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北地八二
猫冬的日子是舒适安逸的,兵营的人数从一开始的二三百慢慢扩大到小一千人,整个营帐都翻新扩大了一倍,正常的出产只能保证士兵的口粮,至于额外的军饷,棉衣,目前都是江宴在垫付。
但尽管江宴有金山银山,也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所以一直在与严大人商议,日日向上面哭穷势必要将士兵的军饷要下来。
而上次来过的杀手好像忘了阿樱的存在一般再也没有来过,许是这边来回一趟就得半年太耽误事,又或许是手头事忙顾不得这边,总之对江宴几人来说是好事,虽然为了保命江宴每个月都要花掉不少银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花,时不时还会去严大人那里软磨硬泡要些棉衣,毕竟松吉很富有。
江夫人大概会在这里过冬,等到年后开春才会回家,一开始江宴总是有意躲了她几回,总怕被江分人发现什么,后来发现她的一切变化江夫人都能接受,还会给自己洗脑说这都是江宴成熟的表现,反而还很欣慰,她这才放下心自然的与江夫人相处,对于这件事她也没办法,善待江家人是她唯一能做的。
江家会自己单独开火,冬季在门口堆上小山包一样的柴火,为了不给江宴惹麻烦谭千月很少出门,往日窝在屋里也都是宽松舒适的袄子与棉裤,头上简简单单的一根银钗发髻利落简单,闲了就会拉着姨母小晚小梅坐在火炕上绣花织手套围巾做棉帽子,脚上盖着被子,一旁的小几上摆着茶水,花生毛嗑大枣,江宴偶尔还会带来苹果橘子给大家吃点新鲜的零嘴,所以即使大雪封门的日子也不会觉得无聊。
更有意思的是小梅小晚甚至是繁影都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江家门外总是有年轻乾元帮着砍柴打水的身影,总想借着干活的机会与姑娘们说两句话,不过小晚是泼辣的,小影是冷漠的,都是很难讨好的对象。
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总能闹出一点笑话,但江家有个威风凛凛的雪狼就算有那胆子大脸皮厚的也不敢闹的太过分,更是因为军饷都攥在江宴的手里,惹急了顺便给穿个小鞋扣一扣就够喝一壶。
自从家里有了江熹悦,就连汤圆都愿意围着小孩子转,还会一起在门口打雪仗,都是互相用手刨着雪花使劲扔,玩一会小手冻的冰凉还会用汤圆厚厚的白毛擦一擦,然后带着汤圆大摇大摆地进屋。
在秋天的时候,苏荷带着阿绯与应红母女过来做客,阿绯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大人,就连模样性子也是像苗大人多一些。
苏荷还是知道了自己名义上成了一个妾的事实,赌气三天没理苗大人,但是回头想想她也是没办法,况且那个正头夫人不过是个幌子压根没这个人,苗凤卿也表示过三年就会对外说明夫人过世的消息,渐渐的苏荷也就释怀了,两人这一路走过来也不容易,没必要因为一个虚名一直难为她,苗大人伏低做小几回,也就借坡下驴了。
苏荷在谭千月这里待了两日,又因为惦记府上,带着几人匆匆回府,应红还惦记着小姐身边的差事,可是离的太远了,自己又带着孩子只能叹气作罢。
司马婧一般会在互市的前后过来忙一个月,江宴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两人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井水不犯河水,谭雪儿那边一直很消停,江宴也就没找司马婧的麻烦,终归她在兵营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一个月,只要她们不闹事江宴不打算收拾她们。
当然她会找朋友给谭雪儿萧姨娘多找两个忙碌的活计,省着她们闲下来不往好道琢磨,多干点活消停。
江宴也想打听朝廷的局势,奈何离的太远又没有得力的手下可以去宫里侦查,只能从两位夫人的嘴里分析一二。别看她天天招兵买马,又是提供武器又是花费银子,可这千十来人真的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她们多亏了跑的远不然还真就容易被人轻而易举的消灭掉,眼下只能期盼宫里的几位旗鼓相当,让争斗来的更猛烈一些。
严大人府上,两人冷战了好久,在外人面前一切如常,县令大人从未驳过金媚儿的面子,只是总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宿在书房,当然这种假惺惺的冷战没能持续太久,碰上夫人信期的时候还是要伺候的,不然能怎么办,三伺候两伺候,那层假惺惺的故意冷落也就破功了,严大人抱着铺盖卷又板着脸搬回了两人的卧房。
金媚儿眯着眼睛笑的像个狐狸,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老话果然没错。
只是这日金媚儿的神色有些不寻常。
“怎么了?有心事?”桌子另一头的严大人抬眸随意的看了她一眼。
“上午有些头痛,没什么大事,一会我回去睡个午觉叫好了。”金媚儿若无其事的笑笑。
“那好我先去忙,若是还不舒服就叫下人去请大夫。”严大人走到她身边用手帮她轻轻按了几下。
“嗯,好。”金媚儿闭着眼睛点头,抓着严大人的胳膊抚摸。
不一会,严大人出门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金媚儿伸手想叫住她,可是她要怎么告诉大人戚云想要将她带走的事情,她肯定是不会跟着戚云走的,可一旦将戚云的消息告诉严大人,那么等待戚云的必定是天罗地网,就算她对那人没了感情,可她终归救过自己的命,难道真的要看着她没命吗?
金媚儿眼下像热锅上的蚂蚁,若说戚云是特意回来找自己的,那金媚儿可能觉得是她自作多情了,戚云还没有这般看重自己,那她为何又回来呢?就此离开不好吗?
总觉得戚云这次回来没那么简单,更怕她会对付严大人,金媚儿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见见戚云。
三日后,到了戚云约定的时日,金媚儿借口去看香云阁的姐妹出了门,自从戚云出事后香云阁便被卖了出去但还在经营,里面的人来来走走的早已物是人非。
严大人看着金媚儿上了马车的背影,神色冷了下来,眼里都是说不清的难过。
到了香云阁的隔间,刚一进门就看见乔装过的戚云,虽然改了五分容貌但金媚儿知道一定是她。
“你怎么回来了?”此刻的金媚儿早就没了以前面对戚云的小心翼翼。
“怎么?现在连主子都不叫了?果然是翅膀硬了。”戚云盯着越发端庄的金媚儿本就细长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主子救我一条命,我为主子卖命十年,我想该还的恩情,我都已经还清了,还请主子给媚儿一条生路。”金媚儿不卑不亢的看着戚云的眼睛,她能感觉到这个香云楼里有戚云的人而且不算少数,她甚至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听说她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戚云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上次被严素一网打尽本就有气,难道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是给那个棺材脸准备的不成?
“分开的话就别再说了,我的人晚上就要离开北地,你跟着我们一起走,还有不少与你一同长大的儿时好友。”戚云直接抬手打断还想再开口的金媚儿。
金媚儿皱眉看她,心中大惊,立刻防备的瞪向戚云,此刻也深深地后悔自己单独出来见她,她若是强行带走自己,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严大人了?一想到这金媚儿心酸的难受。
“不知主子这次回来,可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虽然防备着,可她还是定了定心神,想套出戚云真实的目的。
“哼,晚上你就知道了。”戚云背着手,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第142章 北地八三
捕快头些天便发现了有可疑的村民在金矿附近探头探脑,捕快长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呵斥而是偷偷报告给了严大人,严大人命令捕快等人故意放松警惕,查出来人的目的。
这几个人装作路过的样子沿着揽月山似乎在寻找着炼金的位置,这一套熟悉的手法叫严大人看乐了,金矿的周围除了挖金的劳力,还有近五十人的官兵,加一起约莫一百人,又偷偷调来一百名士兵埋伏在金矿的周围按兵不动,就等着对方主动送上门来。
香云阁内,金媚儿与戚云对持着。
“我不会跟你走的。”面对戚云的理所当然,金媚儿再次拒绝。
“走不走的由不得你,我说你要走,你就得乖乖的跟着走。”戚云不在意她的拒绝,好似金媚儿是自己圈养的阿猫阿狗一般,可以轻易的决定她的生死。
金媚儿警惕的看着她,单手背过身后摸向腰间的软剑。
这时,门口出现了脚步声的响动。
“谁要与你走?戚掌柜好久不见,但直接来抢本县的夫人是不是太过放肆?”一身墨绿色官服的严大人出现在二楼的门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隐隐的肃杀之气,深邃漆黑的眸子像一把利剑扫过戚云意外的脸。
“大人。”金媚儿两步跑去了严大人身前,严素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随后还是将她挡在身后。
“呵呵呵,严大人好久不见。”戚云看着突然出现的县令大人,暗暗咬着后槽牙,眼里全是对她的憎恨。
“上次让你跑了,是在下的无能,还要多谢戚掌柜给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人将这个外族的奸细给本官拿下。”说着话锋一转,直接吩咐身后的官差捉拿戚云。
“哼,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戚云身后突然出现十多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朝着严大人的方向便杀过啦。
泛着寒光的刀刃直直的劈向严大人的方向,金媚儿迅速抽出软剑与那人打斗在一起。另一边的戚云趁乱又想跑,被一个黑衣人带着从窗户飞下二楼,殊不知香云阁的周围早就藏了县令的官差,将这一伙人团团围住,而准备偷金的那批人早就被关进大牢了,还不等他们先动手就被官差调动士兵一锅端了。
香云阁的二楼桌椅镂空隔断被打的七零八落,姑娘宾客尖叫着四处逃窜,一时间楼上楼下乱作一团,金媚儿死死地护在严大人身前。
严素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本想躲一躲,可又怕金媚儿受伤,看着甩出残影的剑,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戚云带来的人都有些功夫,可官兵的数量多,渐渐的黑衣人落了下风,被越来越多的官兵打到疲惫,戚云也在门外被捕快捉拿。
金媚儿一步不离的护在严大人身边,看着她紧紧护着自己的模样,严素心底的气消了,只是脸依旧冷着,金媚儿更是不敢与她对视,太心虚了。
“都带回去,押入大牢。”县令大人挥挥手,百十来人压着戚云等人一起关入大牢,大道两旁都是胆子大的百姓探头探脑的张望。
“严素,那金矿是我们发现的,你只不过是抢了金矿的小人。”戚云被捕快压着,却还不忘对着严大人叫嚣。
“你可真会颠倒黑白,果然是蛮夷过来的,小偷就是小偷,不可能因为偷的勤快,偷的聪明,就成了自己的东西。”严大人冷哼道。
金媚儿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不敢多说一个字。
其实外族的人没有那么容易给盼死刑,上次抓到的俘虏被牛羊珠宝换走了,上峰不敢直接杀掉外族人,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若是借着杀人的由头挑起周边小国的冲突怕是要惹麻烦,所以戚云大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还得看那边愿意给多少赎金,少了只能让她在这里继续受罪了。
三日后,江宴问讯到了县衙。
“那批杀手要如何处置?”江宴看着严大人,眼睛里全是对这批人的渴望。
“哪批人?”严大人回问。
“就是跟随戚云的那批杀手啊。”经调查,杀手都是戚云培养的属下,是大夏人。
“嗯,你有什么想法?”严大人试探的问了句。
“你这样…………!”江宴靠近她,耳语了几句。
严大人的表情从凝重到挣扎,又无奈的妥协了。
次日,跟着戚云这十几人都判了死刑,秋后问斩也没多少日子了,江宴频繁的入大牢观察着。
她们实在是缺人手,若是这几个人能用那将事半功倍。
金媚儿近来日日缠着严大人伏低做小,严大人知道她的目的,那群杀手里面有几个都是金媚儿相熟的同伴,听说严大人判了车裂人都傻了,可求情的话自然不敢说,只好暗搓搓的想给几人一个痛快的死法。
“大人,他们也都是可怜人,在小小的年纪就被戚云控制在手里,就算真的要判死刑能不能……!”金媚儿抓着严大人的手轻轻摇晃着,双手抱紧她的腰身,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一直磨着她不让走。
严大人垂眸瞥了她一眼,白嫩的脸蛋水灵灵的,微微透着红晕,有种欲说还休的娇羞,心下有些热。
“这是能不能再商量商量?”金媚儿又抬头,红唇轻启,娇艳的花朵一般勾人采摘。
严大人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夜里,去塌上说!”
“啊?哦。”金媚儿揽着她腰间的手一紧,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面色更加红润,大人她这是答应了?
车裂只是吓唬人的,目的自然是给江宴卖个人情。
江宴在暗中观察着这些人的关系,想着留下哪个当人质,派出去哪个干活,官差审讯的时候她默默在一旁看着。
囚犯还以为真的要车裂,一个个在大牢里面如死灰,甚至想过自尽,可是浑身都被绑着想自尽都是难事,而且自尽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谁知就在被推出去的前一天,被江宴拦了下来,囚犯门个个面面相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江宴身穿黑色的立领金绣劲装,略宽的腰带将好看的腰身束的笔直,双手抱胸坐在太师椅上,目光落在对面一一扫过。
昏暗的大牢里,遭过一茬罪的囚犯不敢言语,只有被免了死刑的庆幸。
“我并不是平白无故的救你们,将你们换出来需要很大的代价,所以要证明你们真的值得我花这个心思。”江宴不苟言笑的看着对面。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效力的地方,姑娘尽管吩咐。”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似乎是个主事的,他穿着带鞭伤的囚衣,目光坚毅的看着江宴。
他们虽然听命于戚云,可是知道戚云是外族的奸细后,心中也一直有点说不清的愧疚,但从小的习惯还是会听从戚云的吩咐,眼下知道戚云因为外族的身份不会判死刑,还会被族人用金银将人接走,而他们却被判了车裂,说心里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来了一个能免除车裂的救星,说实话他们的心底是雀跃的,毕竟没人愿意去死。
“好,就爱与痛快人办事。”江宴满意的笑笑。
又道:“事情不难,但为了表现你们的诚意都需要将这颗药丸服下,此事关乎着我的性命,别怪我不信任你们。”江宴手中出现一个棕色的小药瓶。
“恩人这是?”说话的男子神色凝重了些,没成想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我需要你们去当奸细,最多三年就能给你们自由与丰厚的报酬,这是让你们在这三年内听话的东西,我说话算话,车裂与纤细你们自己选。”江宴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思考,不催促,像冷漠的看客,好像这事与她没关系一般。
“我干。”半晌,那男子语气很重的回道,这跟本没得选啊,若她说话算话也是个好差事。
“那好,一言为定。”江宴笑着递上药瓶,男子没有犹豫的接过,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一一服下。
最后,这批人都被江宴接走了,安排在了集市旁的一个院子里养伤等年后出发,江宴留下男子的妹妹,与另外两个女子作为人质,让这段关系更牢固一点,尽量恩威并施。
年后,江夫人拿着贵妃的信件提前回城,将信件送到亲信手里后,江宴安排去都城的人会被送进大公主与三公主的府邸,作为奸细他们传递消息倒是在其次,毕竟路途遥远就算有消息传来,也是黄花菜不一定管用了,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不着痕迹的捣乱,进入皇女的府邸做事,把事情搞砸就好,让那边越乱越好,如果哪个暴露了完全可以跑回来。
江宴没有透漏五公主的身份,只是说绝对不是外族的奸细,叫他们放心大胆的干,不用有负罪感。男子听的云里雾里,但心中也有了些许猜测,江宴就是要他似懂非懂。
接下来,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戚云在族人那边有些身份,严大人要了天价那边还在筹银子等着将戚云赎回去,金媚儿知道她不会死也就没再纠结,安心的与严大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戚云吵着要见她,她也只是在严大人的陪同下匆匆见了戚云一面,毕竟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朝廷那边纷纷扰扰,几方势力都互不相让在暗处销烟四起,江宴养了好些个信鸽,比人快多了。
与谭千月一起每天最让人头疼的事,大约是养孩子,小孩子的成长模式可能都是一样的,从一个高冷少言的精致宝宝,慢慢变成一个只会问为什么的“捣蛋猴”。
还好在谭千月身边的时候,依旧能装出那副文静高冷的模样,让江宴得以喘息。
尽管都城打的不可开交,可三年后这场皇位大赛还是落幕了,大皇女靠着母族险胜,终于登上了新皇的宝座,下令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第143章 北地八四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北地的流犯个个欢呼着像跳出牢笼的困兽,一时之间叫严大人有些头疼,有不少人都惦记着回家看看,可是看看手头也没存下太多的银子,怕是走不出北地,只能继续在北地想办法挣盘缠。
有些犯了大罪被发配来的更是在集市周围晃悠,叫正常生活的百姓都人心惶惶。而松吉那边又到了打鱼的季节,所有的流犯都被放走导致干活的人手稀缺,只剩下一些吃不上饭的身体底子差的还留在大院里干着日常的活计,按部就班的秩序被打乱,严大人不是在补东墙就是在挪西墙,一整个忙的像陀螺般处理这些突发事件。
小晚小梅早已成亲,是军营里两个拔尖的乾元,自从成亲后主动担起江家护院的职责,无事的时候都是帮着江家做事,既能在江宴面前表现,又能在媳妇面前表现,简直是一举多得。
阿樱如今十六了,性子越发的稳重,她也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不容乐观,做事越发滴水不漏,想事慢慢有了心思缜密的苗头,夜里江宴与谭千月聊天时还会拿阿樱的变化打趣,谭千月不以为意道自然是随了圣上,且越看越有圣上的影子,圣上本就是个善于谋算之人,奈何身子骨打小就伤了,后面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坐上那个位置,渐渐力不从心才留下一堆的烂摊子。
江宴听了有些唏嘘,只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自打听到新皇登基的消息江宴也隐隐有些焦虑,她虽然派了虾兵蟹将去搅乱局势,但宫里的人到底根基深厚,大皇女登基也是她早就料到的,估计皇后也脱了一层皮,只要淑妃带着三皇女还有一口气在这个位置就不稳,听说三皇女带着自己的人退至江南一带,称病不出。
虽然新皇登基,但估计还有的闹。江宴带着五公主在北地自然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没事的时候一直带着阿樱去县令与苗大人的府上,心道对不住大伙了,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毕竟她们手里的筹码太少了。
九月末,满山的绿叶变得金黄红彤,大树像云朵一样伸展着,密密层层的叶子一半红一半黄,再往远处望去,森林里全是茂密的树木排排站着。
江宴一身收腰的紫色长袍,黑色革带上简单的挂着一块羊脂白玉,走在满是树枝落叶的山林里步子肆意轻快,身边跟着威风凛凛的雪狼通体洁白,长相威严眼神坚毅,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雪狼身上还坐着一个穿浅紫色衣裳的小人,梳着两个圆圆的小啾啾,留着齐刘海,白皙红润的小脸上鼓着一边的腮帮子,里面是一个棒棒糖,满满愿意跟着江宴到山里放风,不但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母亲母亲,汤圆脖子上的圈圈是给满满用的吗?”江熹悦小朋友抓住汤圆脖子上巴掌宽的项圈问道,一只小手扯着江宴的一角,另一只手握着黑色的项圈,黑白分明的凤眼灵动漂亮。
江宴低头看了一眼,半披着的长发顺着动作滑落:“是为了防止它受伤的。”
汤圆通体雪白没有一丝的杂毛,品相周正,很容易被人惦记上,江宴给她专门研制了软甲护在脖子与肚子的位置,这家伙出门才会带上,回到家会凑到江宴身旁让她解下,时间久了早已轻车熟路。
“原来是这样。”小人跟着它的节凑放任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两只脚还时不时的翘起,可爱极了,江宴也觉得五岁的孩子估计是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时候,懂了一点事情,能够清晰的表达自己的要求,不再浑身都是反骨磨人哭闹的年纪,正是让人越来越喜欢的好时候。
眼前是宽阔的小河,足有十米宽的水面,满满倒着小腿就往河边凑,她蹲下身子看着哗啦啦流过的水面。
“母亲母亲你快看,水草好长都在动。”小人将手伸进冰凉的河水里面,与水草一起感受着被水流冲走的快乐,水流声缓慢而悦耳,小人的笑声也似银铃一般清脆。
“不要一头扎进去。”江宴看着兴奋的满满提醒道,水面整体看着很浅,但也到江宴的膝盖处。
就在这时宽阔的河面上飞来一群大鸟,“呱呱呱”的奋力飞过,满满更是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大叫,江宴一把将她薅起来抱着,若是让她掉河里自己回家怕是要完。
再往前走,红红的小果子在满是金黄色的林子里格外的明显,江宴抱着小人摘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眯了眼。
走着走着进入了一片白桦林,树干光秃秃的,叶子都在头顶,各种墨绿,浅灰,金黄,橙红,混在一起是整个秋天的颜色,北地的秋天很短,所以选个天气好的日子出来溜溜孩子,空气中都是水流与红叶的味道。
满满别着自己的小弹弓,看到有响动的地方就瞄准打过去,只是她不知道在汤圆身边不会看到什么小动物。
最后,还是江宴帮她掏了一个小白兔抱在怀里乐呵呵的回了家。
晌午前,谭千月看见江宴抱着满满回家,满满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怯生生的兔子。
在北地过了几年,江宴退去了从前的少年气,秀气温润的五官好像随着北地的气候变得深邃立体,可周身依旧是干净柔和的气质,若说从前只是模样招姑娘喜欢,如今一举一动更容易让人脸红,招架不住。
还好她是个除了做事只愿意窝在家里的性子,省了不少招蜂引蝶的风流事。
“总算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今日做了莲藕排骨汤。”天气又转凉了,吃食上炖菜烫菜居多。
“好,我这就带着她去洗手,这些果子给你。”说着解下一个布袋子递给谭千月。
谭千月低头一看,山楂,大枣,秋梨子,还有点叫不上名字的果子装了满满一小兜,她将东西收好看着去洗手的身影,转身进了厨房。
在新皇登基前,有疑似皇后那边的人来探查阿樱的下落,奈何松吉这边被严大人与江宴防的死死地,探子也没能发现五公主的踪迹,但她在这边已经不是密密,新皇空出时间后总会想起她。
就这么想着,果然在新皇登基半年后有一队人马拿着圣旨来到北地,专门接五公主回去封赏,阴谋不行便来阳谋,想光明正大将人接回去。
这会钦差大臣已经到了幽州。
“怎么办?竟然派钦差过来接人,她是新皇明面上肯定不能抗旨。”谭千月盘着江宴挂在腰间那块羊脂玉来回的在屋里踱步,眉头暗暗蹙着。
“别急,北地离都城三四个月的距离,三公主最近听说又有了风声,三个月变数很多,且先静观其变。”江宴眼眸泛着暗光,心中盘算着三公主诈尸的可能性,若是欺人太甚最后还有刺杀这条路,总归谁也不能将手伸到夫人孩子身上。
三日后,钦差带着一百名官兵来到兵营,连同幽州刺史,苗大人,严大人,一起到了沈将军的兵营。
沈将军听闻刺史大人带着钦差一起来他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一时之间有些困惑,可还是恭恭敬敬出去迎接。
“末将恭迎钦差大人。”沈大人弯腰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
“免礼,将军客气了。”正三品的光禄大夫带着两名少卿混不在意的摆摆手。
直入主题道:“沈将军,听闻五公主一直在你这边休养,不知她现在何处?”
“大人,五公主怎会在我这里?”沈将军大吃一惊,眼睛瞪的像铜铃。
“江宴与谭千月二人总在你这里吧?”一旁的刺史大人上前提醒。
“嗯……确有这二人。”沈将军犹豫后承认道。
“走吧,前面带路。”光禄大夫朱万祥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五公主,他不算皇后那边的人,可他听圣上的旨意,就算知道接五公主回去许是鸿门宴那也得照办,左右他听圣上的准没错。
“是。”沈大人微垂着头,眼神转动。
一群人走到江家的院前,由沈将军去敲门。
“咚咚咚。”
“呦,沈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江宴出门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愣,仅仅一瞬间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是刺史大*人与钦差大人要见你。”沈将军面上假笑,心道什么风妖风。
“原来是钦差大人与刺史大人,草民拜见几位大人。”江宴假模假式的行礼。
“你就是江宴?五公主可在你手里?”朱大人拉长着音调像个没根的太监,叫江宴牙疼。
“原来大人是来寻公主的,没错五公主确实一直在小人处养伤,也是近一两年刚刚痊愈,正准备向朝廷报信没想到大人就来了。”江宴笑的像个市侩的小人。
“好了,本官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既然五公主身子已经痊愈,那便叫她随本官回宫吧!”当初都知道小公主是在猎场受伤失踪的,江宴表面这么说,也说的通,至于实际情况是谁想对五公主不利朱大人不会傻到去刨根问底,只要找到人将人带回去就是他的任务。
“你说带本宫回去就回去?你是谁?可有皇姐的圣旨?”就在这时阿樱身穿黑色绣金纹的长袍出现在江宴身后。
朱大人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个长相酷似太上皇的少女一身气势的背手站在那里,眼神带着冷意看着他。
他基本确定这个少女定是五公主,就算上次见到公主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
第144章 北地八五
朱大人上下暗暗打量着五公主,应该是他要带回去的人没错。
“正是皇上命令微臣带来的圣旨,五公主还不快接旨!”朱大人慢悠悠从身后之人的手中拿出明黄金的卷轴。
阿樱面上装的颇有气势,但心里慌到不行,她就要被抓回去了吗?若真的回了宫里,皇姐可会留下她的小命?
阿樱下意识朝着江宴看去,就见江宴微微点头,只好不情不愿的跪下接旨。
朱大人似乎能察觉出新皇的意思,因此面对五公主的态度有些强硬,言语间总是带着隐隐的趾高气昂,浑身上下都透着小人模样,江宴在心里呸了他几下。
这次回都城,她与谭千月是要跟着阿樱回去的,不然姨母与表妹怕是要没了盼头任人拿捏。只是路上危险,宫里也危险,要不要带上孩子一起?江宴犯难了。
朱大人赶了三个月的路,累的骨头都歪歪扭扭,找到五公主后心才落了地,自然得休息十天半个月才能出发,这段时间江宴也可以安排好一切事宜。
朱大人与刺史商量好半个月后送五公主去他下榻的府上所有人一起出发,刺史满口答应。
年纪不大的公主只能听从大臣的摆布,最后在北地待上几日。
朱大人走后兵营炸开了锅,沈大人拉住江宴就开始盘问,江宴只得说是因为被追杀至此万万不可弄到人尽皆知,才对所有人都隐瞒了公主的身份,沈大人唏嘘过后好奇的打量着阿樱,没想到一个真公主竟然在他的军营住了四五年,真是不可思议。
夜里,所有人点着蜡烛坐在火炕上商量回都城的事。
“江宴我们真的要回去吗?”阿樱把希望放在江宴身上,不管如何她在身边阿樱总能安心些。
“她们不玩阴的改直接明抢了,不能抗旨便只能乖乖的与他们回去。”江宴抱着江熹悦的大鱼娃娃,身子靠在谭千月身边悠悠说道。
闻樱听后垮着一张小脸,沮丧的低头。
“倒也不用这么丧气,听说三公主也在蠢蠢欲动,我们路上走的慢些就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静观其变。”
“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我怕满满跟着……。”谭千月的话没说完,但江宴明白她的意思。
“将她送走吧!”好半晌,江宴才下定决心。
“送去哪里?”谭千月心下一紧。
“送去应红那里,她们的注意力在阿樱身上,趁现在将孩子送走不会有人发现,我去与苗凤卿商量叫桑榆应红带着满满回她祖母那边。”等她们到了皇宫还不知道有什么鸿门宴在等着,带着孩子束手束脚还容易成为软肋。
谭千月低头不语,她不愿意将孩子送走,可也知道将孩子送走才最安全。
“没事的,叫汤圆跟着一起,她一定不会有事!”江宴在被子下握着谭千月的手安慰。
谭千月无奈的点点头,目光看向睡的香甜的满满,屋子温度高额头上都睡出细细的汗珠。
“姨母,你暂时装作阿樱身边的嬷嬷,与我们一同回城吧!”江宴看向对面的贵妃娘娘,关键时刻贵妃娘娘也是一道大牌。
“好,我跟着阿樱。”贵妃也点头,无论前方多么艰险她自然都要陪着女儿一起。
“阿樱,我会让五百士兵在钦差大臣的后面跟着我们一起回城,你不用害怕,这些都是你的亲兵。”在招兵买马的同时,江宴早就利用兵营养了一批自己的兵,军饷丰厚又是为公主效力没有理由不搏一搏,就算真的不幸亡了,也挣够了家里人荣华富贵的银子。
“嗯,好!”阿樱眸子亮了些,就知道江宴一定有办法。
夜里,谭千月将满满抱的紧紧的,江宴在二人身后护着。
“不要太担心,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要不要?”江宴手臂环住谭千月的细腰,下意识的掐着。
“什么东西?”谭千月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很有用的东西。”江宴神秘兮兮道。
谭千月没有犹豫直接亲在她脸上,然后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在北地过了几年,谭千月的容貌对比从前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眼神坚定温柔,像一朵花开到最好的时候。
“不要这里,要这里。”江宴摇头,又将好看的唇往前凑凑。
“快说!”谭千月看了满满一眼后,一巴掌打在江宴的胳膊上。
“哎呦,你打我!”江宴夸张的倒在谭千月的身上,但说话的声音很小。
谭千月只好又吻了她一下,不然真怕她要干些什么。
“那,这对传声筒给你与满满一人一个,可以互相通话。”江宴神气的掏出两个镯子一样的东西,通体黑色的软带,中间略宽一点,是个小小的方块模样,面上像黑色的琉璃。
“这是什么东西,镯子吗?好难看!”谭千月皱眉摸了摸。
“镯子?这可是宝贝,让你日日能与满满说话的宝贝。”江宴得意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拉着谭千月下炕。
这简易的“电话手表”是江宴偶然在直播间兑换所得,当时只觉得是个没用的东西,预感这一趟有危险的时候就召唤出休息了许久的系统,用十次对话的机会换了系统的能量复活“手表”,让它拥有24小时的通话时间。
“真的能听见声音吗?”谭千月被江宴牵着,她好奇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你站在这,我出门走远些我们再说话。”江宴按了两下圆圆的按钮,小方块的屏幕上出现微蓝色的螺旋线圈,像是要把声音传送到很远的感觉。
因为江宴总是在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会谭千月看着能与孩子说话的“神器”开心多过好奇。
“喂喂喂,千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江宴大概走出了一百多米。
从喇叭一样的小口里听到江宴的声音很神奇,是她本人的声音又带着一点点说不上来的变化,真是太神奇了,简直就像仙家的法器。
“我已经离的很远了,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江宴在检查设备的质量。
“你说了什么?”谭千月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江宴抬头看了看周围没人,捂着“手表”说道:“我爱你!”
微凉的听筒里面传出炙热又烫人的话语,谭千月手腕放在耳边微微一愣,随后便有红霞染在面颊上,叫原本就漂亮的脸蛋越发娇媚。
“你听到没有,我说我爱你,听到要回我啊!”江宴挑眉,语气慵懒又开心。
“我也爱你,快点回来吧!”谭千月红着脸垂眸,盯着小小的屏幕傻笑。
次日,江宴便开始收拾满满与汤圆的东西,打算将一人一狼送去应红那里,在由应红与桑榆提前出发将孩子送去江夫人府上,若是江宴这边一旦有了危险江夫人便会带着孩子回江南老家。
孩子一个绿色帆布双肩包,这个面料做工虽然也很另类,但是简单的设计还在人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除了大空间就只有一个半截的盖子扣着,除了双肩带包包的款式并不稀奇。
接着就是往里面放满满日常会用到的东西,牙刷小毛巾,牛肉粒一包,巧克力一小包,曲奇饼干一盒,酸甜梅子一小罐,保温小水壶一个,管风寒的药丸,管拉肚的药丸,管发热的药丸,三个中等小瓶子用布袋装的整整齐齐。
哦,对了,还有她的弹弓,小鱼玩偶,软软的纸,基本也就这些了。
“你在干什么?”满满刚睡醒,就看见江宴在往一个小包里面装东西,她爬着来到江宴面前。
看着头发像鸡窝一样的满满,江宴伸手将她抱过来。
“给你梳头发!”小人不老实的坐在江宴怀里,身上香香软软的,眼睛都在那个小包里面。
江宴重新给满满梳了两个双丫髻,用浅蓝色的发带束着,额前的刘海刚好到眉毛的位置,可爱又漂亮,长长的睫毛黑漆漆的大眼睛,脸蛋刚刚睡醒还有点粉嘟嘟的。
江宴也舍不得将孩子送走,一身利落的夹袄配上略宽松的灯笼裤,脚踩一双矮靴,小孩子活动起很方便。
江宴把金锁给满满贴着里衣戴好,又将“手表”扣在她小小的手腕上。
“满满与芳嬷嬷要去祖母家,要与娘亲分开一段时间,你可以吗?”江宴看着满满睁大的眼睛问道。
“要我一个人去祖母家吗?娘亲为什么不去?”
“满满已经是个勇敢的大孩子了,当然要自己出去闯一闯,娘亲会跟在你身后,与你用传声筒说话。”江宴点了点满满的手腕。
“传声筒怎么说话?”
“就这样……!”江宴当着满满的面给谭千月将电话打过去,说了几句话后小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她要一个人去冒险了……!
要在满满还很兴奋的时候将她送去应红那里,等高兴的劲过了估计就不容易骗了。
眼下快十月了,在往后走一日冷过一日,除了身上穿的夹袄,还带了一件长到能当小被子盖的羽绒外衣,满满穿上能到脚脖子,黑绿色的对襟连帽款,是江宴找的布料,羽绒,样式,针线活细致的小梅给缝的,穿上又暖和又挺拔,小小的人直直的站着还很气派。
“今日便送去吗?”看着穿戴好的满满,谭千月拉着她不想松开。
“趁着她高兴便送去吧,过两日怕是不好糊弄。”江宴摸着满满兴奋的脸蛋。
“母亲你说谁不好糊弄?”满满用觉得她在说坏话。
“我在说汤圆不好糊弄。”江宴笑的慈祥。
孩子没再追问。
“好吧,告诉她们路上注意安全。”谭千月心一狠松开了手。
“嗯,会的。”
江宴抱着满满带着汤圆上了马车,马车上还有芳姑姑,大丫二丫,不大的空间硬是装满了,江宴拿起鞭子坐在前面赶车。
第145章 北地八六
马车哒哒哒的顺着平稳的小路往前走,帘子被吹动后灌进来的风都带着深秋的味道,微苦且萧瑟。
“满满,要不要红姨抱着你?”应红靠近稳坐着的小人,两眼稀罕到放光。
“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坐着。”满满清晰明了的回道,小手还偷偷摸着腕间的手环,娘说这个有人在的时候不能用,得等周围没人才可以,但是周围没人可能只有如厕的时候了,哎,她好难呀。
“满满妹妹,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拿?”桑简掉了一颗大门牙,晒的黑黝黝,笑嘻嘻的往满满脸上凑。
满满嘴角裂得老大,眼眸微动,一个扭头把脸埋进大丫的怀里,大丫像护眼珠子一样将她抱在怀里。
“阿简,你掉了一颗门牙,实在太难看了。”二丫老母鸡似的挡在桑简身前。
这孩子随了桑榆的粗糙与应红的外向,皮实的过头了。
“我想与妹妹玩一会!”桑简丝毫不在意大丫二丫的反对。
“我困了,我要睡觉。”满满依旧埋着头,她与这个姐姐还不太熟悉,也不想玩。
“你出去前面赶车,别吓着妹妹。”应红一把薅开桑简,将她推去桑榆身边赶车。
“去就去嘛!”桑简歪着头滚去了外面,没一会还吹起了口哨。
满满扒开大丫姐姐的手指,看那个豁牙子出去了这才放心的笑笑,她可真是太吵了。
大丫二丫赶忙将小主子的床摆好,江宴给应红找了大马车,给满满带着厚厚的海绵垫子睡觉,在颠簸的马车上都是软软的。
除了应红一家随身跟着二十个护卫,暗中还有三十人断后。
满满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奔着都城奔着江府驶去……!
这边朱大人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命令刺史大人将五公主带过来,轻蔑的都没亲自动身迎接。
江宴早就看穿了这个朱大人的嘴脸,拍拍阿樱的肩膀告诉她不需要在意,直接收拾东西出发就好。
她们准备了两辆宽敞的马车,用十天的时间将马车打造的结实又舒适,来时候的苦可不能再吃一遍。
一辆车配两匹好马,厚实扛风的车厢,一米二宽小双人床,厚海绵一层棉褥子一层,厚被两条,木桌子一个在床的对面,炭炉一个取暖兼做饭,马车里还囤了两大筐的食材,虽然整个马车看着不伦不类,可是冬季三个月的行程面子哪有舒服重要,就连车门都是加固的,老虎都敲不开。
因为小晚小梅都成家了,不好与江宴她们睡在一起,都配了单独的小帐篷,并且家里的乾元各带五十人的士兵护着五公主回宫。
阿樱与姨母一车,繁影早在一年前接到师姐的信后便与阿樱告别离开了北地,尽管阿樱很舍不得也没办法。
回去的路上慢慢飘起了雪花,江宴抱着谭千月,二人一起裹着被子看着从窗子飘近来的小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车厢内许久不化。
“要不要关上窗子?”江宴问。
谭千月摇头,静静的靠在江宴身上,看着外面漫天的白色陷入回忆,时间过得真快,她就要回去了……!
朱大人没想到五公主还会带上一百来人,心中暗暗有些不高兴,因此也不准备为她的人准备口粮,还想着看他们的笑话。
可没想到,人家自己备了粮食蔬菜肉,还有帐篷,甚至比钦差大臣的队伍都要好上许多,可是在心里憋了一口气,横竖看着不顺眼,但他的身份又不能给五公主穿小鞋,只能在江宴身上找补。
江宴忍了他两次,可这人没半点城府,变本加厉的将主意打到谭千月的头上,江宴直接在他的座位上放了带电的一次性装置,将姓朱的电个半死,在马车内躺了小一个月。
马车里江宴笑着道:“不用管他,一时半刻起不来,再也不用听他废话了。”
谭千月幸灾乐祸的笑了好几天,当夜就软软的缠到江宴身上,吻的她眉开眼笑。
“天气好像又冷了,也不知满满在做什么!”傍晚,谭千月关了车窗点上小灯,有点想念女儿。
“她除了吃就是玩,等她与你联系吧。”江宴在一旁忙着什么。
“我给你烤牛肉吃好不好?”吃了好几日汤汤水水实在不香。
“我都可以。”
“那好,我做好后再叫姨母与表妹过来。”江宴从筐子的底部找出四四方方的牛肉块。
江宴看似在干活,只不过是将“库房”里收拾好的蔬菜肉食拿出来摆盘,只有牛肉与五花肉是现在切的。
将铁锅从炭炉上换下来,一把平底锅摆了上去,牛肉切条猪五花切片放在平锅上滋滋冒油,马车内瞬间瞬间充满食物的香气,车壁挂着两盏明亮的油灯,将食物的颜色映衬的柔和焦黄。
江宴做饭时又将马车窗子打开,谭千月抱着暖水袋躲进被子里。
江宴背对着她,煎了五花肉,煎了牛肉,煎了香菇,煎了地瓜,煎了鱼丸,煎了豆角西葫芦,这点蔬菜也是秋收后的最后一批,这还好好的保存了半个月,再也放不住了。
江宴用五花肉烤出的油脂将蔬菜煎透,随后将阿樱与姨母叫过来,马车里飘出去的香味叫朱大人脸色变了又变。
“嘟嘟嘟。”不大的声音从手腕上传来。
“娘亲,你在干什么?”满满脆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娘亲要吃饭了,满满在干什么?”谭千月抬着手与女儿通话。
“桑简在烤鱼,只是她烤的有点苦,不好吃,阿娘你在吃什么?”满满的声音充满好奇。
“啊……嗯……阿娘在吃馒头,一人一个大馒头。”谭千月眸子动了动,没打算叫女儿馋到流口水。
“馒头?阿娘要多吃一点肉,才好像满满一样有力气。”满满在另一头捂着听筒小声道。
“嗯嗯,好,阿娘多吃肉,你记得不要吃生鱼。”谭千月不放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了,阿娘。”满满没说两句挂了,谭千月宝贝似的摸摸这个能传音的东西,不论是江宴自己研究的,还是神仙给的法器,她只知道不能叫外人瞧见。
“表姐,好香啊!”阿樱带着姨母过来,上了马车就看见满满一大盘的烤肉,还冒着热气,连碗里的蘸料都放好了,张嘴吃就可以。
“姨母,阿樱,你们快上来,阿宴烤了五花肉特别香。”谭千月拉了贵妃一把。
门一关,四个人围坐在桌子的三面,阿樱夹了一块五花肉蘸点料放进嘴里,笑得没有半点城府全是真心,江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也不知道宫里那边是个什么光景,或者真有那么一天阿樱还会不会再这般心无芥蒂的与她们在一起。
“姨母你多吃点!”谭千月夹子牛肉放在贵妃的碗里。
随后也给江宴夹了一块,江宴眸子里暗暗带着笑意。
“表姐,我呢,我呢?怎么不给我也夹一块!”阿樱撅着嘴追问,逗的几人哈哈大笑。
“给你,给你,这就给你。”谭千月赶忙去堵上她的嘴。
外面,雪花依旧洋洋洒洒的飘落,江宴一会摸摸肚子,一会又转身抱着媳妇躺在双层棉被里睡觉。
虽然回去比来时舒服很多,但这一趟并不轻松,她们也差不多该进入战斗模式了……!
只是这边磨刀霍霍向猪羊,皇城根底下却乱套了,三公主联合宫内的人手又杀回来了,宫门大开,她带着五百人直接杀进皇宫,皇城外又围了两千人,这下宫里宫外乱成了一团,就连皇后的娘家都被人控制了,国舅爷当场毙命。
皇女继位时只是顺理成章,太上皇昏迷许久并没有传位诏书,而杀红了眼的三公主也属于乱臣贼子,此刻两边杀的已经没有什么体面了,新皇将淑妃的娘家都给端了,两个将军都没了,其余人全部关在大牢里,这叫三公主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偏巧,就在三公主将新皇赶下皇位的时候,昏迷了许久的太上皇醒了,见二人打的两败俱伤都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召来暗卫与信任的大臣颁发两道圣旨,因新皇受伤严重,生死未卜,国不可一日无主,特将皇位传给五公主司马闻樱,即日继位。
二是下旨将三公主关进宗□□不得出府,新皇看似没有受到惩罚,其实下场与三公主不分伯仲,太上皇没有赶尽杀绝,自己的孩子终究是没有办法下杀手,而靠着新皇解决了将军府就等于五公主至少有十年的时间成长。
太上皇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可还是挺着一口气在等贵妃娘娘回来看看她。
江宴一行人走了两个半月后,突然迎面撞上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还请五公主下车接旨。”为首将士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灼灼的盯着阿樱的马车。
江宴护着阿樱与贵妃娘娘下马车,谭千月在三人身后。
“怎么是赵统领你来宣旨?”贵妃认出了来人,是皇城的禁军首领。
赵统领一看眼前之人竟然是贵妃娘娘,微微吃惊,也对,娘娘寝宫虽然失火却并没有烧焦的尸体,那么娘娘与五公主一起回宫也就顺理成章。
“回贵妃娘娘,是太上皇的旨意,还请公主接旨。”赵统领又道。
贵妃冲着闻樱点头。
朱大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偷偷扶在马车的一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嘉元帝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然国不可一日无君,特命皇五子司马闻樱继皇帝位,以安朕心,亦安天下,望尔肃清朝纲,不负朕托,钦此。” 赵统领将手中的圣旨双手递给眼前这个幸运的小公主。
闻樱傻眼了,贵妃忙推了推她,这才稳稳接过圣旨。
而另一边的朱大人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后依然连滚带爬到阿樱脚下。
“皇上,微臣扶您上马车!”朱大人额头点地,生怕新皇帝一个不高兴将他碎尸万段。
“呸,走远些,别碍着贵人的脚。”闻樱转身后,小晚暗搓搓地呸了朱大人一口。
朱大人心中暗叫:“我滴个老天爷呀,小命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