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司锦年乖得不像话,连缝针都没掉眼泪。
细线缝了十三针,司珩心脏一缩一缩地疼。
缝完针后给司锦年开了一个病房打点滴,司珩把司锦年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看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小男孩,眼眶有些发酸:“疼么?”
司锦年摇摇头,也不看司珩,乖成这样,司珩反倒更难受,沉默了半天,他问:“要不要我打电话叫朝朝?”
“不要了。”
饶是最后拒绝了,司珩还是看出来小孩藏不好的情绪,他其实也知道不该叫她来,但这会儿由着这个借口,还是打电话给了祝今朝。
祝今朝来得比他想象中快一些,甚至脚上还踩着拖鞋,身上也穿着一件睡裙披了个外套,在他面前一晃而过,跑到了司锦年面前,检查了一下他浑身上下的伤,眼眶瞬间红了,哽咽道:“兜兜”
司锦年反应瞬间比祝今朝还大,瞬间落下眼泪,埋进祝今朝怀里痛哭出声,越哭越厉害,到后面都有点喘不上气来。
祝今朝眼里也止不住泪水,原本蹲着的,抱起司锦年沿着床沿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兜兜,不哭了不哭了。”
两人留给司珩一个背影,那混杂在一起的哭声每一声都宛若刀割在他心上。
司锦年这一哭断断续续哭了快一个小时,远在鸢庆市的司家二老也在这时赶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西雍。
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司锦年竟然一点困意都没有,就赖在祝今朝怀里不肯闭眼也不肯收手。
司珩怕祝今朝累着,过来拍了拍司锦年,“爸爸抱你好不好,朝朝累着了?”
司锦年抱祝今朝抱得更紧,“就今天嘛。”说着说着鼻音越发重起来,祝今朝赶紧拍拍他的背,“朝朝抱着你。”
司锦年愈发用力:“朝朝你别走,没人要我了。”
这话听得在场两个大人鼻子都发酸,祝今朝下意识反驳:“哪有。”
“朝朝嫌兜兜烦,爸爸也不要兜兜了呜呜呜呜。”好不容易哄好的司锦年又哭起来,祝今朝真的有点无奈,索性把责任全都推给司珩:“朝朝没嫌弃兜兜烦,是你爸爸一直说朝朝烦,爸爸坏,我们不跟爸爸玩了。”
司珩:“”
慢慢把人安抚下来了,这会儿安稳住了,看着他情绪平复,祝今朝抱着他去洗手间擦脸,从祝今朝来了开始,司珩就全程跟在二人不远的地方,此刻也一样。
祝今朝避开司锦年额头上的伤,擦他脸上的泪痕,小孩儿皮肤薄,哭过到处都红红的,看着很是让人心疼,她绕回前面的话题,轻声安抚着,“兜兜,你的大名叫什么?”
“司锦年。”
“那我叫什么你知道么?”
“祝今朝。”
“我们大人呢,有时候在美好的日子有一句祝福语叫‘年年有今朝’。”
说完祝今朝就瞧见司锦年红红的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闪烁,祝今朝刮了刮他的鼻子,“所以我们锦年才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呢,因为
“年年有今朝呀。”
说完祝今朝先被自己的谐音梗逗笑了,她笑出来后司锦年看着也笑了,外面的司珩心情却很复杂,这会儿竟然会对一个小孩子产生羡慕的情绪。
他的情绪从未被谁安抚过。
司母赶到的时候,祝今朝正在喂司锦年喝粥,折腾了这么久,给他吃点宵夜。
司珩前面通知他们的时候,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没有分毫遮掩,是他不想养司锦年了,才让颜一把司锦年带走的,所以司母这会儿见到司珩,扎扎实实地一巴掌,他也承受了。
他确实该挨打。
这边司锦年和祝今朝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点被吓到,司母声音颤抖:“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你怎么对得起你哥哥的?!”
他确实该打,可他还要怎么对得起他哥哥。
“是啊。”司珩沉声道:“出车祸的怎么不是我。”
这话出口,同一个地方又挨了巴掌,司母气得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转身几步走向司锦年,眼泪也包在眼眶里,“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一把挤走了祝今朝,祝今朝不敢说话,她自觉这会儿可能自己也被迁怒,默默退到后面,司锦年眼神追随,她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点小动作司母也没落下,摸了摸司锦年的头:“哭累了吧。”
“朝朝抱着我好久好久,哄好了。”司锦年这会儿又变乖了,还帮着司珩说话:“爸爸救的我。”
司母皱起眉头,心道要不是司珩,司锦年根本不必吃这样的苦头。
她站起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祝今朝,发现她也是眼眶红红的,刚哭过,便冲着她招招手:“是我太担心他了。”
祝今朝递了只手过去,司母握在手里拍了拍,“好孩子。”
“朝朝,你没事的话锦年出院你就带他去南园住吧,孩子跟着司珩一个人我不放心,司珩从小就不让人省心,一点不如他哥。”
祝今朝想起向晚前段时间跟她面前唠叨,说什么司珩很厉害的,从小到大都考第一。
他也很优秀的,只是因为哥哥是个天才,一点一点喂大了自己双亲的胃口。
祝今朝没有立场说对错与否,只是答应道:“过两天我就带着锦年住。”
“好好,这我就放心了。”
司母司父和祝今朝一起把司锦年哄睡了,老两口行李还在楼下,今天又一直在奔波,此刻也是疲倦不已,司父拍板:“我带着你阿姨先回家一趟,稍后再过来。”
祝今朝点点头:“没关系的,我会一直在这边,阿姨叔叔先休息。”
祝今朝原是要送二人,但即使司锦年睡着了,司母也仍旧不放心,让祝今朝别跟了,祝今朝只送到病房门口便作罢,目送二人离开,也看见二人无视坐在外面横凳上的司珩。
二人走过,她看见司珩靠上椅背,头微微仰起,抵着墙壁,对着她的左脸,在灯光下,五指印十分地明显。
祝今朝走回病床边确认了一下司锦年的状态,小孩儿睡着正熟,便取了冰柜里存着的几个冰袋,原是给司锦年散淤青用的,这会儿拿在手里,缓步出了病房。
她走到司珩边上,司珩似乎没有察觉,她看见他眼角有一道浅浅的泪痕,神色有些复杂,在他邻座坐下。
司珩睁开眼,坐直了身体,没看祝今朝,祝今朝把冰袋递过去,他接过,什么话也没说,握在手里把着。
祝今朝问他:“兜兜母亲怎么样了?”
“脱离生命危险了。”
祝今朝算是明白了,之前她还一直在想兜兜要是生母还在的话,叫她妈妈是不是不太好,原来是因为其生母已经情绪不稳定到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这次脱离了生命危险,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司锦年的探视权了。
“今朝。”
司珩唤她的名字,印象里,这是头一次他这么喊她,以往最多是对司锦年说起她时,会和司锦年的喊法同步。
她应声。
“我很抱歉,你说你喜欢直白地说话方式,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希望你也可以直白地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和你婚约继续。”
二人目光相对,祝今朝短暂地没有回答,司珩没来由得紧张起来,“以后既然要一起生活的话,我不想当你因为不同频而被排除掉的人。”
婚姻肯定会继续的,她今天看到司锦年那个样子就明白自己肯定丢不下他了,这短短两个月的相处,已经有了感情,不然前面也不会答应司母。
只是司珩这么开诚布公地谈起,让祝今朝找到了最开始觉得他人还不错时的那种感觉,她问他:“那天在酒吧,你和那个人关系好么?”
“不熟,不知道搭了什么关系来的局。”
祝今朝点点头:“那赵嘉臣跟小明星是?”
“我不知道,但赵嘉臣不是那样的人,过段时间他回来了,我把他拎到你面前让他给你解释。”
祝今朝弯唇,那她也没到那种地步,只是想确认一下司珩的朋友圈,而后她说起她最介意的事情:“今天下午吧,我也不是觉得继承权有多重要,就算没和你结婚,我靠自己也能好好把孩子养大了,我只是觉得不该这么算的,你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你就在防着,我怕生下来了她也会受伤害。”
“我没有。”司珩苍白地介绍,这一句说完又不再说得出多余的话来。
他这一刻竟有些荒唐地想笑,低声呢喃:“从来就是我哥的替补,我的孩子也得做我哥孩子的替补。”
听到这么一句,祝今朝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他自己的孩子要放弃继承权,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伤害,这是司家父母针对她和司珩的,并非司珩针对她。
原本他完全不必在下午那种情况提什么继承权,但他也那么笨拙地,把他一些规避不掉的问题,摆在她面前。
甚至不论对错的话,还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他想要会送走司锦年。
祝今朝起身,司珩视线跟着她,她走到他面前,弯腰从他手里拿过冰袋,披散着的长发发尖扫过他的小臂,有些痒,但力道太轻,痒进了心尖,便又渴求更多接触。
司珩抬头望着祝今朝,祝今朝与他目光相对,白织灯下那双眼尾微红的眼睛看得挺招人心疼的,祝今朝移开视线,手握着冰袋轻轻贴在他的左脸上。
他几乎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她的手。
第19章
这是二人的第一次肢体接触,祝今朝指尖动了动,最终也没收回来,司珩于是缓缓收紧,握住了她的手背,脑海里想的是那天她拉琴时按弦的一双精致修长的手指。
他不由得就看向她自然垂落的另一只手,指尖自然蜷起,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
司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么一双手,都会心跳加速。
“凉么?”
“还行。”
冰袋外面有一层布袋裹着。
祝今朝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很后悔。”司珩垂下手,目光也垂下,落在她的素色睡裙上,“他心里什么都知道,前面不和我生气,是因为他察觉到了我是真的有想要丢掉他的意图。”
“很后悔。”司珩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有做错什么。”
祝今朝往前走了一步,司珩看见她脚踩着胖胖的白色拖鞋,几乎包裹住她的双脚,只露出饱满的脚趾。
随后祝今朝抬起左手拍拍他的肩膀。
“兜兜其实很信任你的,我看他平常在你面前是最放松的,想生气就生气,想大哭就大哭。”祝今朝想到之前司锦年瞪他爸的那个模样,眉眼间都柔和了许多,“也是因为有你兜底嘛。”
司珩眼尾又红了些,“是我做错了。”
“你跟他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两人说这话,病房的门打开了,两人看过去,小布丁儿从里面走出来,眼里包着泪,几步跑到祝今朝身边,抱住祝今朝。
祝今朝收回拿着冰袋的手,蹲下来,顺势把冰袋放到横凳上,平视司锦年:“宝宝怎么醒了?”
见到人了司锦年泪就收回去了,闷闷道:“你不在。”
说完了他转头去看司珩的脸,司珩脸红红的,还有点肿。
他看一眼又转过头来,不知所措地看向祝今朝,祝今朝忍俊不禁,这时候见司珩把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哄道:“我错了兜兜,原谅爸爸好不好。”
司锦年可能看见他爸被打了,非常大度,“爸爸,我不生你的气啦。”
“谢谢兜兜,那亲亲爸爸好不好?”司珩侧过脸去,司锦年仰头亲在他的侧脸,父子俩看起来和好如初。
不晚了,司珩抱起司锦年往病房里走,祝今朝拿起冰块跟在一侧,司锦年抱住司珩的脖子:“爸爸喊我兜兜了。”
司珩弯唇:“兜兜喜欢朝朝给你取的名字是不是?”
“嗯!”
司珩把司锦年抱在床上放好,司锦年拉住祝今朝的外套衣摆,“朝朝别走。”
“我不走,”祝今朝在病床边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到时候你出院了我就带你去我们的新家住啦,以后一直在一起啦。”
“那我也搬进去,”司珩开口,问祝今朝:“我们还是八号去领证?要不要提前?”
“没几天了,按原计划吧。”
“好。”
祝今朝把司锦年的小手放进被子里,隔着被子轻轻拍他:“快睡吧。”
司锦年眨巴眨巴眼,脸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祝今朝注意到了,正要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听见他小小声憋出声:“妈妈。”
祝今朝一愣,有些反应不及,转头仰起来看了眼司珩,司珩弯唇,她便也扬起嘴角,回过头来看向司锦年,司锦年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祝今朝点点他的鼻子:“你个鬼机灵。”
司锦年也笑了,还笑出声来,随后钻进被子里:“我要睡觉了。”
“快睡吧。”
司锦年还真是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祝今朝和司珩小声交流守夜的事情,司珩让祝今朝也去休息,他守着,但祝今朝也不敢走了,怕半夜司锦年又醒过来找人。
最后就都一起待在病房里。
司珩没打算睡觉,祝今朝一向是老年人作息,没多会儿就有点撑不住了,趴在病床上打瞌睡,司珩见状拍拍她,让她在陪护床上躺会儿,她这会儿困得不行了,点点头,真去睡觉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上搭了个毯子,她睁开眼,看见司珩在整理毛毯。
“睡吧。”司珩用平常和司锦年说话的语气跟她说话,祝今朝眼皮沉沉,缩进毛毯里,“你晚上多敷一下脸。”
司珩“嗯”了声,祝今朝阖上了眼。
祝今朝凌晨才睡下,早上七点过还是准时睁开了眼,司母司父到了,司珩也换上了助理送过来的西装,要去上班了,见祝今朝醒来,小声道:“你多睡会儿,还早。”
“一会儿再补觉吧,你要走么?”
“嗯?”
祝今朝跟着司珩走出病房,房间里司母守着,司父跟着一起出来送司珩,祝今朝跟司父提了下,“我看锦年还睡着,我趁这个机会回去换套衣服。”
司父应好,于是祝今朝就跟着司珩一起下楼,“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让司机送你。”
“不顺路吧?我打车好了。”
“没事,不远。”
祝今朝不再推拒,两人在后排落座。
“对了,我最近就打算搬家,你有搬家公司联系方式么?兜兜今天不是出院么,出院我就带他回去南园那边了。”
“好,我安排人今天去你家搬家,兜兜和我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搬过去了。”
祝今朝的贴身衣服和一些不方便的东西都提前自己搬过去了,剩下的还原封不动地在那边,她打算直接一比一搬家了。
“那我回家的时候拜托一下向晚,你让负责人敲对面们开我家锁就行。”
这边说定了,祝今朝回家先和向晚说了下这件事,再说到兜兜住院,顺便把前面几件事解释了下,向晚听完说反正是支持祝今朝的所有决定,还立刻说要去看兜兜,问祝今朝什么时候出院。
“下午还要打吊针,打了走,可能四五点吧。”
“那我盯搬家公司,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赶不上我直接来南园吧?我给兜兜做顿饭。”
“可以,还有我。”祝今朝举起了手,向晚笑,“少不了你的。”
“对了粥粥,兜兜改口了,以后我让她喊你干妈啦。”
向晚直接化身尖叫鸡:“啊啊啊啊啊那是必须的啊啊啊啊!我之前还想说,要不就是去父留子吧,顺产哪有顺手快。”
祝今朝笑起来。
她交代完就回房间里去洗澡换衣服了,一个小时内搞定,出门的时候快九点钟,司珩效率才快,搬家团队都已经来了,用不着向晚开门了。
她和搬家团队沟通了一下,又和负责人加了微信,这边说今天在这边打包收拾,明天就会把东西全部运过去。
这样的话,到时候摆放祝今朝也会在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回到医院楼下九点半,她进了一家早餐店吃饭,吃到一半就接到司母的电话,背景里还有司锦年招牌式的肺活量大哭。
司母问祝今朝到哪里了,说司锦年找不到朝朝就哭。
“我到楼下了,我马上上来。”祝今朝给司母司父和司锦年各自打包了一份早餐,急匆匆地就上了楼。
进了病房有一个玄关,站那儿还听见司母抱着司锦年在哄:“朝朝马上就来了,不哭了不哭了。”
祝今朝无奈得很,走过去把两袋早餐放了,连忙接过司锦年,“小哭包怎么又哭了?”
司锦年埋首进祝今朝的怀里抽泣,大喊大闹是没有了,哭倒是一时半会儿止不住。
司母这会儿消了气,看着又觉好笑,“司锦年真是黏朝朝啊。”
司父接话:“也是有那个缘分。”
祝今朝弯唇,单手抱着司锦年,又去拆那袋早餐:“我在楼下打包了份早餐,阿姨叔叔还没吃早餐吧。”
“确实是还没吃,你有心了。”
两个大人的是班尼迪克蛋和拿铁,司锦年的是芝士鸡蛋火腿吐司和热牛奶。
摆出来后司锦年也情绪稳定了,只是一会儿一会儿地还忍不住抽抽。
祝今朝想把他放下来吃饭,他又粘人不肯,祝今朝作罢,抱着他坐下,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喂他吃饭。
吃了两口他就拿起吐司自己啃起来。
啃着啃着偷偷瞟一眼祝今朝,啃着啃着偷偷瞟一眼祝今朝,祝今朝第三次抓住他的时候,捏了捏他的婴儿肥肉脸;“干嘛。”
“朝朝”
祝今朝不太在意他的称呼,一直喊她朝朝她也觉得可以,她拿过牛奶杯递到他面前,随口问他:“又喊朝朝啦?”
司锦年没吭声,就着祝今朝的手喝了口牛奶,嘴周瞬间多了圈白胡子,加上这会儿眼神飘忽不定,看着人小鬼大的模样很是滑稽。
司锦年自个儿缓了缓,小声开口:“妈妈”
祝今朝情绪价值给足,重重应了声:“哎。”
后面用餐的司母司父看着祝今朝的背影,听着二人的互动,相视一笑,司父:“我看现在司锦年奶奶爷爷都不理了。”
“锦年,奶奶走了?”司母在后面喊了一声,逗逗司锦年。
司锦年从祝今朝怀里起身,站在床上,“奶奶再见。”
司母:“”
这会儿司母真想走了。
司锦年现在自个儿坐在床沿了,没说要坐祝今朝怀里,祝今朝便把餐车推过去了点,司锦年自己乖乖吃起饭来。
司母司父这边说起去南园的事,就让医生提前给司锦年打点滴了,打完就可以出院。
南园的保姆团队人员不少,外加祝今朝打算给司锦年报班,钢琴和游泳老师都上门嘛,别的就保姆带去上课就好了,所以这边两个保姆,一个是早期生活方面的,一个是早教方面的,现在可能都不需要了,何去何从还要再商量。
吊针打得差不多了,司母司父也打算先回家了,说去通知一下司锦年的两个阿姨。
祝今朝:“跟奶奶爷爷再见。”
司锦年乖乖道:“奶奶爷爷再见。”
司母莫名有种“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她叮嘱道:“周末带锦年回家来。”
“好。”
这边刚送走俩老人,祝今朝就接到了向晚的电话,向晚说不过来了,要带一堆东西上南园去,“我下午准备给兜兜做上十锅浓汤宝,反正你现在也会做了。”
祝今朝假模假样得推脱一番:“你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去。”
“行了啊,跟我就别装了。”
“那好吧,你那个烤肠机也送给我吧?”
“”
挂了电话,祝今朝看司锦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祝今朝解释:“是粥粥,她今晚做饭给我们吃,你晚上见到她了要喊干妈,听见没。”
第20章
司锦年有过好几次找不到她就哭鼻子的案例了,祝今朝今天索性就带着他去买个电话手表,带他在医院附近找了个餐厅随便吃了午饭。
小孩儿那完全只吃了几口,她想着晚上要吃好的也没怎么管他。
用完餐祝今朝便开车带他去了商场,二楼的专卖店,两人先路过了玩具店,里面摆着很多精美的小车,她带着司锦年走进去。
“朝”司锦年紧急闭嘴,“这个我有很多。”
祝今朝知道他可能需要适应一下,也没太在意,这会儿接道:“我不是给你买的。”
“我自己用。”
“”
司珩说三楼四楼都归她,三楼空间不小,她有时候挺懒的,主要确实每天干正事的精力就只有三五个小时。
她没有选择困难症,进来十分钟没有就选好了两辆电动扭扭车,一个红黄配色的,一个米色的。
给店家填了地址,让直接送家里去。
想到什么,又打开手机,下单了几个稍微大点儿的电动车,选了好一会儿,最后定了一个史努比的,一个加菲猫的,看着有点像小孩子的玩具车放大版,干脆又给司锦年买了一个小孩儿版本的史努比,最后给管家说了一声,让管家在室外停车场里装一个充电桩。
这个嘛,院子内可以用一用,去会所也可以用一用。
家里的泳池横向是二十米的,只能玩一玩,真要锻炼还是得去会所的五十米场,想到这个锻炼,祝今朝又立刻下单了一个发球机,还给司锦年买了一个小球拍,让他把着玩好了,他现在稍微还小了点。
从店里出来,祝今朝就牵着司锦年到了三楼,找到了电话手表专卖店所在位置。
她让司锦年自己挑了一个喜欢的配色,司锦年要的大红色边儿的,框带了点黄色边,有点像变形金刚的感觉,机械感十足,祝今朝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拿下了。
专卖店和通信公司有合作,祝今朝索性办了一张亲子卡。
她正好也打算和向晚一样,增加一个手机,把私人生活和工作分开。
卡办好了,店员教小孩儿用电话手表,祝今朝也跟着学,还下载了软件,看看相应的功能。
看了之后发现他只能给人打电话,想加人好友发语音的话还是很麻烦,大家给他发消息也麻烦,索性用新手机号给他开了个微信,实名认证先她自己的,以后他要延用就再换。
司锦年没一会儿就玩熟了,加了祝今朝的好友,也把祝今朝的电话存进去了。
“学会了?那你给妈妈打一个电话。”祝今朝和司锦年坐在待客沙发上,脑袋挨着脑袋研究,司锦年熟练的给拨了一个电话过来,祝今朝看着来电显示,上面兜兜两个大字,背景是两人的大头贴。
“我收到啦。”祝今朝挂了电话,又说:“以后找不到妈妈就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不许哭鼻子了。”
司锦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小小声道:“我知道了。”
祝今朝把司锦年的名片挨个推给了两家老人和向晚还有司珩,又帮他存了几个大人的电话号码,拉着他认了一遍,字不认识没关系,头像都给设置成了真人。
两家父母最先加上司锦年的微信,于是司锦年怒收了四个红包,弄得祝今朝赶紧给他限额,但也没收他的钱。
看着余额,祝今朝弯唇,“你现在还是有钱人啦?那你给姥姥和奶奶她们打个视频说谢谢去。”
祝今朝把手机给她,司锦年听话照做,祝今朝也没辅助,看他不管是微信还是手表都玩得挺熟练的。
祝母和司母接了视频电话都很高兴,尤其是司母,连连拍脑袋:“我都没想到,果然隔辈带孩子还是不行。”
稍后司珩也通过了他的微信申请,他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司珩接起,司锦年看着爸爸眼睛亮了亮:“爸爸!”
“兜兜啊,你有微信了?”
“嗯!”司锦年小奶音听着很是兴奋:“妈妈给我买了电话手表。”
“是么?你学会怎么用了么,难不难?”
“学会了!你等我用电话手表打给你。”
司锦年挂了电话,又用手表给爸爸播了个电话去,司珩很快接起。
祝今朝看着他一脸骄傲,不禁好笑,“我跟爸爸说两句。”
司锦年把手表递给祝今朝,祝今朝也没用镜头对着自己,随便拿在手上,镜头对着天花板的,她说起正事:“晚上向晚到家里来做饭,我跟周管家说了晚上不用备饭,你回来吃吗?”
“回。”
“好,那我们等你吃饭。”
祝今朝就说这个事,看向司锦年:“兜兜还要跟爸爸说什么么?”
司锦年摇摇头,祝今朝便对着电话道:“那我先挂电话了?”
“好。”
这边司珩办公室,挂完电话还有些愣神,突然和一个算不得熟悉的女生一起养育一个小孩,听着她的“孩子爸爸”“回家”“等你吃饭”的字眼,以及孩子喊他“爸爸”,喊她“妈妈”的这种称谓,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看来司总的婚姻有大进展啊”正想着,突听办公桌对面棕色皮质沙发上坐着的人悠悠开口:“兜兜今天出院,东西很多吧?”
此人正是刚落地西雍的赵嘉臣。
司珩不耐得皱眉,手头的事情重新处理起来,敷衍着:“他没东西。”
“太好了!”赵嘉臣双手一拍:“这我得去帮帮忙。”
司珩抬了抬眼,睨他一眼,“你是听不懂?今朝已经带着司锦年出院了。”
赵嘉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帮兜兜把东西搬回了家里,祝今朝肯定留我吃饭,我就顺势往那儿一留。”
“”司珩默然,过了会儿冷冷道:“这话我早就想说了。”
“赵嘉臣,我是建议你,别对不该心动的人心动。”
赵嘉臣挑眉,遥遥看了眼司珩,眼下一转,没想到司珩能看得出来,压着嗓子问:“什么是该心动的人,什么是不该心动的人,我们从小受的教育不就是,想要什么,就要搞到手。”
司珩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没想着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反问:“兜兜这么黏着她,你也不介意?”
赵嘉臣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了,他以为他喜欢的是祝今朝。
他扯了扯一边嘴角,双手搭在沙发上,懒洋洋翘起二郎腿,模凌两可开口:“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让兜兜跟她,我会和他一起抚养司锦年,这样你也轻松,不用和人绑一起,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赵嘉臣也没说错,主语掩盖了,如果从祝今朝换成向晚,她领养兜兜,司锦年和祝今朝自不必绑在一起。
不过瞧现在这样,怕是某人还舍不得吧。
奇怪,什么时候生出好感来的。
赵嘉臣脸上挂上一抹玩味的笑,耸耸肩,没等司珩说话,又率先解释:“我开玩笑,我只是顺着说下去。”
司珩也算是了解自己好友,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说的,但是仍旧觉得那番话还挺毁三观,点了点头:“怪不得今朝在意我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对了。”司珩补刀:“你在游艇包小明星的事情了,有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
晚上司珩自是不可能邀请他去用餐,饶是他没怎么相信赵嘉臣说的话,但话里也有真实的成分,没摸清楚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前,他还是少和赵嘉臣来往。
既然如此,赵嘉臣只好自己发消息去问向晚。
【粥粥】
向晚收到消息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祝今朝已经带着司锦年回来了,两人现在在楼下夹层参观玩具房,而她也已经准备开始做菜了,前面忙了会儿,给干儿子顿了几锅汤。
这才见了几面,就喊上她小名了,有熟到这种程度么。
她被油腻到了,也要油腻他,回【怎么了臣臣~】
赵嘉臣看到多出来的波浪线一噎。
【听说你晚上在南园做东,我能来蹭饭否。】
向晚一时半会儿没回,一楼和地下室有镂空层,她跑过去喊了一声:“朝朝,赵嘉臣说过来吃饭。”
祝今朝想着司珩和赵嘉臣关系好,以为是那边说好了的,直接应了好,向晚才回复赵嘉臣:【可以的哟~】
赵嘉臣看到这个回复心里一喜,紧接着下句话就印入眼帘:【赵总是自己来呢,还是带着小明星一起来呢。】
“”
他真的很冤枉啊。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我休息,去冲浪,这个游艇是我自己的,前段时间齐家小公子借走了。本来我到的那天应该已经归还了,上了游艇开出去好久发现休息舱里的床上,躺着两位,才知道齐家那个臭小子根本没把我的游艇归还了,没还就算了,晚上还没走,还敢玷污我的游艇!我迅速让把游艇开回去下了船,游艇也送给他了。】
【我还是比齐家那小子优秀太多了,不如为什么三个人三方坐着,只拍我和那个小明星呢?】
这个事情,晚上吃饭的时候,赵嘉臣又当着一桌人的面再解释了一遍,再自罚三杯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