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邪恶的小猪佩奇


    段安洛张了张嘴,母亲这个字,终究没有叫出口。


    林婉秋忍不住,扑过来抱住段安洛就开始哭,年过半百依旧优雅地保持风度的女人,此时已经不顾形象,只有一个母亲对孩子几个月的牵肠挂肚和心疼。


    段安洛一动都不敢动,这要怎么哄,他没哄过啊!


    他亲娘死的早,他小时候想娘的时候只能看她画像,美美地,像仙子一样。


    他也不知道女人的眼泪能这么多,像开闸一样,每一滴都能砸他心口上,烫得他心口一颤一颤的。


    林婉秋哭了一会儿,把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后,捧着段安洛的脸,越看越心疼,“你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没钱,舍不得吃饭?”


    再看段安洛身后,林婉秋眼泪又掉下来,“你……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她的心都要碎了。


    段安洛尴尬的往后退了半步,“我挺好的,这不是正在修吗?再有三天就修好了。”


    “刚装修好也不能住人啊。”


    “您放心吧,买的都是展品。”段安洛怕她这种有钱人听不懂,解释:“都是店家摆在展柜上,给客人看的样品,已经摆了好几个月,店家想换新样品才卖的,您放心,有害的东西都散没了,还是八成新,半价,很合适。”


    他这么一说,林婉秋更心疼了,拉着段安洛的手,“走,跟妈回家。”


    段安洛抓住她的手腕,“我不能回去。”


    “你说的什么话,那永远是你的家。本来你爸不同意,他就是气你走了之后不跟家里联系,心寒了。是明轩劝你爸,让我来看你的。只要你们不吵架了,好好相处……”


    “妈,”段安洛终于叫出一直在嘴边徘徊的称呼,打断她的话,“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回去只会破坏家庭和睦,让你们为难。别管以前怎么样,你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别管我了。”


    林婉秋又哽咽了,“你也是无辜的啊,你以前也不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大人们的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抱错。”


    她生孩子选的是高档医院,一人一个病房。她记得很清楚,那一晚生孩子的只有两家,病房离得还很远,发现抱错后段家派人去调查过,可惜二十多年都过去了,那家医院早就拆了。即便没拆,当时的监控也查不到了。


    更奇怪的是段明轩的养父母不是在那个医院生的,段安洛也不是那家的孩子,林婉秋只怪大人没看好,小婴儿知道什么,他们才是受害者。


    段安洛看出她的自责,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


    反而是福运绵延的命格,养母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可惜眉间一道黑线,将这个福运斩断,要是不除,恐有性命之忧。


    林婉秋擦了擦眼泪,掏出包里的卡,往段安洛的手里塞,“你要是害怕你爸,我回去跟他说,妈这里还有些钱,你先拿着,去租个房子住。等我跟你爸说好了,就来接你。”


    段安洛赶紧拒绝,“我不用。”


    林婉秋伤心的问:“你连妈妈的钱都不要了吗?”


    段安洛怕她又哭,赶紧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拿你们的钱,我自己能赚钱。”


    “你看看你现在……”脸色那么差,瘦的皮包骨头,穿着廉价的衣服,住这么破旧的房子,要是能赚到钱,还能过成这样?


    林婉秋心疼之后,是恼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低头认个错会死吗?啊?”


    段安洛被吓得一哆嗦,好可怕!


    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问题是她还能一边哭一边骂,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她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是想揍他?


    段安洛又往后退了一步,惹不起。


    林婉秋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啪啪的往下掉,这才多长时间,孩子就跟她不亲了,小时候软软的一个小团子,她捧在手心养这么大,如今个子高到她都要仰着脸看他,他却不认妈了。


    “您别哭了。”段安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擦掉她的眼泪,安慰:“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段安洛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偷,偷了原身的母爱,心里的愧疚让他不安,他想要告诉她实情,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死这个字,对一个母亲来说,太沉重了。


    心里也有种感觉,一直在拒绝他说出来,这可能原身留给他的执念,就像刚才见到她之后,他心底突然放大的委屈,还有看见她哭的时候心脏揪着疼。


    林婉秋保养的再好,鬓角也能看见零星的几根白色发根。段安洛目光落在那一小截刺眼的白色发丝上,感觉心口又疼了。


    以前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他看到很多日常中的点点滴滴,父亲很忙,母亲是全职太太,原身就是她亲手养大的。母子俩的感情很好,这些记忆就像段安洛自己经历的一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也影响了段安洛的情感,“妈,您是不是站了一天了?累不累?我先带您去吃饭,然后送您回家。”


    “不了,你爸爸催我好几次了。”林婉秋本来就是想偷看一眼,结果来了就舍不得走了,看到段安洛现在过的日子,她更舍不得走。


    可是她也要考虑明轩的感受,她要是不回去,怕明轩心里不舒服。


    她想的是,不急于一时,等以后洛洛回家就好了,她回去还要安抚明轩。


    她把卡硬塞进段安洛的手里,“钱你拿着,多吃点,别委屈了自己。”段安洛刚想拒绝,话还没说呢,她就翻脸了,“拿好了,别逼我打你。”


    段安洛一脸懵,好凶!


    “行了,我走了。”林婉秋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叹了口气。


    段安洛张了张嘴,没敢再拒绝,“妈,您路上注意安全。”


    林婉秋走后,段安洛觉得手里这张卡特别沉重,更重要的是:妈妈,您没告诉我密码。


    还有,我身份证号是多少?我想办身份证!


    有身份证才能去坐跑得快的大火车,还有天上飞的大飞机,他太想坐了!


    段安洛对着空气勾勾手指,“跟着她去段家,找机会把户口本给我偷过来,偷不过来也要把我的身份证号记下来。这件事办好了给你加一个月的香火。”


    身后刮过一缕风,没影了。


    段安洛掐指算了一下,又对着角落勾了勾手指,“你跟着一起去,盯住一个叫段明轩的人,他手里不管有什么,都给他自己喂下去,办好了也给你加一个月的香火。


    再看身后一群伸脖子瞪眼的毛茸茸,段安洛挥挥手,“你们想去都去吧,都加。”


    这次风比较大,吹过的时候,把段安洛的衣角都掀飞了。


    林婉秋回到家后,向丈夫解释自己回来晚的原因,“那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连车都开不进去。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林婉秋说着眼圈又红了,“我没跟他说话,只是看了看就回来了。他过得实在太不好了,本来脸就不大,瘦的脸上摸不着肉,跟生过一场大病似的,穿着件不知道从哪里淘换的大背心,松松垮垮的……这么热的天,住的地方连空调都没有。”


    她的话里满是心疼,就差直接说要把段安洛接回来了。


    段铎海意味深长的说:“脸上摸不着肉,确实瘦了。”


    林婉秋表情一顿,怨念的看着丈夫,揭她短?


    段铎海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从她红肿的眼睛就能看出她肯定在外面哭过。说什么没跟段安洛说话,这根本不可能。她之所以赶在晚饭前回来,无非是怕明轩多心。


    可每当看到妻子落泪,段铎海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不自觉地心软下来,“再等等吧,看看明轩怎么说。”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派人去调查了明轩的养父母,找到了他们搬家前的住处。”


    林婉秋惊讶地问:“你查他们做什么?”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品性,我们心里清楚。按理说,安洛不会做出那些事。”


    段铎海想了想,沉声道:“反倒是明轩的养父母品行不端,附近的邻居没有一个不骂他们的。偷盗、打架、家暴……特别是他那个养父,没有一份工作能干满半年,做什么都一事无成。明轩在那种环境下长大……”


    段铎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林婉秋已经明白了丈夫的意思。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们家的基因有多强,才能让孩子出淤泥而不染?


    段铎海轻声说:“他们兄弟俩的事,我怕另有隐情,但我现在没有证据,安洛确实动手了。”


    ……


    晚饭后,段明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有种感觉,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这两口子就要把段安洛接回来了。


    半夜,他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是说好不再联系吗?”


    段明轩急切地说:“求你帮帮我,我现在攒了不少钱。”


    对方发出一声轻笑:“段家人待你不薄啊。”


    “段安洛要回来了。”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段明轩咬牙切齿地说:“他没死!我妈今天去看他了。”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段明轩压低声音:“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大概有二十多万。你能帮我个忙吗?”


    “二十万,买不了命。”


    “不是要段安洛的命,我想要之前给段安洛吃的那种药,能让人控制不住情绪的,要三份。”


    对方简短地回答:“你的钱不止二十万,你在撒谎。”


    段明轩顿住,他拿出二十万,是怕段家发现他花钱却没买到东西,怕引起怀疑。他手里确实还有,“那就三十万。”


    “四十万,两份药,想买明天中午十二点,去第一次见我的地方找我,我只等你三分钟。”


    段明轩咬着牙,他算了算,手里的钱全加起来,都不够四十万,还差三万多。


    没办法了,他打开网贷小程序,周末大哥就回来了,那个药必须买。


    这时候,窗帘微微抖了一下,段明轩被吓了一跳,细看什么都没有,他心想,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


    第二天一早,段安洛捧着刚到手的户口本,激动地抱住小狐狸蹭来蹭去,蹭得小狐狸直翻白眼。


    “我可是狐仙!”小狐狸抗议,“老娘在五仙里排第一位,就算是马家的人见了我都得尊称一声姑奶奶!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早把你打到桌子底下去了!”


    段安洛完全不在乎小狐狸的想法,他正沉浸在终于摆脱黑户身份的喜悦中。


    他早就打听好了,只要有户口本就能在网上申请补办证件。以后他就能去坐大火车、大飞机了!他要从华夏的这头坐到那头,再从另一侧绕回来。


    拍完照片后,他让小狐狸赶紧把户口本送回去,别被发现了。


    女人的第六感比较强,林婉秋总觉得这两天家里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感觉心里静不下来。


    她想破头也不会想到,她家这三层别墅里,已经悄悄聚集了三十多只有灵性的仙家。地上爬的、地下钻的、房梁上站的……保证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要被掀开翅膀查一下公母。


    就在她的梳妆台上,还有三只刺猬正撅着屁股跳《大香蕉》。


    日子越来越好了,上了供桌之后吃多了,闲的蛋蛋都疼。


    几天后,段安洛的家终于装修完毕,除了用作库房的房间保持原样外,其他地方都焕然一新。


    定制的家具陆续送进来,沙发、桌椅、空调、洗衣机,还有两个摇椅和一张玻璃小茶几。


    他把茶几摆在窗边,这样就能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


    江源为了提升格调,特意给他师祖买了一盆水培吊兰,还是金边的,比普通的吊兰贵了五块钱。


    置办完所有东西后,段安洛的钱包又空了。


    他还想买个大冰箱,给江源买台电脑,再买个鱼缸养几只乌龟……想起网友们常说的那句“钱难赚,屎难吃”,段安洛佩服,网友说得真是至理名言。


    不过这玻璃窗是越看越喜欢,以前最厉害的匠人都烧不出这么透亮的东西,这就是学知识的好处,源儿还是要好好学习,下次的目标是40分。


    韩臻听说装修完了,也跑来参观了一下,江源有了太爷爷之后,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桌子上摆着一副棋,平日都是段安洛自己跟自己下,俩人当五子棋下着玩,一边下一边八卦,“咱班许博明这几天不是没来吗?我听说他病的挺严重的。”


    江源不解:“他一个练体育的,那么高,那么壮,他能生什么病?”


    韩臻在班里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好像是精神出了问题。”


    “怎么会?”江源觉得不可思议,许博明典型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天天笑哈哈的,跟阿拉斯加一样,他精神能出什么问题?


    韩臻有些担心,他们经常在一起打球,玩的挺好的,“我想去看看他,听同学说他就在区医院住院,你去不去?”


    江源想到以前他被别的班的大高个人欺负的时候,许博明还帮过他,“我跟师祖说一声。”


    段安洛正躺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江源凑近轻声说:“师祖,我出去一趟。”


    “嗯……”段安洛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江源见他没反对,拿了车钥匙就跟韩臻出门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许博明正在病房里正闹,“我没病!你们放开我!”


    “你们看不见吗?小猪佩奇!粉色的!”


    “它就在那里看着我,窗户底下!你们看!”


    “它笑了!它对我笑了!我嘞个豆!啊啊啊啊!”


    这个年纪的男生力气大,他又是练体育的,打一天的球都不知道累,挣扎起来跟野猪一样,他爸和他哥两个人都摁不住他。


    冬天被雨淋了都不感冒的壮小子突然就得了怪病,非说家里面有小猪佩奇,怎么看都觉得精神有问题。正常的医院再查不出问题,他们只能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做检查了。


    医生仔细观察许博明的表情,“你确定是佩奇,不是乔治?”


    许博明气急败坏地跺脚,“她穿着红裙子!乔治是蓝色的!”


    医生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快速写了一行,病人意识很清醒,还能分得清佩奇和乔治的衣服颜色。


    眼看着没人相信自己,许博明生气的看了一圈,一眼看到拎着果篮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能不能进去的江源和韩臻。


    许博明眼睛一亮,“韩臻!江源!你们看到没有!那只粉色的猪?”


    韩臻一脸茫然,“啥猪啊?你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怎么病得这么重?”


    江源却感觉病房里的磁场不太对劲,他悄悄开了天眼,窗户底下,确实站着一只粉色的小猪,头占了全身的三分之一,头顶一对兔耳朵,大鼻子像保温杯戳进脸里,一侧使劲往外凸着。


    身上穿着红裙子,两只比火柴粗不了多少的腿,支撑着胖胖的身体,脚下一双黑色小皮鞋,又扁又平。


    再看手,三根手指完美的比了个叉。


    它的外形和动画片里的佩奇一模一样,但它的气质和动画片里可爱的佩奇完全不同。


    这只粉色小猪浑身缠绕着污浊的黑气,狰狞地咧着嘴,像个扭曲的怪物,更像是某种野生动物。江源一时间看不出来,到底像什么。


    更可怕的是,它和许博明之间连着一条黑色的线,像纽带一样,源源不断地吸取着许博明身上的精气。


    江源被吓得呼吸一滞,下意识往韩臻身后躲。


    那只小猪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猛地扭头,没想到这小孩能看见它。


    它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源,看他的眼神就像吃饭的时候老板多送的一碟子小菜,它龇牙咧嘴地威胁:“小子,别多管闲事!”


    江源害怕地闭上眼,心里默念:“福生无量天尊!阿弥陀佛!祖师爷在上,不对,祖师爷在家睡觉。”


    韩臻察觉到江源的异常,低声问:“你怎么了?”


    他的眼神已经看向窗边,刚才江源就是看过那里之后才这样的。


    许博明也察觉到江源的变化,他惊喜的喊:“江源,你是不是看到它了?你快告诉我爸妈,我没病!他们天天绑着我,还给我打针!”


    江源紧紧咬着牙,想到师祖说的,看不顺眼就得干,他要救同学,他不能害怕,他得干!


    然后许博明就看到班里最瘦、最矮的小豆包,咬牙切齿地走到他说的那个窗户边,抬腿就踹了一脚。


    这一脚仿佛踹在实体上,中途就被弹了回去,江源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之后掐着腰恶狠狠地说:“给老子滚!”


    “卧槽!源哥威武!”许博明扑过去,想给江源跪下。


    韩臻也懵了,第一次看到江源这么猛,要不是气氛不对,他都想给江源鼓掌,给源哥呱唧呱唧。


    然后他们就看到霸气侧漏的源哥拔腿就往外跑,“跑啊!救命啊啊啊!!!”


    因为那东西没被源哥吓到,那东西被惹怒了,反而追着源哥打,要咬死他。


    江源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跑回去找师祖。


    他一跑,韩臻也跟着跑了,许博明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了。三个充满了活力的少年,跑起来像疯狗一样,别说许博明的家里人追不上,就连那头猪都没追上。


    然后仨人骑着小电驴,一骑绝尘!


    小猪一直追到江源家,看他仨一连串的跑进去,它想跟进去,又怕有陷阱。


    机智如它,站在外面喊:“小子,你们给我出来!”


    江源摇摇头,他死都不会出去的,他疯了吗?出去找死?


    小猪被气坏了,低头找了一圈,看到墙角堆着一小堆的砖头。这是施工的时候留下的,江源想给他师祖围个花池,在门口种几棵月季,所以没扔。


    小猪用它那短小的小叉子手费力地抱起一块砖头,“许博明,你躲也没用,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就听“咣当”一声,一块砖头砸在新换的玻璃上。


    江源下意识的去看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段安洛,完了,这猪完了。


    段安洛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扭头,看向窗边,他最最喜欢的玻璃窗,碎了……


    碎了……


    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邪恶小猪:看我砸他家玻璃!


    第27章 司苍:早晚把你扒光!


    粉色小猪感觉无形中一只大手从天上降下来,狠狠地将它拍扁。


    然后接连不断地在它身上拍,像拍苍蝇一样,一下接一下。每次拍下来的时候胸腔被挤压到几乎没有空间,在它快死的时候大手离开,给它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拍它。拍完摁在地上摩擦两下,接着又拍几下。


    它感觉灵魂都要拍散了。


    它心想:幸亏本体没来,要不然今天就得死这里。


    不过灵魂出窍被这么拍也不好受,对方没想要它的命,纯粹是精神上折磨它。


    挣扎几次之后,小猪趴下不动了,还不如死了好受。


    段安洛收了手,没好气地说:“把它给我拎进来!”


    江源得令,赶紧跑出去抓。有师祖在,他的胆子就涨回来了,让他拿根棍子往天上捅个窟窿他都敢去。


    韩臻急得不行,直喊:“让我看一眼啊,我什么都看不见!源子快给我开个天眼!”


    许博明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看到江源把小猪拎进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吓得往韩臻身后躲。


    江源抖了抖小猪,发现已经不动了,抬手就在猪脸上抽了一巴掌,看它有反应才递给段安洛,“师祖,还活着。”


    许博明咽了口唾沫,班级最老实的学生竟然这么猛,他小声问:“他们家到底干什么的?这是谁呀?”


    韩臻解释:“这是江源家的长辈,辈分特别高,你跟我一起叫太爷爷。他绝对能救你的命,特别神!”


    许博明惊为天人:“现在的高人都长这样吗?你实话跟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偷偷修仙了?有一天官方宣布灵气复苏了,你们修仙的都飞走了,我连扫把都不会骑。”


    韩臻用眼神骂骂咧咧:你小子病得不轻!


    段安洛抓着小猪的耳朵,像拎兔子一样把它拎起来。看它身上的怨气太重,伸出两根手指,屈指一弹,把它身上的怨气弹散后,露出本来的粉色。


    别说,还挺好看的。


    小猪看到段安洛这张比狐狸精都好看的脸,试探地问:“是胡家老太爷吗?”


    段安洛冷下脸:“你看我长得像狐狸精?”


    他最讨厌狐狸精了!特别是男狐狸精,母狐狸不算,风情万种的小姐姐谁不爱看?


    小猪一看段安洛的反应就知道不是,心想完了,碰到硬茬子了,一点亲戚都攀不上。


    段安洛还在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猪不猪,兔子不兔子,还有这三个叉是爪子还是蹄子?尾巴怎么还能拐弯?”


    段安洛揪了一下,一松手,尾巴“Duang”一下自己弹了回去。


    段安洛笑了:“源儿你看!它的尾巴会拐弯。”


    江源配合地点头,然后就从一只猪的脸上看出了绝望。


    段安洛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奇怪的小玩意儿,他看到过网上卖的一种小玩具,把尾巴拽得又细又长,然后一松手,尾巴就会自己旋转着缩回去,转的像螺旋桨一样快。


    段安洛试探地拽了一下,疼得小猪“嗷”一嗓子,尾巴没转圈,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段安洛赶紧给揉了揉,“不会转圈也没关系,已经很好玩了。源儿,快去找个鸡笼子,我要养它。”


    江源提醒:“师祖,它长得像小猪佩奇。”


    “配什么旗也不能砸我玻璃!”段安洛冷笑着说:“砸了就要赔,五万块钱,没钱就别走了,赶紧把它装进笼子里。”


    眼看着自己栽了,小猪恶狠狠地瞪着许博明:“我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死也要拉着你当垫背!”


    段安洛突然好奇:“你爷爷也长这样吗?”


    长一样的话,就一起养。


    看到段安洛眼里的光,小猪心底一颤:“你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许博明:“我知道,你爷爷叫Grandpa Pig,擅长种菜和制作东西。”


    江源补充:“你还有个朋友叫小羊苏西,另一个叫小兔瑞贝卡。”


    小猪沉默了……


    几秒后,它就像被戳到了暴走的按钮,开始疯狂挣扎:“许博明!我要你死!你害我没了百年道行还敢骂我,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被段安洛弹散的怨气再一次生出来,小猪的脸变得狰狞可怕。被拎着挣脱不开,回头想咬段安洛的手。


    段安洛拎着它耳朵甩了甩,把它甩得头晕眼花:“你要是想谈,咱们就好好谈;你要是不想谈,贫道还懂一些拳脚。谈?还是打?”


    小猪知道打不过,龇牙咧嘴地说:“谈!我谈他妈的!”


    段安洛指着窗户:“赔钱!十万。”


    “我没钱。”说完它又怕挨揍,“我叫我爷爷来赔钱。”


    “给你爷爷送信,把你本体带过来,今晚不来就涨价了,二十万。”


    小猪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想到,它被人类碰瓷了,这年头,还是人坏啊!它色厉内荏的威胁:“我,我劝你对我好一点,我爷爷有三百年道行!”


    段安洛笑了笑,“你一百年,你爷爷三百年,那你们这个物种也不行啊,一百年才生一窝。”


    “你懂个屁!”它们只要是一个物种,不管有没有血缘,都是亲戚。


    太奶、姑奶、二姨奶,七舅爷,八姑爷、三舅姥爷……亲戚多着呢。


    回答它的是江源的一巴掌,直接抽它嘴巴上,“你跟我师祖说话客气点!”


    小猪绝望了,连这个废物都敢打它。


    它不说话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应该是给它爷爷送信。


    许博明好奇:“这是用脑电波发电报吗?”


    段安洛这才想起来问:“这是谁呀?”


    江源介绍:“我同学,这小猪本来是缠着他的。”


    段安洛无语,看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愁人啊,跟他家源儿一起玩的孩子怎么都是这一款的?想想也是,班里学习好的孩子谁愿意跟学渣一起玩?


    段安洛拿了根红线,双手搓了搓,几下就搓出一根绳子,然后把那只小猪拴在桌子腿上。


    看到他这样,许博明害怕了,长得好看的人都不能得罪。


    小猪生气地踹桌子:“把我当什么?狗吗?”


    段安洛好脾气地提醒它:“踹坏了就给你记账,这桌子八万,椅子五万,没钱就打工赔钱,干到死。”


    小猪老实了,爷爷说得对,人越美心越狠,长得好看的妖怪不能信,人更不能信。


    段安洛坐在藤椅上:“说说吧,怎么回事?”


    小猪用三叉手指着许博明:“他毁我道行!”


    许博明一脸冤枉:“我不认识你啊。”


    “十天前的晚上,我下山讨封,我问你‘我像人还是像神’,你他妈说我像小猪佩奇!你毁我百年道行,竟然敢说你不认识我!”


    江源反应过来,“它是黄皮子?黄鼠狼啊!”


    他早就听师父说过黄皮子讨封的故事,说像神,会替黄皮子承担因果,说像人,会毁其道行,被黄皮子缠上,不死不休。


    一般人都会选择装傻,但也未必能躲得过去,因为被黄皮子选中之后,它会一直缠着你,一直问,想躲都躲不掉。


    但直接说像猪,还是动画片里的猪,他还真没想到。


    不过,真的说什么像什么吗?要是有这么神奇,他想许愿把它变成印钞机。


    许博明一脸茫然,“有这事?”


    小猪愤怒地跳起来,“你竟然忘了!我要杀了你!”


    许博明往后退了好几步,害怕地说:“要是让我说,我肯定不会说出像小猪佩奇这样的话,我可能会说我看你像保佑我逢考必过、选择题全蒙对、大题全背对、只保佑我一个人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养的小锦鲤。”


    现在的学生,在做题和作弊之间,选择做法。


    韩臻听明白了,小声嘟囔:“不应该说:我看你像一个金发、碧眼、狐耳、身高1米5、穿着粉色小裙子只爱我一个人的小萝莉吗?”


    许博明突然脸红,“你太龌龊了!”


    韩臻觉得莫名其妙,“不是,我怎么龌龊了?”


    许博明红着脸,“就是龌龊!”


    喜欢看动画片的体育生特别单纯。


    江源插嘴:“一米五怎么龌龊了?!”


    许博明:“……”


    “源哥的神经……”韩臻做了个拉面的动作,“有点长,习惯就好。”


    这么一闹,许博明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天我过生日,我和几个朋友打完球就去吃饭,偷点了一瓶啤酒,真没多喝!就五个人分一瓶!奇怪的是,我喝了半杯就晕了。


    迷迷糊糊好像有人问我像什么,我也没看清,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我还以为自己是做梦,我都把这事忘了。”


    小猪气得直跳脚:“你随口一说,毁我百年道行!”


    段安洛挑眉:“那你想怎么办?”


    小猪咬牙切齿:“让他死!”


    段安洛摇头,“不至于,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我不听我不听!”小猪捂住耳朵直跺脚。


    段安洛也不着急:“行,等你冷静了再谈。”


    过了半晌,小猪终于平静下来:“……谈吧。”


    打又打不过,它有什么办法?


    段安洛意味深长地说:“这何尝不是你的因果?平日没有积德行善,却想让人类替你背负因果,他但凡说你像神,天雷劈下来的第一道,就会落他身上。


    你敢说,他半杯啤酒就迷糊,你没从中作梗?就你这样的,即便讨封成功,迟早也要被天雷劈死。”


    小猪梗着脖子,想顶嘴,段安洛眯了眯眼睛,小猪立马萎了,“我不管,反正他毁了我的道行,他要赔。”


    主打一个嘴硬,骨头软,不听劝,只想自己。


    段安洛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藤椅扶手,目光在许博明和小猪之间来回扫视,目光定在许博明身上,“你,给钱,我把你们的因果了结。”


    许博明咽了口唾沫,“多、多少?”


    他听说有本事的大师特别贵,他不一定能给得起。


    “你看着给吧。”段安洛突然指向碎裂的玻璃窗,气呼呼地说:“但窗户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修好!”


    “啊?这,好!太爷您放心,我马上给您换!”许博明如蒙大赦,转身就要往外跑,“江源,你小电车借我用一下。”


    “等等。”段安洛手指一勾,许博明感觉衣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天黑前修不好,我就把你和这只猪一起拴在桌子腿上。”


    许博明打了个寒颤,他们果然背着自己偷偷修仙了!


    不对,重点是去跟他爸要钱,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修仙的事改天再说吧。


    此时他家里正乱着呢,他爸刚从医院赶回来,脸色铁青地摔了车钥匙,那小子竟然跑了,他要联系精神病院,要不然这病治不好了。


    许博明气喘吁吁地跑进家门,迎面就撞上他爸铁青的脸。


    “爸!我需要钱!”


    他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要什么钱,赶紧跟我去医院。”


    许博明急得满头大汗:“是真的!有只妖怪缠上我了!”


    要不是孩子比自己都高了,不好意思再打了,许爸爸真想抽他两巴掌,“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他跟神经病说不明白,“赶紧绑了,去医院。”


    这时候,头发全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明仔,有高人给你看好了?”


    许博明看见她就像看到救星,“奶奶,救我!”


    “妈!您别跟着添乱!”许爸爸烦躁地挥手,“咱们要相信科学,有病赶紧治,别耽误了病情。”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口袋掏出个绣花的旧钱包:“我不信什么科学啊,迷信的,我就信我孙子。”


    她抖着手数出八张百元的钞票,“你们不给,我给。”


    许博明颤颤巍巍地去接,许爸爸一把夺过钱,“你敢花这个钱,我就打断你的腿!”


    许博明眼疾手快地抢过钱,拔腿就跑。


    到了段安洛家,许博明上气不接下气地递上皱巴巴的钱:“八百,够吗?我还有点零花钱,够换玻璃的。”


    小猪突然从段安洛身后探出头,阴森森地说:“不够,我要你三十年的阳寿。”


    段安洛反手弹了下小猪的鼻子,“轮不到你讨价还价。”


    他转向许博明,“钱够了,别着急。”


    两分钟后,许爸爸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段安洛这时抬手,灵气笼罩了整个屋子。


    许爸爸扶着门框喘着气,抬眼就看到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一只粉红色的小猪正龇牙咧嘴地对他儿子,恨不能上去咬死他,而它的身上绑着一条黑色的线,线那一头正牢牢地绑在他儿子身上。


    儿子说的竟然是真的!


    就在这时候,那小猪突然扑向许博明,许爸爸条件反射地冲进去,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儿子。


    这时就见坐在藤椅上的年轻人伸出一只白净的手,缓缓落在那根黑线上,轻轻一拽,小猪疼得“嗷”的一声惨叫,不敢再行凶了。


    段安洛被气笑了,这小东西想趁着因果还没断,要许博明的命。只要掐断那条线,他们两者之间的因果就断了,小猪不能再找许博明的麻烦,否则害人性命就是给自己造孽。


    段安洛直接把那条线掐断,因果一断,小猪趴在地上,变成了一只大黄鼠狼。


    段安洛嫌弃,不是粉色小猪,他没兴趣养。


    黄鼠狼这个物种,他喜欢小小联盟军里那种没心眼的,小小一只,没什么野心,就想吃口饭,那种会很可爱。


    要么就是白毛的,有心机也没关系,因为长得好看。


    这种黄毛又小心眼的,不行,他不喜欢。


    段安洛低头问:“你爷爷什么毛色?”


    “我爷爷来了你就知道了。”黄鼠狼的小眼睛一直转,暗搓搓地盘算,显然还不服气。


    段安洛没把它放眼里,抬头看向许家父子,“他嘴贱惹的祸,以后每逢初一、十五,给它烧纸上供,十年,一次都不能少。”


    趴在地上的黄鼠狼跳起来,“不行!不够!”


    段安洛皱了皱眉,已经没有耐心了,你以为你还是粉色的呢?你都变色了还这么嚣张?


    “他也是无妄之灾,十年不少了。”


    “可是我的百年修为都没了!”


    “谁让你心术不正?这就是你的果。”段安洛冷下脸,“你要是听不懂道理,就是挨的揍不够。”


    黄鼠狼趴下了,“懂了。”


    段安洛对它顺从的姿态很满意,“以后积累功德,到时候自然就圆满了。”


    许博明就感觉这几天压在他心口、一直沉甸甸的东西,突然就散了,身上也有力气了。许博明激动地说:“谢谢太爷!江源,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们坐最后一排的兄弟,以后都听你的。”


    江源懵了,“啊?”


    “别说了,我这就找人来换玻璃!”许博明拍了拍江源的肩膀,对着段安洛鞠了一躬。看他爸还在傻愣着,好像三观在重组中,他挺起胸膛,嘚瑟地问:“爸,我没骗你吧?”


    许爸爸回过神来,给了儿子一脚,“你怎么不早说?”


    “我……”许博明冤枉,“我说了,你不听啊!你还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我不听你不会多说两遍吗?”他爸把他推开,让老子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许爸爸赶紧找段安洛道谢,“大师,您看多少钱,差多少,我给您补上。”


    段安洛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已经给过了。”


    带着老太太对孙子的拳拳爱意,这种钱都是带着福气的,对孩子好。他把钱给了江源,“放一个月再花。”


    江源不懂什么意思,还是听话地收好。


    傍晚,段安洛看着修好的玻璃,心里舒服多了。


    再看绑在桌子腿上、生无可恋的黄鼠狼,段安洛一秒变脸,“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能干什么?最好是能赚钱的,再给我赚一块玻璃钱。”


    黄鼠狼颓废地道:“我会做烤鸡。”


    修为都没了,它连报仇都做不到,也就剩下烤鸡了。


    段安洛点了点头,“源儿,去菜市场买两只鸡,让它做。”


    黄鼠狼爬起来,想骂街了,我特么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看到段安洛那张无害的脸,它没敢说,毕竟挨揍的时候真的疼。


    意外的,它做出来的烤鸡味道还不错,段安洛高兴了,这小玩意儿留着养也行。


    夜深人静,司苍带着小白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绑在桌子腿上的黄鼠狼。段安洛出息了,不训鹅了,改训黄鼠狼?


    小白尾巴卷着两个大冰柜,里面装了一头牛、两只羊,主打一个自己的饭自己带。还没到门口就开心的扭,就差喊一句:妈我回来了!


    小白身上的气息把黄鼠狼吓坏了,跪在地上像皮毛一样服帖。


    段安洛开心地抱住小白的大脑袋,问司苍:“你怎么亲自来了?”


    司苍想说因为黑气又涨回来了,就听段安洛问:“是不是想我了?”


    司苍嘴角抽了抽,又开始胡说八道。


    段安洛笑着说:“不逗你了,坐下歇会儿,我给你治。”


    白蛇亲昵地蹭段安洛,力气太大,蹭得段安洛来回晃。为了不让他倒下去,小白用身体卷住他,用头拱。


    司苍看不下去了,一个冷血动物,怎么这么贱?


    再看桌子底下发抖的黄鼠狼,司苍嫌弃地挪开脚,怕不小心把它踩死,“它怎么回事?”


    段安洛没好气地瞪黄皮子一眼,“它砸我玻璃,让我抓了。”


    小白眼睛一亮,小零食?


    它尾巴一卷,啊呜一口。


    黄鼠狼只来得及喊一个字:“救……”


    段安洛赶紧扒开小白的嘴,“快吐出来!”


    小白:“tui!”


    段安洛嫌弃地打它左脸,“你怎么什么都吃,脏不脏?”


    司苍站起来抽它右脸,“想吃也要把皮扒了。”


    浑身颤抖的黄鼠狼哭了,你们这一家子,但凡有一个好人……就他妈能有一个好人!


    司苍身上的黑气消失后,见没他什么事,站起身,“我回去了。”


    段安洛问:“你明天有任务吗?”


    “没有。”


    “住一宿吧,我做了一个东西,看看能不能压一下你身上的黑气,还差一点。”


    小白用尾巴勾住司苍的腿,别走了呗,住下呗。


    灯光下,段安洛眉眼如画,嘴角含笑的样子,温柔得不像话。司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到他含笑的眼睛,鬼使神差点了点头,“行。”


    答应完后他抿着薄唇,再一次觉得,段安洛克他。


    前两天段安洛在路边摊上看到有卖石头挂件的,据说都是老板自己在河边捡到的石头,回家打磨穿孔,做成小小的吊坠大小,样子很精致,当然手工的也不便宜。


    段安洛狠狠心,买了一个白色底板上带几道青色条纹的,很小巧,可以当手机挂件。


    欠司苍的太多了,他不知道怎么还。回来用朱砂笔,在上面画纳秽符,这种符可以吸收负面气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吸走司苍身上的黑色气息,先试一下,管用再做几个。


    段安洛刚把最后那一点画完,派去段家的小狐狸回来了,神情慌张,看起来像是出事了。


    段安洛把挂件放在桌子上,伸出双手接它:“怎么了?是不是段家出事了?”


    小狐狸跳到段安洛的肩膀上,又蹦进他的怀里,把头往段安洛的腋下一扎,垂头丧气地说:“我惹祸了,我犯错了。”


    段安洛摸着它的头,“别着急,慢慢说。”


    “我看到段明轩买了两包药粉,这两天一直像宝贝一样藏着,我感觉不是好东西,就给换成了盐。晚上吃饭之前,我看到他把盐倒进了爸爸和哥哥杯子里,我,我在他走后,把那两包药粉全倒进他的水杯里。”


    主打一个听话,段安洛说过让段明轩吃下去,它就必须给段明轩吃下去。


    “没想到,段明轩喝完之后就疯了。”


    “怎么个疯法?”


    “就是很疯,脾气很坏,打爸爸,推了妈妈,害妈妈从楼梯上滚下来。”


    段安洛心头一跳,猛地站起来,就听小狐狸说:“我们接住了,她没滚下去。”


    段安洛松了口气,这小东西说话大喘气!


    这么说的话,段明轩的症状和原身一个样,情况更严重是因为药量重?


    小狐狸接着说:“大哥生气了,揍了他一拳,报警了。”


    “报警?”段安洛没想到,段安瑭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弟弟留,直接报警?


    “对,大哥怀疑你们两个的身份有问题。”


    “怎么说?你能不能别大喘气,一口气说完,给你吃烤鸡。”


    小狐狸深吸一口气,“大哥说你是真的,他是假的,是骗子。”


    段安洛觉得不可能,记忆里,段家找了好多家医院验证,都证明段明轩是亲生的,现在科技还能造假?


    正在段安洛琢磨怎么办的时候,门口传来司苍冷淡低沉的声音:“实在不放心,就回家看看。”


    段安洛一愣,回去?


    他回去干什么?他又不是真的,哪有父母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他回去半天,不,可能半个时辰,就可能被认出来。他不想看段夫人哭,她一哭,他的心口就疼。


    小狐狸看不懂气氛,担心地问:“洛洛,我害怕,我是不是害人了?”


    段安洛摸摸它的头,“没事的,不怕,他买药害人是他的因,他自己吃下去是他的果,关你什么事?”


    再说了,他连父兄都害,能是什么好人?你在为民除害,功德一件。


    退一万步讲,这件事真对你造成不好的因果,我为你扫清孽障,保你妖途坦荡。”


    小狐狸开心了,咧着嘴笑,“太好了。”


    段安洛又在它头上揉了一把,“司苍,帮个忙,卖给段明轩药的人,你们部门去查一下。”


    司苍习惯性掏手机,找会长,这事好办。


    “你送我回趟家吧,我还是不放心。”原身不想跟段明轩计较,是因为不想让父母和哥哥为难,他退出去,让全家和和美美。可现在不管不行了,段家养着段明轩,相当于养了一条毒蛇。


    司苍发完信息,低头问:“你家?”


    “嗯。”


    “带我见家长?”


    段安洛被吓一跳,司苍被夺舍了吗?


    司苍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勾了勾,“你逗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


    段安洛顿时哭笑不得,司苍进化了,会反击了。


    他快速地收拾东西,“源儿,小白,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看好家,特别是小白,家里交给你了。”


    段安洛指了指绑在桌子腿上的黄鼠狼,“这个东西的爷爷敢来,你就给我抓了,都关笼子里,我回来开个烤鸡店。”


    江源和小白凑到门口,“师祖,您注意安全。”


    他扭头对司苍说:“祖师奶也是。”


    司苍:?


    段安洛拉着他赶紧走,“别管他,孩子吃多了就胡说。”


    段安洛也没想到段家这么远,开车还需要两个多小时,到段家大门口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段家的灯还亮着,显然家里人都还没睡。


    司苍见他迟迟不下车,问他:“你在怕什么?”


    段安洛眨了眨眼,这么明显吗?司苍都看出他在害怕。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怕伤了他们的心。”


    被认出来后,段夫人会哭得更伤心。


    司苍意味深长地说:“我以为你是夺舍的,害怕被认出来。”


    段安洛浑身一紧,不敢看司苍的眼睛,司苍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种话,他是察觉到了什么?


    司苍直白地说:“我查你了。”


    段安洛抬头,语气平缓,笑着问:“嗯?你查到什么了?”


    司苍不急不缓,像是和他唠家常一样,每一个字却都像敲在段安洛的心尖上,“你以前不爱说话,被冤枉了都不解释,性格冲动,惹急了就会动手解决,经常打架。”


    段安洛随口就说:“我妈说,那是我性子傲。”


    司苍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封闭的车里,让段安洛的耳朵发麻,“你不觉得,你以前情商很低吗?”


    段安洛没好气地问:“你礼貌吗?”


    司苍捏住他的脸,省得他胡搅蛮缠打断自己的话,“你现在,伶牙俐齿,一点亏都不吃。


    你不认识sos,管警察局叫衙门,不认识狮身人面像,掌控奇怪的黑气,我怀疑你是夺舍,细查过之后发现不是,虽然你的神魂上有严重的伤,可是神魂却异常稳固,没有夺舍的可能。”


    段安洛松了口气,打掉手动让他闭嘴的手,“我是被赶出家门后,性情大变。”


    “玄学会史料记载,五百年前,魔神后卿复苏,生灵涂炭,当时最厉害的玄术士就叫段安洛,号称是千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十六岁扬名天下,十八岁创建玄门,却在二十三岁突然失踪,生死不知。失踪时间和魔神后卿的消失时间基本吻合。


    传说上古时期,女娲都难以直接把他杀死,只能和伏羲和天帝联手,将他封印。


    你曾经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封印过上古魔族,连同三魂七魄都染上黑气,连我都克制不住。


    后卿的能力之一,就是诅咒,你现在已经无师自通,骂人的时候当场就灵验。”


    段安洛瞪大眼睛,心慌地往后退,后背已经贴在座椅上,司苍还在不断逼近。不管是从身形上,还是气势上,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司苍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七星锁灵阵,是玄门老祖自创的玄门秘术,后来又衍生出九星、九神,可带动星辰之力,传到后世只剩半个残局,可惜经过无数人研究,没人能学会,而你,随手就能布出来。”


    段安洛深吸一口气,瞒不住了。司苍一直不声不响,一直被他欺负的没法还嘴,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缜密,短短的接触后,把他的老底都扒出来了。


    “各种信息都吻合,救世之功的功德太大,天道都护着你,安排你重生,你自然不是夺舍的。那天道为什么让你生在这个时代?功德要用我的,你自己却没有?”


    段安洛抿着嘴,完全没办法回答,还有,你离得太近了,你礼貌吗?


    “那个桃树精的主人专杀段安洛,叫这个名字都要死,我怀疑是你无意中留下了烂摊子,天道让你自己收拾,连功德都给你扣了。”


    段安洛迷了眯眼睛,一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在笑,眼睛却升起刺骨的杀意,“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能让你活着。”


    司苍的手一颤,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难言的酸胀感,他压下心里的不适,“你想杀我灭口?”


    本来他说这些的意思,是天道既然让你重生,你就坦然接受天道给你的身份,担心了就去看看,不高兴了就走,不用那么纠结,变得一点都不像你。


    没想到,段安洛对他起了杀心。


    段安洛冷笑一声,身后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他往下一仰,溜下车就跑了,“逗你玩的!你个信球!大晚上的,谁听你编故事!”


    司苍:“……”


    看着他逃跑一样的背影,司苍被气笑了,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也消失了。


    他摩挲着段安洛留给他的挂件,心想,早晚,把你的小秘密一层一层扒光。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给你们准备万贵妃来着,家里太吵了,我没写出来QAQ写了九千!


    第28章 走吧,带你见家长


    段家刚经历了一场闹剧,所有人都睡不着,尤其是段铎海和林婉秋两口子。


    警察把段明轩带走了,段安瑭跟过去处理,也去了警局。


    本来两口子不想报警,怕段明轩留了案底,影响他以后的发展。是段安瑭直接拍板,谁拦着也没用。作为家中的长子,段安瑭在家中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有时候段铎海也拿他没办法。


    段安瑭真的生气了,处理完国外的事务回来,本来就很累,进门就是一杯咸咖啡。


    他做哥哥的,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小事,段明轩偏要看着他喝完,他不喝就像对不起他一样。


    段安瑭当时就冷下脸,你可以耍心机,但不能对家里人耍。对外,也不能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不要求你必须有多大的出息,最起码,你得像个男人吧?有问题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你都二十三岁了,你这副样子给谁看?


    段安瑭直接放在一边,没有要喝的意思,段明轩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回去没几分钟,段明轩就开始打爹骂娘,甚至对父母动手。


    他像疯了一样,逼着父亲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他,让他这个大哥净身出户,要不然就要让他这个大哥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做大哥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本来段安瑭就对段明轩的身份起疑,段明轩对父母动手,直接踩到了段安瑭的底线。


    这事必须查清楚,现在就查!


    他之所以对多次验证的结果后再次起疑,是因为他这次出国,拜访了一下二爷爷,就是他爷爷的亲弟弟。


    很多年前,因为老一辈的一些事情,二爷爷移居国外,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直到爷爷去世之前二爷爷才找回来认亲。


    爷爷去世后,两家关系也不算热络。但他作为晚辈,既然去了国外就应该去拜访一下。


    二爷爷家有个孙子,和安洛的眼睛长得非常像。一问才知道,他们段家祖上有少数民族的血脉,每隔几代就会出这种眼睛的孩子。


    这件事他爷爷没提过,他父亲自然也不知道。


    没有血缘关系,段安洛怎么会长出那样的眼眸?


    既然自己查不出来,那就找官方来查,正好关段明轩几天,让他不要跟任何人接触。如果真是鸠占鹊巢,那就是有人下了一步大棋,段明轩一个人绝对做不到,他在外面反而容易让人做手脚。


    大厅里,段铎海脸色阴沉,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五十多年岁月的沉淀,让他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场。


    林婉秋性子娴静,此刻红着眼圈,偶尔擦一下眼泪,默默无言。


    段铎海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过一会儿默默递给她一张纸巾。


    回想之前,他们原本是幸福的一家人。大儿子精明能干,把企业越做越大。


    小儿子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虽然不爱说话,但画画很好,特别擅长山水画。


    两个孩子都算有出息,他们两口子身体也硬朗。


    段铎海本想着再过几年就能退休,带着妻子出去旅旅游,度度假。等大儿子结了婚有了孩子,他们就回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可自从段明轩被认回来,这个家就被搅得鸡犬不宁。先是段安洛对段明轩各种找麻烦,两人吵架、打架,段安洛甚至下死手,好几次差点闹出人命。


    段安洛走了之后,家里总算安静了两个月,可这两个月也是提心吊胆,担心段安洛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一想到他单方面跟家里断了联系,又心寒又生气。


    紧接着,段明轩又疯了。


    这个孽障!逼他把他大哥赶走,还贪心地想要霸占家里所有的家产!他还没死呢,他就开始惦记这点家业!


    他就说了他一句,他就敢动手打他,段铎海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


    更过分的是,他竟敢推他妈妈!


    当初安洛把他从楼梯上推下来,他这么年轻都摔断了两根肋骨。他妈妈这个年纪,要是从那么高的楼梯上后仰着倒下去,后脑勺着地,他都不敢想后果。


    段铎海越想越气,这个孽子!安瑭和安洛长这么大,都没跟他们妈妈说过一句重话!他怎么敢的?!


    林婉秋更多的是心寒,这几个月来,她对段明轩掏心掏肺,把能给的都给了他,只求弥补这么多年的亏欠。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她甚至不敢去看望段安洛。可是,这孩子想要她的命。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差点摔倒的地方,隐隐觉得不对劲。


    段铎海见她出神,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楼梯,问道:“怎么了?”


    “我……我从刚才就感觉有些奇怪,”林婉秋迟疑地说,“好像有东西在保护我。”


    “怎么说?”


    “我当时已经往后仰到快45度了,按理说肯定会倒下去的。可是中途,好像有一股力量推了我一下……”


    段铎海皱眉,那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


    角落里,几十个小动物吓得瑟瑟发抖,全都往门口缩。


    “怎么办?我们暴露了,要不要跑路?”


    “别怕,他们看不见我们。”


    “万一他找大师来抓我们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们救了她的命。”


    “不怕,我闻到了饲养员的味道。”


    ……


    两口子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段铎海突然想到他喝的那杯咖啡,立刻吩咐人:“把那杯咖啡送去化验!再把明轩吃过的东西都送去化验。”


    他总觉得那杯咖啡很奇怪,如果只是糖加多了,他或许不会起疑。可偏偏段明轩端给他的咖啡里,加了大量的盐,还叮嘱他一定要喝掉。


    他想到之前段安洛也曾脾气暴躁,情绪控制不住,这两者看似没有关系,却让他隐隐感觉不对劲。


    商场征战几十年,他的感觉比普通人更加敏锐。


    既然大儿子要查,那就再彻查一次。


    段安洛从车里跑出去后表面淡定,心里其实慌得不行,完蛋了,被司苍给扒得一干二净。


    司苍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能心思缜密成这样?那个白子越跟他是一个队的,看起来就很单纯。


    他要跟司苍绝交,他有密集恐惧症,不喜欢心眼子多的人。


    站在段家气派的大门门口,段安洛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然后就听“咔嚓”一声,沉重的大门自己打开,紧接着就是甜美的电子声:“欢迎回家。”


    段安洛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高科技?自己开门可还行?多少钱?他也要安一个这样的门。


    院落大门和楼房大门的系统相连,这边一响,另一边立马就有了动静。


    林婉秋以为是段安瑭回来了,还纳闷,这么快就有结果了?走到门口的监控上一看,就看到仰着脸为大门的高科技着迷的段安洛,她惊喜地告诉段铎海:“洛洛回来了!”


    这个消息,给家里沉闷的气氛注入了生机,林婉秋高兴地跑出来,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段安洛苦笑了一下,希望不露馅吧,要不然今晚就别睡了,段家会翻了天。


    段铎海站在门口,冷着脸,凶巴巴地喊了句:“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进来?”


    嘴上说的凶,颤抖的手还是能看出他的激动。


    段安洛看清段铎海的长相后,仿佛雷劈一样,整个人傻愣愣地立在原地,在他五岁时就殉情的爹,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纯爱战神,他……呵!段安洛哭笑不得,这就是天道的安排吗?


    他僵着脖子,再看走近的林婉秋,这,不会是他从未谋面的娘吧?


    “娘,不是,妈,您,这样站。”段安洛让林婉秋转了半个身,自己蹲下,从下往上看林婉秋的侧脸,这个角度,再想象一下三十年前,林婉秋年轻的时候……


    段安洛沉默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天道的安排还真是……怪细心的。


    那段安瑭长得像谁呢?


    林婉秋低下头,看着小儿子“委屈”的样子,回头瞪了丈夫一眼,看把孩子给吓得?关心也不会说一句软话,只会发脾气。


    段铎海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还有你那个朋友,人家大半夜的送你回来,还不请人家一起进来?”


    段安洛回头,看见站在车门口,用深邃的眼眸望着他的司苍,那双丹凤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天太黑,段安洛看不清楚。


    他摇了摇头,绝交什么的,是他痴人说梦。


    命运纠缠不清,那就,继续纠缠吧,他站起来,朝身后招招手,“走吧,带你见家长。”


    林婉秋:见家长?


    她看司苍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普通朋友会用见家长这一说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林婉秋拍了拍段安洛衣服上的褶皱,心疼地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


    段安洛低头看着林婉秋的眼睛,以前他总想,他娘要是生他的时候没死,会是什么样子?她有血有肉,能对他笑,而不是一副冷冰冰的画卷,不会说话,不会老,只能挂在墙上。


    段安洛的声音柔和下来,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即便知道她不是她,还是想跟她多说两句话,“想家了,回来看看。”


    林婉秋开心的说:“赶紧进去,叫你朋友一起。”


    段安洛回头看了眼站着没动的司苍,主动走回去,拉着胳膊往家里拖,“你不会想偷溜吧?你走了我怎么回去?”


    司苍认真地问:“信球是什么意思?”


    段安洛差点笑出来,竟然在纠结这个,司苍的性子其实挺可爱的,“我哪知道?我听大白鹅说的,你个信球,他个信球的,它还说达了个蛋是下了个大蛋的意思,我觉得不对劲,禁止它说家乡话。”


    林婉秋看见他俩亲密的动作,凑到一起小声说话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


    进了家门,段安洛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特别是背景墙上挂着一副五六米长的万里江山图,感觉这个画风,有点熟悉。


    再看墙角,一群小仙家眼巴巴地看着他,特别是那俩小妲己,纯白的皮毛油光水滑,找不到一根杂毛,只有鼻子和眼睛是黑的,开心了还会笑,伤心了也会哭,灵性比其他动物要强很多。


    段安洛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其他小仙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只狐狸就跑过来,一左一右,趴在段安洛的肩膀上。


    然后三张漂亮的脸,一起看向司苍,笑起来的时候连嘴角的弧度都很像。


    司苍的心脏莫名慢了半拍,老古董伪装狐狸精!


    林婉秋现在的心思都在司苍身上,不动声色地打听:“你是洛洛的朋友吧,多谢你这么晚送他回来,也要多谢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林婉秋客气地拿水果,倒水,生怕招待不周,“大晚上的,家里也没什么准备,委屈你了。”


    司苍淡定地接过水,“伯母不用客气。”


    “你多大了?看着和洛洛差不多。”


    司苍面容冷峻,但是礼数周全,跟长辈说话不仅没有拉着脸,反而有问必答:“同岁,比他大七个月零十五天。”


    “哦,大七个多月啊。”还有零有整的,林婉秋心里明白了,对洛洛的生日也了如指掌。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司苍不解,她问这些做什么?别人问这个,他早就冷着脸,把对方冻死了,可她是段安洛的母亲,他隐隐的有种不想得罪她的感觉,于是遵从本能:“一部分经商,一部分从军,还有一部分种地。”


    还有一部分不听话的,他打算种地里,这话不能说。


    “哦~”林婉秋了然地点点头,家族很大,都是正经人。


    司苍感觉林婉秋看他的眼神,还有问他的问题,好像有别的意思。


    他无奈地看段安洛,眼神示意他:你母亲怎么回事?


    可惜段安洛现在自顾不暇,段铎海也在审段安洛:“要是你妈看不见你,你是不是就不进来?”


    他脑补段安洛想家,晚上偷偷在外面看,不敢进来的画面,段铎海心软了,“你就不能认个错,服个软?我还能真不要你了?”


    段安洛看见他那张脸,就一肚子怨气。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他被世人说成克母。终日抑郁的父亲在他五岁时殉情,这样他又克死了父亲。再加上这双能看到别人生死的眼睛,他成了世人口中的天煞孤星、妖孽转世、不详之人。


    他把五岁的他舍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富贵炼狱里,从没想过他要怎么活下去。


    对父辈的决定,段安洛无权干涉,也知道段铎海不是他以前那个爹,对方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段安洛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段铎海看妻子,他怎么回事?又哑巴了?


    可惜林婉秋心思都在司苍身上,没接收到丈夫的眼神,小伙子长得真帅气,五官好,身材好,一脸英气,哪儿都好。


    段铎海又看段安洛,段安洛立刻垂下眼,紧闭嘴巴: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当然了,你挖我也不一定跳出来,心情不好,死了也要烂透了,谁挖熏死谁。


    “看看!又是这副死样子!哑巴了?”段铎海的怒气值眼见着又要飙升,“你但凡解释两句,当初能把你赶出去?”


    眼看着段安洛要被骂,司苍突然出声:“他之前性情冲动,是被段明轩下药了。”


    “什么?”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聊天的走向,把两口子的心思全都拉回正轨。


    司苍继续道:“你们也一样,只不过给你们下的药被换成了盐,药被段明轩自己误吃了。”


    两口子震惊地看着彼此,段铎海又想到那杯加了盐的咖啡,果然有问题。


    段安洛懵了:司苍真直接啊,这就是网友口中的直球吧。


    刚才也是,直接就说“我调查你了”,不过司苍这种心思缜密却直接的人,比心思深沉又口蜜腹剑的人,要好一万倍。


    越看越顺眼了怎么办?


    两口子都心疼段安洛,孩子受委屈了。结果林婉秋扭头就看见段安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司苍,她嘴角抽了抽,她还能说点什么?


    司苍站起来,“药剂师已经在抓了,稍后会有人把事情真相告诉你们。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段安洛紧跟着站了起来,“我也走。”


    林婉秋也站了起来,“你去哪儿?”


    段安洛笑着安抚她:“我去看看卖药的人抓到没有,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他现在知道身份-证号了,回去就补办电话号,再把之前的绿泡泡账号找回来,只留他妈,爸就拉黑吧。


    林婉秋缓缓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段安洛得了赦令,对着段铎海勉强点了下头,小跑出去追司苍了。


    段铎海还想说什么,林婉秋拦住了丈夫,“他想走就走吧,孩子心里有隔阂,而且你没看出来吗?他们两个的关系。”


    “什么关系?”


    司苍腿长,走得快,段安洛从身后拽住司苍的衣角,使劲往后扯,“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说走就走?”


    司苍扯回自己的衣服,“你都要杀我灭口了,我还要等你?”


    段安洛又扯回来,“不是说了逗你玩的吗?我又打不过你,我怎么可能想杀你?你查我,我都没有生气,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司苍停下脚步,“咱俩谁不讲道理?”


    段安洛晃了晃他的衣角,“哎呀,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还能离咋滴?”


    这么一闹,直接把司苍闹得没了脾气,俩人拉拉扯扯地上了车。


    “看出来了吗?”


    “看什么?”


    “我怀疑他俩有问题。”


    段铎海还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感情挺好的。”


    林婉秋心累,这就是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他对我意见很大。”


    “你这话说的,哪个孩子受委屈的时候不希望父亲给他撑腰做主?”


    段铎海一想,也对。


    段安洛上了车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闭上眼,还以为有三个妈呢,结果就一个。


    司苍发现他情绪不对,沉声问:“怎么了?”


    段安洛嘴角勾起来,“没什么,就是想谢谢天道的八辈祖宗,安排得很好,朕心甚慰,赐自宫。”


    司苍已经习惯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冷静下来之后,段安洛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问:“你说,真的有人能活五百年吗?”


    这句话无疑是段安洛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司苍莫名的,眼睛一亮,从侧面的储物格里拿了一包薯片递过去,段安洛随手接过来,打开就吃。


    司苍又递了一袋牛肉干过去,白子越买了一大包零食,车上还有很多。


    段安洛疑惑的接过来,“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咳,”司苍面无表情的说:“你确定你得罪的是人吗?”


    段安洛的心思被拉回来,“是啊,如果不是人的话就有可能,小白都活了五百年。”


    两个心照不宣的人,聊着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懂的话。司苍就觉得很新奇,死了这么多年的人,在他面前吃东西,像人一样,真有意思。


    “你本来就喜欢招惹小动物。”司苍还能分心跟他说话:“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藏在我们人类不能触及的地方,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有很多人类禁区。”


    “我在网上刷到过,面积还很大,很多人去探险发现里面磁场很强,进去就迷路。还有人拍到过奇怪的东西。”


    司苍启动车,“对,我们双方都有约定,人类不去踏足那片区域,它们也不会来人类世界。即使要来,也是在规定范围内。大妖入世都要提前申请,如果对人类造成危害,我们会依法抓捕。


    灵气复苏之后,越来越多的动物开始觉醒,还有上古封印在陆续解封。你还是努力想想,自己对哪个小动物始乱终弃,让对方追杀你这么多年吧。”


    “始乱终弃?”段安洛无语,这词用的,他好像什么渣一样,“司苍你进化了,你现在是司苍2.0版本,你开始顶嘴了。”


    回答他的是司苍的一声轻笑,“你习惯就好。”


    段安洛:“……”


    驶出段家很长一段路之后,司苍把车停在路边,拿出电子地图,上面好多小红点,基本上遍布全国各地。


    司苍点了定位之后,附近就有四个小红点,段安洛好奇地凑过去看,“这又是什么高科技?”


    司苍抬眸看他,这是又摆烂了,彻底不装了?


    司苍点了最近的一个红点,地图自动导航,“明天有结果可能还要再回来,去我那里住一晚吧。”


    段安洛惊讶地问:“你家也在附近?”他突然反应过来,撇着嘴问:“那些小红点,不会都是你家吧?”


    司苍平静地说:“不是家,只能算房。”


    段安洛不说话了,把薯片咬地嘎嘣响,他不想跟有钱人说话。


    司苍的“房”是个两层的小别墅,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段安洛一头扎在沙发上,心里还在想他在对谁“始乱终弃”了?小孩什么的,他见了也会揪揪小辫子。


    小孩应该活不了这么长,妖的话就不好说了。


    司苍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段安洛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姿很乖,侧着身,背靠着沙发背,怀里抱着抱枕,整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像个精致的娃娃。


    司苍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在段安洛的鼻子下面停留片刻后,突然笑了: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喘气,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你们想我写多少字,本来是回来第一篇,想练练手找找感觉,所以大纲边写边补,你们确定一下篇幅长度,我把后面的大纲补齐。


    第29章 我不可能被抓走!(修文)


    早上就传来消息,那个药剂师已经被抓到了。因为案件牵扯到玄学,已经转交给公会处理,连段明轩也被移交过去。


    更重要的是,那个药剂师曾经做过一个案子,牵扯到了司苍。会长直接下令将案件转到总部,他要亲自督办。


    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


    在沙发上睡了半夜的段安洛一睁开眼,就看到白子越和司苍通电话,白子越的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说个不停,听起来就活力四射的。


    他更关心的是:“段明轩到底是不是段家亲生的?”


    “不是!那个巫医给他用了药。我去看了,那药太恶心了,用了之后就算是跟狗做亲子鉴定,结果都会显示狗是人亲生的。


    你们没看见,他被抓回来的时候,光那些药就装了一整车!就是那种运雪糕的冷藏车,装得满满当当的!


    全是瓶瓶罐罐,还有腌咸菜的坛子,里面装的东西我也看不懂,技术部的人已经拉去检测了,暂时还不知道那些药膏、药粉的成分。


    对了,他们在地下室还发现了人类尸体和动物骨头,有些已经被磨成粉了。太恶心了!那些药膏、药粉很可能就是这么制成的。


    你们快过来啊,我带你们去看看。”


    司苍嫌他太吵,直接把手机给了段安洛。这时门铃响了,司苍转身去开门。


    白子越一边说着恶心,一边吃东西,段安洛好奇地问:“你们部门这么清闲吗?”


    “哈哈哈,我现在没任务,就是老大的人形挂件,专门镇压他身上的黑气用的。”白子越“呸呸”两声,似乎吐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含糊不清地说:“老大不动,我就不动,我们小组的人都派出去了。”


    段安洛狠狠地羡慕了,这种工作他也想要,每天吃吃喝喝、看看热闹就能领工资。


    “对了,你们把调查结果给段明轩看了吗?”


    “还没呢,我看他半天了,现在没人管他,他们主要精力都放在审那个巫医身上。”


    段安洛嘴角微扬:“正好,我亲自去告诉他。”


    司苍拎着早餐回来,放在餐桌上:“吃完饭再去。”


    这时白子越才反应过来:“你们俩昨晚在一起?你们同居了?”


    司苍不耐烦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白子越顿时了然,他又发现真相了,他把这个消息发到他们小群里,还能换六个红包。


    段安洛也觉得这小伙子太闹腾了,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司苍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洗手间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


    段安洛放下手机去洗漱,回来时早餐已经摆好,司苍挂断电话,面无表情的吃饭。


    段安洛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司苍看着眼前这个死去五百多年的人坐在自己对面,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段安洛身上,顺手递了双筷子给他。


    段安洛接过筷子看了看,又放下了,吃馅饼用什么筷子?


    他直接用手捏起一个馅饼,咬了一口后边嚼边对司苍竖起大拇指:这馅饼真好吃。


    司苍发现段安洛吃饭的姿态格外赏心悦目,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是那种刻在骨子里,想改都改不掉的气质,让人不禁怀疑他的出身。


    目光下移,落到他的手上,手指修长,白皙,纤细,捏着馅饼时骨节的形状都比别人好看。


    此时那好看的手指上沾了油脂,指甲泛着温润的光泽,粉嫩得让人忍不住想


    司苍扶额,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这个古董,有毒。


    段安洛都快吃完一个饼了,发现司苍懊恼的表情,催促他:“赶紧吃啊,一会还有正事呢。”


    说着他喝了口豆浆,皱眉道:“下次买豆浆别放糖,我不喜欢甜豆浆。”


    司苍挑眉:“我是你仆人?”


    段安洛回答的理直气壮:“万一有下次呢?这叫防患于未然。”


    司苍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饭后直奔公会,路上白子越就发信息,说他已经在关押段明轩的门口等着了。


    段安洛有些担心:“他真的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吗?就这么把定位发给我?”


    司苍皱了皱眉,“他觉得你是自己人。”


    至于怎么算的自己人,司苍没说,他觉得白子越就是欠打,犯病了打一顿就好了。


    而且白子越能有个能力,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活着的,他能一眼分出好坏。


    到了公会后,段安洛和司苍分开,他去看段明轩,司苍去找那个药剂师。


    这是段安洛第一次见到段明轩,和段家人的长相完全不同。


    段铎海那张脸,虽然他看见就生气,但长相没得说,命门宽大,眉须清长,印堂平阔,鼻梁高耸,是钱权俱得,富贵到老的面相。就连他鬓角的白发,都是岁月给他增添的成熟魅力,标准的帅大叔。


    林婉秋更不必说了,五官精致,性情温婉,优雅的像一副完美的画卷。即便上了年岁,眼角添了细纹,依旧能让无数年轻的贵妇自惭形秽。


    虽然没见过段安瑭,段安洛知道自己的长相,想来他那个便宜大哥应该也不差。


    段明轩长相只能算中等偏上,不仅长相,连气质都和段家人格格不入。


    段家人给人的感觉是光明磊落,不论是阴谋还是阳谋,输赢各凭手段。


    而段明轩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打量,表面看着礼貌,实则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人。低头的眼里又满是算计,看谁都是权衡利弊。


    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段家找了十几家医院做检测,到最后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亲生的,只能把原因怪在段明轩吃的苦太多,才被养成这样。


    现在所有人的重点都放在那个药剂师的身上,段明轩这里反而没人管,审讯室内里有桌椅,他却蜷缩在墙角,双眼通红,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精神明显不正常。


    白子越提醒道:“不刺激他还能老实点,一说话就炸毛,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他突然跳到门口,指着段明轩喊:“段明轩,你个穷逼!”


    只见墙角的人像弹簧般蹦起来,疯狂冲到门口,对着白子越咆哮:“你才穷逼!你才没钱!我是段家的人!我爸有的是钱,他的钱都是我的!你根本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双眼充血,咬牙切齿的模样像个疯子。


    白子越耸耸肩:“看吧,就这德行。据说药效能持续一个月,像疯了一样。”


    段安洛撇嘴:“真可怕。”


    他一开口,段明轩就像被按下开关,红着眼死死盯着段安洛:“你怎么在这儿?”


    段安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越看越想笑,“废话,当然是来看你倒霉的样子。”


    这个态度再次刺激了段明轩:“流浪狗!你就该去做流浪狗!你为什么要回来?那两口子真该死!竟然真的把你接回来了!我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让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凭什么对你这么好?他们这么偏心就该下地狱!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段安洛堵住耳朵,看着他歇斯底里地骂,等他骂累了,又轻飘飘戳他一下:“你才该死呢,你是个冒牌货,我才是真的,你是假的!”


    这场面活像真假美猴王,只不过真悟空气定神闲,假悟空疯疯癫癫,暴躁的跳脚,却被关着出不来。


    段明轩红着眼睛砸门,“你才是假的!你是被抱错的野种!你连亲爹妈都不知道是谁!”


    段安洛再次捂着耳朵,等段明轩骂完后,又暗搓搓地戳他一下:“你个假货,你永远别想拿到段家的钱,等你死了,你连个像样的骨灰盒都买不起,你只能用塑料袋。”


    “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段明轩被气得彻底失控了,疯狂地用身体撞门,门上的警报器立刻尖锐地响了起来。


    有人从隔壁打开门,“怎么回事?”


    白子越笑嘻嘻地回道:“没事儿,我哥在逗猴子玩呢~”


    隔壁的人摇了摇头,“他贪欲太重,疯魔了,那个药伤了脑子,即便好了也会留下狂躁的毛病。”


    段明轩罪不至死,他原生父母那边他们也调查了,都算不上善良的人。


    段明轩进了段家之后,暗恨他们以前对他不好,没少给他亲生父母使绊子。以后他再带着这个病回去,生活可想而知。


    一个人的力气是有限的,特别是精神狂躁的情况下,很快段明轩就没了力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段安洛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窗:“喂,冒牌货,给你看个好东西。你认字吗?”


    段明轩扶着门摇摇晃晃站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段安洛,恨不能爬出来咬死他。


    段安洛将亲子鉴定报告贴在玻璃上,“看清楚了吗?你就是个冒牌货,跟段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胡说!”段明轩再次被刺激到,疯狂的捶打着玻璃,“是他们抱错了!我才是段家亲生的!段家欠我的!那些钱都该是我的!等我出去……等我出去……”


    段安洛突然想起网友常说的那句话:多少年的老矿工都挖不出你这么纯的神经。


    他决定回去就下载个“挖神经”的游戏,看看能不能挖出比段明轩更离谱的神经病。


    等段明轩稍微冷静些,段安洛抬手,隔空一点,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定住了段明轩躁动的魂魄,“是谁告诉你,你是被抱错的?”


    段明轩的眼神逐渐涣散,呆滞地说:“是,是卖药的那个人……我毕业找不到工作……爸妈家里天天吵架……那天我遇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说我是豪门被抱错的孩子,只要能回去认亲……就能改变命运……”


    段安洛明白了,那个药剂师利用了段明轩的贪婪。


    “如果你不那么贪心,”段安洛轻声说:“你会在段家过得很好。”


    段安洛的手一离开,段明轩突然激动起来,“那本来就是我的!”


    段安洛冷笑一声,突然伸手虚抓,直接把段明轩的一缕魂魄从身体里扯出来,然后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这一拳,是你打老头子的。”


    不等段明轩惨叫完,段安洛又掐住他的脖子,摁着后脑勺往墙上砸,“这一下,是你推她。”


    那个楼梯他看了,林婉秋要是真从上面摔下来,不死也会变成植物人。


    段明轩的魂魄都快被撞散了,眼看着透明了不少,段安洛抬手,“聚魂!安魂!定!”


    把对方的魂魄固定之后,他又把段明轩拎起来,“还有,我的。”


    确切说,是原身的。


    段安洛两指并拢,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红色的符咒,“从今往后,再起贪念,神魂俱裂。”


    说完,他将那缕魂魄粗暴地塞了回去。


    对方招惹他是因,他动手是果,谁也不能干预。


    待段安洛转身时,就发现白子越和隔壁的工作人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没事,活着呢。”段安洛拍拍手,像拍掉手上的脏东西,“以后你们需要这种服务可以找我,我收费很便宜的。”


    司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走廊的尽头,“又乱来?”


    段安洛冲他眨眨眼:“这不是帮你们干活吗?我还不要工资呢,我助人为乐。”


    “嫂……咳咳,哥!”白子越差点咬到舌头,赶紧改口,“你要去看下一个吗?咱们赶紧走吧,要不然会长该来了。”


    段安洛挑眉:“扫哥是什么新型称呼?”


    “哎呀口误口误~”白子越摆摆手,白毛小辫子跟着晃悠,“那个巫医身上全是药,为了方便审讯,他们直接把魂魄抽出来绑着呢。要不要去看审魂?特别带劲!”


    白子越想赶紧把他骗走,要不然会长要来了。


    段安洛注意到他一直嚼东西,“你偷吃什么呢?”


    “上等龙井!”白子越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把茶叶,“尝尝?老头儿办公室拿的。”


    段安洛捏了一片放进嘴里,茶叶在舌尖化开清冽的香气,“这茶叶确实不错。”


    不过茶叶能当零食吃?


    白子越显摆道:“这二两茶叶花了会长半个月的工资呢!”


    “你该不会是偷的吧?”


    “怎么可能!我这是光明正大从会长桌上拿的!”


    段安洛忍俊不禁:“有你是他的福气。”


    白子越正要接话,突然脸色大变,会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手忙脚乱地把茶叶塞回口袋,拉着段安洛就跑。


    段安洛伸手,“再给我一点,回去泡茶喝。”


    等会长走到门口的时候,现场一个人都没了。


    司苍跟在段安洛后面,声音低沉:“去看看那个药剂师吗?是我连累你了。”


    段安洛摆摆手,“嗨!你的命格和功德都给了我,我也没吃亏。”


    还没确定他和原主就是一个人呢,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司苍这个人,就像一本按部就班的小说,他这个反派被害、杀人、被抓、被杀……惨不忍睹。


    而且杀原身的正义之士都被他写在小本子上,他已经收了一个当干儿子,后面还有一大串等着他去收。


    司苍冷静地指出,“你之前的性格有明显的缺陷,是魂魄不全的表现。”


    段安洛嗤笑一声:“哪怕只是我的一个脚趾甲盖,都不可能被人抓走!”


    司苍嘴角抽了抽,没法讲道理,“一会儿带你去见个人,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段安洛拒绝,“不去,死都不去。”


    审讯室里,药剂师的魂魄被抽离出来,像标本一样钉在墙上。灵气凝聚的锁链缠绕在他的四肢和脖颈上,旁边的控制台上还有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白子越介绍:“看到没?下面的箱子里储存了大量的灵力,一按这个按钮,他就会魂飞魄散。”


    段安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这么用的。


    药剂师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段安洛和司苍站在一起,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哈哈哈……你们得谢谢我,给你们牵的红线。”


    段安洛嫌弃地撇嘴:“吹什么牛皮?你没这能耐。”


    “哈哈……!”药剂师还想嘲讽几句,笑声突然停了,因为他看见段安洛的手指摸上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他紧张的问:“你想干什么?”


    段安洛笑了笑,“别紧张,我擦擦灰。”


    药剂师笑不出来了,“你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选中你吗?我的客户需要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且是九阴之体的人,你家人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出门都有人接送,我只能想办法把你赶出去。没想到,那个傻子居然真信了。”


    段安洛挑眉:“不是因为我叫段安洛?”


    “跟你的名字没关系,我要的是你的九阴之体,九阴化煞,怨气冲天。”


    命已经不能自己掌控,他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可以慢慢腐蚀他的命格,十年、二十年……他现在再强,也有死的时候,等他死了,被镇压的上古大妖和恶鬼都会被放出来。”


    说着他不解的问:“你为什么没有变成厉鬼?为什么还活着?”


    段安洛笑着说:“是不是很想知道?”


    作为一个研究药剂的人,有一颗不断钻研的心,不知道真相真的很难受。


    段安洛挑眉一笑,“叫爹就告诉你。”


    药剂师脸色一顿,“你不是段安洛!你是谁?”


    段安洛转身,指着墙上的魂魄,“这种垃圾你们一般怎么处理?我可以免费提供魂飞魄散服务。”


    “你们几个!”会长终于追上来了。


    段安洛转头,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会长叔叔,有阵子没见,你的头发还是这么浓密,看起来越来越年轻了。”


    会长的脸色缓解了一点,看看,人家多会说话。虽然正的发邪,但人家看起来乖啊!不像他手底下这一个个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白子越突然凑过去,伸手一掀会长头顶,认真的告诉段安洛:“假的,假发!”


    段安洛震惊地瞪大眼睛,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会长,连头发都造假,这会长的人品真的没问题吗?


    被当场拆穿的会长整个人都不好了,“白子越,你要死了!”


    司苍一把拽过段安洛,“跟我去见个人。”


    “我不去!你休想骗我!我就算魂魄不全、脑子有病、我缺心眼、我呆傻自闭、我三魂七魄被后……被撕裂……就算是我剪下来的指甲盖成精了,我都不可能被人抓走!”


    这是耻辱!


    司苍被他这一连串的比喻气笑了:“你继续编,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反正!绝对!不可能!”段安洛一字一顿地强调,“我不可能被人抓走。”


    司苍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上手扣住他两只手腕,仅用一只手就把人拖走。


    段安洛挣脱不开,气得脸色通红,要是天道能出个“一键攮死”功能,他绝对把司苍这个武夫挂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的太仓促了,修改了一下。今天的更新还在写,晚上更。


    第30章 心境提升一大截


    司苍把段安洛拉到一间静室,一个盘着发髻、头发胡须全白的老道正坐在三清神像下打坐。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一丝不苟地穿在消瘦的身体上,呼吸清浅,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塑。


    这里的磁场很干净,有包容一切的自然之气,段安洛浮躁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下来。


    老道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段安洛的身上,一双好似看透万物的眼睛里闪过震惊。


    司苍把段安洛往前一推,“周师父,您看看他的神魂是怎么回事。”


    段安洛惊讶:师父?你不是说你师父都死了吗?


    老道好像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说:“我可担不起他叫师父,只不过在他小的时候指点过两次而已。”


    老道站起身,道袍上移,段安洛才看到他的腿——两条假腿,反射着冰冷的色泽。


    老道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在意地说:“相比你三魂七魄被撕裂的痛,这不算什么。”


    段安洛对着老道士行了一个道家礼,老道士厉害。


    老道却侧身躲开这一礼,敬重地对段安洛施了一礼,这一礼两人心知肚明,老道认出来段安洛的身份。


    这反而让段安洛不好意思了,如果他没看错,这老道的年纪能大他六倍。


    周道长请他们坐下,“你的魂魄被撕裂过,按理说会魂飞魄散,天道却护住你一丝生机,强行让你转世。只是魂魄残缺,和普通人比稍微有点差别。”


    老道打量着他的眉间,“现在,你残缺的魂魄补齐了。司苍也因为你破了死劫。前尘过往皆是云烟,以后种种都会随机遇而变,都不必执着。不管什么时候,行善积德都是修行正道。”


    段安洛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


    老道长说得对,他没必要纠结这么多。


    他本该魂飞魄散,天道却让他重生,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父母亲人。


    他没必要去抵触天道安排的这一切。不管是之前魂魄残缺的自己,还是父母亲人,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好与不好,皆有因果定数。


    既来之,则安之。


    既有之,则纳之。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


    修行、修心,随心而动,道法自然。


    想到这里,段安洛突然有种灵台清明、浑身轻松的感觉。


    紧接着,无数灵气窜进灵台,主动修复他神魂上的伤口,连病弱的身体都开始感觉到暖意。


    段安洛顺势盘腿坐好,他顿悟了。


    眨眼之间,周道长就看到刚才还在说话的段安洛入定了。周围的灵气自发地往他身体里钻,修复着他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现在虽然灵气复苏,却远没有达到以前灵气充足的地步,现在段安洛的头顶上,竟然形成一个灵气漩涡。


    老道感慨地道:“这天赋,太恐怖了!”


    说完他看向司苍,“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说你命格极贵,能护佑苍生。虽然他好心办了坏事,但他这点没算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段安洛,又看了眼司苍,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护佑苍生,护佑苍生啊。”


    说完他缓缓走出静室,一直到走廊的尽头,再也忍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


    周道长脸色惨白的擦了擦嘴上的血迹,他在最后窥破一丝天机,知道得太多了。


    段安洛这一入定,就过去了三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周道长还在打坐,司苍却不在这里。


    他查了一下,神魂上的伤虽然没有痊愈,但伤口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头不疼了,身上也有了力气。


    他捏了捏拳头,感觉了一下身上恢复的灵气,竟然恢复了十分之三!


    如果司苍没有强行把他带过来,他也没有今天的机缘,段安洛甩了甩手,算了,他不跟武夫计较。


    段安洛本想再问问周道长,原身留下的书中记忆是怎么回事,发现周道长已经入定,他没好意思再打扰,感激地朝着对上行了一礼,悄悄出去后,给对方带上了房门。


    然后给司苍发了条信息:你人呢?


    段家的事情解决了,自己的身世明了了,心境又提升了一层,伤也好了不少,身上还有力气了。今天开心,他要吃点好的。


    发完信息之后,段安洛又把司苍的备注从“一等打手”改成“武夫”。


    武夫:下楼。


    段安洛在楼下等了两分钟,司苍把车开过来,段安洛上车后一边扯安全带一边说:“结果出来后给段家送一份,我先不回去了。”


    他这一行,五弊三缺。五弊:鳏、寡、孤、独、残;三缺:钱、命、权。别的玄术师就犯一个,他上辈子不知道犯了几个,反正只有钱能留得住。


    这辈子更离谱,钱也没了。


    不知道这些会不会再应验,他自己可以无所谓,哪里死了哪里埋,但是家人不行,他怕再克死他们。


    司苍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病秧子脸上竟然有了血色,身上的生机也强了不少,没有一戳就死的病态了。


    “先去吃饭吧,饿了。”段安洛看了眼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我请客,但是我只有134块钱。”


    司苍把车开到一家私家菜馆,停在专属车位上,段安洛下车之前,先问:“贵吗?”


    “不贵。”


    “那就行。”


    老板显然认识司苍,一来就把俩人引到包间,不等他们点菜,老板就亲自端过来六个菜,一份汤,“咱们店里的新品,二位尝尝。”


    司苍显然习以为常,熟练的给段安洛递筷子。


    段安洛顺手接过来:这是司苍自己愿意请的,可不是他不请。


    他本想带司苍去吃麻辣串串的,科技与狠活都多多的那种。


    吃完饭后,司苍直接送段安洛回家,到了玄门附近的小吃街,段安洛又下车买了一大堆吃的,烤冷面,烤鱿鱼,淀粉肠,烤鸡腿,麻辣小龙虾,还有几个小零食。


    最后钱包余额:0.5


    很好,留着生小的。


    司苍看了眼他的肚子,“你没吃饱?”


    段安洛含笑地说:“给源儿和小白带晚饭。”


    “你给白龙吃这个?”


    段安洛摆摆手,“放心吧,我很会养的,我有经验。”


    以前没饭吃的时候,小白连草根都啃,现在也活到这么大了。


    司苍对小白哪里都好,就是太精细了,都把孩子养废了。


    剩下的路他没让司苍送,他就想脚踏实地的走一走,感受一下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


    现在的气温有三十七度,高温也挡不住人们对吃的热情,路上行人不绝,三五同行的往小吃街走。段安洛背对着夕阳,顶着高温在路上走了十多分钟,出了一身汗,心情雀跃的走回家。


    司苍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突然晕死在路边,这才开车离开。


    “源儿?小白?我回来了!”段安洛推开房门,就看到客厅摆着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三只黄鼠狼。


    小白身体盘成一个大圈,把笼子圈在身体内侧。那三只黄鼠狼全都挤在笼子的角落,瑟瑟发抖。


    看到段安洛回来,小白开心地爬过去,用头顶段安洛的手。


    段安洛揉了揉它的脑袋,小白开心地爬回去,继续盯着那三只黄鼠狼。


    看到这一幕的黄鼠狼,天都塌了:这条蛇被这个人类盘得跟狗一样,他本人得凶残成什么样?


    江源从厨房跑出来:“师祖回来了?我正打算做凉面。”


    “不用做了,我买了饭。”段安洛把一大堆吃的放在桌子上,指着笼子问:“怎么变成三只了?”


    江源指着那个黄毛:“这是您抓的那只。中间这个颜色浅一点的是它爷爷。这个颜色最浅的是它爷爷的三舅姥爷。”


    总之就是来一只抓一只,抓了三只,并且都是本体。


    灵体不能离开身体太久,所以它们把小孙子的身体也带过来了。


    江源在二手网上买了个狗笼子,小白把它们都扔进去。要不是江源拦着不让吃,它们早就没了。


    最后那一只的体型要比其他两只大得多,并且身上的毛色最浅,耳朵两边已经出现白毛。油光水滑,眼睛咕噜噜乱转,看起来心眼子最多。


    段安洛蹲下身,认真地问:“你还有爷爷吗?你爷爷是不是白毛?”


    那个道行最高的还没有说话,最小的那只开口了:“你最好放了我们!老祖宗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段安洛点头:“知道了。”


    他洗完澡就去搓绳子。


    两个大的摁住小的一顿揍:不肖子孙!不把全族都害死了,你是不死心!


    “源儿,明天去买十斤鸡腿,让它们三个烤了,你拿去街头卖掉。”晚上,段安洛一边搓绳子,一边嘱咐江源,现在要想办法赚钱,它们最起码也要把玻璃钱赚出来,才能放它们走。


    那个老祖宗就不一定了,如果是白毛的,段安洛打算把它抓了,收做保家仙。


    牌子他都想好怎么写了,左边:在深山修身养性。右边:出古洞四海扬名。头顶横批:有求必应!


    江源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投喂小白,听到段安洛的话赶忙回应:“您放心,明天周六,我白天写作业,晚上就去摆摊。”


    此时江源所在的分工会的会长,在大群里收到一条信息。


    爱心跑腿,使命必达:各位分会长,谁家有看起来傻乎乎的,呆呆的,一看就很好骗的高中生?急用!


    贫僧六根未净独爱中华:傻乎乎能考上高中?


    定海丰观观主:现在的高中生,比大人的心思都活络,再说了本来会里学生就少,都被分配进学校暗中保护同学了,哪有呆学生?


    湖涞崖洞主:傻乎乎的没有,皮猴子要不要?能作能浪能吃苦,还抗揍。


    死道友不死贫道之爱国者联盟:我先问一下,找呆的干什么?危险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源:你不会是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