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云柚纠结了一下该怎么说,云夫人也不急,眼神慈爱地看着她。
“娘亲,如果我得罪了很厉害的人,有人想要我的命怎么办呀?”
此话一出,云夫人就变了脸色,握紧她的手:“柚柚,你被什么人盯上了吗,你爹爹说你前段时日要了几个侍卫走,要是遇上事,你不要自己扛着,爹爹娘亲会解决好的,不用你操心。”
“没有,娘亲不用担心,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遇上这样的事情了,丞相府可以护住我吗?”云柚亲昵地靠着云夫人的肩膀。
“自然可以,要是丞相府护不住你,娘亲就带你回江南外祖那里,不会有事的,所以柚柚你真的没有遇上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为什么会突然要侍卫?”云夫人担忧地看着她。
云柚坐直了一点:“我要侍卫是要拿来保护我喜欢的人,娘亲,他身子弱,还被人追杀,我要保护他。”
“娘亲,哥哥和嫂嫂成亲之后还是住在丞相府吗?”
“是呀。”
“那如果我成亲的话,也可以和夫君住在芭蕉阁,不像姑姑成亲一样离开丞相府吗?”
云夫人摸摸她的脸:“自然可以,娘亲就是想让你和喜欢的人在府上成亲,成亲之后还依然住在府上,哪里都不用去,但这看柚柚自己,你喜欢成亲之后住在哪里都可以。”
“那他住在丞相府之后,丞相府的人就会保护他的对吗娘亲?”
云柚想,他们成亲了,那她的爹爹娘亲也是他的爹爹娘亲了。
“自然的,你们成亲了,这里就是他的家了,一家人自然会互帮互助。”
云夫人说完了,云柚开始出神了。
如果她和沈微林成亲的话,丞相府会一直保护他,他就不用担心有人追杀他了,她还可以每天和他用膳,不用翻墙过去找他。
她也不用郁闷他会和其他姑娘成亲了。
“娘亲,我要和他成亲。”
云柚一脸认真,一看就是深思熟虑的,但云夫人茫然了,这成亲,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柚柚,你不是前几日才说不想成亲吗?”
云夫人不懂她了,“而且娘亲都还不知道那人的品行脾性呢,还有名字相貌一样不知,柚柚,成亲不是儿戏,不能随便成亲的。”
“那就是我想和他成亲,我先慢慢说给娘亲听。”
等她问了沈微林再说,要是他也喜欢她的话,她就和他成亲,要是他不喜欢她的话,那云姝阿姐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要是他吃了春日酒还不喜欢她的话,那,那她就多给他安排侍卫吧。
云柚简单说了一下沈微林的情况,但没说他的名字和他住在邻院的事。
云夫人听完了:“所以那个公子是一个江南来的书生,他脾气很好,长得很好看,做饭很好吃,但身子比较弱,对吗?”
“嗯嗯。”
云夫人有些愁:“那,那可有画像,我们什么时候能见见他呢?”
“改日吧,过两日再说。”
“那,也行吧,那他住在哪呢,可有自己的宅子?”
云柚点头:“有的,他有一个自己的院子。”
云夫人想那还好些,起码在京城有自己的院子,不是什么贫苦书生-
邻院里屋,姜满福候在一旁,耳朵时不时注意着院外的动静,云姑娘好似昨日都没来,不知道今日来不来。
“姜满福,你觉得宫里好玩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冷不丁地问话,姜满福欸了一声才仔细想这话要怎么回,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您方才问的是宫里好玩的地方吗?”
沈微林嗯了一声,抬眼看他:“没有吗?”
姜满福的眉头能夹死两只苍蝇了,这宫里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但皇上问了,他就得想出几个来,“御花园可以赏花,藏书阁可以看藏书,映月楼可以赏月,俯瞰整个上京城,紫竹轩可赏竹泡温泉。”
“射苑可以骑马射箭,水戏阁可听曲,碎玉汀冬日可赏雪堆雪人。”
“没了吗?”
沈微林想着她那日说不喜欢宫里的话,宫里确实乏味无趣,她不喜欢宫里情有可原,他也不喜大周皇宫。
姜满福犹豫了一下:“御膳房可以吃?”
沈微林手中的奏折翻过一页,随后拿起手边的话本子,“这几日让御膳房照着上面的菜名做午晚膳食,做好之后便送过来,用心做。”
“……是……”姜满福拿过那本话本子,好似明白了什么,皇上这是要用御膳房留住云姑娘吧,那御膳房那边可得好好交代一下。
“沈微林!”
刚听到声音,门一下就被打开了,沈丛听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姜满福恭敬地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沈微林只抬眼看了他一眼,执笔的手不停:“何事?”
“啧,沈微林,我帮你批了那么多奏折,在宫里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休息了就赶紧出来看你了,你还这么冷淡,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拆的吧。”
沈丛听自己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了,直接整盘拿走桌上的糕点开始吃,有点噎想喝茶,喝了一口就皱眉:“沈微林,你这茶水也太苦了,喝完都不用睡了。”
姜满福赶紧乐呵呵地开口:“老奴马上去泡一壶花茶回来,明王殿下稍安勿躁。”
说着茶苦,但糕点实在噎人,沈丛听还是喝完了。
“沈微林,你什么时候回宫啊,我这一出宫都不想回去了,这宫里枯燥无味,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能说的那些都是日日嘴巴不停歇的大臣,听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宫外比宫里好玩多了,什么都有,最起码不会总是有宫人进来禀告又有哪个大臣来求见。
沈微林批阅完手上那本奏折,“过两日便回去。”
“真的?!太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再当两天皇上吧。”
“欸沈微林,你这天天待在这院子里你不闷吗,这院子也太小了,什么都没有,这书案上连串葡萄都没有,你今日的药喝完了吗,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你这奏折批得也太慢了。”
沈丛听站起来四处闲逛,嘴巴就没停过,一直絮絮叨叨。
“你话很多。”沈微林把笔放下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沈丛听哦了一声无视他继续说,像是要把在宫里没处说的话全都说了个遍,说累了才停下。
姜满福重新沏了一壶新茶进来,还有一串葡萄,沈丛听喝了茶吃了葡萄,还让人去酒楼买了饭菜回来在这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吃饱喝足霸占了院子里的藤椅,但躺了一会儿受不了外面的蚊虫就重新进去了。
“沈微林,你这药怎么这么苦啊,你怎么还喝,毒还么解没?”
“没有。”
沈丛听看向姜满福,姜满福摇头。
啧,这太医院都一群庸医。
“沈微林。”
屋外传来声音。
哦,女子的声音,沈从听的兴趣一下就起来了,姜满福熟练地离开了,因为云姑娘来了。
沈微林起身,眼神平静地看向他,像是在说你还不走吗?
沈丛听装作没看见,走?开玩笑,他还要出去瞧瞧是哪个姑娘和他一样直唤沈微林的名字呢。
云柚今天是空手来的,因为她就只是来问问题。
但今天出来接她的不是沈微林,是一个陌生男子。
他一身宝蓝色衣裳,眉眼张扬,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她的眼里带着好奇和欣赏?
“这位姑娘来找谁?”沈从听张扬的眉眼微微上挑,这姑娘脸圆乎乎的,一看就是平日里和他一样爱吃饭不挑食,绫罗绸缎养着的姑娘还是翻墙过来的,这隔壁的宅邸貌似是丞相府吧。
“你是何人?”云柚警惕地看着他,直到看见他身后的沈微林才放松了一点警惕:“他是谁呀?”
沈微林越过他,温声唤她让她进来:“云柚姑娘,这是我兄长,沈丛听。”
“原来你是沈微林的兄长呀,沈哥哥好。”云柚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了,笑着唤他,但她其实心里有点不大高兴。
沈哥哥。
“云柚姑娘直接唤他名字就好,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哥哥。”沈微林倒了杯花茶给她。
沈丛听一听不乐意了:“我当然喜欢,云姑娘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当然叫沈哥哥最好。”
沈丛听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话之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凉嗖嗖的,欸,屋里真凉快。
云柚察觉不出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但沈微林说的肯定对一点:“那我唤沈公子吧。”
“可以的。”沈微林应她,沈丛听无语。
沈微林看向他:“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去办吗,怎么还不走?”
“确实有点事,但也不是很急。”他悠哉悠哉继续坐着,直到实在受不住沈微林这小心眼的目光才起身:“咳,其实还挺棘手的,那我就先走了,云姑娘下次见。”
“好,沈公子慢走。”
云柚喝完了杯里的花茶,今天的茶甜甜的,还很香,她无意识地扣了一下杯底,“沈微林,你哥哥来接你回家吗?”
沈微林在这住了那么久,她已经以为他家就在这里了,忘了他其实有一天是会离开这里的。
“算是,不过还要过两日。”
云柚皱眉:“你真的要走了吗?只有两日了,你怎么,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呀?”
“那这个院子怎么办,你家在京城吗,还是离这里很远?”
沈微林耐心地一个个回答了她的问题,但她还是不大高兴,扁嘴不悦。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这时候都想不起来了。
“云柚姑娘,我……”
他瞧她不大高兴要解释,云柚腾一下就站起来了,不看他,语气闷闷地,“府里的糕点要做好了,我要回府去吃了,明日再来找你吧。”
“云柚姑娘。”他拉住她:“我还会回来的,云柚姑娘想何时见我都可以。”
云柚抿了一下唇看他,还是不开心:“真的吗?”
他点头:“真的。”
“随时都可以吗?”
“随时都可以。”
但她还是不开心,“那我明天要吃酒酿可以吗?我想吃你做的。”
“可以。”
“那我明日拿酒过来。”
“好。”
她得到应允之后转身就走了,像是半点都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他看着她利落翻墙的动作,眉眼温和,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垂下眼时几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小厨房里已放着几坛酒酿,都是不一样的口味,她应该都想尝尝,做酒酿的时日要长一些,一日怕是不够,她明日带来的酒便只好留着下次做。
云柚急着回去除了一点点不开心,还有就是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就要去做。
“春日酒?”
冬穗没听过这个酒,疑惑这是什么酒要去药铺买?
“这个酒只有药铺才有吗,小姐,那是药酒吧?”
云柚摇头:“不是的,你先去瞧瞧有没有,没有再回来告诉我。”
“……好。”
冬穗要出去了,云柚在府里待不下去,索性和她一起去,到了药铺门前,她拉着冬穗:“我在马车里等你,你快些去问问,要小心些问。”
“好,小姐放心。”
云柚掀开一点马车帘子瞧,见冬穗出来没有往这边来,而是辗转去了其他几个相近的药铺,过来一会儿之后回来对她摇摇头:“小姐,都没有,但有一个伙计说那是黑市才有的东西,不知真假。”
“不过黑市鱼龙混杂,一些寻常店铺没有的东西那里都有,也许还真有那种酒,小姐在这等着奴婢吧,奴婢去黑市瞧瞧。”
云柚摇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说:连更三天,晚安,宝宝[摸头]
第32章
黑市藏在长长的巷子里,马车进不去,冬穗给她戴上惟帽扶她下来:“小姐慢些。”
巷子口没什么人走动,偶尔会有一些蒙面人走过,冬穗把云柚护在里侧,带她快快走过,再走一段路,便觉得热闹起来了,巷子里与街外无异,也是一条街,摊子店铺应有尽有,只是摊子上的摆放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云柚看着一个摊子上挂着的面具,那些面具像是人皮,看着很诡异,她伸手碰了一下,好像真的人皮。
“这位姑娘是要买面具吗,这是人皮面具,戴在脸上保准瞧不出原先的模样。”摊主把面具拿下来要递给她,云柚不接,摊主以为她嫌弃这面具不好。
“姑娘,我里面还有一种更好的面具,只需要轻轻一贴上去就可以改容换貌,想挡住哪里都可以。”
冬穗听着毛骨悚然,想拉着小姐走,但小姐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
“若是脸上有一点点疤痕也可以挡住吗?”云柚问。
摊主点头:“当然可以,姑娘要吗,要的话我就去拿出来给姑娘瞧。”
云柚嗯了一声,摊主马上转身去拿出来,面具放在盒子里,很薄很薄,她拿在手上都没什么感觉,触感很柔软,冰冰凉凉的。
“这是用及其真贵的材料制成的,里面含有珍珠冰子,不会闷着脸。”
云柚把面具放回去:“若是想挡住脖子可以吗?”
“自然可以,这盒子里有不同的面具,完好的和零散的都有,姑娘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我要一盒。”云柚让冬穗拿着付银子。
摊主顿时喜笑颜开把盒子交出去,收了银子叫她慢走。
“小姐,那里有一个药郎。”冬穗抱着盒子看见一家店铺外坐着个在磨药的药郎小声开口,这黑市里的人都很安静,来来往往都不怎么说话,买了东西就走,有时走过她们身边还会看一眼,冬穗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黑市里也就比无人的街巷热闹一点点,当然也可能越往里越热闹。
云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走向那个药郎:“大夫,我想买一种药。”
药郎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说话,直起身往里走,云柚迟疑地跟上。
铺子里药味很重,四面都是装着药的小柜子,桌上还摆着很多晾晒的草药,还有研磨好的药粉,药郎走到柜子前看她,依旧不说话,云柚会意:“我想买出春日酒,这里有吗?”
药郎听到药名背过身去找。
冬穗觉得这药郎怪怪的,怎么不说话啊,伸手扯了扯小姐的袖子,想让她走远一些,不要靠那么近,云柚弯弯眼让她不用害怕。
药郎很快就找到了,春日酒装在一个瓷白的瓶子里,他没有递给她,而是看着她用手不停比划着,是手语。
原来这药郎口不能言,是个哑巴。
云柚伸出手和他说着话,但她的手语磕磕绊绊地,反应不是很快,有些话要想一下才能比划出来,惟帽下的眉一直微微蹙着,药郎在给她说着春日酒的用法,她问他这药对身子会不会对身子不利,吃了会不会不舒服。
药郎看见她会比划,脸色有点好,比划的动作也比较慢,方便让她看清楚。
冬穗站在一旁一脸蒙,这是在说什么呢,小姐怎么也会比划?
药郎说完了就把药递给云柚,然后比了一个手势,冬穗知道这是要七两银子的意思,心里嘀咕了一下这药好贵,还是把银子递出去。
云柚摸着那个小小的瓷瓶,药郎说这药如果是放在酒里的话,好像需要放多一点-
姜满福带着晚膳偷偷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云姑娘不在院子里。
云姑娘今日不和皇上一起用晚膳吗?平日这个时候皇上都会坐在那藤椅上,等着云姑娘会从那矮墙翻过来唤他。
里屋,沈微林坐在书案前低头翻着书卷,暗卫站在前面说着话,姜满福进去的时候暗卫已经站好一会儿了。
“软肋无非是那几个碎银子,说不出实话便杀了。”书卷翻一页,他漫不经心地道。
暗卫惊叹皇上的敏锐度,上次那刺客身上随身带着的几个碎银子居然能顺藤摸瓜到软肋上,那刺客嘴里真假话掺半,很不老实,死了便死了。
“皇上,那那些大臣需要去处理吗?”
刺客不止一批,大多不过是那些在封地不安分的王爷,想谋权篡位,明王底下也有一些不安分的臣子,还有朝中那些想把自己女儿塞入后宫而用的一些下三滥手段,想下毒再用美人计罢了。
“先查查他们私底下的勾当,其他的先不用管。”
暗卫应声退下,姜满福已经把晚膳摆好了:“皇上,该用膳了。”
沈微林放在手里的书卷起身,桌上摆了好几道菜,大多是肉菜,有她最想吃的酱骨头,还有一盘糕点。
姜满福看见皇上的目光落在那盘糕点上,“皇上,今日的晚膳和糕点都是照着那话本子做的,云姑娘……”
“她今日不过来。”
姜满福点头,心想那就是明日过来,明日让御膳房做得更精细些,酱骨头也要用最大最好的,今日的好像有些小了-
翌日
芭蕉阁里,冬穗在伺候云柚洗漱,冬环在挑青衫阁送过来的新衣裳,今日七夕,也唤乞巧节,要给小姐挑一件新衣裳。
“小姐,青衫阁送了新衣裳来,您瞧瞧今日想穿哪一件,邻院公子的衣裳也一并送过来了,没有送到公子那里。”冬环把那几件衣裳拿过来给她看,云柚纠结了一下:“那穿这件吧。”
浅紫色的衣裙,裙摆处绣有含苞欲放的花,一针一线,很是精巧,浅浅的紫色搭着柔和的浅粉黛色,袖口处绣着一贯的游动小锦鲤。
云柚坐在铜镜前看着冬环给自己编发,今日戴的是绿色发带。
“冬环,这是什么?”云柚看着桌上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一排的银针,还有一捆捆小小的线。
冬环在绑发带,“里面是针线,今日是七夕,要穿针乞巧,膳房那里应该已经在做巧果了,小姐晚上就可以吃了。”
七夕,丞相府上办了乞巧宴,城中有名的贵女大多都会过来,在宴上吃巧果、穿针乞巧、赏月吟诗。
云柚拿了一根针出来,试着穿了一下,一下就穿进去了,弯眼夸自己:“我也很是心灵手巧呢。”
发带绑好,冬环笑着同夸:“小姐最是心灵手巧。”
早膳过后,云柚就去池子边喂锦鲤,鱼食一大把一大把地往下撒,等确定它们都吃饱了才去亭子里看话本子,话本子看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昨日和冬穗去买了一本画本回来还没看,昨夜光顾着往酒里放春日酒了。
冬穗一早便过去膳房了,等着做巧果,巧果一有做好的,她便拿了几个回来,正好遇上从亭子回来的小姐。
“小姐,奴婢拿了巧果回来,刚出炉的呢,快尝尝。”冬穗用油纸包着三个巧果,拿了一个喂给她吃,云柚吹了吹气咬了一口,还是有点烫,味道还可以,她吃完了一个:“冬穗,我们昨日去买的那个画本你放在哪里了呀,我忘记了。”
冬穗趁热吃了一口:“奴婢放在您床榻边的柜子里了,那里面都是话本子,小姐现在要看吗,奴婢去拿出来。”
“”我自己去拿,你去找冬环玩吧。”
“好。”冬环在院子里晒书,冬穗把油纸里那个巧果拿过去给她吃:“冬环,快来吃巧果,吃了巧果心灵又手巧。”
冬穗笑着吃下巧果谢她。
云柚拿出了那本画本,半倚在床榻上专心致志好奇地看。
云姝若是在此,看见画本上的东西定是会气急败坏一把夺过来。
画本被翻了一页又一页,吃过午膳之后她又继续躺在床榻上看,她今日都不出府,只想等着吃过晚膳抱着酒去找沈微林。
天色渐渐暗了,水墨一样的天,团团的云缓缓动着,藏进一层又一层的云里,裹住一点月亮的角。
“冬环,我现在感觉身体有一点不舒服,就不去乞巧宴了,要是祖母那里来人就说我不舒服,我待会儿要睡觉了。”云柚拿着一片花瓣在把玩,花瓣沾了水,水珠流尽了又被浸入水中重新沾上水。
她面上带着一点困意,看着有点困,冬环舀了一勺水细细洗着她的肩头,面上带着担忧:“好,小姐是头疼吗,奴婢待会儿给您揉揉。”
冬穗拿了衣裳进来,“我给小姐揉吧,正好今夜是我守夜。”
云柚沐浴完,待穿好寝衣就让她们都出去:“不用揉,我就是今日看了本话本子,看完了有点难受,现在只想睡觉,你们都去睡吧,睡不着就去乞巧宴上吃吃东西,今天不用守夜,快去吧。”
冬环冬穗迟疑,觉得还是要守夜,小姐今日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吃晚膳,又提早沐了浴,想来是今日过了午膳身子便有些不适了。
云柚看她们迟疑的样子想了一下去找荷包,把荷包塞给她们:“七夕节,今日街市有灯会可以看,你们去瞧瞧,遇到好看的花灯就买一盏回来给我,我明日再看。”
“我明日起来要是没看见花灯会难过的,快去吧,芭蕉阁还有其他几个人守着我呢。”
她们对视一眼,云柚知道自己说服她们了,松了口气,让冬环去前院传话自己不去乞巧宴。
冬环很快就回来了:“小姐,夫人在前院,奴婢和夫人说了您不想去,夫人应了,奴婢没说您身子不适。”
“好,你们去玩吧。”
云柚躺在床榻上,等着冬环把烛火熄灭合上门才翻了个身,薄薄的被子下藏着一本画本,她今天看了一半,还没看完。
她觉得自己已经会了。
戌时一刻
芭蕉阁的窗子被悄悄打开了,云柚抱着一坛酒还有一个小包袱从窗子悄悄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从明天开始,我要每天码一万字,天天更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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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上面是白天做的白日梦,看一下就行[摊手]
明天文案~晚安宝宝~
第33章
丞相府中隔几步便会有一盏小灯笼照明,一路悄走至矮墙依旧有灯笼,邻院里以前没有灯笼,后来不知道怎么有了,还很多,屋檐上、树上,矮墙上都挂着小巧的灯笼。
但云柚依旧习惯了爬上矮墙之后唤沈微林出来接她。
“沈微林。”
她欢快的嗓音一唤他,不一会儿门便开了,青衣公子执着一盏灯笼从屋里出来,朝她走近,眸中含笑,温声唤她:“云柚姑娘。”
昏黄的灯笼轻轻晃着,地上映出人影,云柚盯着那影子瞧,觉得有趣,抱着怀里的东西轻快地跳下来。
姑娘和公子的影子挨在一起了。
姑娘仰面:“沈微林,我们说好你今天给我做酒酿的,你还记得吗?”
公子眼里映着姑娘:“记得。”
云柚把怀里的酒坛和包袱放在树下的石桌上,她坐在躺椅上看着天上躲在云层的月亮,她有一点点紧张。
沈微林把酒酿拿过来放在桌上:“云柚姑娘,这是荔枝酒酿。”
小小的酒坛子放在桌上,酒坛旁边还放着两只碗。
“啊?”云柚看见桌上的酒酿不解,双手撑着下巴脸上有点愁:“不是用我拿来的酒做吗?”
她话里带着失落,眉眼微微蹙着,他指尖微微动了动温声道:“做酒酿需要等发酵,一时半会儿做不好,云柚姑娘要用这坛酒做的话还需等几日才能吃。”
沈微林见她兴致缺缺,没有把酒酿打开,在她一旁坐下,她应是不想喝这坛酒酿,石桌上有竹果,她喜欢吃但不喜欢剥,他拿了一个开始剥。
“好吧,那我吃这个也可以,但我们只吃一点,就喝我带来的这坛酒可以吗?”云柚绞了一下袖口的刺绣锦鲤:“我这坛酒是专门去酒窖里拿的好酒,我想让你尝尝。”
他把剥好的竹果递给她:“好。”
荔枝酒酿荔枝味很香,去核的荔枝在酒酿里是奶白色的,里面藏着糯米,酒香味浓郁,酸酸甜甜,甜的居多,云柚喜欢吃,吃上酒酿就忘记了方才小小的不开心和紧张,“沈微林,你做的酒酿也好好喝。”
沈微林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云柚姑娘,这不是我做的,我做的酒酿都发酸了,不能吃。”
他做了很多次,酒酿不是发酸便是生出了黑毛,她若吃了会坏了身子。
“没关系呀,你做饭好吃就好了,酒酿不会做也没关系。”她摸了下腰间的荷包:“我有银子可以买很多酒酿回来给你吃。”
他弯唇:“好。”
因着她说只吃一点点酒酿,所以他只舀了不到半碗的酒酿,她几口便吃完了。
云柚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袱:“沈微林,青衫阁给你做的衣裳已经做好了,我都放在包袱里,你明天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可以穿上了。”
“好,多谢云柚姑娘。”
他碗里的酒酿也吃完了。
云柚见他的酒酿也吃完了,就迫不及待把她带来的那坛酒打开,醇厚的酒香从酒坛里飘出来,若是云丞相在此,定要睁圆双眼,因为他放在酒窖的好酒被她找出来了!
云柚就是特意去府里的酒窖里找的,反正爹爹只是收藏那些酒,不会喝,那她自然心安理得拿走了。她担心春日酒放进寻常的酒里就不起效了,所以要找一坛好酒,好酒配好药。
沈微林把方才那两只吃过酒酿的碗洗干净拿了回来,云柚抱着酒坛子往碗里倒酒,控制不住倒了满满一碗。
两只碗都倒满了酒,因着是大碗,所以酒坛子里就只剩一半酒了。
云柚小心翼翼地把他那碗酒推过去一点,生怕碗里的酒洒出来。
“云柚姑娘要喝这么多吗?酒多醉人,姑娘要少喝一些。”
沈微林看着她那碗里满满的酒微微蹙眉。
“没关系,你快尝尝。”她双手捧着碗抿唇看着他。
酒味醇厚,这酒极易醉人,闻到酒味的时候,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眸子水润灵动,他垂眸喝了一口。
院里凉风习习,树叶子被风吹得簌簌响,云柚被风吹得有些心慌,忙低头喝了一大口酒,酒的辛辣感一下子冲上口腔,她被辣得直咳嗽。
“咳咳咳!”
沈微林伸手轻拍她背,后进屋倒了一杯温水出来:“云柚姑娘喝口水。”
云柚一口喝完了水,还是觉得难受,又喝了一杯,终于缓过来了,圆润的鹿眼此时更加水润了,还泛着红,像是将将哭过般,脸颊也微微泛起红,唇瓣嫣红微微张开。
沈微林收了茶杯移开了目光,压下心底的异样。
“沈微林,这酒好辣,你……”云柚想说让他不要喝了,会很辣的,但已经晚了,他碗里的酒已经空了:“你怎么喝完了呀,是不是很辣,我不知道酒是辣的,不是故意让你喝的。”
她开始自责了,这酒好辣,他吃不得辣,她还给他倒了那么多。
沈微林放下酒碗,她的鼻尖微微泛红,灵动的眸子带着自责。
“无妨,我习惯了喝酒,并不觉辛辣,云柚姑娘初次喝觉得不适应是正常的。”
“真的吗?”
“真的。”
云柚松了口气:“那我也习惯一下,小口喝应该没事。”
她在藤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端着碗小口小口喝,还是觉得不好喝,酒闻起来很香,但喝起来味道好奇怪。可是他都喝完一碗了,她也要喝完一碗。要是他喝了这加了药的酒不舒服,她可以陪着他。
一碗酒很快就见底了,她捧着碗一口气喝完,觉得难受极了,嘴巴好苦,像是喝了一碗很香的药。
沈微林在看着那坛子酒,听见她搁碗的动静回神,她的酒碗空了。
云柚觉得有些热,想找那把大蒲扇,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贴上了自己面颊,她愣了一下,抬头呆愣地看着他:“你要揉我的脸吗?”
沈微林觉得手烫了一下,很快收回:“云柚姑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但我觉得很热,我想要蒲扇。”她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她还想抓住他的手让他揉一下自己的脸呢,娘亲和云姝阿姐都很喜欢揉她的脸,觉得很软。
蒲扇在藤椅下,沈微林拿出来给她摇着扇子,云柚坐着不舒服,干脆躺在藤椅上,紫色的裙摆层层垂下,有风拂过紫纱裙便轻轻扬起。
月亮从云层里悄悄出来了,姑娘发上的紫珠子吻着月光。
“沈微林,你醉了吗?”
云柚觉得脸上不是很热了,坐起来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仰面看着他问。
“还好。”他执着蒲扇的手有些热,心底怪样的感觉一直在慢慢升起,有些灼心。
还好,那就是没醉呀,没醉的话是不是还没喝到药呀,药会不会沉到酒坛底下了?
“沈微林,这个酒不能浪费的,你,还能再喝吗?”她揪着他的袖子就开始把玩,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说话时声音软绵绵的。
他看着袖子那只白嫩的手:“嗯。”
酒坛里的酒没有多少,一只酒碗装满之后,便只剩几口了,他在喝酒,她在看他喝。
他眉眼如画,面容白皙,鼻梁高挺,一支白玉簪把发丝挽起,唇若含丹,嘴角时常噙着温雅的笑意,如柔月的眼眸也温温和和带着让人沉溺的笑,此时的唇瓣因喝了酒而显得越发红,耳垂也有点点红,她想摸一下,但只是指尖动了一下。
明明是他在喝酒,但她却觉得很辣,酒很辣,身上好热,她的脸颊其实已经红透了,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她以为是困了。
不过她不想睡,也没有很强的困意,她还没和他说话。
“沈微林,你在京城有喜欢的姑娘吗?”
她蓦然凑近他,鼻尖呼吸的热气拂过他的脸庞,带着痒意,勾着人心。
他眸子暗了一瞬,喉口滚动,眼里映着她:“有。”
那你喜欢的姑娘是我吗?
云柚想这样问,但又觉得太不矜持了,祖母说姑娘家要矜持一点,不能太大胆。
她要矜持一点。
但是她有点想亲他,其实不是有点,是很多点。
说话要矜持,那动作是不是就可以不矜持了?
“云柚姑娘……”他想问她是不是在酒里下药了。
“沈微林,我想亲你可以吗?”她像蝴蝶翅膀一样的眼睫颤啊颤,颤红了姑娘的脸,颤乱了公子的心,“我亲你的话你会不会不开心?”
他的呼吸停了一瞬,与她的眼眸对上,她眼里害羞慢慢染上欢喜。
姑娘脸上细小的绒毛轻轻扫过,鼻尖呼出的热气与之缠绕,丝丝缕缕,分不清彼此。
院中灯笼高挂,柔和的光照着院子,和天上的月亮一般柔和,吹来的风温热中裹着微凉,吹在人的心上,宛如石子落进看似平静的湖面,水波圈圈荡开。
姑娘温热的唇瓣贴上公子滚烫的唇瓣,轻轻一碰很快消失,唇上的温热消失了,那抹柔软和温热落在他脸颊上,丝丝蔓延的疼痛像是被烫到了,渐渐减弱。
他脸上的花痕出来了,她的唇瓣落在了上面,一下又一下吻着,柔柔的,像是怕碰疼他。
她坐在藤椅上身子前倾,他的手虚虚搭在她腰间怕她摔了,半点不逾矩。
“沈微林,我身上有点热,好像有虫子在咬我。”
他的手很凉,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面上贴,有点舒服,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但一直落在他的唇瓣上,她忍不住又轻轻亲了他一下,要离开的时候控制不住含了一下他的唇瓣。
他的唇瓣好软。
沈微林搭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深邃的眼眸分不出情绪。
“云柚,你是不是在酒里下了药?”
“……嗯,我放了春日酒,好像放多了……”
她体热难耐,依偎在他怀里,半个身子已不在藤椅上了。
那药郎有些动作她看不懂,不知道他说的是放少一点还是放多一点,她觉得那瓶子很小,一点点可能没效果,索性就全部倒进去了。
“春日酒是什么?”他不知那是什么药。
还未等到她回答,他身子便一下子僵住了,她温热的唇贴在他的喉结上,手从领口探进了衣裳里摸到了他的肌肤。
云柚被放在床榻上的时候手还勾着他的脖颈,屋里的冰鉴不够凉,她要贴着他才好,她双手挽着他的脖颈用力一勾他就和她倒在了床榻上,她的唇贴着他面。
“云柚姑娘,我去找大夫,一会儿就回来。”
沈微林整个人被她缠住,她身子里的热香和鼻间喷洒的热气一同缠绕着他,他一边避开她凑过来的唇,一边用内力压着体内升起的燥意,那酒里药的剂量很大,他喝了大半,如今还不知那是什么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
“不要。”
云柚热得难受,眸子里泛起了水花,莫名有些委屈起来,他们都吃了春日酒,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难受,一样想亲她呢,那他为什么不亲她?
她三两下除了身上的外衣,不慎扯到里衣,里衣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肩头上有一条细小的粉肩带,肩头方露就被寝被盖住了,沈微林把寝被盖在她身上:“云柚姑娘要不要喝水,我去倒水。”
不等她回应,他便稍稍用力挣脱来她的缠绕出去了,吩咐完暗卫便进来倒水。
方才盖在云柚身上的寝被全都被掀开了,她如今身上只剩一件里衣,里衣后便是心衣了,沈微林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要扯里衣的动作:“云柚姑娘,屋里有冰鉴,一会儿便不热了,大夫一会儿便来,先忍忍。”
他也在忍。
云柚面颊粉红,身上香汗淋漓,被抓住了手腕更委屈了,屋里好热,他身上凉快还不让她挨着。
“沈微林你是不是讨厌我,我这么热,你身上凉快还不让我挨着,我想亲你你还躲着我。”他不让她挨她偏要挨着他,还要亲他,胡乱坐进他怀里便亲上他的下巴。
云柚潜意识里感觉自己有些不讲理了,但她难受,身体里好像有很多蚂蚁在爬,蚂蚁很热,她也很热很热。她想亲他碰他,而且他是应许她亲他的,那他也可以亲她。
她胡乱在他身上吻着,手也不安分要脱他的衣裳。沈微林安抚地克制地亲了一下她滚烫的脸颊,忍着心底的燥意沉着声音问她:“云柚,我亲你,你会不会不高兴?”
“不……”
云柚刚吐出一个字,下巴就被捏紧了,唇瓣被人含住,他克制又用力地吻着她,她微微张开唇,唇舌交缠。
她面红,他耳赤。
“公子。”暗卫在外压低声音敲门。
沈微林尽力压下眼里的情动,松开了她一点,云柚不满,他的唇瓣从她唇上移到她眼上安抚地吻着:“云柚,待会儿不要出声,大夫来诊脉,很快就好。”
云柚的唇贴在他喉结下,再往下,不知道听到没有,但她被点了穴,知道也回答不了。
沈微林在她嫣红的唇瓣又亲了一下才整理凌乱的衣裳伸手把床幔放下,让人进来。
暗卫带着大夫进来,大夫被叮嘱过来不能随意说话,只敢把药箱放下,取出一方丝帕放在那姑娘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她吃了春日酒,春日酒是何药物,可会伤身?”沈微林坐在床榻边上,问着大夫的同时一只手在牵着里头姑娘的另一只手。
大夫收回手起身:“春日酒就是寻常所说的春药或媚药,但比一般的春药强上不止一点,这姑娘应是吃了不止一点,这春日酒只有那黑市里才可能有,无药可救,唯有鱼水之欢可解。”
“若是……”
大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会暴毙而亡。”
云柚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好热好难受,但动不了,因为沈微林给她点了穴。
屋里再度恢复安静,云柚难受地想哭,也确实哭了,但很快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沈微林在亲她,她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沈微林,你不要和别的姑娘成亲好不好?你已经亲了我了。”
云柚觉得沈微林亲她的时候她觉得很开心,可能是因为他的唇凉凉的,但她想要更多,她感觉自己还是很难受,需要他亲很多很多次才会舒服。
她的里衣散了不少,沈微林的唇擦过了她圆润的肩头,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又迎了上来。
“云柚,我回宫后便去丞相府提亲,和你成亲。”他的声音比往日沉了许多,额头上都是细汗,内力压不住体内冲上来的燥热,她浑然不觉,连他的话也没听多少,只听到成亲二字,胡乱地点头,以为他答应了又要亲他。
沈微林按住她肩头与她分开一点,与她额头相抵,哄她:“云柚,春日药无药可解,你待会儿要是疼就咬我,不要忍着。”
云柚眼神已迷离不知所云,但她知道不能咬他,他身子弱。
“云柚,你知道春日酒是做什么的吗?”她若是不知,他此举便是……
“知道的呀……”云柚听到了春日酒,稍稍清醒了一点点,但很快就被吻得迷了心神。
她知道的,她是有意为之。
云柚不安分地乱动,不知碰到哪里,引得身上人的闷哼,但他只是低头细细柔柔啄吻她肌肤,动作克制,额上密汗顺着下颌往下流淌,融入她肌肤。
屋内烛火已熄灭,只余檐下灯笼摇晃,月亮不知何时又躲进云层里,只余朦胧月光。
姑娘细碎的哭泣声一一被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裹走了,床榻内,姑娘仰起修长细嫩的脖颈咬上了公子的肩头,面颊绯红趴他肩头,眼尾嫣红受不住再度在他肩头留下排排牙印。
第34章
绵绵云团缓缓裹住柔柔的月,不久,月散了,日头起来了。
散下的床幔透出一丝间隙,锦被下姑娘依偎在公子怀里,姑娘面颊粉嫩,不施粉黛,卷翘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云柚觉得有些热,屋里冰鉴不凉快了,想出声唤冬环,但刚想张口,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不止是嗓子不舒服。
她被人抱着,手就在她腰间,她眼眸迟钝地转动,然后抬一下头。
沈微林……
云柚突然全身蔓延上一种酥麻的感觉,像是历劫时最先被雷劈的感觉,外焦里焦。
她的身子里有一种很强的破碎感,好似动一下就会难受得很,她蜷缩了一下足尖。
沈微林很早就醒了,见她还熟睡着便继续拥着她,不急着起来。这会儿察觉她醒了,便睁开了眼,手抚了一下她额头和面颊:“有没有不舒服,饿了吗?”
他醒来时发觉她有些发热,便把屋里的冰鉴撤下去了。药效过后,他带她去沐了浴,抹了药,但不知是不是还是疼得发起了热。
这时摸着额头还是有一些热,吃过早膳唤御医来瞧一下。
云柚摇头,忍着身上的不适,声音很轻:“我想起来。”
“好,但时辰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他还牵着她的手,她揪着被子不说话。
云柚见他起身,目光从褶皱的被子上移到他身上,他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她也是,但这不是她的。
他里衣领口处松了一些,她看见一点肩膀上的牙印,小小的,但很深,她咬的吗?
沈微林让人送来了新的女子衣裳,应该合她穿,起码里衣是合适的,这会儿他起身把衣裳拿过来一件件给她穿上,云柚从醒来之后就没说过话,看着他笨拙地给自己穿衣裳,她只是面红。
云柚的发髻已经都乱了,柔顺的头发散下来,他寻了一个她的簪子给她挽了起来,但松松散散的,比冬环的手艺差多了。
“还要再睡一会儿吗?”云柚的衣裳都穿齐整了,沈微林身上还只着一件里衣,他见她貌似没什么精气神蹲在她面前温声问她。她才睡了几个时辰,这会儿若是不再歇会儿,白日里应会睡上许久。
云柚避开他的目光摇头,她的目光落在他若隐若现的肩上的牙印,她身子有点奇怪的感觉。
她昨天亲了他,他也亲了她,但他好像不是自愿的。
她和他的衣裳都脱了,她逼着他做了和画本上一样的事情,但那是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情。
可是她昨天很难受,原来喝了春日酒会这么难受,春日酒会让他不得不亲她,不得不和她一起做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他喝了很多,肯定比她更难受。
但她不知道原来春日酒是用来逼迫别人的。
云姝阿姐就是想这样,然后让周公子不得不和她成亲吗?
“云柚,哪里不舒服吗?”沈微林见她一下红了眼,牵住她的手蹙了下眉。
云柚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声音闷闷地唤他。
“沈微林。”
“嗯。”他用指腹碰了一下她的眼尾:“在想成亲的事吗,成亲的事……”
云柚心一下子揪起,她不要沈微林这样不情愿地娶她,她提高了一点声音唤他名字然后站起来。她的心跳得好快,她抚了一下心口。
“沈微林,我,我要去成亲了,以后不能来看你,我爹爹娘亲给我说了亲事。”
她红着眼,眼睫一直颤,尽力压着乱跳又难过的心把话快快地说完。
话音落下后,屋中一阵寂静。
姑娘的裙摆从眼前晃过,门被推开又利落关上,屋里只剩一人了。
床榻边上落下一支小巧蝴蝶发钗,沈微林拿起那支发钗,上面还有余温,她方才一直握着它,是不想和他成亲,紧张,在想着如何摆脱他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敛起眼底的郁气收了发钗去开门。
姜满福一来便看见云姑娘从皇上屋里出来,这,这才卯时啊,欸不是,云姑娘是不是哭了?
姜满福瞧见她抹了眼泪,但她没瞧见他,翻墙走了。他张了张嘴还不清楚形势,谨慎地上前敲了敲门。
沈微林本以为是她去而复返,门外却是姜满福。
姜满福瞧见皇上眼里一下出来的冷意,不由心颤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皇上,奴才瞧见云姑娘好似哭了……”
沈微林垂着眼捏紧了手上的发钗。
哭了?因为他碰了她吗?
丞相府里的下人守夜的还未去歇息,提着灯笼在四处巡看,天边日光初现,天色微亮,烧云团团。
云柚躲在假山后藏了一会儿才回芭蕉阁,翻窗的时候腿侧碰到了窗子,疼得她越发难受,躺在床榻上用寝被蒙住自己。
小小的闷闷的抽噎声断断续续从寝被里传出来,约摸一炷香过去,抽噎声便停了。
许是有些热,不久床榻上的人便翻个身,脑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娇面粉红,但留下几道浅浅的泪痕。
冬环去取了早膳回来,见冬穗还候在外头,皱眉:“小姐还未起吗?”
“还未。”冬穗摇头:“我方才进去瞧了一眼,小姐还睡着呢,要不要唤孙大夫过来瞧瞧呀?”
冬环把早膳给她拿着:“我进去瞧瞧。”
床榻上的姑娘还酣睡着,脸贴着柔软的枕头,这会儿翻了个面,面朝外,冬环见床幔没有散下来便皱了眉,又见小姐面上有隐隐约约的泪痕,眸中忧色更重。
“小姐,早膳已经拿回来了,要不要先起来用膳?”冬环动了动她的手指轻声唤道。
云柚指尖曲动皱了皱眉,困倦地睁开一只眼,见是冬环。
“冬环,我想再睡一会儿,好困……”话落,她又闭上眼睛了。
冬环给她轻掩住被子:“好,小姐再睡会儿。”
冬穗在描着食盒上的花纹,时不时还探头出去瞪一眼芭蕉阁外的那个婢女。
老夫人屋外的下人一早便过来要唤小姐,说是宫里的嬷嬷来了,要教小姐规矩,让小姐起了便过去,莫要耽搁。
“说得多神气似的,还莫要耽搁,我们小姐就是要睡到自然醒。”冬穗小声地自言自语。
“冬穗,你嘀咕什么呢?”冬环走过来不解地看着她。
冬穗被吓了一跳,拍拍胸脯:“你过来怎么没声呀,吓我一跳,我在嘀咕外面那人呢,都快站那一早上了。”
“小姐还困着,让她等着吧,昨日便说小姐不舒服了,今日竟还要学规矩。”冬环不甚在意。
冬穗:“夫人应当不知道老夫人要小姐学规矩吧,不然肯定会打发了那人。”
夫人最舍不得小姐受苦了,当然除了抄佛经和克扣小姐的糕点月钱。
巳时三刻,云柚才将将醒过来,唤冬穗进来伺候她洗漱。
“冬穗,我想沐浴。”云柚脸趴在枕头上倦倦地道。
“好,奴婢去打水。”
“小姐,奴婢昨夜忘记给您宽衣了吗?怎么您还穿着外衣歇下?”冬穗暗自自责自己的疏忽,但她明明记得自己给小姐宽衣了呀。
咦,这衣裳又是哪来的,她没见过呀,应当是昨日青衫阁送来的吧,冬环收起来的,她没瞧见,这料子比往日的好多了,应当是新料子。
“应该是吧。”云柚抿了一下唇,伸手拨弄了一下水上的花瓣,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怪怪的,很别扭的感觉,但她说不清楚。她只能尽量不去想,她不太记得昨夜醉后的事情了,只记得很疼,很痛。
她胸前也有些不舒服,像是要咬过了一样,他是不是不高兴所以故意咬她的?
冬穗一如往常地给小姐擦背:“小姐,您这肩上还有前面怎么红红的呀,屋里有虫子吗?”
但她前两日才晒过被子呢,难不成是那时染上去的?
“嗯……有虫子咬我。”云柚揪烂了一片花瓣,语气有点闷。
“那我一会儿拿去洗洗再晒一遍。”
沐浴完,冬环拿了早膳进来。
“小姐,今儿早上老夫人那来了人,说等你起了之后便过去,宫里的嬷嬷出来了,应当是让您过去学规矩的。”冬环把蒸饺摆到云柚面前。
云柚吃了一个蒸饺,看了看天色,好晚了,“祖母那的人很早就来了吗?”
“是的,但那时小姐还在睡,老夫人说不着急,等您醒了再去也行,所以奴婢便未催您起来,那人现在还一直候在芭蕉阁外。”
云柚点点头,那她也不着急。
满月阁里,老夫人听着下人禀告小姐将将醒过来。
“都快日上中天了,红芸,让周嬷嬷过芭蕉阁去吧,在芭蕉阁教也是一样的,免得云柚那丫头在我这里不自在。”
老夫人皱着眉头说,红芸应道出去带周嬷嬷往芭蕉阁去。
周嬷嬷到了芭蕉阁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丞相府小姐的闺阁竟比宫里娘娘的寝宫布置的还要好看,这闺阁之大,里屋的一砖一瓦料子都极好,屋里还有错落摆着的夜明珠,桌上的膳食满满当当,却还只是早膳。
“小姐,这是宫里出来的周嬷嬷,这段时日便由周嬷嬷来教小姐礼仪。”红芸给云柚行了礼交代着事。
周嬷嬷恭敬地对着云柚行礼:“老奴见过云姑娘。”
云柚嗯了一声在瞧周嬷嬷,她看着好凶。
红芸走了,周嬷嬷放松多了:“云姑娘可吃好早膳了,吃好了我们便可以开始学习了。”
“周嬷嬷,我们小姐用膳时不喜别人催她,周嬷嬷先在外面候着吧,等小姐吃完了奴婢会唤您进来的。”冬环看着周嬷嬷好言好语道。
周嬷嬷心里有些不满,但现下不好说什么:“好,那老奴在这等着小姐吧。”
冬穗悄悄勾了一下冬环的手指,偏头眼眸里笑意和佩服满满,这嬷嬷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一来就想打扰小姐用膳。
冬环有些无奈回看她,伸手把云柚吃完的蒸饺蒸屉收到一边。
云柚总觉得这个周嬷嬷一直在看自己手上的鲜肉粥,其实也不是,好像自己在吃什么,周嬷嬷都一直在看,她犹豫了一下:“周嬷嬷,您吃早膳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让冬环带您去小厨房用膳吧。”
她是不会分自己的早膳给周嬷嬷吃的。
“多谢云姑娘关心,老奴已用过早膳了。”周嬷嬷没发觉是自己目光不对,瞧着她吃完碗里的粥,又去拿了一旁的糯米肉团,忍不住开口:“云姑娘每日都吃这么多吗,姑娘家一般每日膳食吃到半饱便好,身材腰身这些都要注意着,腰身若是太过粗,男子是要不喜的。”
“为何要男子喜欢?”云柚咬了一口糯米肉团满脸不解,冬环冬穗则面色不好地看着周嬷嬷:“周嬷嬷,您是来教我们小姐礼仪的,我们丞相府的小姐无需以讨好男子处处思虑,您莫要将一些刻板女子的教条用在我们小姐身上。”
冬环冬穗从记事起便伺候着小姐,云夫人教她们一切要以小姐的喜好来,不用拘束她,府中大小珍宝都是先紧着芭蕉阁,周嬷嬷这什么为了讨好男子缩食之说简直就是小人言也!
周嬷嬷觉得这芭蕉阁里的这两个贴身婢女嘴巴厉害得很,不欲和她们争论:“没什么,老奴就是随口一说,云姑娘先用膳吧。”
冬穗见她识相,小小哼了一声,把一旁的不怎么烫了的豆汁端给云柚:“小姐喝些豆汁。”
云柚不紧不慢地吃完了早膳,休息了一会儿,便道周嬷嬷可以开始教规矩了。
“云姑娘,老奴教规矩时不喜旁人在一旁瞧着,可否让您的贴身婢女去忙些别的伙计?”
云柚没想什么,点头:“冬环冬穗,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守着我。”
“是,小姐有事便唤奴婢。”冬穗出去的时候瞪了一眼周嬷嬷,可惜只能偷偷瞪,不能明着瞪,万一这周嬷嬷小心眼告去老夫人那,小姐就要费心护着自己了。
见人都下去了,周嬷嬷满意了,“云姑娘,我们开始吧。”
第35章
周嬷嬷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满满当当,若端茶之人稍有不慎,茶水溅出来便会烫红手。
“云姑娘,您可端好,今儿早上我们就学端茶,若是学不好,今儿一天都得学这个,您聪慧,定是一学就会。”周嬷嬷示意她去端茶:“举过头顶先坚持一炷香,一炷香过后便可放下来。”
云柚看着茶水上的热气皱眉:“嬷嬷,它还很烫,我端不起来。”
“茶水就是要烫的,云姑娘忍忍便好,这规矩就是这般学的,是要锻炼您的忍耐力。”
好吧,好似娘亲带她去其他府上时,那些姑娘也是这般敬茶的,云柚小心地端着起茶,茶杯很烫,她只能尽量忍着,慢慢举过头顶。
周嬷嬷满意地舒了口气,点了一炷香放在桌上:“等这柱香燃尽,云姑娘便可放下来了。”
周嬷嬷手中一把戒尺,看她觉得好便斜眼扫一眼门外,哼,纵容主子没规没矩的下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老夫人让自己过来教姑娘学规矩是对的,小丫头片子不学好规矩,到了夫家府上,还不知要给姑娘闹出什么笑话呢。
“云姑娘手低了,还要抬高一点。”周嬷嬷把戒尺抬高她的手,云柚一时没拿稳,茶水便溅出来了,她的手背红了一片,茶杯也摔下来碎了。
周嬷嬷面色一变:“云姑娘,老夫人若是见您这般连最基本的端茶都做不好,不知该有多寒心。”
“嬷嬷,您的戒尺上有刺,扎疼我了。”云柚顾不上被烫红的手背,先揉了揉被刺扎到的手腕,好疼。
周嬷嬷看了下戒尺,上面果真有刺,她把自己在宫里拿来惩戒人的那把戒尺拿出来了,嘴硬道:“戒尺上有刺是为了让姑娘您更好知道做错的地方,既然姑娘不喜,那老奴便换一把。”
她身上是带有两把戒尺的,换了一把寻常的戒尺,“姑娘重新倒一盏茶继续端着吧,老奴再点一炷香。”
云柚把手背贴在冰鉴上冰一下,缓一下痛感,祖母找来的嬷嬷好凶好刁蛮,茶水烫到手会不会留疤呀,若是有疤会很丑的。
周嬷嬷见她要贴着冰鉴,便去倒茶,“姑娘休息好了便过来吧。”
云柚再贴了一下便继续过去端着茶,这会儿的茶凉了许多,不怎么烫了,她端着就是有些累而已,一炷香过去,她的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手好累好酸。
她本来今日身子就酸软乏力地很,这会儿更加累得不行,她想睡觉。
“姑娘端得很好,今儿早上这茶水规矩便学到这里,待吃过午膳之后我们再学别的。”
还要学的别呀,云柚双手托着下巴,好累。
冬环冬穗见那周嬷嬷走了就赶紧小跑进来:“小姐,那嬷嬷没对您怎么样吧,今儿学了什么规矩?”
“小姐手怎么这般红?”冬环看着云柚左手背上那一大片红皱眉。
云柚揉了揉手背:“周嬷嬷让我端茶水,但茶水很烫,我端不好,嬷嬷就拿戒尺抬我的手,但那戒尺上有刺,扎到我了,茶水就泼到手上了。”
冬环马上去拿药膏给她涂上,清清凉凉的药膏涂到手上,云柚觉得舒服多了,伸出十个指头,上面都有点烫伤,冬环心里带着对那周嬷嬷的气,但手上动作很轻柔。
“冬穗,我好想睡觉,好困,你帮我揉揉手吧,我的手好酸。”
冬穗在门外和芭蕉阁的小婢女说这话,听见云柚的话赶紧进来:“好,小姐要现在睡吗?”
“嗯嗯。”云柚好累,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就要睡着了,冬环在用药膏慢慢给她揉着,冬穗则给她按揉着手臂-
邻院里,姜满福回来之后看着那桌上摆着的午膳都快冷了心焦急,但皇上依旧端坐着批奏折。
他觉得今日云姑娘都不会过来了,但皇上这,是还要等吗?
“皇上,该用膳了。”姜满福小心翼翼地开口。
沈微林批阅完手上的奏折,看了眼时辰,起身去用膳,桌上的膳食依旧是她的喜好,但她一次也没吃上。
姜满福看着桌上的膳食顿感心痛,他每日费心让御膳房钻研膳食,每一道荤菜和糕点他都一一把关,怎么云姑娘就是不来吃了呢,让他连邀功的机会都没有,唉。
“让你去查的人怎么样了?”
午膳撤下去之后,沈微林坐回书案前。
姜满福一听这话就知自己老早就开始打听消息是没错的,而不是今早上皇上吩咐才去打探,但云姑娘要成亲一事他却是今日一早才去打探的,这云姑娘要成亲一事他确实没料到,真是疏忽了。
“丞相府前段时日确实经常唤媒婆,但大多是为了云公子的婚事,后几日便和云姑娘有些关系,奴才打探到那媒婆去了江侯爷府上,侯府那边对丞相府婚事的态度似乎不满意,貌似是因为丞相府是要招赘婿,不愿让云姑娘出嫁到夫家。”
姜满福觉得丞相府要找赘婿一事应当是真的,云姑娘受宠,在宫宴上时,云夫人看云姑娘的眼神极其疼爱,寻常宫宴都不怎么让云姑娘进宫,能护着就护着,可能也是怕了太上皇那一朝的后宫,后宫妃子争宠手段层出不穷,太上皇死磕丹药,晚年浑浑噩噩不理朝政,宫里可谓是一片混乱。
沈微林垂眼沉思,不是那小侯爷,那要成亲的便是那周公子吗?
姜满福继续道:“那周羡安是尚书府上的三公子,外室所生,不受待见,闲暇时会去一家糕点铺子里做糕点,与云姑娘走得并不近,倒是与云姑娘的阿姐云姝姑娘走得近。”
姜满福打探完消息了,也没打探到丞相府里有云姑娘要成亲的事情流传出来,难不成他漏了什么东西不成,不过暗卫也会去查,总能查出一些他漏下的消息。
不过姜满福想错了,暗卫来报也是没查到,云柚要成亲的事情就像是空穴来风,是丞相府上人的嘴都比较严实吗?
打探消息的暗卫走了之后,守在宫里的暗卫悄无声息来了-
云柚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早就过了午膳,但食盒里的午膳还是热的,还有她喜欢的酱骨头,很大的骨头,她两手拿着边吃边看冬穗。
“冬穗,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膳房今天做荷叶鸡了吗?”
“没有小姐。”冬穗压下嘴角的无奈摇头。
冬环笑着道:“小姐,她去做坏事了,所以开心。”
云柚手上举着一块很大的骨头,咬了一口上面的肉,好奇:“什么坏事?”
“小姐,我本来想让人去买一把带满刺的戒尺放在那周嬷嬷的衣裳里,让她一拿就刺满手,但那小丫鬟不知买戒尺时吃了什么甜食,那戒尺招惹了蜜蜂,嬷嬷一拿那蜜蜂就扎了她一口,就扎在眼睛上呢,瞧着就疼,现在嬷嬷的眼睛一大一小呢。”冬穗笑完了就哼一声:“让她欺负我们小姐,蜜蜂才咬她一口便宜她了。”
云柚想想周嬷嬷总是瞪人的眼睛突然肿了一个包忍不住笑:“那待会儿周嬷嬷还要过来吗?”
“那倒还是要的,不过她肯定会收敛很多,不会太为难小姐。”
云柚点头,快吃完午膳的时候,周嬷嬷果然来了,右眼盯着一个红肿的大包看着很是滑稽。
“云姑娘,今儿下午我们来学贵女们的基本礼仪,还要学看账本。”周嬷嬷一板一眼地说话,像是丝毫不在意脸上的肿包。
颔首礼、肃拜礼、万福礼、叩首礼这些基本的女子礼仪云柚都学过,动作也很是规范,她只是不喜欢,但不是不会,想着快些结束,自然做得更好,周嬷嬷想挑她的错处都挑不出来。
“云姑娘做得很好,比今日早上端茶的礼仪学得好多了,接下来便是看您的算账能力了,接下来几日都是学看账,姑娘要多多上心。”周嬷嬷拿出准备好的账本让她仔细瞧仔细算,书案上已放着一把算盘。
云柚不喜欢算数,她摸着算盘就觉得眼晕,算数很费力,但还是努力学着。娘亲也总是要看账本,但她不喜欢。
“云姑娘要好好算着,这是老夫人给的一家铺子里的账本,要瞧瞧里面的掌柜有没有偷吃银子。”周嬷嬷坐在一旁喝着茶,抿了一口心道果然是好茶。
周嬷嬷在宫里做活的时候,宫里的主子时不时都会打赏她点碎银子或者一些能卖钱的宝贝,她这次好不容易抢了那老婆子的差事出宫到丞相府做活,这云姑娘见了她,到现在还没赏赐她银钱。
云柚在认真算着账上的数,算盘珠子一颗颗慢慢拨着,丝毫不知周嬷嬷在觊觎她的银子。
“姑娘这里算错了,要仔细些。”周嬷嬷拍拍她的手,力道有些大,云柚缩了缩有点疼,皱眉责怪她:“周嬷嬷,您的手劲太大了,会打疼我。”
“好,是老奴疏忽了,姑娘勿怪。”
周嬷嬷自然知道自己力气大,但老夫人说了,就按自己宫里办事的态度来就行,她这已经很收敛了,要是宫里那些新进宫的小主子,她早就开口骂人了。
“姑娘,您这屋里怎得放着这么多夜明珠,夜里不会觉得太扎眼吗?”周嬷嬷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云柚的注意力都在账本上:“不会呀,会很好看,嬷嬷不喜欢夜明珠吗?”
“自然是喜欢的,只可惜没见过几次,老奴也是想有一颗。”周嬷嬷忍着心里的激动,想着这姑娘该给自己一颗吧,宫里那些小主子一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柚笑了一下:“那嬷嬷现在可以看久一点了,每一颗都是不一样的质地,很漂亮,嬷嬷可以慢慢看。”
周嬷嬷面色一僵,讪讪笑两声阴沉地转过面去,没眼力的丫头片子。
冬环冬穗守在外面百无聊赖,只忧着屋里的情况,冬穗想着去偷偷瞧,起身时看见来人就赶紧扯了扯冬环——
作者有话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苏轼-
晚上好宝宝,今天是处暑啦,未觉三夏尽,时序已新秋,暑气至此而止。感谢你阅读我笔下的故事,喂你一颗秋糖[紫糖]/[橘糖]~晚安宝宝~
第36章
采茶见她们两个守在外面好笑道:“你们两个在和小姐玩什么呢?”
“没有玩,采茶姑姑,是夫人让您过来的吗?”
采茶是云夫人的贴身侍女,前段时日回江南处理事情去了,今儿几日才回来。
“嗯,夫人听说老夫人给小姐找了个宫里的嬷嬷教规矩,让我过来瞧瞧,那个嬷嬷为人如何?”
冬穗悄悄拉了拉冬环,开口:“采茶姑姑,我们说的总有不对的,您亲自去瞧瞧就好了。”
冬穗才不信那个周嬷嬷今儿下午会老老实实地教小姐。
采茶沉吟片刻点头,让她们继续坐着,随后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那周嬷嬷倒是警惕,时不时就装作不经意路过门口,瞧见冬环冬穗还是守在那地方便放心了。不过方才周嬷嬷的夜明珠一话还是让采茶听见了。
不知死活的奴才打着小姐的注意。
采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带着冬穗回了松月阁。
里屋的云柚还在仔细核对着账本上的钱数,她有点饿,但不能拿桌上的糕点吃。
“云姑娘,您今日的早午膳食是用了足够多的,这个时辰实在不该饿,您莫要想着偷懒,老夫人是很不喜这般行径的,而且一个时辰过去了,您才算了两面的数,有些还算错了,您的心不够静。”周嬷嬷用戒尺把桌上那盘糕点推远了些,又用戒尺点了点账本。
云柚只能先饿着肚子继续算,反正算着时辰,很快就可以吃晚膳了。
“姑娘这时不学着如何算账,日后嫁了人,到了夫家,没法子掌管府中中馈,在府中就抬不起头,夫君不喜,后院小妾成群,早晚踩到您的头上,那时还何来主母的尊严?”
周嬷嬷见她听得认真,觉得舒坦,继续道:“这前面还是往小了说,这要往大了说,姑娘您若是有那个命,嫁到了宫里,做了娘娘,那更是要日日想着法子争宠,只有得到宠爱,得到权利,才能在宫里存活,不然可就要在宫里受尽冷眼,温饱都难成问题,宫里人惯是会踩高捧低,您没有本事,谁会帮着您?”
云柚皱眉:“宫里的娘娘都这么惨吗?”
“自然不是。”周嬷嬷的目光落在那一个个温润莹白的夜明珠上:“是宫里人都这么惨,宫里人哪有真正活得舒坦的?”
怪不得娘亲总是进宫参加宫宴不带自己,还总是说宫中险恶,人心难测。
“成亲是要两情相悦,如果男子纳妾了,便说明那个男子不喜欢那个女子了,那分开和离便好了,女子不需要留在府上受苦,世上男子多的是,女子大可再嫁良人,亦或是自己出去游历山水闯荡出一番事业来。”云柚单手托着下巴拨玩着算盘珠子道。
周嬷嬷哼一声:“姑娘说得轻巧。”
“嬷嬷,我娘亲就是这般教我的,我觉得娘亲说得很有道理。”
周嬷嬷心底哼一声,依旧觉得她话是说得轻巧,“女子再嫁,那孩子怎么办,难不成不要了吗,哪个男子不纳妾,一生只娶一人那都是嘴上的谎话,哄骗女子成亲的甜言蜜语,男子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上到宫里的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下到小门小户,府上最少都有一两个妾室,不养在府上,也会养在府外,那些就是外室。”
自古以来,男子最是薄情。
云柚皱眉,所以云姝阿姐的娘亲也是舍不得云姝阿姐所以才不和离吗,云姝阿姐的爹爹好像在府上养了好几个妾室,云姝阿姐也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他们都是妾室所生。
到晚膳时分,周嬷嬷便回了满月阁,冬环拿了晚膳过来:“小姐,今儿下午周嬷嬷没为难您吧?”
“没有,嬷嬷就让我算数,账本好厚,算盘上的珠子拨都拨不完。”云柚拿起汤来喝,汤里有豆子,炖得很软乎,汤鲜味浓。
云柚看了一眼天色,想起了什么,让冬环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冬环出去了。
她做错了事情,没有道歉就落荒而逃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很生气,要是冬环去了,他还坐在藤椅上坐着等她,她就提着食盒过去道歉,要是没有的话,她就明日再过去,明日去的话,他应该没有那么生气了。
云柚纠结的功夫里,冬环回来了。
“小姐,那院子里没有人了,院里的藤椅也不见了,奴婢进了那院子,见屋门开着,进去瞧里面什么都没了,那公子应该是走了。”冬环疑惑,那公子走了也不和小姐道别吗?
碗里的汤洒了一半,云柚察觉到烫才反应过来,垂着眼声音很轻:“走了吗?”
冬环忙给她擦手,抹上药膏。
今日的晚膳云柚就只喝了一碗汤和几口饭,但因着汤碗足够大,碗里的肉也多,倒是不怕饿。云柚沐浴之后就躺在了床榻上说困了,让她们都出去。
冬环冬穗只好忧心忡忡地退下,去膳房让人准备一些吃食温着备用-
御书房外
云丞相和几个大臣已守在此处许久,却许久不见圣上传唤。
正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门终于开了,姜满福笑眯眯地走出来:“见过几位大人,几位大人请进去吧,皇上有请。”
几个大臣顿时提了口气,一前一口走进去。
沈微林坐在主位,沈丛听也罕见地坐在一旁。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明王殿下。”
“免礼。”沈微林拿起一旁已翻开的奏折:“西疆国使臣要来朝一事朕已知晓,几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兵部尚书刘大人上前一步:“皇上,西疆国这几年国力愈发强盛,大有想打下邻近小国的想法,如今派了使臣来,定是听信了皇上您身子不适,不理朝政一事的谣言,想来打探我朝的国力,边关处,臣已传令安抚将士,令将士严加把守。”
云丞相:“此前皇上身子不适,京中谣言肆起,邻近小国必是蠢蠢欲动,西疆国此举无非就是想试探我大周朝国力,西疆国这几年宫中皇子乱斗,朝堂一片混乱,听闻最后坐上那个位子的是个一直被太医断定为傻子的皇子。”
李大人哼一声:“西疆国皇室里出的最多的就是心狠手辣之人,能在宫里活那么久,最后还坐上了皇位,无非就是装疯卖傻,真是手段了得,心思深沉,他们派来的使臣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我们要多做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万一那人先前就是傻的也说不定,不傻怎么会一听到谣言就火急火燎要派使臣过来。”沈丛听闲散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要去拿糕点吃。
沈微林的视线落在他那只要拿糕点的手上,沈丛听见了,悻悻收回手,装作什么也没做。
“明王所言有道理,吩咐礼部准备好迎接使臣一事,其余的事,等他们到了再说,若是有不轨之心,杀了送回西疆国便可。”
“若无事了便退下,云丞相留下。”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云丞相也一头雾水,倒是沈丛听,虽然刚做错事被发了俸禄,但这时倒是心知肚明还想看好戏。
“皇上留微臣可是微臣哪里今日有哪里做得不对?”云丞相小心谨慎地问。
沈微林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垂眸看着面前的云丞相:“没有,只是朕瞧云丞相今日面色好似有些憔悴,可是府中有什么难缠之事?”
云丞相心想,自己脸色这么差吗?但还是老实道:“不曾,府中一切安好,多谢皇上关心。”
“云丞相,本王好似记得您府上有一千金,不过却从未在宫宴上见过,可是已经嫁人了?”
沈丛听这时从容地拿了块糕点吃,十分惬意。
云丞相见提到云柚,心上一紧,这明王不会看上他家柚柚了吧,但皇上还在这,只能老实道:“臣确有一女,名唤云柚,如今尚在闺中,但臣和夫人已在给小女相看人家了,多谢明王关心。”
“哦,那便是还未相看到人家了。”
云丞相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心一横:“那倒不是,臣和夫人已瞧好了的。”
摩挲着玉扳指的手停了,沈微林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人:“既然无事,那云丞相便早些回府吧。”
“是,臣告退。”云丞相慢慢退出御书房,一出去就赶紧加快脚步往宫外赶,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那可不就是嘛,那明王游手好闲的,真要是看上了柚柚,可怎么办,得赶紧回去和夫人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人走了,沈丛听也不敢吃了,老老实实坐着,但他又坐不住,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沈微林朝自己看过来,语气平静:“你还不走?”
“马上走!”沈丛听说完人影就不见了。
姜满福偷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住了,明王殿下让人把皇上那院子里的东西都给收走了,被罚了整整两年的俸禄,这会儿再不走,第三年的俸禄也不保了。
“皇上,那院子的东西还要放回去吗?”
“再说吧。”
沈微林收了折子起身,独自出了宫。
芭蕉阁里,灯笼高挂,几步一小灯笼,沈微林避开了府中潜伏的暗卫,悄无声息地从半开的窗子进到屋里,一道屏风后,隐隐约约传出来抽噎声,他听着声音不由蹙起眉头。
她难过了一整日了吗?
他垂下眼,心里克制不住地生出一股闷气,竭力压着。
她这般不喜他的触碰?
屋里一颗颗莹润的夜明珠在发着光,云柚正打算翻动手上的东西,耳朵动了动感觉好像有声音,她心跳得有些快,有些惴惴不安,不敢翻身,感觉身后凉嗖嗖的,她有点害怕,突然想到了什么颤着声音出声:“沈微林……”
他心里烦闷,声音很轻:“嗯。”
云柚心里害怕,没听见那声嗯,身后的凉意更强烈了,她害怕,想往里躲,但刚想把被子往上拉牢牢遮住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
“沈微林,是你吗?”云柚轻颤着身子,不敢动了,心里很害怕,嗓音发颤:“沈微林……”
“云柚,是我。”
他在夜里视线很好,屋里又有夜明珠照明,他能清晰地看清她脸上的害怕,她害怕他,却还一直叫他的名字。
沈微林捏着她手腕的手想收紧,但怀里突然拥进一个温软的人。
“哇沈微林,你吓死我了,你刚才为什么不出声呀,我都要被你吓哭了。”云柚抱紧他,语气抱怨,声音带着哭腔,但很小声,她怕外面守夜的侍女听见。
“你已经哭了。”
他的语气平淡,一点都不似往日的温和,云柚不喜欢这样的他,她看不清他,不知道他看起来是不是也一点都不温柔了。
云柚缓过来了,就要从他怀里出来,但他却还半拥着她,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后颈处,轻轻捏着。云柚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他是不是想……
沈微林低头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害怕,还有她身子不自觉露出的寒颤,他眼神暗了一瞬,带着凉意的手捏住她的后颈,看着她时,往日一贯的温和与纵容之色都尽数消失了,说出口的话像是带着凉气的冰,一点点冰冷硬地敲着她的心。
“云柚,你今日说你要去成亲了,是真的吗?”
云柚慌了神,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伤心,她犹豫半晌刚张嘴吐出一个嗯字,她后颈处的手就收紧了,他的手好冰……
她颤着声音揪住他半角衣裳:“真的呀,我是要成亲嫁人的……”
他竭力压着失落的心,看进她湿漉漉的眼里,心上一阵闷,口吻压抑:“云柚,你再说一遍。”
“成亲是假的,对吗?”
可惜,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她夜里瞧不见。
他喉结滚动,收回了在她后颈的手,“好。”
“要嫁你呀,沈微林。”
云柚握住了他放在自己后颈的那只手:“我是要和你成亲。”
沈微林被她握住的手僵了一下,寻着她的眼睛看,她湿漉漉眼很亮。
“沈微林,你还生气吗?”云柚摸了一下他的指骨。
“没有。”
“哦,那你先去点一下蜡烛,太黑了,我都瞧不清你。”云柚握着的手被抽了出去,眼前好似没有了人,她听到火折子的声音,不一会儿屋里就慢慢亮了。
“小姐,您要起夜吗?”屋外的侍女问。
“不用,你下去吧,不用守夜。”云柚让冬环冬穗不用守夜,但她们担心所以屋外还是留了一个侍女守夜。
云柚见他过来,拥着被子往里坐了一点,视线落在床榻边上,怪不得方才她觉得身后凉嗖嗖的,原是她刚沐浴完觉得热,让冬环把冰鉴搬到床榻边上,好让她更凉快些。
沈微林坐回方才的地方,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看得云柚有点心慌:“沈微林,你不是说你不生气了吗?”
“没有不生气。”
“噢,那我哄哄你吧。”云柚揪住他一点衣裳让他再坐过来一点,他垂眸依着她,随后一抹温软贴上他下唇,一触即离。
云柚抿了下唇:“沈微林,对不起。”
“我昨天不是故意要夺走你清白的,我也不知道喝了春日酒会这样那样,但我会对你负责的。”云柚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沈微林动了动眉心:“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啊,那是什么?”她还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吗?
“云柚,你方才说要与我成亲,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要对我负责?”
“喜欢你呀。”
“那今日为何说你要去成亲,日后不能来和我见面了?”
云柚眨了眨眼,有点苦恼:“因为那种事是成亲之后才能做的,我们还没成亲,而且我还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就强迫了你,我怕你觉得受到了羞辱,会很生气,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道歉,一时情急紧张就脱口而出了,但我前几日已和娘亲说了要和你成亲的事情,日后不去看你也算是对的,因为你以后就住在丞相府了,我不用翻墙过去看你了。”
“沈微林,你是以为我要去和别人成亲了所以生气吗?”云柚凑近他,眼睫上还挂着一小颗眼泪,但眸子里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凑过来似乎要跌入他怀里,他动作迅速扶住她腰身,嗯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
少年耳廓染上红,少女娇羞眼眸含笑。
“沈微林,那你喜不喜欢我呀?”
“喜欢。”
“噢,那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
“噢,那你也要和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
“因为你误会我了,所以刚才我被吓哭了。”
云柚说得理直气壮,直到她身侧的被子动了一下,沈微林拿起露出一角的话本子和一颗明亮的夜明珠,他看着她:“你是看话本子所以哭的。”
“话本子里的男鬼被李家小姐夺走了清白,半夜里,男鬼来报复李家小姐,男鬼用力捏住李家小姐的后颈,要把她掐死。”
沈微林收起了话本子:“我不会杀你。”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只是男鬼忘记了,他只要一睡觉就会失忆,他以为李家小姐是坏人,他的记忆还没想起来,就在愤怒中杀死了李家小姐,好久好久以后男鬼想起来了,就去黄泉路上找她,但再也找不着了。”
云柚说完了:“但你刚才和那个男鬼一样悄无声息地进来,我叫你你还不说话,然后又捏着我的后颈。”
“所以你刚才怕我是以为我要来杀你?”
“对呀。”
他心下松气:“嗯,是我错了。”
“还有……”云柚捏着他的指尖,语气有些不自然:“你昨天咬我咬得好痛,我的身子不是很舒服。”
沈微林指尖动了动,耳廓泛红,他垂眼牵住她的手:“是我没有克制住,我给你抹了药,明日该是会好些了。”
“你下次要小口一点咬我,不要那么大力。”
“……好。”
“那我原谅你了,沈微林,你院子里的东西为什么都不见了,你是回家了吗?”
云柚把夜明珠放进他手里,让他拿着玩。
沈微林嗯了一声:“我回宫了。”
“云柚,你想进宫玩吗?”
“你家在宫里吗,那我要去看看,现在可以去吗?”
“可以。”——
作者有话说:西疆国使臣要来啦[让我康康]
今天去检查牙齿,发现我长了四颗智齿,怪不得牙疼,我还以为是自己太贪吃了[化了]我要大哭了[化了][化了]狠狠闭眼[化了][化了]
第37章
云丞相火急火燎地回了府,云夫人见他慌慌张张地进来吓了一跳,担忧道:“宫变了?”
“没有,夫人您想什么呢?”云丞相倒了茶水喝,压了压惊。云夫人的心落回实处,开始指责他:“没有你慌什么,这个样子从宫里回来我能不多想吗?”
“夫人,我觉得明王殿下可能看上柚柚了。”
云夫人不解:“哪个明王?”
话一问出口,云夫人就想起来了,“你从哪得知的?”
云丞相简单说了一下,云夫人却丝毫不慌:“你又没有说错,不用慌。”
云夫人把前两日云柚和她说的话说了一遍给他听,“柚柚说过两日让我们见见那公子,想来应该是不错的,若是好,那便让他们在府上成亲,若是不好,你就要私底下遣走那人。”
“原来不是江家那小子,那这小子又是从冒出来的,柚柚问我要的侍卫也是去拿来保护他。”云丞相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云丞相沉下心皱眉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要召回那两个侍卫问一下。
他挑去芭蕉阁的侍卫定然是府中最好的,忠心耿耿的死士,一切以保护云柚为前提,若是云柚遇到了危险他们定会第一时间来禀报。
若那人是需要侍卫保护的,必然时不时会遭遇刺杀,云柚定然是隔几日便会与那人见上一面,总会有遇上的时候,但侍卫却没有来禀报,除非那人本身就有侍卫保护,不曾让危险靠近云柚,要不然就是那人是个骗子。
“老爷,人来了。”
两个侍卫进到书房,抱拳,“见过老爷。”
云丞相沉着脸盯了他们一会儿:“从哪里回来?”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如实答:“回老爷,属下们是从宫里回来的。”
“宫里?!”云丞相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宫里,映月楼
映月楼是整个皇宫里最高的楼,上到最高层的映月楼,可俯瞰整个上京城。
红墙绿瓦,宫灯盏盏,万家灯火,上京城的繁华尽入眼底。
云层浅浅,又一轮圆月高挂,星子点点,与灯火一起映入姑娘璀璨的眼里。
“皇上?”云柚念着方才那个怀里抱着一沓藏书的小太监惊慌失措跪下叫沈微林的那两个字,“沈微林,他刚才叫你皇上。”
沈微林看着她嗯了一声。
“你是宫里的皇上,所以你之前说瞒着我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是。”
云柚拧眉,沈微林看着她脸上生动模样,她的眉头皱一点又松开一点,看着很是纠结。
他想问她是不是生气了,云柚抬头了,看着他,面上纠结。
“沈微林,你是皇上的话,那我不想成亲了。”
云柚拿过他手上的那颗圆苹果,手心空了,沈微林眉心微微蹙起:“为什么?”
“因为你是皇上的话,以后是要娶很多个夫人的,你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了,我不想争宠,而且周嬷嬷说,宫里的娘娘很可怜,宫里的人都很可怜。”
沈微林抓住她话里的话:“嗯,我是宫里人,所以我也很可怜。”
云柚一愣,皱眉:“但你是皇上。”
“皇上也会很可怜。”
云柚纠结地咬了一口手上的苹果,开始想他的话。
“云柚,我不会和很多个姑娘成亲,只会和你成亲,宫里不会有那嬷嬷说的别的娘娘。”
他神情认真地看着她,面上依旧带着一贯的温和,但细看眼底还带着几丝浅浅的少年的执拗之气,这时的他不再是那幼年时便被推上皇位,面对尔虞我诈的朝堂,时时需要警惕身侧人,装作运筹帷幄的少年,而是面对心悦的姑娘,卸下心防展露年少意气的少年。
云柚捧着圆苹果:“你只会和我成亲吗?”
“只和你成亲。”
云柚弯眸:“那要是你以后有了别的喜欢的姑娘,你就告诉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会有别的姑娘。”
“噢。”云柚扬起嘴角挨近他怀里,害羞地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嘴角:“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沈微林扶着她的腰,因着她方才的触碰,他的嘴角像是被烫了一般,“还没那么快,要等钦天监定下日子。”
“呀对了,我还要带你去和娘亲见面,我明天就带你回丞相府吧,现在我们先去御膳房,御膳房的东西很好吃,我带你去吃。”云柚拉着他走到一半觉得不对又停下来,盯着他。
沈微林看她好像有点气鼓鼓的样子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怎么了?”
“沈微林,你是皇上,是那个小气的皇上,在揽月楼前我骂了你,你那时没有想着要报复我吧?”云柚睁圆了眼,气鼓鼓的,大有他要是敢说有,她就要上手打他的架势。
他牵她手,弯眼笑,“没有。”
“哼,你为什么不许我们上揽月楼,里面又没有金银珠宝,我上不去,就只能爬梯子,还让老伯的徒弟收了我三把一模一样的梯子拿去当柴烧,梯子师傅造一把揽月楼的梯子要一个多月,我每次都要等很久。”云柚叉着腰质问他。
沈微林把她手无意勾起的衣裳抚下去:“我没有不许人上去,应当是那时揽月楼要重新修缮,所以负责修缮的人不许人上去。”
云柚想了想,好像那时揽月楼确实经常有木工出入,“好吧,那我们去御膳房。”
沈微林提着一盏灯笼,宫里不知何时几步便点上了一盏小灯笼,云柚第一次悠闲地走在宫里,左瞧瞧右看看,“沈微林,宫里好少人呀,连宫人都没有,你住在宫里是不是很无聊呀?你会害怕吗?”
云柚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沈微林扫了一眼四周,往常在宫人巡夜的宫人都不见了,姜满福做得很好。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还有几分落寞:“还好,无聊和害怕的时候就多翻翻书卷,还有批奏折,看久了就忘了。”
云柚一听更加觉得他可怜了,当皇上确实很可怜,被人下毒了要每天喝药,不能回宫,回宫也是看书批奏折,她看过爹爹写的奏折,上面好像都是一些要处理的事情,他每天看奏折要处理那么多事情。
“那我们成亲了,我就可以在宫里陪你了。”云柚握紧他的手笑着说。
他握紧她的手,“好。”
今夜没有去成御膳房,因为云柚走到一半路就觉得很困了,最后是沈微林背着她回了芭蕉阁,她开始还凑在他耳边说话本子上说宫里的冷宫了会有冤死的白衣女鬼,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遇到,后面就困得睡着了。
沈微林悄无声息地把她轻放回到床榻上,给她盖上寝被,临走时低头在她额头上停留了一下。
春日酒药效大,不知她放了多少,且还饮了酒,应该还要缓一两日-
翌日一大早,丞相府前厅的氛围一度陷入僵持,唯一笑眯眯的可能就是姜满福了。
云夫人喝了口茶,看向采茶:“去瞧瞧小姐可起来了,若是起了便让她过来。”
采茶默默退下,云丞相让人又添了一盏茶,继续道:“皇上,微臣觉得小女可能不是很适合入宫,她性子不沉稳,在宫里可能静不住。”
“无妨,云柚在丞相府如何,在宫里便是如何,不用静。”
云夫人坐在一旁不开口,只听着瞧着。
芭蕉阁里,冬环第三次进屋的时候终于见云柚醒了,忙伺候她换衣洗漱:“小姐,待吃过早膳您便往前厅去,老爷和夫人都等着那里了。”
“哦,要做什么呀?”她还想说要进宫去唤沈微林出宫呢,让他来见娘亲和爹爹。
“小姐,这是什么令牌呀?”冬穗在收拾床榻,在枕头边上看见一个令牌,上面还写着字。
微。
冬环拿过来看,是宫里的令牌,云柚摸了一下上面的字:“唔,这是进宫的令牌。”
沈微林给她的,他说拿着这个令牌就可以直接进宫了。
“是邻院那个公子给的吗?”冬穗问。
云柚点头,冬环收好令牌:“那今日来提亲的公子应该就是邻院的公子吧。”
冬穗兴奋地点头:“我也觉得是,我偷偷瞧了一眼觉得很像,而且都是宫里来的,但不知道是宫里的什么人。”
“今日有人来提亲?”云柚塞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见她们说是就赶紧拿上两个包子就带着冬穗往前院走。
冬穗手上又被冬环塞了两个饺子,云柚一边吃一边走,快吃完了就要走到前院了。
“小姐不去了吗?”冬穗把手上的饺子喂给她吃,云柚一口吃了两个饺子,摇头,吃完饺子才开口,用手指了指前面,冬穗探头,是老夫人。
云柚躲在墙后小声道:“我们等一下。”
但云夫人眼尖,一眼就瞧见她了,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过来。云柚只好理了理衣裙上前,“娘亲爹爹安,祖母安。”
沈微林从她的脑袋探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了,她穿着一身湘妃色裙子,裙摆处绣有灵动展翅的蝴蝶,她见被发现了,稍稍睁圆了眼睛走过来,裙上的蝴蝶翅膀扑扑动了起来,她给爹爹娘亲行礼的还偷偷瞧他,给祖母行礼的时候规规矩矩。
云柚行完礼就看向沈微林,他今日穿了她让青衫阁给他做的新衣裳,今日这件是月牙白的,衬得他越发温润如玉,她丝毫不收着眼神瞧他。
云丞相不悦,“咳咳。”
老夫人稍稍沉着脸叫她:“云柚,见到皇上为何不请安?”
云柚看见祖母沉着脸这才发觉自己没给沈微林行礼,但礼行到一半就被唤住了。
“云柚姑娘无需多礼。”沈微林放下手里的茶盏,声音平和,起身站在云柚身侧。
老夫人虽然不喜,但也不好说什么,皇上都说不用行礼了。
当今皇上如今不过十九,但周身贵气,帝王威压丝毫不逊前几代大有作为的君主。
“柚柚,皇上便是你前几日说的那个心仪的公子吗?”云夫人问。
云柚乖巧地点头。
云夫人问完话就让冬穗带她回芭蕉阁了,不让她待在前厅,云柚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回去,还带了姜满福一起。
芭蕉阁
姜满福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拿来赔礼的,“云姑娘,上次老奴不小心冲撞了您,这是老奴给您的赔礼,御膳房做的糕点。”
云柚看向食盒里的好看的糕点心情很好,“谢谢姜公公,姜公公在院子里为何要躲着我?”
姜满福笑眯眯地低头道:"皇上是暗中出宫住在邻院的,您进过宫,老奴怕您认出我,从而也就会怀疑皇上的身份,所以不得已才会躲着您,云姑娘见谅。"
“哦,好吧。”
云柚不问了,冬环把食盒里的糕点拿出来给她吃,很好看的糕点,和沈微林之前给她吃的那些一样好看,都是御膳房做的。
盘子里的糕点吃完,有下人来禀告:“小姐,夫人让您到前院去。”
云柚到前院的时候,发现只有沈微林一个人,他朝她走过来,她左右瞧瞧没人就牵了他的手:“我娘亲唤我过来,但这里就只有你呀?我娘亲爹爹和你说了什么呀?”
“云夫人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了,说了我和你的婚事。”
“哦,他们喜欢你吗?”
沈微林看着她的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成亲一事是定下来了的。
“那你要回宫了吗,我去宫里玩一下可以吗,冬穗说宫里的藏书阁有很多书可以看,我还想吃御膳房的饭菜。”
“可以,宫牌在你身上,你想进宫随时都可以进去。”
云柚摸了一下方才带在身上的令牌,带上冬环冬穗,就上了回宫的马车——
作者有话说:今天拔完一颗智齿啦,全程就感觉医生像是在我嘴里砍树(T▽T),现在脸微微肿,像是含了两颗梅子糖。我的收藏好久没动过了,怎么不涨呀[化了]心碎o(╥﹏╥)o
第38章
慈宁宫
苏姑姑端着新烧好的茶水进去,许太后正在和六公主沈意初说着话。
“西疆国使臣不日会到京城,听闻西疆公主也会一同前来,不知可是会有想与我朝和亲的想法,意初,你今已十九,哀家把你多留了几年在宫里,如今也合该出嫁了,哀家给你物色了几个男子,你瞧瞧喜不喜欢。”许太后让人把画像拿过来。
沈意初眸色微动,温声应好。
沈意初不是太后所生,但生前她母妃对太后帮衬许多,她母妃病逝后,太后自然会多多照顾着她,也不想让她远嫁别国受苦。
“你若是有喜欢的也可以告诉哀家,哀家会帮你争取。”许太后不是愚笨之人,几次宫宴上让她多瞧瞧,她都是兴致缺缺,若不是有心仪之人,那便是真无意婚事,愿听从自己的安排。
许太后这番话已是很明了,沈意初不是听不出,只是有些犹豫。许太后也不急,抿了口茶,一会儿便见她起身跪在地上。
“母后,儿臣想嫁的人如今不在京城,儿臣想等他凯旋回京,现如今不愿相看其他男子。”
凯旋回京,许太后沉思了一会儿问:“你想等谁?”
“苏将军之子苏观眠。”
苏观眠,苏家嫡子,前月领兵前去边关镇压邻近小国的进攻,近两年邻近几个小国内部动乱,外部动荡,虽不至于大动干戈,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波及到我朝一部分边关百姓。苏观眠与其父常年驻扎边关,守卫边关,立下不少战功,是个可依托的好男儿。
许太后有些顾虑:“他常年守在边关,你若嫁过去,和他定是聚少离多,你想好了吗?”
沈意初眸色温柔,坚定道:“儿臣愿意的。”
许太后见她意已决,叹了口气,让她起来,“那哀家便为你做主定下这门婚事。”
“儿臣多谢母后。”
沈意初的婚事如今也算是定下来了,许太后的心就更愁了,见苏姑姑要收起那些画像,“把另外那份画像拿出来给哀家瞧。”
“意初,你来帮哀家瞧瞧那些京中贵女,哀家想着先选几个入宫来充盈一下后宫,你三哥如今整日忙于政事,想必也没有闲工夫定下选秀的事情。”
沈意初接画像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接了起来。给三哥物色妃子,三哥应是不喜母后过多干涉的。
宫人瞧瞧进来附在苏姑姑耳边低语几句,苏姑姑让她下去,许太后瞧她:“何事?”
“娘娘,宫人说皇上带了个姑娘进宫,此刻正在养心殿里。”-
养心殿里,云柚坐在屏风后吃着姜满福让人从御膳房拿来的珍珠圆米冰奶茶,一粒粒圆米软软糯糯,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泡在浓郁的奶茶里,还搭配着一些黄色的果子,很是好喝,冰甜冰甜的。
“云姑娘,这法子是照着西北那边人的奶茶做的,您吃得觉得如何?”
“很好喝。”
姜满福见她满意也高兴。
屏风外有几个大臣进来,在商讨事情,云柚喝完了糖水就让姜满福带她在宫里逛一逛。
虽然她昨天才进过宫,但她一点都不认识路,真要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进宫,冬环和冬穗也是。
宫人不认识云柚,但认识姜满福,能让皇上的贴身太监带着的姑娘必定身份不一般,因此见了都规矩地行礼。
“云姑娘想先去哪里玩?”
“唔,御花园吧,听说宫里的御花园很大,花开得很漂亮。”
天儿早已入了秋,还未到御花园,云柚便闻到一阵花香味,入秋金桂,她寻着花香往前走,便瞧见了那开满枝头的桂花树。
“姜公公,我今天想吃桂花糕。”
云柚凑近闻了一下开满花的枝头,感觉已经闻到了香甜桂花糕的味道。
“好,老奴一会儿便吩咐御膳房去做。”姜满福瞧她喜欢:“云姑娘要不要折一枝下来,老奴给您折一枝。”
“不用折枝,摘一些花下来就好了,冬环可以拿来做几个香囊。”
姜满福立即吩咐身后的小宫女去采花,然后领着云柚往御花园走,再往前一会儿就到了。
冬穗看见了很多开得漂亮的菊花,拉着冬环看,“小姐,这里有好多好看的菊花,好漂亮。”
一簇簇的菊花相依开着,各种品种的都有,颜色也多样,一棵枝头上还有两种颜色。
“这几日宫里在筹备菊花宴,所以宫里进了许多好看的菊花,云姑娘看的这棵唤作盘龙出浴,这花开得格外好。”
花心处往外一层是深深的嫩黄色,再往外一层是浅浅的嫩黄色,嫩黄色下是娇娇的浅粉色,层层开花色,格外漂亮,云柚摸了摸花瓣:“我可以带走这棵菊花吗?”
“自然是可以的,姑娘出宫时,老奴便让人把菊花送到丞相府给姑娘。”
云柚还想看看别的,继续往前走,迎面走来一个宫人,姜满福看着来人的方向微眯起眼。
“姜公公好,这位姑娘好。”
云柚只以为是寻常的宫人路过,点了点头就要绕过她,但这小宫女没有让路。
冬环冬穗皱起了眉头,想开口说话,好在姜满福先开口了。
“你可是慈宁宫的人?”
宫人点头:“回姜公公,是的,太后娘娘知晓皇上带了一姑娘进宫,特让奴婢前来请姑娘到慈宁宫里坐坐。”
“不知是否是这位姑娘?”
冬穗往前站了一点,护着云柚,云柚眨了下眼:“太后娘娘要见我吗?”
姜满福皱了皱眉,不知该不该让云姑娘过去,思索再三还是不敢轻易应答,“云姑娘想去吗,若是不想去的话,老奴去禀告皇上,让人去回绝了太后娘娘。”
“唔,去吧,太后娘娘是沈微林的娘亲,我该去见见的。”
去往慈宁宫的路上,云柚在想要是太后娘娘不喜欢她怎么办,太后娘娘会不会也像祖母一样很重规矩,不过她要是在太后娘娘面前失礼的话,会给丞相府蒙羞的吧,周嬷嬷是这样说的。
慈宁宫里,沈意初本想起身回宫,但许太后让她留下来:“和哀家一起瞧瞧皇上带回宫的人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皇上离宫一月多,一回宫便带回了个姑娘。
“太后娘娘,姜公公带着人来了。”
“让人进来吧。”
云柚跟着宫人进去,姜满福在一旁安慰她:“云姑娘别怕,太后娘娘就只是想见见您。”
宫人带着人到了殿内,云柚规矩地福身行礼,温温软软的嗓音在宫里响起。
“臣女云柚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姜满福在一旁小声提醒:“云姑娘,六公主也在。”
云柚依言又给六公主行礼。
宫里安静了一会儿,云柚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平身”,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面前的太后,太后身侧的是姜公公说的六公主。
她在瞧太后,太后也在瞧她。
许太后在宫中久居高位,看人时自然是带着一股威压的,她用审视的目光在云柚身上打量了一番,姜满福笑眯眯地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云姑娘是云丞相的女儿,皇上今日带着云姑娘进来玩一下。”
这话明晃晃是在和许太后说,云柚是皇上带进来护着的人,让太后莫要多加为难。
“玩?宫规森严,姜公公要带着云姑娘在宫里玩什么?”
许太后这话不是责问,姜满福自然不惧:“藏书阁里藏书万万,皇上让奴才带着云姑娘去瞧瞧。”
许太后的目光从姜满福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移走,落在云柚腰间那块宫牌上,她面色微变,目光移到云柚那张乖软的脸上,眼里神色不明。
“云姑娘那块宫牌可是在宫外买的?”
“回太后娘娘,不是的,是皇上给臣女进宫用的。”
云柚摸着那块令牌想到昨天晚上她趴在他背上时在纠结成亲的事情。
圆月明明,她搂着他的脖子,略微纠结地在他耳边开口:“沈微林,我觉得我还是不是很想和你成亲,宫里规矩很多,进宫和出宫都会很麻烦,我想出宫玩的话好像都不能直接出去,宫人进出宫里都要守很多规矩,我不想守规矩。”
“宫里闷闷的,我可能会每天都想出去玩,想吃外面的东西,御膳房里的膳食都是冷冰冰的,我不喜欢,而且宫里没有的好吃的东西我都想吃。”
她好像只喜欢吃,不喜欢成亲,唔,不喜欢和宫里的他成亲,要是他就只是邻院里的沈微林就好了,她就可以和他在丞相府成亲了。
云柚轻轻叹气,他喜欢成亲,但她只喜欢吃怎么办呀?
要是可以随意出宫就好了,但周嬷嬷和娘亲都说是不可以的。
沈微林停了下来,云柚以为到了,抬起头,却没有,低头的时候手心放入了一块东西,宫牌。
“云柚,你拿着宫牌可以随意进出宫,不会有人阻拦你,成亲前成亲后都不会,你喜欢出宫便随时可以出宫,宫里很闷,你可以出去玩,不用顾及宫里的规矩,宫里的规矩不是给你守的,它不会束缚你。”
云柚记得自己最后满足地握着宫牌睡着了,她熟睡前还凑在他耳畔旁迷迷糊糊说话:“沈微林,是我们一起出去玩,我们明年开春就成亲吧,话本子上说皇上成亲要准备很久,明年开春就很久了。”-
皇上的贴身宫牌就这么给出去了,还是给一个无名无份的姑娘,许太后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云姑娘与皇上相识多久了?”
云柚在心里算了算:“回太后娘娘,臣女与皇上相识一月有余了。”
一月有余……
“母后有什么想问的直接来问朕便可。”一道声音从殿外传进来,殿内的宫人都开始行礼,沈意初原本坐着的,此刻也站了起来福身行礼。
沈微林身着一袭明黄龙纹袍走进殿内,站在云柚身前,替她挡住了许太后的目光,他向许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上刚回宫,政事缠身,怎得有空来哀家这里?”
“政事繁多,但来看望母后的功夫还是有的,母后,云柚是朕带进宫的,若是有冲撞母后的地方,朕代她向母后赔不是,母后喜好焚香礼佛,喜静不喜闹,儿臣就不多叨扰母后了。”沈微林这番话说完就要带着云柚朝外走。
“皇上且慢。”
许太后站起来,目光锐利地扫了一眼姜满福,而后面色不悦地看向皇上:“皇上,云姑娘无名无份,皇上久留云姑娘在宫中是想作何打算,还将贴身宫牌送予她。女子清誉不是小事,若是皇上无意,便莫要如此做。”
“多谢母后关心,朕心中有数,母后想知道,明日便会知道了。”
云柚的手被沈微林牵着一路出了慈宁宫,她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沈微林,太后娘娘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嗯,母后没有喜欢的人。”沈微林带着她往藏书阁走。
云柚追问:“太后娘娘也不喜欢你吗?”
“不喜欢,所以不用在乎母后喜不喜欢你,日后若是母后唤你过去,让宫人回绝了便好,我会去和母后谈。”
太后娘娘是他的娘亲,娘亲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呀?——
作者有话说:不知不觉就到八月最后一个周末了,宝宝周末快乐~
我们云柚宝宝想在开春成亲了[猫头]
第39章
藏书阁里,云柚把面前的糕点推过去给姜满福,“姜公公,你吃。”
“额多谢云姑娘,云姑娘吃吧,奴才不爱吃甜糕点。”姜满福又把糕点推回去,然后用手擦了擦额头。
云柚皱眉:“姜公公不想告诉我吗?”
“那这个可以让姜公公说吗?”
她把腰间那块宫牌拿下来放在桌上,姜满福一见立马跪下,叹口气战战兢兢:“云姑娘想知道何事,奴才定知无不言。”
“嗯,那你就先说沈微林为什么会中毒,还有太后娘娘为什么不喜欢他。”
云柚让他起来说,姜满福无奈做回原位:“这要从先皇在位时说起了。”
先皇年轻时勤于政事,也做出过一番丰功伟绩,民心稳定,政治清明。后宫里妃子如云,朝臣重臣之女、西域美人、邻国联姻公主比比皆是,先皇有过一段时日沉迷于美色,也曾专宠过一人,宫中一向惯会踩高捧低,得宠之人和失宠之人的待遇自然是天差地别。
那时得宠之人是来自西域的王美人,王美人会制香,床上功夫很有一套,勾得先皇日日留宿王美人宫中。后来,王美人意外流产后便失宠了,得宠之人成了当时的皇后娘娘,便是如今的太后娘娘。后宫争宠手段层出不穷,一时得宠一时失宠是常事,但王美人以为是皇后娘娘在背后使阴招使自己流产从而夺走了自己应有的宠爱,便开始暗中制毒报复。
王美人来自西域,会制香不奇怪,但无人知道她还会制毒,那西域奇毒无色无味,她每日以身服毒,常以双生姐姐的身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做点心,日日如此将毒传到皇后娘娘身上,但因着那时皇后娘娘怀有身孕,所以那毒便传给了腹中的胎儿,便是当今圣上沈微林。
那毒在体内潜伏期极其长,直至沈微林幼时开始习武方才显露出来。那时沈微林四岁,毒发前几日身子频频发热,高热不退,起初皇后娘娘以为他是装病不想见太傅,还在大雪天罚他在殿外跪着,直到他倒在雪地中昏迷不醒许久才发觉不对劲,恰逢月圆之夜,一条条藤蔓从他脖颈处往上爬,在脸上开出一朵朵奇异的花,他疼得浑身高热通红。
皇后娘娘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立马下令让人封住消息,传唤信得过的太医过来医治,但太医也是束手无策,那时,后宫里,是皇后与贵妃在争宠,朝堂上皇后党和贵妃党也是暗中争了许久。这个节骨眼上,当朝太子中了奇毒,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太子的地位就会不保,皇后也不能幸免。
但还好,这毒只是月圆之时才会出现,所以每至月圆之日,皇后娘娘便会让人给沈微林服下会高热的汤药,好让他告假留在寝宫里,避免让人看见他,这也就使他落下了体弱多病的名声,但已经很好了。
只是,这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当时朝堂上贵妃党抓住了皇后党的把柄后,连续几日上奏,后宫中皇后的处境也变得艰难起来,皇后当机立断决定要将太子沈微林送出宫避风头,只留一个傀儡在寝宫里装病。
因事发突然,所以沈微林身边只有姜满福一人,那时的姜满福还只是一个小太监,出了宫,皇后顾不上他们,连银子都没给,姜满福将身上仅有的银子拿出来买了一只脆皮烤鸭还有几个馒头,苦谁也不能苦了自家殿下,先吃饱一顿再说。
云柚听完了,喝了口花茶,“那王美人死了吗?”
“死了,后来太后娘娘生产时,王美人偷偷派人在太后娘娘耳边刺激她,想让太后受不了从而难产,但太后娘娘坚持下来了,事后立马让人处死王美人。”
“嗯,那太后娘娘为什么不喜欢沈微林呢?”
姜满福老脸一苦:“这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太后娘娘从小就对皇上要求严苛,一点错都不能犯,让皇上要时刻有储君的自觉。皇上自小和太后娘娘便不亲近,很少谈心,可能关系就渐渐疏远了。”
“而且,太后娘娘每次让皇上服下的药,都是加了很大剂量的致热药,却哄骗皇上是糖水,日子久了,皇上可能就怕了。”
云柚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太后娘娘应该还是喜欢沈微林的吧,只是不表达出来,沈微林自然也不知道。
小时候的沈微林好可怜,要是她早点认识他就好了,她一定把他带回丞相府好好养着他。
藏书阁里书很多,但都没有她喜欢看的,出了藏书阁回到养心殿,里面的大臣比原先又多了几个,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都不会走了。
云柚从门外悄悄探了个脑袋,和沈微林的眼神对上之后弯了弯眼睛。
“皇上?”刘大人说完了话没听见皇上说话,疑惑地抬头。
沈微林回了神:“嗯,继续。”
再看出去,门外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天色渐晚,云柚要出宫了:“姜公公,我要回府了,就不在宫里吃晚膳了,你送我出宫吧。”
“欸好。”姜满福让小太监去拿了方才在御花园的那盆菊花,送云柚回了府。
云柚回到丞相府门口的时候,一下马车就看见云礼从里面走出来,快步走过去:“哥哥,你回来啦。”
云礼前两日出城去办公了,今日才回来,一回来就听母亲说今日圣上来府里商讨云柚的婚事,得知云柚这时还未回府,便打算到宫门外等着。
“嗯,柚柚刚从宫里回来?”
云柚提着裙子跨过门槛,有点开心:“嗯嗯,哥哥是不是知道我要成亲的事情啦?”
云礼听到成亲二字从自家妹妹嘴里说出来,还有些不习惯,恍如昨日她还是那个因为抄佛经弄得满脸都是墨水却还撒娇要吃黑芝麻糊的小姑娘,可今日却成大姑娘要成亲了。
“知道了,柚柚上回和我说的那种喜欢的公子,便是皇上吧。”
这般细致的形容,他早该想到的。
云柚有点不好意思:“是呀,哥哥见过沈微林了吗,哥哥喜不喜欢他呀?”
云礼无奈一笑,这天底下有何人敢明目张胆说讨厌当今圣上的。
不过自家妹妹脱口直呼那人的名字,想来他们相处地还可以,就是不知皇上是什么时候勾走自家妹妹的心的。
“见过几面,还可以,柚柚是怎么认识皇上的?”云礼接过云柚递过来的小荷包,里面是剥好壳的坚果。
云柚吃了一大颗香胡桃,含糊道:“他住在邻院里,我每日都过去和他一起用膳。”
邻院,云礼拿坚果的手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看来皇上不在宫里的日子都是在和云柚在一起,隔着墙就把自家妹妹拐走了。
云礼见过几次沈微林,自己比他年长几岁,自然也知道他坐上皇位有多不容易,他身子病弱,人人都怕他走上先皇痴迷丹药想长生不老的老路。初登基时,实权不在握,与朝上那些老狐狸周璇许久,才一一把权利收回来。
他不嗜血,性子平和,君子做派,无非就是心思深沉些,配自家妹妹倒是还可以,最重要的是云柚喜欢他。
只是后宫一向不安宁,如今后宫虽无人,但到了后面呢,他能否护住云柚?-
养心殿里,大臣将将把政事谈论完,三三两两地出了养心殿。
沈微林捏了捏眉心,压下眼底的疲倦喝了口冷茶,唤姜满福进来:“云柚晚膳用得怎么样?”
“回皇上,云姑娘直接回府了,没有在宫里用膳。”
“嗯,唤钦天监过来。”
姜满福心不由颤了一下,应道:“是。”
钦天监进了养心殿之后很快就出来了,满脸纠结,但又无人可以诉说,只能连连叹气,抓紧回去夜观天象准备明日在朝上的说辞。
钦天监一走,姜满福手上便拿上了圣旨。
翌日,慈宁宫里茶杯被摔碎的声音接连响起,许太后的袖子上都是茶水,她深呼吸一口气盯着苏姑姑:“再说一遍。”
苏姑姑低着头:“今日早朝,钦天监道他夜观天象,察觉大周朝国运渐衰,是后位空虚所致。中宫皇后需是云姓女子,且生辰在除夕当日,钦天监算得那女子便是云丞相之女云柚。”
“皇上怎么说?”
“姜公公已拿了圣旨出宫,这会儿该是已经到丞相府了,随行的还有聘礼。”
许太后冷哼一声:“什么夜观天象,这分明就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吧。”
她不反对他要把那云柚带进宫里,封个什么妃位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皇后,她分明与他提过,中宫皇后必须是她许家的姑娘。
不同于慈宁宫的压抑,芭蕉阁里,冬环冬穗正兴高采烈地在院子里盘算着日子。
“开春便要大婚,如今入秋已有一段时日,满打满算下来才六个月的时间,这会不会太赶了些?”
“不知道耶,不过我感觉小姐肯定是想很快成亲的嘻嘻。我瞧以往的皇上大婚,大多都是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准备,不过沈公子,不是,当今皇上应该不会亏待小姐的,昨日老爷夫人和皇上聊了许久,应当不止是聊婚事,应该还有小姐进宫后的事情。”
冬穗手上拿着颗小石子玩:“夫人最不喜欢小姐进宫,宫宴都没怎么让小姐去,我觉得呀,夫人能答应小姐嫁进宫里,定是皇上很有诚意,承诺了什么事情。”
冬穗想着今日一大早姜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宣读完圣旨之后便让宫人抬了聘礼进来,一箱箱的聘礼不一会儿就把前院放满了,那么多聘礼若是昨日才开始准备定然是来不及的,这一瞧便知是老早就开始筹备了,就等着今日送过来呢。
姜满福确实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他日日在宫里奔走,一遍遍核对着礼单上的东西,生怕少了。
云柚洗漱完之后开始吃早膳,吃到一半感觉少了点什么,“今日周嬷嬷不来了吗?”
冬环摇头:“许是还要一会儿,不过总感觉好久未见到周嬷嬷了。”
“小姐,周嬷嬷应该不会来了,夫人把她打发走了。”冬穗把虾饺递过去,弯着眼开口。
云夫人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她们在说周嬷嬷,边走进来便开口:“日后那嬷嬷便不会过来了,我与你祖母说了,不用担心。”
“娘亲,为什么呀?”
“她心术不正,留在府中是祸患,趁早打发了才好。”
云夫人等着她把早膳吃完才把圣旨给她:“今儿一早宫里便来人了,宣了圣旨,定下了你和皇上大婚的日子,柚柚可知是何时完婚?”
“开春吗,我想开春成亲。”
云夫人见她弯眼笑的模样,便知为何皇上要把大婚定在开春了,只是因为她的柚柚想在开春时成亲。
“嗯,开春大婚,我的柚柚要进宫当皇后了。”
第40章
云夫人过来还带着两个宫里的绣娘,给云柚量身好做嫁衣,等绣娘忙完之后,云夫人便带着她们走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忙活。
江一檐翻墙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云柚坐在秋千上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看话本子。
“云姑娘。”
院子里没有没有其他下人,所以江一檐也没有压着声音,云柚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墙上的江一檐朝他招手:“小侯爷,好久不见。”
江一檐从墙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表情有点不自在:“好久不见云姑娘。”
“这里有蜜瓜,你吃吗?”
秋千晃了晃,云柚指了一下桌上的蜜瓜,江一檐坐在石凳上吃了一块蜜瓜。
“云姑娘,听说你要进宫了是吗?”江一檐咬了一口蜜瓜,觉得酸得很:“进宫当娘娘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听我娘说的,你怎么想着进宫呀,是你爹娘逼你的吗?”
云柚摇头:“不是呀,是我想进宫的,因为我喜欢的人是皇上。”
江一檐哦了一声:“但宫里很闷的,你进宫的话会不会觉得很无聊,而且宫里的娘娘位份低的话很难出宫的,一般进去了,就很难出来的。”
“应该不会,要是无聊的话我直接出来就好了,皇后不用宫牌应该也可以随便出来的吧。”
江一檐难得愣了一下:“你,你是要进宫做皇后吗?”
“是呀。”云柚理所当然地点头。
江一檐压下了心里的惊讶,好吧,云姑娘是要进宫当皇后的,他还以为她是被逼进宫的,运气不好的话日后只能做个小小的嫔妃,然后在宫里艰难度日。
他想着她要是不愿的话,他就带她离开京城。
云柚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侯爷,我娘亲前段时日好像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所以让媒婆去侯府试探了一下,没有对你造成困扰吧,我怕万一你有喜欢的姑娘,结果因为我,你的婚事就搅黄了。”
“没有的,我府上都没人察觉丞相夫人的试探。”
“那就好。”云柚吃一块蜜瓜:“小侯爷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啊,我,如意坊那边今日有皮影戏看,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去不去。”江一檐挠了挠头随便扯了给幌子。
“皮影戏呀,那走吧,我去换一身衣裳我们再出发。”
“啊好。”
江一檐就是随意扯的幌子,他也不知道如意坊到底有没有皮影戏可以看,但说都说出口了,到了如意坊没有的话,去别的地儿看也行。
不过今日如意坊还真有皮影戏可看,还是从江南刚回来的有名的戏班子。
如意坊很大,进门之后便是一个大戏台子,四周都围着人,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瞧。云柚喜欢热闹的地方,惟帽下的芙蓉脸上满是兴奋和开心。
江一檐是如意坊的常客和贵客了,在此处是有雅间的,不过云柚喜欢坐在下面看,看得更清楚也更热闹,而且皮影戏嘛,一个人看没什么意思。
他们来得巧,这场戏刚刚开始,讲的是《西厢记》书生张生和相国小姐崔莺莺的故事。
云柚没看过这个故事,但她听得津津有味,看得也很认真,一双鹿眼聚精会神地看着前面用纸做成的精致的小人物,它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再加上声音,就更有趣了。
江一檐带着云柚出府去看皮影戏的消息很快就被人带回了宫里。
养心殿里,沈微林听完了许久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奏折。姜满福站在一旁琢磨不清皇上的态度,云姑娘是不喜欢那小侯爷的,但小侯爷对云姑娘的心思可不单纯。
不过嘛,那小侯爷也不是个难缠的主儿,知道云姑娘要嫁人了自然也是懂得避嫌的,他们熟识,一起出府玩也正常,皇上可能就是醋一下。
姜满福开始研磨,一边研磨一边琢磨着皇上什么时候会出宫,就这么等了一个时辰左右。
“尚衣局开始着手绣嫁衣了吗?”
“会皇上,今日奴才带着绣娘去丞相府,一早便量好了云姑娘的身量,绣娘们都在快马加鞭制作嫁衣了。”
“嗯。”沈微林合上奏折站起来:“备马车吧。”
宫外这场皮影戏很快就结束了,云柚还有些意犹未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拍好,等着看下一场。
“今儿这儿皮影戏怎么这么多人?”
江一檐从桌上拉了一盘瓜子过来:“云姑娘吃瓜子吗?”
“嗯嗯。”云柚点头,但却没拿,这瓜子有香味,她怕脏手所以不拿,只喝茶,想到他刚才疑惑的话:“往常看皮影戏的人不多吗?”
“一般般,今儿来的人赶得上往常一年来的人了。”
“欸看来这位公子很常来了,我今儿来看也在疑惑怎么这么多人,我往常来这儿看皮影戏,这底下坐着的人还没那皮影人多哈哈哈哈哈。”在身后站着的公子开始接话,他一接话,其他人也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嘛,要说这皮影戏演得是好看,但做这一行要费功夫,得耐得住寂寞,少人来干这一行,没人演了自然也就少人看了,而且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样,更少人看了,没一点花样。”
“哎,都没人看了,谁还有功夫研究新花样啊,能继续演都是好的了,咱们就是有钱捧个钱场,没钱鼓个掌,反正我呀,也就是只能鼓个掌了,这玩意也是可看可不看的,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没多少人知道了。”
“也是,不过这皮影戏的戏班子是这几日从江南回来的,在江南那边还是发展得挺好的,听说是那边有个大户人家喜欢看皮影戏,就专门花钱养着这戏班子,也让他们越做越大了,如今都回京来表演了。”
“我听说呀,这戏班子回京呀,还有一个原因,我听那留音坊传过来,听说是西疆国派了使臣过来,许是知道前段时日皇上不理朝政的传言,来试探我们来了,哦,随行的好像还有公主呢,不知道是不是要和皇上和亲呢。”
那人喝了口茶借着道:“听说那西疆国就是一个小小的岛国,常年在海上和鱼打交道,那里没什么趣事,估计是个蛮荒之地,这来了我们大周朝,不得让他们见见我们大周朝的繁华和文化多样性。”
话一出口,大家伙都笑了,都在聊着到时要好好瞧瞧那西疆国的人是不是都是渔民打扮,更有甚者,还打起了赌。
江一檐听着他们说到和亲的事情,怕云柚听了不高兴,安慰道:“云姑娘,你别听他们胡说,这公主跟着使臣来也不一定是来和亲的,就算是和亲,也不一定是和皇上,也许是什么王爷也说不定。”
“啊没事呀。”云柚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小侯爷,那西疆国真是一个岛国吗?他们住在海上吗?”
江一檐挠头:“好像是吧,西疆国确实小小的,而且他们避世很久了,都无人知晓里面的情况,而且,好像都没人去过西疆国,他们好像春夏秋冬住的地方都不一样,海上一吹风他们就要换地方了,还怪玄乎的,跟妖怪似的。”
“不过这世上是没有妖怪的,云姑娘不用怕。”
云柚慢吞吞地点头,手拖着下巴,怎么会没有妖怪呢,她就是妖怪呀,不过她现在没有妖身了而已。
玄乎的西疆国一行人此时正在海上的大船上飘着,一只肥猫正用尾巴团着一盘糕点慢慢吃,吃着吃着就叹气了,一只大木桶里蹦起来一条肥鱼。
“死肥猫,你又在叹什么气,你别把糕点都吃完了,我玩完水还要吃呢。”
“不吃就不吃,这糕点都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吃了,就你不挑,都留给你吃。”
大木桶里的肥鱼生气了,哼一声蹦起来用尾巴甩了它一身水,然后肚子一碰地肥猫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的样子,额头上画有一只灵动的鲤鱼。
许是不喜身上这幅身子,小姑娘皱着眉头低头打量了自己好一会儿,生气地跺了跺脚:“怎么还是这么小呀,我都吃这么多了,还是长不大,凡人真是能吃,比云柚还要能吃。”
“凡人才没云柚能吃呢,要不然她也不会撑死穿到凡间了。”肥猫正在烦闷地舔毛,直到把身上的水都舔干净才松了口气,猫也累到不行了,死死地躺了一会儿才摇摇尾巴变成人,翩翩公子模样。
小姑娘看着他变成大人的样子不爽:“凭什么你穿过来就是大人,就我是个小孩子,这才多少岁呀,小小的,干什么都不方便。”
“还有,你圆溜溜的脑袋上也有头发了,真是可恶,许扶桑,你肯定是背着我吃了什么好东西!”
许扶桑不习惯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明芙,我可没有,在海里我们都是一起选的要穿成什么模样。”
“哦,但可爱和做事方便招人喜欢就一定得是小孩子吗,还是胖胖的孩子。”明芙捏着和云柚脸上一样多肉的脸郁闷坏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大周朝啊,要是晚了,不知道云柚会不会又贪吃撑死穿到哪个地方去了,要找她好困难的,她的本命灯好虚弱,感觉风一吹就要灭了。”
许扶桑看了看海上的吹起的浪,稍显稚气的脸皱了皱:“应该还要十日。”
“好久啊,不想吃船上的东西了,偏偏在这里的海上还不能隔空取物,法术也施展不出来,真烦,凡人的公主也不怎么好嘛。”
话刚落,明芙闻到下人端过来的饭菜香眼睛就亮了:“许扶桑,快过来吃饭了。”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挑食,你爱吃不吃,我不会给你留的,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许扶桑摸了下肚子,还是决定和她一起吃,明芙得意地哼了一声:“等我找到云柚了,我一定要让她带我把大周朝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吃一遍。”
“撑死你。”
“也撑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