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洞避雨


    “苏姑娘,好久不见。”


    一身暗红色骑装的钦差大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与苏荷撞个正着。


    女子瞬间呼吸一滞,灵动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后迅速低头。


    “见过苗大人。”苏荷神色疏离,声音都是淡淡的,全然不见刚刚“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娇俏。


    苗大人冷着一张正派的脸,认真的看着她道:“苏姑娘来这边做什么?你不是在队伍的中间吗?”


    她靠的太近,闻到女子身上传来让人注意的香气,似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上两口。


    苗凤卿皱眉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她记得这姑娘从前有点微胖,如今却瘦出尖尖的下巴。


    苏荷非常不适的向后退了退。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能不能给姨娘找口水喝,小女还有事这便告辞了!”苏荷不想与她纠缠,只想快点离开。


    “这个你拿着。”苗大人二话不说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她。


    苏荷抬眸有些疏离的看着她,可还是接过了水囊,没什么比性命重要。


    “多谢!”低头回了一句,嫩白的肌肤从灰扑扑的囚服里面露出,晃的人心痒。


    苗凤卿轻咳着收回了眼神。


    “你我也有三年未见了,不成想再见却是如此情景,若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苗大人很真诚的想帮她。


    苏荷唇角动了动,垂下的眸子里全是挣扎,似乎定在原地一般站了好久。


    “大人怎么样都好说,也什么苦都能吃,可是孩子不行,能不能,……能不能让家妹跟着你?”苏荷眼里带了丝温度的看向苗凤卿。


    “家妹?多大了?”苗凤卿不记得苏荷还有个妹妹。


    “三岁多一点,近来跟着一起受罪,瘦小了很多。”苏景荷如实回答。


    “那好,回头你将她带给我吧!”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跟着流放确实太过残忍。


    “真的?”苏景荷没想到这人如今变得这般好说话。


    “嗯,我说话算话。”苗大人点头道。


    “实在是多谢大人了。”苏荷除了谢谢不知还能说什么。


    不多时,一个穿着拖地囚服的小女娃就被送到了苗凤卿的手里,小女娃好奇又大胆的瞧着苗凤卿。


    “谢大人能救阿绯一命。”姑娘小小一只,还不到苗大人的腰间,受了几日的罪,看起来却依旧肉墩墩的,可见在家中时定是个小胖子。


    只是孩子被日头晒成了黑团子,肉肉的脸上皮肤也有些干却会一本正经的道谢,让苗大人看着很新鲜。


    “来,上马!”不由分说黑墩墩被抓上马,拎上马的一瞬间孩子的眉毛都得意到飞起,巨大的变故还没来得及在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或者说阿绯本就是一个性子沉稳的小娃娃。


    犯人与官差的休息时间都结束了,全部人又开始顶着太阳出发。


    别看正午的阳光能把人晒死,丝毫不妨碍早晚凉的让人小腿抽筋。


    离京已有小十日,一群贵人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继续弯腰前行,甚至向前迈腿都要靠惯性,而不是抬脚走路。


    小姐公子的鞋底都要磨漏了,个个都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人群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容易暴躁。


    “我不走了,就让我死在这吧!”一名男乾元突然倒地不起,体力到了极限,一日一个的窝窝头越做越小,受这罪还不如砍头来的痛快呢。


    见他不走了,立马有人跟着倒在地上只想休息。


    “快起来,在这撒什么泼,还以为自己是贵人吗?不过是一群流放犯,在这耍什么臭架子!”几个官差瞬间围了过来,手里的鞭子比嘴还快,先一不狠狠打在了倒地的男子身上。


    江宴拉过谭千月的胳膊快速的离开了“战场”,刚刚倒地那几个人就在她们旁边,她若是跑的慢一点,鞭子就会甩到谭千月的身上。


    江宴又吓又恨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几人,想死直接往官兵的大刀上撞,别拉其她人垫背。


    旁边传来皮鞭打在人身上的声音,犯人受不住想闹事,官差亦是累的想发火,结果还是刚刚想死的男子连滚带爬的起身躲避着身上的鞭子。


    江宴粗粗瞧了一眼,哎,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必呢?


    这边谭千月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多日不停歇的赶路已经叫她十分疲惫,若不是被江宴一路搀扶着怕是早都掉队了。


    虽然她吃的好一点,但都是夜里急急忙忙的囫囵吞枣,时间一长叫她浑身不舒服。


    脚上包着的棉花在第一日踩到地面的时候,软绵绵的非常舒服,过了多日也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江宴看着她软塌塌的样子,想煮点热粥给她喝,但眼下的条件无疑是痴人说梦。


    队伍走进了一片荒野中,放眼望去只有两座小山丘,远处的天空压来厚厚的云层,乌黑乌黑的。


    眨眼的功夫便滚到了头顶。


    “头,看样子要下大暴雨了,我们赶快找个地方避避雨吧!不然被浇透夜里再吹吹冷风,就得倒下一大片!”吕班头走上前与魏班头道。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能躲雨,真是抽的哪门子邪风!”魏班头骂骂咧咧呸道。


    “管不了这些了,你看大雨就要来啦!”吕班头指着头顶搅动的像漩涡一样的乌云大喊道。


    他话音未落,流动的云层越积越黑,几息的功夫豆大的雨滴活瓢泼一样从高空撒下来。


    官差,犯人,一时之间全部乱了套,分不出个数一样全部向山丘跑去。


    “大家快去山下避雨。”苗大人挥舞着马鞭,带领士兵在最后面。


    小姑娘很有办法的钻进了苗大人的衣摆,只露出一个被晒黑的小脑袋,双手也跟着紧紧抓着缰绳。


    看着忽然变黑的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江宴见情况不妙,将铁手铐甩过谭千月,让人站在她与铁链之间,微微蹲下身子将媳妇抱起,半扛在肩头,抬腿就跑……!


    谭千月晕头转向间就趴在了江宴的肩头,一颠一颠的也不知江宴要跑去哪里。


    身后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下,人们似是在与老天爷赛跑一般只顾着向前冲,可依旧被浇成了透心凉。


    九月中旬的秋雨,打在身上冻的人直哆嗦,甚至比冬天的雪花还要冷。


    这喜怒无常的天气,说热就热,说冷就冷,丝毫不给人们半点适应的时间。


    众人跑到山脚下时都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两百多人都湿漉漉的挤压山脚下,个个都像呆头鹅一般傻愣愣的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水。


    半黄带绿的树叶,被大雨拍打的左右摇晃,地面上的沟沟壑壑,很快就融成了一道道溪流,土黄色的泥水小山洪一般,看着骇人。


    “到下个镇子还要几十里的路程,今日是没办法再走了,快去找个能过夜的地方躲雨吧!”魏班头将围着的人都轰散,自己与几个心腹占了一个天然的坑洞,姑且能将就一晚。


    江宴刚刚把包袱夹在谭千月的身下,虽然两人都浇透了,可包袱里的袄子是干的,晚上不至于穿着湿衣裳过夜。


    山丘远看着矮矮的几座,走近才发现山路崎岖难行,到处都是厚厚的野草与荆棘。


    士兵与犯人被班头一哄而散,这个鬼天气也不怕哪个敢跑掉,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水没粮,没准还能碰上野兽,出去就是个死。


    大家都开始寻找能避雨的洞穴,不过也没有乱了队形,整体上还是官差与官差在一处,犯人与犯人在一处。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此刻也被浇透了,后面还跟着个一瘸一拐的应红,估计是在哪里歪了脚。


    扶着谭千月顶雨走了半圈,终于在一个山涧中发现能容纳七八的山洞,洞中不是很平坦,甚至还有乱七八糟的树杈。


    但这足矣让江宴喜出望外,她立刻搀扶着大小姐进洞避雨。


    应红像尾巴一样的跟着。


    谁知她们人还没站稳呢,那日要水的姑娘随后便跟了进来。


    江宴回头神色不善的冷冷盯着几人。


    “姐姐,外面真的没有其它地方了,能不能让我们跟着挤一挤?”苏荷尴尬的脸色涨红,她确实是看着江宴走上半山腰便拉着家人一起追上的。


    “姑娘,恩将仇报可不好。”江宴讥讽道。


    “我们只在洞口给姐姐们挡风成吗?”苏荷又惨惨的开口,她如今还要什么脸面,而且她总觉得对面的乾元应该是个好人,不然怎么会给她们水喝。


    江宴心想多两个人也好,夜里有什么事也能多双眼睛,虽然很不方便。


    看看对面三个站立都费劲的落汤鸡,在看看自己身后靠在石头上喘气的谭千月,江宴无奈道:“那便留下吧!”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苏荷高兴的一直在洞口道谢。


    江宴没再理她,而是在洞口用力折下不小的树杈,甩掉上面的水珠,两三个树杈堆在一起成了天然的屏风。


    洞里有些干树杈,她也一并捡回来留着夜里生火用。


    苏荷看江宴忙来忙去,却不敢也不好意思有什么动作,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山洞已经很好了。


    将两家用大树枝隔开后,江宴立刻给谭千月换衣裳,她给应红使了一个眼神,应红便背过身挡在二人的身前,叫对面无法窥探这边的情况,毕竟那家还带了一个男人,即便是个坤泽也很不方便。


    江宴用手摸摸谭千月的额头,果然在发热。


    她将两件袄子从包袱里掏出,外面有一点点潮湿,不过里面还是干爽的,比身上这件能拧出水来的囚衣强多了。


    她手拿一根铁丝,在铁手铐的锁眼处熟练的扣动几下,手铐像玩具一般“啪嗒”两声便开了。


    多日的重压,叫原本纤细白皙的手腕看着有些红肿,似乎一碰就疼。


    得赶紧将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是冰冰凉凉的。


    三层衣裳乱乱的套在谭千月的身上,江宴快速的解开她所有的扣子*,扒了几件缠在一块的衣裳,只留下一件肚兜在身上。


    随后用袄子将她裹紧,想了想还是将手伸进去松开系带,扯出那翠绿色的绣花肚兜。


    一会点个火堆,将湿衣裳都烤干,不过看样子生火没那么容易。


    两个袄子一长一短,长的裹在了大小姐的腰间给她当了棉裙子。


    谭千月面色潮红,换衣裳时还在闭着眼睛推搡,江宴小声哄了她两句便老实了许多,身上干爽舒适后看着表情都乖巧不少,只是依旧脸蛋红红。


    江宴忙着将她换下来的衣裳晾在树杈上,一个回头大小姐脚丫子俏生生的从袄子里伸出来,她又像老妈子一样给塞了回去。


    “应红我去生火,你看着她,别让她将衣裳掀开,免得着凉。”江宴不放心的嘱咐道。


    “嗯,我看着小姐。”应红自己也是湿漉漉的窝在角落里,不过她壮实一点没有生病,换句话讲她生病可没人伺候,所以她不敢生病。


    成亲果然还蛮好的,应红默默地想着。


    江宴在山洞里挑了些没被打湿的细小枝杈,搭房子一样将粗细不一的木头留有空隙摆在一起,又起身寻了一截死掉的粗木头,准备点燃。


    在空间的工具筐里找出火折子,耐心的吹着。


    没多久呛人的烟雾蔓延开来。


    回头瞧了一眼谭千月难受的皱眉,便顺手拿过从她身上解下来的肚兜,蒙在了她的脸上,还带着潮湿用来防烟雾正好。


    应红瞧见小姐脸上的东西后,整个人傻了一会。


    那边孙姨娘的情况好了不少,但依旧要苏景搀扶着才能勉强跟着,苏荷见江宴在生火,便知道这次厚脸皮来对了,不然湿着衣裳在外面冻上一夜怕是都要倒下。


    大概不到一刻钟,呛人的烟雾消失了,火苗渐渐点燃了手腕粗的木头。


    江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口破锅,看着只有一个海碗大小。


    不过江宴有包袱,里面装着什么谁知道。


    本不想用这些东西来引人注意,但谭千月生病了,胃肠弱更要喝点热粥才舒服,所幸盯梢的又不在,管不了那么多。


    她假意去外面寻找水源,拎着薄铁锅出去转了一圈回来。


    吃素的那两个月时间里,她除了到处直播,还会测试空间的用途,所以沿街看到的感兴趣都东西,实用的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偶尔也会扔进去两三个当是囤货,没成想这么快就用上了,真是世事无常。


    她囤的清水并不多,只有两个小水缸,完全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存水,这下歪打正着了,不过下次路过水源可以续上。


    小锅架在火上,不到半个时辰从里面飘出浓浓的米香,白粥软烂翻滚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山洞。


    少拿了两片牛肉撕碎了扔进锅里,稍稍借点咸滋味儿。


    酱牛肉在米锅里滚了两圈后,混合着米香的味道瞬间又盖过了之前的味道。


    就连前面的几人都坐不住了,可是教养不允许她们做出太丢人的事情。


    江宴拿勺子搅动着,看粥煮的差不多了,便将小锅端下来。


    煮粥的同时,将谭千月的衣裳拿在手里烤火,这会也差不多干透了。


    江宴刚刚进洞之前发现附近有不少的山荷叶,将铁锅交给应红,自己便顶着雨又出去了。


    没一会,手里拿着一摞大大的叶子回来,抖落上面的雨水,也看不清她是怎么折的,大大的叶子成了手里的“碗”。


    今日正好赶上没人看管,她便多煮了一些米,其实外面的官兵也会开小灶补充体力,只是没有犯人的份罢了。


    江宴看了看前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三人,有点好笑,自己是老虎吗?


    不过这般的有分寸,倒不叫人讨厌。


    她给三人每人端了一勺粥过去,她不露富是因为怕被官差与有心人盯上,并不是舍不得一点粮食,她只要有系统在便不会被饿死,只是要小心些罢了。


    如今谭千月生病,不能再将就,也是没办法是事,况且这种天时地利的时候不吃,什么时候吃?


    “拿着吧,虽然东西不多了,但能碰到一起也是缘分。”江宴端着“荷叶碗”到苏家人面前,东西给都给了,人情还是要的。


    “这怎么好?这……这,真是大恩呀!”病怏怏的孙姨娘诚惶诚恐。


    “别客气,能活一日是一日!”江宴将粥碗放在几人身前,洞口像水帘洞一样往下顺着大雨。


    “小女定记得姐姐的大恩。”苏荷郑重的道谢。


    “哦,对了,苏姑娘,跟在你们身边那个娃娃呢?”江宴好奇。


    “阿绯太小了,钦差大人瞧她可怜,便要去带在身边!”苏荷一脸真诚的说道。


    “呦,那真是小姑娘的造化了,免了这一路的苦,钦差大人是个好人。”江宴附和道,内心还是比较惊讶的,对苏姑娘的话也不是全信。


    让钦差大人给点馒头她或许会相信,让大人照看孩子?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可置信呢!


    没与这边多说,她还要回去照看媳妇呢。


    “你自己先吃,我去喂你家小姐。”


    “还是奴婢去喂吧!”应红本分的说道。


    “她现在迷迷糊糊的,你怕是对付不了她!”江宴直接拎起铁锅,坐在谭千月的对面。


    吃了粥还要吃药呢。


    应红也没再坚持,端起自己的碗去了一旁。


    用勺子试试温度不烫,这才送到谭千月的嘴边。


    “先吃点粥,然后好喝药!”也不知谭千月能不能听懂,反正在与她沟通。


    “嗯!”那头低低的回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样子。


    江宴一瞧,便开始喂她喝粥。


    大概是太久没吃到可口的饭菜了,虽然还在发热吃的倒挺顺利。


    江宴还让她多喝了点水,一会在“水帘洞”那里洗了铁锅,还要烧一锅热水灌在水囊里。


    江宴拿空间的存水倒进锅里,其余几人还以为她接了雨水。


    卢大夫给的风寒药是粉状的,用开水冲服便好,只是怎么闻着这么苦?


    “来,喝点药,好得快!”忙了大半天,自己身上的衣服都烤干了。


    火光照耀在谭千月白里透红的脸上,暗红色的玫瑰似开了一般妖颜如玉。


    只是喝药不那么配合。


    “我知道很苦,但是就半碗,喝了你明日就会好。”江宴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谭千月的嘴在碰到那黄连一样的东西后,就再也没有张开过。


    “听话,张嘴?”江宴轻轻推她的脸。


    就算掐着下巴都不行,甚至还会咬江宴的手指头……!


    “那好吧,不喝算了!”气的江宴开始骗她。


    听到了不用喝了,她这才稍稍放松些。


    下一秒便闻到了江宴的气息,与柔软的唇,只是稍稍一放松,牙齿便被撬开然后……苦到让她怀疑人生的药汤子,顺着舌头直接流进了她的喉咙!


    谭千月好看的五官都扭曲的凑到了一块,但理智尚存,没敢咬在江宴的舌头上。


    应红看着“纠缠”的二人,用手悄悄捂着眼睛,背过身去面壁……!——


    作者有话说:


    推基友的新文《渣A标记病娇将军后》作者:钨丝玫瑰


    喜欢的宝宝们去收藏吧!!![比心]


    社恐疯批野心家A(乾元)×腹黑病娇美强惨O(坤泽)


    [A-乾元丨B-中庸丨O-坤泽]


    晏清酌上一秒还在商战中运筹帷幄,下一秒一睁眼,就穿成了与她同名同姓的长公主。


    这位公主娶了赤焰第一杀神为妾不说,还对其动辄打骂羞辱,是个十足的纨绔。


    江寂在她府中受尽折磨,逃出生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晏清酌碎尸万段。


    为了活命,晏清酌迅速认清局势,一边被迫维持长公主“不可一世”的人设,一边想方设法在江寂面前刷好感度。


    讽刺江寂是个残废,却在背地里偷偷请太医帮她医治。


    裹着被子把江寂丢出去,也不忘送些风寒药材,安排好住处。


    就连雨露期承欢,训斥她弄脏自己的床铺,还要在训哭之后,哄着给她个临时标记。


    却不料江寂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从想杀了她,变成想生吞活剥了她。


    国破后,江寂带兵攻进大都,将晏清酌囚在身边。


    就当晏清酌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心一横打算赴死,江寂却软软地趴在她膝上。


    她可怜巴巴露出腺体,还委屈地“炫耀”着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红着眼睛勾引晏清酌:“瑟尘都这样了,妻主还不来标记么?”


    江寂本以为掉入狼窝,却没想到晏清酌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兔子。


    这位人人口中不详的长公主,会在天寒时问她的伤病,会小心翼翼帮她上药,会不自觉露出温情,也会抛下性命维护她。


    江寂心甘情愿被名为晏清酌的绳索捆住,不为名利,只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斩下敌人的头颅,高悬城墙之上,为她报仇。


    可她好不容易攻破大梁国都,晏清酌却在偷偷收拾包裹准备跑路。


    没办法,江寂只能堵住晏清酌去路,将她困在宫中,每日用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哑着嗓子求问:“天下我都取来奉上了,可妻主怎么还不来亲亲瑟尘?”


    第27章 照顾病号


    费了点力气将药给她灌进去,一回头便发现大小姐被苦的掉了珍珠。


    “……呃,吃药好的快!”江宴伸手去摸她的头。


    谭千月用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瞪着江宴,倒也不是真的讨厌她,只是生病很难受,药也苦,又一直劳累赶路很委屈。


    她也知道幸亏有江宴陪在身边,不然这会被哪个挨千刀的拖走都有可能的事。


    但这么大的变故,还是让她绷不住了,“金豆子”一颗颗滚落,看着别提多委屈了。


    江宴一个头两个大,以为自己给人家亲哭了,顿时有点慌乱。


    “你想要什么?说给我听听,没准能像戏法一样给你变出来!”江宴凑近,哄小孩一样诱惑着。


    谭千月收了眼泪珠子,她只是想发泄一下,不过江宴这就过分了,她又不是小孩还能信?


    谭千月不语,只是摇摇头,那柔弱的样子让江宴瞧着有点怜爱了!


    她在怀里掏出一个不大的苹果,递到谭千月的面前。


    “哪来的?”谭千月声音轻飘飘的。


    “外面摘的,整棵树上就剩这么一个果子。”江宴谎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谭千月一个千金小姐,她怎么知道野外的苹果长什么样子,山间能摘到果子并不稀奇。


    像苹果,梨子,山楂,红枣,这些东西在山里碰到还是可信的,就是野鸡野兔都不在少数。


    “那你先吃!”谭千月的状态好了很多,那黄连一样的药粉果然有效。


    “你睡觉的时候我吃过了,自己吃吧!”


    “那你咬一口,我再吃!”谭千月很执着的将果子递到她嘴边,她便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果子。


    傲娇小猫咪也不白养还知道想着她,江宴甚是欣慰。


    外面天色已黑,大雨慢慢变成了小雨却依然下个不停。


    应红找了一处石头上,坐卧着睡觉。


    谭千月的“石头床”像个蚌壳一样中间是凹陷的。


    借着一点火光,江宴准备做点针线活。看这场大雨过后天气估计极速下降,得将袄子穿上。


    身上这几件罗里吧嗦的东西要好好规整一下。


    将那件纱裙直接收进“库房”,灰色长衫改短直接剪掉,可看着还是不服帖,不舒服的模样。


    她打算再去直播间里掏货,三两下将火熄灭。


    进入一片黑暗后,江宴点开大屏幕,她上次的400金币如今又涨了点,目前还有450金币。


    她打算用这50金币置办一下冬装。


    在九个“库房”门上观察了好久,最后选定一个看起来很土的木门,像那种七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江宴觉得这个更接近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又将50个金币全部抛出,以随机的形式,过后便静静的等待着开盲盒。


    这个门里的东西真是朴实无华。


    野鸡两只×10金币,玉米粒二百斤×5金币,鸡蛋20枚×10金币,大白菜10颗×5金币。


    这些东西江宴虽然很喜欢,但是御寒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只剩下15个金币了。


    不一会,羊毛袜套四个×4,这是个什么东西?江宴没见过。


    小船一样形状,应该能套到脚上,里面是羊毛的话那正好就抵了棉鞋的作用,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嗯,这4个金币花的值。


    棉布花背心一件×5金币,羊毛背心一件×6金币。


    等到最后终于开出一个过冬装备,江宴满意的将东西都收进自家库房。


    剪掉的长衫也没有扔,配上1斤棉花给那边墙角旮旯的倒霉孩子,随便缝了两圈做了一件小马甲出来。


    虽然很难看,但实用。


    漆黑的山洞里,借着屏幕的光亮,江宴的动作又快又轻,生怕被人发现出端倪。羊毛袜套,马甲,背心,都能说是包袱里带的,毕竟这些东西团起来面积不大。


    棉马甲可以说是夜里改的,那两个人睡觉前江宴确实在干针线活。


    谭千月等了她一会,却发现江宴还有好多事要做,慢慢的眼皮便睁不开了,应红累的早早就去睡了,虽然大石头又硬又凉,却也比外面的泥坑好多了。


    江宴估了一下时间,大概9.点10点的样子,她收拾收拾也该睡了。


    这才想起来大小姐还没换衣裳。


    “起来穿衣裳?”她小声的试探。


    见谭千月只是翻了个身没理她,直接解开棉袄扣子将白底兰花的小背心给她套上。夜里屏幕的蓝光照在谭千月珍珠一般细嫩光滑的肌肤上,冷白泛着淡淡的蓝色漂亮极了。


    江宴忽然想起来,大小姐让自己吃了两个月的素,往后更是无限延长……!


    “老太太穿的小背心”硬是被她穿出了妖娆勾人的效果,腰线完美的想让人上手去触摸。


    江宴摇摇头,算了,算了,吃素就吃素吧,她又不是禽兽。


    随后快速的将那件羊毛马甲套在谭千月的身上,又加了剪短的灰色长衫,最后是囚衣。


    亵裤也干了,再套上外裤相比上身薄了一点,不过应该能再坚持大半个月。


    她自己有一件袄子就够了,明日天气骤降的话直接穿在宽大的囚衣里面就好,虽然窝囊了些,但在眼下这种情况来看是极好的。


    忙完一切,她终于可以去睡觉了。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洞口吹进来凉风也发出呼呼的声响。


    其余的人找没找到藏身的地方与她无关,她也管不了,能带着谭千月平安到达北地是她目前要做的事。


    看了缩成一团的应红,将那件改好的棉马甲给她扔了过去,就算盖个肚子也比单着强。


    自己躺在了谭千月的对面,替她挡住从洞口刮来的凉风,山里风大,更别说还是半山腰的山洞。


    谭千月似乎感受到她的靠近,自己也往某些人的怀里挤了挤。


    江宴手指摸向刀具上带的小勾子,摸黑将自己的铁手铐也打开,直接将人抱过来。


    天冷,抱抱怎么了……!


    最后睡下前还检查了谭千月的额头,还好……温度一切正常。


    谭千月迷迷糊糊了大半天,夜里又开始做梦,云里雾里的。


    “别咬啊……别咬!”她声音呢喃,不知梦到了什么,便开始推搡江宴。


    一巴掌推到了脸上,江宴皱眉睁开眼睛,就听她在哪里不知哼唧着什么。


    她将耳朵凑过去,能听到她有些喘.息。


    江宴警觉的看了身后一眼,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


    “你……走开!”谭千月又娇又急,小声呢喃着。


    江宴赶紧将她的嘴捂上,她又忙又累的怎么还能冤枉她呢?再说这么多人,叫其她人误会多不好。


    她将人翻身,背对着自己,声怕她在叫出什么用手捂着那“胡言乱语”的小嘴。


    山里特有的草木味道,混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叫人呼吸都带着凉意。


    想起那截惹眼的细腰,她的手掌不老实的搭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像跳舞一般摸了进去。


    大小姐虽然退烧了,到肌肤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我只是暖暖手,谁叫你刚刚冤枉我。”江宴手掌把在她腰间摩挲。


    谭千月敏感的动了动,声音微弱。


    江宴大着胆子向上探索,闭上眼睛感官都集中在指尖上。


    片刻后,不满足仅仅只是触碰的手感,便用力揉.捏了两下……!


    禽兽就禽兽,又如何?江宴理直气壮的心虚。


    谭千月在她一直纠缠的时候便醒了,只是浑身无力,意识还有些模糊。


    待觉察出江宴的动作后,越发无力,只能枕在她的胳膊上,用牙咬在江宴伸过来的手上。


    江宴见把人闹醒了,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悄无声息的替她整理好衣角,将手放回腰间。


    不上不下的谭千月……后悔刚刚咬的太轻了,应该狠狠咬她一口才算出气。


    什么人呀?煽风点火后跑了……!


    虽然……她也没想做什么,但属实可恨。


    次日,天蒙蒙亮,洞里几人便都醒了,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却留下一地的泥泞。


    “这是什么?”应红激动的将身上的棉马甲拿起来瞧。


    “那是从你家小姐的长衫上裁掉的多余布料,拆了些棉花给你均出的一个小马甲。”江宴解释道。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应红有些激动,要知道没有棉衣很可能会没命的。


    “快,换上吧!”谭千月叮嘱道,她与江宴有棉袄子,这样三个人都有保证。


    “你给我穿了什么?”感觉道身上的不同,谭千月问出声。


    “跟着袄子一起送来的过冬衣物,刚下了一场大雨,外面估计变天了,都穿上吧!”自打上路,包袱一直由江宴背着,谭千月压根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不过看着羊毛袜套,自己身上的小坎肩,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唯一让她奇怪的是小坎肩的材质,有点毛茸茸的感觉从里到外发热,我没见过这种料子。


    问了江宴,居然说是羊毛……,不过真暖和。


    石洞的另一头


    “你就将孩子丢给别人照顾了?能靠得住吗?”孙姨娘不放心的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总比跟在我们身边的强,我不相信钦差大人还能将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丢下。”苏荷声音里透着无奈,她们自己活着都艰难,将孩子扔去苗大人那里真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哎,既然她答应了,应该会照看的吧!”孙姨娘叹气道。


    苏景却看看姨娘,又看看妹妹,没说什么。


    江宴开始收拾东西,将昨日用过的小锅洗干净包好,棉衣穿在了身上,包袱变的空空的,得装些东西伪装一下,不能太多到显眼,又得能合理解释一些食物的来源。


    “会不会有些热啊?”江宴建议将袄子穿在宽大的囚衣内,谭千月迟疑道。


    “别看才九月底的天气,可这边是大平原,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况且还下过大雨,你身子弱穿上吧!”自打被流放,江宴都觉得自己变啰嗦不少,她估计自己都得憔悴了,毕竟操心的人容易变老。


    果然,没有一口软饭是白吃的。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官差的动静,是时候该启程了。


    只是一路的泥泞,湿滑,行路异常的艰难。


    “你们在这?”洞门口进来两人,正是苗大人与那名很受欢迎的女兵。


    “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苏荷以为是小妹怎么了。


    “咳咳……那个火头军找不到干柴,今日无法开火给大伙做饭,昨日大雨冲下来的山洪都积在路上,一脚下去泥坑的深度能到小腿,估计得明日再上路了!”苗大人将今日的情况说明,商量好是等道路好走些再出发。


    “嗯,多谢大人提醒,小女感激不尽。”苏荷虽然拜托了苗大人照顾妹妹,可却又不怎么领情一样,言语间没有明显的热络。


    “我来是给你们送些吃的!”苗凤卿对于自己这样冒昧,也很尴尬。


    这苏姑娘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大相径庭,苗凤卿有些不适应,想来应该是突逢巨变的缘故。


    “多谢大人,大人怎么不见阿绯?”苏荷有些不放心。


    “她在后面的马车里,已经吃过东西,苏姑娘放心。”苗凤卿如实道。


    “真是给大人添麻烦了!”苏荷轻轻行了一礼。


    “没什么,苏姑娘不必与我这般生疏。”苗凤卿依旧冷着一张脸,叫人看不出她的喜怒。


    江宴没想到这苏姑娘还认识钦差大人,余光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苗凤卿留下一袋子桃酥后,便走到谭千月的面前,叫江宴瞬间竖起了雷达,神情高度集中的看着向她们走来的苗凤卿。


    “想必这位便是谭府的千金?”苗凤卿上前确认道,与谭千月隔了两三米,没有靠的太近。


    “正是小女,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谭千月也很奇怪,钦差大人为何会打听自己。


    “听家妹提起,谭姑娘是她的朋友,要在下路上照顾一二,这些东西先留下,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苗凤卿给谭千月的身边同样留了一包桃酥。


    流放的五辆马车,有三辆是她带来的,所以准备充足。


    谭千月这才想起原来卢音带去的那个女子,竟然是钦差大人的妹妹,虽然说是朋友未免脸皮太厚了,但这种情况若说了实话,那她就是傻子。


    “多谢令妹还惦记着小女,若是有机会定登门拜谢。”谭千月微微嵌身,说两句漂亮话,哪里还有拜访的机会。


    “谭姑娘不必客气,无其它事在下先告辞了!”苗大人没有多言,说完话转身便离开了。


    苏荷见苗凤卿与那边的女子打交道,虽然没抬眸看过去,但心绪总是被搅乱。


    “你认识她的妹妹?是哪家小姐?”江宴别有用心的打听着。


    “我不认识,是卢音认识。”谭千月侧脸小声道。


    “哦!”江宴有些放松。


    “那看来,今日又能歇息了!”江宴放下包袱。


    “是啊!”谭千月也点头,她真的不想继续走。


    “你将这收起来!”谭千月拿过苗凤卿送来的桃酥,递给江宴。


    江宴打开包袱小心的放进去,同时又放了十个馒头,一斤牛肉,二十多颗糖果,二斤大米,包袱瞬间又鼓了起来。


    她将包袱塞进树枝的下面,要等馒头放凉才可以被其她人发现。


    “我出去在四周转转,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让应红陪你在这里休息。”说罢便打算出去转转。


    “姑娘,可否带上在下?”苏家那男坤泽立马站起来道。


    江宴想了想便同意了,能自力更生才好,不然今夜还要与苏家凑在一起,吃独食怪尴尬的,当然前提是能找到吃的。


    江宴早就将铁手铐重新戴好,这一路还得见机行事,若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就桃之夭夭当个黑户算了。


    外面今日依旧是个阴天,不过总算是没下雨。


    冷风飕飕穿透了只有两层的下身,还好上面穿了袄子抗风又暖和,新棉花的热量让人无法忽视。


    秋末时节,野外怎么都能有些大自然的馈赠吧?


    江宴与苏景从半山腰下山,就见其他官兵三五成群的堆坐在一起,有些不规矩的甚至已经开始惦记犯人的包袱了。


    江宴暗中皱眉,尽量绕开人群朝着有绿色的山坳间走去,随手碰到湿润的泥土时还在脸上擦了两把。


    苏景在后面跟着,有样学样。


    这大公子平日里也就研究个琴棋书画,眼下倒是学会了务实。知道自己不行,还会跟着江宴学习。


    昨夜那场大雨,并不是所有犯人都找到了容身之处,今日便有几个身体不好倒下的。


    眼看着其他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明明有药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死,这对于江宴是个很大的考验,救吧,她这点药也不够,还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主意,不救吧,心里波动很大。


    她一咬牙转头便离开哭天抹泪的人群,她救不了!


    山间也有人寻找着干柴,只是外面怎么可能会有干柴,有果树的地方也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江宴暗自在山脚周围走圈,苏景也不询问什么,只是默默跟着。


    这边山坡低矮,树林稀松,土地肥沃,雨水也充足,找些根茎食物应该不难。


    又走了半圈,江宴忽然眼前一亮,一大片绿色的植物,叶子就拇指大小,叶边微微泛黄,还没有小腿高的植物。


    江宴有些眼熟,但忘了这是什么。


    她踩着泥泞的土地上前,幸亏没将羊毛袜套穿过来,不然一脚就废了。


    她双手用着巧劲,没费多大力气便将这小巧的绿色植物薅起。


    带着泥土的花生,一堆一堆的吊在植物的根部,原来是花生。


    江宴喜出望外,招呼着苏景快些过来薅花生。


    将近十月,这一片的野花生早已成熟,个个都有拇指大小,形状饱满,皮色微黄,光是看着就知道沉甸甸的。


    江宴左右看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其他人,便快去的将野花生连根拔起,她一边拔一边藏,看着与苏景干的一样多,其实已经藏了三分之二。


    谭千月那边,几个人压根不敢出山洞,可是外面却渐渐有了噪杂的声音,似乎是官差在查看犯人的数量,将所有人都赶去了山脚下的空地。


    谭千月只好去洞口瞧瞧外头的情况,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下面的萧姨娘抓个正着。


    “千月,原来你在这里?害的我们好找。”萧姨娘像破锣一样的嗓音叫谭千月身子一哆嗦。


    同时也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第28章 流放日常


    萧姨娘拖着三小姐一身狼狈的往谭千月的方向走来,被铁锁链压的身子佝偻,看向谭千月的眼光里隐隐藏着一丝恶毒。


    她的喊叫引来巡逻官差的注意,三五个人都朝着谭千月的方向看去,打眼一瞧是个美人的模样,等她将另外半张脸转过来时却将几人都吓了一跳,暗红色的印记占了右侧小半张脸,甚是骇人。


    “都干什么的?还不快下来!”官差扫兴的大喊道。


    谭千月的目光在包袱的方向看了看,有点拿不定主意,她知道包袱里有她与江宴这一路上保命的东西,她贸然带着包袱出了山洞被官差抢走怎么办?


    就在这时萧姨娘不顾官差的警告,硬是拉着谭雪松来到谭千月的位置。


    “千月,你怎么能丢下你妹妹与姨娘独自离开?我们谭府本就没几个人,你不能丢下你妹妹独自活命。”萧姨娘目光里透着要吃了谭千月的狠厉,好似谭千月抢了她女儿活命的机会。


    谭千月皱眉嫌弃,“你在这说什么疯话?你女儿十来岁了,难道还要我背着她不成?就算她不行了去找谭雪儿即可,姨娘连口热饭都不曾给我留的人,难道还想要我的福报?如今母亲也不在这里,你我就没有必要在演戏了!”她小的时候要去外面的铺子打理生意,回到府上却发现没有她的晚膳,要吃得等上一个时辰重做。


    这些年因为都要靠着母亲,所以两人在府上也没有明着撕破脸,但萧姨娘没少在暗中给谭千月使绊子。


    “你到底是谭府的嫡女,怎么能说出不管妹妹这种话?我是一个姨娘你不管我也就罢了,阿松可是你的亲妹妹?”萧姨娘似乎不敢置信看着她,好似谭千月罪大恶极。


    “姨娘这话说的好笑,我怎么管她?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想让我如何?她有亲娘有亲姐,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外人。”谭千月看着萧姨娘步步紧逼的脸,内心平静的毫无波澜,这娘三真是一件让她心软的事都没做过。


    “这天气骤降,你妹妹她……她还缺个棉衣过冬,你就当可怜可怜她,毕竟她还小。”萧姨娘上手去抓谭千月的胳膊。


    谭千月手疾眼快的躲开她满是干巴泥印子的手,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给不了,想要等她不行了再说!”谭千月转身离开这母女二人的身边。


    “谭千月,好你个油盐不进的主,竟敢诅咒我的女儿。”萧姨娘彻底与谭千月撕破脸,她看不惯这个嫡女好久了。


    两步上前就要去拉扯她,旁边的苏荷看了都一惊,想着要不要帮谭小姐一把,可又觉得这是她的姨娘,还是先等等看,她纠结的在一旁吃瓜,就等着谭千月反抗的时候加入战斗。


    孙姨娘待她好,但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姨娘都是好的,就很纠结。


    两人的的争执看似你来我往好半天,实际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应红还在山洞守着包袱。


    这时下面看热闹的官差,赖洋洋的拿着鞭子上前,又冷又饿的天正愁没事干。


    “都给我老实些,还以为是在你们尊贵的府邸吗?想闹就闹?”说着就甩开长鞭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两人打去*。


    谭千月见官差要上鞭子,赶忙的往山下躲,想着跑去人群中滥竽充数。


    可不知死活的萧姨娘还想抓着她不放,完全不顾身后拿着鞭子的官差,谭雪松吓傻在一旁,应红听见外面的声音背着包袱出了洞口,一时间几人乱成了一团。


    鞭子狠狠落在萧姨娘的身上,反倒没让她害怕,而是抓住谭千月的衣角想拖她一起下水。


    谭千月回头看见萧姨娘偏执扭曲的模样将她往后一推,自己则顺着山体的下坡脚一滑向山下摔去。


    “小姐?”应红的声音从半山腰响起,苏荷也愧疚的跑出去查看谭小姐的状况。


    管兵见有人摔下山坡也没觉得是什么值得惊吓的大事,又打在萧姨娘身上两鞭子出气。


    谭千月脚滑,连摔带滚直直奔着山脚下摔去,江宴摘了一大捆的花生用藤条绑紧拎在手里往回走。


    见前面半山腰滚下来一个人,她心中一紧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这个位置好像只有她们几人休息。


    江宴扔了花生,几步跑去山脚拦住那人摔在山底,在离山底两米的地方接住她,仔细一瞧果然是谭千月,就说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心慌。


    “千月?”她拦腰一把将人托起。


    谭千月抬头发现是江宴才放下心来,只是滚了几圈头有点晕,还好她穿的厚,山坡也没有很陡峭,只是膝盖磕碰了两处。


    “怎么摔在这?”江宴神色焦急的看着她,随后也注意到了身后拿着鞭子的官差,手掌瞬间摸向腰间的多功能短刀,眼神隐隐透着杀意。


    她以为谭千月被几人逼迫跳下山坡,身上的细胞都要觉醒战斗的记忆,眼下一旦发生争执怕是只能斩草除根。


    “我没事,碰到萧氏纠缠不小心踩空了,快往前走我们去人多的地方。”谭千月抓住江宴的手,可不想二人给官差当了出气筒。


    这动不动就要挨两鞭子的生活真是要人命。


    听说是因为与萧姨娘的纠纷引来的官差,江宴心下稍稍缓和,不是被官差盯上就好,就算给她“毁容”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江宴不敢掉以轻心。


    上头萧姨娘哀声哭嚎的动静还能隐隐听到。


    “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江宴刚要扶着谭千月离开,就被半山腰的官差制止道。


    江宴微微低头,敛去眼里的敌意不叫对面看出来。


    “差爷,这些花生是钦差大人要的,在那边林子中间发现的,还有好多。”江宴弯着腰语气中带上点讨好与紧张。


    官差看了看她手里的花生,又打量了她满是泥土的脸,想将她手里的东西截下,可听说是钦差大人的吩咐,便打发了江宴二人,随后便转身去了江宴说的花生地。


    见几个官差走后,江宴才直起身子收起戒备,拎着花生带谭千月回去山洞,应红见江宴带着小姐后也松了口气,将自己护好的包袱递给江宴。


    山脚下,还有官差在寻找犯人的身影。


    萧姨娘被打了几鞭子倒在一边,谭雪松蹲在她娘身边又是害怕又是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长姐好狠毒的心,非要看着我娘去死才如意吗?”十来岁的孩子将她娘那套栽赃嫁祸学的明白。


    “你娘是我打的?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谭千月路过二人甩下两句,便不想再与这两人有什么交集。


    萧氏一直悄悄的给她穿小鞋,若不是有个强大的后盾与张扬的性子,她怕是早就被这母女几个给生吞活剥了。


    本对谭雪松没什么感觉,不喜欢也不讨厌,可看到她与萧姨娘一模一样的不明事理,谭千月最后一点心善也没了。


    “我要去告诉雪儿姐姐,我要去告诉雪儿姐姐,你给我等着!”谭雪松说着便扔下了萧姨娘跑了,谭千月不在意的冷笑,抓着江宴的手便离开了山洞。


    今日不出发,江宴将一捆花生全部藏在洞中,便去山脚下集合。


    山脚下的官差还在大声的呵斥着犯人们,昨日在山里藏身的罪犯们又一个个被圈再空地处,结束了短暂的自由。


    江宴拉着谭千月站在中间,身后跟着应红。不远处是苏家大房的三口人,队伍似乎有点乱。


    苏荷发现跟着江宴几人赶路十分方便,虽然有占对方便宜的嫌疑,但眼下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会记住这份恩情,如果有机会……!


    官差在清点人数,江宴看到苗大人的身影,想到那片花生地,应该让她知道。


    钦差大人瞧着与那两个班头不同,至少看起来很正派,江宴觉得可以与她套套近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她与苏家那姑娘,甚至是谭千月都有点关系,那么何不抓紧这条救命稻草平安到了北地再说。


    “你们别动,我去前面看看,有点事情需要告诉钦差大人,自己在这能行吗?”江宴觉得只要没被官差盯上,其她人都不足为惧。


    江宴看了看身后的苏荷一家。


    “我没事,你去吧!”她刚刚摔下来,是故意的。


    “那我去了,你们小心些,我很快。”


    江宴叮嘱后,慢慢移动到靠近钦差大人的边缘。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是个与官差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小命攥在那群莽夫的手里太危险,必须拉钦差大人统一战线,能不能的总要试试?


    刚刚她虽然告诉了官差花生的位置,但那里好大一片,一人分上一小把都够了,花生是可以生吃的,没有柴火也没关系。


    而且营养价值丰富,犯人们如今很需要这个。


    “苗大人,在下是谭小姐的妻主,我们上午见过。”她不着痕迹的蹭到苗凤卿身边。


    苗凤卿冷着脸打量了江宴一眼,她有段时间不再京城,不认识这号人物。


    没说话,只是带着疑问看了她一眼。


    “我刚刚在这座山的身后发现了花生地,有很大一片,今日没能埋锅造饭官差与犯人都饥肠辘辘,何不一起去花生地拔了花生充饥?”江宴语气真诚,配上清纯温润的脸很有说服力,虽然此刻那完美的脸上都是泥巴。


    “这里有花生?”苗凤卿面上带了一丝喜色。


    “是,若大人感兴趣,在下可在前边领路。”江宴拍着胸口保证。


    口粮是大事,她们的粮食严重不足,别看后面跟着五个车,可已经空了两辆,还有二十多天的口粮,到了下一个县她们就得去衙门募捐了。


    北地路途遥远,无法带上全部的口粮,所以一直有去路过的衙门要粮的习俗。


    “桑榆,跟着过去看看。”苗大人看了女兵一眼吩咐道。


    “是,前面带路。”桑榆看着有些木讷正经,是卸甲归田后重新到了苗大人身边做事的。


    对待这群犯人除了严厉些,并没有欺辱看不起。


    江宴带着桑榆与十几名官兵去了那篇花生地,刚刚的几名官差已经不见了,地上被薅的斑秃一样左空一块右空一块,好在还剩下一大半。


    另一边,点数过后,除了几个个别受了风寒体弱的,还没有真正折损的犯人,点过人头后又解散了。


    谭雪儿被谭雪松找到后,听说母亲因为谭千月被官差抽了鞭子,正躺在半山腰不死不活,立刻带着司马婧一起去查看。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谭雪儿找到萧姨娘,就见她被鞭子抽出了好几道血痕。


    “这……这可怎么办呀?让我娘与妹妹跟着府上一起好不好?”谭雪儿恳求道。


    “如果你能照顾的话我不反对,毕竟司马家也是自身难保,这你知道的。”司马家二十几口人,如今王妃,老王妃都在,没了丫鬟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我能照顾!”谭雪儿犹豫了瞬间,还是想将母亲妹妹带在一起,有娘家人互相照应,也省着被司马家其它人欺负。


    “那好!”两人一商量,便将萧姨娘与谭雪松带去了司马家的队伍里。


    谭雪儿还想找谭千月算账,但眼下不是时机,犯人是不可以随便闹事的,路上死几个不听话的,对于官差来说就如同死了几只鸡鸭一般的简单。


    谭千月一直躲着那几个蠢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消停。她带着应红悄悄回了山洞,还是那里安全一点。


    江宴去找了苗大人,应该是安全的,她老实的回山洞等她便好。


    “苏姑娘,回吗?”谭千月看了后面的苏荷一眼,这时候人多更有保障。


    “回!”苏荷感激的点头,刚刚没帮上谭小姐的忙她怪愧疚的,真是没想到谭府的姨娘竟然这般的不体面,对比自己的姨娘简直是地狱的修罗。


    几人快速的赶回山洞,以免被其他人抢先。


    江宴这里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没大多功夫就将一片花生地拔的片甲不留。


    雨停后,北风呼啸,原本湿透的树叶与树枝也慢慢失去水分。


    “苗大人说,到了晚上怎么也要安排一顿饭出来,我看煮点花生就不错。”桑榆正经的脸上有了笑模样,还与江宴闲话两句。


    “那再好不过,一场秋雨一场寒,肚子里有点粮食要好过些。”江宴也盼着大家平安到达北地,于公于私都是人多好充数,谁知道北地还有什么等着大家。


    江宴为了套近乎,又带着桑榆一行人去找干柴,不管对方是什么立场,只要是人都有感情,感情嘛处处就有了。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晚饭还是烧起来了,甚至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发现了以泉眼为中心的活水池。


    两架大铁锅支上,犯人们都来剥花生,一个个绝望丧气的眼里终于有了点期盼。


    “苗大人,没想到你的手下很能干嘛,这流放的路上吃粮可是个大事,以往我们都是愁坏了,也没个好办法。这回有你的加入那真是我们整个队伍的幸运,这口粮一事,往后怕是要多多麻烦你了。”魏班头压着眼角笑眯眯道。


    “我哪有什么本事?魏班头才是这流放路上的能人,在下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苗大人虽然不圆滑,但又不是傻子,想将弄粮食的活按在她的身上,真是老奸巨猾。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魏班头有深意的笑笑。


    江宴回去看了谭千月主仆二人,发现没什么异常,又回到铁锅旁边等着开饭。


    谭千月等人也没闲着,而是将二人摘回来的花生全部剥开,再用山荷叶包好,一时间山洞里全是剥花生的动静。


    忙完后,由苏景将花生秧拿出去“毁尸灭迹”,一切又回复了平静。


    这时,大锅饭这边也做熟了,掺了高粱,红豆,玉米碴子,花生的杂粮粥放足了粗盐,熬煮至软烂,粮食散发出的诱人香味任何东西都无可替代,有人甚至离老远便开始流口水。


    苗凤卿吩咐桑榆给所有人打饭,也是为了防止官差将粗粮粥全部端走,只给犯人留个锅底。


    开饭时,所有人都得去排队,官差优先后面才是犯人,不过大半碗的粗粮花生粥已经让犯人们无比满足,喝完身上都热热的。


    带着咸味的花生怎么就那么香呢?


    江宴靠在谭千月身边,两人端着碗蹲在山脚下与大家一起吃饭,期间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都忍俊不禁与五味杂陈,一个半张脸上都布满了红痕,一个干掉的泥巴都会随着面部的动作落进粥碗里……!


    说不出的心酸与滑稽,饶是这样也强过了所有人,不好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天色渐暗,不赶路就要快去休息,魏班头等人自己会找乐子。只要他们不是在明面上强迫谁,苗大人也没办法一直插手。


    本就都是流放之人,就算在路上被故意刁难,也没办法去哪讲理,眼下他们还算克制,也是因为有苗凤卿在一旁当了“坏人”。


    就是不知道她这张冷脸,还能震慑多久。


    “大人,这是给你煮的鸡蛋。”桑榆手里握着两个热乎乎的鸡蛋,献宝一样拿到苗大人面前。


    “有心了。”她不是每天都要加餐,但桑榆会以她优先,决不能让苗大人倒下。


    苗凤卿手里握着热热的鸡蛋,想起了苏荷的态度,那丫头为何就对她冷冰冰的?明明以前很开心的跟在她后面跑,虽然那时候她很不喜欢被她跟着。


    眼下,她忽然就长大了,也不怎么粘着她……甚至不再愿意多瞧她一眼,苗凤卿拿着两个鸡蛋坐立难安。


    给了马车里的小可爱一个,起身便去找苏荷。


    谭千月在听说找到水源后,便好像过敏了一般,浑身发痒,哪哪都难受。


    “你怎么了?那里难受?”江晏看她蛄蛹的都快成了毛毛虫。


    “嗯,没什么事,就是感觉身上有点痒。”从前她可是泡在水里的人,如今真的好难受,但又不能说她想洗澡。


    这不争气的身子也一样,听到有水源便开始找茬。


    半晌,谭千月忍的难受。


    “你闻闻,我头发是不是有味道了?”谭千月可怜巴巴的看像江宴。


    “有没有的无所谓,大家都一样。”江宴还没有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呵呵,对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谭千月假笑着将脸转过去。


    “你是不是想洗澡?”江宴忽然悟了。


    “呵呵,没有啊,我没有这个想法。”谭千月不好意思承认,说了就是为难江宴。


    “你等着,我去想办法。”


    “也不是很痒,挺一挺就过去了。”话虽如此,但她期盼的小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同时她又很纠结,因为这种事情为难江宴,谭千月的心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还是别去了,我不洗。”


    “这样吧,弄热水确实很难,但……只要……。”江宴慢慢靠近。


    “只要什么?”谭千月有点单纯的看着她。


    “夜里,你亲我一下,算是报酬的话便不难了。”江宴歪头看她。


    就见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慢慢染上红霞,变得娇俏无比。


    第29章 苦中作乐


    江宴出了山洞,很快便与桑榆借了一口小锅,只说是想烧点热水喝。


    经过半天的相处,江宴在她那里也算混了一个脸熟,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想要这一路过的舒服些,还得厚着脸皮与官差们套套近乎,她瞧着那个叫做桑榆的女乾元就很不错的样子,不像阴损之人。


    “多谢大人,有了这口铁锅也能烧些热水喝!”江宴对着桑榆笑道。


    被叫大人,桑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板一眼道:“多余的锅,暂时还没什么用处,但用完就拿立刻还回来。”


    “一定一定,大人放心。”


    说着便叫了苏景一起去打水,路上遇到个别的官差打听,一律推到苗大人身上,给苗大人打水。


    钦差的名头十分好用。


    铁锅只有大锅的一半大小,但能装不少水,山洞里面已经开始在捡柴,准备生火。


    天色暗黑一片,勉强能看清脚下,江宴抓了苏景出来当力工。


    两人拎着小锅的铁耳朵,慢慢向半山腰挪动脚步。


    班头们是有帐篷的,苗大人住在马车里,两队人马各自为营,魏班头,吕班头,在前方领路,苗凤卿与桑榆在后方压阵。


    江宴终于稳稳的抬着一锅水进了山洞,想想也对,后面天气越来越冷,若不趁着今日休息的机会让大小姐擦擦身子,后面怕是更难了。


    大小姐娇贵的身子,在听说有水后,浑身奇痒无比,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你说:“没关系,只是总能闻到天牢的味道。”


    江宴还能如何,好不容易有个独立休息的地方,擦擦身子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月亮。


    回到洞口后发现应红已经将火堆点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总算有一个靠谱的。


    看着她忙来忙去,大小姐愧疚了。


    “江宴~~”她蹲着身子凑到江宴身边,像个麻雀一样用身子撞她,声音柔柔的撒娇一般。


    江宴拨弄柴火的身子,瞬间苏了半边。


    “好好说话!”却神色依旧,好似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夜色已黑,山脚下零星的有几处火堆。苏景被安排去洞口望风,江宴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烧水,顺便还扔了六七个土豆进入烤。


    今日薅花生的时候,在它的旁边,意外的拽起一大把的马铃薯,拳头大小的紫色土豆,密密麻麻的挂在根茎上。


    江宴一个弯腰,便将所有的土豆都收进了库房。


    这会,正好拿几个丢进火里烤着吃,光吃半碗粥是不够的。


    烤土豆的间隙,用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矮架子,然后将山荷叶叠了五六层嵌入架子当中,成了天然的“洗脸盆”。


    谭千月眼睛都直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宴就地取材,折了洞里的树杈,用小刀一样的东西将树枝劈开,三四根互相嵌入,一个衣架也出来了,将长袄搭在上头后浴间也有了。


    “盆”有了,“浴间”也有了,江宴趁其她人不注意调整了水的温度,拿出一个帕子让谭千月赶紧进入擦洗。


    “嗯!”谭千月欢快的回道。


    经过几天的情绪低落,她的状态慢慢在恢复,虽然身体依旧无法适应跋山涉水的劳累,但好像慢慢接受了现实。


    谭千月先是蹲着洗了长发,随后用那件不穿的纱衣将湿漉漉的长发包好,这才开始用帕子擦拭身体。


    日日赶路,身上都是沙土,再好的底子也扛不住这样的日日磋磨。


    帕子带起水声,哗啦啦的在山洞里响起,听得出谭千月对于沐浴这件事的决心。


    像旱了一年的鸭子,刚刚下水的欢腾模样。


    江宴还在一旁翻着土豆,不大的山洞里,烧柴火的味道,烤土豆的味道,绿色叶子的味道,还有外面冷风的味道,都混杂其中,抚平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苏荷与孙姨娘帮忙捡了不少的柴火,虽然没明说什么,但是江宴也没想着装傻,这锅水节省着一点够大伙擦洗擦洗,从前都是官家小姐,一个比一个娇贵,就是饭不吃都要洗漱的主。


    除了想洗漱用之外,水囊也要装满开水。打来的水自然是不够,还得江宴偷偷续上,不过此处有水源便不怕没水用。


    一刻钟后,谭千月总算是将身子擦透,神清气爽的将衣裳穿回去,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的衣服长什么样子。


    穿回袄子,将地方留给应红。


    “小姐,我不洗。”应红摇摇头,她没有浑身难受,不像小姐肌肤比缎子还嫩滑。


    谭千月也不强求,眼下确实不是讲究的时候,但她被吹了一身的沙土,真的非常难受,是江宴给了她这里很安全的错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苏小姐?你不洗洗吗?还有大半锅热水。”谭千月向另一边看去。


    “我……我,这方便吗?”苏荷有些犹豫,虽然很脏了,但做不到谭千月这般大胆。


    “夜深了,这边不会有人来,一刻钟的事很快。”谭千月心情很好。


    “我可以带着她出去吃烤土豆。”谭千月指了指坐在门口的江宴,估计是看她一个乾元坐在山洞里,不大方便。


    “想去就去吧,带上这个。”孙姨娘看出了苏荷的犹豫,拆了包袱皮给她绞干头发。


    苏荷再三犹豫后点头,她真的想洗个头发。


    “那我去了,很快的。”


    “嗯,小心些别着凉!”孙姨娘叮嘱道。


    江宴的土豆烤好了,留下了其她几人的,用大叶子装了三个,将袄子给谭千月穿好。


    两人去了洞口外的石头身后,那里有一处缝隙。


    江宴拿了一个烤土豆给另一头的苏景送去,他门神一样在外面呆了很久。


    “江小姐一身的本领,真是让在下汗颜。”苏景接过用大叶子包好的土豆,感激又佩服的称赞道。


    “你现在开始学也不晚。”江宴转身去了谭千月身边。


    今夜没有月亮,倒是个看星星的好时机。


    广阔的夜空里,星星像银河一般绚烂,一闪一闪美丽动人,连带着这猪狗不如的日子都浪漫起来。


    “你冷不冷?”谭千月咬着烤土豆,关心一下江宴的状况。


    她的袄子还挂在山洞里。


    “我不冷,好吃吗?”两人靠在大石头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真美。


    “有点香!”谭千月满足的点点头,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快忘了从前那个自己。


    “慢点吃,我带了水。”放凉半天的水,基本可以喝了。


    两人靠在背风的石缝里,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山脚下偶尔传来嘈杂的声音,甚至是喝酒划拳动静。


    无论犯人们过着怎样艰难困苦的生活,班头那一伙人照样吃香喝辣,日子过的逍遥。


    谭千月将叶子扔掉,接过水囊饮了两口温水,靠在江宴身上继续数星星。


    “一会该回去睡觉了,明日又要赶路,今夜得好好休息。”江宴干净的声音传来。


    “那就去睡啊!”谭千月不以为意。


    “你还欠我东西呢!”江宴幽幽道。


    “欠什么?”谭千月忘的彻底。


    江宴扶着她的肩头,将脸凑过去,两人的脸贴的很近,能感受到带着凉意的呼吸。


    江宴用鼻子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脸庞,能闻出淡淡甜味的玫瑰香。


    谭千月这才想起来“卖身沐浴”的事,睫毛眨了眨。


    “不是说亲我吗?”江宴勾着她的脖子不让躲,狭窄的空气里暧昧到拉丝。


    谭千月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一下,并不打算让她如愿。


    江宴发现,她吃苦受累都好,但需要一点点鼓励,比如老婆香香软软的吻。


    “快点!”二人紧贴在一起,江宴催促道。


    谭千月只好主动吻上去,在外面有一会了,江宴的嘴唇凉凉的。


    然后,她发现江宴嘴里有糖……,便伸了舌尖去勾。


    那人就是不给,非得要她再深些才能碰到。


    可饶是这样,谭千月依然与水果糖“擦舌而过”,糖果再她的围剿下东躲西藏,就是不肯现身。


    到是江宴的唇,从里到外都是甜滋滋的橘子味道。


    大小姐被她戏耍的来了脾气,抬高身子将她按在石壁上,包裹着对方的舌尖吮.吸,江宴嘴角边都笑出了酒窝。


    侧头找好角度,不留缝隙的交换着呼吸与心跳。


    眼见对方强势,大小姐没多久便身子酥麻的摔在江宴的身上。


    搂在她颈肩轻喘着。


    “你何时变得这般馋?想吃糖我还有,用得着非要在我嘴里抢?”江宴得了便宜卖乖,故意戏弄。


    “嗯~~~!”拉着长调的撒娇声音,甚至脸红害羞的跺跺脚。


    谭千月觉得自己完蛋了,好像越活越小,明明她才是“姐姐”!


    不远处吹着冷风,坐着一条单身狗……!


    二人回去的时候,山洞已经收拾干净,再次烧起火堆将湿气驱散,桑榆那里借的铁锅也被苏景还了回去。


    带着余温的山洞,与最亲的人在一起,这夜还算安稳。


    苏荷手里握着一枚煮熟的鸡蛋,想起那人来找她时的模样,如今好似有点开窍,可她却不想谈情说爱,也不想利用她,真是烦透了。


    次日,终于看见了日出,官差又开始清点犯人,大家收拾好所有物品开始上路。


    官差换了厚衣裳,个别犯人也有亲友送的棉衣,但大部分都是仅两层的单衣,清晨的冷风能吹进骨头缝里一般,直接让人凉到心坎里。


    萧姨娘虽然被鞭打,可快要入冬的天气救了她,除了钻心的疼没什么要命大事,人看着很虚弱要死不活的跟在司马家的队伍里。


    “阿婧媳妇,可还有水?”临近午时,福安王妃像一条被扔进沙漠里的鱼,目光扫过谭雪儿,因为大房喝水的竹筒都挂在谭雪儿身上。


    “娘,竹筒里也没水了!”谭雪儿低着头,不敢去看王妃吃人的眼神。


    “怎么会没有,明明在出发前,阿婧去打过水的?”王妃的眼神像刀子一般瞪过去。


    “真的没有了,都空了!”谭雪儿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你把水弄哪去了?是不是给她喝了?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连一点竹筒都看护不好,要你何用!”王妃气的上前抓住谭雪儿的衣裳,大巴掌劈头盖脸的好几下,给谭雪儿都打懵了。


    谭雪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妃,连走路都不行的人打她竟然这么有劲,她瞬间红了眼睛,不甘的看像司马婧。


    “明日竹筒我来挂吧,省着你受牵连。”司马婧没有指责哪个,但态度淡淡的。


    “你看她有什么用,我看你是想渴死我们两个老的,好自己逍遥自在不受拖累,阿婧,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好妻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王妃虽然打了谭雪儿,但依旧没消气。


    原本干裂的嘴唇,甚至因为骂她,都渗出细小的血点子。


    娶回来这么个东西,真是没有一点让她满意的,原本那个虽然王妃也不满意,但好歹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这个就只会哭。


    这会还带回来两个拖油瓶,王妃看着谭雪儿更是讨厌。


    司马婧搀扶着老太太,谭雪儿与谭雪松架着萧姨娘,都是在狼狈前行。


    一天一个窝窝头的人,哪有力气赶路,都是在强撑罢了。


    司马婧,不愿去理会阿娘与媳妇之间的矛盾,她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逃避。


    她偶尔也会寻找谭千月的身影,见到她脸上那块骇人的红痕时也是怔愣了好久。至于当初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的与谭雪儿成了亲,她的记忆开始模糊,而小时候带着谭千月玩耍的情景却逐渐清晰。


    队伍的中间,谭千月脚上套着暖和的羊毛袜拖,囚衣里面裹着袄子,不穿的纱衣拆了里衬,用青灰色的暗纹织锦缎将长发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还给应红,苏小姐,各一块包住头发,既能防止灰尘又有一点保暖的效果,还能遮住小半张脸一举多得,除了丑一点没别的毛病。


    几人慢慢组成赶路搭的,都没有与府上其她人一起。


    流放的队伍越走越北越荒凉,并不是每晚都能找到合适过夜的地方。


    官差野外过夜的帐篷不够用,犯人也因为夜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倒下好几个。


    魏班头与吕班头却似没事人一般,毫不上心,病了便由家人拖着走,死了就地一埋,若是耽误赶路上去便是几鞭子,凶残又暴力。


    更是叫犯人不敢有一丝的言语。


    苗凤卿一边照看着孩子,一边坐在马车里发愁,魏班头不将犯人当人,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犯人一天倒下两个,两天倒下四个,这样下去岂不是让所有人都死在了路上?


    又走了五日,终于路过一个不大的州县,魏班头带着苗凤卿去与县令交涉想要些粮食的事情,可县令的回复是今年干旱,他们的粮库都是空的,最后只给了四百斤的玉米面,省着吃些够二百多人五六天的口粮。


    苗凤卿自掏腰包,添了五个帐篷给流放的官差与犯人。


    官差人多,分去了三个,剩下两个大帐篷给七十多个犯人用,夜里三十多人挤在一个帐篷里,能有个地方坐就不错了。


    傍晚,天色渐黑后,所有人都在搭帐篷,觉得今夜不用在被冻醒,都有点兴奋。


    苗凤卿走到苏荷身边,老半天也没看见苏荷发现她,便故意轻咳了两声。


    “苗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苏荷一个回头,见苗凤卿不声不响的站在她身后,挑眉疑惑。


    “苏姑娘将妹妹丢给在下,未免也太放心了些?”虽然她的确很喜欢那个与苏荷有七分相似的小东西。


    “啊?这不是想着大人那里比这边条件好上许多,再说我也相信大人定会好好照顾家妹。”苏荷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似听不懂苗凤卿的言外之意。


    苗凤卿总觉得她在装傻充愣,却没有证据。


    “这边条件艰苦,不如与我去后面火头军那里烧火管饭?”苗凤卿搜肠刮肚想出一个能帮苏荷轻松些的活计。


    “苗大人的意思是,我不但要赶路还要去当烧火丫头给所有人做饭?”苏荷震惊了,这是想要了她的小命吧?光是赶路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苗凤卿一噎,她是这个意思吗?只是想让她吃饭方便一点,睡觉方便一点,离自己近一点。


    但太直白的话,她也说不出口,而刚刚的邀请好像起了反作用。


    她总不能说,要不你去与我睡在一起,好像趁人之危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苗大人一脸黑线的走开了。


    这边的帐篷终于搭好了,江宴带着谭千月在附近寻找干草,地面又冷又硬直接睡在上面太危险,容易生病。


    近十月的天气,干黄的野草到处都是。


    江宴用小短刀几下便能割了*一大把的干草,两刻钟的功夫一个简单的草垫子就从她的手底下编织成型。


    两个人挤在上头坐着够用了,谭千月也跟着忙乎了一阵子,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重在参与。


    江宴特意挑了没有萧姨娘娘儿三的帐篷,等她们进入时靠里边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满,就门口风大还有两处空地。


    帐篷再大,也容不下三十几人将胳膊腿伸直,基本都是席地而坐。


    江宴手中的草垫子瞬间吸引了其她人的目光。


    “姑娘,你手里这东西哪里找的?”一个中年女乾元试图打听草垫子的来历,都是贵人没几个认识草垫子这种东西,即便认识也不知道江宴从哪里弄到的。


    “前面空地上到膝盖的干草有的是,自己去多薅点再用干草固定一下便成了。”江宴从不吝啬教给其她人一些生存的小技巧。


    “哦哦,姑娘,我瞧你这东西不错,防潮还保暖……要不这样吧,我用一个梳子与你换如何?”中年女乾元语气中甚至带着施舍的意味。


    “天黑了,不想出去,想要自己去做!”江宴懒得搭理她,找好位置将草垫子铺好。


    “你怎的如此不识抬举?”中年女乾元的身后,站起来一男一女在她身边保驾护航,眼神不善的盯着江宴。


    见对方人多,谭千月担心的站在江宴身后,目光还扫着周围,看看没有没能打架的东西。


    “我就不识抬举,你能如何?再者,你算个什么东西!”江宴眼里没有惧意,只有想要动手的兴奋。


    许是当混子留下的后遗症,总之压抑了多日的江宴,见有人上门挑衅多少有点跃跃欲试。


    第30章 突发状况


    江宴身上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锐气,她直直的望着对面的三人,没有紧张的神色,不那么干净的脸上全是对几人的挑衅。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嚣张,看来今日不教训教训你,日后怕是要反了天!”中年女乾元眼神阴毒的看着江宴,对于她敢反抗自己的命令感到愤怒。


    “废话少说,如今都是人下人,想要说了算得看真本事。”江宴手痒到有点着急。


    “千月,应红,你们两个把帐篷的门堵死。”吩咐身后两人将门堵上,她要关门打狗,省着跑出去告状然后一损俱损。


    听到江宴堵门,女乾元以为她在虚张声势,甚至还大笑起来,看对面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乾元,她以为自己拿捏江宴就好比打死一个阿猫阿狗般简单。


    女乾元是御史大夫蔡勇家的二妹,一直掌管着家中的一切,除了蔡勇家中她最大,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主,而今她“虎”落平阳哪能什么人都可以站在她的头上。


    这个帐篷里的三十多人,大概有十几人是蔡府上出来的,不过江宴观察了一下除去老幼,能打的也就三五个,而且很明显不像会功夫的,身段瞧着都松散的很,没有习武之人的精气神。


    加上一直吃不饱,战斗力连勉强都算不上。


    江宴日日开小灶的人,体力上就能强过三人。


    周围一圈的人都自动让出空间,怕被波及也是想看热闹,当流放犯人的生活太辛苦乏味,此刻有什么能刺激神经的事,都会让他们感兴趣。


    不大的地方,硬是给空出两米。


    “你们还等什么,赶快去给我教训她。”蔡老二气急败坏的指挥者小辈。


    那两个人像棒槌一样,奔着江宴便开始亮出拳头。


    江宴躲避这二人的乱拳可是不要太轻松,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一个闪身挪到二人的身后,抬脚照着对方的屁股,一人给了一脚。


    两个饥肠辘辘的小姐公子,结结实实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吃了一嘴的沙石土,瞬间上来脾气踉跄着起身,接着朝江宴扑过来。


    围着一圈的人都躲的远远的,生怕哪个使劲摔在自己身上,纸糊一样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金玲,金鹏,不要再打了。!一个瘦弱的妇人在二人身后喊着。


    “你懂什么,我们蔡家岂能容忍无知小辈欺负到头上?嫂嫂还是太过软弱了,连带着两个孩子都不硬气。”蔡老二嫌弃的看着妇人。


    “打架的事,怎么不让你自己的孩子上,偏偏要鼓动我的孩子,你是何居心?”女子看着一副胆小怯怯的模样,却肯为了孩子出头。


    江宴见两个沙包还看不清形式,一心找打,用手肘狠狠杵在二人的肋骨间,不会骨折但会痛到直不起腰。


    果然,两人疼得嗷嗷叫,这次战战兢兢的看着江宴,有点不敢上前。


    她打算“大展身手”来着,谁知对方是一点不抗揍,弄的江宴不好意思下死手,听了那妇人的话更觉得这蔡家也有点意思。


    “姑娘,别再打了,是我家小辈不懂事,冒犯了姑娘!”瘦弱的妇人站在一旁替孩子们道歉。


    “金玲,金鹏别再打了,快住手!”妇人再一次阻止到。


    江宴直接冷冷的看向蔡家那边一眼,让那狡猾自大的蔡老二躲过一劫,江宴有点不爽。


    但既然只是“小摩擦”她也不会将矛盾扩大,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至于蔡老二自然有的是办法去对付她。


    谭千月与应红手里拿着不大的石块,这是唯一能找到的武器,见江宴能对付坏人,才松了一口气。


    苏家兄妹也站起身,靠近谭千月的方向,是朋友又是恩人,这次苏荷没打算袖手旁观。


    “孰是孰非,想必大家心中自有判断,若有人想欺人太甚也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小心将这半条狗命搭进去。”江宴往日温润的神色全无,眸子里满是厉色的看着蔡老二。


    蔡老二没想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这般不好对付,一双狡诈的眸子闪动,开始圆场。


    “姑娘身手了得,真是叫我等刮目相看,刚刚也只是个小小的误会,大家流放在此地都是因为府上私交甚密,说到底都是朋友,在下也只是当一个长辈提点一下小友。”不愧是打理府上家业的二把手,能屈能伸玩的明明白白,甚至还会给自己抬高身份挽尊。


    江宴甚至没有听她把话说完,拿了草垫子找位置铺好,准备休息。


    因为刚刚这场热闹的关系,她们的地方还宽敞了些,就是门口会漏风,但才十月的天忍忍就过去了。


    蔡老二直接被忽视了,这张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呸”了一声后灰溜溜的回了帐篷的里面。


    帐篷上悬挂的马灯,发出微弱的光亮,看着也用不了多久了。


    等江宴在门边半坐下后,周围的人又慢慢伸展开来,冬天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闻不到其他人身上的味道,就算帐篷里人挤人,也不会有刺鼻的臭味。


    但密密麻麻的三十几人挤在一处,总归没什么好味道。


    她将草垫子横过来,这样加上应红,三个人的上半身便都躺在草垫子上,只有大腿往下才露在地面上。


    谭千月被江宴与应红夹在中间,倒成了人肉被褥,又穿着袄子反倒是挤的有点热。


    马灯不知被谁熄灭,帐篷内瞬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谭千月面向江宴,摸索着她的手,像是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一般,用手指上上下下细细的摸索着。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江宴的掌心,指腹,又粗糙了不少,都是这段时间累的,她想,她该会学做些事情了,无论什么只要能与她一起分担些就好。


    江宴侧身,将人扣进怀里,直接挡住她半个身子。


    苏荷三人在江宴的对面,六个人脚对着脚挤在帐篷的门口,虽然冷了点但空气比里面清新了不少。


    江宴闭上眼睛,却久久没睡。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成,她得想办法弄个单独的帐篷出来,既然可以睡在帐篷里,那么多两个少两个有什么区别。


    她身上还有一百多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有味道的帐篷,路程将将走了三分之一,要到达北地还有两个月的路途要熬。


    忽然之间灵光一现,有什么在脑子里飞快闪过,对,是苏姑娘,她与那钦差苗大人似乎关系不一般,若是弄个单独的帐篷与苏家同住,那么钦差大人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不然,这天寒地冻的两个月要怎么熬过去。


    江宴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想着一切让官差松口的可能。


    那首先她得有帐篷,这样那边只要点个头便可。


    但是去哪里找帐篷,那只能在“库房”碰碰运气了。


    点开屏幕,她没什么直播的心情。


    直接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太现代的东西肯定不能用。,而这里的帐篷多是灰白色,土黄色居多。


    所以她就算开到一个牛津粗布的帐篷也得要灰色,黄色的还行。


    江宴熟练的操作着屏幕,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靠谱的,怎么可能会给她开出帐篷?她又将目光定在了那处带着厚冰的库门,这里不要金币,要吃的。


    看着那扇门这么冷,防寒保暖的东西怎么也会有吧?


    江宴抱着试试的心态,划过十个鸡蛋,两颗白菜,一只野鸡,五十斤玉米,这把可是下了大本钱,也不知道对面的朋友能送些什么给她。


    等待的时间很短,屏幕中央瞬间爆出五个金灿灿的“盲盒”。


    江宴有些期待的一个个点开。


    不规则形状水晶石五个,这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江宴看着浅红色的“水晶石”一脸问号!


    科技棉布十米,不是灰色,也不是米黄色,而是黑色的,行吧,黑色也说得过去吧?


    而且看着像夹了一层棉的防水布,不单薄有一点点厚度,目前来说这个东西已经很靠谱了,但还需要一层破布装饰,让外表看起来像丐帮专用。


    她先将东西收好,至于破布,再路过村子的时候,想办法悄悄买几身便成。


    还剩下三个箱子,这会心情就比较轻松了。


    燃烧石一块,这东西长的与蜂窝煤类似,应该是燃料一类的,只是一块好干什么?


    最后两个盲盒,里面的东西她也没看懂,横七竖八的棍子不像木头不像铁,与四个空心轮子。


    这堆乱七八糟的放在一起,大概能组个小推车?


    江宴把东西收好,心满意足的调整姿势躺下,这套盲盒,简直可以称之为是黑科技套餐。


    “还没睡吗?”谭千月幽幽的爬到江宴耳边,吓了她一跳。


    “嗯嗯……这就睡了,你怎么还没睡?”


    “被你点醒了!”谭千月小声道。


    原来,刚刚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谭千月的手腕上完成的。


    “呃……快睡,冷不冷?”两人在漆黑的夜里交头接耳,轻微的声音与摩擦将耳朵周围振的酥酥麻麻。


    次日,天未亮。


    马车单独的车厢里,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爬到了苗凤卿的身上,还张开胳膊想环抱着她睡觉,小家伙似乎刚刚断奶,身上还有一点点奶香。


    苗凤卿伸手想将她拎起来,可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下,心里骂着那个没良心的冤家。


    不知过了多久,小东西醒了,柔柔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苗凤卿,与她对视后还咧嘴一笑,有点喜气。


    “你不想去找你娘亲,你姐姐吗?”苗凤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冷淡。


    “姐姐说,不要回去找她,在这里吃你的,住你的,她就开心。”才两周岁的阿绯很听姐姐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长心眼,礼貌有余圆滑不足,就这么水灵灵的将姐姐给卖出去了。


    苗凤卿的脸僵了一刻,假笑着道:“她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江宴早早醒来,将草垫子卷起绑好准备带着它上路。


    官差的帐篷全部放在马车上拉着走,而犯人们的帐篷则由他们自己轮流抬着,无形之中又增加了不少压力。


    今日犯人中有不少出现了咳嗽发热的现在,江宴觉得多半是传染了风寒。


    让谭千月将口鼻捂着些,免得体力弱被影响便又要遭罪了。


    也不知走到了哪里,放眼望去一片风沙,人们拖着疲惫又生病的身子,艰难的低着头前行。


    “班头,班头,后面有人倒下了!”一个官差跑去前面禀报。


    “倒下就倒下呗,又不是没倒过,他们扛不住了,我有什么办法?”魏班头不以为意。


    “这次人多,一共二三十人全部都倒下了,这还没到半路,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们到了北地也不好交差啊,班头。”前来禀报的差官很是焦急。


    “二三十个?”魏班头发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耐与紧张。


    “是啊,倒下二十多个。”


    “走,去看看。”这要是染上什么时疫再过给官差就麻烦了。


    魏班头黑着脸叫上吕班头一起去后面查看,果然东倒西歪的一大片,官差都离的老远,不愿意靠近。


    苗凤卿带着人查看犯人们的症状,咳嗽,发热,浑身无力,得赶快医治。


    江宴几人也找了一块空地休息,自觉的离开患病的人群。


    “魏班头,我们快些想办法弄点药过来才行!”苗凤卿眉头紧锁,化不开的结一般,让原本英气的眉眼越发冷峻。


    “荒山野岭的,老子去哪给他们找药?真是晦气!”魏班头看着倒地的犯人,眼里都是厌恶,嫌弃犯人给自己找麻烦,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就是矫情,若是就几个皮糙肉粗的哪有这回事。


    在上路的一个月后,这批“矜贵”的犯人,终于倒下了。


    “犯人们长期吃不饱,流放北地之路又艰难,如今病倒这么多除了找到药,还要加些口粮,不然就算找到药也是无用功。”一个小小的窝窝头,躺在家中还算凑合,可是每天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不吃些油盐怕是要都折在半路。


    “钦差大人说得轻巧,圣上可是单独给你拨了银子?我拿什么给他们加油加盐?”魏班头轻蔑的看了苗凤卿一眼。


    “盐还是够用的,只是要多加些粮食,让犯人们有力气赶路,不然都死在路上,对大人又有什么好处?”苗凤卿眼里透着坚持。


    “我同意有什么用,这趟活就是没什么油水又辛苦,连官差也一样,你想当好人,你自己解决啊!”魏班头咄咄逼人。


    “好,只要你同意,其它的事情都由我去办,本官也只是不想所有人都死在路上,这样你我都难做。”苗凤卿吐字清晰道。


    “好,你做你做,到底是青年人有干劲,有心气,只要你能解决这些问题我不拦着。”有人解决路上的难题,魏班头乐得轻松。


    “大人说话算话便可!”苗大人留下这句后转身离开。


    “哼,我到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呸!”魏班头转身也走了。


    苗凤卿虽然立下豪言壮语,但看着一片荒野也很是头疼。


    江宴拿出两个煮熟的鸡蛋与桃酥放进谭千月的手里。


    “先吃点东西,一会我去那边瞧瞧。”几人围坐在一堆,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病号,都有些心神不定。


    “你想去干嘛?”谭千月抓着她的手问道。


    “这里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灌木丛生不知名的野草更是不少,去找找没准能有草药。”江宴看着黄了一片的山丘,心里琢磨着找点药出来的可能性。


    就算找不到,她手里还有些治疗风寒的药粉,至于够不够用她尽力了就好,虽然想冷漠的不去理会,但看着一大片人因风寒倒在自己眼前,她还是没有冷血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那我陪你一起吧?”


    “也好!”


    江宴把目光放在桑榆身上,这个女乾元比钦差大人要好接近许多,也更容易打成一片。


    苗大人冷着一张脸,就连苏荷都不愿意靠近……!


    江宴找到桑榆说了自己的想法,桑榆兴高采烈的去苗大人处通报。


    “你认得草药?”唤了江宴上前,苗凤卿仔细询问着。


    “只认是点皮毛,不过眼下形式危机,就算有些普通的草药试试也好?”江宴如实禀报。


    “你说的很对,我这就派人跟你们一起去这附近找找。”有人毛遂自荐,苗凤卿立刻支持。


    派桑榆跟着江宴二人去附近的山里瞧瞧,反正死马先当活马医。


    将东西留给应红照看,江宴带着谭千月与桑榆等五六个官差一起去了深处的山里寻找草药。


    对风寒有效的草药那么多,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谭千月踩着满山的荆棘走的十分吃力,江宴用力扶着她。


    没一会,谭千月眼睛亮了。


    “那边有果子?”她拽着江宴的袖子道。


    江宴转过头,确实有几棵不大的山楂树,红彤彤的果子挂了一树。


    “我一会想去摘一些。”


    “好,别走远!”江宴观察着周围,慢慢从干草中辨别出能用的草药。


    又过了一会,忽然发现了几棵修长翠绿的身影似乎是一味药材,叶子形状类似芹菜,有点淡淡的香味。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就说这里生态好,自给自足完全没问题。


    拿出腰间的小刀,顺着植物的根茎一直往下挖,江宴用手拽出一根像人参又像小胡萝卜的黄棕色根茎,上面一圈圈的纹路,正是防风。


    一抬头,附近还长着不少。


    “榆姐,快来,这里有草药,我们将这些都挖回去试试!”江宴兴奋的喊着桑榆。


    还不忘抬头看了谭千月一眼,谭千月兜着几把红红的果子,正在往江宴的方向走。


    只是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她有点好奇的走近边缘,探头往里一瞧,忽然吓的腿脚打滑,摔坐在了大坑边缘。


    浑身没劲的倒在一边,兜着的红果子散落一地,不少都掉进了大坑里。


    “江宴,……江……江宴!”谭千月不敢动弹,怕一个不好自己也摔进去,召唤江宴的声音都在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