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败家子!”
    “你个死变态!”
    激烈互骂了十分钟的两个人还没个消停。
    “我要去告诉阿姨,你乱花钱,还买黄片,让阿姨打死你!”
    “去!现在就去!”
    “当然现在就去,今天不看见你屁股被打成三瓣,我就是狗!”
    放下狠话,温晚撸了把袖子,转身就要走。
    陈年希沉了沉气,最后吼出一句:“你还看不看我穿裙子了?!”
    温晚脚下顿时一个紧急刹车配合战术迂回,转头毫不犹豫地点头:“看!”
    陈年希:……
    他也是贱,多这嘴干嘛?
    “你不是说你要告状吗?”
    温晚仰了仰下巴,“看在你还愿意穿裙子的份上,饶你一次。”
    陈年希决定在颜面扫地之前先给自己找回一点场子,挺直腰杆哼一声,“谁刚刚说不看见我屁股被打成三瓣,她就是……”
    “汪。”
    在陈年希那个“狗”还没说出来之前,温晚已经很干脆的“汪”了一声。
    陈年希都愣了。
    温晚歪头,扬唇,“今天就跟你做一回同类吧。”
    看着眼前笑得明媚又狡黠的温晚,陈年希略显慌张的眨了眨眼,鼻腔里阵阵发热,他将头偏到一旁,语气有些生硬地开口:“我去换衣服。”
    看他逃也似的一头扎进试衣间,温晚只觉得陈年希是再一次在这场舌战中败给了她,并未注意到某些晦涩的细节。
    陈年希在试衣间里憋了很久都没出来。
    毕竟是第一次穿女装,还是这么sexy的女装,试衣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蛋的忧伤。
    “陈年希,赶紧出来,”温晚在外边儿催道,“丑媳妇迟早要见娘。”
    “我陈年希什么时候丑过?”陈年希一把拉开试衣间的门,他这人一点儿都禁不起激。
    温晚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确实不丑,老漂亮了。”
    陈年希被夸得脸都白了。
    现在他宁愿她说他丑。
    “噗……”周丞洋本来想憋笑但实在憋不住,破功后索性放声大笑。
    “周丞洋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陈年希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哈哈哈哈,”周丞洋继续狂笑,还添油加火道,“我才发现,你屁股挺翘啊。”
    说着,他还拿手机出来准备拍。
    陈年希一把捂住屁股,“周丞洋你他妈找死!”
    周丞洋拿着手机弯腰找角度。
    “艹!”陈年希也不捂他的翘臀了,过去抢周丞洋的手机。
    “咔嚓。”
    两人抢得正激烈,一旁的陈鹤允将陈年希穿性感黑裙撅着屁股抢手机的样子给拍了下来,并看着照片轻轻发出一声:“哇哦。”
    世界有那么一瞬间像突然寂静了。
    “允哥!”一声绝望中透着悲怆的喊声打破了这寂静。
    别人拍也就算了,温晚拍了,店里其他人也偷偷在拍,但他陈鹤允怎么也这样?他不是酷哥人设吗!崩人设了啊喂!
    放在十分钟前,陈鹤允不会干这档子事,但姜颂梨不是说了吗,他们都真心当他是朋友,真朋友之间哪有放过对方糗照的道理。
    “你先别急,”陈鹤允将手机背到身后,“我们也给你一次拍我们的机会,我们玩个游戏,输了的人再穿一次这裙子。”
    “我才不穿!我反对!”周丞洋不干。
    “我也反对。”姜颂梨也说。
    陈鹤允看向姜颂梨,“同意的举手。”
    刷刷刷立马三只手举了起来,他、陈年希、温晚。
    陈鹤允:“反对无效。”
    这挺玩赖的,但姜颂梨和周丞洋还是认了。
    “行吧,玩什么?”周丞洋问。
    “现在还在店里,那就简单粗暴一点,直接简单石头布,输了的人穿,”陈鹤允用下巴指了指温晚和陈年希,“你俩已经穿过了,给你们两次机会,再各挑一个1v1。”
    没人提出异议。
    陈年希挑了周丞洋。
    温晚挑了姜颂梨,她超想看姜颂梨穿这件。
    不枉给了他们两次机会,两个人都赢了,这就是陈鹤允想要的结果。
    所以现在,陈鹤允只需要输给周丞洋,再赢了姜颂梨。
    他很想看看,分明很害羞的姜颂梨在穿上那件衣服后还能不能藏住她的狐狸尾巴,所以才会提出玩这个游戏。
    “周丞洋,我先给你来。”他走到周丞洋面前。
    “行,来,”周丞洋撸了撸袖子,“剪刀石头布!”
    陈鹤允:布。
    周丞洋:剪刀。
    陈鹤允轻掀了下唇,转身面向姜颂梨。
    在剪刀石头布这个游戏上,从小到大,他始终都是被幸运眷顾的那一方,一只小小的狐狸,想必也是轻松拿下。
    姜颂梨此时内心慌得一批,但表面看起来十分淡定,“来吧。”
    陈鹤允轻笑,“石头剪刀布。”
    姜颂梨:石头。
    陈鹤允:布。
    姜颂梨瞬间石化。
    某人则再次掀起唇角,这次他藏都不藏,笑得明目张胆,肆意张扬。
    这时陈年希刚好换下衣服出来,温晚直接一把将衣服塞姜颂梨怀里,“去吧,宝贝儿。”
    还没穿上这件衣服,姜颂梨已经感觉脸上开始发烫,这辈子她哪儿穿过这种衣服,紧身成这样,跟脱光了有什么区别?
    要死要死要死,但好歹不会真的死。
    既然不会死,那就是小事!
    她开始给自己洗脑,试图说服自己直面当今社会的奔放:
    姜颂梨,你以后可是要成为ceo,统领一整个商业帝国的女人,还怕一件小小的衣服?
    穿它!
    以为成功说服自己的姜颂梨,斗志昂扬地走进试衣间,然而,她进去时腰挺得有多直,出来时头就埋得有多低,还两手护着胸,甚至连走路都像不会了,步子迈得比刚拥有双腿的美人鱼还艰难。
    “啊啊啊啊宝宝,你的腰也太细了!”
    温晚又激动起来,一个劲儿的夸着:“这细腰!这长腿!啊啊啊简直是漫画比例!”
    在温晚一声声尖叫中,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中,姜颂梨的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烫,最终表情失控,脸红了个透。
    反正表情都崩了,她也不管什么人设了,捂着脸羞答答地逃回了试衣间。
    “稀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冻梨脸红。”周丞洋啧啧称奇。
    陈鹤允看着试衣间的方向,眼前浮现刚刚姜颂梨羞赫的样子,挑唇轻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深藏功与名。
    -
    从试衣间出来,姜颂梨又恢复成了一颗冷冰冰的冻梨。
    不过,在温晚眼里,她似乎还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只不过是从小蛋糕变成了冰淇淋小蛋糕,一直“宝宝,宝宝”的叫她。
    温晚老早就想叫她宝宝了,可对着她平时那张冰山脸,这俩字太违和,今天难得看到她小女生的样子,叫宝宝也就顺口多了。
    从商场一楼逛到三楼,温晚叫了上百声宝宝。
    “这儿有射箭馆诶。”
    路过一家射箭馆,陈年希停了下来。
    他练了好久的射箭,刚好最近小有成果,既然如此,这个杯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走,射箭,本大爷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神射手!”
    进到射箭馆,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弓和箭,陈年希第一个开弓,气势拉满,老神气了,然而——
    脱靶。
    陈年希:“……”
    温晚:“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射手吗?”
    “意……意外。”
    陈年希重新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深吸一口气,瞄准靶心,全神贯注,拉弓,放箭。
    这次一定行!
    ——还是脱靶。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陈年希不信邪,立马又射了一箭,这次终于没脱靶了,但离脱靶也就毫厘之差。
    “怎么事儿啊?某人不是说上周十箭有八箭都在八环内吗?”温晚怪腔怪调地说。
    陈年希整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却还要故作镇定的说:“状态还不稳定,再练练就好了。”
    “你上个月也是这样说的。”温晚说。
    “上上个月也是这样说的。“温晚想了想又说。”
    “你不说话没人当哑巴!”陈年希咬牙切齿。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姜颂梨对着的那个靶上一支箭正中靶心。
    接着,在众人愣神之际,姜颂梨转头看向陈年希,“射个箭也需要练几个月?”
    陈年希:……她骂得好脏
    黑化版的姜颂梨现在攻击性强得可怕。
    如果可以,她一定把在场每个人都狠狠羞辱一遍以报她崩人设之仇。
    “谁说不需要练的!”快羞愤而死的陈年希也急眼了,“你让个没练过的来试试?”
    “允哥应该没练过吧?”周丞洋探头看向陈鹤允。
    陈鹤允:“没有。”
    周丞洋:“你试试。”
    “嗯。”
    陈鹤允将箭搭上弓弦。
    作为纯新手,陈鹤允拉弓的姿势都非常不标准。
    “咻——”
    众人跟着离弦的箭看向箭靶。
    “九环!”
    陈年希:不活了……
    绝望地沉默两秒,陈年希突然大喊起来,“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
    看着他这小孩儿般使性子的模样,大家以为温晚会继续阴阳他,没想到温晚却说:“好好好,不玩了不玩了。”
    说着,她拿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我们……”
    她摸腮思考,忽的,她眼睛一亮,“我们去海边看日落吧!”
    周丞洋第一个赞成,“可以诶,我们五个还没一起去过海边呢。”
    以前六个人的时候,他们经常去海边玩儿,发现了个看日落的绝佳位置,这学期陈鹤允作为新人加入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带他去。
    想起他们的老地方,陈年希也不沮丧了,一拍大腿道:“对哦,我们的秘密基地还没带允哥去过呢,走走走。”
    陈鹤允与姜颂梨自然是没意见,于是几人打车到了海边。
    他们的秘密基地在距离公路还有一公里的地方,下车后,几人慢慢往海边走。
    黄昏里的海风,有着咸咸的潮湿味道,海浪被吹得哗哗的响。
    海滩上,说说笑笑的几人不知不觉就在海边追逐打闹起来,陈年希和周丞洋在前面跑,温晚在后面追,再往后,是肩并肩慢慢走着的姜颂梨与陈鹤允。
    起初,两人谁也没说话,但不说话,也很好,阳光是暖的,海风只微凉,风声和着前方的打闹声,有种时光烂漫且悠长的美好。
    就这么走了几百米,陈鹤允看着前面还在海风里奔跑的三人,轻抬了抬下巴,“以前你们出来,他们三个也这么闹?”
    姜颂梨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毕竟他这一整天,除了早上单独和她在一起时,就没怎么主动说过话,以前只剩他们两个走一起时他也不爱和她搭话,
    她转头看了看他,淡淡“嗯”了声。
    “那你呢?”他问。
    姜颂梨一愣,片刻后才开口,“我……看着。”
    平时说话利落又干脆的人,今天结巴了两次。
    “一直看着?”
    姜颂梨想了想,“晚晚经常会拉着我去追,没拉我的时候,她追一会儿就会回来。”
    陈鹤允微偏一点头看向她,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是吗?
    这两个字还可以翻译为:怎么我就没见她管过你?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很清楚,无非是温晚觉得她有人陪着了,也希望他们之间能熟起来,但他还是给出了这么个眼神。
    姜颂梨当然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遂解释道,“是你来后,她才不管我的。”
    听她说出这句话,陈鹤允忽然停住。
    他一停,往前迈出去一步的姜颂梨也停了下来,转身朝他投去一个茫然的眼神。
    一步之遥。
    陈鹤允却俯身,半弯腰凑近她。
    那张极好看的脸在慢慢放大,还没有靠得很近,姜颂梨已经屏住了呼吸。
    他像是故意的,动作放得很慢很慢,连同那一点一点上扬的唇角。
    少年的气息铺天盖地般覆盖过来,海风半分都吹不散,他在风里近距离望进她的眼睛,轻笑着问她:“那你是想她管你,还是想和我一起?”
    想和我一起?
    这五个字从耳道传入大脑,而后被蓦地放大,在脑海里如有回音般不停回荡。
    想,当然想。
    这是大脑还未清明之时,心脏就已经给出的回答。
    但她没有办法将这个答案宣之于口。
    那要怎么回答?
    死脑子!快想啊!再想不出来又要脸红露馅了!
    幸好,在她想出怎么回答时,耳朵只红到一半。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她冷冷淡淡地开口。
    这个回答她相当满意,简直完美符合她淡如菊冷如冰的人设。
    嗯,这个回答很好。
    陈鹤允瞥了眼她半红的耳朵,缓缓地轻笑出声。
    沉沉笑声像被拉长的音符落入耳中,姜颂梨看着他盛着碎碎笑意的双眼,心跳骤然加剧,比刚刚不止如何回答时跳得更快更重。
    “你……笑什么?”她问。
    陈鹤允不答反问:“你觉得温晚为什么不管你了?”
    他还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姿势,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么近。
    姜颂梨眨了眨眼,语气略显慌乱,“因为……有你陪着我。”
    陈鹤允笑着微撇了下嘴,“可你和我都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又怎么了?”姜颂梨并不觉得不说话有什么不好,这世上就是有人爱说话,有人不爱说话,不爱说话的两个人难道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两个人不说话难免有点尴尬。”陈鹤允说。
    原来,他觉得跟她在一起尴尬吗?
    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升起,那感觉有些酸楚,有些涩。
    “我不想和你尴尬。”陈鹤允又说。
    啊?
    少女被海风吹动的长睫微微一颤。
    “所以……”陈鹤允稍稍拉长尾调,嗓子里透出一种温柔的,含笑的,还带一点像逗弄意味般低哑的声音,“以后多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像春日里一道微风拂过,没什么声音,却有千树万花在土壤里疯长,几乎要将整个胸腔都填满。
    以后多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
    她怔怔地回,红透了耳朵。
    少年唇边的笑意再一次在风中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