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宋昱又知道了一些别的事，关于周蓉关于安禾的，他连夜去了旧金山，闯进周蓉的住处，把她从床上扯下来，死死扣住了她的脖颈。
“你没生病？那你就不是周家的人，说，你到底是谁？”
“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装柔弱，屡屡提及当年救我的事，说到底不过是想利用我，好呀，胆子够大的。”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和我母亲什么关系？”
宋昱再次加重了手指尖的力度，狠戾道：“也就是说，你根本不需要血，那安禾给你的血都去了哪里？”
周蓉被窒息感包裹着，好像随时会晕厥过去，她拼劲全力说：“阿昱，你你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宋昱下颌紧绷，“没关系，总有能听懂的时候。”
昏厥前周蓉开口求饶，“我说，我全都说。”
宋昱松开手，“你若是敢骗我，你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周蓉当然知道，她战栗道：“我我确实不是周家的女儿，我是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夫人知道你惦记着周家的小姐，便让我冒充她。”
“我很好，没有血液病，至于安小姐的血，夫人……”
宋昱垂眸凝视她，“讲！”
周蓉抿抿唇，“夫人让人给扔了。”
扔了……
宋昱想起了安禾每次献血后的虚弱模样，心一剜一剜的疼，她用命救人，没想到对方是在骗她。
宋昱手指缩起，握紧成拳，“还有呢？”
“夫人告诉我，你喜欢周家小姐，要我扳做周家小姐得到你的心。”周蓉跪在地上，“我偷偷去找过安小姐，说过一些过分的话。”
不用想都知道周蓉会讲什么，宋昱手指攥的咔哧响，深邃黑眸里迸发出寒光，“你的胆子倒是大，真不怕我毁了你吗？”
“我怕。”周蓉抱住宋昱的腿，“可夫人保证过，你不会伤害我。”
周蓉之所以安心当这个替身，全仗周夫人的保证，周夫人还说过，事成后，她会让宋昱娶她。
想到这些年安禾受到的委屈，宋昱一句也听不下去，抬腿给了周蓉一脚，“再有下次，我不会饶了你！”
*
安禾没想到，一开门便会看到宋昱，只见他眼圈泛红，黑眸里也都是红血丝，脸色憔悴，像是一副快要死的模样，她淡声道：“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宋昱原本倚墙站着，看到安禾后，直起身，走上前，提起保温壶，“我给你熬了粥，是你喜欢的小米南瓜粥，放了糖，你趁热喝。”
他殷勤的过分，安禾谨慎道：“宋昱，你又想做什么？”
最近他时不时发疯，还会做些让人看不透的事，安禾拒绝，“我吃早饭了，粥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禾禾，粥是我四点起来熬的。”宋昱温声道，“我现在还发着烧呢，不信你摸摸看。”
宋昱上前，抓住安禾的手，欲让她碰触他额头。
安禾不喜欢这样拉扯，一把甩开，“宋昱，你有完没有，我说了不喝就是不喝。”
手指挥舞间撞上保温壶，宋昱没拿稳，保温壶掉到了地上，粥悉数洒了出来。
心血成了泡汤，宋昱脸上浮现难过，但也只是刹那，随后他说：“没关系，撒了就撒了吧，回头我做新的。”
“以后不用再做了。”安禾睨着他道，“五年了，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我了，现在的我不喜欢吃小米粥。”
“不喜欢吃小米粥没关系，你告诉我，喜欢吃什么，我去做。”宋昱讨好说，“只要你想吃的，我都做给你吃。”
“宋昱，宋氏集团是快破产了吗？”安禾说，“不然你干嘛一直在我眼前晃。”
“宋氏集团好的很，是我想照顾你。”
安禾像是听到了笑话，嗤笑出声：“照顾我？不需要，你若是真闲，可以去照顾你的周小姐，毕竟你喜欢了她很多年不是吗。”
“禾禾，你误会了，我不喜欢周蓉。”宋昱解释，“我只当她是妹妹。”
妹妹？！
谁信。
“宋昱，你以为我傻吗？”安禾道，“哪个哥哥会半夜去看妹妹，会为了妹妹生日大老远从美国飞回来，会在圈子里发话，说谁都不许欺负她，又有哪个哥哥会因为妹妹哭，扔下女朋友离开的。”
这些都是宋昱曾经做过的事，每一件都很诛心。
“宋昱，还要我说下去吗？”
“禾禾，对不起。”宋昱抱住安禾，“我混蛋，我有病，我不应该因为不相干的人惹你伤心。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禾禾，我好想你。”
他发了疯般亲上来，想通过吻让安禾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
“啪”吻没有，安禾给了他一巴掌，“宋昱，你真脏。”
碰过其他女人的男人，安禾才不会要，“怎么？还想把我当替身吗？没玩够是不是？”
“不，不，我没有。”宋昱脸颊上淌着鲜红的手印，摇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替身。”
“没有？”安禾嗤笑，“这话你信吗？”
“是，我确实做过让你误会的事，但我内心不是那样想的。”宋昱急着表白，“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从来不是周蓉，禾禾，你信我。”
“好了，我不管你喜欢谁，我都不在意。”安禾轻抬下颌，“请你走。”
宋昱不想走，“禾禾，昨天手术推迟，今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好吗？”
“不好。”安禾推开宋昱，“宋总日理万机，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
“汐汐会想看到我的。”宋昱抓住她的手，“她说过，希望我出现。”
“反正宋总失信也不是一次两次。”安禾皮笑肉不笑道，“我会跟汐汐解释，她会明白的。”
是，宋昱失信过很多次。
“禾禾。”他痛苦乞求，“我知道错了。”
安禾没心情和他在这里掰扯，“汐汐还在医院等我，请你放手。”
宋昱眷恋的松开手。
安禾朝前走两步，又停下，背对着他说：“麻烦宋总把地上的垃圾一起收走。”
宋昱，包括粥，在安禾眼里都是垃圾。
*
手术进行了十个小时，从天明到天黑，安禾眼圈红了又红，甜甜赶过来，见她体力不支，忙扶上她，“放心，汐汐肯定没事。”
安禾点点头，“对，汐汐肯定没事。”
她衷心祈祷，用自己的命去换汐汐的命，只求老天爷能庇佑汐汐。
宋昱没敢出现，在长廊另一处等着，周恒挑眉，“你真不去看看安禾？”
宋昱倚着墙，神情疲惫，“她不会想见到我的。”
“她不想，你就不去？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我不想她不开心。”宋昱说，“她已经很累了。”
周恒啧啧道：“没想到堂堂的宋氏总裁也会怜香惜玉了，诶，早如此何必当初，你呀，就是作的。”
宋昱承认是自己作的，所以他活该受着。
周恒安抚，“不过你放心，我问过医生了，手术肯定能成功。”
宋昱喉结慢滚，“嗯。”
又一个小时，手术结束，医生出来，第一句是：“手术很成功。”
可能是站了太久的原因，安禾听到医生的话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昏了过去，恍惚的，她感觉到自己被谁抱住了，那人急切唤她，“禾禾，禾禾，醒醒，醒醒。”
好像是……宋昱的声音。
传闻宋昱性情凉薄不近女色，可他从安全门冲出来那刹，还是惊到了众人。
只见他健步如飞眨眼来到人前，一把保住安禾，随后高声呼唤，“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他抱着安禾去了病房，后面一系列检查都是他陪同，期间医生几次要他放手开，他都没有，就那样抱着安禾做完了一项又一项检查。
得知安禾做过手术后，他心拧到了一起，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好在医生说安禾身体无恙只是累了，他才停止了发疯，把人抱回病房。
护工前来，宋昱把人赶了出去。
周恒说：“你又没照顾过病人，你自己能行吗？”
宋昱所有注意力都在安禾身上，“能。”
“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呢？你真不管了？”宋昱可以工作狂，全年无休的那种，恨不得一天到晚住在公司里。
“公司里那么多人，缺我一个也没事。”
周恒抿抿唇，“几百亿的项目，你也不签了？”
“不签。”宋昱定定道。
此时，他只看得见安禾，其他都不存在。
“行。”周恒拍拍他肩膀，“你留下照顾人，我去公司给你处理工作。”
甜甜有些担心，也要留下，被周恒强行带离，甜甜挣扎，“你干嘛呀，我要照顾禾禾。”
周恒把她拖进电梯间，“相信我，阿昱会照顾好安禾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跟你又不熟？”甜甜皱眉道。
“不熟没关系，我们可以熟悉起来。”周恒之前就认识甜甜，小姑娘软软的，还很爱哭。
他不止一次见她哭。
当时就想把她的眼泪亲干净，不过一直没机会，今天有了。
低头吻上。
甜甜眼睛大睁，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他妈是疯子吧。
……
宋昱一直在忙，忙着和安禾讲述这五年发生的事，忙着诉说他的爱意和悔意。
如果可以，他其实想自己给自己一刀的，算是给安禾赔礼道歉。
“禾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向高高在上的宋氏总裁，此时低到了尘埃里，轻声细语诉说着什么，“只要你醒过来，要打要骂都随你。”
“是我有眼无珠，没认出当年拼死救我的是你，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周蓉，所以才对她另眼相待。”
“不过求你相信我，我真没喜欢过她。”
“自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
“以前的我不善表达，但以后我不会了，我会每天都对你讲，我爱你。”
“禾禾，别睡了好吗？你醒来，我们一起去看汐汐。”
“汐汐肯定很想妈咪。”
安禾做了个梦。
梦里，她拼死救下了一个少年，“哥哥，你快跑，我去把他们引开。”
那些人疯狂追赶着她，还说：“你要是再不停下，我们抓到你后会扔海里喂鱼。”
安禾更不敢停了，不停的跑呀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被小巷里突然出现的车子撞到了。
跌倒地上那刹，她想，她不想喂鱼，这样死了也好。
……
安禾是在呼唤中醒来的，那道声音很轻很柔和，她跟着声音来到了有光的地方，缓缓掀开眸，入目的是张青隽的脸。
狭长的眸，挺立的鼻梁。
薄薄的唇。
是宋昱。
安禾第一反应是给了宋昱一巴掌。
“你又要做什么？”
宋昱挨了巴掌但还不忘扶住安禾，“别动，你在打点滴。”
安禾看了眼手背，又看了眼吊瓶，想起了汐汐，“汐汐呢？”
“汐汐在病房。”宋昱说，“等你打完点滴我陪你去看汐汐。”
“我现在就要去看汐汐。”安禾去拔输液针，被宋昱制止，“不行，你身体太虚弱，要把点滴打完。”
“宋昱你少管我。”安禾挣扎，“我就要现在去。”
“禾禾，你听话。”宋昱安抚，“再有一个小时就能打完，等等好吗？”
“不好。”安禾又给了宋昱一巴掌，“你滚。”
宋昱半分恼怒也没有，抓上安禾的手打量，“疼吗？”
安禾看疯子一样的看他，“说了不用你管。”
“禾禾。”宋昱温声道，“要喝水吗？或者是吃水果？”
“宋昱，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不要你管。”
“可我怎么能不管。”宋昱凝视着安禾，眼神里都是心疼，他抓起安禾的手，“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别动，我给你打，打多少都没关系。”
不是说说而已，是他真想这样。
抓着安禾的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随后又是第二巴掌，第三巴掌，因为有自己的手垫着，安禾的掌心并没有感觉到痛。
打到第十巴掌时，安禾抽出，“宋昱，你有病就去看病，少在我这发疯！”
“禾禾，你是不是舍不得了？”宋昱忽略她眼底的决绝，“没关系，你想打就打，我不疼。”
就是疼也没关系，只要安禾高兴就好。
安禾捞起枕头砸他怀里，“滚滚，快滚。”
她真的一秒都不想见他。
宋昱没被安禾的样子吓到，放下枕头，“我喂你喝水好不好？”
“不好。”
“那吃水果？”
“不吃。”
“汐汐说过，想看妈妈笑。”宋昱搬出汐汐，“你应该不想她担心吧。”
“少拿汐汐说事。”安禾说，“汐汐是我的，你以后不许见她。”
“禾禾，我有很多钱。”宋昱趁安禾走神之际抓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下，“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我来和你一起抚养汐汐，行吗？”
“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宋昱豁出去了，只要安禾愿意，要他的命也行。
“任何事？”
“对，任何事。”
“那好，你把你名下的财产都给我，我就考虑看。”
“只是这样？”宋昱满眼惊喜。
“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所有。”安禾重复，“不止是不动产，动产也算在内。”
没人知道宋昱有多少钱，反正富豪榜排行榜上他居前三。
安禾是故意这样讲，让他知难而退。
岂料——
宋昱：“好，我都给你。”
他拍了拍手，病房门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是刘琛。
刘琛手里拿着文件，恭敬道：“宋总，这些都是您的财产，已经全部划到了安小姐名下。”
“包括宋氏集团的股份。”
安禾：“……”
宋昱早在安禾醒来前便完成了过户的手续，而且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的，是重逢那天便有了的。
他要把最好的都给安禾。
“禾禾，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
“……”
安禾：“宋昱，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
“那你还想怎么样？”宋昱轻抚安禾的脸颊，柔声细语，“只要你讲出来，我都会照做。”
外面有鸟儿落在了玻璃窗上，安禾听到声音侧眸去看，唇角轻勾，“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原谅你。”
刘琛大惊失色，“宋总，这可是二十层，不能跳。”
宋昱捏住安禾的下巴，逼近，“只要我跳下去就可以吗？”
安禾：“是。”
宋昱：“好，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