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禾逃去了卫生间，倚着墙慢慢蹲下，她突然感觉到很冷，风好似无孔不入，齐齐涌进她身体里，冻得她牙齿打颤。
明明只是深秋的节气，可她似乎感觉到了冬日的肃冷。
她想起了她刚到宋家的那段时间。
宋昱看她不顺眼，好几次当着佣人的面难为她，还打翻了她送上的果盘。
见到她哭，也只是冷嘲热讽。
他追问她来此的目的，警告她，别做白日梦，宋家不欢迎她。
可她能有什么目的，她不过是想有个家，而已。
宋昱见她不答，拉扯着要把她赶走，她紧紧抱住柱子，猩红着眸子乞求，“求你，让我留下，我以后都会乖乖的，绝不惹你生气。”
她不记得哭了多久，最后宋昱放开了她，厉声道：“你给我小心，要是让我发现你打什么歪主意，我会立马赶你出去。”
她谨小慎微，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如履薄冰的生活着。
记得那时候还不认识甜甜，她只能自己独自舔舐。
她告诉自己，只要她努力，一切都会好的。
事情的转机就在宋昱那次生病。
宋家所有人都不在，只有她。
她彻夜不眠的照顾他，直到他退烧，也就是从那次后，她和宋昱的关系才缓和。
再然后，某个大雨夜，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从陌生到熟悉，他吻上了她。
那夜，他喝醉了，口中似乎低喃一个人的名字。
叫……
可可。
也是凑巧，她的小名也叫可可。
这个小名还是当年外婆在世的时候给她起的，不过没人唤过。
宋母待她极好，她才告知了她的小名。
她以为，宋昱唤的是她。
或许，不是。
还有第二个人也叫可可。
眼泪灌满了眼底，安禾有些看不太清，她伸手抹去，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一直流，无论她怎么擦拭也没用。
余光里，她看到了手背上的齿痕印记。
刚刚两人纠缠的太凶，宋昱又喜欢在她身上落下印记，手背上的咬痕便是他刚留下的，还威胁她说，不许抹药，不许治疗。
他要让痕迹留的更久些。
她以为他爱她，所以他的任何小癖好她都纵容，咬，掐，吮，都好，只要他高兴，她都愿意承受。
可那几条短信让她如沉大海。
他爱的另有其人。
安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好像坠入了深渊中，随时有可能死掉。
原来小婶说的没错，她这种人，真的不配得到幸福。
哪怕是真得到了也会失去。
因为她有诅咒在身，她就应该凄惨的活着。
双臂抱膝，安禾的头缓缓垂了下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地砖上，就像是燃在了她心间。
那颗原本跳跃的心，沉寂如暗夜。
宋昱……
我要拿你怎么办。
*
次日，安禾没吃早饭去了公司，整个上午停都没停，一直在工作。
好几次宋昱问身边的助理刘琛，“她呢？”
刘琛轻咳一声：“安秘书一直在忙工作。”
“我竟然不知道，秘书比我这个总裁还忙。“宋昱微愠道。
刘琛咯噔了一下，忙道：“安秘书应该忙完了，我这就去找她。”
宋昱：“她要是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每次都是他们闹，遭殃的是他，刘琛苦命的想，做助理真的好难。
“宋总放心，我一定会把安秘书带过来。”刘琛给了自己嘴一巴掌，“不是，是把安秘书请过来。”
工作区里，刘琛跟在安禾身后，悄声道：“宋总已经等好久了，安小，安秘书快去吧。”
安禾：“我还没忙完。”
“这些可以让其他人来做。”刘琛催促，“快去吧，再不去宋总可要生气了。”
安禾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宋昱，不想见他。
“十分钟后，有会议要开，我没空。”她说。
刘琛翻翻白眼，“什么会议能比宋总重要，姑奶奶，你快去吧。”
“刘特助，”安禾停下，转身，“我真的很忙，请你别打扰我。”
安禾面容娇艳，身形娇小，说话软糯，有种南方女人的美，初见第一眼，会被她的长相惊艳到，随后便是被她温软的性格所俘。
娇滴滴的小姑娘，说话时能把人麻酥。
可这些都是不熟悉她的人的评价，但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看似娇软，实则也有清冷的一面。
除了宋家人外，她敢于对任何人说不。
她身上似乎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时而软糯，时而刚毅。
面对宋昱时，她是软糯的，任他揉捏。
面对其他人时，她是刚毅的，不退步。
“刘特助，我真的很忙，”安禾道，“麻烦你让让。”
刘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没把人请过去，刘琛也不好意思回去，只能等在工作区。
宋昱久久没见到人，打来电话，“你死了。”
刘琛轻咳一声：“宋总，安秘书在忙，一时过不去。”
听筒里传来嘟嘟声。
接着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宋昱大步走了出来。
“他呢？”
刘琛指了指会议室，“那。”
宋昱朝会议室走去，隔着落地窗和安禾眼神对视上，只消一眼，安禾什么脾气都没了。
放下文件夹，乖乖走了出来。
宋昱没说话，转身回走，安禾跟在后面。
两人始终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看过去，惹来刘琛提醒，“看什么看，都赶快工作。”
他们低头的空隙，安禾跟着宋昱进了办公室，门关上，什么也看不到了。
安禾：“宋总，你——”
下一秒，安禾被宋昱放在了办公桌上，他攫住她下颌，迫使她抬高头，“为什么不过来？”
安禾轻喘，“我在忙。”
“忙？”宋昱收紧了手指间的力道，逼近，“你比我还忙？嗯？”
安禾是秘书，当然不可能比宋昱这个总裁还忙。
“下次躲我找个好点的借口。”宋昱冷声道。
“我、我没有躲。”安禾解释。
“没有。”宋昱轻嗤，“禾禾是觉得我不了解你，嗯？”
宋昱比任何人都了解安禾，她的一个眼神，他都能一眼看穿。
“宋昱，疼。”安禾抓住宋昱的手，“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宋昱追问。
“我刚讲了，我很忙。”安禾眼神闪烁道。
她实在不适合撒谎，三言两语被宋昱拿捏住，“你以为我信？”
“信不信随你。”安禾眼睑垂下，不去看他，难过似乎更重了，胸口胀胀的，没办法呼吸。
就像是即将溺毙在海水里。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宋昱：“看我。”
安禾被迫抬起眸。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生。”
“安禾！”宋昱生气了，“你真不讲？”
讲什么？
问他为什么出轨吗？
安禾不敢问。
她鸵鸟的把自己包裹住，强迫自己不去想。
不然，她会死掉的。
“宋昱，我真的是在工作。”安禾解释，“不是在躲你。”
宋昱睨着她，半晌后才道：“真是不乖。”
他生气的时候最喜欢欺负她，狠狠欺负。
安禾身上的裙子发出碎裂声，安禾摁住他的手，“这是办公室，不能。”
“办公室怎么了？”宋昱黑眸里沁着危险的气息，“又不是没做过。”
“上次你不是叫的很开心吗？”
上次是他折腾的太厉害，她才会……
安禾眼睫颤动，“宋昱，你非要这样讲吗？”
非要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吗。
“明明是你欺负我，我才——”不得不叫出声。
“是，我就要这样讲。”宋昱扯开她衣领，“记住，金丝雀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咬上了她的侧颈。
惊涛骇浪般的痛意袭来，她倒抽一口气。
疯子。
在外人眼里，宋昱是高高在上的星辰，耀眼明亮，可在安禾眼里，他是暗夜中的撒旦，狠戾嗜血。
……疼。
半个小时后，安禾出去。
眼圈泛着红，脸颊上也染着一团红。
她扯了扯已领，盖住了那些印记，回到工作区，继续工作。
同事小张走过来，见她气色不太正常，问：“安禾，你没事吧？”
安禾摇头，“没事。”
小张：“身体不舒服的话，要早去医院。”
安禾：“好。”
每次小张找她都会有事，安禾问：“这次是什么事？”
小张嘿笑，“我中午要和男朋友一起用餐，可手头的工作做不完，你能不能……”
“交给我。”安禾说，“我来做。”
小张放下资料，“安禾，谢谢你，你真好。”
“你想吃什么下午茶，我带给你。”
安禾摇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安禾努努嘴，提醒，“主管来了。”
小张慌忙坐到自己工位上。
安禾揉了揉发酸的腰，继续低头工作，抬头时，工作区里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其他人都去楼下餐厅用餐了。
她没胃口，去茶水间冲了咖啡，回来继续工作。
宋昱边走边向刘琛交代什么，余光看到正在低头工作的人影，眉梢蹙起，“几点了？她怎么还在。”
刘琛看了眼时间，“安秘书应该是太投入工作忘了吃饭的时间，要去提醒吗？”
宋昱想起她哭着求他停下的模样，心情顿时不好，既然她不许他靠近，那他管她做什么。
爱吃不吃！
“不用。”
刘琛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又怎么了，摸摸鼻尖，“安秘书这么卖力工作，应该也是想过做出成绩给宋总您看。”
“安秘书是我见过最勤快的秘书，性格也是最好的，我——”
宋昱打断，“你跟她很熟？”
刘琛忙摇头，“不熟，一点都不熟。”
宋昱：“去周记那买些粥来。”
刘琛：“是，我马上去。”
周记可是京北最出名的粥铺，生意火爆到需要预约，而且，距离宋氏集团总部有些距离，来回就得半个多小时。
所以，当刘琛拎着袋子出现时，安禾有些怔愣，“这是？”
刘琛：“宋总让我买给你的。”
安禾的心一暖，“他呢？”
刘琛：“约了兴业银行的负责人谈合作。”
安禾很好哄，一份粥自己把自己哄好，下午，她没再宋昱，主动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些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事。
宋昱抵着她吻了好久，问她，“乖不乖？”
她战栗回：“乖。”
宋昱去探她的细腰，“以后再惹我生气，我会这样——”
他狠厉捏了一把。
安禾感觉到腰肢要断了，梨花带雨道：“我不会了。”
“过来，我要亲。”宋昱命令式的说道。
安禾抬高下巴，让他吻得更肆意。
至于那几条短信，就当没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