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京都东城TRBHutong餐厅,傅随之陪着周聿淮在包厢里用餐。
这家坐落在智珠寺内的餐厅,有着纯正的欧陆风情又搭配古色古香的中式环境,环境很是赏心悦目。
菜色结合了时令应季的食材,菜品也是一绝。
但傅随之关注点压根不在这些,他在专注和周聿怀谈判。
盛蓝这个项目谈成了浮梦今安两年内能获益上百亿,跟周家保持长期合作,傅氏集团也能跟着再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别说傅清檐想夺权不容易,老爷子恐怕也不敢再倚老卖老安排他的事情。
项目好,但不好谈。
周聿淮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即便傅随之谈判能力再强,他硬是四个小时未松口。
关键时刻,傅慎走了上来,站在傅随之身旁没敢动。
傅随之冷眼瞥过去,傅慎神色更加为难,他瞬间明了,跟周聿淮
致歉走出包厢。
包厢门口,古寺走廊绵延漫长。
傅随之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屋檐下,转身看傅慎,“什么事?”
“林小姐那边出事了。”
傅随之先是一愣,心底想着有秦楠和傅小敏在,他们不可能让她出事,以为是她怀孕有了什么不好的反应。
冷判官傅慎都皱眉,不大敢开口,最终还是说道:“小姐怀孕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老夫人那边,今天老夫人带着沈钰铭去望月台找茬。人让小敏她们给护着了,但老夫人说话不好听,羞辱了林小姐一顿,林小姐给气得又出血,直接晕过去。”
那一刻,傅随之只感觉血往头顶冲。
他顾不得什么项目收益几百亿,跟周聿淮道歉后直接离开,乘坐私人飞机飞回浮城。
在飞机上,秦楠和傅小敏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明了情况,包括老夫人说的一字一句都完整复述。
傅随之气得将玻璃酒杯都捏碎了,“废物!”一声呵斥后,手机被发狠扔了出去-
林青盏被发现晕倒在化妆室时,已经出现大出血的情况,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给做了详细检查,建议直接做流产手术。
听到消息,秦楠和傅小敏他们不敢做决定,只能将情况转述傅随之,傅随之下了命令,一切等他回来决定。
林青盏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风吹拂起浅蓝色的窗帘,阳光照射进来,过于刺眼,她不得不眯着眼睛。
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奇怪,时而像是铅球般往下坠落,时而又像是气球般飘浮而起。
见她睁开眼睛,傅小灵姐妹赶紧凑过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林青盏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不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了?”
傅小灵差点哭出来,但她不敢。
好在傅小敏沉得住气,她将傅小灵拉开,去握住林青盏的手,“你在化妆室里面晕倒了,我们不敢耽搁,就给你送医院来了。”
林青盏躺着缓了好一会儿,那种飘浮和失重感才渐渐消失。
她能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强烈的不适感,“我是又出血了吗?”
前段时间出过血,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认为应该是又出血了。
傅小敏不敢说谎哄骗,只能安抚她:“医生过来检查了,三爷很快会回来。”
林青盏脸上没有欣喜之色,缓了片刻,“我想再睡会儿。”
傅小敏为她拉好被子,“小姐你休息吧,我们会一直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林青盏感觉很疲惫,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睡梦中,她又看到那两个像是年娃一样的孩童,他们依旧站在走廊的尽头,远远地望着她,就是不走近。
林青盏刚想迈步过去,面前的场景瞬间转变,她出现在傅家老宅的海棠苑门口。
好像是有什么喜事,门口挂着红灯笼和双喜大红的字帖,锣鼓喧天,很是热闹。
她疑惑走进去,抬眸就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傅随之,与身穿红色新娘服的沈钰铭站在一起。
林青盏停下脚步,胸口一阵阵地疼,眼泪也跟着从眼角滑落,“随之。”
傅随之转过身,那张脸冷得不像话,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有些悲痛。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方才消失的两个孩子这会儿却站在傅随之和沈钰铭中间,清纯眼神看着她,转身扑进沈钰铭怀里,叫着:“妈妈。”
林青盏那颗心好似从半空突然坠落,跌落山谷中,叫她全身失了力气,痛彻心扉。
“小纾。”
耳畔响起傅随之低沉醇厚的声音,林青盏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灰暗,傅随之躺在她身旁,炙热手掌捧着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小纾。”
他又唤了一声,她才彻底从梦靥醒过来,转身看向他。
那双浅棕色眼眸望着她,难得透出些许担忧,“做噩梦了吗?”
许是方才的梦太过真实,她完全代入了今天沈家蓉说的那些话,心底有着如针扎般的疼痛,看着傅随之,压根没办法给他好脸色。
她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凉薄的背影,手臂也不枕着,周身都是怒气和哀怨。
傅随之垂眸看着宁愿蜷缩成一团也不挨着他半分的女人,情绪倒是不恼,想着傅小敏复述的那些话,知道她被那样羞辱,心疼得很,哪里还能对她有气。
他主动凑过去,手臂从她脖颈下穿过将人搂过来。
林青盏挣扎着想远离他,傅随之没让她逃走,手掌捏着她脸颊将人掰过来,“你气我恼我可以,不爽打我也行。”
她张嘴对着他虎口穴咬下去,劲儿没有半分虚假,硬是将他咬出血来才勉强松口。
她自己也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心底憋着那股气还是散不去,她握拳朝他胸口捶下去。
傅随之随着她发泄完,将人又搂过来,宽厚手掌贴着她单薄脊背一点点往下顺,是难得温柔的。
到此,林青盏更加无力,鼻尖泛酸,眼眶瞬间红了。
傅随之指腹贴着她眼尾,为她将眼泪拭去。
“老夫人说的话,不要在意。我之前和你说过,她一门心思想让沈家人进傅家,巩固沈家人的权势,话自然不可能好听。但她说了没用,我告诉过你,我不可能和沈钰铭结婚。”
傅家现在还能大张旗鼓张罗着所谓他和沈钰铭的婚礼,是因为老爷子手里还捏着点实权,族中还有他的势力。
但人都是利益群体,只要利益转变,跟随者也能跟着改变。
他这次那么耗费心思去跟周聿淮谈生意,就是知道这个项目拿过来,他的地位能够更加巩固,连带着老爷子手下那波人也会跟着专变风向。
到了那时候,他羽翼丰满,自然就能自己做主。
这其中牵扯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傅随之只捧着她的脸,亲吻了她额头,声音都柔了几分,“我只会跟一个人结婚,那就是你。”
林青盏忍了很久的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下来,“随之,你不必骗我。我自知跟你门不当户不对。”
他手掌捏着她脖颈后面的软肉,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小纾,要是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那我跟你说得再多都没有意义。”
她呼吸缓了下来。
“我能答应你,我此生的伴侣只会是你。”傅随之抵在她唇角,“但我现在给不了你婚姻,再等一等。”
相
比以往的冷漠说话风格,今日的傅随之确实已经温柔许多,让林青盏心底的气结慢慢消散。
她纤细指尖揪住他的衬衫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拽过来,“那宝宝生出来——”
傅随之压下身吻住她柔软的唇,浅尝辄止,“来得及,不用担心。”
他没有告诉她,傅怀锦和傅氏那些人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狠。
二十七年前,傅清庭和棠傛就是这样,两情相悦有了孩子,傅清庭死也要娶棠傛,那时候的棠傛还是棠氏小姐,他们都要百般阻挠。
最终,傅清庭强硬抵抗胜利,娶了棠傛,可这并不是美好的结局。
傅清庭没有给棠傛最盛大的婚礼,甚至于没有按照当家主母的礼仪将她请进门,进入傅府后也还要看沈家蓉的脸色生活。
傅清庭和棠傛结婚半年,傅清庭就遭遇不幸离世,棠傛挺着大肚子,生活更是艰难。
傅随之有信心不会成为第二个傅清庭,但是沈家蓉说的那句话不假,他现在要迎娶林青盏进傅府,傅怀锦和沈家蓉必然会耍手段找林青盏麻烦,他自然会护着她,可他没办法时时在她身边。
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妹妹,他不能失去她和他们的孩子。
任何一点可能,他都不允许。
现在他确实根基不稳,傅怀锦才敢如此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不过不用一年,他能拿下蓝盛的项目,再加上浮梦今安的其他项目,局势会完全不一样。
这些只是他的谋划,指不定还有变数的事,他从来不轻易将承诺说出口。
林青盏用手背将眼角的泪擦干,望着他认真地说:“孩子只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将孩子给其他人养。他们只能在爸爸妈妈身边。”
“我也一直这样认为,这是我们的孩子。”
傅随之松了口气,将她的脑袋揉入怀中。
“跟你说了,别人说的话都不要听不要信。你只用看着我,只要信我。”
她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闻到他身上那股很凌冽的雪松香味,“随之,我信你。”-
隔天清晨,傅随之睁开眼,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冷峻的脸庞沾染了些许柔和。
他举手为她将柔顺长发往后拂去,低头吻了吻她的白皙脸蛋,才缓缓起身,走出病房。
门口守着的人赶忙走上前。
秦楠自知这次没保护好林青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把自己当做空气。
傅随之果然没好脸色,冷冷瞥他一眼,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叫秦楠差点跪下。
不过傅随之现在没空收拾他们。
他亲自联系了院长,在院长的陪同下,找到了妇产科黄主任。
没想黄主任就是上次给林青盏做检查的那位老医生。
黄主任在妇产科二十多年,成绩累累,而且她再两年就退休了,院长之前还听过她的课,是她学生,对她都要客客气气的。
看到院长和傅随之过来,她心中明白傅随之身份不一般,但她不是那种会巴结的,反倒是站在医生的立场,很严谨地交代,“检查结果并不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一句话让傅随之的脸瞬间沉下去。
院长都吓了一跳,“黄主任,这话怎么说,出血能保胎的。”
黄主任将检查结果调出来给他们看,“怀的双胎,长了胎芽,超声未见心博,考虑胚胎停止发育。”
院长也愣住了,“确认吗?”
“要确认得问彩超科,但院长,我们彩超科从未出过这种简单错误。”
院长被揶了下,瞬间没了声音,转身看向傅随之,表情有些为难。
傅随之身躯笔挺坐在办公桌前,搭在桌面的手掌慢慢捏紧拳头,感觉到掌心都是冰凉的。
“可以彩超再确认一遍吗?之前我们检查是有胎心的。”
黄主任看着他,之前的坏印象倒是有了些许改变,“想再挣扎下?可以,我开彩超单去再做一遍。但我还是劝你们尽快手术,胎停停留太久没有流出,对母体伤害可大可小。”
“她身体会受损?”
“对。”
“好,那我们现在就再做彩超。如果结果还是一样,我们接受马上安排手术。”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傅随之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检查单,眼尾满是戾气,冷面如霜。
林青盏醒来,傅随之过来陪着她喝了一碗粥。
结束后,傅小敏过来提醒说还得做个彩超复查,林青盏觉得疑惑,但还是跟着去了。
走到门口,她不经意回眸,看到傅随之低垂着头,脸色极为难看,她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问傅小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小敏笑了笑,“小姐你别多想,我们先去检查看看。”
傅小敏扶着她进去,让她躺下。
她听到做彩超的医生在议论之前的检查结果,随后为她仔细做了检查。
她能感觉到这次的检查比之前都久,那个医生反反复复压着她的肚子,像是想确认着什么。
她声音颤抖地问:“怎么样了?”
医生没有看他,很是平淡地说:“和之前一样的,停止发育了。”
林青盏整个人怔住。
医生宽慰:“看你还很年轻,没事的,养好身体很快会再有的。”
傅小敏站在原地,恨不得去捂住那医生的嘴巴,可来不及了。她慌张看向躺着的林青盏,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
林青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彩超科室,抬眸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傅随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连抬起指尖都没有力气。
傅小敏看着傅随之用嘴型无声说着,“小姐知道了。”
傅随之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
林青盏抓住他的衣领,已然泣不成声,“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们说——”
说她的孩子走了。
傅随之搂着她的手掌甚至不敢用力。
将人抱回病房,他遣散所有人,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宽慰着,“我问过医生,前三个月都会有个自然淘汰的概率。不要伤心,你想要孩子,等你后面身体养好了,我们再生,好不好?”
他哄着她,可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们说不定没走——”
他抓住她的肩膀,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小纾。”
林青盏泪流满面。
“医生说,停止发育后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我会签字做手术。”
她指尖的最后一丝力气瞬间被抽走,身体也软瘫了下去-
隔天,傅随之答应医生的建议,进行手术。
林青盏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随着傅随之将她推入手术室,结束后又被推回病房。
手术当天需要再住院观察,六个小时后,黄主任亲自过来交代可以出院,回家需要好好疗养。
出院时,是傅随之抱着她离开的。
她全身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靠在他怀中,听到远处钟楼传来钟声,白色的鸽子从头顶飞过,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全部带走。
回到海棠湾,傅随之亲自在身边照顾,但林青盏不需要,推开他的胸膛只想让他离自己远些。
傅随之只能让傅小灵过来伺候,自己就坐在旁边。
知道林青盏心底有气,傅随之又让傅小敏联系了顾蝉。
当天晚上,顾宴迟带着顾蝉过来,一路径直往卧室而去。
顾蝉看到傅随之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她更关注林青盏的情况。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将林青盏的手掌抓住,“小盏宝贝,我来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林青盏心底积攒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转过身抱住顾蝉的腰,将脸埋在她腰间,哭得沉闷。
听到她的抽泣,傅随之眼神随即沉了下去,转过身离开。
顾宴迟追下楼,拦住他,“你做什么去,现在她最需要你,你可不能离开。”
傅随之抬眸看了眼二楼的方向,“你留下,帮我看着。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就走,顾宴迟在后面“诶诶诶”叫着,他半点不理会。
傅随之带着秦楠和傅慎回了傅家老宅。
巍峨老宅大门被打开,身穿黑色西装的傅随之迈步走进去,身后跟着一队黑衣保镖,阵容强得惊人。
秦楠和傅慎在前头开道,直接将荣华园大门踹开,守着的傅常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眸看到冷面凝霜的傅随之,心脏突突的。
总感觉傅随之今晚的眼神太过恐怖。
“家主,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有事情您吩咐一声——”
傅随之没让他将话说完,一脚踹过去将人踢飞在柱子上。
屋里头听到了动静,点起了灯,老爷子声音低沉得有些发哑,“傅常怎么回事?”
傅常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疼得厉害,压根没有办法回答。
傅随之一身黑衣黑裤站在院子里,活像是阎罗王,冷眼盯着房间大门,歪了歪头,示意傅慎行动。
傅慎点头称是,转身去将傅常拽起来,“沈钰铭房间在哪里?”
傅常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指着西边的房间。
得到消息,傅慎将他丢在旁边,转身要去西边房间找人。
没想,刚站在走廊下,房门自行打开,换好衣服的沈钰铭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人吓得脸色发白。
灰暗院子里,四周满是人,傅随之就站在院子中央,眼神冷得像是深海的冰川,让沈钰铭脊背发凉。
但傅慎没让她有太多时间思考,直接走过来,将她推进房间里,直接绑在床上。
沈钰铭吓得嚎啕大叫,“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老夫人!老夫人!救命啊!”
傅慎充耳不闻,将人绑好后,顺便拽了把木椅摆在院子中央,让傅随之坐下。
老爷子和老夫人搀扶着走出来时,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傅随之,不明所以,“你这大晚上的要干什么?”
傅随之懒散坐在木椅之上,单薄手掌搭着扶手,诡异一笑,“你们不是惦记着让沈钰铭入傅家大门,磨磨蹭蹭的,不如来个痛快。”
傅怀锦和沈家蓉面面相觑,“他到底要干什么?”
傅随之声音更加冷:“这么想要孩子,我可以帮你们,今晚先洞房。”
沈家蓉看向沈钰铭的房间,听到沈钰铭哭的声音越来越弱,气得拿拐杖指着傅随之,“你这个畜生,你想让人玷污沈钰铭?”
傅随之扭了扭脖子,身上的那股子阴狠气息扑面而来。
“放心,肯定是傅家的种。”
傅怀锦早听说了沈家蓉去找林青盏的事情,他知道傅随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晚上冲上门来。
他走下台阶,原是想跟傅随之好好谈谈,却看到秦楠拽着傅鸿源走了进来。
傅鸿源衣衫不整,看着像是从哪个被窝里出来的,白色衬衫满是污渍,不知道是沾染了什么,整个人精神头看着不太对劲。
“你们干什么啊?秦楠你他妈放开我?是谁让你——傅随之!你让你手下的人抓我干什么?我最近可没有招你惹你啊!”
傅随之没回头,手指抵在太阳穴,冷冷盯着沈家蓉,眼神恶毒。
“傅随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他妈给我灌药,又是给我拉这里,你……哎哟!”
傅鸿源原本在香桂芳快活,突然进来一帮人,把他的保镖都干倒,上来就给他灌了药,五花大绑给绑过来了。
他这会儿身体慢慢发烫,自然是知道他们给他灌的什么药,可是傅随之大晚上的,干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秦楠没理他,直接将人丢进沈钰铭房间里。
傅鸿源摔了个大跟头,“哎哟!”抬起头看到被绑在床上的沈钰铭。
方才沈钰铭起来得着急,在真丝睡裙外面套了件小外套,这会儿因为挣扎全乱了,真丝睡裙被撩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双腿,以及若隐若现的蕾丝。
傅鸿源看得眼睛发直,身体越来越滚烫。
他站起身,压根控制不住自己,朝着沈钰铭走过去。
沈钰铭吓得脸色都白了,“傅鸿源,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
房间里传来嘶吼的声音,沈家蓉吓得拽住傅怀锦的手臂,“赶紧叫人去开门,钰铭怎么能这么被欺负。”
傅怀锦刚想开口,发现坐着的傅随之突然笑了。
到了这会儿他反应过来,傅随之能大摇大摆坐在这里,还将人都绑了过来,肯定是已经解决了院子里的人。
他转身瞪了沈家蓉一眼,“我是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激他。”
沈家蓉这会儿才知道后怕,但房间里的春宵一刻才刚开始,沈钰铭的哭声越来越大,在这黑夜里显得越发悲戚。
第57章
傅怀锦深吸一口气,知道傅随之既然这么做了,今晚的事情必然改变不了。
“你就那么不想跟沈家人结婚,沈家有什么不好,她可以给你最大的支撑,只要你愿意配合,你可以将这个位置做得更稳,即便是你二叔也撼动不得。”
傅随之抬眸看他,“不用沈家,傅清檐也动我不得。”
“我跟你说过什么,人不能盲目自信,傅清檐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今天你亲自将沈家人送到他那边,必然会成为你往后的阻碍。”
傅随之没那个心思跟他废话,他将目光转向沈家蓉,“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身边的人你们最好不要再打主意。今天我两个孩子没了,这笔账我永远会记在你们身上。再有下次,我可不能保证我还会做出什么事。”
“孩子没了?”沈家蓉诧异。
傅随之站起身,走到沈家蓉面前,气势阴狠像是猎豹随时会扑过来将人脖子咬断似的。
他声音冷得可怕,“有些事,我还没证据,但不代表那些账我就不算了。奶奶,我可还没放过你。”
沈家蓉吓得嘴唇都在抽搐。
他们养在身边的这小猎豹真的长大了。
傅清檐说得对,冷血动物是会咬人的-
清月苑里。
傅清檐站在凉亭下,面前挂着他的宠物鸟,他拿着小木棍逗了逗,宠物鸟往旁边躲,他手指一弹,直接将那鸟弹开了。
他不是不知道傅鸿源被傅随之抓走的事情,但他没让自己的人过去救人。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听到荣华苑那边的声音逐渐变小,傅清檐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慕觞淙,嘴角的笑容更甚。
他走到木椅坐下,端起旁边的茶壶,喝了口茶,“觞淙,当初我让你养着林峰平的女儿,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让你将她送到傅随之身边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她竟然真成了傅随之的软肋。”
慕觞淙神色看似恭敬,但眼底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他没有出声。
傅清檐边喝着茶,边悠悠然往后靠,“有软肋,好事啊。好事!”
这么多年,他想方设法都没能让傅随之倒下去,没想到啊,现在傅随之竟然有了软肋!
慕觞淙站在傅清檐背后,心底由衷泛起一阵恶寒。
连自己儿子都能利用的人,慕觞淙不敢没有防备之心。
傅清檐将茶壶放下,“去准备准备。再给他送一份大礼。”
慕觞淙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是。”-
傅随之回到海棠湾时,顾宴迟还守在客厅里。
黑夜浓重,带着温热的潮湿感,傅随之裹挟一身灰暗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阎罗王,随时要取走人性命似的。
顾宴迟跟他从小一块长大,见过他各种模样,也知道他被傅怀锦逼迫得没有半分情感成了决绝的阴狠人物,但那些时候傅随之都只是满脸淡漠罢了。
现在的傅随之不一样,不只是阴沉阴郁阴狠阴翳,更像是要毁天灭地般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狂躁。
顾宴迟走过去抓着他的肩膀要将人往外推,傅随之反手就将顾宴迟压在沙发上,满身怨气,那双眼睛好似覆着冰霜,这状态明摆着谁来谁倒霉,谁来他就干谁,完全无差别地宣泄怒火。
顾宴迟被摁在沙发上,无奈叹了口气,“小蝉好不容易把林小姐哄睡下了,你别搞出动静。”
听到这话,傅随之周身的那层黑雾瞬间破了口子,渐渐地,慢慢地,散开了。
顾宴迟推开他那能捏死人的手,揉了揉肩膀,“傅三,你就不能轻点。去外面,我陪你喝几杯。”
傅随之犹如行尸走肉,跟着顾宴迟走出别墅,绕道去了玻璃花房。
秦楠没敢耽搁,跟着傅慎将桌子架起来,给摆上了啤酒。
顾宴迟不让他们拿白的过来,就怕傅随之不要命地喝,待会胃穿孔要遭罪。
弄好后,他们退到玻璃花房门口守着。
秦楠气鼓鼓地坐在木栈道上,握紧拳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傅慎走过去,跟着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外人都叫他冷判官,是因为他冷面无情,真的很不会说话,他说不出安慰秦楠的话,只能无声地陪着他。
即便是今晚回到老宅闹了这么一出,他心底还是觉得不痛快,“我他妈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当时我叫人过去买就好了,我应该守在林小姐身边。我真是脑抽!”
傅慎点点头,“是挺
欠抽的。”
秦楠一脸苦相看着他。
傅慎无奈,“这事儿确实怪你,爷没收拾你,是因为他现在没空。最近走点心,好好守着林小姐,别再出岔子了。”
秦楠用力点点头,“我他妈又不是脑子有病,还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傅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不是。”
“……”
玻璃花房里。
温室里栽种的海棠花开得正是鲜艳,传来阵阵花香。
傅随之和顾宴迟坐在小圆桌旁边,身体往后靠,从来都是气势如虹的男人难得露出颓废之色。
他低着头,稀碎的发丝遮挡了颓败的眼眸,周身的那股子冷傲变得更加低温,像是北极的冰川,让人不寒而栗。
顾宴迟往玻璃杯里倒了酒,推到他面前,声音都不敢太高音量。
“事已至此,想想该怎么弥补人姑娘。”
林青盏和傅随之在一起后,外界就有传闻,从来都无欲无求的傅三爷不可能真的喜欢林青盏这个戏子,就是养着只金丝雀,逗逗乐罢了。
但顾宴迟他们几个非常清楚,傅随之这人压根不屑于玩女人,不管当初是为何将林青盏留下的,傅随之既然对她动了心思,那就是真的。
傅随之抬起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怎么弥补?”
“弥补这种事,自然是要往人心坎里送才叫弥补。她想要什么,你给什么就是了。”
傅随之苦笑。
他现在给不了。
今晚他刚去傅家老宅大闹了一场,接下来要让沈钰铭和傅鸿源两人绑定在一起,沈家人才能作罢,不再盯着他。
但即便如此,要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傅家,也得先镇得住老爷子和傅清檐那边才行。
怎么也得再一年。
傅随之抓起玻璃杯猛地灌了一杯酒,“哐当”一声又将杯子搁下。
顾宴迟为他将酒杯满上,“现在给不了就跟人姑娘解释解释。你们关系都这样了,别总是闷着声不说话。你这套用来对付外人可以,对自己的女人没必要。”
傅随之抬头看他。
顾宴迟又说:“女生都是喜欢别人哄的。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就是人林小姐喜欢你才跟着你,不然其他人哪里敢靠近。”
傅随之沉着脸,端起酒杯又猛地灌了一杯酒。
这晚顾宴迟陪他喝到天亮,傅随之还是清醒的,只是走不动了。
顾宴迟举手投降,叫傅慎和秦楠把人扛去次卧睡觉,顾宴迟自己找了间客卧昏迷不醒。
林青盏的情绪很不好,顾蝉在海棠湾陪了她几天,博物馆那边有事打来电话,顾蝉才不得已离开。
离开前,她特意给顾宴迟打了电话,让顾宴迟提醒傅随之下班早点回家陪着林青盏。
傅随之会也不开了,起身离开公司,就往海棠湾赶。
林青盏还在做小月子,医生建议不要吹到风,最好也不要频繁爬楼梯,所以这几天她的活动范围就在二楼。
顾蝉离开后,她闲着无聊,拿了本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名叫《绿山墙的安妮》。
看了会儿,桌上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来看到是林博蘅的号码,迟疑片刻才接起来。
果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灯笼,是我,哥哥。”
林青盏纤细指尖捏着手机,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鼻尖发酸。
除了手术出院那天,她看到顾蝉没忍住大哭一场,后面几天,林青盏虽然沉闷不说话,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这会儿听到亲人的声音,林青盏心底的那股子委屈像是海浪翻涌而来,瞬间就要将她淹没。
贺兰承听出她声音的异常,宽慰道:“哥哥在,想哭就哭吧。”
林青盏压制在心底的情绪彻底被扯了出来,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在望月台这么些年看过各种冷暖故事,也演绎过很多悲欢离合,但真的落在她身上的历练却不多。
她的生活很简单,性情也单纯。
单纯到可以为了护着望月台就去找傅随之说愿意跟着他,简单到不过是了解了傅随之的性情,就能不顾外人对他的评价,钟意于他,甚至想着和他有一个家,能和他天长地久。
她以为这些事情最大的阻碍不过是两人的身份,他们之间的阶级存在,叫她得很努力才能跨越过去。
万万没想到,两人在一起后最大的一次难关是,失去他们两人的孩子。
林青盏抽泣着和贺兰承诉苦,说得慢慢吞吞的,却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能将心底的那些情绪都宣泄出来。
贺兰承安静听着她说完,宽慰她,“这种事情很正常。前三个月胚胎发育不好,都会有自然淘汰的概率。你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不用伤心。但是——”
林青盏擦了擦鼻尖,泪水终于止住了。
贺兰承轻叹一口气,“小灯笼,博蘅查到,傅随之的人最近去了海城,应该是在调查爸爸。如果他确定了那件事是爸爸做的,而你是爸爸的女儿,我们都不确定他这种人会做出什么事。我希望——”
林青盏还是坚持,“哥哥,随之不会的。他不会伤害我的。”
贺兰承没有坚持劝说,转而告诉她,“你知道你出院那天晚上,傅随之去了趟傅氏老宅吗?”
“嗯?”
“他当着傅怀锦和沈家蓉的面,让傅鸿源和沈钰铭洞房。他们都还没结婚,这算什么‘洞房’。说白了就是傅鸿源把沈钰铭.强.奸了。”
林青盏心底“咚”地一声,着实是吓了一跳。
“傅随之这人阴狠毒辣,有仇必报。沈家蓉和沈钰铭去羞辱了你,以地位歧视压迫你,让你承受不住流产,失去了你们的孩子,这是你作为女性承受的最大苦难。傅随之就要叫沈钰铭以相同的代价来偿还!这就是浮城响当当的傅三爷。他的阴狠不只是流传,是他这些年干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震慑出来的。”
贺兰承声音平静却有着些许急切,“小灯笼,我知道你相信他,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这次你要听我的,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到事情都落定了,你如果还想跟他在一起,他也值得你这么做,那我会认真考虑。”
“哥,可是——”
“没有任何可是。你给我的所有理由,我都不接受。小灯笼,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能失去我唯一的妹妹。如果你不同意,我也能有方法,从傅随之身边将你带走。”
贺兰承口吻笃定,不容林青盏拒绝。
随后宽慰了她几句,贺兰承挂断了电话。
林青盏指尖捏紧单薄的手机,转身看向窗外,垂眸就能看到漂亮的玻璃花房。
她记得第一天到这里,远远看到这片玻璃花房时,她心底很震惊。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丽的花圃,那时候她想着,傅随之这种传闻中的阴狠角色竟然会在家里费心养育这么多海棠花,心底是十分诧异的。
当时才刚开春,海棠花热烈得迎接着夏天,转眼间要进入秋天了。
有些事是否也要尘埃落定呢?
房间大门突然被拉开,林青盏转过身,看到是傅随之走了进来。
他这人其实很没趣,一年四季就是黑色西装搭配黑色衬衫,可就是这样一身黑的装扮,依旧能将那张脸庞衬托得矜贵俊逸。
林青盏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在他逐渐靠近时,终于将目光移开,看向了窗外。
下一秒,高大的黑影压过来。
林青盏被他抱起来,她恍惚抓住他的衬衫,抬眸看他。
傅随之没什么表情,垂眸看她一眼,抱着她坐回单人沙发里。
他宽阔的背往后靠,手臂勾着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身上。
两人有过无数次的亲密,她都习惯了他的体温,不再惧怕不再心慌。
她白皙脚踝踩着他的西装裤,蜷缩着身体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肩
膀,这一刻的感觉有些恍惚。
她转身望着窗外的明月,知道她的恍惚是为什么了。
原本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如此结实的胸膛伟岸的身躯,还是给不了她最真实的安定感。
见她不说话,傅随之温热手掌贴着她白皙脸蛋揉了揉,低头去吻住她的额头。
“还疼吗?”
林青盏摇头。
或许是身体底子好,整场手术下来,林青盏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前前后后都被人照顾得很好,傅随之这种冷面大王也温柔呵护备至。
身体不疼,但心疼。
这些话,她现在不想和傅随之说。
傅随之能感觉到,将她紧紧抱着,无声地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说尽他的疼惜-
那夜傅氏老宅里发生的事情,像是山洞里的火把,被生生捂住熄灭了。
但并不是谁人都不知,只是知道的人不敢说,那些可是傅家的事情,不说傅清檐那只老狐狸,就傅随之都无人敢招惹。
之后,外面的传闻很快转了方向,原先议论沈钰铭和傅随之婚礼的声音消失不见,再传出消息说的是,浮城沈家这边钟意的是傅家二房傅清檐的儿子傅鸿源。
傅沈两家已经定下两人的婚事,婚礼将在十二月举行。
至于傅随之这边,他也不再藏着掖着,高调从苏富比拍卖会拍下了上百亿的珠宝,说是用来送给他身边那位林小姐的。
不仅如此,他还豪掷千金买下半山别墅,挂在林青盏名下,权当是送她的礼物。
外人都在传,这位虽然还没进门,但受到的已经是正宫的待遇,怕不是就等着傅沈两家的联姻结束,傅随之就要将人娶进门吧?
也有知情的人站出来说话,“这位想进门怕是没那么简单。”
“沈钰铭怎么说都是沈家大小姐,嫁进傅家,虽算是高攀,但以后还能有沈家支撑。林青盏可不同,她就是望月台的一个戏子,傅家那种豪门背景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傅家再豪门大院又怎么样,只要是傅随之点头答应,她照样能风风光光进门去。”
“就怕傅随之压根没那个心吧。”
……
外界议论纷纷,连纪淮野都听到了风声。
他心疼自己的学生被人欺负,在一次聚会上,借着喝酒“随意”说出口,承认了林青盏是他关门弟子的身份。
消息一传出去,外界又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林青盏是纪三爷的学生,这么了不得?听说纪三爷出了名的傲,平常人他是轻易看不上的。这位林小姐是有什么本事,竟叫他愿意点头收她做学生。”
“听说是纪三爷硬要收人为徒的,那位林小姐喜欢昆曲,终归没有真的深入古物修复这一行。”
“有纪三爷支撑呢,也难怪能让傅三爷刮目相看。”
听到消息,林青盏给纪淮野打了电话致谢。
纪淮野心疼学生受苦,悠悠叹了口气,“小盏啊,当初老师就跟你说过,傅随之这种人身份地位太高了,你真要跟着他,必然得受些苦头。”
林青盏只是笑,“老师不是常说,人生短暂,当以自己喜欢的为主?”
纪淮野被这话堵住,再也说不出别的了,只能随着林青盏高兴。
“行了,你高兴就好。”
林青盏垂下浓密眼睫,“老师,小蝉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她热爱古物修复,她值得你将毕生所学传授。”
“这我自然知道。”
“老师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行了。要是傅随之那小子敢欺负你,你一定记得告诉我。”
“好。”-
林青盏这小月子做了一个月,才终于再次出门。
只是阵仗太大。
她坐的是以往的迈巴赫,前后各有一辆车跟随,除了她车上的傅小敏和傅小灵,后面车上还有秦楠和林博昶。
秦楠和傅慎是傅随之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来,公司里的事务都是他们在掌控,调走秦楠,傅慎还能撑得住,但傅慎要是也调走了,他手里没多少能用的人。
可是上次的事情给了傅随之重击,他觉得秦楠一个人靠不住,思前想后还是将林博昶叫过来跟着林青盏。
林博昶一直想得到傅随之的重用,被调遣到林青盏这边,他也甘愿。
到了望月台,林博昶立马下了车,赶过来为林青盏开路,“林小姐,请。”
傅小敏看不下去,“你这样子真的很狗腿!”
林博昶嘴角挂着浪荡不羁的笑,“谢谢夸奖。”
“……”
他们一群人站在望月台门口,很是惹眼。
林青盏不想过于受到瞩目,先一步往里面走去,傅小敏不敢耽搁,赶紧跟了进去。
到了后院,秦楠和林博昶两个大男人不好跟随,只能由傅小敏和傅小灵护着进去。
林青盏多少有些无奈,“你们也不要太过于紧张,这是在望月台,不会出什么事的。”
傅小敏姐妹只是笑,却不敢怠慢半分。
林青盏迈步走过门槛,看到兰青翎和何青素坐在院子里喝茶。
看见她,兰青翎随即站起身,“身体好了吗?”
兰青翎和何青素那天就在现场,知道她孩子没有的事,林青盏也就没有隐瞒。
“没什么大碍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不难过哈。
这两个宝宝很快会回来,现在确实时间不合适。
要开始计划逃跑了。
后面傅三找到人会把人宠到底的!
追妻后超级甜的!!
第58章
兰青翎牵着她手,将人拉到竹凳子坐下。
小方桌上面摆放着茶具,旁边小炉子里温着茶水,这个季节泡上一杯醇香的浓茶,真的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兰青翎为她斟了杯茶,又拿来羊绒披肩为林青盏披上,何青素把刚刚开的核桃仁推过来,说让她吃点。
“谢谢。”
何青素虽然嫉妒林青盏能得到慕觞淙的关注,也嫉妒她怎么就遇上了傅随之这种男人能为她高调秀恩爱,但嫉妒归嫉妒,她心底还是将林青盏当做师姐,是有感情在的。
看到她流产没了孩子,何青素心底也会有怜悯。
“你身体刚好,就要上台了吗?”
兰青翎看着她,小心翼翼劝说:“不如再疗养一段时间。”
林青盏抬眸看了看她们,将白色陶瓷茶杯捏在手里,“我也想过这点。一个月没上台了,多少有些生疏,我也想着要不再休息几天。就是怕耽误台里的安排。”
“你这话说得见外了。”兰青翎抓住她的手拍了拍,“这个月小素已经能担得起你的角色了,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想休息就休息一段时间,再慢慢开嗓找感觉。”
“好。”
林青盏喝了口茶,抬起头时,看到紫薇花飘落下来。
“这转眼就入秋了。”
何青素剥着核桃往林青盏面前放,边说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小时候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每天都要开嗓练功,我腿很硬,每次练功都觉得好疼啊。一天过得特别慢。”
兰青翎:“那会儿,你天天嗷嗷叫,整个院子都是你的声音。”
林青盏跟着笑了。
何青素:“长大了,
就觉得时间很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间我们都这个岁数了。”
林青盏抿了口茶,“入了秋,很快就要过年了。”
何青素手托腮,“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就能吃很多好吃的,师父还会给我们发压岁钱。”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以前每年除夕夜,你爸妈就会来接你。我和师兄师姐一起守岁,我都会许个新年愿望,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林青盏一直在找哥哥这件事,台里的人都知道。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大家都觉得她哥哥估计凶多吉少。
兰青翎佯装不经意宽慰:“你还有我们这一大帮亲人呢。而且,你现在也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
她真的会拥有吗?
贺兰承那边打过几次电话,始终在劝说林青盏尽快做出决定。
好像有什么在身后追赶着贺兰承似的。
林青盏追问过,贺兰承没办法才解释,一来他回国时,马来西亚那边出了点问题,贺老的身体越发不行,他必须尽早回马来西亚去;二来是贺兰承发现傅随之的人最近不只是去海城那边调查,甚至查到了林峰平原来的公司,不知道他现在具体查到了什么。
前面他们猜测傅随之知道了林青盏的身份,但是至此他都没有提及,贺兰承知道他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或许是想调查清楚再决定。
贺兰承和林青盏都不知道林峰平当年做了什么,如果林峰平真的是害死傅清庭的凶手,那傅随之会做出什么,他们都无法确定。
林青盏也说不清心底的感受,她觉得傅随之对她挺好的,但是他心底又好像藏着太多事情没有想告诉她。
再加上失去孩子的事情,两人中间总像是隔着一层纱。
这段时间,林青盏以身份不适,和阮青山、兰青翎协商暂时不要重回舞台,只是在院子里帮忙带新人。
昆曲这门艺术不是那种半路出家随意就能做好的,终归是要下点苦功夫。
以前他们都是孤儿只能咬着牙练功,现在院里的多半都是学院里送来学习的,身份不同,也难教许多。
林青盏讲话温柔,能耐得住性子一遍遍地教,倒是适合当老师的料。
做这件事也让她渐渐放下了失去孩子的苦楚,但她没想到沈钰铭会找上门来。
这段时间傅随之去京都谈项目,林青盏觉得在海棠湾沉闷,就带着傅小敏和傅小灵过来望月台住了几天,每天都和兰青翎、何青素混在一起。
何青素从小喜欢买衣服,就缠着林青盏她们要去定制旗袍,林青盏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兰青翎陪着她一起去了LZ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在浮城名气很高,私人定制的旗袍非常漂亮,何青素一过去,就找了设计师谈设计。
林青盏和兰青翎闲逛了下工作室,迈步往二楼走去。
二楼中央摆放着之前她看中过的那套龙凤秀禾服,瞬间吸引了林青盏的目光。
她走过去,站在秀禾服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满是喜爱。
兰青翎勾着她手臂,笑着说:“喜欢吗?”
“嗯。”
“青素从小喜欢买衣服,每次挑选的都是各种花里胡哨的,你呢就喜欢偏中式的。我记得十四岁那年,你用自己赚的钱买了套新中式连衣裙,穿上都不舍得换下来。”
林青盏伸手推她手臂,“也没那么夸张。”
兰青翎挽着她手臂,歪着脑袋靠在她肩膀,“这件新娘服很好看,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林青盏也跟着歪头与她脑袋相抵,“我也很期待呐。”
“如果喜欢,可以去试一下。”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林青盏转过身,看到是店里的头牌设计师。
设计师望着林青盏的眼神极为热烈,“当初我们在设计这套秀禾服的时候,设想过会是怎样的女神穿上这套新娘服。她肯定很漂亮,或许小家碧玉,或许高端大气,但肯定很有气质,就像是这位仙女一样。仙女姐姐,你要试一下么?”
林青盏略显迟疑。
兰青翎在旁边鼓动,“去试一下吧只是试一下嘛,指不定你喜欢呢。”
在她们炙热的目光下,林青盏当真跟着设计师和助理走进了VIP休息室里,有专门的助理小姐过来帮她换上衣服。
兰青翎坐在米色沙发上等待,没一会儿何青素也找了过来。
“小盏姐呢?”
兰青翎笑着解释:“刚刚看到一套秀禾服很好看,我让她去试试。过来坐会儿。”
何青素走到沙发坐下,神色有些恍惚。
其实今天这趟出门,是她的蓄谋已久。
慕觞淙前几天找了她,要求她将林青盏带出来,他自有安排。
何青素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但慕觞淙听到她拒绝,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何青素知道,慕觞淙当初会找到她,是因为她离林青盏近,能为他所用罢了。
她什么都清楚,可是她没办法,她想待在慕殇淙身边。
想到这儿,何青素心烦意乱。
她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慕觞淙发来的消息,「五分钟后到。」
她咬了咬牙,仍在犹豫,要不要提醒林青盏,或者直接说服她离开?
她出神之际,面前的浅蓝色拉帘被从中间往两边推开,何青素抬起头,看到站在中央的林青盏。
她穿着一袭红艳的秀禾服,乌黑长发绾着发髻,那么耀眼、夺目。
兰青翎站起身,走到林青盏面前,“太好看了!”
何青素也跟着走过去,“小盏姐,非常好看。”
林青盏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这一刻,像是完成了梦想中的那个场景。
最终,她摇了摇头,婉拒了设计师的提议,没有买这套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后,兰青翎看出她的情绪,“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林青盏坚持,“或许我本就不该得到。”
她们来这一趟工作室,原本就是想要来定旗袍的,目的完成,就想着要离开。
刚走出休息室,没想看到沈钰铭迎面走过来。
上次沈家蓉带着沈钰铭到望月台来找事,把林青盏气得流产,这会儿又突然出现,兰青翎第一念头就是站在林青盏面前。
“你又要做什么?”
不过短短一个月,以往容貌精致的沈钰铭像是蜕了一层皮,双眼无神,整个人显得极为憔悴。
她身后的宋雅薇倒是精神许多,先是瞪了一眼何青素,随后将目光落在林青盏身上,好似恨不得为闺蜜将林青盏千刀万剐。
“林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聊一聊。”
林青盏再温柔的人儿,对沈钰铭也没办法摆出好脸色,是她间接害她失去了孩子,她现在恨不得抽沈钰铭一巴掌。
“我没什么需要跟你谈的。让开。”
兰青翎第一次听到林青盏如此冷漠的口吻,回眸看她一眼,心疼地将人搂入怀中。
“我们走吧。”
林青盏看都没看沈钰铭一眼,迈步要往楼下走去。
沈钰铭着急转过身,大声道:“林峰平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吗?”
林青盏驻足,回眸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林峰平的女儿。我还知道,傅随之当初为什么会将你留在身边。”沈钰铭满脸得意,“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VIP休息室里。
林青盏坐在米白色的单人沙发里,沈钰铭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林青盏没让兰青翎她们两人进来,沈钰铭也就让宋雅薇一起等在门口。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沈钰铭沈大小姐五官立体,长相大气,某种程度上气势是锐利的。
林青盏看似温柔,那双桃花眼盯着沈钰铭的时候,气势却不输半分。
许是跟傅随之久了,一举一动都沾染了傅随之的气息,略显淡漠和隔阂,轻易不能叫人压下去。
“沈小姐有话快说,我只给你十分钟。”
沈钰铭勾着嘴角冷笑,“看林小姐这态度,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父亲的那件事啊。也对,不然林小姐怎么能知道自己父亲害死了傅随之的父亲,还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身边?”
“沈小姐这话说的,好像知道当年的真相一样。难道我父亲是受你沈家指使去做的那件事,不然沈小姐怎么会这么笃定是我父亲干的?”
“林小姐真是伶牙俐齿,难怪傅随之喜欢。”沈钰铭也不藏着掖着,“没错,我喜欢傅随之,所以我费尽心思想要进傅家嫁给他,但他是怎么对我的?我恨他。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你明知道这一点,还是留下来,就证明你很
在意当年的事情。”
林青盏纤细指尖蜷缩了下,没有说话。
“当年你父亲到底受何人指使,傅随之一直在调查,他怀疑是傅清檐,但是他没有直接证据,无法将傅清檐绳之以法。而这个所谓的直接证据,就在你父亲身上。”
林青盏怔住。
“当年你母亲身体不好,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傅清檐买通了你父亲,让他解决掉傅清庭。这些事情,你父亲手里留下了证据。”
沈钰铭盯着她的眼睛,明了林青盏所想,“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当年我父亲未雨绸缪,想着之后要攀上傅家,叫人专门调查了这件事。”
傅清庭到底死于谁之手,是林峰平,还是傅清檐另外派了人?
现在恐怕只有傅清檐知道,因为当年有关的人都死了。
但沈家家主调查到林峰平之所以能带着妻儿离开浮城,是因为他手里有傅清檐犯罪的直接证据。
林峰平离开浮城后,一直躲在海城郊外,没敢露面,但还是被傅清檐的人找到了。
“你父亲去世后,按理说傅清檐应该高枕无忧,但据我父亲调查,这些年他一直让人在海城月亮街周边找寻。你父亲都死了,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我父亲认为那些证据,傅清檐还没找到。这些事情,傅随之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没调查到。”
沈钰铭悠悠然地将目光投向林青盏,“从傅鸿源将你的资料送到他手里的那段时间,他就调查清楚了,你是林峰平的女儿。他将你留下,是想知道,傅鸿源隐瞒你的身份将你送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另外,他也想从你身上下手,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你父亲手里的那些证据。”
林青盏神色看似平静,心底却“咚”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塌陷下去。
“他一开始将你留下,就是动机不纯。”沈钰铭笑了笑,“当然了,你肯定要说他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对你一直很好。可是,他能是真心的吗?他或许喜欢你,但你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可以跟你有□□之欢,但绝对不可能跟你天长地久相伴。”
林青盏眼眸暗了下来,“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知道他的想法。”
“我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是我能查到他做了什么。”
沈钰铭拿出手机,点了下屏幕,随后将手机扬声器转了个方向,朝着林青盏。
下一秒,手机传出一阵声音。
“那位林小姐怀的双胎,都停止发育了吗?”
“嘘。没有,据说有个发育不好,但另一个胚胎是好的,胎芽正常,再等等就长出胎心了。”
“那为什么要手术?”
“说是那位姓傅的先生,找了院长过来,亲自去跟黄主任谈的。目的就是要给那位林小姐流产,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不能留,他不要自己的孩子?”
“谁知道啊。豪门恩怨说不清哦。”
林青盏只觉得大脑像是被雷霆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沈钰铭冷眼看着她:“傅随之或许喜欢你,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娶进门,更不可能让你生下他们傅家的孩子。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他宣.泄.性.欲.的工具罢了。”
林青盏感觉自己像是坠入深海,就快要不能呼吸。
沈钰铭继续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直接去跟傅随之对峙。不过据我所知,傅随之的人最近频繁出入海城,已经查到马来西亚的贺家身上。如果他知道,贺兰承在调查他,想反过来对付他,你觉得傅随之那种人,能让贺兰承再过安生日子么?”
林青盏豁然抬眸。
“贺兰承就是你哥哥林解,对吧?”
沈钰铭知道林青盏在意的是什么,嘴角勾起了胜利的笑容。
“退一万步说,就当傅随之喜欢你,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对贺兰承怎么样。但如果你哥哥贺兰承知道傅随之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还故意让你流产害死了你们的孩子,叫你吃尽苦头,不知道贺兰承会不会冲动之下一刀砍了傅随之,或者和傅随之斗个你死我活呢?”
林青盏如坠冰窖,缓了片刻,才握紧冰凉的手指,“你想要什么?”
“林小姐果然是聪明人,这场谈判比我想象中容易。”沈钰铭死死盯着她,“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能得到。傅随之如此对我,我要他永失所爱,痛苦一生!”
林青盏望着沈钰铭,方才的慌乱慢慢沉稳下来。
她知道,或许这是上天在为她做出抉择。
“还有,要劳烦林小姐替我办一件事。傅随之在接触的蓝盛项目,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十天内,我要你拿到傅随之手里的核心文件,并且离开他。否则,十天后,贺兰承那边就会拿到傅随之所作所为的所有证据。只要他们斗起来,我沈家也可以坐拥渔人之利,没有差别。”-
回到海棠湾,林青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夜未出。
傅小敏和傅小灵在门口守着,急得团团转。
“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傅小灵看向傅小敏,“早知道不应该让小姐和兰青翎姐他们独自去工作室。”
当时想着林青盏身体好了,四周围都有保镖,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将她困在海棠湾,傅随之这才点头让她自由出门。
没想到,一回来情绪就不对。
傅小敏转身踹了秦楠一脚,“给林博昶打电话,到底调查清楚没有,是不是在里面碰上谁?”
秦楠无奈,“问了兰青翎和何青素,都说没有,就是去看了看旗袍。也问了工作室,说从始至终,小姐就试了那套秀禾服——”
他骤然停下声音。
傅小灵疑惑问:“会不会是试了那套衣服,想起最近的事情,心底又难过了。”
傅小敏望着紧闭的房门,转身交代秦楠,“给爷打电话。”
“早打了。傅慎说这会儿爷和周先生还在宴会上,不方便回电话,让我们先守着。”
“那怎么搞?”傅小敏烦躁地拧了秦楠一把。
秦楠很无辜地抱住手臂,“我不知道啊。”
他们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间大门在这时候被打开。
林青盏换了身柔软的真丝裙,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那样苍白。
她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轻启唇,“我没事。”
三人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明显不敢松懈。
林青盏没有过多解释,只让傅小灵将晚餐送到玻璃花房里面,说她想在那边用餐。
傅小灵没敢耽搁,赶忙去叫李婶,让准备饭菜送到玻璃花房里。
林青盏窝进黑色意式沙发,手托腮斜靠在扶手上,明亮眼眸盯着旁边的海棠花。
玻璃花房里满是海棠花,看似没有章法,其实是园丁特意设计的不规则种植路线。
玻璃花房中央摆放着圆形的地毯和沙发,之前都是白色的,只是那次傅随之在这里和她第一次时,弄得白色地毯和米色沙发满是血迹和斑驳的痕迹,那之后傅随之就命人将所有的都换成了灰色和黑色。
灰色圆形地毯,搭配黑色意式宽沙发,四周围着透明玻璃,像是嵌入海棠花丛的一座平地水晶。
林青盏则是掉落水晶的小仙女。
以前林青盏虽然喜欢花,但对海棠花并没有如此痴迷,是来了海棠湾后,看到美丽的玻璃花房,连带着对海棠花有了更深的喜爱。
之前她以为,她和傅随之感情的开始虽然不寻常,但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彼此相爱,感情这条路终归能走下去。
这座玻璃花房,也是她能拥有的。
现在想来,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
他从始至终都未想过跟她有永远的旅程。
她举起纤细白皙手掌,隔着玻璃围栏摸到最靠近的那朵粉色海棠花,指腹能感受到花瓣的细腻以及温柔,却没注意花梗上的细刺,就能刺破肌肤,凝血带痛。
她抿紧嘴唇,将那根黑刺拔出,看着指尖流着血,心底的那股孤勇彻底消散。
她知道自己赌不起。
她只剩下哥哥这一个亲人了。
第59章
京都。
傅随之从宴会离开,上了车,随即接过傅慎递来的手机,边听他禀报,边点开屏幕给林青盏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到自动断掉,彼端也没有接听。
连续打了三个后,傅随之转而打了秦楠的电话,响一声就被接起,秦楠在电话彼端胆战心惊地解释了今天的所有事情。
“林博昶现在还在调查工作室那边,连带沈家傅家那边的动静也在查了。”
傅随之神色阴沉,问:“她在做什么?”
秦楠站在玻璃花房门口守着,看着倚靠在沙发上的林青盏,以及被她搁在旁边的手机,“小姐刚吃完晚饭,现在在花房里休息。”
“让她接电话。”
秦楠很是为难,求救地看向傅小敏,傅小敏瞥他一眼,干脆接过手机,“爷,是我小敏。小姐说不想接你电话。”
“……”秦楠差点咬到舌头。
姐姐啊,就不能说得婉转一点吗?!
傅小敏心底也突突跳着,没想电话彼端的傅随之竟然没发火,情绪极其稳定,“好。那让她早点休息。”
傅小敏感觉死里逃生。
“另外,让秦楠去办一件事。”
“好。”
林青盏在玻璃花房里赏了会儿花,临近十点,她缓缓站起身,往二楼走去。
傅小敏跟在她身后,察言观色,“小姐,刚刚爷让人送了份礼物过来,就放在房间里。”
林青盏纤细手掌搭在雕花楼梯扶手上,侧眸看了傅小敏一眼,神色没什么波动,继续往上走。
推开黑色木门,林青盏看到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那套精致秀禾服,就是她今天试的那套龙凤呈祥新娘服。
艳丽的红色在暖橙色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不再是她钟意的那套能在婚礼上穿着的美丽新娘服,而是迟来的、她已经不需要的安慰。
林青盏转身对傅小敏说,“收到衣帽间去吧。”
傅小敏怔了怔,只能说:“是。”
那之后,林青盏依旧如往常那样,每日到望月台报道,阮青山和兰青翎几次找她商谈排演出场次的事情,林青盏都以身体不适婉拒。
林博蘅借着过来望月台看演出的遮掩,过来找过林青盏几次,都是为贺兰承过来传话的。
这几天贺兰承在马来西亚被事情绊住,但还是让林博蘅护着林青盏。
林博蘅已经在安排,只要林青盏点头,可以立马带她离开。
林青盏并没有答应,林博蘅和贺兰承也拿她无可奈何。
这天傍晚,林博蘅又过来了一趟。
他站在后院门口,等着林青盏给学生上完课走出来。
林青盏穿一袭黛青色旗袍,手里提着一篮子兰青翎给她的砂糖桔,整个人像是傍晚晚霞那般温柔。
林博蘅望着她情绪复杂,但很快掩饰住,没让它们跑出来。
他走过去,“小纾。”
林青盏扬眉笑,“博衡哥。”
“在这么美的晚霞下,实在不想扫兴。不过林解叮嘱,我不得不问,思考得怎么样?”
林青盏嘴角的笑淡了些许,故意逗他,“你也知道现在晚霞很迷人,还来破坏这美好的场景。”
“我很抱歉。”
林博蘅是出了名的绅士公子,一句道歉说得极其诚恳,叫林青盏都不好意思再逗他。
“麻烦博衡哥给我哥传个话,再给我点时间。”
林博蘅无奈笑了,“你们果然是亲兄妹。”
“嗯?”
他解释:“林解说了,如果你说要时间考虑,那他的答案是:只能再给你三天时间。”
她不解,蹙眉问:“为什么我哥这么着急?”
林博蘅顿了顿,“小纾,你哥不让我告诉你,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他就在马来西亚,却十六年都没有回来找你?”
这件事林青盏之前也很疑惑,只是贺兰承没有多说,她也没有多追问。
“贺老有十六个儿子,对外都说是亲生的,但你哥就不是,其他人是不是也不好说。总之他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哥想要在贺家立足并不容易。这些年他虽然得到了部分权势,但付出的更多。这十六年来,他在刀尖上淌血,从死亡边缘擦身而过好几次。现在贺老生命垂危,是最关键的时刻。”
林博蘅望着她说道,“我估计贺老最长只能再撑三天。三天后,你哥上位,其他人必然不甘心,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哥唯一的软肋是你。”
一边是傅随之,另一边是贺家那些人,任何一方都可能要了林青盏的命,贺兰承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要将林青盏藏起来。
沉思片刻,林青盏垂下眼眸,像是彻底做了决定。
她对林博蘅笑了笑,“我知道了。博衡哥,你等我两天。”
林博蘅极为绅士扶着她迈过望月台的门槛,很快又松开,“我会做好万全准备,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博衡哥。”
他们已经走到望月台门口,自然是不好过多逗留。
林博蘅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原是想为她打开车门,送她上车。
林青盏转过身,不经意看到对面今安茶楼门口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心底有所感应,她抬起眼眸,就那么看到站在二楼的傅随之。
被绿藤缠绕的墙上,咖色木窗敞开着,身穿黑色西服黑色衬衫的傅随之侧身而站,镜片下狭长双眸盯着她。
林青盏莫名感觉背后发凉。
身旁的林博蘅也看到傅随之,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转身先离开。
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与林青盏保持距离,对于林青盏来说才是最好的。
林青盏仰头望着傅随之,他神色淡漠盯着他。
莫名地,她想到初见的那次,她和顾蝉从浮云寺回来,不经意转身看到傅随之也是站在那个位置,当时他的一双眼眸冷漠没有温度。
和现在的好似有所不同。
见她一动不动,傅随之冷声对她说:“上来。”
隔开比较远,其实声音听得不真切,但她看懂了他说话的唇形。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垂下头,心想: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众目睽睽之下,林青盏非常清楚,她不上去,傅随之就会下来抓她,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提着手里的竹编篮子,迈步往今安茶楼走进去。
今安茶楼和望月台这座院子一样,都有百年的历史,装潢古色古香。
从咖色木门走进去是宽阔的一楼大厅,里面有许多人在喝茶,见她进来转身望过来,神色各异。
林青盏没理会,转身往旁边的环形楼梯走去。
今安茶楼外面看着好似门面不大,其实里面很是雄伟壮观,环形木梯一层一层环绕往上不间断,好像巍峨的松木构成了一座巨大的城。
她扶着光滑的木梯扶手走上二楼,傅慎已经在楼梯口等候,见了她恭敬鞠躬,“小姐。”
林青盏点了点头,提着那栏橘子走进包厢。
傅随之仍旧站在窗边,见她进来,对她伸出手掌。
但林青盏没过去,将竹篮放在圆木桌上,站在原地,拿一双纯净桃花眼盯着他。
门口的秦楠看着傅随之沉下的脸色,这次不再觉得胆战心惊,反倒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傅随之吃瘪,一心想看好戏。
傅慎将他们往后赶,顺道把门拉上,隔绝了身后三人的视线。
傅小灵推了下他手臂,“我们听听小姐和爷怎么和好的。”
傅慎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旁边拉,“你们是怎么回事,三个人跟着小姐,还能让她心情不好,三爷遭殃,我们几个都要跟着受罪。”
傅小敏不爽,“你以为我们乐意啊。还不是爷自己,小姐刚出月子,他人都没哄好就
往京都跑。也难怪小姐会生气。”
其他三人转身看向她。
秦楠看得尤其认真,“你以往不都是站爷那边?”
“我什么时候站爷那边。他惹小姐不高兴,我肯定站小姐这边。”
傅小灵赞同地点点头,还想去听里面的声音,被傅慎直接拉走。
包厢里。
傅随之望向林青盏,她今日穿了身海棠花底纹的新中式连衣裙,细腰盈盈一握,垂落的手臂白皙嫩滑,整个人瞧着极为柔软脆弱。
她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纯净得像是溪水般透亮,望着他,让他这几天憋着的火瞬间散去。
上次因为他的突然离去,周聿淮那边颇有微言,所以这趟他去京都只能耐着性子和周聿淮谈。
周聿淮不像是其他草包,对项目的方案各类细节都抠得很紧,他跟傅慎连熬了一周才搞定周聿淮想要的方案,但到目前为止,周聿淮还没彻底点头答应签合同。
这种时候,他给林青盏打电话,她都不接,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气得傅随之摔了好几部手机。
昨天周聿淮那边终于松口,答应确认方案没问题就三天后签合同,傅随之才有心思赶回浮城来逮人。
心中腾着一股怒火,傅随之原是打算直接将人抓进来狠狠收拾一顿的,可这会看到她,傅随之的心又软了。
他迈步走过去,在圆木椅坐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坐在他腿上。
她不自觉低头看了眼,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裤,折出明显的痕迹,被她碾压而过。
他捏着她白皙下巴逼迫她抬眸,“还生气?”
林青盏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几日来沉寂的心湖终于有了波动,“我怎么敢生三爷的气。”
傅随之眼神沉了下来,是瞬间变了脸。
跟了他这么一段时间,林青盏自然知道他这神色代表了什么,但是她觉得有些累,压根不想主动去迎合他。
她踩着高跟鞋要站起身,却被他狠狠摁了回去。
他炙热的手掌捏着她脖颈后面,将她拉过来,与自己逼近,抵在她唇角,“还说不敢生气?”
林青盏身躯纤瘦,坐在身躯高大的他身上,看起来更显得弱小,力量也是不及他的,只能随他掐着她的脖子,与他对视。
以前,她是需要仰仗他依靠他的,所以她惧他、甘愿位于他之下,随着他操控。
可现在他们站在爱的天平上,应该是平等的,所以她不怕他,无惧于与他对视。
她撩起眼睫看向他,眼神毫无波澜,身上透着一股与他极为相似的淡漠。
她这人看似温柔柔软,但骨子里硬得很。
傅随之越是压着她,她越是梗着脖颈,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他,“我说得哪句话不对,请三爷告诉我。”
对她这嘴硬的态度,傅随之其实毫无办法,眼神越发阴冷。
“我不过是三爷养在笼中的一只雀,三爷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叫我乖乖地待在笼子里我就静候。笼中雀即便是再扑腾翅膀,左右都翻不出三爷的掌心,我岂敢生气?”
她今天是偏要使性子给他找不痛快,声音轻柔犹如鸿羽,但说出的话却一句句像是匕首般插入傅随之心脏,还要用力碾压一圈过去。
傅随之脸色阴沉,脸庞因为用力绷着轮廓越显得锐利。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神色是已经恼怒,“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青盏被他紧紧箍着腰肢,皮肤隐隐发疼,莫名地就勾起了她的情绪,鼻尖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不能。”
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哭腔,却坚持不愿意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愿意相信沈钰铭说的是真的,他其实没有想过要跟她有以后,连带着他们的孩子都是不受欢迎的。
这比当初知道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还让她难受。
她知道她爸爸可能做了伤害他父亲的事情,她甘愿一辈子为爸爸赎罪,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他。
她想过,傅随之可能知道这些,他或许在等待什么,或者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他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可是他不能欺骗她。
天色暗下来,包厢里亮起橙色的光,落在她脸庞镀了一层温和。那双桃花眼泛着胭脂色,鼻尖也红红的,叫她更显得脆弱。
傅随之以往也不信,他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他深深叹了口气,手掌卸了力气,炙热掌心贴着她单薄脊背,将人往自己怀里摁过来。
洇润的唇贴着她嘴角亲了亲,声音难得温柔,“你朝我发脾气,自己倒是先委屈上了。”
林青盏挣扎着想将手臂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手臂勾着她肩膀,将人搂过来亲着,“之前和周家在谈生意,突然退场后,事情还没解决,才会在你休养的时候离开。我也让小敏和小灵陪着你了。”
林青盏瘪嘴不语。
他凑过来吻着她的唇,越发有耐心,手掌贴着她后背摩挲着,“三天后事情基本会告一段落,我再好好陪你。嗯?”
她眼尾的红越发明显,歪头错开他的唇。
他又去追,贴着她嘴唇亲了又亲,林青盏还是不依,挣扎着要起身,就是不愿意与他亲密。
傅随之难得的退让没有让事情顺利解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掐住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挣扎,“林纾,适可而止。”
冷漠的呵斥让她错愕抬起眸,这一刻,她终究没忍住问出口,“随之,你当真是爱着我的吗?”
“不明显吗?”
话音一落,傅随之掐着她的下巴将她拉过来,用力吻住她的唇。
自从她流产后,傅随之担心她心情怕她觉得不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欲.望。
可她还是不满意。
跟其他男人说话时,眉眼带笑像极了灿烂的海棠花在风中摇曳,见了他就这幅模样,总是不让他靠近。
她不给,他偏要。
这世上还没有他傅随之要不得的。
他环住她的肩膀,将人困在自己怀里,低头咬住她的唇,舌尖用力撬开她的唇齿,探进去勾住她的,强势将她的呼吸都夺走。
宽厚的手掌捧起雪白,一时间抓不住,也解不了馋,气得将旗袍上的盘云扣扯掉,发了狠地捏住,低头去舔。
林青盏本来就心情不好,还叫他这样强势对待,气得去捶他的肩膀、胸膛,使了劲儿要将人推开,却被他将双手反剪在身后。
他将脸埋在她胸口,温热舌尖滑过,用了巧劲儿将真丝勾掉,又去解开他的皮带金属扣,将皮带用力扯出来。
箭在弦上。
林青盏手掌抵着他胸膛,被他气得胸口发疼,眼泪也跟着从眼角滑落,白皙脸蛋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纯净桃花眼瞪着他,“傅随之,你混蛋。”
明明是气愤的语调,她软浓的音腔说出来半点没了气势,却叫他心头的火彻底被浇灭。
他缓过来那股情绪,胸口闷得快要爆炸,转过身去,叫自己卸下所有的阴狠犀利。
再回头去捧住她的脸,轻柔为她拭去泪滴,嘴唇一下下亲吻着她的眼角,“好了,不哭了。”
他不安慰还好,这会儿他声音变得温柔,叫林青盏更是忍不住,情绪在这一刻像是紧绷着的弦断了。
她将
脸埋在他颈窝,晶莹的泪滴像是小珍珠似地掉进他黑色衬衫里,贴着结实的胸肌滑落到心脏的位置。
他心脏抽痛。
修长双臂环住,他轻轻地揉着她肩膀,“行了,不碰你了。”
林青盏脸埋在他肩头,泪水一滴滴滑落,纤细手指拽着他的黑色衬衫,用尽全力揪住,像是如此就能不放开手。
她抽泣着捶打他,“你这个混蛋。混蛋!”
傅随之只管将人搂住,随着她出气。
片刻后,她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得像是白云般贴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像风:“傅随之,我们分手吧。”
傅随之身躯一僵,低头去看她,脸色冷得像是冰川般尖锐,“你说什么?”
她仰起头,那张白净的脸蛋挂着泪痕,眼神却是如此决绝,“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请三爷放我离开。”
傅随之眼神阴郁得可怕,死死盯着她的双眼,咬牙:“不可能,你休想!”-
香桂坊。
顾宴迟和纪时礼刚走到包厢门口,看到身穿青瓷旗袍的服务员站在门口,神色惶恐不安地望着里面。
下一秒,里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顾宴迟和纪时礼面面相觑。
两人都是接到唐郁东电话才过来的,唐郁东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让他们立马过来香桂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都有点懵逼。
纪时礼:“什么情况?在砸东西啊?”
“是大哥?”顾宴迟疑惑,“刚打电话不是还好好的。”
他们并肩往包厢走去,服务员看到他们点头往后面退去,神色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顾宴迟最好说话,基本不会为难人,纪时礼虽然疯名在外,但是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对她们这些人从未给过黑脸。
他们来了,至少能挡着点。
毕竟里面正摔东西的那位从来都是冷若冰霜,发起脾气谁都拦不住,他们这些人是万万不敢靠近。
看出她们的为难,顾宴迟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纪时礼手掌压着木门用力往里面一推,压根没看清里面的场景,就见一道黑影飞过来,纪时礼歪头躲开,再转身看到身后走廊上碎了一瓶威士忌。
他无语了,转过身就看到傅随之站在沙发旁,黑色衬衫扣子掉了两颗,衣衫不整,头发丝都是乱的,脸色阴冷得很,操起桌上的啤酒瓶就往地上、墙壁砸。
话是不想说的,砸起酒瓶倒是上了劲儿,一下比一下狠。
反观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唐郁东和徐泽也,神色很平静,一人点着一根烟,慢慢吸着。
傅慎也跟着贴墙站,没说话,也不看傅随之,虽然那张脸一直都是没表情的,但顾宴迟莫名就看出了一股麻木。
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顾宴迟差点被飞过来的啤酒瓶砸到,赶紧拽着纪时礼往一旁躲。
两人避开地上破碎的啤酒瓶渣子,走到唐郁东身旁坐下。
“这怎么回事啊?”
唐郁东挑了挑眉,举起捏着烟的手,大拇指挠了挠太阳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纪时礼:“有生之年,难得看到大哥开不了口。”
唐郁东冷笑。
应该是有生之年,难得看到傅三为了女人发疯——
作者有话说:现在这么粗暴,有一天总要还回来。
等着跪舔吧!
第60章
纪时礼有个名号“小疯子”,但其实名号响彻更早的是傅随之“疯子”的称号。
这人在傅怀锦膝下长大,处处被压迫,长出一副冷漠诡异的性情,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就敢拿自己微薄的收入去挑衅傅清檐,做出许多疯子行为,后来在商界混的时候,也经常阴冷发疯,所有人都怕他。
但自从他上位后,他将傅氏集团掌握在手里,性情平静许多,睥睨的意味比较重,倒是很少见做出什么疯狂骇人的行为。
没想到啊——
唐郁东顶着大背头,嘴里叼着一根烟,眼底满是无语,“为了一个女人在发疯。”
“啊?”纪时礼瞳孔睁大。
徐泽也指尖捏着烟,唇齿间溢出白烟,“你没听错。傅三为了个女人在发疯砸酒瓶。”
原本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顾宴迟竟然没接到顾蝉的消息,蹙眉道:“他和林姑娘又怎么了?”
徐泽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问傅慎。
傅慎无奈,“林小姐说要跟我们爷分手。”
“分手?就是傅三居然会被甩的意思??”纪时礼来了兴致,“怎么搞到要分手了?”
傅慎轻启唇,竟然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他们爷让人姑娘怀孕又没保护好她,让她受了折辱气得流产,小月子还没做完,他们爷就撇下人跑去谈生意,惹怒了林姑娘,连电话都不愿意接。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他们爷回来刚好看到林姑娘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他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吃飞醋,还要霸王硬上弓,把人姑娘逼急了就说了要分手!
林青盏一说要分手,傅随之就火了更是慌了,现在还把人姑娘囚.禁.在海棠湾,让傅小敏傅小灵贴身看着,不准她离开海棠湾半步。
这样强势的态度让林青盏气急攻心,卧床不起,刚刚还叫家庭医生在给她输液。
徐泽也列出他的“滔天大罪”,纪时礼立马竖起大拇指,“这真不是男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话音刚落,一瓶康帝擦着他脑袋飞过去,砸在身后的墙上,“嘭”的一声,酒水四溅。
纪时礼气得要起身去找傅随之,被唐郁东一把摁回沙发,“算了,别惹他。待会酒瓶往你脑袋砸,我也拦不住。”
仔细想了想,这像是傅随之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为了避免脑袋开花,纪时礼默默坐下。
包厢在走廊尽头,刚巧有个半圆弧的落地窗。
黑色意式圆桌旁,唐郁东坐在单人沙发上,大大咧咧敞开着双腿,像是凶猛的狮子,瞧着就极有威严。
他往嘴里叼了根烟,“要我说,什么情情爱爱,麻烦。”
纪时礼嘀咕,“你自己是女人绝缘体,压根不懂爱。”
被唐郁东冷瞥了一眼。
徐泽也悠然往后靠,也是看好戏的姿态,“要我说,这位林姑娘是挺有本事的。当初傅鸿源将人送过来的时候,傅三有多鄙视,现在就有多……”
最后那个“惨”字还没说出来,康帝酒瓶又扔过来了,从徐泽也脑袋上飞过,落在落地窗上“嘭”的一声,还好落地窗玻璃是特制的,没有任何痕迹。
“啧啧。果然是疯子,话都不让人说了。”徐泽也典型的笑面虎,眉眼带笑看着傅随之,“你不让我们说话,我们怎么给你指路教你去哄哄那位林姑娘?”
包厢黑皮沙发旁,傅随之砸康帝的动作停下,适可而止地看向徐泽也,眼底透着一股冰雪似的冷。
“要说不出什么,这东西就会落在你脑袋上。”
“呵,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不接受威胁——”
他话都没说完,傅随之操起瓶酒,明显就要砸过来的意思。
徐泽也看似云淡风轻,但也知道不能惹他,立马开口说道:“哄人你得先知道人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傅随之往沙发一坐,头顶的白炽灯将他白皙脸庞点缀得越发阴冷,他垂眸看着一片混乱的桌面,眼里隐藏着认真。
顾宴迟:“我听小蝉说,林小姐钟情你,之前还说过你以前吃了苦,所以想跟你在一起有个家。”
傅随之眼睫颤了颤。
“她虽然在望月台长大,无父无母,但是她师傅和老师对她教诲不少,她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当初要是没有孩子,你不跟人结婚吊着人家,恐怕她心底也就难受一下。这突然有了孩子,没有哪个母亲能让自己孩子无名无份的。”
顾宴迟帮他分析,“要是真的无名无
份生下来,她心底虽然有心结,后面你补偿她就是了。可偏偏出了事情,孩子没了。这一连窜的事情,一再的情绪波动,她生了离开你的念头也情有可原。因为她现在看不到希望。”
纪时礼:“那傅三不是也没办法嘛。上次查出拐卖儿童那么大的事情,傅清檐推了个人出来,自己全身而退,连根毛都没拔下来。现在沈钰铭和傅鸿源绑定在一起,沈家自然是站在傅清檐那边。傅三现在是危机四伏,蓝盛的事情还没搞定,局面还没个定数。这会儿再来搞一场婚礼,肯定是重创。”
唐郁东不理解:“要分手就分手,不过是个女人,至于让你如此被动?”
纪时礼看着他,“大哥,你这种连女人都不碰的,没有话语权。”
唐郁东抓着他脑袋,“你他妈今天一直鄙视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也没有女人?只会暗恋的弱鸡。”
“我弱鸡?我至少还知道喜欢一个女人什么感觉,你连这种感觉都不知道,就没有发言权!”
徐泽也:“其实在理。”
唐郁东把纪时礼推开,冷眼看着徐泽也:“就你流连花丛中,牛逼。”
徐泽也:“你别给我乱说!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过。”
顾宴迟笑,“大哥,你可别去娜娜面前说,老二跟你拼命。”
唐郁东叼着烟,冷眼看徐泽也,“有种。”
没人顾及的傅随之突然出声,“那就结婚。”
所有人都看向傅随之,神色惊诧。
纪时礼震惊,“傅三,你不是把傅家看得最重。你现在要为一个女人放弃?”
傅随之转身看向他们,以往犀利的眼眸难得有了些许迷茫,还有温柔和笃定。
唐郁东蹙眉,满脸不赞同,“你蛰伏许久,这两年才将傅家握在手里,地位不稳,族里的人都是阻力。你现在结婚,就是故意将风筝线递给他们,他们轻轻一扯,你这风筝就彻底没了支撑。没必要。”
顾宴迟:“事已至此,也不急于这一时,林姑娘说分手,可能就是心里难过,忍不住情绪随意说说。你要不先去哄哄她。”
傅随之摇头。
林青盏待在他身边不过几个月,他已经非常了解她,她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性情很执拗,她想做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她极为重情,不可能随意将离开挂在嘴边,或者借此来逼迫他就犯。
她是真的想离开。
顾宴迟:“有时候女人想要的其实就是男人的态度,你可以现在不娶她,但是你得让她看到你的态度。既然你有结婚的打算,那你可以直接告诉她。林小姐是重情义的人,你跟她解释,她应该能听得下去。”
徐泽也:“之前娜娜生气不接大哥电话,我往她那儿送她最喜欢的珠宝过去总能争取到说话的机会。”
纪时礼:“那还等什么,你给傅三准备上。你那儿最近不是送来了古董翡翠王。”
傅随之站起身,走到纪时礼面前,纪时礼还以为他又要发疯,赶忙往顾宴迟身旁躲了躲。
没想他难得态度温和和纪时礼说话,“傅氏老宅最近的那座宅子,是在你名下。卖给我。”
纪时礼本能反应是拍桌子,“那可是老子买来准备修缮成婚房的!”
“你们家舒姑娘还守着你哥,当什么婚房!”傅随之摆明了要强买强卖,“三天内过户完,我让傅慎去办。”
唐郁东膛目结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傅三这么疯?”
他实在无法理解。
徐泽也看他,“爱情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懂。”-
傅随之心情不佳,发了一阵疯,没多少心思待着,转身就走了。
傅慎开车送傅随之回到海棠湾,客厅里彻夜通明,连明叔和李婶都守在客厅,看到傅随之走进来,他们赶忙站起身。
白色水晶灯下,傅随之活像是从黑夜地狱走出来的活阎王,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上的黑色衬衫解开了两粒口子,露出有着抓痕的锁骨。
傅小敏和秦楠从未看过这样的傅随之,颓废、落拓,又很狂躁,好似随时会爆炸。
傅随之抬眸望着楼上,“她怎么样?”
“听到爷让她在房间里休息别出门,情绪很不好,说什么也不愿意吃东西。”
傅小敏面露担忧,“姑娘前阵子身体养得不算好,爷今晚离开后,姑娘情绪太激动,直接晕过去了。叫了医生过来,说底子不好,还大出血过,受不住这样的情绪,建议还是多休息。给打了镇定,姑娘这才勉强睡下了。”
傅随之什么话都没说,单手插兜往楼上卧室走去。
他轻推开门,走进去。
傅小灵原本坐在床边的灰色地毯,看到他赶忙站起身,还未开口说话,就对上傅随之那犀利眼眸。
他抬了抬头,示意她出去,傅小灵轻手轻脚往外走,将门也带上了。
门关上的同时,卧室里恢复灰暗。
厚重的窗帘将窗外的星光灯和月亮灯都隔绝,只有角落里亮着一盏特质的海棠花落地灯,在傅随之后背拓下了细长的影子。
他的脸庞也因为光线难得显得温柔。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垂眸望着被褥中躺着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如白纸,嘴唇略干燥,神色很不好。
他蹲下身,宽厚手掌贴着她柔嫩脸颊,揉了揉。
那双从未叫人看透过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温柔要溢出,他抓着她手掌凑到唇边,满是深情亲吻了她的手背。
在地上枯坐许久,他才站起身去浴室里将身上的酒气洗净。
他穿着一身黑色浴袍走出来,拉开被子,躺在她身后,壮硕手臂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原本睡得不安稳的女人,额头贴上他肌肤的那一刻,像是下雨天找到了最好的那把伞似的将他衬衫紧紧抓住,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态,贴着他胸膛沉沉睡去。
傅随之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将人抱得更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傅随之像是掉入了迷幻梦境。
之所以觉得是梦境,是因为他看到了母亲。
梦境中,傅随之在海棠湾蹒跚前行,李婶和明叔跟在他身后,声声嘱咐:“少爷,你慢点,可别磕着了。”
小小的傅随之看到有人在身后追,还以为他们在跟自己玩游戏,满脸带笑往前跑,跳上台阶后,很快冲进玻璃花房朝着棠傛跑去。
棠傛穿一身珍珠白旗袍,绾起漂亮的发髻,眉眼弯弯,嘴唇是粉嫩的红色。
她怀里抱着傅于然,正在喂傅于然吃苹果,听到声音抬眸看过去,见傅随之极速冲进来,满脸温柔:“慢一些。”
与恬静可爱的傅于然完全不同,傅随之天生性情活泼,很是开朗乐观,整日里精神力很好,上蹦下跳。
李婶和明叔着实拿他没办法,也就是棠傛的话他会听一听。
听到棠傛嘱咐,傅随之慢下脚步,像是棠傛教导得那样,犹如绅士般走到他们面前。
“妈妈。”他打了招呼,走到沙发坐下,捏了捏傅于然肉肉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小于然。”
棠傛满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随之,你做得很好。”
画面一转,妈妈和妹妹消失不见,海棠湾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冰冷的黑色轿车将他接回老宅。
他穿着整套黑色小西装,被明叔牵着走进荣华苑,所有人都冷脸注视他,上座的傅怀锦浑浊双眸紧紧盯着他,没有任何温度。
他一直知道爷爷和奶奶不喜欢他,他们之前和棠傛回到老宅,所有人都是这样冷眼看他们,奶奶不喜欢让棠傛过来请安,爷爷都是随着沈家蓉,从来不会为他们做主。
他在海棠苑住了下来,日常由李嫂和明叔照顾。
因为棠傛去世,海棠苑瞬间没有了柱子撑腰,再加上傅怀锦的态度意味不明,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海棠苑的人。
原本活泼开朗的男孩沉默寡言,每日在海棠苑和学堂之间穿行,傅鸿源和傅鸿浠和他一起上课,但他们兄弟两个都不喜欢他,想着法子将他的东西毁掉,整天就想着找他不痛快。
一开始,傅随之会和他们讲道理,让他们不准再碰他的东西,不过没任何效果。
直到六岁那年,他从路边捡回来一只野兔子,养在海棠苑中。
某天野兔子跑出去后,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当天晚上,他找到后花园看到傅鸿源和傅鸿浠在烤兔子,旁边被剥下来的兔毛他再清楚不过,就是那只灰色野兔子的。
傅鸿源和傅鸿浠杀了他带回来的小兔子。
傅随之没再忍,直接冲上去,将
傅鸿源摁在地上揍,傅鸿浠想上前帮忙,却被傅随之打得满地找牙。
棠傛从小让他学习武术和格斗,他尤其善于格斗术,傅鸿源和傅鸿浠两个人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打架是打赢了,但他的兔子死掉了。
他去找傅怀锦,要求他主持公道,但傅怀锦并没有。
那天阴雨连天,傅怀锦带着傅随之站在屋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声音极冷。
“傅家关系盘根错节,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可能变成匕首。今天他们能杀了你的兔子,以后他们也可以将刀尖面向你。要想在傅氏立足走上高位,你就必须变成无情之人,没有任何情感牵绊就没有软肋,这样你才会成功。”
年幼的傅随之站在傅怀锦身旁,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傅怀锦的脸庞。
那天的雨夜里,他看着傅怀锦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傅怀锦心底好似很难过。
他没有去探究那些情绪是为何,傅随之只知道他要在傅家立足,他要成为掌权人,这样他才有能力找到他的妹妹傅于然。
他才能完成妈妈死前的愿望。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做到。
梦境转换,傅随之又回到海棠湾的玻璃花房前,他变成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跟小时候一样快速往里面奔跑而去。
他跑进玻璃花房,看到两个孩子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左边的男孩子穿着黑色西装,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旁边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公主皇冠,脸庞肉肉的,眼眸和林青盏如出一辙。
看到傅随之走进来,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爸爸。”
奶声奶气的。
傅随之感觉冰冷的身体好似有了温度,从前被他丢弃的那些人性都在慢慢回笼。
林青盏站在沙发旁边,怀里抱着一束海棠花,抬眸看向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声音甜腻腻地唤了声:“随之。”
他心中激动万分地往前,只迈出一步,看到面前的一切都变成泡沫,顷刻间消失不见。
傅随之身体冷颤了下,从梦境中抽离,睁开眼的瞬间,他对上林青盏那纯净如溪水的眼眸,双手勾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抱住。
好像只有抱着她,他才觉得自己身上是有温度的。
他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脑袋轻柔抚摸着,一次又一次。
良久,他才微微松开她,垂眸对上她的桃花眼,声音低哑得可怕,“小纾,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句话并没有让林青盏的神色阴转晴。
她神色淡然到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如风般,“三爷不用为我妥协搁置你的事业,与你此生的事业相比,我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以往林青盏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傅随之不会再继续跟她交谈,但现在情况不同,傅随之知道她心意已决,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他的手掌往下抓住她纤瘦的肩膀,“小纾,我承认那些对我确实重要,我弹尽竭力就是为了走上这个位置。但和那些相比,你并不是微不足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不过是叫你等一等。你要是不愿意等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结婚。”
林青盏依旧不为所动。
傅随之着急了。
他低头去找她的唇,轻柔地吻了吻她,即便她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费尽心思想让她看向他。
“小纾——”
昏暗的房间里,意式大床上浅灰色被褥舒展开,像是电影一帧帧堆积着浓墨般浪漫和悲戚感。
侧躺着的傅随之脸庞轮廓硬朗,怀里抱着柔软的女人,眼底沾着浓密柔情。
林青盏低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真丝枕头上,并不愿意看他。
他不允许她这样,宽厚手掌捧起她的白皙脸颊,低头去找她那柔软的唇角,轻柔吸吮着,逼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小纾,回答。”
指骨分明的手掌抓着她肩膀,像是要将她揉进心脏里珍藏起来,可是林青盏不为所动,眼眸满是淡漠。
傅随之心底沉了沉,更用力去吻着她,勾住她的舌尖夺走她的呼吸,手掌试探着去摸她最敏感的耳朵,想让她似以往那般动情,但她没有反应。
心底积累的情绪在此刻瞬间爆发,他抓住她身上那藕粉色真丝睡裙,低头去吻她的脖颈她的肩膀,咬住她柔嫩的雪白,此生想要与她纠缠到底。
忽而听到哭泣声。
傅随之抬起头,看到林青盏鼻尖泛红,如豆大眼泪掉下来,滴在他的掌心里,烫得他整个人怔住。
他停下动作,从来都雷厉风行的男人在此刻却像是无法思考,僵硬地为她将真丝睡袍拉好,重新将人搂入怀中。
压抑太久的情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林青盏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想起之前两人有了感情,她曾经幻想过给他一个美好的家,也曾想过要和他共此一生,可是他们终究缘分太浅。
这个坎若是迈不过去,他们的爱会粉身碎骨。
林青盏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黑色衬衫,却再也没有以往的安定感。
即便没有了他的支撑,她也不再是那个软弱的林青盏,更不是十六年前找不到哥哥的那个迷茫女孩,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哥哥,和她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