背叛了吧?”黑死牟刚刚说的话太长、太复杂,林凛复述不出来,只好继续在他胳膊上写写画画。
    黑死牟看着林凛。
    林凛又问了一遍:“在那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黑死牟:“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凛震惊:“还、还是不行吗?”
    黑死牟:“自然……”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黑死牟将要说出更多她不想听的话之前,林凛猛地扯住他胳膊,语无伦次阻止他说下去,“黑死牟,我真是什么都知道了,求求你你不要继续说下去……我刚刚、我刚刚只是说说而已,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你,也没有那么想让你做我老公。你相信我,我没想过背叛,也不会让你做背叛的事,你不要生气,也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黑死牟不置可否。
    赫金色的六眼鬼目望入她盛满泪水的眼底。
    身为绝对的弱者,她只要乖乖答“是”就够了。想得太多、思考得太多,就会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陷入不必要的悲伤之中,发出茫然无助的悲鸣。
    她竟然觉得自己有机会背叛……
    这怎么可能?黑死牟无声地想,从她选择留在他身边,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从一开始,从她出现在他面前,暴露她知道太多事之后,她的
    生死存亡就皆系于他一念之间。
    她这样的弱者,根本无法违逆强者的意志。
    至于背叛?
    更是笑话。
    黑死牟平静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没有人要丢下你。”
    她这样孱弱的身体和心灵,只能依附他而生。
    第24章 未亡人什么的,好辣恶鬼缠身
    林凛很轻易就被安抚了。
    她转悲为喜,泪眼婆娑凑过来,抱住黑死牟的胳膊,磕磕绊绊说着自己先前的构想,“你这么好,我早就猜到无惨不可能轻易放你自由,所以,我真的只是说说罢了。我只是想让他在拒绝我之后,不会再拒绝我的第二个请求。”
    “第二个请求?”黑死牟问。
    “嗯。”林凛点点头头,在他手心写,“我想活下去,跟你一起活下去,黑死牟,我不想死……无惨是很可怕的鬼,得不到他的首肯,我的头顶就永远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我一直都很害怕,害怕他杀了我,害怕他像昨晚那样,一言不合就把你带走了。”
    “其实,他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受,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都没那么难捱。可我真的很怕,怕他不允许我你相见。你是鬼,更是他最忠诚可靠的下属,绝对不会违逆他的命令。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旦你丢下我走了,我再想找到你难如登天……不对,应该说毫无希望。”
    林凛并不畏惧袒露自己的内心。
    “我是个很胆小懦弱的人,非常非常怕死。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为了保命,我是不可能去寻找你的。在没有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之前,我大概终其一生都会躲在加藤神社,靠着梓山灵弓躲避死鬼们的追杀。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你不来见我,我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
    说到这里,她情难自已地哭出声。
    “我不想那样!”
    “黑死牟,我不想那样!你是知道我的,我不能离开你,就像鱼不能离开水!只有待在你身边,我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心和快乐,”
    黑死牟眸光定定。
    沉默片刻,他抬手抚了抚她冰凉潮湿的脸颊:“面对无惨大人,你应该更坦诚一点。凛衣,你这样做,浪费了无惨大人给你的恩赐。”
    “什么是恩赐呢?”
    林凛并不认可他的答案。
    侧脸贴在他温暖的掌心,很快就把他也弄得湿哒哒的,“我想要的才是恩赐。如果不能跟你结婚,让你做我老公,那让我跟你一起活下去也是好的。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黑死牟静静看着林凛。
    没有拒绝她的依靠,任由她蔓草一样缠上自己。
    ……
    ……
    很快。
    林凛就自打嘴巴了。
    她并不是别无所求,而是她忘了。
    等她意识到手机被鬼舞辻无惨没收后,绝望的泪水刷的一下就喷了出来!
    本来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够烦的,不能跟老公结婚,现在连百家饭都没得吃,只能做个嗷嗷待哺的野人,她顿觉天塌了,人生也陷入彻底的黑暗!
    “黑死牟,你能不能帮我问无惨要回来啊?”林凛趴在他腿上哭唧唧,“那是我的手机,他一个外人根本用不了,拿了也是白拿……呜,他要是不喜欢那些图,我都删掉,好不好?”
    “无惨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黑死牟让她认命。
    林凛:“可那是我的东西啊!他怎么能……”
    “你现在都是属于无惨大人的东西。”黑死牟淡淡瞥了她一眼,看着她陡然苍白了脸,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平静挪开视线,继续说,“……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没有考虑清楚吗?”
    ……自然考虑清楚了。
    林凛不甘心咬着嘴唇。
    选择了黑死牟,必然逃不过鬼舞辻无惨的魔爪,但……
    “我不能离开手机,就像鱼不能离开水!”林凛抓着黑死牟的衣袖,塞进嘴里磨牙,“那是我的精神粮食!没有手机的滋养,我会枯萎的!呜呜,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他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啊?用没电后,他知道要充电吗?他不知道!他连充电器都没拿!”
    “手机很脆弱的,长期不充电,电池就会坏掉!给我弄坏了,我都不能让他赔我一个新的!呜,可恶的鬼舞辻无惨,肉、体上折磨我就算了,精神上也不愿意放过我吗?可恶,真的太可恶了!他真是活该被抹布……”
    黑死牟目不斜视。
    由着林凛在他腿上扭来扭曲。
    她情绪激动的时候就顾不上写字了,不过,他对于一些词句的发音已经熟悉,对于她这个不能离开、那个也不能失去的说法感到几分无语。
    她啊,究竟能离开谁呢?
    林凛非常难受。
    一想到黑死牟拒绝帮自己索要手机,她就难过得想哭。
    下山采买物资,就哭唧唧地跟在黑死牟身后,被问是不是饿了的时候,就哭唧唧点了洋食三件套,咖哩饭、可乐饼、炸猪排,一边瞅着黑死牟的脸,一边哭唧唧全吃了。没饱,又哭唧唧去了甜品店,买了可乐和小蛋糕,无视他人异样的眼光,继续吃吃喝喝。
    人吃饱了就会很开心。
    黑死牟就在她身边,还允许她拉手,林凛立刻就把手机抛之脑后,图片小说哪有真人来得刺激?
    拜访过加藤宫司后,闲着无事,她跟黑死牟四处溜溜达达地闲逛,也不哭唧唧了。
    镇上似乎有什么活动。
    大人们穿着清凉漂亮的浴衣,围在一起,看人相扑摔跤。
    孩子们不是在嘿呀嘿呀拔河,就是成群结队从一户跑到另一户,出来的时候,能明显看见他们怀里抱着什么东西。
    明显是在偷东西,可一旁的大人却都熟视无睹。
    林凛感到困惑。
    但更令她不解的是,凡是有月光照亮的地方,就有插着芒草的花瓶摆在那里。
    林凛看得心里发毛。
    小心翼翼避着瓶子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拖进去:“……是玉壶来了吗?他好可怕的,黑死牟,你能让他走远点吗?他变态,我害怕。”
    黑死牟感觉到她先是在自己胳膊上写了个“四”,又不确定地写改成“五”:“你是说玉壶?怎么会想到他?”
    林凛指着那些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瓶子:“瓶子,十二鬼月里就他喜欢到处放瓶子。”
    “不是玉壶。”黑死牟扫了眼那些被她避之不及的瓶子,“这是平民庆祝中秋的一种方式,你生活的时代不这样过吗?”
    “当然不是!”林凛一口否决了,“我们是点花灯、放烟花、吃月饼……破瓶子有什么好摆的!”忽的,她想起什么,用力拉他衣袖,不可思议瞪大眼,“我刚刚还看到小孩子们四处偷窃,难道那也是你们过中秋的习俗吗?”
    黑死牟:“……”
    黑死牟纠正:“……那不是偷。他们溜进去拿走供奉,对主家来说,是很吉利的事。”
    林凛瞳孔地震。
    还真是啊!
    黑死牟有点无语。
    捏住林凛大惊小怪的脸,让她目视前方。
    回家的路上。
    林凛捧着大杯可乐,滋遛滋遛喝完,没有垃圾桶可丢,不由想起这个时代的风俗习惯,当即从路边揪了根芒草,插杯子里,装模作样摆在可以被月光直接照耀的路旁。
    林凛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顺带废物利用许起了愿:希望明年的今天,还能跟黑死牟在一起。
    嗯。
    她果然还是很想跟黑死牟结婚。
    一想到他会成为自己的老公,心情就轻飘飘地飞起来了!
    再试试吧。林凛告诉自己,趁着她还年轻、趁着还来得及,趁着她还勇敢,再问一遍吧,万一事情出现转机了呢?
    “黑死牟。”
    黑死牟侧目望去。
    林凛已经从路边站起身。
    眼睛亮晶晶地冲他抿唇微笑。
    她穿着他们初见时那身衬衣长裙,宽大的白色外套在夜风中起起伏伏,好似振翅而飞的蝶,鸦羽般的长发被她高高扎起的,柔顺的发丝垂在身后,衬得她愈发窈窕鲜活。她抬手拢了拢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双颊泛红,唯独凝睇而来的眸光清亮如水。
    “怎么
    了?“黑死牟问。
    林凛眨了眨眼:“我想知道为什么。”
    黑死牟:“?”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也许是甜份入脑,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
    林凛一瞬不瞬注视着黑死牟,心中涌出无尽勇气,牵起他的手,一笔一划认真写,“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也不会耽误你追求自己的目标,更不会妨碍你为无惨做事,我只是想让你做我老公……黑死牟,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从没想过自己有天竟然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今后,我可能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去喜欢一个人了。”
    她坦率地分享自己的感受,“我想,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跟你相遇也说不定……”
    “所以——”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不能做我老公?为什么直到无惨实现他自己的理想之后,你也还是不能做我老公?究竟要怎样,你才能做我老公?”
    黑死牟神情严肃。
    赫金色的六眼鬼目不解地盯着快要哭出来的林凛:“你想做我的未亡人?”
    “欸?!”
    林凛眼泪都吓回去了。
    怎、怎么就未亡人了?
    而且,未亡人什么的,这个词也太辣了吧?她还只敢肖想他做老公,他都已经思考到他们结婚之后,万一他死掉,她变成小寡妇的事了么?
    天哪,真的好涩好体贴哦,简直让人小鹿乱撞、浮想联翩!
    黑死牟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的表情很奇怪:“在你生活的时代,鬼已经消失了吧?”
    鬼消失了。
    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死去。
    她这样纯粹的弱者,根本无法承担沦为未亡人的痛苦,注定过得很艰难。
    第25章 她超爱!恶鬼缠身
    林凛被问住了。
    唔,这个该怎么说呢?
    说她的时代没有他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是说他只是漫画里角色,并不存在于她的时代?
    好难哦,感觉每个回答都挺没人性的,完全不是该对心爱之人说的话,她说不出口。
    “凛衣,你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黑死牟并不强迫林凛回答。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精明的人物,所思所想都暴露在脸上,一看便知,“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会很辛苦,与鬼纠缠过深对你不利。无论将来如何,你都应该跟人类的男人在一起,他们之中也有很不错的人。你之所以会觉得非我不可,大概率是因为你只跟我生活过……”
    “不是的不是的!”林凛惊恐瞪大眼,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慌忙抱住黑死牟,“他们或许很好很好,可他们都不是你。黑死牟,我只喜欢你,也只想跟你在一起!”
    黑死牟垂下目光。
    她可怜兮兮地仰着头,与一声柔弱过一声的哀求不同,她心跳得很快,抱着他的胳膊格外用力。
    “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那绝对不是因为我只跟你生活过就能产生的!如果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生出爱上的错觉,那我早在跟你相遇之前,就有了割舍不去的几百个恋人了!”
    黑死牟听讲述她作为学生度过的漫长人生。
    她遇到过无数的人,也有过数不清的同桌,可到最后,不管相处的时间长短,那些人都成了连名字都记不清的过客……记忆里,最鲜活的不过是高考结束的那个午后,众人解脱的欢呼、快活的大笑,以及大雪一样从窗户飞出去的纸屑,漫天飘飞。
    林凛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她带着哭腔祈求:“不要用那种拙劣借口否定我的感情,哪怕你说你忘不了缘一呢……”
    黑死牟:“……”
    她真的越来越会冒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乱说。
    黑死牟无语睨了林凛一眼。
    在她说出更多冒失的话之前,把话题拽回来:“你只是太年轻了,才会觉得……”
    “不年轻了不年轻了!”林凛跳脚打断他的话,“我都二十了!当年无惨气死他五任老婆的时候,还没有我大呢……”
    黑死牟按住林凛的手,不让她继续写下去。
    身为下属,他并不是很想知道无惨大人作为人类时的过往。
    林凛困惑地看过来。
    松开啊,不松开她就写不了字了,她写不了字他就听不懂了啊!
    黑死牟拒绝:“走吧。”
    “但是……”
    “天色不早了,回家再说。”黑死牟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走在前面领路。
    林凛跟在黑死牟身后。
    可走着走着,她就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小跑追上去,一边觑着他的脸色,一边试探性去拉他的手。
    黑死牟恍若未觉,任由她手指顺着指缝扣进去,与他十指交缠,藤蔓一样,一点点把他缠得紧紧的。
    林凛得逞地笑弯了眼。
    感受着胸膛深处传来的急促跳动,她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也是有恋爱脑潜力的。
    只是待在他身边、只是握住他的手、只是他没拒绝,她竟然就感到了心满意足!
    ……我果然好爱好爱他!
    回到家。
    他们先去温泉泡了澡,之后,换上干净的睡衣,坐在洒满月光的廊檐下晾头发。
    房间只点了一盏油灯。
    橘黄色的暖光水波似的一圈圈荡漾开。
    林凛给自己头发涂完精油,扭头就给黑死牟也涂了一遍,香气浓烈的玫瑰精油只需要一点,馥郁的花香便能经久不散。
    不过,在热烈的玫瑰气息之外,林凛总能在黑死牟身上闻到一种干净清冽的气味,甜甜的,仿佛大雪初霁后,映照着阳光的积雪散发出的清爽气味。
    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每每闻到,都忍不住凑得更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他身边。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敢太冒犯,毕竟他们只是朋友,而她也只是单相思,生怕动作过火惹他讨厌,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都承认她是他的未亡人了,也就意味着他承认他是她的老公——嗯,那些额外的担心没有必要,被林凛理直气壮忽视掉。
    夜空流光溢彩。
    皎洁的月宫仙子近在咫尺。
    渺小的凡人毫无阻挡之力,轻易就被夺走心神。
    林凛贴在黑死牟宽厚结实的背上。
    白皙的胳膊自身后缓缓搂住他的脖子,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微凉的脸颊擦过耳廓,缠绵的呼吸羽毛一样飘荡在他毫无遮挡的脖颈上,耳鬓厮磨间,她甜腻腻叫着黑死牟的名字,声音又轻又软:
    “黑死牟,你好香啊。”
    “是用了什么香水么?比玫瑰花还好闻,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你瞧,今晚月色真美。”
    “黑死牟,我很高兴,能跟你相遇……对了,我可以亲你一下么?”
    ……
    ……
    林凛把最近的学习成果一股脑施展在黑死牟身上。
    她的发音并不标准,从路人那里听来的用法也不太对,极了模仿大人说话的孩童,但她的动作却格外热情缠人。
    往日,她不是没有亲密黏着他不放的时候,但像今日这般,却还是第一次。
    “不要胡闹。”
    黑死牟把人从背后撕下来。
    柔软的身体立刻醉酒一般歪到他怀里,被他稳稳接住。
    林凛露出开心的笑。
    捧住他火焰蔓延燃烧的脸,毫不避讳地在他下巴上亲了口。
    在赫金色六眼鬼目沉沉睨来之际,收拢了手脚,乖巧地依偎在他臂弯里,只是她大概太快意了,即使努力摆出稳重的模样,凝睇着黑死牟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好像做了什么很得意的事,光彩夺目的笑意隐藏不住。
    黑死牟严肃说:“凛衣,你不能说这种话,更不能做……”
    “为什么不能?”林凛没礼貌打断他。
    黑死牟无声注视着林凛,
    林凛轻轻眨了眨眼睛。
    不好意思似的歪在他肩上。
    手指却灵巧地没入他袖口,顺着他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
    摩挲。
    黑死牟:“……”
    黑死牟呼了口气。
    他捏住林凛不太安分的手,沉静的脸上浮出肉眼可见的困惑:“……就这么想跟我在一起?”
    林凛眼睛一亮,飞快点头:“嗯嗯!”
    黑死牟问:“即便会成为未亡人?”
    “为什么非得是未亡人不可呢?”被黑死牟捏住的手隔着衣物,偷偷勾了勾他掌心,林凛小声嘟囔,“……你就不能跟我一起活下去吗?”
    黑死牟攥紧,不让她乱动,平静道:“在你生活的时代,鬼已经不复存在。这也就意味着无惨大人也失败了。一旦无惨大人死去,所有的鬼也都会消失……”
    “是这样没错,可是……”
    林凛环住黑死牟的脖子。
    附在他耳畔,轻飘飘的投下一记炸雷,“缘一回来了啊,你不想见他吗?”
    黑死牟瞳孔地震:“缘一?!”
    林凛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
    黑死牟下意识抓紧林凛的手,听到她吃痛的闷哼,才回神松开。
    他失态了,再次听到继国缘一的消息,沉静的心湖不由自主泛起无法平息的涟漪,周身气息也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曳,竟显出几分破碎的脆弱情态。
    “缘一他、他已经死去四百多年,就连他的呼吸法也已经被从这世上抹除,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黑死牟手掌捏紧又松开,理智上他认为不可能,但感情上,他竟然期盼那是真的。
    “怎么不可能?”林凛爱怜地亲了亲他嘴角,“这世上存在很多无法理解的因缘际会,就像我可以从未来回到这里,那缘一自然也可以从过去来到现在。”
    黑死牟呼吸滞重:“……缘一已经死了。”他亲手斩断了他的尸体,埋葬在了早已倾覆的七层塔下。
    “还可以轮回转世啊。”林凛搂住黑死牟的脖子,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手指在他绷紧的后背上轻轻描画,“毕竟是神明宠儿,再次降生于世很正常的……在你们彻底抹除鬼杀队之后,缘一就会重新降生于世。等到他再次遇到无惨,无惨就再不会有逃跑的机会,当初他怎么败给缘一的,这次就还会怎样败给缘一,他将在嚣张狂妄中迎来死亡……”
    “其实,我觉得这就是无惨的专属天谴,因为他招惹了太多仇恨,才会最不可一世的时候,迎来命中注定的死亡。”
    “他死了是活该,可是,黑死牟,你不想见见缘一么?”
    她的心爱之人很固执。
    一心追求至高的剑术境界,为此可以舍弃所有。
    他从来不畏惧死亡,唯一担心的就是没有足够的岁月可以磨练剑技。
    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苟且偷生的,而她又无法跟心爱之人说没有人性的话,就只好用点艺术造诣颇高的修饰手段了。
    艺术的事,怎么能说是假的呢?
    林凛理直气壮宽慰自己。
    鬼杀队解散了,就是消失啊。
    继国缘一的确重新降生到没有鬼的现代,跟同样轮回转世的诗,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了啊。
    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鬼舞辻无惨嚣张狂妄地孤身一人闯入产屋敷宅邸,直接被炸成外酥里嫩的大鸡架,就像当初他冲继国缘一大言不惭说他已经玩腻了使用呼吸法的剑士,随后被片成1800片那样,只不过他没跑掉,被围殴致死。
    至于灶门炭治郎,他怎么不算另类继国缘一平替呢?
    他继承了继国缘一呼吸和意志,说他是“小缘一”很合理吧?鬼舞辻无惨死在小缘一手里,也就是死在继国缘一手里,也很合理吧?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不能因为她调换了语序,就擅自怀疑她的感情!
    而且,为了不让鬼舞辻无惨再次没种的玩躲猫猫,她还特意给继国缘一的诞生设置了条件,她连搞艺术都兼顾了方方面面!
    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跟黑死牟结婚,是我应得的!
    想到这里。
    林凛愈发有了底气。
    细细碎碎的亲吻落在他脸上、颈上:“黑死牟,你能不能跟无惨商量商量,让他解开对你的血咒啊?到时候,他自己死他自己,你跟我一起活下去,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她想黑死牟活下去。
    即使使用哄骗的方式,她也想跟黑死牟一起活下去。
    就一起偷偷地活,不让鬼杀队发现。
    第26章 那晚上就可以了吗?恶鬼缠身
    ……
    ……
    八月后。
    夜晚的风就渐渐凉了起来,到了下半夜,虫吟声也渐渐微弱了下去……
    黑死牟低下头,静静看向林凛。
    她大概是累了,脑袋依偎在他胸前,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沉沉睡去。
    他沉默看了一会儿,拢着她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人打横抱起,悄无声息来到铺设了榻榻米的里间,轻轻把人放下,抓起一旁的外衣盖住她舒展的身体。
    黑死牟守在她身边,确定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后,才缓缓走出房门,恭敬地向站在庭院中的鬼舞辻无惨上报消息。
    “缘一?”鬼舞辻无惨眉心狠狠抽动,蛇一样的竖瞳受惊缩成一条狭窄裂隙,咬牙切齿,“……那个怪物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诞生?!”
    黑死牟低着头。
    他倒觉得很正常。
    凛衣都能来到这里,缘一为何不可能重现于世?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无惨大人输了很正常。哪怕缘一只是个刚诞生的小婴儿,他也不觉得这世上有谁能随意夺去他的性命。
    鬼舞辻无惨烦躁踱步:“黑死牟,你觉得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应该是真的。”黑死牟回答
    “应该?”鬼舞辻无惨皱眉,“你也无法不确定?”
    黑死牟:“在我的死因上,凛衣可能有所保留。”
    鬼舞辻无惨瞬间来了兴趣。
    “凛衣提出的要求前后顺序不对。”黑死牟回忆着他们相处的过往,“……最开始的时候,她曾认真祈求我不要输,如果我真是因为血咒而死,那她应该像现在这样,希望我找您解开血咒才对。”
    鬼舞辻无惨意识到什么,脸色更不太好了:“……你也输了?”
    黑死牟:“如果是缘一的话,输给他很正常。”
    鬼舞辻无惨面容不受控制扭曲。
    听到那个该死的怪物将要重现于世的消息就够糟糕的了,结果,还清楚感知到了黑死牟毫不掩饰的心声。
    他信重是上弦之一并不恐惧死亡,也不避讳自己注定的命运,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跟那个怪物决斗的准备,哪怕重蹈覆辙,也在所不惜。
    鬼舞辻无惨感到头疼。
    他真的无法理解黑死牟了。
    明明当初为了能活下去,他自愿成为鬼,并一直忠诚地效力至今。这些多年,他们相处得很好,可如今,他怎么会生出那么不理智的念头?
    一个早该死去的亡灵,即使再出现又如何,再次熬死他就好了!
    明知道自己将要死亡的结局,竟然还期望跟那个怪物再见面,甚至,都开始思考要不要提出“解开血咒”的请求,只为能有机会全力跟那个怪物一战……
    鬼舞辻无惨脸色愈发难看。
    他无法怨恨脑子坏掉的黑死牟,理所当然把一切归咎在林凛身上。
    都是她!
    都是她让黑死牟变得奇怪!
    怀着这种怨毒心情,鬼舞辻无惨恶狠狠剜了一眼里间,想着迟早有天会让黑死牟亲自弄死她,才解气地离开。
    黑死牟回到房间。
    他刚坐下,林凛就仿佛感知到了,白皙纤细的胳膊从宽大的外衣里伸出来,蹙着眉,胡乱摸索,直到摸到他的手,眉心才缓缓舒展开来。
    黑死牟垂眸望去。
    林凛睡觉不太安分,总喜欢胡乱翻滚。不多时,就完全从外衣中滚了
    出来。
    她只穿着一件宽松单薄的纯棉睡衣,黑色长发丝绸一样泻了一地,红润的脸蛋几乎要被松松垮垮的衣领淹没,原本只靠几根带子系在一起的衣摆,因为她的动作自然向上皱起,露出柔软的腰腹,以及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的修长双腿。
    昏暗的和室中,莹白的肌肤泛着珠玉一样柔润健康的光泽,即便身上缠绕着野蛮霸道的玫瑰气息,无处不在的暖香依然让她看起来格外美味。
    黑死牟静静盯着她。
    须臾,抬手拨开黏在她唇边的发丝,帮她别在耳后。
    她睡得很沉,就算这样也没有醒来,绵长潮湿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他手腕上,不过,她大概也是感觉到有点冷了,穿堂的风贴着地面掠过的时候,她就会更紧地靠近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黑死牟不动声色把她推开,拉过被她弃置一旁的外衣,重新为她盖好,有了温暖的外套,她就不会挨那么近了。
    ……
    ……
    林凛整日游手好闲。
    没有了手机消磨时光,时间多得叫人厌烦。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穷人的时间都被挤在线上”,她现在是不穷了,还有大半罐金圆呢,可耐不住外头有鬼蹲她,没有黑死牟作陪,她根本不敢乱走。
    最开始,她还能兴致勃勃地打扫卫生。
    但里里外外打扫完一边后,她就没兴趣再打扫第二遍,表面上能过得去就行,她顶着腰酸背痛的身体枕在黑死牟腿上躺尸。
    后来,她试图去看当代新文学,说不定也能看到有趣的小说呢?可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外国文学阅读有门槛。
    大片大片的平假名和片假名构成的小说,完全不是她这种只会说不会写的N5人能手拿把掐的东西。
    她哭唧唧找黑死牟,想着让他读给自己听,权当有声小说听了,但那个冷酷的男人毫不留情拒绝了她。
    好气哦。
    但又不舍得冲那张美丽的脸发火。
    林凛只好骚扰黑死牟。
    缠着他,非让他交自己下棋不可。
    这本是增进感情的好方法,但黑死牟在教了她一个下午后,沉吟片刻,便认真说:“……你想看哪本小说,我读给你听。”
    林凛:“……”
    没有这么羞辱人的!
    林凛更气了。
    报复性偷走他的刀子。
    见他没有察觉,就变得更大胆,蹲在地上,试探性把刀尖伸到阳光里。
    都说黑死牟的刀子是由他血肉制成,可刀刃真的很锋利,即便是她这样四体不勤的菜鸡学生,都能轻而易举劈开挡路的粗壮树枝。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她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情,想看看刀子会不会燃烧。
    由鬼的血肉生出的刀子根本阻挡不了太阳的威力,刚接触到阳光,就滋啦一下就烧起来!
    速度之快,堪比鞭炮的白色引线!
    眼前这一幕完全出乎林凛意料!
    她惊呼出声,急忙把刀子拽回来,可还是已经晚了,长满活物眼球的异刀硬是被烧去一个刀尖!
    林凛紧张地看向黑死牟,生怕挨骂。
    黑死牟却恍若未觉。
    好像他不是苦主似的,一味专注关注林中坟墓的动静,并没有分给她一点眼神。
    林凛反而有点难为情了。
    拎着以肉眼速度恢复如此刀子回到黑死牟身边,不好意思再问他疼不疼,就从匣子里翻出加藤宫司给她的红绳,枕在他腿上,回忆着曾经学过的编织方法,给他编剑穗。
    异刀上没有系剑穗的地方。
    林凛戳戳黑死牟,让他长个出来。
    黑死牟沉默不语。
    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想要。
    林凛很好说话。
    她从不为难自己的心爱之人:“那要不然,你给我一把刀,我系在那个上面,这样就不算浪费了。”
    黑死牟没有拒绝。
    瞬息之间,一把没有刀锷的mini版异刀从他掌心长出,长约二十厘米,上下长满眼球,刀刃也如正版一样锐利。
    林凛试了一下,很轻易就割断了黑死牟的头发。
    林凛惊喜:“哇,好刀好刀,真快啊!”
    黑死牟:“……”
    黑死牟无语地看着林凛。
    林凛浑然不觉自己做了多冒犯的事。
    美滋滋靠在黑死牟身上,灵巧的手指在割下来的头发上打了个结,然后就开始废物利用的编啊编,编成手链的款式,给自己带上,得意洋洋举到黑死牟面前,问他好不好看。
    黑死牟不理她。
    总觉得他说好看的话,她就会也给他编个,他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女孩子的东西。
    林凛也不恼。
    原本就是自娱自乐。
    她找完乐子,就重新缠黑死牟,趴在他肩上,目不转睛盯着他脖子右侧的斑纹瞧,火焰一样的赫色斑纹仿佛在燃烧,顺着脖子一路蔓延至得体的白襦绊深处。
    林凛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很想看看他的斑纹究竟一直生长到哪里。
    虽说之前泡温泉的时候不是没有机会,但正常人谁泡澡会无礼盯着别人看啊?
    现在,她一边狗狗祟祟觑着黑死牟的脸色,一边去扯他的衣襟,但她手指才刚伸进去,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
    林凛吓了一跳。
    黑死牟看着她,严肃道:“不可白日宣淫。”
    林凛:“??”
    啊?
    不是?
    刚刚她看到了什么?
    林凛盯着字幕反复看了好几遍,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黑死牟脸上,想要解释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想看看他的斑纹,可在跟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大脑晕乎乎的,意志也忽然就不坚定起来。
    嗯。
    那个淫,宣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后知后觉的滚烫热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林凛满脸涨得通红,不自觉害羞地蜷起双腿,声音微不可闻:
    “那、那晚上就可以了吗?”
    第27章 会了么?恶鬼缠身
    ……
    ……
    “……学会了?”
    林凛大脑一片空白。
    手指不自觉抓紧黑死牟垂下的衣物,身体战栗发抖。
    “你学会了吗?”
    林凛咬着唇瓣。
    艰难咽下来到舌尖的叫喊,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短促的喘息一阵急过一阵,心跳彻底失去节奏,隐忍的呜咽随着呼吸传出,曾经明亮的眼睛盛满被逼出来的泪水,她抖得很厉害,身体软成一团,完全不敢张嘴。
    “我问你学会了吗?!”
    鬼舞辻无惨瞬间暴怒。
    随手抓起一本书就恶狠狠朝林凛砸过去。
    黑死牟抬手格挡。
    书腰重重撞在他手背上,脆弱的纸张承受不住暴力冲力,瞬间崩解,足见鬼舞辻无惨用了多大力气。
    “啊!”
    林凛发出细弱颤抖的尖叫。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钻到黑死牟怀里,紧紧搂着他、贴着他,抓住他衣襟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如果这东西砸在她身上,她还能活吗?
    林凛急促喘息。
    惊惧眸子溢满泪水,呆呆注视着随处飘落的碎纸,惶恐得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之中,发飘的视线不经意触及黑死牟用来格挡的手,整个人如遭雷殛,脸上血色褪尽!
    黑死牟是上弦之一,是十二鬼月中的至高上弦。
    可即便如此,在徒手当下鬼舞辻无惨恼火的一击后,手背上也出现肉眼可见的红痕,只是他身体素质很好,很快就不留痕迹痊愈了。
    浑浑噩噩的大脑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眼前阴狠的咒骂、暴怒的姿态、恶毒的目光,宛如噩梦一般场景,将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到她面前:
    活不下去的。
    根本活不下去的。
    是她的话,只会被砸成一滩烂泥!
    死亡近在咫尺。
    林凛发出痛苦的悲鸣。
    好苦哦,真的好苦哦,她才过上两天好日子,结果,她还没做成未亡人,黑死牟就差点成了未亡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明明发挥出了用处,还带来了那么有用的消息,为什么鬼舞辻无惨总在为难她?
    难道蓝色彼岸花的消息比不过区区几个柱的重量吗?
    为什么他都愿意对堕姬好,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好脸色  ?堕姬的哥哥是上弦之六,可她老公是上弦之一啊。就、就算是堕姬长得好,可他对待半天狗也挺好啊,从他那里知晓有克服阳光的鬼后,被杀了还在夸他干得漂亮呢。
    为什么偏偏就对她这么刻薄寡恩啊?每次不是凶她、骂她,就是下死手打她……
    嗯?
    难不成是因为她不会日语?
    不会日语、外乡人、歧视、非我族类、死了活该……念头层层递进,霎时间,脑海中迷雾被风吹散,林凛越想越是这个理儿。
    林凛了然、林凛不服、林凛大怒!  :
    黑死牟都没歧视她,鬼舞辻无惨这个没品的东西凭什么歧视她?
    再说了,他歧视就不要过来自讨没趣啊,她是要跟黑死牟一起生活的,又不是跟他这个没品的东西一起生活,他凭什么动辄拿日语挑她的刺儿?
    就那该死的破日语,她想学就学,不学拉倒!
    她又不是跟黑死牟无法交流,凭什么他不喜欢,她就要改?这么想顺利跟她交流,他怎么不学中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不懂吗?他这个没品的东西!
    “还在学。”
    宽大的手掌自伸手伸来,稳稳扣住林凛后脑勺,在那些冒犯的情绪暴露之前,不容抗拒地给她按回去。
    “闭嘴,黑死牟!我没问你!”鬼舞辻无惨谁都骂。
    黑死牟拍了拍林凛肩膀。
    “……还、还在学。”
    林凛原本还有点不服气。
    可瞧见鬼舞辻无惨那张恨不得吃人的脸,心头那口郁气瞬间就散了,她拉起黑死牟的胳膊挡住自己,识时务回答。
    其、其实,她也没那么生气啦。
    歧视就歧视呗,身为全员推杂食党,谁还没被单推、唯粉、CP粉、主角党、反派党歧视过?
    无所谓无所谓。
    美食面前,那都是小事儿~
    鬼舞辻无惨冷笑:“那就还没学会。”
    黑死牟:“虽然发音、用法还不太准确,但交流已经比之前顺畅很多。”
    林凛狂点头。
    她抱着黑死牟不放。
    呜呜,不愧是你,黑死牟!我就知道老公是爱我的!
    “是么?”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盯林凛。
    她笑得很开心,已经忘却了先前的恐惧,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不安的痕迹,亮晶晶的眼睛全然信赖地凝睇着黑死牟,好像有他在身边就有了底气。
    他收回目光,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随手抓起一张纸,在上面写出三个平假名,丢到她面前:“念出来。”
    林凛笑容将在脸上。
    被老师抓上黑板默写的恐惧让她未战先怯,手指僵硬颤抖,捡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写着字的纸张捡起来。
    她艰难咽了口唾沫,屏气凝神盯着纸上力透纸背的三个平假名,像是遇见了什么未解之谜一般,眉头拧得死紧。
    唔。
    感觉很熟悉。
    但发音是什么来着?
    林凛冥思苦想。
    可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见缝插针地唱歌,不是“向前进向前进”,就是“听我说谢谢你”,再不济就是各式抖音DJ神曲,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好难哦。
    读音跟字根本对不上号。
    林凛愁得小脸皱成一团。
    身后却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捏着纸张给她掉了个个儿。
    林凛茫然看向收回手的黑死牟,见他微不可查地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拿倒了!
    林凛瞳孔地震。
    天呐天呐!
    她竟然拿倒了!她竟然把字拿倒了!这是什么文盲行为啊?!
    鬼舞辻无惨都看笑了。
    林凛:“!!”
    林凛更尴尬了。
    脸唰得一下红到脖子根。
    滚烫的热度更仿佛要把脑浆烤干,她呜咽着呻、吟出声,强忍住没脸见人的窘迫,重新看向露出真容的平假名。
    【ころす】
    鬼舞辻无惨写得很工整。
    虽然比不得印刷体,但绝对不是鬼画符,从字迹就能看出他没有为难林凛。
    可即便如此,林凛也认得艰难。
    林凛求救地望向黑死牟。
    黑死牟:“……是你会说的词。”
    林凛可怜兮兮。
    她知道,但她对不上号啊。
    眼见黑死牟要心软,梅红色竖瞳倏然而至,鬼舞辻无惨冷冷盯着他:“黑死牟,你再提示她一句,我现在就杀了她。”
    黑死牟被强制下线。
    林凛咬着唇瓣。
    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的纸,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出声:“……小、小子?”
    鬼舞辻无惨:“再说一遍。”
    林凛:“小子?”
    鬼舞辻无惨冷冷盯着她。
    林凛瑟缩着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了,拼命往黑死牟怀里钻,抓起他胳膊盖在自己身上,总觉得现在的鬼舞辻无惨就是那个咬人的狗,越不叫越可怕。
    呜,还不如骂她两句呢。
    鬼舞辻无惨:“黑死牟,告诉她,那是什么。”
    黑死牟给林凛读了一遍。
    “杀?”林凛立刻将发音跟意思对照起来,“虽然‘杀’和‘小子’区别很大,但它们第一字的发音都是一样的,对吧?”
    黑死牟颔首。
    林凛瞬间神采奕奕。
    她就说嘛!
    她不可能是纯纯的大文盲。
    拿倒字这种事只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她很有文化的!
    “哦,需要我也夸夸你吗?”鬼舞辻无惨不阴不阳插嘴。
    林凛笑不出来。
    在他可怕的目光中,藏到黑死牟怀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我以后会更用心学的,无惨大人,原谅我吧……”
    “学?”鬼舞辻无惨嘲笑她,“就你也学的会?这么多天过去了,连最基础的五十音都记不住,三个音只读对了一个,竟然还有脸沾沾自喜,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凛衣,你真不是白痴吗?就算是不知人事的小孩子,脑子都比你好用!”
    林凛忍住悲伤。
    呜,骂吧骂吧,骂了她就不能再咬她了哦。
    “你怎么有脸哭?”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她连呼吸都是错。
    鬼舞辻无惨现在就是这样,林凛高兴他看不顺眼,林凛哭唧唧他还是看不顺眼,刻薄的话语一套接着一套,“动不动就摆出柔弱可怜的模样,除了会用你的脸、你的身体,缠着黑死牟享乐,你还会什么?”
    鬼舞辻无惨无情训斥。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自己见到的场景:
    和室里,昏暗的灯影荡起一圈一圈的水波。
    柔弱无骨女子坐在黑死牟怀里,单薄的睡衣松松垮垮散开,纤细的腰身被一只大手牢牢掌控,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呜咽颤抖,搭在他肩上的双手无力拒绝,却无法推开黑死牟分毫,绸缎般的长发被汗水濡湿,几缕黏在她汗津津的脸上,很快就被一只大手嫌弃碍事般拂开。
    以人为食的恶鬼似乎饿了几个世纪,用力吮吻着她,纤细的脖子被迫向上扬起,侵入神魂的疼痛一路蜿蜒向下,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留下鲜艳的红痕……
    那时候。
    她也在哭。
    就像现在这样,没用、可怜、又孱弱。
    鬼舞辻无惨很快从回忆中抽离,梅红色猫儿眼居高临下瞟向一无是处的林凛,嫌弃地下了定论:
    “呵,你甚至连伺候人都不会……”
    第28章 动摇恶鬼缠身
    “哪有……”
    林凛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骂得好难听啊。
    什么叫缠着黑死牟享乐?
    她也就是今天才想宣一下,其他时候,她跟黑死牟都是清清白白的。
    哪怕泡在同一个温泉里,她也没有乱看过。再说了,就算她是那种人,黑死牟也不是那种人啊。不相信她,至少也应该相信黑死牟吧?
    至于侍奉别人,那就更离谱了。她好好一个大学生,为
    什么要会侍奉别人?黑死牟都没提过这种下头要求,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
    好烦哦,希望没品的东西快点死掉……
    “你在质疑我?”鬼舞辻无惨眼神不善。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
    林凛悚然一惊。
    差点以为被读心了。
    慌忙往黑死牟怀里钻,心虚狡辩:“无惨大人,我很尊敬您的,就像黑死牟一样尊敬您,从来没想过……”
    “你又在使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鬼舞辻无惨打断林凛的话。
    在她骤然惊恐下来的表情中,一步步走近,轻松捉住那只瑟瑟发抖,连逃跑都不会了的猎物,“……我说过了吧,再让我揣测你的意思,我就杀了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凛汪呜一声哭出来,“呜呜呜,我不是故意,无惨大人,请您原谅我……”
    她被从黑死牟怀里揪出来,直接暴露在夜晚寒凉的空气中,失去庇护的身体瑟瑟发抖,被迫跟鬼舞辻无惨对视,更是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该怎么活下去,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
    冰冷的语调死死扼住林凛脖颈,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盯着她,眉心一点点皱起,“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总摆出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样……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吗?是我苛待你了吗?”
    林凛仓皇流着泪。
    被蛇一样的梅红色竖瞳注视着,光是呼吸她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法摇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弱弱呜咽。
    “不要以为带来了蓝色彼岸花的消息,就能擅自指使我做事。我才是绝对的,一切决定权都在我。而你,不止一次忤逆我的命令,凛衣,你真是罪该万死……”
    黑死牟静静看着这一幕。
    赫金色六眼鬼目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人类究竟多脆弱呢?
    就算他放缓了力气,手掌抚上她身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现实跟想象的不一样,她向一只恶鬼、一只危险的恶鬼许下了错误的愿望,无知地暴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不安取代羞涩,她下意识想逃,可那些细微的反抗并不比枝头坠落的樱花有分量。
    她轻易就被掌握了,身体无助颤抖,最细腻柔软的地方被粗粝的指腹一点点侵入,身体被迫展开,原本就不稳定的气息乱的不像话,每一寸肌肤都染上淡淡粉色。
    她啜泣着,努力蜷起双腿,那种异样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只好簌簌流着泪,用那双可怜的眼睛哀求地注视着他,让他轻点,不要咬她,好疼……
    她这样纯粹的弱者,想要杀死她,简直太容易了。
    按在她后背的手指、印在她颈上的獠牙,亦或者动作带起的猛烈的风,都足以轻松毁灭她的人生。
    无惨大人想杀了她的话,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正如驾临那刻,完全没必要投来冰冷的目光,凛衣不会感知到的,她太迟钝了,全身心依赖着他的时候,更是什么都不会察觉……
    黑死牟敛下目光。
    在林凛快要承受不住之前,缓缓开口:“无惨大人,凛衣绝非忤逆。她只是太胆小了,才会慌慌张张做错事。”
    鬼舞辻无惨置若罔闻。
    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凛。
    她还在哭,因为恐惧,脸色一点血色也无,唇瓣剧烈哆嗦,浸满泪水的眼睛亦在绝望颤抖,却在听到黑死牟声音的瞬间,萎蔫的花陡然焕发生机,那双不敢跟他对视的眼睛重新蕴满神光,开始寻觅黑死牟的身影。
    她开心地如此明显
    如果不是被他抓住,无法挣脱,势必又会像往常那样,哭着藏进黑死牟怀里,用他的衣服遮住自己,不露出分毫。
    ……太近了。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想。
    她跟黑死牟太亲近了,已经完全超脱利用的范畴。
    再怎么看,她都不过是个没用、可怜、又孱弱的人类罢了,除了会哭,一无是处,却让他的从未动摇过的上弦之一一而再、再而三为她求情。
    他讨厌这种变化。
    对这种变化背后的东西,更是感到无法忍受的烦躁。
    “黑死牟……”鬼舞辻无惨压抑着怒气,缓缓掀起眼帘,眼神意味不明,“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属下不敢。”
    鬼舞辻无惨冷笑。
    林凛人都麻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鬼舞辻无惨。
    原本以为他只对她刻薄寡恩,把她当狗对待,没想到面对黑死牟,他也还是这副臭德行,一言不合就凶人,说话半阴不阳的。
    他真的好坏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坏的老板?
    一想到都这样了,黑死牟也还是不愿意说他一句坏话,依旧把他当做值得敬重的主公,就忍不住为黑死牟叫屈……
    鬼舞辻无惨似有所感,目光倏然而至。
    林凛被抓包,仿佛被凶恶的野兽盯上,僵在原地动不了。
    鬼舞辻无惨:“……你这是什么眼神?”
    林凛瞬间汗流浃背。
    鬼舞辻无惨双眸危险眯起。
    “不、不是的!”林凛被他拎在手里的身体不受控制发抖,紧张刺激地拼命思考,终于在大脑CPU烧坏之前,给自己冒犯的眼神找个合理的理由,她捏紧拳头,努力摆出讨好欢喜的表情,极尽奉承,“我只是觉得您很好看,您的脸,非常美丽……喜欢,非常喜欢,不小心就看呆了,无惨大人,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扑通——”
    谄媚的话还没说完,林凛就被丢入陌生的水域。
    那是一处生长着无数荷花的池塘。
    池水不足腰深,可林凛并不会游泳,忽然落入水中,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漆黑冰凉的水呛入口鼻,她惶恐地胡乱扑腾,试图抓住什么浮上去。
    可四周有的只是一捏就断的荷梗,她努力伸出头,想要呼喊黑死牟的名字,身体却又飞速下沉,黑漆漆的水中仿佛藏着无数水鬼,死死拖拽着她,她叫不出声,也无法呼吸,浮浮沉沉,几乎要溺毙于此。
    忽的,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的手稳稳攥住她被水浸湿的胳膊,轻松把人扯了出来。
    “咳、咳咳……”
    空气一股脑涌进来。
    伴随着剧烈的呛咳声,更多的水从林凛的口鼻、肺泡、耳朵流出来。
    她趴在地上形容狼狈,因为呛水,嗓子气管都在火辣辣地疼,好像有刀在割,缓和了好一会儿,涣散的五感才得以重新聚集。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林凛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身下却是暖的,她恍惚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趴在地上,而是趴在别人膝上。
    林凛以为是黑死牟,惊喜抬起头,在看清那人的瞬间,撒娇抱怨的话顿时僵在喉咙里。
    那是年轻俊美的男人,脸上总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只可惜,笑意不达眼底,象征着神明赐福的眼底一片冰凉,仿佛大雪之后的地面,美丽梦幻的七彩光影不过是对阳光的折射,不带一丝暖意。
    ——童磨。
    林凛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想跑,肩膀却猛地被一只大手按住,害怕得眼泪立刻冒出来!
    “好久不见啊,凛衣。”童磨笑出声,老朋友似的拉着她叙旧,“自那日分别之后,我就一直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思念你,想你想得睡不着……啊,你想我了吗?”
    ……鬼才想他!
    林凛呜咽着,哆哆嗦嗦掰童磨的手。
    黑死牟不在,她一句硬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这个纯黑粉被恶鬼正主当宵夜啃了,可童磨捏得实在太紧了,她越扣他就越用力,肩胛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松开、松开,疼,好疼啊……”林凛疼得抽气。
    “啊,抱歉抱歉。”童磨不好意思地冲她眨眨眼,苦恼地笑笑,“只不过,我不是黑死牟阁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林凛:“……”
    童磨纯畜生!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日语都听不懂,去死啊!
    “不过,我知道凛衣肯定也很想念我就是了。”童磨开心地笑着,自顾自把人抱在怀里,完全不
    介意衣服被弄湿,恍若天人的恶鬼笑盈盈凑到林凛面前,仿佛看不见她抗拒的模样,摸向她鲜活明亮的眼睛,嘴里发出怜爱的呢喃,“……瞧,都哭了。”
    林凛及时偏头避开。
    他靠得实在太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呼吸。
    心脏不安地狂跳,她伸出双手,用力抵在童磨脸上,使劲推搡他,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却被他就近取材,握住手指咬了上去。
    “啊!”林凛失声尖叫,想抽回,却被他稳稳攥住手腕。
    童磨:“不喜欢吗?”
    林凛怒目而视。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童磨脸上浮出孩童般纯真无害的笑容,“女孩子都喜欢被温柔地对待,只有这样,才会像花那样绽放出美丽的样子。太粗暴的话,只会让你受伤,不是吗?”
    他一瞬不瞬盯着林凛脸,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慢条斯理捏着她无法挣脱的手,柔软湿滑的唇舌一点点舔舐下方柔软的肌肤,她不是没试图反抗,挣脱不开就妄图扣挠他的眼睛,像极了受惊的小猫,但只要用锋利的獠牙叼住她的手指,都不必用力咬下去,她就会恐惧地僵在原地,眼神发抖,被迫向他展露柔软的腹部。
    真可爱啊。童磨忍不住想,怪不得黑死牟阁下不愿意把她分享出来,这么生动有趣的女孩子,自然是要留在身边,直到腻的那刻,再珍惜地把她吃掉。
    “我觉得黑死牟阁下并不是一个体贴耐心的对象,就算是你这么甜美珍贵的女孩子,落入他手里也很容易受伤。还是让我来教你吧……之后,你再去侍奉黑死牟阁下,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
    林凛只觉得自己一条蛇缠上了。
    她已经无法思考思考,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将要被吞噬的恐惧在内心发酵,她崩溃地叫出声:“救命救命!无惨大人,救命……请您救救我,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我会学的,我什么都会学的!!”
    第29章 他不会成全任何人恶鬼缠身
    “我以为你会叫黑死牟阁下的名字……”童磨惊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愉悦笑出声,“凛衣啊凛衣,你可真是个坏孩子。”
    “无惨大人无惨大人!!”林凛叫得更大声。
    童磨轻松钳制住不断挣扎的林凛。
    像抱住心爱玩偶那样,双臂环住她的腰腹,任凭她如何抗拒也推不开,耳朵贴在她剧烈起伏的心口,听着胸腔深处传来的激烈心跳,抱不平般感慨:“黑死牟阁下对你那么好,时时刻刻都庇护着你,甚至克制着鬼的本能,没有把你弄伤,可到头来,你却轻易舍弃了他,转投他人怀抱……”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林凛拼命向鬼舞辻无惨伸出手。
    可他真的非常冷漠。
    站在几步之遥的浮桥之上,隔着盛开的荷花,面无表情看她。
    “求您救救我,我会改的,我什么都听您的!”
    林凛哭得泣不成声。
    她都要绝望了,语无伦次用母语说出了求饶的话,“无惨大人,求您了!不要把我留给童磨,如果我说您长得很好看,我很喜欢您,不小心冒犯到了您,那您直接杀了我吧!不要把我留在他身边!他会活啃了我的!呜,我不要那样死,求您救救我……”
    “好无情啊,凛衣。”童磨树袋熊一样缠上来,他仰起头,满脸无辜地看向林凛,漂亮的七彩眼睛流光溢彩,“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明明是我们更早相识的,不是吗?”他听不懂,但他看得懂林凛的表情。
    林凛身体不停发抖。
    头颅后仰,拒绝跟童磨对视。
    她真的很怕童磨,甚至都开始觉得只要不是死在童磨嘴里,死在谁手里都可以。
    可在之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她非常非常怕死,黑死牟在她身边的时候,一想到死就会害怕得睡不着,非得依偎在他身边才行。哪怕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是希望他给自己没痛苦的死亡。
    黑死牟黑死牟……
    林凛无助闭上眼。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苍白脸颊簌簌而落。
    这世上除了黑死牟,谁还会在意她的心情呢?又还有谁能让她安心呢?呜,没有黑死牟,她就像鱼离开了水,根本活不下去啊……
    “我对你那么好,就算你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我也没有生气。为什么我就不能是你的第一选择呢?”童磨不解,恍若稚童的脸上露出明显的迷茫,“比起跟我在一起,你更愿意跟无惨大人在一起吗?可是无惨大人真的很凶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生气地杀了你……”
    鬼舞辻无惨现在就想杀他。
    梅红色竖瞳狠狠剜了眼嬉皮笑脸的童磨,之后才望向林凛。
    她已经不再呼救,似乎已经接受自己将要命丧恶鬼手中的未来,泪水沾湿的长睫无助颤抖,宛若雨后跌落枝头的椿花,残存的精气神在快速消失。
    鬼舞辻无惨皱眉。
    擅自对他说出那种冒犯的话,他还没降罪,她就已经在死了?他允许了吗?
    “你又在我面前说让人听不懂的话!”鬼舞辻无惨一把就将人从泥淖中扯出来,那些对林凛来说无法逃离的禁锢,甚至都不需要他一个眼神,在他靠近的刹那,就瞬间土崩瓦解。
    林凛被扯了一个踉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鬼舞辻无惨拎在手里!
    她不敢置信望向近在咫尺的鬼舞辻无惨,瞪圆的眼睛清晰倒映出他那张冰冷阴郁的脸,可此时此刻,她竟不觉得害怕,那些危险的训斥声都令她如闻仙乐!
    “对不起对不起……”林凛拼命捂住嘴巴,欢喜的神彩还是流泪的眼睛喷出来!
    呜呜呜!
    好开心好开心,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虽然他骂得难听,但他实实在在救了她呀!
    再次存活的喜悦,让身为全员推的林凛大度地原谅了他的没品,并认真发誓,以后再也不嘲笑他是外酥里嫩大鸡架了。
    鬼舞辻无惨松开手。
    林凛没站稳,啪叽摔在地上。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鬼舞辻无惨就没见过她这么没用的人。
    “原谅我,请您原谅我……”林凛爬起来,抱住他的腿,手指揪住洁白的西服裤脚,留下一个又一个淡淡的水印,她颤巍巍仰起头,水洗过的眸子可怜巴巴望着他,宛若被丢弃寒冷雨夜的小猫,小声呜咽,“无惨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鬼舞辻无惨更嫌弃了。
    颠来倒去就这些,完全无法理解,就这么个没用的蠢东西究竟是怎么动摇上弦之一的。
    “哦呀哦呀,是无惨大人!”童磨像是才注意到鬼舞辻无惨,立刻摆出乖巧的跪姿,“真是好久不见,无惨大人,您最近过得好吗?”
    “你说呢?”鬼舞辻无惨说。
    “我猜您心情一定很不错。”童磨声音轻快,“我们十二鬼月之中,只有黑死牟阁下从无错处,您刚从他那里过来,心情肯定很好。”
    说着,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到林凛身上。
    她好像又有了底气,视线遽然相撞的瞬间,飞快冷下脸,藏在无惨大人腿后,只露出眼睛恼怒地瞪他。
    真可爱啊。童磨忍不住想,什么时候,她才能这样依恋地抱住他的腿,冲他露出这么鲜活生动的表情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她留在身边寿终正寝啊。
    鬼舞辻无惨:“……你在窥探我的行踪?”
    “您这话就太令人伤心了。”童磨爬着来到鬼舞辻无惨脚下,乖狗狗一样仰着头,“我只是认识凛衣罢了,她非常喜欢黑死牟阁下,是绝不可能主动离开的……”
    鬼舞辻无惨脸色一沉。
    童磨笑着转移了话题:“我最近有好好做事哦,不仅听您的话,控制了信徒数量,还杀死了三个您讨厌的猎鬼人,只是很遗憾,女性猎鬼人真的太少了,我都好久没品尝过……”
    “闭嘴。”鬼舞辻无惨不相信听。
    “闭嘴!”
    林凛更是不想听。
    鬼舞辻无惨斜眼看过去。
    那个蠢东西正死死抓着他的手,好像是被童磨的话吓到,小老鼠似的藏到他身后,身体紧张地不停发抖,偏要露出一个脑袋,冲童磨怒目圆瞪。
    鬼舞辻无惨盯着林凛。
    林凛缩了缩脖子,又把身体往鬼舞辻无惨身后藏了藏。
    她不敢抬头,头顶的死亡视线让她后背发凉,哆哆嗦嗦伸手去拽鬼舞辻无惨的衣服,试图挡住自己,可外套原本就是披在肩上的,被她那么一扯,外套瞬间滑落,浸染了鬼舞辻无惨体温的衣服直接把她埋进去。
    “阿嚏!”
    突如其来的暖意笼罩全身,林凛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用名贵香料熏过的高档西装立刻染上她口水的味道。
    林凛:“……”
    鬼舞辻无惨:“……”
    林凛再也不敢动,顶着被埋的姿势装死。
    “哎呀哎呀,凛衣还是这么胆小。”童磨率先打破沉默,他满脸同情地说,“她很害怕听到别人被杀的事,之前在山间木屋的时候,就不止一次因为这个跟我生气……无惨大人,您就原谅她吧,她只是个很心软、很可爱的女孩子啦,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唔,如果您不喜欢的话,可以把她留给我,我可是……”
    “对不起,无惨大人!”林凛猛地从外套中钻出来,鼓足勇气迎上鬼舞辻无惨冰冷的目光,哭唧唧摇头,“不要不要,不要童磨!无惨大人,请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太冷了,呜,我会洗的,我会给您洗干净……”
    “你做不到的。”童磨贴心提醒,“无惨大人的衣服都是很高档的洋装,清洗起来可比黑死牟阁下的正绢和服更繁琐,依着你只会粗暴揉搓拧干的方法,衣服根本穿不了第二次……小心会让无惨大人更生气哦。”
    林凛狠狠瞪他。
    该死的童磨,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童磨恍若未觉,开心地看向鬼舞辻无惨:“您瞧,无惨大人,凛衣就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您不喜欢的话,不如就留给我吧。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如此个性鲜明热烈的女孩子,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很想要,只可惜黑死牟阁下太冷漠了,一直拒绝分享……”
    “既然想要,就努力做事。”鬼舞辻无惨无冷声质问,“鬼杀队消灭了吗?蓝色彼岸花找到了吗?什么都没做到,竟然还有脸向我索要报酬,我看我真是太宠你们这群上弦了!”
    骂完童磨,鬼舞辻无惨低下头,目光落在靠在他腿边狂点头的林凛身上,内心嫌弃溢于言表,听懂了么就在这里点头?真是个蠢东西!
    林凛浑然不知。
    她只知道童磨被骂了,她很高兴。
    哼哼,鬼舞辻无惨是不可能做人的,他才不会成全任何人!
    她提供了蓝色彼岸花的消息,鬼舞辻无惨都把她当狗;童磨除了会吃人,其他啥贡献都没有,鬼舞辻无惨会成全他才怪!
    童磨越想要,鬼舞辻无惨就越不会给他。林凛在心里默默给无惨点了个赞,不愧是你,无惨,烂得很稳定!我喜欢!
    新的降落地点是一处很现代化的绿地。
    明亮的路灯,平整的硬化路面,高大的乔木和绿茵茵草地,一看就是很适合饭后散步的环境,只不过天色已经不早了,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鹿在四周悠闲地吃草溜达。
    是的。
    就是那种屎黄色,长着白色斑点,平日里只能在动物园看见的鹿。
    “哇!”林凛震惊地盯着看。
    鬼舞辻无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皱了皱眉,完全不知道一群鹿有什么好“哇”的。
    因为她就是个蠢东西吧。鬼舞辻无惨嘲讽地想着,自顾自朝前走,他没有等人的习惯。
    “等等我,无惨大人!”
    林凛注意到鬼舞辻无惨已经走远,顾不得去摸小鹿,急忙抓起身边的外套追上去,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夜风很冷,跑起来更冷。
    林凛抱着外套追上来,一冷一热,刺激得她不停打喷嚏,惹得鬼舞辻无惨脸上嫌弃表情更甚。
    “粗鄙。”鬼舞辻无惨毫不犹豫骂她。
    “我会帮您洗干净的。”林凛抱着外套打了个寒颤,她衣服和头发都是湿的,风一吹,身体热量快速流失,小心翼翼觑着鬼舞辻无惨的脸色,在他不虞瞪来之时,弱弱保证,“请、请您相信我,我会学的,您不要生气了……”
    “学?”鬼舞辻无惨无情嘲笑她,“你能学会什么?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学会五十音!”
    林凛惭愧低下头。
    呜呜,怎么还在说这个啊?
    五十音的坎过不去了吗?就不能换个更有新意的骂法么?
    第30章 您不能这样恶鬼缠身
    “难道我说错了?”鬼舞辻无惨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跟黑死牟鬼混了那么久,还只会伏在他怀里哭,连用你的嘴和舌头侍奉都不会,木讷又青涩,完全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你真的毫无情趣!”
    林凛:“??”
    不是!
    他什么意思啊?
    他看到了?他怎么看到的?林凛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鬼王能读取所有鬼的思维,但、但他不会真读取了吧?
    啊啊啊,他怎么什么都读取啊?!他不是大贵族出身么?怎么连基本的非礼勿视都做不到?看就看吧,他怎么还点评上了啊?!!
    林凛心中惨叫,滚烫的热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都要把她脑浆烧开!
    呜呜呜,他这鬼怎么这样啊?
    读取思维这么高大上的能力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啊,至少、至少也该读取点有用的东西吧!
    “您、您怎么能这样啊?”林凛带着哭腔,“您……您不能偷看,不可以,太过分了,真的……您真的太过分了!”
    她终于意识到鬼舞辻无惨嘴里的“侍奉”,跟她理解中的“侍奉”不是一个意思,尴尬得脚指头都抠出三室一厅,很想质问他怎么能做这种事,但又无法彻底用日语表达,只好用更简单的说法陈述自己的心情。
    鬼舞辻无惨看向林凛。
    林凛哭唧唧:“……就、就是不能偷看啊。”
    “你知道的的确挺多,连我掌控着所有鬼的思想这种事都知道。”鬼舞辻无惨语气轻蔑,“不过,你太高估自己了,对付你这种没用的蠢东西,完全用不上窥探的能力。就算我站在你身后光明正大地看,你都察觉不到,只会一味缠着黑死牟享乐……”
    “什、什么意思?”林凛瞳孔地震。
    鬼舞辻无惨:“你以为黑死牟为什么让你快乐了,却没有彻底享用你?是因为他格外体贴,格外钟情你,舍不得伤害你?”
    林凛恍恍惚惚。
    难道不是吗?
    因为实在太大了,甚至都显出几分狰狞,一步到胃,啊不,是一步到位绝对会死人的,她心生退却,想先从摸摸适应适应,然后就被黑死牟咬了……
    “当然不是!”鬼舞辻无惨毫不犹豫嘲笑她自作多情,“是因为他感知到了我的出现。黑死牟是个合格的下属,比起跟你享乐,自然是迎接我更重要……现在明白了么,你这个蠢东西!”
    林凛被骂得抬不起头。
    呜呜,明白了。
    黑死牟是个体面鬼,而鬼舞辻无惨,就是个没品的烂鬼。
    偷看都不行,他竟然还光明正大的看!谁家好鬼看到别人小夫妻亲密不躲开?他竟然还有脸看,看看看,看个屁的看!
    “你这是什么表情?”鬼舞辻无惨冷不丁开口。
    林凛慌忙收回视线,抱起怀里的外套挡住自己,支支吾吾:“……您、您不要再说了,也不要问,太害羞了。”
    鬼舞辻无惨:“你也会害羞?我还以为你只会扫兴。”
    林凛:“……”
    命好苦哦。
    没品的烂鬼能不能放过这个话题?
    眼见他还要说出更多难听的话,林凛急忙咽下心中苦楚,捧着外套上前,心虚
    地转移话题:“无惨大人无惨大人,这个、这个怎么洗啊?”
    “随便!”
    “啊?”
    鬼舞辻无惨径自朝前走。
    林凛:“弄坏了怎么办?”
    “那就丢掉。”鬼舞辻无惨扫了眼被她弄得皱巴巴的外套,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拿远点!被你弄得这么脏,竟然还好意思递到我面前,你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为什么?不脏啊,我只是……”
    林凛茫然不解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鬼舞辻无惨阴冷的目光中,她缩了缩脖子,低头道歉,“我错了,无惨大人,请您原谅。”
    鬼舞辻无惨冷冷瞪了林凛一眼,快步离开。
    这个蠢东西怎么能那么坦然地把衣服递到他面前?
    那上面沾满了她的体、液,就算可以洗掉,气味却无法彻底除尽……他并不是洁癖,往日混入人类之中,衣物上也不是没有沾染到人类气息的时候,可只有她,只要一想起来,他就浑身难受,心头有股压抑不住的烦躁情绪在恣意翻腾。
    “既然您不要了,那我就留下自己穿了哦。”林凛追上去,觑着他冷冰冰的脸色,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嘟囔,见他不反对,就当他默许了。
    她吸了吸已经不太透气的鼻子,伸袖子穿好,用宽大的外套用力裹住自己湿哒哒的身体,干燥衣服带来的温暖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呜呜呜,真的好冷啊。”林凛小声抱怨,“不能及时换下湿衣服,也不能及时吹干头发,只能湿漉漉的跟水鬼一样,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没再吃过这种苦。好苦哦,真的好苦哦,好想回家……嗯,有黑死牟也行,最起码他能抱抱我……”
    鬼舞辻无惨额头突突跳。
    他听见了,他又听见她在用别人听不懂的话叽叽喳喳!
    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突破口,他猛地扭过头,正要骂她两句,却只听“哎呀”一声,原本还跟在自己身后的蠢东西,已经被一只强壮的公鹿狠狠撞在侧腰,猝不及防间,整个人结结实实摔进路旁的草地。
    鬼舞辻无惨:“……”
    林凛趴在地上起不来。
    身下是柔软的草地,摔得并不是很疼。
    但她扭到脚了,好像脚踝扭断的痛意让她不停颤抖,身体蜷在他宽大的外套里,咬着唇瓣,无法承受地哭:“呜呜呜,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鬼舞辻无惨就没见过她这么没用人,一点也不像看到她这个蠢东西的脸!
    “无惨大人,您不要走!”林凛误会了,腾得一下坐起身,原本苍白的脸更是更惨淡一点,如果不是实在太疼,她都要扑上去抱住他大腿,“请您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我缓一下……呜,不要丢下我……”
    林凛满脸是泪地哀求。
    鬼舞辻无惨人都无语了。
    梅红色竖瞳一扫,那只跃跃欲试,准备再撞她个七荤八素的公鹿轻盈地跳着跑开。
    “蠢东西!”鬼舞辻无惨骂她,“谁让你乱摸的?这几个月正时它们的发情期,你摸得满身味,不撞你撞谁?!”
    林凛呜呜:“……我、我不知道啊。”
    鬼舞辻无惨冷笑:“你不知道?是啊,你知道什么?除了知道缠着黑死牟享乐,你还知道什么?!”
    林凛痛苦捂着脸。
    别骂了别骂了。
    好歹换个话题骂啊,实在不行,就再骂骂五十音吧!
    林凛缓了好一会儿,扭伤的脚踝才能勉强落地。
    她扶着柔软的草地,小心翼翼站起身,迎着鬼舞辻无惨嫌弃的目光,故作轻松地说:“……我们走吧。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
    鬼舞辻无惨哼了声,扭头就走。
    林凛一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心中泛起阵阵哀伤,如果是黑死牟,肯定会抱着她回家,可现在,她面前就只有冷酷无情爱骂人的鬼舞辻无惨,不仅不会抱她回家,甚至连脚步都不知道放缓一点——超没品!
    林凛忍不住又有点想哭。
    可转念又一想,至少他没丢下自己。
    已经很好啦。林凛苦中作乐地想,至少他还愿意等她。不然,她瘸着腿,还要跟身后那群又跟上来的死鬼们玩追逐战,那才是真的绝望。
    然而——
    鬼舞辻无惨走着走忽然变道了。
    林凛正准备追上去,却见她曾经紧紧握着的那只手骤然碰撞变化,巨大的触手顶端生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就低着头赶路的年轻艺伎囫囵吞下,速度之快,艺伎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消失不见!
    鬼舞辻无惨很谨慎,他没留下一滴血液。
    林凛僵在原地。
    她她她看到什么?!
    她看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进食场景!
    啊啊啊,心中小人捧着脸疯狂尖叫,好可怕!好残忍!完全没有躲开的可能!如果要吃她的话,就算让她先跑一百米也是白搭!绝对不可能逃掉!!
    要死了要死了!
    他突然吃人,是准备恐吓她,让她在恐惧中死亡吗?
    林凛害怕的眼泪唰得一下喷出来!
    呜呜呜,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之前说的都是假话,死在谁手里我都不会甘心的,黑死牟快来救救我啊……
    “过来。”
    听到鬼舞辻无惨的呼唤,林凛根本无法呼吸,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她很想逃。
    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那只会死得很难看。
    林凛瑟瑟发抖。
    陷入绝望的意识跑回黑死牟身边,身体却乖乖地挪到鬼舞辻无惨面前。
    她苍白的脸上用力挤出一抹讨好的微笑,冰冷的指尖颤巍巍搭上他伸出来的手——就是他刚刚吃人的那只手。
    “怎么了,无惨大人?”可怜的声音细若游丝。
    “你最好早点接受。”
    鬼舞辻无惨饶有兴趣欣赏着林凛魂飞天外的惊恐模样。
    一点点攥紧她的手指,她下意识想抽回,却又在下一息放缓了僵硬的身体,由他动作。
    鬼舞辻无惨心情不错。
    也许是年轻血肉很好抚慰了焦躁的内心,梅红色竖瞳难得露出温和的目光,那张苍白清俊的脸上更是浮出令人惊艳的俊朗笑容。
    “即便你带来了蓝色彼岸花,也不要想着我会像黑死牟那样对你,想从我手里活下来,就要时刻不停地努力为我做事——这是你在向黑死牟头投诚后就该有的认知。”
    林凛哆哆嗦嗦点头。
    “凛衣……”
    鬼舞辻无惨看着她。
    手指上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新鲜的血液,指腹稍一用力,就在她毫无血色的唇瓣上抹出一道刺目的殷红。
    林凛抖得更厉害,眼中霎时间盛满泪水。
    鬼舞辻无惨平静地说:“我不喜欢鼠首两端的下属。你选择了我,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人类那里去。那些没必要的心软善良,最好早日割舍。不把你变成鬼,并不是因为黑死牟为你求情,而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没用的蠢东西,我不愿意浪费自己的血奖励你。”
    “如果你背叛了,或者让我察觉到你有背叛的念头,那我就会让黑死牟,亲自看着童磨进入你……”
    说着,他很期待地伸出手,掌心贴在她平坦柔软的腹部,一点点用力,“我很好奇,你能承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