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我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普通的她被阴暗批缠上了 > 29、第二十九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不会后悔!”(1+2更……


    他们找来的时间比前世足足提前了两个月。


    张静娴觉得这是天意,上天也在帮她摆脱那些晦暗的过往,不然她怎么恰好遇到了他们,甚至连一句询问都不再需要。


    从前的记忆一幕幕在心中重现,她深吸一口气,死死捏住手心,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在獬身上的目光。


    不能太刻意,恰好到处地露出一点端倪即可。


    公乘越此人太精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他盯上,尽管此时,张静娴并未看到那身风雅的文士袍和标志性的羽扇。


    “阿娴,怎么了?”张双虎察觉她的不对劲,开口问她。


    他们就在孟大夫的医馆门口,外甥女的神色变化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舅父,没什么,我只是看那几人果真和方才的大人说的一般,力壮不好惹。”张静娴轻声解释,稍有些紧张地捏住了身上的短弓,她故意以这种方式让獬注意到她。


    张双虎也看到了獬几人,主要是他们的存在太显眼,浑身的煞气和健硕的身姿一看就不是武阳县土生土长的人。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挡在外甥女的面前,“阿娴,莫再说了,先去找孟大夫。”


    这些人都是壮年的汉子,阿娴正值妙龄,在张双虎的眼中又拥有和自己妹妹相似的美丽,他行事很是小心,唯恐惹来祸事。


    “嗯。”张静娴乖顺地点头,和舅父一同走进医馆。


    不远处,獬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虎眸锐利地看过来时,舅甥两人只留给他一个短暂的背影。


    “是他?射杀了野狼的那个武阳县人。”獬眯了眯眼睛,很快凭着一个背影和一把大弓认出张双虎。


    在他还未和公乘越分离的时候,他们和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公乘先生盛赞的壮士,箭术很不错,武阳县人氏,这是獬对张双虎的印象。


    “隔壁是医馆,里面的大夫姓孟,医术据说还不错。”一名部曲听到了獬的话,立刻开口。


    他们待在武阳县这些天,已经差不多将情况摸清楚,孟大夫作为县城唯一一个拥有医馆的人,是他们的重点探查对象。


    “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城内的百姓,衣服是粗麻,鞋子上沾满了泥,应是武阳县下辖村子的人。”另一名部曲又道,分析出张双虎的来处。


    赶了许久的路到医馆,风尘仆仆,定是他或是家人病了,需要看诊抓药。


    闻言,獬随意嗯了一声,沉声说道,“等他走后,去医馆一趟看看他所为何事。他帮过我们一个小忙,于情于理,你我不能视而不见。”-


    张静娴一走进医馆,孟大夫就看到了她,惊喜地唤她为张小娘子。


    “可是贵人的药用完了?”他以为张静娴过来是为了替贵人抓药,连忙请舅甥两人坐下。


    医馆很小,大概两间屋子,里头的布置一览无余。


    张静娴点点头,等着一名病人离去,才将谢蕴腿伤加重的事情说出口,“昨日下雨,郎君的腿疼的厉害。而且,他发热了,我想请孟大夫亲自过去看诊。”


    孟大夫沉思片刻,神色凝重,“昨日雨大,或许贵人受了寒气。这样,我先开一个祛寒的药方,张娘子你带回去给贵人服用。明日,我再去村中为贵人看诊。”


    今日时间太晚,而且他还有几个病人等着,暂时走不开。


    孟大夫的脸上微带歉意,张静娴抿了抿唇,答应下来。


    很快,祛寒的药抓好,交到她的手中。


    张静娴站起身,作势和舅父一起离开,只是只差一步走到医馆门口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折返而回,不好意思地问孟大夫可不可以帮她一个忙。


    “张娘子想要我帮什么忙?”孟大夫看了一眼同样是壮汉的张双虎,小心询问。


    “我有一物乃郎君所赠,想请孟大夫帮忙卖掉。”张静娴从袖中掏出墨玉,解释说她的手中钱粮不够,需要卖掉这块墨玉来为谢蕴添置衣袍。


    她在武阳县人生地不熟,怕被人欺骗。而孟大夫开着医馆,广结善缘,想来可以帮她这个忙。


    “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好卖……”孟大夫看向她手中的墨玉,一眼断定其价值不菲,有些犹豫。


    “无妨,孟大夫可先试着作卖,若成,十分之一的利便归孟大夫你。不成的话,我亦有两三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时,张双虎站了出来,淡淡说道。


    他虽然不明白外甥女此意何为,但看出她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是卖一块玉石那么简单。


    否则,只将这块墨玉给他便可以。


    张双虎口中的两三个朋友并非是唬人,城门处与他交谈的两个守兵便是证明。


    他也不怕孟大夫见利耍坏,时下极重道义,孟大夫若是还想医馆开下去,便不会因小利而忘大义。


    果然,话说到这里,孟大夫笑着应下了。在医馆一名病人的认证下,他们达成了约定。


    为了表示诚意,孟大夫还给了张静娴三匹绢帛。


    在武阳县,钱币和金银都是很少见的,这里的人一般使用绢帛布匹还有粮食购买所需的东西。


    三匹绢帛的成色属上佳,张静娴高兴地抱着出了医馆的门。


    “舅父,我们去成衣铺为郎君买几身厚衣袍吧?他的身形比舅父稍长几寸。”


    下过雨的天色确实比前几日凉爽,张双虎应了一声,走在她的前头,并未多问。


    见此,少女悄悄放松了身体,有舅父在,她无论做什么都觉得安心不少。


    “好不容易进城一次,顺便也买些盐和糖回去,还有陶罐,上次夏儿和我说她不小心打碎了两个。”


    “那个丫头忒是顽皮,怪不得这两日我见她乖的像只小猫。”


    “她那是怕被责怪。”


    “再买些笔墨,贵人肯教你识字,阿娴你切记不可偷懒。”


    ……


    舅甥两人来到武阳县城唯一的坊市,买了男子衣袍,盐糖等物,那三匹换来的绢帛静静地躺在张静娴身后的木框里面,根本没有动。


    凭借一手出众的箭术,多年下来,张双虎根本不缺钱。


    再说张静娴,她偶尔从山中遇到稀罕东西,一部分留下一部分交由舅父,手中的积蓄虽不多但也够用。


    至此,张双虎更加确定外甥女将墨玉放在孟大夫那里是故意为之,他面色严肃地看着人,直将张静娴看的垂下了脑袋。


    “舅父,我想吃肉饼了,也买些回去吧。”她小声地要吃食,看起来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见她这个模样,张双虎心里一软,让她在原地等着,他去铺子里买。


    张静娴乖巧答应,但张双虎前脚一走,她看准了一个方向,后脚离开。


    不远处的几间房屋,上面悬挂着一个古朴的木牌,写有“公输”二字。


    ……张双虎买好热气腾腾的肉饼,回来发现外甥女老实地等着他,递给她一个肉饼。


    趁着时间还来得及,他们得快些出城门,走一段夜路然后回去西山村-


    舅甥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处时,獬走进了隔壁的医馆。


    孟大夫刚为一位病人诊过脉,抬头看到他口中气血强健的壮士,不禁愣了一下。


    这等气魄,这等身躯,怎么都不像是患有疾病的人。


    “壮士莫不是走错了地方?我这里是医馆。”孟大夫反应过来后出声提醒,委婉地表达獬的身体很好,不需要看诊。


    闻言,獬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走错地方,孟大夫,我有事问你。”


    “何事?壮士请说。”孟大夫心里打起了鼓,这几人在客舍住了几日,还是第一次到他的医馆来,开口又是听起来硬邦邦的语气。


    “方才有一个背着大弓的男子到你的医馆,他是否来看诊或为家人求药?他曾帮过我一个小忙,作为回报,医资我替他出。”獬拿出几株钱币放在孟大夫的面前。


    孟大夫没料到事情是这个发展,回过神来,急忙推辞不受。


    “张娘子的医资早已付过,壮士无需如此。再者,生病的是一位贵人,哪里会缺钱粮呢?”


    他解释两句,目光落在成色崭新的五铢钱上,脑中灵光一闪,将张静娴托付给他的墨玉拿了出来。


    这位壮士要回报张娘子的舅父,且十分富有,为何不将这块墨玉卖给他呢?想必,他也是位识货的。


    “壮士看,这块墨玉正是张娘子托付给我……”


    孟大夫的话说到一半,獬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将他手中的墨玉夺去。


    使君发冠之物!


    “那个张娘子呢?她去了何处?这块墨玉为何又在她的手中?”獬双眸怒睁,暴涨的煞气吓得孟大夫几乎瘫软在地。


    尤其,又有几名壮汉悄无声息地围上前来,杀气直冲孟大夫而去。


    “壮士……张娘子和她的舅父应是出城归家去了,这块墨玉其实非她之物,而是一位贵人赠予她……”


    孟大夫骇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哆嗦嗦地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包括他口中的张娘子如何救下了一位贵人,那位贵人又是如何大方,如何俊美。


    听了他的描述,獬心中一喜,这大夫描述的贵人不就是自家使君吗?


    “那位张娘子家在何处,如何去寻?”他急冲冲地问道,恨不得立刻见到使君。


    “西山村离武阳县城远了些,现在出发,夜里得走山路。壮士莫急,我明日恰好要去为那位贵人诊脉,不如明日壮士同我一起。”孟大夫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回答。


    这些人不知是敌还是友,只希望他不要酿成祸事!


    听闻西山村民风彪悍,他带人过去,或许尚有转圜的余地。


    “好,今夜孟大夫便随我等住在客舍吧。”


    獬将墨玉收好,示意孟大夫跟他离开。


    确定事情的真相之前,孟大夫必须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一旦发现他话中含有欺骗,必杀之!-


    月亮一点点升至空中,张静娴抬头看了看昏蓝的天色,安静地走在舅父的身旁。


    舅父高大的身躯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她不必费心聆听周围的声响,只需要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饿了就吃两口肉饼,渴了就喝水囊里面的水。


    渐渐地,熟悉的场景映入她的眼帘。


    走到了村口处,不知是谁家的黄犬吠了几声,张静娴努力辨认出一个人影,弯了弯唇瓣。


    “舅父,是舅母,她在村口等我们。”


    “嗯。”


    张双虎见到妻子,面色柔和几许,快步上前,一开口却是责备,“安心在家中等着便是,跑到这里做什么,山里有狼。”


    刘屏娘的目光扫过张静娴,冲着晚归的男人冷声道,她不怕狼,就怕他路上遇到什么祸事。


    “一路平安,并无祸事,回吧。”张双虎温声和她说自己买了肉饼,以及盐糖等物。


    被夏儿打碎的两个陶罐他提都没提。


    见此,张静娴默默地将两个崭新的陶罐藏了起来,刘屏娘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


    “舅父,你和舅母赶紧归家吧,我走这处近一些。”她朝张双虎摆摆手,飞快地跑进了林中。


    “阿娴,慢一些!”张双虎叮嘱了一声,脸上倒并无担忧之色。


    外甥女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任她一人独自生活了四年都很放心,走一段夜路而已,不当事儿。


    他拿出一张尚且柔软的肉饼让妻子先吃,刘屏娘接过去,似是低声骂了他一句,两人的身影逐渐在夜色中模糊。


    张静娴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她也不怕狼,但上次的豺让她心惊胆战,她不得不防。


    还有爬行起来窸窸窣窣的毒蛇,踩到了也会要命。


    为了安全,她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不停地击打,同时另外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短弓上,准备一有异常就拉弓放箭。


    可能是被她这幅紧张的模样取悦到了,张静娴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隐隐绰绰的笑声。


    她惊得立刻扔掉树枝,搭箭拉开了短弓。


    “阿娴真是狠心啊,我听到声音特来此等候阿娴归家,阿娴却用箭对准我。”暗处,笑声越来越清晰。


    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张静娴的眼前,她仔细地看了又看,将弓箭收起来,低声说,“郎君的腿伤未好,等我做什么?我有舅父相陪,一路都很顺利。”


    “是吗?我没有看到阿娴的舅父,却看到了阿娴你吓得发抖的样子。”谢蕴笑盈盈地掀唇,说的话却是毫不留情。


    张静娴不说话了,她垂着头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烛台,默默向前。


    烛台发出的光芒只有豆大的一点,其实没什么用处,但很奇怪的,她提着它在手中,心安定了许多。


    走到了家门口,张静娴推开院门才将烛台放下。


    此时,天上的月光已经足够明亮。


    她想了想,在院中就将背着的木框取下,拿出了自己去城中买的东西。


    有陶罐,有盐,有糖,有泛黄的纸,有笔墨,还有几身或厚实或轻薄的衣袍,以及变凉的肉饼。


    最底下是三匹绢帛和在孟大夫医馆抓的祛寒药。


    “郎君,你之前给我的那块墨玉我托付孟大夫卖掉,约定十分之一利予他,他先给了我些绢帛。这几身衣袍是我在成衣铺买的,看起来很干净,郎君可以试着穿下。”


    张静娴用手捧着衣袍给他看,夜色下,她的眼中含着笑。


    獬就住在医馆隔壁的客舍,孟大夫只要提到那块墨玉,他便一定能发现然后循着踪迹找来。


    到时,她便真的解脱了,与他再无一丝关系。


    她还可以借着救命和照顾他的恩情换来表兄等人的平安,以及一些金银珠宝吧。


    谢蕴望着她开心的笑容,漫不经心地接过衣袍,问她,“阿娴如何得知我穿衣的尺寸?”


    “郎君比舅父高一些,比照着舅父的身量买大两寸就行。”张静娴如实回答,又说这个尺寸的衣袍成衣铺只几件,她全给买了,铺主人便宜了些。


    “他还夸赞郎君身量雄伟,全武阳县都找不到第二个能穿起这些衣袍的男子。”


    她的眼睛满是真诚,毫不掩饰的欢喜扑面而来。


    谢蕴挑剔地摸了摸手中粗糙的料子,勉强应了一声,罢了,一个见识浅薄的农女又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他淡淡道,“明日我会穿上。”


    “嗯,我去厨房帮郎君煮药。”张静娴睁大了眼睛,看出他的脸色仍有些泛红,拿出孟大夫给的药包往厨房去。


    “明日再说,天晚了。”出乎意料,谢蕴拦住了她,哪怕他确实有些不舒服。


    “不行,郎君你得马上喝药,万一严重了孟大夫都救不回来。”张静娴摇摇头,一脸郑重。


    他若是发热死了,她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还不如当初直接不救他呢。


    静默了片刻,谢蕴的身体向后靠了靠,很放松的状态,只一双黑眸牢牢地盯着她不放。


    灼热的目光看的张静娴有些不自在,她低着头快步走去厨房。


    走了两步,她停下来,学着舅父拿出一块肉饼给他,“还是软的,郎君若是饿了可以吃几口。”


    谢蕴垂下眼皮,看着卖相相当普通的肉饼,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他抓住她的手,力道很重。


    势在必得的嗓音几乎从喉咙里迸出,这个农女喜欢他。


    她的手段太过于拙劣,她的讨好太过于笨拙,但可耻地,她的心机用对了地方。


    “阿娴”,谢蕴轻声唤她的名字,语调有种奇怪的温柔。


    张静娴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要后悔,记得,一定不要后悔!”


    当她将心机使在他的身上,就失去了反悔的余地。


    “我…不后悔,郎君可以放开我了。”张静娴想,自己怎么会后悔呢?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若是重蹈覆辙才真的是后悔莫及!


    “好。”谢蕴缓缓地扬起了薄唇,长指在她的手腕留下了清晰的印子。


    像是无声地宣告,又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禁锢。


    她自己到了他的手中,而且甘之如饴-


    张静娴熬好了药,已经是子时两刻,她看着谢蕴喝下药,草草地洗漱一番,累的沾到床榻就昏睡过去。


    梦境很乱,一会儿是前世,一会儿是现在。


    但有一点相同,梦中都出现了獬的身影,他是谢蕴身边最得用的心腹,也是谢家培养的部曲。


    某种程度上,他代表了谢家对自己的态度。先是无视,再是轻视,最后是“友好”地让她认清一些事实。


    她的存在会成为谢家七郎的污点,从没有一个世家子会娶一个出身贫寒的农女作正妻,她在痴心妄想。


    前世,獬带她去见了那些尊贵的世家女,他略带怜悯地告诉她,“人与人的未来从出生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我生来是谢家的奴仆,而娘子你,生来就入不了这高门大户。”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这是百年来的规矩。她枉费千般功夫,实际上只是一些人眼中的笑柄。


    “使君的妻子只会是她们当中的一人,娘子也可留在使君身边,但最多是一个妾室。”


    獬同她说,何必呢?不如离去,不如归家,不如继续做一个山间的农女。


    张静娴答应了,那时的她太累了,她想回家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她身死。


    獬是那个目送她离开的人。


    “不会后悔。”张静娴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天色蒙蒙亮,她双眼毫无焦距,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又重复了一遍。


    “郎君,我不会后悔。”


    哪怕他仍教导她读书识字,哪怕他填补了她的孤单听她讲述心事,哪怕他会在夜里提着烛台迎她归家,她也依旧不会后悔。


    错误经历了一遍,不能再有第二次,否则她该有多么愚蠢啊。


    “好,你不会后悔。”


    谢蕴敏锐地看出眼前的农女根本是做了噩梦在呓语,但这不妨碍他格外愉悦的心情,轻轻点了下她鼻尖的小痣。


    嘴角噙笑。


    等他腿伤痊愈,他会带她离开这里,不过之前,必须说服她那个舅父。


    谢蕴眯了眯黑眸,若有所思,和她的舅父相比,她的舅母是个极好的突破点。


    想着想着,他神色一冷,最好不要让他查到,那些被调走的征兵与那个人有关。


    “嗯,我们说准了,不要再…”


    不要再见面,不要再联系,不要再有任何来往。你保我的表兄村人平安,我也不会对你再有怨恨,至此全清。


    张静娴起身,怔怔地抱住他的手臂,脑袋歪在他的颈间,重新阖上了眼睛,脸颊与眼尾俱是一片湿润。


    突如其来地拥抱,让谢蕴身体一僵,也打断了他所有的心绪。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脸上的泪痕,冰凉的感觉一直传遍全身,缓解了他双腿的疼痛。


    “不要哭,我会将你带在身边,满足你的心愿。”


    谢蕴笑着呢喃,指腹一遍遍抚摸她的脸颊。


    这一觉,张静娴无知无觉地睡了很久很久,最后是树上的黄莺飞进来,将她啄醒。


    黄莺歪着头,觉得人类睡了太长时间了,会不会像它的一些同类,闭上眼睛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所以,它用尖尖的鸟喙啄她的手背。


    张静娴醒来,先是迷茫了一瞬,然后就看到了倚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他与她的身体隔着一点距离,衣袍和头发却十分暧昧地交织在一起。


    就像是理不清的关系。


    她屏住呼吸,趁谢蕴还没有清醒,轻手轻脚地移开,谁知快要成功的时候,她的头皮一疼。


    张静娴回头一看,自己的一缕头发被他缠绕在了手指上,而谢蕴,此时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


    “郎君,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张静娴有些不安,他半夜跑到自己的床榻边,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的质问声入耳,谢蕴挑了挑眉,冷笑着反问,“阿娴夜里哭着将我唤来,然后又抱住我不让我离开,现在却指责我?”


    “要不要我再帮阿娴回忆一下,你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不咸不淡地开口,眼神阴翳。


    “……不用了。”张静娴被堵了一下,心乱如麻,匆忙避开他的注视,嘴里转移着话题,“过不久,孟大夫就要到了,快去洗漱。”


    “孟大夫又不是第一次来,紧张什么?”谢蕴慢慢悠悠地解开手指缠绕的头发,一语道破她难耐的慌张。


    至于为什么慌张,他很清楚。


    她已经遮掩不住真正的心思,从将他背回家中的那一天开始,她矛盾又复杂地喜欢着自己。


    挣扎,再清醒,继而轮回不休。


    “我没有紧张。”张静娴别过头,苍白地反驳他,她不是紧张而是期待。


    闻言,谢蕴扯了扯唇,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辞。


    “阿娴,你听,你的心跳的很快。”


    你动心了!


    敲门的声音骤然响起,谢蕴脸色阴沉,冷冷地朝门外看去。


    孟大夫来的不是时候,但却解救了一个人。


    张静娴维持着镇定,默默解开门栓,毫不意外,看到了跟在孟大夫身后的獬等人。


    “孟大夫,他们是?”她故作不知地询问,身体却悄悄侧了侧,让獬一眼看见他自幼跟随的谢使君。


    “阿郎!”


    寻找了多日的使君就在面前,獬激动地冲了过去,对着谢蕴喊出了以往的旧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