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林秀丽不是个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不过她没有大咧咧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她趁着李芳把她拉进房间说话时，提起了白思柔：“妈,二哥为什么眼睛跟我们长得不一样？我竟然觉得二哥长得有点像我大学认识的一个女同学。”
李芳瞬间表情一变，林秀丽顿时挑眉：“妈？真有事？”
反正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狗血，林大昌和李芳夫妻感情很好，她知道两人年轻时的一些故事，林大昌和李芳在那个动荡年代互相依靠走到现在，两人之间有爱情也有亲情,互为对方最重视的人,四个儿女都得往后靠靠。
李芳看着满眼好奇的大闺女，叹了口气，她望了眼门口，见没人进来,屋里只有她和林秀丽,便低声问：“秀丽,你那个同学
是什么情况？她长得真的跟你二哥很像吗？”
李芳表情严肃,林秀丽也正经起来,认真回忆,慢慢说：“我感觉有点像，那个同学叫白思柔,我只是见过她两面,第一次没怎么留意，第二次我认真瞧了瞧她,当时就觉得她的眼睛熟悉，却想不起什么来，等回家来见到二哥的眼睛,我发现他们两个人都是下垂眼，鼻子也有点像，所以我才疑惑。”
“那这位白思柔同志几岁了？她母亲叫什么名字？”李芳又问。
“啊？我不知道，”林秀丽答不出来，“我回学校问问？”
李芳点头又摇头：“算了，还是算了吧，就算打听出来，我们也最好什么都别做。”
林秀丽心头疑问更多：“妈，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李芳叹气，知道今日不说出来，林秀丽不会放弃追问，她说：“你记得你大伯叫什么名字吗？”
林秀丽即答：“林大德啊，等等，二哥叫林念德，所以——”
李芳沉重地点头，解释道：“其实你二哥是你大伯和大伯母的孩子，你大伯被害时，你大伯母当时怀了双胎，生下来是一对龙凤胎，她把念德留下来，带着女孩儿走了，我们再没有她的消息，念德确实长得更像他母亲。”
林秀丽震惊：“那妈你和爸怎么瞒着二哥身世的事？就算二哥知道他亲生父母是大伯大伯母也没关系吧？”
李芳摇头：“不是我和你爸要隐瞒，是你大伯母要求的，她要我们一定要做到，瞒一辈子，要把念德当成亲生孩子养，念德的名字也是她起的。”
“有必要吗？”林秀丽想到二哥林念德至今被隐瞒着身世，如果是她，她绝对不想被隐瞒。
李芳看着女儿，包容地笑笑：“还是有必要的，你大伯母抛下念德，什么也不能为他做，但是，念德在我们家，是否是亲生子却是不同的，是我们的亲儿子，那我和你爸肯定不能抛下他不管，你想想，要是你们四个只有念德不同，念德在家里怎么处？远的不说，就说你二哥的婚事，他没父母帮衬，父母和叔婶不一样，他只有一个人，找对象不好找，不过你二嫂那个人……不说也罢。”
林秀丽一想也是：“大伯母想得真远。”
“现在我们更不能说出念德的身世，不说对我们全家都好。”
李芳养了林念德二十三年，早把孩子当成亲生的，要是今日没有大闺女这一问，她一辈子都不会说，真的说出去，他们林家就没安宁日子过，两个儿媳妇都是能挑事的，想当初相看的时候，两个看着好好的姑娘，刚结婚时也不错，谁能想到呢？人品不能看一时，得长久看才能看明白。
林秀丽亲昵地把头靠在李芳的肩头上：“妈，我会保守秘密的，谁也不说。”
李芳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林秀丽的头发：“妈知道，你肯定能守口如瓶。”
林秀丽笑出声：“嗯！”
“秀丽你跟妈说说那个白思柔同志，她怎么样？”虽然不确定白思柔是不是双胞胎里的女孩儿，但李芳却关心起白思柔过得怎么样，“你二哥是双胞胎里的哥哥，那个女孩儿是妹妹。”
林秀丽脸上笑意一僵，如果白思柔真的是双胞胎里的妹妹，那不就是说白思柔是她堂姐？！
白思柔不是还好，如果她真的是，那林秀丽还能当个吃瓜路人看白思柔掉进郑松柏那个人渣的坑里？
林秀丽拍拍额头，她只是拒绝了郑松柏的情书，没想到引出个白思柔，更没想到后续发展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现在她更是知道林大昌李芳隐瞒了全家二十几年的秘密！
“妈，大伯母叫什么名字？”林秀丽奋起，这个秘密她要继续探查下去，不查不行。
李芳：“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要去查，你大伯母这么多年不联系我们，我们不好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我悄悄的，回来告诉你和爸，你们也好安心，是不是？”林秀丽歪缠，她没有说白思柔正在追求郑松柏的事，她现在是明白了，郑松柏条件好，是个结婚的好对象，指不定她说了，不了解郑松柏的李芳可能会支持白思柔追求幸福。
李芳被说服：“你大伯母叫尤春来，不知道她有没有改名。”
林秀丽记下名字。
“姐，妈，我进来喽！”林俏菲一边笑着，一边推门蹦蹦跳跳走进来。
林秀丽和李芳立刻默契地闭上嘴巴，林念德身世的事真不好让林俏菲知道，不是信不过这小妮子，而是林俏菲是个憋不住事的，让林俏菲知道后保守秘密，估计林俏菲能自己把自己憋坏，为了全家好，还是只有林秀丽三人知道更好。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悄悄话，怎么我一进来你们就不说话啦？”林俏菲皱着脸说。
林秀丽淡定地招手让妹妹过来：“是秘密，你这个年龄还不能知道，等你再长一岁。”
“哎！哎！哎！”林俏菲夸张地叹气，“未成年就是不好。”
林秀丽微笑：“你就努力长吧，未成年。”
林俏菲小猪哼哼：“姐你和妈说点我能听的吧。”
“行，”林秀丽答应下来，转头跟李芳说，“妈，让爸一起来吧，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林大昌很快加入进来，林秀丽并未叫林大哥四人，他们在婚事上给她添堵，这事在她这里没那么容易过去，她要和林大昌李芳商量她的婚事，无用的兄嫂暂时撇到一边去。
林秀丽要说的正是她和顾凌云两人商量好的婚事，还有他们婚后，她会去随军的事，说完后，她目光忐忑地看着林大昌和李芳，边疆离京城远，这个年代交通工具速度慢又不便，以后她肯定不能经常回来，说不定要隔几年才回家一趟，她突然想到小说里的“林秀丽”，其实她跟小说“林秀丽”一样，都是任性至极只顾着自己的人。
在知道顾凌云是一名军人后，林大昌和李芳早已经做好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太突然了，夫妻两人一时没有反应。
屋内气氛尤其沉默，林俏菲连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只能用眼神向姐姐表示她的支持。
“边疆太远了。”李芳打破沉默，拉着大闺女的手，低着头，声音有点哽咽。
林秀丽不敢多说什么，轻轻的：“嗯。”
李芳摸摸她的头发：“秀丽，你真的决定好了？你要是跟着顾同志去随军，我们帮不上你的忙，顾同志是军人，也就是说，很多事情要你自己去做，再难你也要一个人撑下去。”
“我决定好了。”林秀丽目光坚定，毫不动摇。
林大昌表情严肃：“秀丽，既然是你选的路，那你就不能轻易退缩，但是，”林大昌表情一缓，“真撑不下去了，就回家找我们，家里人是你的依靠。”
李芳：“记住这话，不要太倔，该寻求帮助的时候就说，军嫂不容易。”
“爸妈……”林秀丽感动得眼泪汪汪，她伸手一左一右揽住李芳和林大昌，“爸妈你们太好了，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我舍不得你们呜呜……”
李芳和林大昌看着对方，他们眼里难掩对林秀丽未来的担忧，可孩子都已经决定好，当父母的不能拦着，不仅不能拦，还要亲手送孩子去奔前程，盼着孩子能一生顺遂。
“姐姐姐，我舍不得你，姐你不要嫁了呜呜呜……”林俏菲也哭，她最舍不得姐姐，在家里她跟姐姐最亲密，感情最好，要是姐姐嫁人，她半夜还能找谁说悄悄话呢？
听到这话，林秀丽哭笑不得，她揽着林俏菲，认真跟她说：“我已经答应顾同志，不能失约。”
林俏菲后悔了：“我就不该那么早说姐你和顾同志登对，迟一点说就好了，你就会迟一点结婚。”
听到这么孩子气的话，林秀丽还有李芳林大昌都
笑出声，哪有这样的啊，林俏菲果然还是个孩子。
林俏菲理直气壮道：“你们总说我未成年，那我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林秀丽三人一愣，又是快乐一笑：“对对对，你还是个小孩子。”
林俏菲哼哼唧唧，抱着林秀丽撒娇，林秀丽很愿意纵容妹妹，她跟林俏菲感情也是最好的。
“秀丽，你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二嫂那边，我们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你别操心这些。”李芳说道。
林秀丽立刻给李芳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哦，谢谢妈。”
李芳拉着林大昌回去商量明天接待顾凌云的事，他们还要帮忙准备给林秀丽带去顾家的见面礼，确实急了点，但自从知道林秀丽跟顾凌云处对象后，李芳便有意往家里买一些东西，现在收拾收拾，明天刚好能给林秀丽提出门去顾家。
林大昌立刻夸李芳：“李芳同志出马，一个顶俩。”
李芳：“顶了你是吧。”
林大昌咳嗽一声，严肃点头：“是啊。”
李芳横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别的话，比起日常琐事，丈夫林大昌更喜欢埋头钻研他手上的活，正是因为他够专心，也足够喜欢钳工这份工作，所以他才能钻研出一点本事来，得到厂里八级钳工郑师傅的看重，被郑师傅收做徒弟。
李芳嘴上偶尔说几句，但行动上绝对是支持林大昌的，他们一家十一年前一穷二白进机械厂，当时跟他们一起进机械厂的也有很多人，有人发展得很好，有人仍然是一个普通工人，林大昌能跨入发展好的行列里，他是技术工，得厂里看重和培养，所以他们林家也受益。
不过因为这回是大闺女对象即将上门，林大昌从头到尾跟着李芳忙碌，没有又一头扎进他那堆工具里去。
这一夜，林秀丽被林俏菲拉着说了半夜的悄悄话，姐妹俩越说越精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隔壁房间的王晓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快睡吧，等会儿你该吵醒虎头了。”林传志忽然出声说。
王晓梅身体一僵，低声说：“虎头爸，你不也没睡吗？”
夫妻俩安静下来，好一会儿，王晓梅在黑暗中伸手戳了林传志一下，问他：“虎头爸，你说大妹气性怎么那么大？都快一周了，她还没消气，她平时那么喜欢虎头，唉，她对象要上门见爸妈也不跟我们商量，爸妈也不让我们帮忙，你说，大妹她啥意思？她真打算以后不理我们了？”
林传志闷声闷气说：“大妹温柔性格好，但我们这次做得太过了，明明知道大妹不喜欢庞建豪还想把他们凑一块相亲，还有你，怎么就敢收下庞建豪的钱？”
“哪里过了？”王晓梅生气，声音尖利，感觉到虎头动了下，赶紧拍拍虎头的背，压低声音，“我都把那五块还回去了，我的临时工也被弄没了，这事还不能过去？你还要我怎么样？让我说，大妹不识好歹，我们当她大哥大嫂的，怎么就不能操心下她的婚事？别人家都这样，偏偏她就要不同，是，她是大学生，她合该骄傲的，但她真把你当大哥，把我当大嫂吗？她……”
“行了，你别说了。”林传志打断她。
王晓梅听出他生气了，顿时怂了，转而说：“大妹年轻不懂事，等她嫁人她就知道娘家人的好，女人总是要娘家撑腰的，不然在婆家怎么过日子？我们不知道那个顾同志家庭情况怎么样，他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家里怎么样？不打听清楚大妹怎么嫁？我看大妹结婚后，肯定会消气，还有张红芬，传志你听到了吧，张红芬这个弟妹有多不尊敬我，她当着面就敢骂我，天天挑拨离间，我可是长嫂，以后家里都是你和我的，她张红芬巴拉巴拉……”
伴着王晓梅的絮絮叨叨，林传志熟练地进入梦乡。
另一间屋里，林念德在教训张红芬：“我说了多少回，你以后不要口没遮拦，祸从口出，刚才要不是我说你，你肯定要挨骂，你说你，你说大嫂两句你是能得什么好？又不当吃不当喝的，你要是不会说话，你就学学怎么闭嘴。”
张红芬委屈地低着头：“她王晓梅做事不地道，还不许我说她两句？”
林念德：“你也好不到哪去！”
张红芬撇撇嘴：“照你这么说，我们是夫妻，你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林念德气了个倒仰，半响没能回话。
实话确实不好听。
张红芬赶紧给他顺气，说：“我是惹了大妹生气，可她王晓梅办事比我更坏，大妹肯定更气她，我是真没想到，王晓梅平日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敢偷偷收下庞建豪的钱，我都没敢收刘大勇塞给我的钱！”
林念德瞪大眼：“刘大勇给你塞钱？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没收钱，我跟你说啥？”张红芬自有她一套逻辑，“哎呀，幸亏我没收钱，大妹平时不发火，一发火就不好哄，我等着看王晓梅笑话！哎不对，我现在也在看她笑话，她没了临时工，跟我一样没工作，看她怎么比我高人一等。”
林念德看着洋洋自得的张红芬，狠狠地抹了把脸，得，有个更坏的顶在前头，她好似高枕无忧了。
“以后我们都少管大妹的事，再有下一回，大妹准要跟我们翻脸。”林念德点张红芬，也是在点自己。
张红芬疑惑：“现在大妹不是已经跟我们翻脸了吗？”
林念德摇头：“不一样，反正你听我的。”
张红芬：“行行行，听你的，我不管行了吧。”
“你最好不是敷衍我。”林念德强调说。
没人回应，林念德翻身一看，张红芬已经打起了欢快的呼噜。
被叫醒时，林秀丽眼睛有点睁不开，她声音含含糊糊的：“妈？”
李芳：“你该起来了，再不起来，顾同志就要来喽。”
林秀丽猛地睁大眼：“我起床了！”
林俏菲被吓一跳：“啊？”
“你们两个以后晚上别聊那么晚，免得早上起不来。”李芳无奈摇头。
林秀丽彻底清醒，她打了个哈欠，起床换衣服梳头发，等她搞定，林俏菲已经重新躺了回去，一动不动的，她走过去拍拍她的头：“快起床。”
林俏菲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起了起了……”
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林秀丽放心走出房间，刷牙洗脸，跑到外面的公厕上厕所，住大杂院上厕所非常不方便，但也只能习惯。
林家人吃完早饭，闲不下来，李芳带着人又清扫了一遍家里，即使林秀丽说很干净没灰尘。
顾凌云提着陈英兰和顾卫国为他准备的见面礼提前几分钟来到林家，正式认识了所有林家人，包括虎头这个三岁小孩儿，一颗糖果便把小虎头收买了。
李芳和林大昌早就想跟顾凌云坐下来好好谈谈了，之前机会不合适，现在刚刚好。
李芳把家里其他人打发走，只留下林秀丽，然后和林大昌开始盘问顾凌云顾家的情况，顾凌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丝毫隐瞒。
顾凌云的态度令李芳和林大昌对他好感大增，趁机问得深了些：“你们家是重组家庭，你和上头的兄姐关系怎么样？”
虽然林秀丽不会跟顾凌云的兄姐一起生活，但这些人跟顾凌云的关系撇不开，要是他们好相处，那再好不过，不好相处，也能有点心理准备。
顾凌云思索了一下，斟酌着答：“他们会很愿意听我的。”
林秀丽和李芳林大昌纷纷惊讶地看向顾凌云，这个回答不一般。
“你不是说你兄姐都比你大很多岁吗？他们竟然愿意听你的？”林秀丽好奇极了。
顾凌云侧首看着林秀
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们拳头不够硬。”
林秀丽三人看着顾凌云齐齐沉默，所以顾凌云靠拳头赢得了兄弟姐妹间的第一位？
顾凌云怕他们误会，解释道：“我们四人从小被父母扔进部队锻炼，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小时候我会跟兄姐他们对打，等到我赢过他们，我再也没输过。”
林秀丽眼睛闪亮亮地看着他，小声问他：“所以你是几岁打赢你兄姐他们的？”
“十二岁，我从小力气就大。”顾凌云答得骄傲又自信张扬。
林秀丽拍拍掌，夸他：“你好厉害。”
顾凌云本来还想说点别的，但岳父岳母在看他，遂只能矜持一点：“嗯。”
林秀丽捂嘴偷偷笑了，看着他继续装。
“咳，小顾，你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和你父母见一面？”李芳对顾凌云越发满意，但面上没太表现出来。
顾凌云看了眼林秀丽，才答：“伯母伯父，安排在今天傍晚可以吗？我们两家人一起下饭馆吃顿饭？”
林秀丽眼睛一亮，悄悄朝顾凌云一笑。
李芳当没看到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她和林大昌商量几句，同意了：“好，就这么定了。”
一起下饭馆吃顿饭能拉近关系，不错。
见完李芳和林大昌，顾凌云又去跟林传志和林念德两个大舅哥聊聊，因为顾凌云知道之前的闹剧，甚至有次他就在现场，所以林传志林念德不敢在顾凌云面前摆大舅哥的谱，谈话平平淡淡，没出错。
顾凌云见完她的家长，林秀丽要跟着顾凌云去见顾家父母。
说实话，林秀丽很紧张，她问顾凌云：“你爸妈好不好相处？不会为难我吧？”
顾凌云牵住她的手，见她不停眨眼，稳稳地说：“他们很好相处，而且我陪着你，你不用怕。”
林秀丽用力握紧他的大手，又问：“你见我爸妈紧张吗？”
顾凌云：“紧张，非常紧张，我怕说错一句话，给伯父伯母留下不好印象，所以我昨晚回家找我爸妈预先演练了几遍。”
林秀丽惊讶地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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