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日出
山下和山上的月亮没有不同,非要说区别的话,可能是山上的月光更冷,乔知筝才一出车门就撞上了穿过林叶而来的山风,被冻得一哆嗦,忙往车里跳,落入躺在展平后座上的乔筝怀里。
乔筝的怀抱温暖舒适,带着一股甜香,乔知筝后知后觉,“你换香水了?”
乔筝胸腔轻震,一声“嗯”从乔知筝头顶传来,乔筝的手指从乔知筝的耳垂滑到脖颈再到衣服上拉露出的一截腰线,在细腻的肌肤上打着圈。
乔知筝在她身上到处嗅,“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发现?”
“唔……就刚刚出门的时候,可能是待在车里温度高,香味就扩散了。”
“是紫薇!”乔知筝确定了香水的主调后又在那自言自语,“为什么是紫薇呢?”
乔筝学着她苦恼的语气说,“是啊,为什么是紫薇呢?”
乔筝眼里尽是调笑意味,乔知筝心中笃定,“是因为我送了你紫薇吗?”
乔筝不语,眼中的笑意替她做了回答。
乔知筝凑上来亲亲蹭蹭。
片刻后,乔知筝气喘吁吁窝在乔筝怀里,乔筝抱着她,透过车顶天窗看着空中繁星点点。
夜色迷惑人,常常让人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举动,比如此刻,乔筝心中生出一股冲动,“你想不想看我演过的戏?”
“嗯?”乔知筝闻言脑袋一抬,眼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怎么看?”
乔筝心里有着一点隐秘的炫耀意味,这点炫耀意味又因为乔知筝捧场的态度得到满足,乔筝心情很好,越过堵在胸口的那点自矜其能的羞耻感,乔筝清清嗓子,语气难掩愉悦,“我穿越来的时候带了个手机,里面存了我演过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片段,嗯……到时候回去给你看看。”
乔知筝此刻心中被新奇和惊喜淹没,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一般人谈恋爱,可以通过旧照片看到对方小时候的样子,从两人认识之前的照片看到她慢慢从幼稚长至成熟的过程,听爱人说起从前有趣的故事,便会觉得,哇~那时候的她好可爱啊~在我未曾参与的时光里她好好的长大了,然后我们相遇了,我没能参与她的从前,却拥有她的现在,与她一起共赴美好未来。
但乔筝和乔知筝的情况不同,她们的前半生人生轨迹是一条路线,乔筝知道乔知筝身上所有发生过的故事,乔知筝却对乔筝后半段的人生轨迹无从知晓,只能从乔筝偶尔透露的信息里拼凑一星半点乔筝的人生,窥见她身上发生的并不完整的故事。
乔知筝手撑在乔筝身侧,语气里透着迫不及待,“能不能现在回去?我现在就想看了。”
乔筝手指绕着乔知筝垂落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吻,“不急,来都来了,先看了日出。”
乔知筝还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魂儿估计已经飞到家里乔筝卧室的抽屉里,围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手机转啊转转啊转。
乔筝决定干点能让她回神的事。
唇舌将耳廓濡湿,一路来到腮边,力道加重,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吻痕,乔知筝此刻满心满眼只有乔筝,紧紧抱住她,想象自己是一个班圆,用力将另一个半圆镶嵌回自己身上,融为一体,再不分开。
或者说,不是镶嵌,是让两个时空的自己交叠,回归一个身体,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分离。
乔知筝将另一边脸凑到乔筝面前,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软软的说,“这边也要。”
乔筝的心融成软软的一片,低下头,在另一边脸颊也吸出一朵红色的小花,在乔知筝耳边低笑,“这两天可不能出门了。”
“那就在家里摸摸狗,撸撸猫,陪陪你。”
“啊……那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想法。”
“我一直都想问,你的厨艺是怎么练起来的?”
“嗯……有一段时间为了省钱,又想吃得营养均衡不让自己没力气,就自己买菜回来做,多练练就好了。”
“……一开始肯定吃得很痛苦吧?”
“逼自己一把就好了,虽然难吃但也没吃死人过,唉唉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都过去了。”
“我要不要也去……”
“不用,你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去学那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实在不行,不还有阿姨和外卖吗?偶尔有想法就出去吃。”
“我听同剧组一个前辈说,林城有一家店开了很多年了,味道很正,有机会我带你去。”
“嗯。我等你带我去。”
……
不知不觉间,月光渐渐稀薄,星子藏进天蓝色的幕布,只余零星几点留恋不肯离去,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慢慢的晕出了别的颜色,先是浅粉,后是微橙,有金光撞上云层与云层融为一体,远处的黑山慢慢化成苍翠的碧色。
昏昏欲睡的乔知筝被乔筝叫醒,坐在车前盖上,一起等待朝阳出现。
乔知筝手撑在身后,卸了半身力懒懒的倚在认真调整相机参数的乔筝肩膀上。
“乔知筝!”
听到乔筝突然唤她,乔知筝抬头,乔筝低头。
一轮红日从云层遮掩间跳出来,金红的光芒漫过远山近树,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在这一片闪动的光芒里,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山林,耳边是啁啾不已的鸟鸣,乔筝与乔知筝接了个浅尝辄止的吻,轻轻的快门声后,这一刻被留在相机里,相机里的两个人眼中盈满爱意望向彼此,不论时光流逝,不管世事如何变迁,这鼎盛的爱意都不会退去。
也就是在这一天,一个用户名为“是筝筝不是增增”的微博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主角,近期炙手可热的小花乔知筝,乔知筝身后是翻涌的林海,林海之上是灿烂的朝阳,乔知筝手背在身前,每根发丝都流淌着暖融融的金光,身体微微前倾,笑意盈盈的望着镜头。
配文——我的太阳。
这条微博被大数据推给了乔知筝的粉丝,很快“是筝筝不是增增”的微博下涌现了大量评论。
“哇哇哇!这张图好女友视角呀!姐妹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哇噻噻!这个好这个好,小乔妹妹的眼神好像在看着我,很爱我的亚子。”
“难道没人看出来,拍这张照片的人也很爱小乔妹妹吗?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很喜欢小乔妹妹,才能拍出这么有爱的照片。给粉小乔妹妹的摄影师加个鸡腿。”
“emmm没人注意到‘我的太阳’这句文案有点熟悉吗?让我想起了小乔妹妹之前发的‘我的星星’。”
“哈……哈……巧合吧?”
“恭喜评论区的一堆盲生,你们发现了华点。”
“以我浅薄的地理知识来看,这个光线这个角度这个背景,应该就是刚刚在华都郊外青集山拍的,信我,我今年刚高考完。”
“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麻麻问我磕到哪了,我说我磕到纯筝CP的爱情大墙上了,果然真情侣就是好嗑啊。”
“想必这就是乔姐的号了。”
“啊啊啊我给麻麻看我的纯筝CP美照时,麻麻告诉我昨天晚上她在店里遇到了她们【附合照一张】”
这条评论下很多粉丝回复并进行准确分析。
“也就是说小乔和大乔半夜去了家粥店,然后又跑到山顶看日出!”
“只有我好奇这个主意是谁提出来的吗?”
“不用想,肯定是我们小乔,大乔看起来就是偏成熟冷静的年上,你知道的,年上最最最宠年下[嘿嘿]”
“好羡慕主包的妈妈可以看到真人,但一点也不羡慕主包嘻嘻嘻嘻。”
“哪家店哪家店主包快告诉我你家店在哪,我倒是要尝尝这俩人大半夜不睡觉都要去吃的店是哪家。”
“???我对比了两张照片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早上这张照片小乔脸上*是啥?腮红吗?”
“女孩子要拍照出片打个腮红咋了,哪里惊人?”
“如果不是腮红呢?[嘿嘿]”
“主包年纪还小,我们退出去聊。”
“羡慕主包妈妈开明的态度,要是我妈妈也同意我追星就好了。”
“主包怎么一直没动静?”
“进过主包主页,还是个初中生嘞,这会儿估计上学去了吧。”
……
欣赏完美丽的日出,两人驱车往回走。
来时精神百倍的乔知筝此刻靠在副驾驶上神色倦倦,反观乔筝像吃了神仙肉一般神采飞扬。
车停在车库,乔知筝惊醒,看了眼外面环境,再看看乔筝,又安然入睡。
乔筝抱她回自己的卧室给她盖上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转头就看到奶奶坐在落地窗边,手理着洋娃娃的金发,神色分外和蔼。
乔筝顿住脚步,靠着房门就这样看着奶奶。
奶奶发现了她,招手喊她,“栀栀,过来。”
乔筝慢慢的走了过去。
“栀栀……栀栀以后一定会幸福生活的对吗?”
乔筝用力的点头“嗯”了一声。
“这样……奶奶就放心了。”
乔筝看着奶奶安然的在晨光中睡去,一呼一吸间轻轻扬起了嘴角,大概在做一个美梦吧。
梦里有着她和她最爱的小孙女。
乔筝转头,院中花朵妍丽,清风拂过花海,一朵花从枝头落下,恍惚间,乔筝听到了花落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这腮红正经吗[坏笑][坏笑][坏笑]
第62章 爆红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上院线就大获成功。
一开始是参演的各个演员粉丝冲着自家偶像去的,其中不乏有因为夏苍术名导口碑去看的电影。
网友态度褒贬不一。
“新人演员第一次电影就演女主,我不信没有黑幕。”
“又一个偶像演戏,粉丝买单的电影。”
“不是我说啊,两位女主谈恋爱,演的电影不会也是同性电影吧?我记得华国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吧?她俩演的院线能上?我跳预言家,很快就要下线。”
“楼上你这话就不对了,不有消息说同性婚姻法已经在走流程,很快就要正式发布了吗?”
“还没有确定的事,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能上线的电影肯定题材正确,过了审核。”
“夏苍术向来都是不选贵的,只选对的,我相信这一次她选角不差。”
“一堆没看过电影的在这废什么话,先把电影看了再来说啊!管它是糖还是屎,我先去看了再说。”
“话糙理不糙,姐妹你这话有点太糙了。”
“看你们讨论好好玩的样子,不管不管,我先看为敬!”
……
好的演技配上讲述精彩有条理的故事是电影成功的主要因素,好故事循序渐进展开,好到让人忽略两位主角的美貌,更注重她们的相似与相似之上生出的迥异。
两个小时候长相性格脾气相似的女孩子方知夏与于听蝉站在命运的岔路口,选择了不同的路,方知夏成为了芭蕾舞者,于听蝉成长为一名天性自由的探险家。
方知夏舞蹈天赋极高,于人情世故往来一事上有些羞涩,专注于练舞,却在有一天偶然听见她人对她的评价。
“除了在舞台上有点表情,你看她平时在台下什么样子,呆呆傻傻的,就像个木头人。”
“问她个什么事,她都不回应。”
“要我说啊,她那个位置就该你来坐,她坐的明白吗她?”
方知夏一把推开门,“好啊,你去试试。”
众人噤声,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出声。
这不是方知夏离开舞团的主演原因,只能算雪崩之前的一片小雪花吧,还有无数片雪花向她袭来——与舞团管理层在合约条款与角色分配上的分歧,遇到了外人无法体会的职业瓶颈,长期高强度训练与表演生出的膝盖损伤……
方知夏从前从不用考虑这些事,这些事却在有一天挤在一起向她跑来,方知夏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时,无处不在的压力将她的生存空间不断挤压,方知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落下的一片雪花是来自家人的电话,家里有人病重想见她最后一面,方知夏抛下手中所有事务赶回去,发现病是真的,病重是假的,主要原因是看她年龄大了,如花的青春逝去,年华渐消,一直以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让她趁早找个男人嫁了,以后有个依靠。
方知夏看着满屋子人关切的眼神,不由悲从心来,最可悲的不是家人对你的不好,而是自以为了你却不从你角度考虑的好,他们是真的认为人生就该按部就班的恋爱结婚生子,认为这才是完美的人生,捂住你的耳朵,蒙住你的眼睛,堵住你的嘴巴,让你听不到看不到说不出,他们来为你的人生做下决定,却不为你之后的人生负责。
连续多日的焦躁、郁闷,听到家人病重消息的急切担忧,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荒谬、可笑,各种情绪化成一道锁链,将方知夏重重包围。
方知夏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从小到大所有事她都会努力做到最好,不容自己有一丝失误。
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切就像白衬衫上的一点咖啡渍,干爽手上的一块油污,滴落在脖颈间往下流的蜜糖水,镜子上的一道裂痕,微小,不起眼,却十分碍眼。
油污和蜜糖水可以洗去,白衬衫可以脱掉,镜子该怎么办呢?
方知夏凝视着这片镜子,喃喃自语,“打碎吧打碎它吧,既然已经坏了就让它坏个彻底。”
她没想过死的,脚步却不知为何迈到了玻璃栈桥上,悬崖边有一个年轻的自己,一个无忧无虑专注于舞蹈事业的自己在招手,呼唤疲惫的方知夏过去。
方知夏被她迷惑,抬脚想要走过去。
年轻的自己在悬崖边叫“方知夏”,身旁也有人在叫“方知夏!”
方知夏空洞的眼神一凝,看到了于听蝉,自由自在不受束缚过着她最向往生活的于听蝉,不知为什么,方知夏开口,“于听蝉,我想死。”
方知夏以为她的语气是很平静的,却不知道她的表情落在于听蝉眼中有多么可怜又委屈。
于听蝉抓住了她。
带她看天高云阔,带她见识山河海岸天地广阔,带她重拾小时候的梦想,带她去看自己眼中的世界。
方知夏亲眼看到许多不一样的事物。
热带雨林中驻足在茂密叶片上的光明女神闪蝶,如绚彩飘带飞舞极光下的冰原上走路一摇一摆的企鹅,休眠火山的岩溶洞岩浆活动过后留下的烙印原始又神秘,雪藻生长处被晕成粉红色的阿拉斯加冰川,蔚蓝海面下多彩珊瑚丛中穿行的活泼鱼群……
于听蝉一点一点给方知夏灰白两色的世界染上色彩。
彩虹节上,方知夏顶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脸,笑着说,“于听蝉,我想活。”
“我想活着继续去看更大更美更广阔的世界,去看更多新奇的事物,去看那些从没见过的风景。”
镜子的裂缝被关怀与爱修补,恢复如初。
……
迅速掀起关于《世界上的另一个我》讨论——
“于听蝉从始至终都没明说要方知夏好好活下去,只是带她看世界上美好的人事物,让方知夏自己产生活下去的念头,于听蝉真的好好哦。”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于听蝉和方知夏的情况差不多,父母不同意她一直在世界各地跑,想让她安稳下来,于听蝉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也说过有时候会羡慕方知夏安定的生活。”
“人总是这样,安定的时候想要自由,自由的生活过习惯了又想要安定。”
“看到病房的那一幕我感觉好窒息啊,直接幻视我自己了,我爸妈也是想让我辞去现在这个高薪工作,让我回老家找个本地人嫁了。”
“如果我生下来只是为了结婚生子然后为了后代累死累活一辈子,那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这种一眼能望到头的生活我不想要。”
“方知夏父母还算好的,我有一个弟弟,我爸妈一直说我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到大说最爱我,比爱我弟弟还爱我,结果我弟弟结婚还没影的事呢,就和他说结婚的事不用担心,管他需要四十万还是五十万,到时候都来找我要,我弟告诉我的时候我都震惊了,这就是爱我?”
“楼上的姐妹,继续说啊,后续呢,你不会真给他四五十万了吧?”
“当然是努力存钱跑路了呀,正常孝敬给父母的钱还是打他们卡上,再多的?嘿嘿,没有[摊手]”
“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鼓掌],我算是看明白了,比起爱不爱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手上有钱才对啊。”
“有时候觉得累了,我就会想会不会存在着一个平行世界,那里有另一个我,她和我有着不同的人生选择,在过着我想要的生活。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好高兴啊,至少有一个我是过得好的。”
“抱抱楼上的姐妹,看完你的话我有种淡淡的悲伤感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好会安慰自己,我素不相识的小苦瓜姐妹。”
“我要把这部电影安利给我朋友!我真的被这部电影治愈了!”
“我要去旅游!我也要去看好风景!”
“世界!我来了!”
“于听蝉和方知夏确定不是一对?真的只是朋友吗?我看方知夏看于听蝉的眼神不太像朋友吧?我都有点嗑她俩了哈哈哈~”
“姐妹!我要给你安利这对角色的真人演员!是情侣哦!放心嗑!糖管够!”
“哇呀呀呀!这两位女主是谁?演得好自然,代入感好强!快!我素不相识的网友管家!五分钟!我要她俩的全部资料!”
“来了~小姐~这两位女主是乔知筝和乔筝,乔知筝是演员,乔筝是她的素人女友。”
“笑死我了,楼上你好会配合,抽象抽象太抽象,也是让我看到新时代网络小姐和管家了。”
……
随着《世界上的另一个我》的第一波观众观完有感,给电影打的高评分迅速吸引更多的观众来看,并在网络上带动诸多tag,比如#活出自己的人生#我不要一成不变的生活#世界!我来了!#方知夏演我#于听蝉演我#角色与演员的适配度等诸多话题。
电影一炮而红,影片中大小演员也跟着打开了市场知名度,乔知筝凭借这部电影爆红,成为娱乐圈现象级顶流演员,一时间炙手可热。
也就在这档口,国内一线杂志《纵风直上》对乔筝和乔知筝发出邀请,请她们拍杂志开年封面——
作者有话说:要给乔姐和乔妹拍美美嘟照片噜~
第63章 选本
拍摄定在十一月中下旬,地点在墨尔本,十一月是南半球的春季,适合《纵风直上》开年刊的春日花海主题。
离拍摄杂志封面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蘅星娱乐帮乔知筝接了两个商务活动,维持她的曝光,有个一线代言也在与她接触,乔知筝事业成功春风得意之时也没忘记自己的立身之本,在递来的本子里挑选了一番,有不少好本子,却没找到能让自己满意的那一个。
乔知筝突然想到一条捷径,抱着一堆本子去问乔筝,“这里有你演过的本子吗?”
乔筝从未来带来的手机里存储了她演过的所有电影,乔知筝只让乔筝播了十九岁以及这一年之前演的电影,乔知筝担心看到乔筝出演而自己还没去演的电影,得到机会去演时会不自觉去模仿,到时候反而失去了自己的理解。
说实话,看着另一个“乔知筝”演戏,乔知筝感到十分新奇,你看,屏幕里这个人是我,又不是我。
“乔知筝”的人生只靠自己,没有人来将她改变,乔知筝的人生被长大了的“乔知筝”所改变。
乔知筝在某一个片段里,发现“乔知筝”不只在诠释角色,更是趁着这个时候借着演戏的外衣将内心深处的苦痛表露出来,乔知筝从“乔知筝”眉眼里瞥见世事留给她的痕迹,而乔知筝幸免于苦,乔知筝想拂去她眉间的风霜,却只碰到冰冷的屏幕。
乔知筝怔怔的收回手,细细啄吻乔筝的眉眼,乔筝眉眼弯弯,眸光温柔如春日桃花枝下的一汪春水,任她作为。
乔知筝与乔筝十指相扣,头伏在她肩头,低低的唤她,“乔筝,乔筝,乔筝……”
乔筝手盖在乔知筝的头上,轻轻抚摸,指尖的力量温柔又存在感极强,乔筝一声又一声不耐其烦的应着她,用身体语言告诉她——我在,我一直都在。
乔知筝从回忆里拉回心绪,眼前乔筝正翻看剧本。
乔筝点头,回答她,“有,但最好别去。”
乔知筝疑惑,“为什么?”
乔筝拿了一本仙侠剧本放在她面前,“剧情还行对吧?”
乔知筝点头。
乔知筝摇头,“男主演技不错,背后有资方撑腰,剧本也还行,上映应该很容易。”
乔知筝听她先是一味夸这个剧本,半点不提缺点,猜测这其中估计有她不知道的严重问题。
果然——
乔筝语气沉沉:“——但是!”
乔筝表情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难以形容的事。
乔知筝被勾起好奇心,催促她,“是不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嗑药?瓢虫?赌博?
乔筝看出了她眼中的猜测,心想乔知筝还是见识太少了。
“他压力很大,经常蒙住脸出去做鸭。”
乔知筝不可置信,话都说不囫囵了,“做做做做……鸭?是我想的那个做鸭吗?”
“不是做烧鸭烤鸭脆皮鸭的那个做鸭,是不正经的那个做鸭。”
乔知筝惊讶的张大嘴,表情几乎都要裂开了。
乔筝想,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可惜……
乔筝抬手帮她合拢嘴,“这也算是提前规避风险了,我那时候和他拍完这部戏,临上映了突然爆出这个新闻,这部电影算无效演出了。”
乔知筝默默的把这个剧本推远了点,用手撑着脸,往反方向偏过头,不忍直视。
乔筝又往她面前放了一本剧本,“这个也不推荐你演。”
“也是个人作风问题?”
“嗯……不是,是个人习惯不太好,喜欢吃自己小鼻嘎。”
演员能演好戏离不开她们出色的想象力,每次拿到剧本,读到剧本上的文字,感受到文字传递出来的故事,乔知筝脑海里会自动想象出一个小剧场,小剧场里有很多小人,动作表情还有台词都来自剧本,相当于在脑海中彩排过一次,出色的想象力让乔知筝演起戏来得心易手。
此刻,出色的想象力让乔知筝脑海中瞬间生出……的场景,由于太过生动形象,这里就不细说了,乔知筝下意识的干呕一声,默默的把这本剧本放到刚才那本剧本上。
好了,下一个。
“这个,毒虫。”
放上去,下一个。
“瓢虫。”
接着放,下一个。
……
一场“审判”结束,乔知筝看着乔筝手边仅剩的几本剧本,干笑了两声,幽幽叹道,“大浪淘沙。”
原来那么高的一摞剧本,被乔筝这道大浪打过,都不剩什么了。
乔筝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啧~非要shi里淘金吗?”
乔知筝打算拿剩下剧本再翻看的手一顿,恍然大悟,跳出思维局限,“对哦,我可以问问认识的导演或者她们认识的导演手里有没有本子。”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那些无效演出就不用在意了,演了也是浪费时间。”乔筝沉思片刻,“你可以去找沉玉织,她手上有个本子,应该还不错。”
乔知筝答应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你……没演过她手上的剧本吗?”
乔筝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从心中角落里翻出几乎要发霉的话,“在我原来的时间线里,她为了新剧本去实景考察场地的时候,那个场馆塌了,她……没能回来。”
乔筝以为自己说得很平静,却不知道她的表情落在乔知筝眼里是多么悲伤,悲伤中带着惘然。
乔知筝抱住她,让乔筝觉得她是可以依赖的,在她面前那些背在肩上沉重而无形的东西可以暂时卸下来。
乔知筝笃定的开口,“你提前规避了风险对吗?”
乔筝沉沉的“嗯”了一声,“我收集了证据把他们举报上去了,后来上面下来人确认场馆会坍塌之后已经拆除了。”
那一段时间,乔筝经常开着车去看一眼他们的拆除进度,心中飘飘扬扬的羽毛缓缓降了一截距离,直到彻底拆除那天,终于落地。
两条时间线里,我的朋友沉玉织啊,至少有一个活下来了。
平复好心情后,乔筝抱着乔知筝,乔知筝抱着手机联系沉玉织。
知道乔知筝打来的电话的来意后,沉玉织开心的说,“是啊,我手上的剧本筹备得差不多了,感觉会是你想演的那种,刚想找个时间发给你,你就先来找我了,我把剧本发你,你看看?”
“好的,沉大导演,没问题,沉大导演。”
沉玉织无语,“乔知筝你够了,你再这样耍我我可要骂人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大导演我先喊喊噻~”
乔筝搭腔,“你没看出来沉大导演这是害羞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这对小情侣够了够了够了别说了!”
“嘟嘟嘟~”沉玉织把电话挂了。
乔筝和乔知筝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调戏人之后的坏笑。
虽然电话里的沉玉织恼羞成怒,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心情愉快的把电子剧本发到乔知筝的邮箱后,开始思考,之前选定的场馆因为有坍塌风险拆除了,华都哪里还有这种类似的场馆呢?这得好好找找。
沉玉织犹豫着,把备选里的新建场馆划掉,有点心理阴影了,还是找个安全稳当的旧场馆吧。
乔知筝这边打开沉玉织发来的剧本,和乔筝一起仔细研读。
这部剧本名为《爱的塔读12》,不说别的,要是在院线上映了还是这个名字,冲着这个名字,都得用搜索引擎搜搜这是啥故事。
一个很温柔文艺的故事,故事的核心是“我看过你留在书页上的文字,看你看过的风景,破解你留下的谜题与线索,慢慢在脑海中勾勒细化你的性格经历人生,渐渐的爱上了你,爱上你之后发现你早已离去,而我不知你年龄面貌身份,只是爱你,爱一个不知是何模样的人。”
乔知筝的眼神不由从冰冷屏幕上的文字慢慢转移到了乔筝脸上。
我爱着这个人,无关面貌年龄身份,爱的是她的灵魂,我的爱在她看向我的每个眼神里存在,不看我,也存在。
乔知筝感觉心口有一种像气球被吹起来的感觉,饱满充实,心被这些文字触动,她对乔筝说,“这个电影我想演。”
乔筝的想法与她并轨,“那就演。”
沉玉织没想到乔知筝答应得这么快,摸着口袋羞涩的说,“我这个电影成本不太高,可能给不起你太多片酬。”
沉玉织是奔着拿奖去的,她拉到的投资刚好够她打造一个电影班底,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她打磨了多日的剧本女主,在她心里,乔知筝是最适合的,但乔知筝如今一炮而红,沉玉织不好意思仗着交情去请她,答应了伤感情,不答应伤面子。
没想到乔知筝主动来问,沉玉织顺势一说,心里对乔知筝来演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乔知筝给了她一个希望。”
乔知筝嘻嘻笑着提起从前,“我们之前在《锁春深》剧组的时候不还说过以后你自己当导演,我来演女主角吗?怎么?沉大导演,你也就忘了?”
沉玉织摇摇头,尔后意识到乔知筝看不见,讪讪的说,“这不是……”
乔知筝截断她的顾虑,“我不用片酬,你把电影分成算我一份就好。”
要电影分成,抛去“旱涝保收”的保底收入,选择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的电影分成方式,实在是一个很冒险的想法,如果电影爆了,分成收益远盛固定片酬,如果没激起什么水花,到手收入可能远不如固定片酬。
沉玉织感到了落在身上的沉重担子,“虽然这话听起来会很客气,但我还是想说,乔知筝,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演员参与电影分成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演员和导演会更深度的投入影片制作。
利益绑定,无论何时都是最令人安心的定心丸——
作者有话说:再写一章把跑了的剧情君抓回来[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我觉得写文很开心的一点在于,可以收到好多真心的评论,就算以后你们不再看这篇文,忘了这篇文,你们留下的评论是不会消失的
楚人刻舟求剑,舟行剑止
我们的相遇何尝不是一场盛大的刻舟求剑,舟一直往前走,这篇文也会有写完的一天,你们可能不再记得我,不再记得这篇文,但我会记得,这篇文也会记得——你们曾经来过
第64章 故人
《爱的塔读12》还在前期筹备阶段,沉玉织只说没有意外的话大概在明年六月份左右开机。
这中间半年的空档乔知筝不可能浪费在等待上,如果想赚快钱早日还清债务,以乔知筝现在的人气多接几个商务活动,还清剩余债务轻轻松松不在话下,但这样无疑是在消耗观众的喜爱,过多的曝光容易让观众疲劳和反感。
乔知筝与乔筝商量着找不到没有合适的电影角色,可以去电视剧圈子里看看。
就在这时,林祎薇主动找上她,抛出电影《孤舟》女二号姜瓷一角试镜邀请。
林祎薇是著名的武侠动作电影导演,精彩动作与故事线并行,在电影节口碑很好,乔知筝和她从前毫无交集,乔知筝过往也没演过这方面的电影,不知道林祎薇为什么会找上她。
乔筝沉思片刻,点醒她,“估计是孟寒雁介绍的,她们是同班同学。”
乔知筝试探着给孟寒雁发了个求证信息,得到孟寒雁的肯定回复,并附言,“如果面上了好好演,她的电影质量向来可以,是个好机会。”
乔知筝谢过她,挂断电话以后懵懵的望着乔筝,“林祎薇也来找过你吗?”
乔筝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接了一部电影,没有档期我就拒绝了,后来……就再没机会演她的戏了。”
当时拒绝了林祎薇的邀请,林祎薇说筹备下一部电影的时候有适合她的角色再来找她,乔筝当时应下,只是过了几年林祎薇准备新电影打算邀请乔筝时,乔筝被慕容博打压得厉害,已经去演话剧了,只能不了了之。
乔筝看乔知筝脸上浮现一点落寞,立马用轻松的语气转移话题,笑着对她说,“好好演,也算是圆了我的梦,我还没演过武侠电影呢。”
乔知筝惊讶的说,“我还没面上呢,你就这么相信我一定能过?”
乔筝抱臂,脸上满是骄傲,“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乔知筝握拳,表情坚定,“我一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演。”
乔筝看着乔知筝,看着她的认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轻轻吻了吻那份坚定。
秋风吹落枫叶簌簌而下,乔筝听到自己如春日午后风般轻柔的声音,“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哦~”
晚间秋风寒凉,却无法撼动乔筝心上春风,乔筝闻着乔知筝身上浅浅的香味,深吸一口,将属于乔知筝的气息深深吸入身体里,仿佛这样就能融为一体。
这样的日子,真是很好啊,是从前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好,何其有幸,能跨越十年的时光遇见你,乔知筝啊乔知筝……
从前乔筝的安全感来自于冷冰冰的死物,现在以及未来她的安全感都来自于身边这个人温暖的灵魂。
乔知筝一直以为是自己离不开乔筝更多一点,其实她不知道,乔筝更离不开她,乔筝失去了太多,得到的又太少,只想好好抓住她,抓紧她。
《孤舟》面试很顺利,剧组前期筹备已经差不多了,预计在明年三月上旬开拍,在此之前,乔知筝要提前进组进行专业训练。
《孤舟》面试结束后没多久乔筝和乔知筝就飞去墨尔本拍摄杂志新封面了,在这里,乔知筝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乔筝也意外于她的出现。
这是飞来墨尔本的第一天,这一天考虑到大家太过疲惫,统筹让大家在酒店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以面对接下来的拍摄任务。
酒店旁有一片薰衣草花海,在夕阳下格外浪漫好看,乔筝和乔知筝订了个临窗赏景的好位置,准备一边就餐一边赏景。
餐厅主打一个自然生态,放了很多高大的绿植盆栽,增强了隐私性,能隐隐约约听见旁边桌子客人的说话声,却看不见他们的模样,放眼望去一片绿意,让人心情舒畅。
两人面对面坐下看菜单,乔筝身后的客人已经点好餐,服务员端着甜点路过乔知筝时不小心绊了一下,蛋糕洒在乔知筝的裙角上,乔知筝看着服务员慌忙道歉,无奈的笑着用英语安慰她,“没关系,麻烦带我去处理一下。”
服务员示意洗手间在前方,准备带乔知筝过去。
乔知筝对乔筝说,“我先过去一趟,你看着来。”
你看着来的意思很明显——我喜欢的你也喜欢,你点你喜欢的就好。
乔筝点头应下,看表情还算平静的乔知筝起身跟着服务员走了两步,走着走着,脚步停下,乔筝回眸,看着乔知筝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坐在她身后的客人。
——这是遇上谁了?为什么会这么震惊?
乔筝打算开口问,身后的客人先她一步开口,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嗓音,哪怕乔筝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她了,在她出声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一张脸,她的语气一如从前,优雅从容,且……冷淡,“栀栀,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你看,多么客气,像只是在国外遇上了一个熟人家的孩子,而不是自己的孩子。
乔筝对她的爱早在世事无常的磋磨中消失不见,但乔知筝不同,她心底还弥留着一丝妄想——妄想眼前这个女人,妄想妈妈会对自己有一丝母爱。
乔知筝的妈妈——华佩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问乔知筝,“栀栀,你最近过得好吗?”
乔筝和乔知筝闻言脸上同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乔知筝心底最后那一丝妄想也被打碎,毫不客气的出言讽刺,“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华佩兰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我好歹也是你妈,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对我客气点。”
乔知筝和服务员摆摆手,示意她先走,在服务员好奇打量的目光中坐在华佩兰对面。
看着她面料柔滑有光泽的衣料,柔顺的发丝,点缀在颈间的珠宝简单却不失俗套,气质依旧如从前那般优雅从容,乔知筝定定的望着她开口,“你过得很好?”
华佩兰提起手腕,腕表表面一层珍珠般的莹润光芒,光不刺眼,却刺痛了乔知筝的心,乔知筝将痛楚咽下,以平静掩饰悲伤,“你过得很好。”
华佩兰说,“怎么?你过得不好?”
乔知筝看着她,看着她保养得当的面容,看着她始终不变的从容气质,心底升起深深的疑惑,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华佩兰真是太了解怎么刺痛这个女儿的心了,还想再开口,却被一个人的出现打断,这个人出现得很突然,直接拿来一道甜点塞到华佩兰嘴中,这道甜点不大不小,刚好堵住一个人的嘴与那些难听的话,黏黏糊糊的,本来适合配着茶水用小银勺慢慢品尝,这下被一把塞到华佩兰嘴里,让她没有开口的机会。
华佩兰终于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从容不迫,看着将乔知筝拉起来抱在怀里的女孩子,看清她脸时,有些疑惑,又有些了然。*
是乔翘?她不是有基因病吗?怎么还没死?
乔筝眉眼冷淡,看着华佩兰,眼神像刀刮一般从上而下的打量她,嗤笑一声,“怎么?拿着你老公跳楼保下的钱一个人潇洒还不够?还想继续找你女儿要钱?”
华佩兰好不容易把甜点吞下去,嘴里都是那股甜腻腻的味道,皱着眉头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你长辈,你要叫我一声小姨。”
华佩兰想,也不知道表姑妈从哪里捡来的野孩子,长得和乔知筝还挺像,不过野孩子就是野孩子,骨子里就没什么教养可言,也不知道是随她不知名的爸还是她不知名的妈。
华佩兰眼中的高高在上,乔筝看在眼里,紧紧搂着怀中一言不发的乔知筝,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是啊,怎么能有您没心没肝没肺没良心过得好呢?我和您说啊,我们乔知筝可早就报警了,您啊,最好一辈子别回国,不然您这非法转移资产一判一个准,乔知筝不忍心,我可不像她这么善良,您的亲戚朋友同学都知道你携款潜逃的好事,怎么样?帮你扬名了,是不是得感谢我,您现在可是同学圈里的热门人物呢,说起您啊,都是摇头叹气啧啧啧,至于具体说什么,您等会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发给您看看哈。”
乔筝一口一个“您”那是再客气不过了,说出的话却没一句中听的,华佩兰被她的牙尖嘴利气得脸都快绿了,一点也不体面的指着乔筝,话却是对着乔知筝说的,“乔知筝!我是你妈,你就纵容外人这么说我?”
乔知筝冷笑一声,“你说我是你妈,你有把我当女儿吗?”
乔筝接腔,“先搞点钱来花花。”
华佩兰阴着脸不说话。
乔筝换了句话说,“表是百达翡丽吧?先拿块表,我看乔知筝手上空荡荡的,正好缺块表。”
华佩兰:“你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这话?”
“项链也不错。”
华佩兰:“你个外人也是真好意思。”
乔筝:“这不是你先好意思开口说是她妈吗?”——
作者有话说:乔姐:她还把你当妈我可早就不把你当妈了
说个比较现实的话题,这种资产转移到国外的情况追回很复杂很难,子女通常没有义务为父母的债务还债,可以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权益,也可以起诉妈妈,但是现实中债主会猛盯着唯一留在国内的子女要钱,毕竟金额巨大,他没其他办法就只能紧盯着子女了,法律一直存在,子女被债主过度紧盯、骚扰可以报警寻求帮助,但有些债主嗯……有时候也不太会顾及法律,都是以维护自己利益为主,有些人可能就靠这笔钱活命了,人之常情嘛
法律保护公民人身财产和权利,但生活中总是存在更现实的问题,他人的流言蜚语,债主让人代替的暴力催收或骚扰,人活着的尊严,人对正常生活的向往……没说法律不好,只是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人会在灰色地界试探,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死就像乔爸一样一了百了,活着像乔妹乔姐最开始一样,痛苦且麻木,但还是活着更好,坚持下去,总会迎来光明的那一天,遇见自己的幸福
我了解得可能不够全面且浅显,如果你们有更多更深更完美的理解,欢迎补充,如果有错误,欢迎纠正
第65章 拍摄
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乔知筝眼也不眨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华佩兰喜欢穿水蓝色的裙子,行走间,犹如蔚蓝的水波。
乔知筝看着那道水波从绿植的叶片缝隙中一晃而过,门打开,水波并入灿烂的夕阳,夕阳吞没华佩兰的身影之前,乔知筝看到她似乎停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夕阳吞没她的身影。
乔知筝眨眨睁了太久有些干涩的眼,她以为她会流泪,却没有。
大概是因为……
乔知筝转头,看着乔筝无波无澜的眼睛,大概是因为,乔筝已经将我的那一份眼泪流完了吧。
褪去那些多年来求母爱而不得的不甘之后,乔知筝后知后觉的产生了一丝恨意。
恨自己的妄想,恨自己居然妄想去乞求华佩兰的关心,恨自己忘了华佩兰的抛弃,恨华佩兰。
对!就是恨她!
如果不是她,乔筝怎么会这么苦。
乔知筝哭的不能自己,乔筝抱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咬着她,从脸颊咬到耳后,从耳后向下至柔软的脖子,再继续……
细密的刺痛在皮肤上连绵,乔知筝在这颤栗的难耐中产生了安心感——这种与乔筝身体感官上的连接,这种真实活着的感受。
爱用嘴说出口,也可以用嘴不说出口让对方感受到——我在,我在的,我高兴了你的高兴,你悲伤了我的悲伤。
乔知筝被咬得大汗淋漓,眼尾红红的,看着灯光下的乔筝,乔筝眉眼湿润,平静的眸光下暗流汹涌。
乔筝咽下口水,乔知筝看着她喉间皮肤上下滑动,羞涩的别过脸,感到指间异样,抬手,指缝间是乔筝的几根发丝。
乔知筝手捂在眼睛上,尾调微扬,“乔筝~”
有湿热的吐息喷洒在乔知筝唇边,顾虑着什么没有上前。
“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不高兴。”
乔知筝带着一丝哭腔问她,“你有遇到过她吗?”
“没有。”沉默了一会儿,乔筝重复,“从来没有。”
乔知筝伸直手臂,用那双水润通红的眼睛直直望进乔筝心底。
“乔筝,我恨她,我好恨她,她为什么要抛下你,为什么要害你过得这么苦。”
乔筝想说,我和你是一个人,她不止抛下了我,她也抛下了你。
看着乔知筝的眼睛,乔筝明白了,乔知筝恨华佩兰不是因为华佩兰抛弃了乔知筝,而是因为乔筝的苦难恨造成这一切的华佩兰。
乔爸留下的资产足够还完欠债,余下的钱够华佩兰乔知筝两母女不愁温饱的过完这一生。
乔知筝对华佩兰说,“妈妈,你还有我。”
华佩兰难得的摸着乔知筝的头说好,却在当天晚上携款而逃。
乔知筝知道,华佩兰养尊处优惯了,过不了这种不能奢侈度日的“苦”日子,乔知筝呆呆的坐在华佩兰房间的床脚,望着窗外风摇树晃雨急的长夜。
乔知筝把没来得及对华佩兰也不再会有机会说给华佩兰的话倾诉予长夜。
“……妈妈,我会给你挣好多钱。”
“妈妈,我会让你过上和从前一样的生活。”
“妈妈,你再等等我。”
“妈妈,我接到一个网剧女二号了。”
“……”
“……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乔知筝把脸埋在膝盖上,紧紧的抱住自己,发着抖度过夏日长夜。
从此,人生尽是长夜。
悲伤勾起又一层悲伤,乔知筝又想流泪了,唇边突然有一点咸涩的痒意。
乔知筝定睛去看,愣住,“乔筝……你哭了。”
乔筝抬手摸到泪痕,语气平静,“是啊,我哭了。”
“因为妈……华佩兰?”
与平静的语气相对的是乔筝眼神的不平静,“是因为,你太爱我了。”
乔知筝环顾四周,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到了酒店房间里,乔筝像抱着孩子一样将乔知筝抱在臂弯里。
乔筝拨弄着红豆,乔知筝紧咬颤抖的牙关看着她。
乔筝轻笑一声,“你不需要想其他人,心里只需要有我就够了。”
乔筝扯下腰间裙子的系带,下一刻,红色的丝绒大蝴蝶结系带就绑在了乔知筝双手手腕上。
乔筝干了一番让乔知筝全身心只有乔筝的事情。
这个举动果然奏效,乔知筝第二天起床已经把华佩兰忘得一干二净。
乔筝看着乔知筝眯着眼享受晨光,将床头的薰衣草丢进垃圾桶,晚上这里又会换上新的安眠花束。
乔筝低头,夏苍术给她发来一个当地知名律所律师的联系方式,“这位律师在打债务官司上很有名,应该能为你提供帮助。”
乔筝谢过她,准备哪天有空约见这位律师。
今天需要去场地试光线、站位等,乔知筝昨天哭了太久导致早上起床眼睛微肿,在化妆师好奇的询问中以晚上没睡好睡前喝水水肿应付了过去。
乔知筝拍拍脸,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可要打起精神来啊乔知筝,你可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好好赚钱,努力让乔筝过上睡金屋躺金床用金水杯的生活。
乔知筝望向乔筝,乔筝似有所感,掀起眼皮回望她,乔知筝对她眨了个甜甜的Wink。
乔筝弯起嘴角,回了一个Wink。
乔知筝指指手机,乔筝会意低头查看,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乔筝收到了一条信息。
“回家,浴室,镜子。”
乔筝好笑的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她,乔知筝也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她。
乔筝做了个“小黄人”的口型。
乔知筝微笑认领这个称呼。
墨尔本十一月的风带着温暖的花香。
一行人在经过几天的忙碌准备后,终于进入了正式拍摄。
乔筝穿着极简抹胸拖地绿色纱裙,乔知筝穿着极简抹胸拖地白色纱裙,脖间,腕间戴着细链钻石,头顶玫瑰花环,花朵妍丽,枝叶深绿有光泽。
临拍摄前,乔知筝提着裙摆在乔筝面前转了个圈,白色的多层纱像一朵倒立的白玫瑰盛开,乔知筝凑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感觉我们这样好像在结婚。”
乔筝眼中微光闪动,同样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你愿意嫁给我吗?”
对于乔筝的配合,乔知筝很是欣喜,正要回答,工作人员已经走上前来提醒她们可以准备拍摄。
乔知筝止住话头,与乔筝一起踏上花海小径。
这里是墨尔本最大的玫瑰公园,在这里可见到粉色、白色、黄色、紫色、红色、橙色还有复色系的玫瑰花海。
这次随行的主摄影师名叫祝平安,她的拍摄方式比较随性,乔筝和乔知筝先随意逛逛,祝平安会抓拍自然的瞬间。
乔筝和乔知筝在工作人员准备的道具花篮里选了一朵娇艳的玫瑰,乔筝拿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特意选的乔知筝裙子的颜色,乔知筝选了一枝红色玫瑰花,心中可惜玫瑰花没有绿色的。
乔筝和乔知筝走在花海小径前方,祝平安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乔知筝低声笑着,“感觉这样更有婚礼的感觉了,还有专业摄影师随拍。”
顿了顿,乔知筝突然停住,对着乔筝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
乔筝手心有因为紧张而生出的薄薄汗液,湿滑的感觉几乎要让手中的玫瑰花枝从手中落下,乔筝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许久之前的一幕,抬起手,花朵的花冠面代替乔筝在春风里吻上乔知筝的唇瓣。
乔筝启唇,眼中笑意盈盈,“我也愿意嫁给你。”
祝平安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幕定格。
对于祝平安来说,拍摄就像作画,人物框在她选定的场景里,剩下的便由“画框”中的人物自由发挥。
拍摄团队走过了很多地方。
晚间的喷泉池边,摇曳的彩色流光在旁边的石壁上来回流淌,乔筝穿着繁复的黑红色系洛可可式宫廷风套装,黑红色大礼帽下露出半闭的一双眼,卷曲的金发落在颊边,气质锋利又名贵,像是受够了吵闹宴会暂时出来躲清净的女伯爵。
水声哗哗啦。
女伯爵睁眼,一只雪白的手拽上了黑红裙摆。
女伯爵被打搅,有些不耐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美丽纯净的脸,眼角和颧骨上银白色的鳞片流动着彩色的光,长长的金发垂落遮住上半身,只露出白皙的一截小臂,碧蓝色的水面之下似乎有鱼尾在动。
女伯爵目光中满是惊艳,伸出手想去触碰这份美丽,人鱼伸手放在她掌心。
月光落在粼粼水面上,从水面流向岸边人。
统筹站在祝平安身后赞叹道,“你是怎么想到伯爵和人鱼的故事的?这一刻也太美了吧?”
祝平安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咔咔按快门,嘴角的弧度宣示着她对眼前这一幕很是满意。
拍完眼前的场景,助理上前为乔知筝裹上浴巾,乔筝将她湿漉漉的的假发轻轻取下,假发下的衣物半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乔筝牵着乔知筝快步走上保姆车换衣服。
祝平安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侧颜如出一辙的完美,祝平安轻声感叹,“可惜不是在夏天,如果是在夏天,她们两个穿着绿纱裙和白纱裙,举着荷叶,荷花一挪开,露出两张比花还美的脸,这一幕简直完美。”
“完美的祝大摄影师,快点,别在这感慨了,你家那位来电话了。”
祝平安嘴角弧度更深,“来了。”——
作者有话说:把我们小祝拉出来溜一圈,顺便推荐一下我的预收,暗恋成真半娱乐圈半校园文——
《你可以做我的小猫吗?》原名:我比繁星爱你
简介:
一个蝉鸣的盛夏,饥肠辘辘的程似锦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她问了程似锦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可以做我的小猫吗?”
“包吃吗?”
“包。”
深觉穷比死更可怕的程似锦毫不犹豫的答应,“我来做你的小猫叭。”
祝平安有心理创伤后的情感淡漠症,始终积极治疗,病情却一如既往,心理医生建议她养只宠物。
祝平安在日常生活中物色宠物,学校里有很多流浪猫,祝平安经常去喂食,然而小猫不理她,小猫旁边的那个人看起来比小猫更可怜。
祝平安想,这是一个不错的“小猫”。
大胆上前开问,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
久别重逢,当初那个饭都吃不起的女孩子已经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出名歌手,祝平安成了初回国事业才起步的摄影师。
大歌星程似锦主动降咖给祝平安的小工作室拍摄一组写真,成功让祝平安在国内摄影圈打出名号。
而出场费只要祝平安的一顿饭。
祝平安不解。
却在不久之后得到了答案,来自家里的一张旧照片——
是一个程似锦深情的半边眉眼,右眼眼尾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循着她的目光望去,超级月亮洒下的明亮月光里,年少的祝平安仰头望着月亮,却不知道旁边有人专注的目光在望着她。
暗恋成真程似锦&天作良缘祝平安
第66章 离去
从墨尔本回来,落地华都机场,即使早有准备,乔筝和乔知筝还是被华都的冷空气给冻了一下。
坐上来接她们的车,乔知筝靠在乔筝肩膀上,叹了口气,“习惯了只穿一件裙子,再套上大衣,感觉好沉重。”
连续坐了差不多十二小时的飞机,乔知筝感觉特别累,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
乔筝也很困,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一直有一种感觉,在地上飞远没有在地上坐车跑的感觉踏实,无论坐多少遍飞机,始终没能习惯在飞机上睡觉,除非困到极致,才会小小的眯一会,就算睡着了也是很不安心,没一会儿就醒了。
乔筝困得两眼发直,听着乔知筝的话,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①
说完,脑袋一歪,靠在乔知筝头上睡了过去。
特意赶来接她们的丁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看到别人谈甜甜的恋爱,自己心里也甜甜的。
华都十二月已经刮起了带雪籽的风,乔筝不喜欢在这个天气出门,乔知筝也不喜欢,但她除了是个演员还有个学生身份,还要风雪无阻的赶去上课,出门时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乔筝一眼,把房门一关,转身扑到乔筝怀里。
“呜呜呜乔筝我好羡慕你啊,可以不用上学,在家里就能用电脑上班。”
乔筝摸着她的头,故意用打趣的语调说,“哎呀呀呀,这可怎么办呢?反正也赚了这么多钱了,上不上学的都无所谓的对吧。”
乔知筝埋在乔筝睡衣领口,轻轻摇头,抬起头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瘪着嘴说,“不行!本来就一直在拍戏,去学校的时间少,再不去,老师估计以为我不来了,我期末真要挂了。”
乔筝坐起身,从肩上取下被蹭松的红围巾,一圈一圈的为她围好,将颊边发丝别到耳后,哄着她说,“乖宝宝,快去上学,我在家等你。”
乔知筝歪头看着她。
乔筝顺着她期盼的目光慢慢移向手臂,了然的笑了笑,将她的羊绒大衣袖口往手肘方向推,又卷起白色内搭蕾丝袖口,雪白的皮肤上开满一朵又一朵艳红梅花,乔筝在两朵梅花指尖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齿痕,乔知筝低头在她脸侧吸出一道红痕。
乔知筝感受着属于乔筝的烙印,满足的笑出声,挥手作别乔筝。
乔筝心想,脸上的印子,估计没两天消不下去。
乔筝又想,还好这天气不用出门,不然真没“脸”见人。
给乔筝打上专属印记后,乔知筝放心的出门,欢快的背影没入风雪中。
乔筝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听着汽车启动的嗡嗡声,嗡嗡声渐渐远去,乔筝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思念。
这种寒风呼啸的大雪天,最适合拉着乔知筝一起躺在被窝里,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就已经是生命中美好的一天。
乔筝想得入神,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乔筝起身开门,奶奶容光焕发,银白发丝透着明亮的光泽,身上穿着乔筝前几天为她买的柔蓝羽绒服,温柔浅淡的颜色看起来让她气色格外的好。
奶奶开口,“栀栀,陪我出去看看雪吧。”
乔筝点头,“我去换身衣服。”
奶奶笑着对她说,“可以穿囡囡最喜欢的粉色衣服吗?”
这是奶奶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透露出乔筝与乔翘的区别,乔筝呼吸一紧,心中有了预感。
乔筝转身的动作顿住,大概过了几秒,又或者是过了几十秒,乔筝点头,“可以。”
雪落在花园里,红色山茶花不堪重压,风一吹,便落在雪里。
乔筝搀着奶奶慢慢的在花园中踱步,听她回忆乔翘小时候的事。
说着说着,奶奶突然流下一滴泪,风吹着眼角格外的冷,“……栀栀,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奶奶谢谢你每次都配合我装作是囡囡回来了,我……我只是太想囡囡了,对不起,对不起……”
乔筝抱住她,“没事的奶奶,这是我愿意的。”
奶奶无措的说,“栀栀和栀栀以后一定会幸福生活的对吧。”
乔筝忍着心头酸涩搀着她往屋里走,不停的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奶奶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眼前仿佛世界在旋转,乔珂的记忆回到了很多年前,眼前是乔翘生命最后时刻的微弱哽咽,“奶奶……你不要忘了我……不……你要忘了我。”
囡囡,奶奶的囡囡,奶奶从没忘了你,奶奶真的……好想你啊。
耳边是另一个女孩子的焦急呼喊,“奶奶,奶奶……”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乔珂手腕上,乔珂想让她不要哭,眼前愈来愈黑的世界中,身后乔翘呼喊“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大。
乔珂心中对栀栀说了声抱歉,任由自己的世界全然黑暗,向着有乔翘方向的光亮走去。
乔知筝收到消息赶来医院时,乔筝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急,人和人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疲惫。
乔知筝走向乔筝的过程中,被一个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那个人麻木的说了声对不起,头也不抬的继续在冰冷的地砖上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乔知筝听到了祷告,在绝望中祈求看不见的存在能赐予她希望。
乔知筝取下口罩,贴了贴乔筝冰冷的脸,将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围在她脖子上,乔筝余光中瞥到一丝刺目的红色,猛的扯下来摔在地上。
乔知筝一愣,想去安慰乔筝的手停在半空,张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
乔筝依旧头也不抬,抓着乔知筝犹豫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想说话,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乔知筝感受到掌心乔筝潮湿的泪意,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后背环抱住她,“没关系,我知道的,你……哭吧。”
眼泪还来不及流下就被医生的一句节哀给止住。
医院里充斥着人生无常,生命来得容易,有时候走得也突然。
道理人人都懂,只有真正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锥心之痛。
在乔筝的人生中,奶奶的第一次离去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对她还算好的远房亲戚的离去,虽然悲伤,却没在心上停留太久。
但真心以待相处久了,情谊日渐加深,此刻的悲伤也格外浓,无法像上一次的离去般轻易抹去。
乔筝倒在乔知筝怀抱里,难过得几乎难以呼吸。
之后日子发生的事对于乔筝来说像与外界隔了一层似的,乔筝像个初到世间的孩童,灵魂呆在躯壳里,与世界失去情感联系,看着周边人来人往,乔知筝带着她处理奶奶的身后事。
乔知筝也是悲伤的,但看着恍恍惚惚的乔筝,只能强撑起来,联系殡仪馆,买墓地,葬礼上接人待物。
直到高高的人变成一团白灰装进一个小小的盒子里,乔筝才反应过来,蹲在躯壳角落里的灵魂重新与这个世界建立连接,乔筝的泪水在骨灰盒上砸出水花。
乔知筝揽住无声哭泣的乔筝,雪花飞舞,寒风肆意刮在脸上。
乔知筝用袖子拂去墓碑上奶奶照片上的雪花,想必她现在应该和她最爱的小孙女团聚在一起了吧。
吹了一天冷风,乔筝回到家发起了烧,却固执且抗拒的拒绝去医院。
乔知筝没办法,喂了她退烧药,看着她退下烧后紧皱的眉头松开,乔知筝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红红的鼻头,心中担忧,希望这个冬天能赶紧过去。
时间能淡化伤痛,等春天,春天来了,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世事没如乔知筝想的那般好起来,比春天更早来的是针对乔知筝的全网黑通稿。
“某乔姓女星出道以来一直都是有效出演?对比同期还在苦苦挣扎的糊糊小明星,你们不觉得她资源太好了一点吗?”
“这要是背后没金主撑腰我不信。”
“仗着一张好脸到处抢人资源,啧~难评。”
“谁说的她演技好?我看也就那样吧。”
“我是真爱粉,乔知筝颜好演技好脾气好,胜过娱乐圈不知道多少女明星(这条五毛,括号里的记得删)”
“哪里可以找到这种容易来钱的好事,楼上给我也介绍下”
“有人爆出乔知筝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又一个有钱人进娱乐圈圈我们这些辛苦工作小牛马的钱。”
“快去看!又有新爆料,视频里乔筝和乔知筝对着乔知筝的妈妈一点都不尊敬的样子,咦惹,这什么人。”
“什么锅配什么盖,姓乔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
乔筝垂眼看着这熟悉的伎俩,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慕容博的惯用套路,通过舆论掌控打压一个人。
按理来说,慕容博家里最近应该被查,处理烂账焦头烂额,怎么还有时间来打压乔知筝。
自从奶奶离开,乔筝的病拖了很久都不见好,强打着精神拨通了李添懿的电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李添懿也没搞懂这是怎么回事。
乔筝皱着眉头,摸着慌乱跳动的心脏,有种不详的预感,心里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既然她都能穿越,想必这世界上一切有可能的事都能发生,如果再来个慕容博穿越或者重生,好像……也不奇怪?——
作者有话说:①“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西风颂》
当一件坏事开始发生时,紧接着有许多数不清的坏事一起压来[化了][化了][化了]
今天从别的作者那学到一个抽象的作话,发给大家一起康康:
收藏来~评论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做法)(跳大神)(围炉转圈)(上香)(做法)(念咒)(旋转)(摇铃)(跳大神)(低声吟唱)(摇铃)(甩旗)(点火)(做法)(摇铃)(念咒)
第67章 车祸(大修)
乔筝在一次与许寻真外出谈合作的商业晚会上遇到了慕容博。
慕容博还维持着他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骅溪实业最近被上面猝不及防的调查发难,卓达海和慕容博被限制出境,但慕容博似乎不受影响,还维持着往日的体面,脸上笑容和煦,看不出一点落魄。
乔筝被慕容博被在露台上拦下,慕容博举杯,对着乔筝说,“乔小姐,我敬你一杯。”
乔筝没有回应,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慕容博笑着自顾自的说,“没想到乔小姐和乔知筝居然是这种关系,原谅我眼拙,没有看出来。你知道的,我还是很欣赏像你们这种有独立思想的女性。”
乔筝露出一个冷笑,“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看最近网上舆论对乔知筝不太友好,不如你们和我交个朋友,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我这个人对朋友向来都是很好的,乔知筝最近遇到了麻烦,刚好我手上也有些资源,可以帮她一把。乔小姐,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何乐而不为?”
乔筝看着麻烦的制造源假惺惺的说要来帮忙处理麻烦,觉得讽刺极了,摇头说,“不必了,这点小事我们还是能处理的。”
慕容博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提高了语调,“那好吧,以后乔小姐和乔知筝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如果成了朋友,我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乔筝心想,又来了,慕容博的惯用伎俩。
——在你最巅峰的时候把你扯下来,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让你信赖他,让你依赖他,最后将你推向毁灭,碎成一地。
慕容博说完,带着自信的笑容转身离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慕容博家和他背后靠山还没彻底垮台,他相信这一次的风浪也会像之前每一次的风浪一样重拿轻放的过去,只不过是一时的隐忍而已,他等得起,他有时间慢慢玩弄这两条小虫子。
他最恨的就是那些靠自己努力爬上来的人,凭什么能从这么卑微的位置走向人人羡慕的位置,而他一开始就站在比她们高的位置,却身怀残缺,她们,凭什么能是完整的?
精美的瓷器在落地的那一刻才是最美好的。
慕容博想到这里,满足的眯起眼,真是期待啊……
乔筝坐在沙发上和乔知筝闲聊时,把和慕容博之间的对话说给了她听。
“你可能要做好被打压雪藏的准备。”
乔知筝无所谓的笑笑,“被打压就打压,只不过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赚不到钱,要吃姐姐的软饭了。”
乔筝眉眼飞起笑意,“什么吃不吃软饭的,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密码你都知道,随便用。”
乔知筝捧着脸,幸福的往乔筝身上倒,“这就是吃软饭的感觉吗?好幸福啊。”
乔筝好笑的揽住她,手指插进乔知筝的发丝,细致的打量她的眉眼,乔知筝察觉她的意图,眨巴着眼一动也不动的任她瞧。
眼前这张脸已经和那个雨夜在楼道里看到的时候大不一样了,没有了那些苦涩、悲闷,新添了从容、幸福,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一如既往。
乔筝有些感慨,“长大了。”
乔知筝抽抽嘴角,“乔筝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感觉怪怪的。”
——有种长辈看孩子的感觉。
乔筝和乔知筝同时意识到这一点,温馨的氛围*顿时被噗嗤一笑打破。
“乔筝,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遇到事就会害怕的孩子了。”
乔知筝语气坚定,她这个人其实想要的不多,只要乔筝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乔筝低头,亲了亲这张会说好听话的小嘴巴。
乔知筝听着窗外寒风冽冽,在温暖的怀抱里,静待风雨到来。
如乔筝所言,乔知筝的工作果然受到影响,许多正在与她接触的合作也退回原位,已经接手的工作宁愿赔付违约金也要与她解约。
丁茜说联系品牌方那边时,那边的工作人员十分为难,只隐晦的说是上面有人让他们这样做。
唯一剩下的工作应该就是林祎薇的《孤舟》了,林祎薇那边态度不明,还在观望,等待后续事态发展。
从高峰跌落谷底,也不过就一个来月的时间。
“上个月发行杂志的那些盛况仿佛还在昨天,转眼间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乔知筝没有外界所想象的那样意志消沉,反而苦中作乐,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这番话。
此时已放寒假,离过年没有几天了,原本接了一个地方台春晚活动邀请也被收回,乔知筝索性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好好的在家里陪乔筝过年。
保姆阿姨已经被她们放假回家,乔知筝突发奇想,想试着自己包饺子。
家里有面粉,她学着网上的教程擀出来一堆厚薄不一的饺子皮,乔筝负责剁馅,两人一番合作下来包出的饺子,嗯……怎么说呢,反正乔筝看着这一锅肉末面皮汤里幸存的几个还算完整的饺子,捞出来给自己和乔知筝一人盛了几个。
自己付出了劳动得来的成果总是格外美味,这一天的晚饭就以这几个饺子结束。
胃里暖烘烘的,心也跟着暖烘烘的。
“大乔”踩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桌角,尾巴扫着乔知筝的脚踝,“小乔”活力满满的汪汪叫着咬着球在桌底下钻来钻去。
不用说话,屋子里都十分热闹。
乔知筝撑着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乔筝,心想,就这样吧,不用花团锦簇,不用扬名立万,不用闪亮的聚光灯与众人的目光,我的人生已经圆满。
大约是这一夜许愿的人太多,神明没能听到所有人的心愿,乔知筝的心愿被遗漏。
春节假期结束后,乔知筝在家休息准备进组事宜,虽然《孤舟》那边还没给准信,但是只要没有彻底拒绝她,手中的工作还是要认真对待。
乔知筝将已经研读过几遍的剧本又重新翻出来,姜瓷这个人物看起来平板无趣,但每一次新的阅读都会带给乔知筝新的理解与感受。
姜瓷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被组织培养成顶尖杀手,她的生活不是在暗杀目标对象,就是在暗杀目标对象的路上。
她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撼动她内心。
但从很多细节里面可以发现她害怕寂寞,渴望热闹,长久的杀手生涯让她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渴望与人亲近却无法相信他人,这是最让人痛苦的。
她为自己排解寂寞的方法是捉来一只鸟或者养一只兔子在对着它们说话,但是笼中鸟失去了自由没几天便奄奄一息,兔子也会慢慢老死,于是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倾诉对象,就是镜中的自己。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话说久了,姜瓷开始恍惚,镜中人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区别于我自己的另一个自己,姜瓷的寂寞都说给“她”听,“她”也会微笑着耐心听姜瓷说并在姜瓷心中说话给予回应,姜瓷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做姜辞。
姜瓷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快乐幸福过,不需要戒备,不需要担心长久以来攒下的秘密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漂泊了许久的姜瓷终于有了有人陪伴依偎的感觉,即使这只是冷冰冰的镜子,但镜子中有一个人永远在等着她,世界上有很多面镜子,镜子里面都是相同的她。
姜瓷在某一个雨夜,屋外透进来的风把屋中的烛火吹灭,镜子中的姜辞瞬间不见踪影,姜瓷赶忙燃烛,当镜中的姜辞出现的那一刻,姜瓷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才平静下来,比指尖先一步触碰到姜辞的是姜瓷的唇。
姜瓷这些年出过大大小小的任务不知何几,见惯了人世百态,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恍然间明白自己对姜辞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姜瓷的想法和平常人满脑子伦理纲常的想法不太一样,对于自己爱上自己这件事接受的很快,并觉得再理所当然不过,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自己更配得上自己?没有隔阂,没有谎言,我们就是天生的般配!
乔知筝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对姜瓷的想法产生了深深的认同,对于出演这一角有很大的热情与信心。
每一次读剧本读完姜瓷,乔知筝心中对她的认同感就更深一分。
就在乔知筝沉浸在剧本中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你好,是乔筝女士的家属吗?她出车祸入院抢救,请尽快赶来。”
乔知筝手中的剧本滑落,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出门前还笑着答应自己带她公司楼下甜点回来的人,一转眼就出车祸入院。
乔知筝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没熄,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乔知筝从警察嘴里了解到了情况。
当时乔筝正常驱车前往公司,经过一段空旷路段时,一辆失控的大卡车向她冲来,卡车司机是醉驾,此时也在抢救室里抢救。
乔知筝淹没在巨大的惶恐里,心中竟然生出一丝难得的冷静,是意外?还是人为?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漫长得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眼前仿佛景象被放慢,分成了无数帧,眼前有一颗灰尘缓缓漂浮,灰尘中藏着一个小宇宙从诞生走到毁灭的全过程,乔知筝的痛苦分成了无数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对应着小宇宙的一帧。
一个想法将乔知筝从幻想中唤回来。
——手术应该快结束了吧。
以为过了一小时,抬头一看,才过去一分钟。
一道担忧的声音对她说,“乔筝还没出来,你不要先把自己累垮了。”
一双手轻柔的将乔知筝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分开,乔知筝眨眨眼,一滴迟来的眼泪落在被掐得青紫的虎口上——
作者有话说:智齿痛,脸肿了,啊啊啊感觉有点没写好,等我恢复过来了我一定好好改,呜呜呜真的好痛啊[爆哭][爆哭][爆哭]
新的放上来了,宝宝们记得看,昨天状态真的太差了,今天改的时候再一看,咦咦咦?我写了个啥玩意儿?
第68章 沉睡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安慰的话说了一次又一次,乔知筝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恍惚的凭直觉回应,其实那些话只在耳朵里打了个卷儿又飘了出去,眼里只有“抢救中”三个红色的大字,乔知筝眨了眨眼,那红色便融成一片,滴落下来。
理智告诉她这是幻觉,但脑海中不自觉把这一片鲜红的血色和乔筝的脸放在一起。
乔知筝只能死死掐着虎口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陷入这片噬人的血色魔怔。
大约是过了许多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乔知筝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手脚提起力气,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跟着他们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外。
乔知筝被拦在重症监护室外,只能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乔筝。
乔筝的脸那么安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医生过来和乔知筝说乔筝的情况,还好,那辆大卡车冲过来时,乔筝飞快意识到不对,飞快往右打方向,卡车撞到了车后半截,避开了致命危险,身体受到巨大冲击,陷入昏迷,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乔知筝感觉自己的心脏处空荡荡的,灵魂已经随着乔筝一起待在重症监护室里,拒绝进入身体。
不!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
乔知筝狠狠咬着下唇,试图通过疼痛让麻木的身体苏醒过来,她直觉乔筝出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最为可疑的就是慕容博。
乔知筝联系上李添懿,询问慕容博的近况,看慕容博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李添懿听乔知筝说完她的猜测,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说的也有可能,我们的人看着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会好好调查的,你先安心,乔筝会好起来的。”
乔知筝笑了笑,笑声悲凉而仓皇,“好。”
安慰的话语对于现在的乔知筝来说,只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层油,油溶不了水,水也吸纳不了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作用不大。
乔知筝挂断电话,开始联系楼蘅,楼蘅家世背景不简单,可以在她那里得到一些常人得不到的联系方式和探寻真相的办法。
从楼蘅那里得到一个联系方式后,乔知筝立马拨打了那个电话,说明了来意,并毫不犹豫的往那个人提供的账户上转了一大笔钱作为定金。
“明天中午之前我会把和这起事故有关的资料都发给你。”
乔知筝安排好事情后,心中的大石落地,生不出更多的力气回答,那边显然也见多了这种事情,很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似乎很多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雨天。
安全逃生门没关严实,寒潮的水汽穿过楼道跑到走廊,将乔知筝身上的热度赶跑,披落在她的半边身体。
乔知筝额头抵上观察窗冰凉的玻璃,这似乎是能与乔筝接触到的最近距离。
人生又一个长夜落下,上一个长夜的结束是在乔筝于那个雨夜从天降临之时。
这一个长夜,于乔知筝而言是望不到的黑暗漫长。
大概苦难和悲伤是一个人最快成长的养料,乔知筝的心在一夜之间经历了蜕变,如果非要做个比喻,就像一枝长了尖刺的荆棘,尖刺被磨平后,有些天真的东西从心里消失了,磨去的尖刺化作流淌的汁液在枝条上慢慢变硬,成为一层保护枝条的盔甲。
乔筝车祸后的第二天,乔治真就收到了私家侦探查到的资料,确定这起车祸是慕容博指使所为,但慕容博做这种事显然很有经验,私家侦探发来的资料里可以从蛛丝马迹看出是慕容博叫人做的,却没有能直接将他定罪的证据。
有些事是在突然觉醒之后无师自通。
乔知筝找楼蘅借了几个可靠的人在医院随时看护乔筝,防止乔筝遭遇其他危险。
乔知筝找上许寻真,没有人知道她说了什么,乔知筝离开后,许行真对着电脑若有所思,在脑海里不断勾勒细化那个计划之后,叫上团队的精英人才一起帮她做一件事。
乔知筝从李添懿拿到了一沓厚厚的受害者及其家属名单,李添懿没有问她要做什么,乔知筝也没说她要去做什么。
丁茜和张玉刘玉也接到了乔知筝的电话,乔知筝恳请她们帮自己一个忙,听完乔知筝的请求后,她们也毫不犹豫的点头提同意了。
接下来是乔知筝认识的那些导演,夏苍术、孟寒雁、沉玉织……
处在信息最繁多复杂的娱乐圈,乔知筝想象自己是一只蜘蛛,以自己为中心,吐出蛛丝将不同的人连接,蛛丝交织形成细密庞大的蜘蛛网,不同身份经历甚至毫不熟悉的人,因为乔知筝的出现而建立起无形的连接,织成的大网高高的出现在毫无所觉的慕容博头顶天空,等待时机落下。
手握能精准搜索网络信息的许寻真团队这张牌,乔知筝坐在牌桌旁,利用自己的娱乐圈优势和网络信息优势开始对慕容博及他身后的大树进行全方位信息收集。
网络发言评论都留有痕迹,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不管它出现在众人目光所聚之地,还是无人问津的角落,它存在或者它存在过,如同一颗颗散落在各地的细小水滴,看似不起眼,当它们聚在一起时会形成滔天大浪。
楼蘅挺意外乔知筝的转变,在一次乔知筝碰面时,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感觉你一夜之间就从小孩成长为一个大人。”
乔知筝面色苍白,眼神冷淡,说出的话也是毫无起伏,“一直一来保护我的人现在需要我的保护,我不振作起来,怎么去保护她呢?”
楼蘅眼中浮现一抹了然,“你说的对。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和我提。在我能力之内我都会帮你。”
乔知筝道谢,转身往后走,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有风起,吹动她的衣服贴在她显瘦的身形上,她的背影萧瑟孤寂,又有一股坚定的决然。
乔知筝来到医院,乔筝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转到单人病房,经过检查医生说她的生命指征都没有问题,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没能醒来。
乔知筝请来国内国外的名医团队,对乔筝的现况都束手无策。
有时候乔知筝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乔筝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这个时空不允许有两个“乔知筝”的存在,所以在排斥乔筝,想把她赶回自己的世界。
乔知筝又想,是不是因为有两个“乔知筝”的存在,乔筝才迟迟不能醒来,如果自己消失了,能不能换回乔筝醒来。
乔知筝蹲在病床旁,将脸埋在乔筝的手掌心,只有这样紧缩成一团的姿势和紧贴着乔筝的动作,才能让乔知筝在这个踩不到实处的人世间感到一丝安心。
乔知筝站起身,感到一阵身体虚弱带来的眩晕,这是长时间失眠厌食带来的后遗症。
想要报复慕容博,看他罪有应得,需要一个好的身体素质。
在等待乔筝醒来的漫长时间里,乔知筝努力的想睡觉,闭上眼就会做一些可怕的梦,梦里乔知筝从来没有遇到过乔筝,一个人孤独而又悲伤的长大了。
更有些时候,会梦到乔筝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彻底不见。
乔知筝不敢睡觉,害怕睡觉,但理智告诉她该睡觉,身体极度需要休息,可是一睡着,乔知筝就再也抓不到乔筝。
胃部紧缩着告诉乔知筝该吃饭了,乔知筝咽下一口索然无味的饭,又不受控制的呕了出来。
乔知筝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活得不像一个人样,浴室里对着抬头对着镜子一看,冷漠的眉眼,冰冷的眼眸,像极了乔知筝第一次见到乔筝的样子。
乔知筝看了镜子好一会儿,突然咧开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的笑声悲怆的在浴室回响,乔知筝感觉身后有一道重重的力道将她往下拉。
头磕到冰凉的地砖上时,乔知筝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终于,活成了你的模样。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乔知筝睁开眼,看到了吊瓶,抬起手感到一股拉扯感,手背传来轻微的刺痛,后脑勺也钝钝的痛。
乔知筝赶忙坐起身,目光不安的四处探寻,在看到旁边病床上安然熟睡的乔筝时放下心来,手一抬就打算把正在输液的针头拔掉,丁茜赶忙按住她。
“医生都说了,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下去不是事,别到时候乔筝醒了,你垮掉了。”
看着乔知筝无动于衷的样子,丁茜咬咬牙,换了个方式激她,“你想啊,没准乔筝那天就醒了,看到你这样子,她不得心疼死啊。”
乔知筝听不得“死”这个字,目光锐利的看向丁茜,丁茜赶忙摆手,“不死不死,都好好活着,你俩长命百岁恩恩爱爱百年好合。”
乔知筝垂眼,用沙哑的嗓音道,“把我和她的病床合在一起。”
丁茜看着状态差得要命的乔知筝自然没有不应的。
病床合在一起之后,丁茜退出病房,乔知筝努力的把自己往乔筝怀里塞,发着抖,牙关战战。
乔知筝的声音在空荡安静的病房里回响,宛如委屈的哭诉,“乔筝,不要抛下我,我不要再被抛下了……”——
作者有话说:我觉得晋江可能出bug了,不然我可爱温柔又迷人小天使们的评论去哪里了呢,快点,阿晋,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可爱温柔又迷人小天使们的评论给吞了(抱胸生气气)
第69章 苏醒
乔筝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汪洋,水流温柔的将她环绕托起,仿佛回到了降临这个世间之前,还在母体子宫羊水中的时候,温暖踏实安心的感觉将她的意识不断往下拖,丧失思考的能力。
她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东西,每当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那股暖洋洋的感觉挥动触手,将她的意识包裹、腐蚀、消化。
乔筝就这样被透明的膜包裹在里面不知多久,总是有一道熟悉又模糊的声音穿过膜的阻挡跑到乔筝耳边,乔筝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又想知道她在说什么,费力地想睁开眼看看眼前的世界,眼皮像被胶水粘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乔筝的心态从一开始的安然慢慢变得急切。
在某一天,掌心落入一滴温热的液体,又慢慢变得冰凉。
——是眼泪吧?
——这是眼泪。
乔筝想睁开眼看看,是谁的泪落在她的掌心。
——谁?
——是谁?
——是乔……
这三个字呼之欲出,乔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落在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她在这一刻终于听到了那道总是在耳边的熟悉声音在说什么。
“和你在一起。
不和你在一起。
这便是我时间的尺度。”①
“怎么在皱眉,是不是不喜欢?换一首?还是皱眉?那不听诗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花园里的花开了。”
“小猫很想你,小狗很想你。我……好想你。”
“我找了许多人帮忙。”
“快醒来看看吧,看慕容博如今有多狼狈。”
“你不知道,当他得知他如今的下场是有他曾经所看不起的那些人一起联合起来,搜集他的罪证,将他和他身后的势力一起送进去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多么不敢置信,完全失去了一直以来他维持的风度,歇斯底里的叫嚣威胁,杨潇在旁边提醒他,他身后的大树也落马了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你是没看到,这一幕有多好笑,是啊,你没看到啊……不过没关系,我录下来了,等你醒来看。”
“嗯,你是不是在笑?你也很为他现在的下场高兴吧。”
“这狗东西也算罪有应得,但这还不够。他在的那所监狱里有不少他得罪过的人知道他进去了,特意和里面的人……打过招呼,日子还长着呢,他有得熬。”
“生不如死的滋味,他从前让别人尝,现在轮到他自己尝了。”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害你。”
“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
“他说,没有为什么,半夜醒来突然想这么做了。”
“真是……难以理解的恶毒啊。”
“你什么时候醒来?我们一起来分析一下这种人的心理,或许……可以作为以后演戏的素材。”
“以后啊……我们会有以后的,对吧?”
“乔筝,你摸摸我,你看我是不是瘦了一点?”
“乔筝,我可以亲亲你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乔筝,今天我在医院遇到了一个粉丝,她问我你怎么样了?”
“乔筝,你怎么还不醒呢?我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乔筝,我用了你好多钱,想起之前我还信誓旦旦的和你说绝不会用你的钱,说用你的钱我会不安心,现在你听到我的话会不会觉得很可笑。我不安心,我很不安心。你快醒来,还骂我。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的钱全部用光。让你变成一个穷光蛋。”
“……”
“我开玩笑的。”
“你快醒来,我还要给你赚好多好多钱。”
“乔筝……”
“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两个‘我’的存在,世界发现了不对劲,所以不让你醒来。如果我消失了……你会醒来吗?”
“会醒来……吗?”
“消失、醒来、消失、醒来……”
乔知筝表情怔怔,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离车祸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冬逝春来,乔筝身体状态良好,却迟迟不见醒来。
乔知筝的理性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心日日夜夜都跳得厉害,有时候光站在那里,都会突然一恍惚,有种一闭眼就会晕倒的感觉,乔知筝强撑着没有倒下。
乔知筝习惯了没有回应。
泪水从眼中滴落,替她吻在乔筝掌心,乔知筝看着那滴水珠,脑子仿佛生锈一般迟钝了几秒,才想着拿纸擦去。
一个眨眼的瞬间,乔知筝看到乔筝的手动了动,轻轻的向内合拢。
乔知筝抬手伸向床头柜的动作顿住,慌乱跳动的心骤然一停,不敢相信,生怕这是错觉。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床头响起,“你……谁……”
乔知筝眨着干涩的眼睛缓缓抬头,对上一双久睡初醒的眼睛,乔筝眼神迷茫,表情困惑。
乔知筝心猛的一紧——失忆了?
好在乔筝只是睡得太久,身体苏醒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回笼的刹那,乔筝看着表情呆滞的乔知筝,眼中的迷茫褪去,心疼渐渐盈满眼眶。
休眠了太久的声带不受本人控制,乔筝只能费力的从喉间发出简单的“栀……栀……”
乔知筝轻轻的“哎”了一声。
手颤颤巍巍的落在乔筝眼皮上,乔筝轻轻眨眼,长长的睫毛上下扫动,在乔知筝指腹带起一片痒意。
乔知筝愣了一会儿,确定眼前的一幕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这才如梦初醒。
乔知筝手足无措的缩回了手,站起身,看向门口,嘴唇张了又张,喉咙口像堵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沉甸甸的压在声带上,乔知筝想开口叫医生,却又说不出话来,脸上浮起一层急切。
余光扫到呼叫铃,重重的拍下。
护士立马赶了过来,看到乔乔筝醒了过来,高兴的跑去叫医生。
乔筝看着表情焦急的乔知筝,轻轻吐出一个“来……”
乔知筝赶忙半蹲在病床边,这个角度方便乔筝看她。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手紧紧交握,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呼啦啦的进来一群医生,为乔筝做着检查。
检查做完之后,医生交代了乔知筝一堆注意事项后,表示乔筝现在的身体并无大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好好照顾就好。
实在是睡得太久了,虽然这期间乔知筝一直有按医生说的,给乔筝进行按摩翻身,但总归不是自己在动,乔筝浑身的骨头都酸软了。
甚至还和乔知筝开玩笑说,“你信不信我现在下地的话,全身的骨头都会噼里啪啦的响。”
乔知筝勉强一笑,乔筝摸着她几乎没几两肉的骨头,心疼的说,“我们一起好好恢复吧。”
乔知筝愣愣的点头。
乔筝心想,乔知筝估计是被吓到了。
在这之后,乔筝发现,乔知筝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不安。
睡得实在太久了,乔筝晚上有些睡不着,但看着乔知筝眼下浓重的黑眼圈,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陪她睡觉。
乔知筝真的很累,才躺下,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听着耳边规律的呼吸,乔筝心中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乔筝发现这口气还是松早了。
因为乔知筝起来了,小心翼翼的喊了乔筝一声,乔筝轻轻应了一声。
乔知筝闭眼入睡。
过了一会儿,乔筝睁眼看着天花板想事情的时候,本应该熟睡的乔知筝又喊了乔筝一声,乔筝又应了一声。
乔知筝放心的闭眼入睡。
又过了一会儿,乔筝感觉有些不对劲,轻轻的向乔知筝转头,对上了一双疲惫的眼睛。
乔筝一愣,乔知筝定定的望着她,眼中是浓重的哀伤。
乔知筝缓缓开口,说出的话没有停顿,一听便知道是在心中练习过很多次的熟练,“乔筝,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关在我们家里,我不出去,你也不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乔筝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心想,这哪里在问的“好不好”?分明就是在害怕,脆弱的心经不起再一次被抛弃了。
乔筝开口说:“好。”
乔知筝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确定乔筝是真心答应之后,乔知筝认真的点了点头,拿来手机按亮屏幕,点进购物软件。
“是不是来个手铐比较好,铐住你也铐住我,这样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嗯,好。”
“会不会想要点距离?来个带链子的?”
“嗯,好。”
“要不还是不要链子了?我不想离你太远。”
“嗯,好。”
“想要什么颜色的?玫瑰金?月亮银?”
“……”
“金色吧,你喜欢金色。”
“……”
“怎么不说话?”
“……”
“害怕?”
“不,”乔筝顿了顿,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只是觉得这样的提议很不错。”
乔知筝笑了笑,笑容不带一丝温度,心掉在冰窟里太久了,惶恐的余韵久消不散,乔知筝的手也是冰凉的,盖在乔筝的脸颊上。
突然提出一个疯狂的提议。
“要不你把我吃了吧,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乔筝看着她疯狂的眼神,抽了抽嘴角,“你是不是最近接了一个变态杀人狂剧本?”
乔筝看着她好像鬼上身一般的精神状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要是真消失了,我去爱谁?想你的时候日本人?”
话糙理不糙,但乔筝这话可太糙了,成功将乔知筝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从悬崖边拉回来,乔知筝的眼神从阴暗疯狂变得茫然清澈。
“……什么意思?”
细细回味之后恍然大悟。
“不行!还是得我来。”
于是,一次汉尼拔危机完美度过——
作者有话说:①“和你在一起
不和你在一起
这便是我时间的尺度.”——
博尔赫斯
汉尼拔应该都知道吧
第70章 心事
乔知筝患上了很严重的分离焦虑,乔筝出院回到家家中乔知筝亦步亦趋的跟着乔筝。
许寻真上门探望的时候,看着乔知筝紧贴着乔筝坐,许寻真和乔筝聊天的时候,乔知筝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许寻真无奈的望向乔筝,眼中意思很明显:你们在家天天这样?
乔筝点点头,用眼神回答她:是的,没错,就是这样,我乐意。
许寻真在乔知筝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感觉像入侵了别人地盘的兽类,被无形的驱赶,坐立不安,没过多久就作别两人。
在家里,乔筝无论做什么乔知筝都要跟着她,无论是吃饭喝水还是换衣服,这些乔筝都觉得还好,但看着眼前连上厕所都要牵着她手目光寸步不移的乔知筝,乔筝有些无奈的说,“你不觉得味儿吗?”
乔知筝抿着唇,使劲摇头。
乔筝心想,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乔筝有心想说些什么,却见乔知筝眼眶中慢慢聚拢一汪泪水,乔筝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揩去她眼角挂的一颗小珍珠,“没有不让你跟着。”
还能怎么办?自己宠出来的。
乔知筝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光落在她覆了一层水雾的眼眸上,胜过乔筝所见的最顶级琉璃,比之更为纯澈珍贵。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出去说吧。”
华都进入春天之后,风从冷冽慢慢变成带有花香的温暖。
阳光穿过哗啦啦作响的绿叶间缝隙,落在乔知筝的肩上,乔知筝为躺在她腿上的乔筝按摩着头皮穴位,乔筝闭着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手在身下的野餐垫上左右摸索,摸到一朵吹落的西府海棠,勾起嘴角,睁开眼看花朵品相不错,抬手簪在乔知筝耳畔。
乔知筝垂眼对上乔筝恢复生机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乔筝,我好像病了。”
乔筝笃定的说,“是因为我。”
乔知筝目光落在乔筝脸上,却又空空的,望向遥远不知名的地方。
“我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假的,是我太想你了想象出来的,其实你还没醒。又或者,你从没出现过,我一个人太孤独了,于是想象出了一个你来陪我。我的脑子好乱,明明你都醒了,我不该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但总是不受控制的去想这些,我好怕,我好怕哪天一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你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你会回到你的世界。”
乔筝想坐直身去抱她,却被察觉她动作的乔知筝一把按住,乔知筝的眼神由悠远的惆怅变得凶狠,重重的在乔筝唇上咬了一口。
乔筝尝着嘴里的铁锈味,轻轻的“*嘶~”了一声,乔知筝语气坚定,“乔筝,快!咬回来!你咬我!”
乔知筝眼中的急切和渴盼让乔筝的呼吸不由发颤,乔筝明白乔知筝此刻太需要一点什么来确认乔筝的存在。
如果是一开始,对于这种方式,乔筝同样生病的心会接受这个提议,但在经历过漫长的沉睡之后,乔筝的心豁然开朗,开始审视自己,如果需要痛苦才能安心,无论这份痛苦落在乔知筝身上还是乔筝身上,灵魂的麻木享受这份病态的感觉带来活着的真实,心却在每一次无意识的印上刻痕。
乔筝想,我和她的人生路上前半段已经满是痛苦,如果连相爱甜蜜的表象下也有隐约的痛苦痕迹,我们以后回忆起从前走过的路,漫长的黑暗之后终见光明,可这层光明之上始终蒙着薄薄的暗影。
——这是我想要的吗?
——不!
——这是她想要的吗?
——不,她只是和之前的我一样没有意识到。
乔筝摸着她始终等待不到乔知筝动作而委屈巴巴的脸,在她催促的目光中开口,“我为你纹身吧。”
乔知筝一愣,急促转为带着新奇的疑惑,“纹身?你还会纹身?”
“嗯。为了拍戏,去了解学习过考了证。”乔筝顿住,为乔知筝解释纹身的用意,“你看,你不会纹身,我会,我用它留一道属于我的印记在你身上,每次你怀疑眼前这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时候,你就看一看它,如果再不相信,你就让别人看一看它,这样,你总不会怀疑我是假的了吧。”
乔知筝陷入沉思,莫名的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心已经为这番话开始跳动,且越跳越快。
——乔筝,我,专属印记。
——给我打上乔筝的专属印记欸。
——这个想法也太棒了吧!
乔知筝两眼放光,已经将刚刚的“咬我”抛之脑后,兴奋的说,“那现在就去?”
乔筝失笑,“家里没条件没工具,得借一个专业的地方。”
乔知筝二话不说就站起身,一边拉乔筝一边说,“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乔筝被乔知筝拉着往车库走,看着她急切却为了照顾乔筝大病初愈的身体而尽力放缓脚步的背影,心想,乔知筝你啊,真是容易满足。
——而我,因为你的存在而满足。
乔筝加重力道握住乔知筝的手,乔知筝疑惑回望,乔筝轻轻一笑,不语。
——你是我的。
风起,吹动乔筝的衣摆向乔知筝的衣摆交汇成一片,西府海棠跟随两人的脚步飘落一地,满地粉白的花瓣覆盖走过的漫长路径,而她们,将会一如此刻般携手走完人生剩下的路程。
有一个很浪漫的说话是左手无名指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乔知筝将纹身位置选在了这个地方,纹着乔筝的名字拼音,由乔知筝独立设计,不细看只以为是一串繁复美丽的花纹。
看着眼前低头细致处理纹身的乔筝,乔知筝眉眼柔和,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因为紧张怕出失误而皱起的眉心,偶尔眨一下眼,长长的睫毛上下飞舞,乔知筝甚至能回忆起它扫过掌心和唇瓣时轻轻的痒意。
眼前这个人,她所有的爱恨都独属于我。
当纹身机针头深入真皮层带起一阵清晰的刺痛时,乔知筝后知后觉的从沉浸的柔情中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乔筝紧盯着她无名指根,说出的话穿过一次性口罩落到乔知筝耳边有些闷闷的,“只会让你痛这一次,不会让你再痛了。”
乔知筝直觉她的话不像表面上的这么浅显,却又找不到探究她话中意味的动机。
——是为什么呢?乔筝是为什么说这话呢?
乔知筝决定再观察观察。
到了晚上,乔知筝明白了乔筝隐而不言的意思。
两人有时候单独待在一起,会玩玩具,有时候玩得太过,乔知筝第二天起来浑身酸痛,倒吸一口凉气慢慢的挪下床,感受着身体上的真实痛感,一边“嘶~”一边低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下次还要玩~”
乔筝挑挑眉,一边为她碰撞出的红痕敷药一边说,“下次换你玩。”
乔知筝犹豫着说,“我怕掌握不好力道。”
“我教你。”
这一天纹身回来,乔知筝提出要乔筝玩玩具。
乔筝摇头拒绝。
乔知筝指着自己,“我来吗?”
乔筝不说话,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你身体才好,要不算了吧。”
乔筝还是不说话。
乔知筝遗憾的叹了口气。
乔筝突然开口,“不会再玩了。”
乔知筝准备拿东西的动作顿住,如同按下暂停键般卡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筝走到乔知筝身后蹲下身拥住她,柔韧的身躯覆在她背上,顺滑的发丝贴在她脸侧。
你要问乔知筝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什么也没想。
脑海一片空白。
余光瞥到地上的影子——黑乎乎的一大团,乔筝和乔知筝的影子融为一体。
她们本就是一体。
乔知筝终于开口问:“为什么?我们不是一直玩得很开心吗?”
乔筝予她在心中思考过多次的回答,“一开始是因为我欺负你产生的开心而这样玩,后来成了常态,自从……醒来后,我开始问自己,如果我的快乐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即使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是对的吗?”
没有人教过她们怎样的爱情是对的,怎样的爱情是错的,而最容易影响她们爱情观的来自父母的例子,从头到尾透露着残忍的冰冷。
她们没被人好好爱过,相爱时也只凭直觉去爱人,一个在迁就,一个被放任。
乔知筝说,“我希望你快乐。”
乔筝怔然,垂眼看着乔知筝柔软的发顶,她看过很多次,摸过很多次,低头一如从前很多次那样,亲亲它。
乔筝张开嘴,咬住一缕头发,敏感的舌尖抵着发丝感受着它分明的轮廓,因为它与乔知筝的身躯相连,所以它便变得特别。
乔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怪变态的。
大概是……因为这是乔知筝吧。
乔知筝因为不安所以说要乔筝吃了她。
乔筝心中藏着比她更深的不安。
突然的来到十年前的世界,又怎么不会担心有一天不受控制的突然离开呢。
都是同一个人,想法自然是相同的,只是有一个人没有把它说出来而已。
乔筝放过那缕头发,轻轻用脸贴着乔知筝的脸,“我的快乐就是你无病无灾没有痛苦的好好活着。”
“就算这份痛是我带给你的,也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评论摩多摩多到我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