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司珩不习惯那么早睡,她睡熟后他又起身处理了一会儿工作邮件,工作场上他算不上是个好人,之前哥哥刚去世,他从那么多宗亲里坐稳继承人的位置,吃了不少亏,后面一直奉行着打蛇打七寸,你心慈手软,别人就还敢。
杨甫和这个事,换做别人,他肯定不轻饶,至少要让他付出代价,这时候却犹疑不决。
没必要拿生意场上的东西去压他,他司珩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对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挑衅。
再回房间是快十二点的时候,祝今朝歪在他的枕头上,手在前面抓着被角,司珩轻手轻脚掀开被子,祝今朝动了动,他便立刻止了动作。
祝今朝翻身,躺回了自己的枕头,司珩躺下来轻轻凑过去从后拥住她,祝今朝短暂地醒了会儿,回头看了眼他,但仍在睡眠状态,一句话都没说。
司珩吻在她的发顶,“睡吧。”
祝今朝又翻身回来,往下缩了缩,也不枕着他的胳膊,埋首进他胸前。
一觉到天亮。
祝今朝昨晚不到十点就睡了,醒的也早,七点过就醒来,醒来仍在司珩怀里,微微抬眼,入目是他昨晚冒起来的青色胡茬。
她微微动了下身子,司珩便醒过来,原本只是虚揽着,此刻搂紧了她:“再睡会儿。”
两人身子紧紧相贴,祝今朝知道他早上升旗了,有点好奇。
她气音道:“我去上个厕所。”
司珩没说话,但松开了她。
祝今朝上完厕所回来,司珩又睡熟了,她在他身边躺下,离他近了些,盯着他白皙的脸庞看。
这男人长得真好啊。
祝今朝心想,她隔着被子看了眼那个地方,他侧躺着看不太出来,她升起了把他亲醒的想法,几番纠结作罢,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司珩为什么那么轻易就过了那关。
她手伸进被子里,一下两下没反应,第三下就感受到了他肌肉收缩。
司珩很敏感的,她便知道他醒了。
她动作不停,司珩有点躲避的动作,无奈地低声笑起来:“朝朝。”
“约会是不是这点好,不用担心小孩上楼撞破。”祝今朝低声开口,司珩不答,低头要去亲她。
祝今朝捂住他的嘴,“没刷牙,不让亲。”
司珩闷闷地“哦”了声。
祝今朝逗弄不停,又不让他亲,他难耐,只好拥紧了她,祝今朝微微仰头,司珩喘气声重了些,呼吸密密麻麻落在她的锁骨上。
司珩先有过一次,两人到洗手间洗漱,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吻,足足洗漱了二十分钟,他回房间拿了床头柜上的东西,再次返回,抱她坐在洗漱台上。
她全然包容他,两人紧紧相拥。
一次结束后,两人到厨房做早饭,祝今朝又找了一件他的衬衫换上,在厨房烤吐司,准备做三明治吃。
司珩远远地看着祝今朝忙碌的身影,前所未有的满足,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好喜欢你穿我的衣服。”
锅里的水波蛋煎得很完美,祝今朝拿夹子把弹出来的吐司放到盘子里,问:“为什么?”
司珩没接话。
因为这能满足他的占有欲,他喜欢她全身上下裹满了他的气息。
他抱紧了她,侧头吻在她的脖子上,一路吻到肩膀。
祝今朝缩了缩脖子:“别闹,做饭呢。”
司珩不听,微微用力,一阵酥麻感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侧目看过去,衬衫的领子滑到了上臂,肩膀处嘬出了一个红印。
他撩起她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祝今朝微微弓腰,再顾不上早餐,手撑在台面上,声音发颤:“阿珩”
吃完简单的早饭都快中午了,两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到家的时候司锦年正要午休,听见动静,眼睛一亮,几步跑向祝今朝,边跑边喊:“妈妈。”
没抱上,被截胡了,司珩半路拎起他:“为什么又先喊妈妈,下次要先喊爸爸。”
司锦年疑惑地看了眼司珩,祝今朝失笑,把脸凑过去:“兜兜亲亲妈妈。”
司锦年在司珩怀里揽住祝今朝的脖子,吻在祝今朝侧脸,等他收回来,司珩也用脸蛋蹭了蹭司锦年:“爸爸呢?”
小孩儿也同样亲了一口爸爸的侧脸。
两人带着他午休。
下午是祝今朝的新衣走秀,观众席两位,一个司珩一个司锦年,十套衣服试过,都很合身,祝今朝定下了婚礼用的三套,剩下七套都拍婚纱照。
次周司珩没休周末,半个月后司珩挤出来三天的假期,申请了私人飞机航线,带着祝今朝去了希腊,也把兜兜带上了,也顺带拍拍全家福。
第二套是去冰岛拍的,第三套在懿国的一个海岛,拍到第四套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定在了华国的西北地区,大草原上。
祝今朝和司锦年都不说什么了,主要是司珩太累,为了把假期凑起来,几乎没有休周末,在飞机上也都还在处理邮件,剩下三套祝今朝就说就在家里拍得了,反正是他俩,没那么多讲究。
司珩应了,亲亲她的额头:“婚礼后我们去度蜜月。”
司锦年生在儿童节,第四套拍完回来过不了几天就是司锦年的生日,那天工作日,司珩走不开,周末提前给她过的,和祝今朝一起带他去了西雍的一个游乐园,陪他玩到晚上十点了才回家,小孩儿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六一当天,祝今朝给司锦年收拾了一番,和他穿上亲子装,先带他到夹层在身高墙上画了一横,旁边批注写上:【2023.6.1兜兜三岁。】
这是她和司锦年过的第一个生日。
去年司锦年过完生日没两天就遇到了她,现在他喊她妈妈。
上午祝今朝约了一家摄影工作室,拍了一套亲子写真再给他单独拍了一套生日写真。
她的想法就是每年都来拍一套,当然儿大不中留,看司锦年愿意配合到多少岁,她是会在合适的时候退场。
从摄影馆出来,两人去蛋糕店选了个蛋糕,填写了地址,晚上送到家里。
中午她请司锦年和向晚一起吃了顿庆祝饭,下午就是司锦年妈妈和干妈的疯狂买礼物时间。
司锦年今年生日派对参加了好几个,奶奶家请了客,姥姥姥爷这边也办了一次,妈妈爸爸带着去了游乐场,正生这天白天又和妈妈干妈一起过,晚上和妈妈爸爸一起过最简单却最幸福的流程。
关了灯唱生日歌,数字蜡烛三上点燃一簇小火苗,司锦年脑袋上带着生日纸帽,闭上眼睛许愿,同时,祝今朝设定好相机的倒计时,给司珩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分别亲在他的左右脸。
照片连拍,有小主角闭着眼睛许愿的,也有小主角反应不及懵懵睁开眼睛的,还有最后反应过来了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的。
“许好愿望了?”祝今朝问他,司锦年点点头,吹灭了蜡烛,两个家长为他鼓掌。
司珩开了灯,祝今朝在这边打听司锦年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小家伙人小鬼大。
祝今朝戳戳他的脑袋:“你还知道这个了,你不说出来谁帮你实现。”
司锦年还在好忽悠的年纪,觉得妈妈说的对,就说了:“我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年年都有妈妈爸爸陪我过生日。”
祝今朝弯唇,笑得温柔,悄然看了一眼司珩,司珩回视她,暗示地挑了下眉。
祝今朝揉了揉司锦年的头:“那就祝兜兜,年年岁岁有今朝。”
再次听到这句话,司珩仍然动容不已。
司珩开了灯,从后面拥着司锦年切蛋糕,最先切的那块司锦年递给了祝今朝,祝今朝接过,先吃了一口。
她看着父子俩人切第二块时,悄悄用食指抹了点奶油,随后轻轻点在司锦年的脸蛋上,司锦年不明所以,小脸转过来仰头看着自己妈妈,正当这个空隙,司珩也松开了握着他拿蛋糕刀的手,拇指粘了奶油,指腹抹在他的右边脸蛋上。
司锦年后知后觉闹起来,不过心情看着不错,司珩握住他想要反抗的双手,陪他疯闹,祝今朝迅速又抹了奶油,混乱里点在了司珩的鼻尖,司珩一愣,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们不是一伙的么?’
他看向她的空闲,司锦年两手往蛋糕上一抓,糊了两手的奶油,扭头全都糊在了司珩脸上,即便小朋友手小,男人的脸也三分之一都糊上了奶油。
“好啊兜兜,胆子肥了。”司珩也抹了一首奶油,一边手禁锢住司锦年,司锦年想跑没跑成,呼救:“妈妈妈妈妈妈救我。”
救是没救成的,因为最后祝今朝也被司珩抱在怀里,轻轻掐着下巴糊了一脸奶油。
“”
三个人满脸都是奶油,头发上也沾到不少,祝今朝第一次过这么好玩的生日,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三人奶油合照。
拍完照几人洗手擦脸吃饭。
吃饭时,她想发个朋友圈,选了一张两人亲司锦年侧脸的和最后满脸奶油的合照。
打完文案的字【年年岁岁有今朝】后,配上一个蛋糕的表情包,要点击发送时,突然想起了宋晚柠。
她不再想让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评论,所以不想让她看这条朋友圈,以往要是有谁不方便看的朋友圈,她都会考虑记录在□□里而放弃发朋友圈,但是她想发这一条。
祝今朝发了第一条有屏蔽的朋友圈。
“朝朝。”司珩夹了鸡汤里的鸡腿到她碗里:“先吃饭。”
“我发条朋友圈。”祝今朝解释道,随后看到碗里的鸡腿:“夹给我干嘛,给兜兜啊。”
兜兜咬着筷子:“妈妈吃鸡腿。”
到了她的碗里她肯定也不会再夹出来,悄悄给司珩说:“原来当妈了真想把这些给小孩吃。”
以前在家,家里这些就都是让给她吃。
司珩没吭声,他以前反正是没有,但实在是没必要为一个鸡腿劳苦费心。
他倒是比较关心祝今朝发的朋友圈。
司珩打开手机,他私人手机号的朋友大多不爱用这个功能,点开第一条就是祝今朝发的。
两张一家三口,有他。
他扭头瞧了眼祝今朝,祝今朝不明所以,回视她:“怎么了?”
司珩玩笑道:“以后我在你的朋友圈就是有名有分了。”
祝今朝笑起来想起两个月前他发朋友圈,她问的‘需要我发朋友圈么’
当时司珩说的‘想发就发不想发就不发’,她听进去了,因为本来她朋友圈就是这么用的,没有什么为了怎么样而发朋友圈的先例。
第52章
司锦年生日后没一个月,祝今朝就带司锦年去了一趟南园的会所,主要是去网球场。
网球场场子很大,半室内有两个场,室外有两个场,还额外有两个红土场,依旧是被外面的俱乐部承包,俱乐部对外招学员。
祝今朝就是想给司锦年的体适能课换成网球课,小孩儿现在越长越好了,体重和身高都快要到标准线,体能也不错。
冬天之后隔一两个月会带他去室内雪场玩个周末,看他学的不错,网球课也打算给他报上。
时值初夏,天气炎热,下午四点过两人才去球场,约的是室内的课,如此稍微活动活动也还是满头大汗。
祝今朝还挺享受这种出汗的感觉,但是想了想这小孩儿决定如果要排课就排晚上的课,上门也行反正家里有球场。
今天给兜兜上体验课的老师是个男生,长得不错,看着和祝今朝岁数差不多,他虽然是招呼着司锦年,但是其间撇了祝今朝好几眼。
司锦年的课程只有三十分钟,祝今朝守在旁边,看他学的还算不错。
他下场后跑到祝今朝跟前,祝今朝把水杯递给他,他两只小手捧着杯子嘬水,一边由着祝今朝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累不累,要不要学网球?”
司锦年点点头:“想学,想跟妈妈爸爸打。”
司珩真在教祝今朝打网球,但是祝今朝仍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躲就躲,司珩又特别由着她。
司锦年没少守在旁边。
“行,那妈妈给你报个课。”
“锦年妈妈,锦年年纪太小了,我觉得可以报小课,一对二或是一对三都可以,小朋友也能有个玩伴,强度也不那么大。”
祝今朝考虑了这个问题,所以给他安排的半个小时的课,但是半个小时的课比他们一个课时便宜不了几百块,性价比不高,这原本不在她考虑范围。
“班课时长呢?”
“一对二是一个小时,小朋友们自己也可以拉拉回合。”
祝今朝没怎么犹豫,她不打算送司锦年去幼儿园,所以上课时交的朋友就是他交朋友启蒙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行,那就报个一对二的课吧。”
教练给祝今朝报了时间,年纪都比司锦年大一岁,祝今朝选了两个作为保留,“我过两天给你回复吧,我回去问问组队。”
“那自然很好。”
祝今朝捏捏司锦年的脸蛋:“回头问问花花妹妹。”
教练对着一边的助教挥手,助教就跑去办公室打印合同,教练再回过头,语气变了,不再公事公办,问她:“你是祝今朝吧。”
“?”
祝今朝疑惑,看了他好几眼:“我们认识?”
“高中同学,但我俩相处时间不多,你是艺术生,我是体育生,我那时候到处参加比赛和训练。”
哦,这么说祝今朝是有印象了。
两人一番叙旧。
祝今朝今天穿得也是从上到下一身网球装备,也带了自己的球拍,为了配合司锦年的橘色小拍子,自己也带的橘色的一把。
“你会打?打两局?”
“好啊!”祝今朝高兴应下。
她不爱自己约球搭子,自己都是跟发球机玩,偶尔有人约她她还是高兴。
交代完司锦年站在这边乖乖等妈妈,便拎着拍子要去打球,走前被司锦年扯住衣角。
“妈妈。”
“嗯?”祝今朝蹲下来:“怎么了?”
“我想发朋友圈。”
“发什么?”
司锦年指向旁边的收纳柜上摆放着的两个水杯,祝今朝看过去,一模一样的款式,一个要大一些,一个要小一些:“还有球拍我也想发。”
他奶声奶气说完,又指着祝今朝手里的拍子。
祝今朝会意,给教练说等一下,随后过来拍了并排的两个水杯,再把两把拍子也放在一起,拍了张照。
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培养起来了一点属于彼此的默契,对这样具像化的可以代表一家人的物品都情有独钟。
拍了之后祝今朝登出自己的微信,登录他的,没想着代劳,递给他:“你会发么?”
“会。”
“那你自己发好不好。”
司锦年点点脑袋,接过了手机自己操作,发完朋友圈再抬头时,教练和自己妈妈已经对拉起来。
他低头,敲开和司珩的聊天对话框,按住发语音:“爸爸”
司珩这时候正在办公室里,私人手机震动,他立刻拿起来看,看到是兜兜还扬眉,小孩儿都是打电话居多。
他也回复语音:“怎么了兜兜?”
“我发朋友圈了。”
司珩听到后就点进他的朋友圈,两张图,配字“和妈妈”。
他点了赞,回到聊天框里,“你和妈妈打球去了?”
“对,妈妈给我找了教练。”
司珩发完语音,录了一段教练和自己妈妈对拉的视频发过去,又道:“我的教练,和妈妈是同学,他邀请我妈妈一起打球。”
一条六秒的绿泡泡发过去,司锦年又按住:“他打球不会欺负我妈妈,会给我妈妈喂球。”
司锦年其实也没太明白,是刚偷偷听自己妈妈说的。
司珩:“”
他事事把祝今朝放在第一位,唯独打网球的时候喜欢逗她,可能没开个好头,后面养成那种习惯了。
他眸色沉沉,盯着视频里有来有回的身影,那男的笑得倒是开心。
司锦年发完之后就关了手机看妈妈打球,妈妈个子高,运动的时候舒展开来,很漂亮。
两人没打多久,拉了几个回合就结束了,教练要了祝今朝的联系方式,加了好友,说以后可以一起打球。
这种有来有往的回合她自然乐意,答应下来。
出了会所,在停车位找到了自己的加菲猫,她启动车辆前先习惯性检查了一下未读信息,打开微信还是司锦年的,她看到有司珩发过来的未读信息,点进去是一条语音泡泡,旁边有个红点,司锦年还没听过。
她公放出来。
“兜兜,你喜不喜欢这个教练啊,不喜欢爸爸给你换一个。”
祝今朝:“”
她看向司锦年,司锦年紧紧挨着她坐着,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不甚理解:“妈妈,为什么要换教练,滕教练人挺好的。”
“没有说要换,爸爸是关心你。”祝今朝往上翻了翻,问他:“兜兜,妈妈可以听你和爸爸聊了什么么?”
“可以鸭。”
祝今朝一番听下来,明白了司珩在说什么,听到司锦年童言童语说爸爸欺负妈妈时,被可爱到。
她凑过去亲了亲司锦年的脑袋:“怎么这么可爱呀你。”
说完祝今朝切换回了自己的微信,翻到朋友圈给司锦年点了个赞,看到他的干妈姥姥姥爷奶奶爷爷都点了赞还评论了。
点完赞黑屏了手机,开着电动加菲猫回家,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雨点落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面,晕开一朵小水花,几乎转瞬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祝今朝洗完澡下来正好看到司珩淋成落汤鸡进屋,手里还拿着一束海洋之歌玫瑰。
“你怎么淋这么湿?”祝今朝赶忙过去接东西,他手里的花束也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不过看着并不蔫巴,反而因为朵朵包含水珠而显得含苞待放。
“我让司机把我在门口商业街放下,走路回来的。”
“这雨确实下的没有一点征兆。”祝今朝接话,跟着他上楼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洗衣房去,脏衣娄里放湿衣服不是很方便。
她转身要走,司珩系好了浴袍的带子,拉祝今朝入怀,在她侧脸亲了一口。
祝今朝好笑,“你的嘴唇冰冰的。”
祝今朝捏捏他的脸,像哄司锦年一样:“快去洗澡,一会儿感冒了。”
她挣开他的手,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踮脚亲在他的脸颊:“谢谢老公送的花。”
祝今朝离开后,司珩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抬手用食指指腹蹭了蹭脸颊上的余温,拿过摆在洗漱台上的手机,给陈康时发消息:【我明天请病假,会议你代开,纪要发我邮箱。】
【好的司总。】陈康时犹豫半天也没打出注意身体这四个字。
“生病了么?下午还好好的呀。”陈康时轻声嘀咕,随后知会了同一办公室的秘书助理们。
隔天司珩没有调任何闹钟,和祝今朝一起在床上躺到了快八点钟。
“老公,你还没去上班?”祝今朝醒来后看见身侧还有人,惊讶问出声,
司珩醒来脑袋还真的有点沉,想也没想就凑近了祝今朝,额头抵在她的肩膀:“朝朝,我好像发烧了。”
祝今朝想到他昨晚被大雨淋湿的模样,下意识就伸手探过去,用手背去试司珩额头的温度,“好像没有。”
她翻身下床:“你等我,我下楼拿个医药箱。”
“诶”祝今朝动作之快,司珩想抓住她的手都没机会,收回手低笑了声,平躺在床上。
祝今朝到了楼下看见司锦年已经在活动了,看见她下来,跑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腿:“妈妈,你醒啦?我等你吃早餐。”
祝今朝蹲下来抱他到了餐桌跟前,亲了亲他的额头:“宝宝你先吃,吃了练琴,你爸爸好像有点感冒,我去给他量下温度。”
她拿了医药箱去而复返的时候,看见陈姨守着司锦年吃东西,她给陈姨说一会儿看到做饭阿姨或者管家了,煮点清淡的东西,陈姨应了好。
祝今朝揉揉司锦年脑袋:“有事上楼找妈妈。”
上楼后,祝今朝给他测温,看了眼体温计,用的腋窝测温,体温计显示37.2度,不算发烧,祝今朝想着他淋了雨:“你哪里不舒服么?可能是有点感冒。”
“头晕。”
“需要我帮你跟陈助说一声么?”祝今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司珩无言片刻,“不用我已经说过。”
“那你躺着休息会儿,多喝热水。”祝今朝刚刚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我已经让人给你煮粥了,估计得等会儿。”
她在床沿坐下来,给司珩掖好被角,“你休息会儿?”
“睡不着。”
“闭目养神吧。”
“你要下楼么?”
他问完这句,祝今朝领悟到了他是不想她走,放弃了前面的想法:“我不下楼。”
“你把早餐吃了,再上来陪我行么?”司珩直接地说出自己的需求,祝今朝起身掀开被子,靠着床头坐下:“一会儿和你一起吃。”
司珩心满意足,阖上眼睛,手在被窝里圈上她的腰,人一点点靠近。
他惯常只睡六个多小时,昨晚睡了九个小时,现在想来可能是身体不适应才头晕。
他都记不清发烧的感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珩还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好像有点睡意,半梦半醒间,他感受到有只微凉的手探上他的额头,他几乎下意识地在那只手收回去时握住,放到了唇边,亲了亲。
祝今朝低头看过去,司珩还闭着眼睛,亲完后就握着她的手放在原位,紧紧贴着,游移着。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睡着,他好像是无意识的挪动着她的手,一会儿闻一会儿亲,动作拉得无限慢,像是再享用什么多么珍贵的食物一般,反复碾磨,想要竭尽味蕾去感受每一寸食物。
祝今朝试着抽回手,他更紧地握住,祝今朝打量他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由着他拉着手。
她目光重新落在自己的阅读器上,草草看了一遍,一个字没读进去,目光又落到他身上。
司珩有点小癖好,每次很爱闻她,尤其是拥抱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明明有时候很害臊,很不好意思,但偏偏这个动作又很戳她。
心理上和生理上同时带来了震荡。
“妈妈。”
司锦年的声音由远及近,祝今朝心虚,飞快地抽回手,司珩手里一空,隔了几秒才缓缓勾起嘴角。
“妈妈。”
司锦年进屋又喊了一声,看见里面的场景担忧地神色看向司珩那边,身体走近祝今朝,眼神却一直落在男人身上。
“妈妈。”司锦年又喊了一声,祝今朝揉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我练完钢琴啦。”
“好,妈妈一会儿下来听一遍好不好。”
“好。”司锦年看着妈妈说话,时不时眼神飘忽到司珩身上,“妈妈,爸爸生病了。”
祝今朝点点头:“爸爸昨天淋雨了。”
司锦年看着司珩紧闭的双眼,靠着自己妈妈,看着很虚弱的模样。
司锦年想着要是自己生病肯定很想让妈妈陪着自己,瞬间也理解爸爸了,本来想邀请妈妈一起拼乐高,现在主动放弃了:“妈妈,一会儿阿姨做好了你们的饭,我来叫你们。”
“好,谢谢兜兜。”
说完小家伙就自己溜走了。
祝今朝目送他的身影出了房门,悄悄抬起刚刚被他亲了又亲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
到底什么味道啊。
司珩并非真的生病,和祝今朝一起用过午餐后没再躺回床上,下午司锦年出去上课,司珩和祝今朝在书房一起工作。
第53章
正式步入七月,每天都烈日当空,祝今朝七月只有一个主题,就是准备婚礼。
婆婆出乎意料的热心,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往自己妈妈家跑,有时候四老还会一起来南园。
了解完两个小孩的想法,几人都不算太有异议,除了祝母总想把祝父牵着她入场这个环节加上。
如果她坚持,祝今朝一定会退步,她本来就没太有所谓,差不多就得了,事事顺心才是有难度的。
没想到她爸这次替她说话,说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也看不惯婚闹那一套,尤其是之前参加一些婚礼,有些司仪还堂而皇之的开新娘黄腔。
他可不舍得自己女儿曝露在那样的情况下。
于是简单的流程敲定。
请的人不多,都是些关系好,往来多的家族,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准备请柬。
司珩书法不错,因为祝今朝偏向于纸质请柬,所以这个活被他包揽,正巧原来那家出版社合作愉快,打算出版她的《土豆种植手册》。
这本书零零散散更新了一年,已经能出一册,环衬页最近刚寄到,于是整个七月两个人晚上在书房的保留节目就是写请柬的写请柬,画签绘的画签绘。
婚礼时间定在八月八号,当天是工作日,但是祝今朝和司珩都不愿意改。
婚礼前两天祝今朝拿司珩平板玩,突然面板跳出来一条好友验证短信。
网名是Labubu,验证消息是:【我是简棠,听说你要结婚了,想亲口跟你说一句新婚快乐。】
简棠。
司珩前女友。
祝今朝心脏漏跳一拍,大脑有一瞬的空白,那一刻不知道做什么好。
她好像应该跟司珩提一下,但手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祝今朝顺着弹窗点进来,微信页面跳到加好友认证界面,到了这个时候吸引她目光的,反而成了下面一条好友申请。
杨甫和。
她呼吸一滞,点进两人的对话,两人一句话没说,但加好友时间已然是半年前,她一点也不知道。
祝今朝再点进杨甫和的朋友圈,看到了杨甫和公开的那些朋友圈。
以她对杨甫和的了解能轻松猜出他就是故意给司珩看的,他妈妈对他控制欲的程度,决不允许他还公开着他和前任的朋友圈。
祝今朝想到点什么,拿出自己手机,翻到司珩的朋友圈,就两条,一条是他俩第一次二人约会,一条是司锦年生日那天。
二人约会那天的日期,正好是他和杨甫和加上好友那天。
祝今朝似乎屏气了许久,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换气,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刮蹭着手机边。
那天司珩突然拍亲她的照片,他沉声问的她是不是和杨甫和有过,直到今天她才得以窥见到一点他异常的情绪。
她此时坐在沙发上,司珩在三楼书房,祝今朝正要上楼找他,杨甫和的新消息进来,是一张结婚请柬,他和周忆的。
祝今朝扯了扯嘴角,觉得可笑,杨甫和那么多年来,没有一点长进。
祝今朝没理,进了书房,现在书房里已经有了父子俩的专属座位,祝今朝在他面前轻轻放下他的平板,司珩正在处理工作,察觉到他的动作抬眼看她:“你不用了?”
“嗯。”祝今朝看向他,居高临下地对上他视线,司珩看着她漆黑一团,没有情绪的眼睛,心里一跳:“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有杨甫和的微信?”
司珩有一瞬说不出话来,于是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好半晌,许久司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加我,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我的微信。”
祝今朝原本是在在意简棠,她很不舒服,她说不上来为什么,吃醋又好像不对,但她有点不舒服。
现在看到司珩这样,她的情绪化作了心疼。
司珩私人微信里加人有多少,她知道的。
另外这一年多她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司珩在外的行事作风,因为没人认可他作为继承人,哥哥去世,京节集团动荡,他拿出了十倍的杀伐果断,走出了一条和司璟完全不一样的路。
可是就是这样的司珩,竟然容忍了杨甫和的挑衅。
祝今朝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喉咙有点涩,咽了口口水。
司珩见她没说什么,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將她圈在怀里,“朝朝。”
祝今朝手圈住他的脖子,司珩松口气,她问:“他朋友圈,应该是仅你可见的,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很幼稚。”
司珩摇摇头,柔软的吻落在她的脸颊:“我们有更久的时间,我不会介意。”
祝今朝听到他这句话,突然有点释怀对简棠的在意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占有欲这么强。
她娇憨嘟唇,手放在他脸颊脸侧捏了捏,司珩好的不像是她认知里会有的男人。
强大的共情力,高度的包容心,绝对的责任感。
祝今朝低头吻在他的唇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漂亮的指尖轻轻扶住他的下颌线。
吻了一下,她抬眼看他,撞进男人带笑的眼睛里,祝今朝心下眷恋,再次吻住他,轻轻撬开他的唇。
司珩享受着她的主动,没想过要抢主导权。
一个细腻又绵长的吻结束,两人微微分开,男人盯着她嫣红的唇,唇瓣上盈满了水光,他喉结滚了滚,祝今朝靠上他的肩膀,微微喘着气。
没多会儿兜兜就下课回家,祝今朝借此机会起身下楼,司珩这才打开手机检查微信,看到了杨甫和发来的消息。
婚礼请柬。
呵…
司珩没太在意,而祝今朝忘记了提简棠加好友的事,又点进去看过了,所以没有提醒,司珩也就一直没发现。
很快就到了结婚纪念日这天。
没有繁琐的仪式,祝今朝和司珩也就没有特别早起床,正常时间醒过来,头天晚上就到了酒店,两人洗漱后下楼到礼厅对面的新娘房换衣服做妆造。
祝今朝换上第一套礼服,头发盘了个公主头,换上浅蓝色挂脖礼服,鱼尾设计,后背镂空,后腰处有个同色系大蝴蝶结,从正面都能看到它的存在。
司珩妆容半个小时搞定,祝今朝则用时久一些,两人做完十点刚过,一起前往接待台。
两人并排走着,司珩手虚揽着祝今朝的腰,前后都没人,司珩手缓缓后移,贴在了她裸露的后背上,没等祝今朝反应过来,他就往腰侧游移,祝今朝怕痒,往一旁躲了躲,顺势笑闹着拍开他的手。
司珩勾唇,压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压,两人又紧密贴在一起。
走到了接待台,双方父母已经都到齐,祝今朝和司珩站在两对双亲的中间。
祝今朝今天穿了个七公分的高跟鞋,她穿上都快一米八了,站在司珩旁边到他鼻尖的位置。
司珩问她现在要不要穿拖鞋,一会儿还要走红毯,还要敬酒,祝今朝想想也是,应下来,几分钟后就有人送了拖鞋过来。
他们两人站在台子后面,也不太能看出来。
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有长辈和朋友过来,很多熟悉一点的其实都送过新婚礼物,但是今天依旧准备了一个红包,比如向晚和祝淙。
祝淙之前送了她祝氏集团百分之零点六三的股份,纸媒向新媒体跨界的那家公司她更是个大股东,今天还又送了她一个红包。
不同于别人厚厚的红包,他的红包很轻薄一层,祝今朝猜到是支票。
她知道这是她幺妹才有的待遇,“谢谢哥。”
祝淙拍了拍她的头:“新婚快乐。”
十一点半,两人回到新娘房换衣服,祝今朝换上了主纱,之前司珩看过这套,两人还拍了一套主纱的结婚照,再看也还是被惊艳到。
之前拍的主纱搭的是庄重的教堂式头纱,铺在婚纱上,比婚纱还大出一截,今天则是更为便捷的肘长式头纱。
司珩换好了西装,站在她身后看她补妆,祝今朝几次透过镜子看到他那般侵略性的眼神都忍不住微微耳红。
她定好了妆,司珩俯身要去亲她,被伴娘向晚拦住:“晚上让你亲个够,现在别给我朝朝亲花了。”
祝今朝笑起来看向司珩,司珩摸摸她的头,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祝今朝自己的婚礼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音乐也就是音响放的。
大门推开,同时喜剧《仲夏夜之梦》的第五幕前奏曲《婚礼进行曲》响起,全场光线暗下来,唯独走台上一道光,走到两边是浅棕色系的各式花朵。
司珩曲起手臂,祝今朝将手放入他的臂弯,司珩另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两人相视一笑,缓步走向舞台中央。
“喔~~~”向晚此时没事,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一桌全是祝今朝朋友,只有赵嘉臣一个男生,大家见到向晚这起哄架势,都有点楞楞的,有的似乎想划清界限,有的好像又想加入。
“不好意思,”赵嘉臣突然开口:“见笑了。”
向晚:“”
姐妹们:“”
谁说了,谁问了?!
第54章
两人携手走上舞台中央,其间各自向两边宾客打招呼,站定后,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稍有片刻安静下来,有负责人上来递话筒和纸质版的演讲稿。
祝今朝躲懒,从小也是那种我不去烦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要来烦我的性格,所以今天的演讲稿她和司珩商量好了,她开个场,剩下的他来讲。
“各位尊敬的长辈,亲爱的家人、朋友们,大家中午好!”
祝今朝开口:“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我和我先生司珩的婚礼,我们的婚礼以答谢宴的方式举办,希望各位能够吃好玩好。”
她的介绍到此结束,悄悄看了眼司珩,向晚在下面起哄:“新娘子多说两句。”
祝今朝抿唇,脸上有个不好意思的笑,往司珩边上靠了靠,司珩反手牵住她的手。
她便没那么紧张,拿起话筒:“剩下的话我老公来讲。”
全场一阵善意的笑声。
司珩接过祝今朝手里的话筒,他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显得更加磁性,“今天于我们而言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是我和太太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一年前的今天,我们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时候婚姻于我们而言,更像是一份承诺,一份责任,彼此间也都还带着点“合伙人”的谨慎,努力适应着彼此的生活习惯,探索者共同生活的边界。”
今天答谢宴来得都是熟人,大多知道他们是联姻,司珩于是说话也说得真诚。
“经过一年的朝夕相处,在一年后的今天,我们之间有比新婚时更深刻的爱与感激,今天的纪念日,庆祝的是爱在时光中悄然生长的日子。”
祝今朝没有看过他的稿子,稿子是他自己写的,他当时想看,司珩说,到时候读给她听,那是他对她的陈情。
诶,读给她听。
祝今朝突然意识到,他一只手牵着自己,另一只手拿着话筒,根本没法看稿子,她突然动了动手,想要挣开他,司珩面上不动声色,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我想特别感谢我的太太。”司珩看向祝今朝,“一年前,我牵起她的手,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这一年,每一天的相处,一起吃过的每顿晚餐,每一次的长谈,和很多个每一次,渐渐拼凑起一个越来越完整的她,也拼凑出一个我越来越离不开的她。”
“在互相扶持着前进里扎扎实实长出来的爱意,有琐碎日常里沉淀下来的安心。”
“朝朝。”司珩突然改变了叙述人称,看向祝今朝,祝今朝在此时此景下,眼眶有些发热,回望他。
司珩牵着她的手轻轻挪动,手指轻轻分开她的每一根手指,与之十指相扣:“谢谢你来到我和锦年身边,我在纪念日许的愿望是,希望我们白头偕老。”
祝今朝眼眶红红的,想到了那天晚上她说的,她没那么在意结局,但希望和他有个好的结局。
“这个愿望和这份幸运,离不开在座各位的见证和守护,未来的路还很长,免不了一些风风雨雨。”司珩悄悄捏了捏祝今朝的手,转头看向宾客席:“但今日之我已全无惶恐,因为我知道,当初因为合适而在一起的人,已经成为我爱之人,我相信我们的爱,能克服万难。”
司珩的话音刚落,替代他声音的,是雷鸣般的掌声,不知道是谁起哄闹了句:“让我云养娃说两句。”
这声音很大,不是向晚,祝今朝能听出来,有点好笑,抬手用捧花挡住脸轻笑。
司珩看向最前面长辈那桌里坐在司母怀里的司锦年,他略一沉吟,短暂地松开祝今朝,抬步过去,走得近了在他身边蹲下,以至于司锦年可以平视他:“兜兜,有姐姐邀请你说两句,你愿意么?”
司锦年没拒绝,司珩抱他上台,他坐在司珩的臂弯里,在妈妈和爸爸的中间。
祝今朝弯唇,把话筒递到他的嘴边。
“奶奶爷爷阿姨叔叔姐姐哥哥们,欢迎你们来参加我妈妈爸爸的婚礼。”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宴会厅里荡漾,底下传来萌化了的呼气声,祝今朝颇有些骄傲,脸上笑容灿烂。
“爸爸说我很幸运,因为我是自己选择的自己的家人,我想也是,因为我的好朋友们,他们就参加不了自己妈妈爸爸的婚礼。”
祝今朝没把握好,笑出声,司锦年看妈妈笑他也笑起来,全场也都善意的笑起来,不知哪个男生大喊了一句:“兜兜,跟叔叔走!”
全场哄笑开来。
祝今朝看了司珩一眼,两人默契对视,几秒后,各自吻在司锦年的左右脸,此时此景被婚礼摄影定格住。
司珩拿过话筒,招呼着宾客们用餐,他们一家三口也缓缓下台,宴会厅内灯光大亮,祝今朝也和司珩回到了新娘房,准备换装和两家长辈一起敬酒。
宴会厅的楼梯转角处,杨甫和抽完了最后一根烟,将烟在烟灰桶上灭掉,上面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十来根烟蒂。
抽完这一根烟,他开车回家,出了宴会厅西装穿不住,他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副驾上,烦躁的松了松领口。
回到家里,杨母坐在茶几上,冷眼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有事。”杨甫和随口应付,换了鞋往自己卧室走。
杨母瞬间摔了手里的茶杯,玻璃四溅开来,地上瞬间一片狼藉:“你是不是去那个贱人的婚礼了?!”
“妈!”杨甫和厉声呵斥,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杨母就接着咒骂:“你这什么语气!我还说不得她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那个贱人勾到你身上来,你会变成今天这样么?”
杨甫和笑了,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甚至没再有大喊大叫的心思:“让我变成今天这样的难道不是你么?”
如果当时不是她的阻挠,今天站在台子上的便是他,他也绝不会是如今他母亲所谓的,他如今颓废的模样。
“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杨甫和抬头,看见沙发上挂了一幅新的照片,是杨母求着亲家过来拍的,婚纱照,也像是全家福,新娘新郎,和各自的双亲。
杨甫和现在看着只觉得讽刺不已:“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张照片里,只有您在开心,全世界都不顺心,就您顺心,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语气越说越重,扫了眼地上的碎瓷,只恨此刻自己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
“从小到大没有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全都是你想要我得到的东西,你是高兴了。我的人生却彻底沦为傀儡,那你何必生我!”
祝今朝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前,说了很难听的话。
“如果你母亲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一直有这种‘大房’心态的话,杨甫和,你的婚姻不会太顺利。”
那时候他还有点生气。
祝今朝在和杨母有过交锋之后,也不是没想过挽救,她找了部肥皂剧让他陪着看,其间跟他聊了聊婆媳关系。
婆婆总是在意自己儿子更在乎自己还是更在乎妻子,总是要确认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地位,这无数次的挑拨之间,造成了无数的矛盾,难道最后追求的胜利就是儿子感情的失败么?
好像是很蠢的事情。
可惜杨甫和没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只是以为闲聊,还说了句:“怎么会,当妈的肯定是希望儿子好啊。”
祝今朝那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不要妄想去改变一个人,只用去做选择。
相比起杨家的剑拔弩张,婚礼上则是一片祥和。
祝今朝的敬酒服是旗袍,她的盘发也拆下来了,扎了一个侧边辫子,辫缝间簪满了鲜花。
敬酒后和双亲坐一桌吃饭,祝母祝父现在算是退休,彻底闲下来,用餐时提到司锦年要不要接到姥姥家去几天,孩子们过过二人世界。
“不用。”祝今朝接过话头,语气里带上些撒娇的意味:“下个月我和司珩去度蜜月,肯定不放心锦年一个人在家里,到时候就麻烦姥姥带带孩子啦~”
虽说是麻烦,但是对于祝母祝父这样传统的家长来说,帮自己孩子带孩子也是一种幸事,祝母和颜悦色,司母也接话:“那到时候锦年去亲家家里住,我和他爷爷到时候来你们家找你们。”
“好啊好啊。”
因为祝今朝和司珩的联姻,两家也走动近了很多,祝父和司父总是聚在一起忆往昔同窗情,两个妈妈之间也渐渐聊熟悉。
“好好好,蜜月好,怀个蜜月宝宝。”祝母又把话题转到小两口身上。
听到这话,祝今朝最先想的都不是自己生不生,而是下意识看向司母,人和人之间有一些交换是很正常的,她从不在意这个,只是遵守合约精神。
司珩将她的反应纳入眼底,压下了起的那一点微小的波澜,揽过祝今朝:“好的妈,我们努力。”
祝母有他这句话,忽得高兴起来,连连应好。
司母也笑着说给锦年添个妹妹弟弟的也好,祝今朝有点摸不准自己婆婆的意思。
没有准备晚宴,午餐结束宾客离席,关系好的也不在意这一下午的叙旧,大家都还有事要做。
祝今朝回家前被祝母单独拉到一边:“朝朝,抓紧时间要小孩,有小孩才栓得住男人的心,生个儿子,大家都高兴。”
她有点疲惫,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反驳起,最后就近原则,反驳了最后一句话:“我才不生儿子,我要生闺女,谁爱生儿子谁生儿子。”
祝母没有多想,只觉得女儿总算松了口,高兴道:“是是是,生儿生女都一样。”
关于孕育小孩的事情,祝今朝和司珩没有再提过。
八月中旬的时候,祝今朝要去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
她和杨甫和也是高中同学,原本没打算去,后面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都给她发来消息,她打探到杨甫和不去后松了口。
在这之前,司珩上了一次热搜。
简棠是个三线明星,有固定的受众,前两年不在国内,参与了好莱坞一个大片的制作,最近杀青回国,她的粉丝们前所未有的热情,让她的回归显得来势汹涌。
热搜就是司珩和她一起上的,两人同框出现在了壹梦娱乐,也就是赵嘉臣的公司,壹梦娱乐是一家演艺公司,是赵家家族企业繁花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要说司珩和赵嘉臣,两位大佬关系不错,出现在一起很正常,那要说简棠早有传闻她要跳槽,又是演员,出现在经纪公司,那也很正常。
但是突然有人爆料简棠和司珩关系匪浅,两人在国外读大学时有过恋情,简棠那张脸,又是白月光级别的存在,于是桃色新闻就此传开。
你俩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确实没问题,但你俩同时出现在那个地点,爆出来的照片还一看就在聊天,这就很有问题了。
【天啊,就是白月光吧,想换公司,司总出面帮忙和自己朋友牵线。】
【天啊,大佬×明星小白花,零秒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是司总不是结婚了么,听说是联姻的,前两天还举办了婚礼。】
【你都说是联姻了,联姻能有什么感情。】
【新娘是谁啊,我怎么查不到。】
【】
热搜只存在了几分钟,之后怎么换关键词,都再搜不出任何东西。
司珩听到了下面人的报备,当即给祝今朝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没人说话,司珩先开口:“朝朝?”
“嗯?老公。”
“在干嘛呢?”
“买了两盆新花,我在露台上摆放呢。”
“有点热吧?”
“是的。”待不了多久,祝今朝觉得还尚可忍受。
“刚刚我和一个明星上了热搜,我昨天去壹梦娱乐是去找赵嘉臣谈事情,那个明星叫简棠,我和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碰见了说了两句,不知道谁拍的,热搜已经压下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司珩解释完,电话那边罕见地许久没说话,司珩突然有点紧张,再开口:“朝朝?”
“你跟简棠谈过么?”
司珩听到她的问题,沉默了几秒,诚实道:“嗯,不过不到一个月。”
这下轮到祝今朝惊讶了:“为什么这么短时间?”
问完,祝今朝反应过来,想想也是,要是时间谈长,司珩不至于到了二十八岁还是第一次。
嗯马上二十九了。
“我和她性格不合适,不来电。”
祝今朝正想着不来电怎么会在一起,那既然在一起了,即便性格不合适这样也分的太快了,磨合期不是很正常,又突然听他道:“而且正好遇到我哥哥出事前后。”
“哦”那确实无心顾及别的事了。
祝今朝想接一句‘那还挺可惜’,但又是他哥哥那么大的事,不好拿来开玩笑,遂作罢。
她确实一早就看到那个新闻了,她惯常刷不到热点,这回确实几分钟内就刷到的人,看到了有一小部分人在讨论她和司珩的婚姻。
说他们没感情,都是形婚,私底下各玩各的,所以司珩和白月光重归旧好不是没可能。
她不高兴,甚至是很难受。
存在感非常强的难受。
她这一年过得太好了,太平静了。
报应来了。
祝今朝想着。
她以往总是开心不了多久就会有不高兴的事情出来影响一下心情,总是这样起起伏伏,跌跌宕宕。
“阿珩,”祝今朝隔着手机屏幕眷恋地喊了他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你封热搜封那么快,我不定能看到,你给我解释一下,我反而吃醋了。”
电话那边传来两声低笑:“朝朝你吃醋了么?”
祝今朝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好很多,没再纠结这个事,“我不吃醋,反正我们有那么久的以后。”
也是他的观点。
“朝朝,不管你有没有看到这个热搜,你都有知情权,我于情于理该告诉你一声,不然你后续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是你先知道,会让我很被动,如果是别人告诉你,会让你变得被动。”
“另外,我对她可能确实有过乍见之初的惊艳,但这种与其说是喜欢,我觉得欣赏更算得上,来的快去得也快,后面即使在一起,也对她没再有任何感觉,你不必吃醋,我整个人全身心,都属于你。”
祝今朝眼睛有点酸胀,在露台的秋千上坐下,仰头望天,太阳过于刺眼,她闭上眼睛。
她无意和家庭闹矛盾,所以她一直把结婚生子当作她今生今世必须完成的课题,她当初选择和杨甫和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到了适婚年龄匆匆步入婚姻’的意思,她一直有点担心自己走到那一步,所以前几年也在物色一些可以发展的对象。
现在她有点后悔,明明自己讨厌为了结婚而结婚,她仍然有些急躁地想要早早完成这个课题,而不想走到三十来岁,一边被妈妈说着大龄剩女一边又被妈妈找的相亲对象嫌弃自己的哥哥。
她其实努力过了,最后还是过了几个月那样的日子。
后来司珩出现了,她没想过自己会遇到那样的男人。
“阿珩,我有点后悔和杨甫和谈恋爱。”
司珩知道她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心里有了他,他很高兴,不过还是反省了刚刚说的‘身心属于她’这个点。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遍:“多谈点恋爱好,有比较才知道什么是好。”
祝今朝笑出声来,随便跟他扯了两句,两人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祝今朝高兴了挺久的,日落的时候,司珩捧着一束玫瑰回家,祝今朝刚把司锦年抱进宝宝座椅里,她人还站着。
听到了脚步声祝今朝回头,看到了抱着鲜花而来的司珩,刚要开口,司珩就几步走过来,弯腰抱住祝今朝。
他的鲜花放在身侧,严严实实挡住了司锦年的视线。
“唔”司锦年扒拉开花朵,看见妈妈爸爸拥抱,眼睛弯起来,“爸爸想妈妈了么?”
司珩脑袋放在祝今朝的肩膀上,懒懒道:“是啊。”
“我每次想妈妈了也和爸爸一样。”
司珩弯唇,松开祝今朝,吻落在她的额头,将花送给她之后,又看向司锦年,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兜兜有没有想爸爸。”
“我知道爸爸晚上会回来,所以没有想爸爸,但是可以给你抱一下。”他说着,还拧过身子,张开了双手。
司锦年说的一板一眼,两个大人忍俊不禁。
小孩儿现在,俨然是一副被偏爱着而有恃无恐的形象。
司珩附身抱了抱他。
第55章
同学聚会在八月十六号的晚上,班里有个同学创业成功,在同学群里大包大揽的,订了在这家五星级酒店用餐,并直言说自己请客,各位同学来欢聚一堂就好了。
同学们几番推脱,都说聚会就是聚会,这位同学又亮出身份证,他正好当天生日。
【之前日子可不是我定的啊,既然有这个缘分,我就想择日不如撞日,请大家吃个饭好啦,同学们也聚聚。】
这是毕业十年来的第一个同学会,平常可能有关系好的,更多的就是私下三五成群的聚一聚。
群里不知道是谁先接了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祝刘总生日快乐!】
开了个口子,大家都纷纷松了口,接龙祝生日快乐。
环境好,又是大餐,大家都乐得自在,宋晚柠又和祝今朝聊上,约着下午一起逛街,晚上一起去。
祝今朝问她不上班么,那天是周三。
宋晚柠说前段时间辞职了,最近在备孕。
祝今朝心下了然,但最后还是找了个理由推脱了。
她下午自己去的酒店,到了酒店没急着找包间,先去了趟洗手间,好巧不巧,在隔间里听到两个女生谈话。
“棠棠,你真要签约壹梦娱乐啊?”
“对啊,司珩帮我引荐,总要给他个面子。”女孩儿的声音听着有些娇羞。
祝今朝一愣。
简棠、司珩。
“哎呀,你们俩真的好可惜啊,原本该是佳偶天成,可惜遇上他哥哥的事,他当时追你多用心啊。”
许久,才听到另一道女声微微叹了口气,“他追我那会儿哎,算了,人生憾事,十之八九,终归是过去了。”
两人没再说话,开了厕所门,随着“吱呀”一声,厕所门关上,两人的脚步声也再听不见,祝今朝这才出来。
她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像和司珩说的不太一样。
祝今朝没想着相信别人,心想晚上再回去问一下司珩。
她洗好手进到包间,包间里两张桌子,来了不到三十个人,但是基本在本地的都来了。
祝今朝本来比较敏感,进包间后很明显的感觉到原本他们是在聊天的,而她进来后,包间里的氛围变得有点奇怪。
她环视一圈,先看到了宋晚柠,再看到了宋晚柠旁边的杨甫和。
祝今朝默不吭声地收回视线,没有特别看着谁,只是笑问:“怎么了?”
有人笑着打圆场:“没事儿,正聊到你呢,今朝又漂亮了,怎么看着和十八岁没什么变化。”
“是啊,朝朝,你坐晚柠旁边吧,我们的二中双花!”
祝今朝没有异议,过去在宋晚柠旁边坐下,主动搭话:“你下午逛街去了?”
宋晚柠指了下旁边的沙发,祝今朝跟着看过去,那边大包小包好多东西,全是不便宜的品牌:“没忍住。”
祝今朝友好地笑了下,又看向大家,接着刚才的话聊:“刚刚聊我什么呢?”
全场又陷入刚进来是那般寂静,祝今朝领悟到了,大概不是什么很好的话,原本以为已经错开的话题,她又挑起。
气氛凝滞了几秒钟,宋晚柠打破了沉默,“大家在替你惋惜,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副心疼的模样,“朝朝,大家都知道你哥哥的事儿,本来相亲就很不顺利,现在居然给人当后妈,这就算了,老公心里还有忘不掉的人。”
说着说着她眼眶红了,祝今朝很漠然地看着她。
“刚刚杨甫和说才知道你老公有白月光的事,我听着都惊讶了,之前你当人后妈我就不赞成,果不其然,你老公白月光肯定是孩子亲生母亲吧。”宋晚柠言辞恳切:“当初还不如和杨甫和坚持坚持,虽然她家里不同意,但是他怎么说还喜欢你,你们克服万难,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可惜杨甫和也快要结婚了。”
祝今朝觉得这是误会大了,想着开口解释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杨甫和一脸阴沉,没说一句话,桌上的同学在宋晚柠说完后,又有人附和两句。
突然觉得好像没有必要解释了,宋晚柠自从知道她给人当后妈后,明里暗里说了这么多次关切的话,她是在关心她么,她不是,她是觉得终于又有地方比过她了。
没必要解释了,相信你的你说不说都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你说不说都不会相信你。
【我其实也过得很好,我的新书要出版了,两个媒体账号也做的不错,大提琴的那个号陆陆续续涨了很多粉丝,我老公人还不错,小孩儿也听话懂事。】
话在脑海里过了一圈,他们先入为主,此时此景下再说这些,怎么听怎么像在狡辩,像是在强颜欢笑下强行挽回的颜面。
不必要理会的,那都是外界的标准,她只用对得起自己。
祝今朝笑了下:“谢谢大家关心,如果你们知道我老公每个月给我两百万的话”
不用等她说我,瞬间有人附和:“天啊!两百万。”
“这不是就是我想要的,没有感情但是有钱,无痛当妈的婚姻么!”
“两百万也太夸张了吧,晚柠老公这么有钱,也没这么给啊,我年薪才百万呢。”
“你年薪百万已经很好了好么!你还不到三十岁,多少人一辈子也挣不到两百万啊。”
既然有人觉得夸张,那就说明杨甫和并没有说她结婚对象是司珩,她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杨甫和接住了她的目光,她眼神里好像在说‘为什么不说呢,是因为说了就没法自欺欺人地觉得能比过他了么。’
“大家随便点餐,今晚我请客。”说到这儿了,祝今朝便想着不能光装不做,谁料被刘总骂回来,大家都哄笑开来,祝今朝道:“那生日请大家到家里来玩儿,我们家院子很适合露营。”
“诶,朝朝,你住哪里啊?”有个女生问到,祝今朝非常不经意的:“哦,我家住南园。”
席间又是一场吸气声,祝今朝看向宋晚柠:“晚柠知道吧,你还去过的。”
宋晚柠:“”
祝今朝非常低调,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炫耀,尤其高中自己家里的产业遇到点问题,又是在公立学校,所以没几个人知道她其实条件还不错,除了杨甫和。
甚至宋晚柠到现在都是对她家庭条件不错有个模糊的概念,具体到那种层级她说不上来。
另一个她读高中的时候,大家还用□□比较多,班级群都是□□,微信显得私密很多,她又是艺术生,经常不在学校,后面只是进了新建立的微信同学群,但几乎没加同学的微信。
所以也没人看到她发的和司珩那条朋友圈。
这时候就显现出,谈恋爱和交朋友,都是门当户对,三观一致最好,读书能读到一个班,说明不了什么。
她和向晚、上官瑞琪、赵嘉臣、乔琢他们一起玩就完全不会有这种困扰。
祝今朝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手机,翻出一条视频,递给旁边的女生:“你看我儿子可乖了。”
视频里屁大点儿的小男孩,皮肤白皙,又薄,于是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这个角度是俯拍下去的,小男孩抱着祝今朝的腿,这样看下去更是我见犹怜的角度,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镜头还是看着抱着的人,说不太清楚,只是奶奶地撒娇:“妈妈抱抱。”
“天啊,我要化了。”
“顺产哪有顺手快啊,我的尿素袋子呢。”
“好可爱啊啊啊!”
视频传递了一圈,大家纷纷夸赞,以至于后面大家都围绕着祝今朝和刘总在聊天。
她旁边的宋晚柠,和宋晚柠旁边的杨甫和,再不闹事了,安静如鸡。
祝今朝在司珩的带动下,养成了习惯,有事没事先报备。
【老公,我来同学聚会,本来是因为杨甫和不来我才来的,结果他在。】
司珩大概在家里加班,等了一会儿才回复:【知道了,多久结束,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啦,王叔跟着我来的,估计十点过十一点才能到家了,你哄兜兜睡觉。】
王叔是家里司机。
大家都在上班,七点钟才吃上饭,边吃饭边聊天,吃完已经九点过,隔天也要上班,吃完饭就准备散去。
服务员被叫来包间,刘总说结账,小弟弟就恭敬道:“咱们这个包间的账单已经被宋晚柠结过了。”
刘总又生气,恶狠狠看向宋晚柠,“说了今天谁也别抢我的,你们双花怎么回事。”
宋晚柠无辜:“不是我啊。”
服务员弟弟解释:“您先生来接您了,结了账,说记在您的名下。”
桌上或多或少传来艳羡的目光,又安抚好刘总,说这以后有机会再聚。
大家收拾收拾出了包间,只见一个帅气的男人倚靠在墙边,大家还在或多或少的打量,宋晚柠就拎着一堆东西奔向他:“老公。”
周靖川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买这么多东西。”
宋晚柠一副娇羞模样,感情好的羡煞旁人。
“老公,本来今天刘总要请客的,他刚刚还生气呢,你怎么抢先了。”
刘总听到自己的名字,也过去恭敬打招呼:“周总。”
“刘总,原来你和我老婆是同班同学啊。”
这边在寒暄,开了车来的就要再此分别了,在这个电梯下停车场,大家纷纷问彼此怎么走,能捎上的就捎上,问到祝今朝,祝今朝保持着自己的人设,“我司机来接我。”
“”
听到这话,杨甫和最先离开,看着像是气到了,在一旁暴躁地按电梯按钮,随后留下一个气冲冲地背景,大家不好说什么。
纷纷散去,祝今朝也送走了打车的同学。
但是她没给司机发消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声哗然,倏地散去,留下的是比以往更甚的寂静。
天色已晚,祝今朝走出酒店几步,在园区里找了个长木凳坐下,泄了口气,人便好像没了力气,她呆呆地望着前面的车道,在前面是酒店的绿化。
她的眼泪总是很奇怪,她觉得一些不该哭的事件缘由总是哭,一些该哭的时候又怎么都哭不出来,还有初中之后她很少为自己而哭,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书里的、动漫里的、电视剧里的、电影里的人物共情。
今天确实是为自己而哭。
她陷入情绪怪圈里。
每个人大概幸运的节点可以串起自己走过的路,也有那不幸运的节点构成了自己本可以更好的一条路。
祝今朝就在此时此刻钻牛角尖的想到了自己的不幸运。
脸上的热流突然变得冰凉,祝今朝抬头看天,又一滴大颗的雨珠落下,稀疏几颗,不过几秒的光景,雨便变得细密起来。
祝今朝没动,低下头来,继续看着前面的灌木丛,直到大雨把她浑身淋透。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有毛病的,她反而有时候很享受这样难受的时刻里,落了一场淋湿人的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车光灯照亮了路,照亮的地方能看清连成串儿的雨,车辆要开过,她想她有点奇怪,便低下脑袋看地。
车没开过去,在自己面前停下来。
祝今朝抬头看过去,面前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库里南。
驾驶座打开车门,司珩撑开一把黑色雨伞,迈步下来。
司珩从家里过来,没有穿正装,穿着一身家居服,撑着伞一步步走向她,直至雨伞遮住她的头顶,她再也淋不到一点雨。
祝今朝瞬间泪意汹涌,不讲道理地嘟囔:“我不让你来接我你就不来接我么?”
第56章
司珩没有觉得有一点无厘头,相反,他很高兴。
之前感觉她和自己好像总隔着点什么,退一步可以说是相敬如宾,但他想要的绝不是相敬如宾。
“对不起。”司珩认错认得快,祝今朝不好意思再闹,起身:“王叔呢?”
“王叔给我打电话,说一直没找到你,上一楼去问才发现你们包间早都散了,打你电话你没接,我给你打的你也没接。”
祝今朝从牛仔裤兜里摸出手机,上面层水渍,祝今朝点亮屏幕,声音有些无措:“没开声音。”
“没事,反正也找到你了。”
司珩没问她怎么了。
现在昼夜温差大,又落了雨,她浑身湿透,他怕她着凉。
他牵起祝今朝的手往后备箱走,打开后备箱门,从里面的收纳盒里拿出一件外套,一手撑伞,一手将外套罩在她身上裹住她。
上车后,司珩打开了她座位下的暖风,祝今朝似乎很疲惫,没多说话,靠着窗口,盯着窗外绵延的雨。
一路无言,车停在正门口,时间晚了,管家没侯在门口,祝今朝打开车门下车进屋,换了鞋进到客厅,司锦年坐在客厅上,快十一点了,小布丁脑袋一点一点的,旁边守着阿姨。
“兜兜”
司锦年突然清醒,转头看向祝今朝。
“太太先生,兜兜她说要等妈妈回来,原本都睡下了,又坐在沙发不肯走。”阿姨解释。
“知道了,陈姨你先去休息吧。”
得了男主人的吩咐,陈姨应好,匆匆离开了。
小家伙儿藏不住事,原本脸上还洋溢着惊喜的笑容,看到妈妈这幅落汤鸡造型,笑意僵在脸上,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向祝今朝,其间,无措地看了眼祝今朝身后一步之远的司珩。
“妈妈。”司锦年迟疑出声,伸手拉住祝今朝的衣角:“抱抱。”
祝今朝蹲下来,温柔道:“宝宝,妈妈身上淋了雨,打湿了,会把你冻感冒的,你给妈妈亲一口就行好不好。”
司珩看过去,祝今朝身上已不见一点反常的情绪。
所以司锦年看见和往常无异的妈妈,只是淋湿了雨,稍稍放了心,凑过去亲了亲祝今朝的脸蛋,祝今朝笑起来,摸摸他的脑袋:“好乖啊。”
祝今朝心想要是没淋湿,把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晃悠,应该会很治愈。
“妈妈快去洗澡澡,不然感冒了。”
司锦年眼中担忧,祝今朝失笑,点头:“好,那妈妈听兜兜的,我去洗澡,你让爸爸哄你睡觉好不好。”
“嗯!”司锦年走过去,牵住司珩的手:“妈妈你快去吧。”
祝今朝应了,给司锦年说了晚安就上楼了,她全身湿透凉透,把换下来的衣服搭在了盥洗台边,放了浴缸里的热水,准备泡个澡。
祝今朝这回泡得有点久,不知不觉就一小时过去,而她一直在发呆。
时间已过零点,司珩久久没等到她,心下担心,敲响了洗手间的门,“朝朝?”
她回过神来,懒洋洋应了声:“我马上出来了。”
祝今朝裹上浴巾,扫了眼淋湿的衣服,蹙起眉,食指和拇指捻起一角,丢进了垃圾桶里。
擦了脸后吹干头发,换了短袖短裤的夏季睡衣,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司珩靠在床头,抬眼看她,祝今朝目光和他撞上一瞬,又尴尬挪开,抬手挠了挠头,脚下快了几步,往另一头走去。
男人掀开被角下床,床头柜上有一瓶玻璃杯装的牛奶,祝今朝刚在床沿边坐下来,司珩就站在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把牛奶喝了。”司珩声音惯常压得低,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显得魅惑人心。
祝今朝又有点想哭了。
祝今朝家里吧,双亲奉行‘人来世上走一遭,就是吃苦的’那个道理,每次祝今朝情绪崩溃,反而成为了她妈妈爸爸攻击她的武器。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不要每次说你两句就哭。”
“女孩子还是太脆弱了。”
诸如此类。
后来她感觉她有点情绪紊乱。
祝今朝叹口气,接过他手里的牛奶,牛奶的温度顺着玻璃杯传到她的指尖,温热。
她轻轻抿了一口,不是纯牛奶,加了蜂蜜,甜度正合适,祝今朝一口喝完了,不仅稳下了这阵情绪,喝下去胃也舒服很多。
司珩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随后把杯子放在祝今朝这边的床头柜上,祝今朝鼓了鼓嘴巴,不想再让这股尴尬蔓延,主动开了个玩笑:“司总照顾起人来得心应手嘛。”
司珩扯了扯嘴角:“这不家里带着个孩子。”
他蹲下来,在祝今朝面前,祝今朝不用再仰头看他,而是低头俯视,司珩握住她的手,轻声又温柔:“怎么了朝朝?”
好烦。
祝今朝心想。
好不容易快过去了。
她红了眼眶,扭过头去,缄口不言。
“朝朝。”司珩又唤了她一声,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祝今朝咽下委屈:“没什么大事,就是”
“朝朝。”她开口说话了,司珩又打断了他,她看过去,司珩仰头看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灯光下他的眼尾也透着脆弱。
“朝朝,你忘掉他吧。”
“你忘掉他,也看看我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祝今朝愣了半天,许久才捋清楚他口中的他是谁。
司珩一直觉得她还喜欢杨甫和么?
祝今朝原本根本没有倾诉欲,这下好了,不得不说清楚。
“不是,司珩,你搞错了,我今天晚上哭不是因为杨甫和,是因为”祝今朝咽了咽口水,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坚定说出口:“是因为你。”
司珩似乎有所疑惑:“我?”
祝今朝鼓鼓嘴唇,有点不知道从何讲起,先顾左右而言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今晚情绪不对是因为杨甫和啊?”
“他,”司珩似乎也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了,音量如小声呢喃:“不是要结婚了。”
祝今朝听清楚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珩,我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少去怀念我走过的路,可能因为还在路上,就一直有别的期待的东西,又或者那些过去的东西,终究是过去。”
“你可能多多少少会有点了解我,我很少主动去维系一段关系,说小了是我几乎不和人产生联系,我从记事开始就是那种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我的性格。”祝今朝缓缓道来,说着说着眼睛失了焦距:“我也不太搞得懂,我觉得我这样不对,但是又好像没有影响到什么,就是和这个社会联系没那么深而已。”
祝今朝一直都是这样的,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好朋友,她总是倾听方,又不爱和人正面起冲突,但是一旦起了冲突,她又干脆直接不想再来往了。
她回顾以往的所有,好像谁都能被舍掉。
然而事实确实是,她离开了那个固定环境,那些环境里的友谊也便无声消弭。
她唯一有安全感的一段关系就是和向晚的,但大概友谊和爱情还是有区别的。
她和向晚,她知道向晚会有别的朋友,包括男友,以后也会组建自己的家庭,但是她不会介意,她知道她在向晚那里是第一位的。
但是她好像对司珩产生了一种占有欲。
一种甚至只希望他属于她,属于兜兜的很强烈的占有欲。
“司珩。”祝今朝对上男人的眼睛,可能因为角度的原因,他那双平日里略显凌厉的眼睛此时此刻布满深情。
“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你。”
司珩闻言呼吸都慢了半拍,他那一瞬很多想法涌入,又在想她不是在说怀念过往的事么,怎么突然对他表白了,又是在想,他好像等她这句话很久很久了。
他愣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傻呼呼地回了句:“很巧。”
祝今朝逗笑了:“巧什么呢,你也很喜欢很喜欢你自己么?”
“”
“是我爱你。”
祝今朝呼吸一轻,上次听他说爱她,是在婚礼现场,后面他又闭口不谈,祝今朝迟钝地想着,她这么爱听这样的表达,为何没有意识到。
“朝朝,我对待感情比较传统,更能接受因为爱而结合的婚姻,婚姻于我而言不是必需品,所以如果有,我更希望它能够纯粹些。我并不喜欢两个陌生人,因为利益绑在一起结为姻亲,所以最开始想着和你形婚。”
“但是我实在舍不得你,就想和你培养感情,我们结婚半年多的时候,我搬到你的房间,那时候提出和你说‘以后我们像寻常夫妻那样相处’的时候,就已经是我动心许久之时。”
“我那时候知道你对我不像我对你,但我还是忍不住,我实在贪念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实在贪念你身上的味道,也喜欢你亲我抱我。”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种感情,或者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但我还是很自私的贪恋你。”
司珩原本蹲在地上,后来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便换成了单膝跪地,他缓缓道来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在暖光灯的照射下,他显得脆弱又真诚。
祝今朝为之震撼,轻轻抚上他的眉眼,司珩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珍视意味极重地落下一吻。
什么时候的事呢?
祝今朝自诩和司珩都是坦诚而直白的人,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竟然有了如此深的误会。
第57章
祝今朝眼里蓄满了水意,直到眼眶无法承载,落下一滴泪珠,滑过脸庞。
司珩仍旧握着她的手,他站起身,又弯腰,凑过去。
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进,这一刻又好像漫长起来,她目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司珩这时候,轻轻吻上她滑落的泪珠,祝今朝微微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她掀开被子,往司珩那个位置上挪去,手抓着他的手,“你先上来,你抱抱我。”
司珩捏着被角,看着祝今朝躺好了,他在她身边躺下,再将被子搭在身后,侧身面对着她。
他只是虚揽着她,并没有用多大力气抱紧,祝今朝枕着他的胳膊,手指无意识把玩着他睡衣的纽扣。
“你记不记得,春天的时候在你的公寓里我们聊的怎么去证明爱这个问题。”
司珩轻轻“嗯”了声。
那时候之前,祝今朝就一直在想了,到底怎么是爱呢,有哪些表现呢?
司珩一副今天只听她说的模样,祝今朝便想到哪里说哪里,这时候又反过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司珩低头,看着女孩,女孩儿因为没有看他,眼皮显得半闭着,她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纽扣,他一如既往地将一颗真心捧到她的面前:“有点早了。”
祝今朝想说再早能有多早,接过司珩说:“好像是领证前了。”
她微微愣怔,收回了把玩的手,抬眼看他:“这么早?但为什么是好像呢?”
司珩和她视线交织,祝今朝眼睛水汪汪的,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地诱人,他低头亲在她的眼皮上,祝今朝眼睫轻颤。
他松开她,抬手顺了顺她额角的碎发,拥她入怀,二人肌肤相贴,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祝今朝眷恋地闭上眼睛。
司珩这时候才开口:“心动点是个很模糊的分界线,所以用了好像,我对你是情不知所起。”
心动就是个很模糊的界限,有的人你对ta好像一见面就非常有好感,不知道那个人哪里吸引着你,但就是被吸引,有时候就这么喜欢了很久很久,但也有的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去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在南园的马场,那天我们没有打过照面,我在看台上,我看见你怎么驯服了那匹黑马。”
祝今朝闷闷道:“好像没听你说过。”
“嗯,我没提过,现在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就为你紧张,情绪被你牵着走,只是当时因为你在做的事,可能模糊了那个界限。”
怀里的女孩儿瞬间笑得身体都震颤起来,司珩无奈:“朝朝”
“你可别说是一见钟情。”
司珩还真觉得不好说:“那天赵嘉臣跟我说你是我的初中同学,我还在想啊想啊,确实好像有那么个经常被收课外书的女生。”
“然后那时候,我就对你定了个调调,我知道你总是表现得很自洽,在家长面前是好女儿,在朋友面前是好朋友,在我面前也是好妻子。”
“但我心里明白,你不是你表现的那么乖。”
大概被祝今朝带的,他也有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原本要继续说对她的动心,这时候却想说他今天的开心。
“今天晚上你见面,跟我说‘我不让你来接,你就不来接我么?’我很开心,我那时候想着,要是朝朝在咱们家里,卸下了身上的担子,真真正正地做自己就好了,像喜欢你自己一个人的家一样喜欢我们家就好了。”
祝今朝有些想哭,被懂得竟然比被误解更让人想哭。
“无理取闹你也喜欢。”
“喜欢。”司珩回答得很坚定,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不是情趣么,我怎么不喜欢?”
“”
司珩又开始继续告白,“后来我们以相亲的名义见了一面,那次你直白又坦诚的表达,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难能可贵。”
“再是向洁的婚礼,你在台上拉大提琴,我第一次因为要和你结婚,而感到紧张,还有期待。”
“没多久我们闹了矛盾,好像有点弄巧成拙的意思,我那时候总在想你,我总在想要怎么做才好,我还是想和你结婚,又在想要不干脆放弃。”
“我还是觉得或许你应该拥有更理想一点的婚姻。”
“那时候我也有点偏激,导致兜兜受伤,我听到了你的安慰,我在想,被你爱着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期待每天回家能见到你,开始期待你早上能早起那么一会儿给我打领带,开始因为你高兴而变得心情好,也开始因为你低落而担心。我们慢慢有了拥抱,有了亲吻,有了肌肤之亲”
司珩的陈情还未说完,祝今朝脸埋进他的胸膛,带着细微吸鼻子的声音,司珩唇角微弯,手抚上她的头,轻轻安抚:“告白怎么好像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祝今朝有点哽咽:“你好讨厌。”
第三视角看自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祝今朝手环上他的腰,寻求情绪的支点,吸着鼻子道:“我还想听。”
司珩的告白变成控诉:“后来我跟你提我们尝试做一对夫妻的那天,也就是我搬来你房间的那天,其实是我的告白,我知道你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在现有的基础上找一个最优解,但我是因为喜欢你。”
“虽然当时有点生气,但还是对你的喜欢超过了理智,我当时想着,随便吧,随便你怎么想着,反正你愿意接近我,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祝今朝听到这里,又哭笑不得,轻轻拧了下他的腰,司珩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她才开口:“我今天情绪有点崩溃是因为在酒店里,先遇到了简棠,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其实我们也互相不认识,就是听到了她和她朋友说话。她朋友反正也说什么,你追她很用心,现在还帮她引荐壹梦娱乐,还说什么你俩原本佳偶天成,可惜正好赶上你不得不处理的家事。”
“前段时间又是你的热搜嘛,我在想你是不是骗了我,这种事情很多嘛,那时候我本来相信你的,谁知道杨甫和那个臭男人知道我和你结婚,所以就跟我死对头宋晚柠还有同学们说我老公和白月光生了孩子,我和我老公根本没感情,只是来带孩子。”
“而且这个杨甫和真的很小男人,要是说了是你的话,估计宋晚柠都愿意来当后妈,他干脆掐头去尾的,赢得不光彩。”
“宋晚柠也讨厌死了,还说什么我没那个福气和杨甫和在一起,谁要那个福气啊,我现在真是感谢当年的自己,对我自己有不嫁之恩。”
祝今朝这么小孩子的一面不多见,司珩闷声笑起来,一边觉得她可爱,一面又问她:“所以你晚上是吃醋了?”
她轻轻打他一下:“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在意这个。”
“没有,”司珩忍住笑意:“我想问问。”
“是啊!”祝今朝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我醋死了!”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好像很喜欢很喜欢你。”祝今朝坦白:“阿珩,我发现我可能占有欲有点强。”
“为什么是你发现,你以前没有过么?”
“嗯,杨甫和以前为了让我吃醋,还特地和别的女生走得很近,我当时完全没感觉,后来向晚跟我说他是故意的,我还反应了一下。”
司珩又笑起来,他这时候居然能和杨甫和感同身受,祝今朝之前也这样让他抓狂,但是他心头窃喜,他不仅能和祝今朝有以后,还超越了他在祝今朝心里的位置。
“我跟你讲讲我和简棠的事,讲完后你给我讲讲你和杨甫和的事好么?”
祝今朝答应下来,又说:“还有宋晚柠那个讨厌鬼,你得听我说。”
“好,我听你说。”司珩语气里满是包容:“那你有跟大家解释么?”
“那时候解释我觉得听起来有点像在狡辩,就没解释,我另辟蹊径了,我说我和我老公就是联姻,没感情?那咋了,我有钱,我说请大家吃饭,结果今晚请客的人不乐意,我就说我住在南园,邀请他们在我过生日的时候过来玩。”
司珩觉得这倒是确实像她的作风,又听她说:“后面宋晚柠她老公来了,悄悄给我们包间结了账,宋晚柠她开心了,我破防了。”
“”
司珩反应过来后闷笑起来,祝今朝又打了他一下:“你嘲笑我!”
“没有。”司珩跌口否认,“我是觉得你很可爱。”
“你生日的时候请同学们过来玩,我让管家准备最贵的食材,到时候在外院办个派对,把你的好朋友们也请来,到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感情。”
“”祝今朝没想到司珩会接茬,也有点好笑:“司珩,我没在意别人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的。”
司珩知道祝今朝不在意这些,毕竟她是一个从不会跟人起冲突的人,是她认可所有人的观点吗?不尽然是,是因为她在向下兼容,她知道有些人因为经历的事情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也会有不同的看法,祝今朝只是真正地认可:“没有对错,只有选择。”
但他还是不想让祝今朝,被别人怜悯。
他的朝朝,是最好的朝朝。
第58章
司珩和简棠的故事确实,寥寥几句就能讲完,从故事序幕的拉开到落幕不过短短五个月。
司珩算是从小活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之下,他能考出全省第一,他哥哥就能考出断层式全省第一。
但是没有这种比较,因为他和他哥哥就没有被拿到同一纬度上比过,他哥哥一路跳级,年仅十六岁就入读了全球排名第一的学校,那所学校在懿国,照理说里面全都是来自全球各地的人才,但他哥哥仍然能够脱颖而出。
司珩在他哥哥离开华国读书后,身上的爱和关注都多了许多,年纪尚小的他还很依恋这种感觉,所以他一路在国际学校读到十八岁,最终还是以市状元的成绩考进了西雍大学,国内顶尖的院校。
他仍然学经济,这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肯定是会进京节集团的,虽然不是继承人,但也许会成为某个分公司的CEO或是走得更高。
司珩大二的时候,他哥哥提前休完了研究生课程回到华国,以更为出色的姿态走到了大众面前,司珩原本也很开心,可是一年后他就又变回了那个小透明。
他都快忘了。
司珩在这个节点选择出国读研究生,经济学硕士拿到手的时候,他的哥哥已经坐稳了京节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也就短短五年时间,他就已经坐稳了那个位置,一如既往的出色。
可能是得到后再失去更加的难以接受,所以司珩那时候,没再打算回国了,也不再打算从事相关行业,他在研究生校修了第二个研究生学位,选择的人文社科类专业,告知家里的时候,家里无人在意,他好像也开始变得不再在意。
后面听赵嘉臣说,司璟招了一个学历和职位不匹配的秘书,两人好像在一起挺久了。
司珩没太放在心上,但他大概是潜意识里总不想落后司璟太多,正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他碰见了简棠。
简棠和他一个学校,读艺术本科,几人同在一个局里碰上,当时玩真心话大冒险,他抽到真心话卡牌,“在场最喜欢哪位异性。”
玩游戏而已,司珩觉得不必要撒谎,选了他确实觉得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就是简棠。
那天刚一进场他就有注意到她,她确实很漂亮,听自己朋友说她是个明星。
说完这句话后,简棠红了脸,在场的人也开始起哄,后面有过几次交集,在简棠的暗示下,他也开始追她。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和她的不合适。
简棠是一个有点小骄傲的人,她大概从小就被人追捧,所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觉得她只需要站在那儿就有人会爱她。
司珩并非自恋,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她喜欢自己,但是她很爱欲擒故纵,总是装作有你没你都一样,喜欢我的多了,就算是你也得排号。
简棠家庭条件不错,淮信独生女,母亲经营一家出版社,父亲也在做生意,不错是不错,但甚至称不上豪门,她偶然得知司珩是国内顶级豪门京节集团的二公子,瞬间打定了主意这个男人她势必要好好抓住,但是又展现出一副我可不稀罕你的钱,有钱又怎么样的模样。
她确实长得很漂亮,但性格完全不是司珩喜欢的那类,司珩很快放弃,在他要告诉简棠的一次约会里,简棠估计察觉到了,答应了他的追求。
司珩想了下,选择了继续。
爱情这个东西,大概本来就需要磨合。
可是没有给司珩太多时间,他的哥哥出车祸去世,女朋友未婚先孕,受到巨大的冲突后早产诞下一婴儿。
股市大震荡,内部也诸多分歧。
司珩母亲父亲都迅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回到京节集团坐镇,司珩也总算被看到,回来直接和父亲熟悉CEO的业务,一边还要和董事会斡旋。
他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最开始简棠还很理解,并且还很高兴他拿到继承权,后来抱怨了他对自己的诸多冷漠后,司珩提了分手。
“就是这样。”司珩收了尾。
司璟确实能力惊人,没给他留下多少烂摊子,第二年他爸爸就又退下了,司珩也渐渐步入正轨,只是还没有拿到相应的股份,位置不算坐稳。
再一年过去,他遇见了祝今朝。
祝今朝还在想着,从司珩的描述里,她大概能知道简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骄傲又有野心的人,所以和朋友说那些话,也完全可以理解。
“我和她手都没牵过。”
祝今朝发呆这会儿,司珩又添上一句。
“”
祝今朝突然福至心灵,这是司珩第二次提这个了,她有点不高兴:“什么意思,你在介意我的过去么?”
“”
司珩万般无奈:“老婆大人,你误会了。”
他听到祝今朝这么说,搂紧了她:“你已经有我了,你不能再有别人了,我之前有多少人都无所谓,但你现在有我了。”
祝今朝稍微放心了一点,他要是介意这个,他的形象在自己这里很可能会大打折扣。
司珩自己的性经验全部来自祝今朝,祝今朝有经验,他体验感非常非常好,但是司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压低声音开口:“你没觉得和处男睡体验感不好吧。”
“”
“哦,那倒不会。”
司珩是没经验,但是他全程都很在意祝今朝的感受。
司珩勾起嘴角,笑了,手在被窝里找到地方捏了捏:“是呢,朝朝和我的第一次也抖得很厉害呢。”
祝今朝有点脸热,抓住他乱动的手,“你讨厌!”
司珩不再闹她,撑起身子,点点她的鼻子:“该你说了。”
“”祝今朝觉得今晚怎么有点像坦白局。
“我可以先说宋晚柠么?”
司珩看出来了,她真的很想跟他说宋晚柠,完全没把杨甫和放心上。
没等司珩说话,祝今朝就先否定了:“算了算了,我给你讲杨甫和。”
她和杨甫和的故事嘛,乏善可陈。
祝今朝虽然是艺术生,但是她物理和数学成绩还不错,反倒是需要记、背的成绩不太好,她算是有点小聪明,虽然不做作业,但好好听了课,能理解那些知识点,综合考虑下,她仍旧学了理科。
可能因为她向来也没有什么写作业的习惯,所以分科后她晚自习写作业的时间拿去练琴,她的成绩也保持得还不错。
祝今朝和杨甫和是高中分科后在一个班的,是她分班后的第一任同桌,在此期间,祝今朝就常常发现自己看课外书的时候,杨甫和总是盯着她看,她回头去看他,他又匆匆移开视线。
后面渐渐的,他开始帮她打掩护,给她抄作业,两人关系也渐渐得变好,和宋晚柠一起,三人成了高中时期很好的朋友。
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宋晚柠和杨甫和一起玩,祝今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尤其是晚自习,她都在外练琴,而宋晚柠那时候最爱说的话就是“我跟女生都不太和,女生很爱针对我,和男生关系好一些。”
那时候看来确实是那样的,她很受男生欢迎,成绩不错,名列前茅,性格也很好,长得也漂亮,清纯挂的,连高年级男生都喜欢他。
周靖川就是,那时候他们读高一,周靖川在学校读高三,成绩好长得也帅,名副其实的校草,后来在路上把宋晚柠堵了,来表白。
两人是老乡,是西雍市邻省一个下属城市的人。
周靖川父亲创业,一家人很早就在西雍来了,而宋晚柠是因为哥哥在这边定居,全家一起搬迁过来,她是高一才来西雍市的。
西雍市是首都,市二中又是全市最好的中学,举国闻名,所以周边送过来读书的小孩儿很多,和宋晚柠一样情况的很多。
但宋晚柠常常在班上约同学周末一起玩,很多同学周末都要回家,她就会说一句自己是本地的,没想到这个情况。
他们之间具体怎么发展的祝今朝并不清楚,只知道宋晚柠和周靖川是在宋晚柠大二的时候确定的关系。
那时候周靖川已经进入自己家的公司实习,住在自己的公寓里,第二年宋晚柠大三的时候,就以‘和舍友关系不合’为由,搬出了宿舍,住进了周靖川的公寓里,也是那时候开始,她的生活重心向男友的圈子靠齐,朋友也大多变成了周靖川的朋友,出去聚会也大多是周靖川圈子的聚会。
顺理成章的,她们也渐渐地疏远,两人学校门对门,从几乎每天都要发消息、一周要见两次面,到半年见一次再到不一年也见不了一面,发不了几条消息。
在这之前祝今朝和宋晚柠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来往最密切的朋友,但宋晚柠从没想着要给祝今朝介绍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是祝今朝在她连结婚都没请自己后意识到的。
祝今朝多多少少有些意识。
两人关系好的时候,宋晚柠有时候会给她吐槽一下周靖川的妈妈,说周靖川的妈妈想要周靖川找一个本地女孩,能给他们家里提供点帮助的,大致意思就是说,可以谈恋爱,但是结婚要慎重考虑。
周靖川这个人,爱宋晚柠肯定是爱的,但是也爱他自己的家庭,这种话周靖川的妈妈当着宋晚柠的面说,他都不会出言阻拦,只在其母离开后安慰宋晚柠,不用放在心上,我肯定是喜欢你的。
周靖川就明晃晃地让事情烂在那里,不处理,不作为。
所以祝今朝大概能懂宋晚柠的心路历程,一是祝今朝是本地女孩,二是家庭条件很好。
宋晚柠要杜绝掉这种可能性。
“不过周靖川真的很爱宋晚柠,我觉得宋晚柠完全没必要胆战心惊的,把别人当作假想敌,他俩感情真是特别好。”祝今朝抿唇,想到自己刚才的说辞,问司珩:“你会不会觉得我自恋。”
“不会,就是”司珩缓缓道,语气里有一些包容的笑意:“不是说先讲杨甫和?”
“”
第59章
祝今朝捂脸,接着讲杨甫和。
宋晚柠和杨甫和高三走得特别近,班主任以为两人谈恋爱,被叫去谈话,祝今朝知道这件事,她也以为两人在谈恋爱,那时候就有意无意避开,谁料某天被杨甫和叫住表白,他好像是以为她最近的行为叫吃醋。
祝今朝解释过后,表达了对杨甫和只是朋友的喜欢,没有别的感情后开始和杨甫和保持距离,杨甫和也开始了其接近三年的追女朋友行动。
杨甫和和宋晚柠读一个大学,都在祝今朝音乐学院的对面,是一所211大学,西雍交通大学。
起先三人总是一起,祝今朝也不好拒绝,后面杨甫和就经常避开宋晚柠悄悄来找她。
祝今朝实在是不爱社交,很多活动都是能避则避,大部分时间都在琴房和图书馆,杨甫和也是有耐心,平常学习不在交大图书馆,而是和祝今朝在西音的图书馆。
“追你的人很多吧?”司珩这时候接话问道,祝今朝长得漂亮,气质非凡,虽然不爱社交,但肯定有躲不掉的,但凡去了她的社交能力也是一等一的,而且不喜欢说出自己的观点,总是倾听,性格好,个人挺博学的,但很谦虚,愿意向下兼容,和谁都能说两句。
没等祝今朝回答,司珩先点头:“一定很多。”
“还行。”
“那就是很多了。”
“”
有肯定是有,司珩问:“为什么选择他?”
祝今朝说得很诚实:“他追得最久。”
“?”司珩捏捏她的脸:“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祝今朝握住他的手,“真的。”
她后面反复思考了自己那个阶段作出的选择。
“司珩,我高中就想过,我这辈子不要结婚不要生小孩,也尝试温水煮青蛙给我妈妈爸爸灌输这种思想。”
“但是无论任何时候,我只要提起,两位都是非常激烈的反对,甚至他俩的婚姻也不是很幸福,三观不合常年吵架,最初的激情早已被婚姻的琐事磨灭,可是他们不离婚的理由就仅仅只是因为离婚在原来那个年代看来是很不可饶恕的一件事,会被人说闲话或者为了维护一个所谓完整的家庭。”
祝今朝一直很佩服想跑就跑的人,她不是那种性格。
人在一个社会关系里就是会处处掣肘的,至少大部分人吧,不是不想呢,是没办法。
她耳根子还特别软,他的哥哥是傻子,染色体发生了突变,于是给这个家庭造成了很大的问题。
“我妈妈爸爸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在他身上,然后再生个小孩,如果又很叛逆,我会有点心疼他们,即便这种情况下我也有问题,我更应该去做我自己不去成为他们的父母,但是我就是没办法呀。”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妥协的,但我觉得我妥协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祝今朝顿了下:“你也知道我一直把结婚当作一个一定会完成的任务,早完成晚完成都一样,所以没排斥和适龄男孩接触。”
司珩明白,祝今朝对于婚恋问题,一直在权衡利弊,包括最开始和他在一起,也是觉得那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特别理想的,如果她也能帮到司珩,她愿意和司珩组建家庭。
“杨甫和总给我告白,大三开学的时候,他已经追了我快三年,应该很多事都在打动我,我告诉了他我哥哥的情况。”
祝今朝知道很多人会拿这点来伤害她,或者大可以说‘只是谈恋爱而已啊,又没想过要跟你结婚’。
这些伤害不到她,反而是在一起之后,她生出了依赖,最后发现他不愿意和她去共同面对,只想享用她结出的果实,而不愿意看到她扎根于泥泞下的黑暗,会更伤害到她一些。
所以她总是直白告知。
杨甫和那时候说:“你一直以来顾虑的就是这个?”随后又有些委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这有什么,爱情本来就不是同甘啊,更是要共苦,不是一起去享受生活里的一些好东西,更是一起忍受,有些让我们痛苦的事情。”
这句话,非常,打动祝今朝。
两人进入恋爱阶段。
祝今朝谈恋爱还是很有谈恋爱的自觉的,会愿意多去了解他,包容他,即便有时候杨甫和展现出非常小男孩,或者自我的一面,祝今朝也更多的都是包容。
比如有一次纪念日,杨甫和在国外,两人遇上纪念日,他瞒着祝今朝给祝今朝订花,买在了大门。
但实际上大门离祝今朝的宿舍非常远,那天又在下暴雨,她一点都不愿意去拿,质问他为什么不先问清楚自己需不需要,或者怎么更方便再做决定呢?
生完气杨甫和也委屈上了,尽管委屈,还是认真道了歉,让她别去拿了,回来再给她补上,又难受纪念日她什么都没收到,再一次要等一年了。
见他态度良好,祝今朝只是说下不为例,仍旧冒雨去拿了花回来,杨甫和开心得连发了几十条表达高兴的表情包。
“其实杨甫和人挺好的。”祝今朝突然开口,虽然他有时候很孩子气,有时候出现和她三观不合的地方,但是他对她很好,愿意去听祝今朝的想法,并且大部分都会改正。
关键杨甫和青春男大,确实很帅,爱打篮球,个子高身材也好。
她喃喃道:“如果不是他妈妈,我应该会选择他的。”
“后面你们见家长了?”
“嗯。”祝今朝点头:“毕业一年后他就跟我求婚了,我觉得挺早的,他说那就先见家长,先订婚。”
“给他急得。”司珩突然酸溜溜来一句,祝今朝笑得不行,“他妈妈控制欲和占有欲很强,但是我能感觉到杨甫和并不排斥,我们之前也争论过结婚后住哪里的事情,他就是觉得我直接搬进他家里就好了。”
这很踩祝今朝的雷,司珩想着,祝今朝的观念和他相同,结婚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情,是两个独立个体组建成一个家庭的事情,不是谁上谁家里去。
即便这样,她也还是没有放弃杨甫和,她知道两个人的相处肯定有需要磨合的地方,杨甫和愿意改,她就愿意和他磨合。
司珩倒是有点感谢杨甫和母亲,他在祝今朝愣神时掐她的腰,祝今朝怕痒躲开,娇嗔道:“你干嘛”
“你只许在我面前提他这一次。”司珩语气愤愤:“以后不许再提了。”
祝今朝笑起来:“你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司珩喉结滚了滚,“我在意死了。”
何况杨甫和现在对祝今朝还贼心不死。
祝今朝有些怔然,她先没有回应他的情绪,给司珩将自己的过去收了尾。
她和杨甫和之间见家长来得很快,祝今朝先带他见了自己的家长,祝母定了外面的餐厅,四人一起用餐,杨甫和家庭条件不错,也很有礼貌,加上不在意祝今朝哥哥的事情,祝家二老都十分满意。
后面又单独见了杨甫和的家长。
见杨家家长,是在杨家家里,杨父那段时间在国外忙分公司的事情,前前后后半年没在家里,杨甫和说没关系,她妈妈很重视朝朝,虽然爸爸不在,但是舅舅和小姨都要过来。
在见家长之前,杨母先单独约了祝今朝两次,没有表现出对她的不满意,只是暗中挑剔她的成绩,她的专业,她的家庭。
祝今朝还算应付得过来。
第二次约见她,就说得直白一些,说家里不是很支持两个人在一起,这一次提到了她的哥哥。
提到她哥哥祝今朝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之前就想过,如果以后有人在意这个,她会转头就走。
所以她跟杨甫和提了这件事,杨甫和问两人是不是误会了,他和妈妈早就说好了。
祝今朝说:“那你再问问阿姨吧。”
他那时候好好安抚她了。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家里我会处理好的。”
祝今朝那时候还挺欣慰的。
很快迎来了她见家长的时刻。
杨家也住在富人区的别墅里,杨母当着她儿子的面没有那么直白,只是明里暗里的优越,譬如在下午等亲戚们一一过来的时候,她母亲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诺大的院子,皮笑肉不笑:“今朝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吧。”
“”祝今朝解释,又不能比较,只好说:“我们家家庭条件还可以。”
杨母轻嗤了声,祝今朝当作没听见。
晚上,那个自称舅舅的男人,言辞犀利,扬言自己的妹妹心好,他可不是,明显地表达出了对这桩婚事的不愿意,甚至以祝今朝的基因有问题来攻击两人。
祝今朝放在饭桌下的手攥紧了,杨甫和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面向自己家的长辈:“我和朝朝会一起面对,先不说朝朝自身体检筛查并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会做好所有该做的检查,如果”
“如果我们的小孩真的有问题,我们就不要小孩。”
闻言对面的男人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胡闹!”
杨母拉住自己哥哥,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哥,朝朝第一次来我们家里,你别说这些。”
后面话题好似绕开,但杨甫和一直情绪有点激动,祝今朝也不知道为什么。
杨母在有保姆的情况下,仍旧让祝今朝洗碗,祝今朝肯定不会洗,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杨甫和突然就炸了,牵着祝今朝愤然离席。
其实这时候,祝今朝就有点退缩了,她既然权衡利弊,肯定要把自己承担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他们家没有大人理解她,这点很不可控,她赌不起杨甫和以后会不会倒戈,毕竟杨甫和也打心眼里觉得他和他们是一家人,而祝今朝,是要去他们家里的外人。
祝今朝向来如此,就像和司珩最开始那次也一样,或者说因为祝今朝经历过这次,她更敏感和果断一些。
可是杨甫和哄了她好一阵,她想,她那时候大概对杨甫和有感情,她当时想着再坚持一下,毕竟已经谈恋爱三年,她也付出了很多。
这之后杨母又约见了祝今朝一次,这次更为直白地告诉她,他们家并不支持这段婚姻,希望祝今朝慎重考虑两家家长要不要见面。
仍旧见面了,杨父不在,杨甫和舅舅代男方男性家长出席,她母亲当着自己母亲说了很难听的话,其间还一直使唤祝今朝,祝母祝父带着祝今朝愤怒离席。
祝今朝提了分手,杨甫和这次没哄好她。
这件事从杨甫和见祝今朝家长开始,到双方家长见面,前前后后用了半年,这半年全是几方的斡旋,她和杨甫和也争吵不断,似乎压根没好好谈过恋爱。
祝今朝几次想要放弃都没割舍掉,这次真的分手了,甚至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他母亲大概是不知道,半个月后又跑到她教大提琴的地方来找她。
“我万般刁难,祝小姐好像不以为意?”杨母说得很漫不经心,“要我说双方家长见面前我已经给过你那么多暗示,可你还是不放心上,所以你爸爸妈妈那次被羞辱也完全是你自找的。”
“是你非要嫁进我们家。”杨母有些鄙夷:“我知道你们这些女孩想要靠嫁人来完成阶层地跨越,但请你放过甫和,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
杨母见他不说话,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支票:“两百万,够了吧,你现在也只是在教大提琴,你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个钱吧。”
祝今朝起身准备离开:“我已经和你儿子提了分手了,你好像消息不是很灵通?也是,你儿子缠我缠得紧,你回去好好管管他。”
祝今朝表面工夫也懒得做,“是你一开始不坦诚,你要是直白告诉我,不必费心试探,对彼此都好,你这个样子装模作样,就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
她准备离开,无暇欣赏杨母难看的脸色,走前笑了下,“对了,支票你自己收着吧,两百万还买不了我一把大提琴。”
祝今朝其实那会儿本来有点进退失据的状态,因为她妈妈爸爸的强烈要求,她必须有一份正经职业。
但是祝今朝尝试了,失败了。
她不喜欢莫须有的形式主义,不喜欢自己被挑挑拣拣地嫌弃,不喜欢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同样的事情,更不喜欢的是她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时间。
当天下午她辞了职,删掉了和杨甫和所有平台的联系方式。
无所事事了一个月后,理清了失恋的情绪,也收拾好了进退失据的情绪,最终选择了考研究生。
学生也是正当身份,祝今朝参照家里的情况,没有选择出国留学,只是错误预估了自己的学习能力,她依旧对做题毫无兴趣,最后还是走上了留学的路,研究生两年读完,六月回国,半个月就碰到了司锦年,也碰到了司珩。
最开始祝今朝还是没信心,但是她也觉得没所谓,反正他们之间可以没有孩子,初步接触了司珩下来,觉得他能沟通,家庭条件也好,长得也好,身材也好。
这已经足够。
只是没想到能找得到这么顶配的。
就拿今晚的谈话来讲,祝今朝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愿意对一个人全盘吐出自我,她以为自己那种包容又淡漠的状态可能会持续一辈子,会映射到每一段关系里。
她终于也被理解,被包容。
“对不起。”祝今朝撇撇嘴,有点难过,戳了戳司珩,司珩问:“为什么突然道歉?”
祝今朝叹口气:“很多人都会到了年纪为了完成任务,草率的做决定,但事实上也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吧,也没有说哪个年纪必须要怎么怎么样吧。”
“我原本想着大家不都在将就么,不都在得过且过么?人生不就这么大回事么?”
祝今朝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人最首要的一定是自己,不要看大家都交了试卷,自己也草草交卷,本就应该是各人写各人的卷子。
“家里和社会对我的规训,让我整个人的节奏都不太对。”
司珩没说话,祝今朝抬眼看她,两人对视许久,司珩的目光沉静,漆黑,像是容纳万事万物。
他低头亲她的鼻尖。
“没有。”
“是对的,人生没有白走的路,如果你现在觉得和我一起是很好的,那只能说杨甫和那一段是必要的。”
“如果没有他,你后面的相亲里可能不会这么的不顺利,你也不太会把父母的在意放在首要的位置,那你应该也就不会选择我的家人,也不会选择我。”
“毕竟那么好的姑娘,谁愿意给人当后妈。”
“哎呀。”祝今朝小声抗议:“你还说这个。”
司珩笑着拥她入怀。
祝今朝闷闷道:“我是让你别在意他。”
“没有在意,只是有点嫉妒。”
司珩沉吟:“最开始完全不介意,后面突然很嫉妒。”
“你爱上我咯。”祝今朝心情好多了,开始跟他开玩笑,司珩真的笑了,也不否认:“听完还有心疼。”
祝今朝滞了下,司珩缓慢道:“我倒宁愿你那会很开心。”
祝今朝没接话,两人之间沉默半响,祝今朝调皮开口:“得了吧,我真开心了你又吃醋。”
司珩弯唇,无奈笑起来:“朝朝。”
司珩突然想起那个晚上自己的告白,他有些在意,旧事重提:“那以后就不是尝试做一对夫妻了?”
“嗯?”祝今朝探头看他。
司珩也看她,给出了答案:“就是有感情的真夫妻了。”
祝今朝笑起来,埋进他怀里:“我要人追的,而且很难追。”
司珩不紧不慢“哦”了一声,那语气好像早已了然:“是挺难追,某人追了三年呢。”
祝今朝无言片刻,作势要松开他,司珩讨好地揽她再次入怀,讨好道:“我错了。”
两然安安静静拥抱片刻。
“阿珩。”祝今朝轻声开口。
“嗯。”
“喜欢你。”
司珩停了片刻,沉声道:“我爱你。”
说完又不高兴:“你好像总是慢我一步。”
祝今朝迅速改口:“我也爱你。”
“你骗人。”
“骗人是小狗。”
第60章
这会儿已经凌晨快两点了,祝今朝晚上吃东西本来就有点心不在焉,此时此刻肚子正在抗议,司珩听见她肚子叫了不免好笑,“我给你做宵夜?”
祝今朝面上闪过纠结,司珩摸摸她的头:“下楼听你边吃边讲。”
祝今朝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跟着司珩下楼了。
翻了冰箱没有想吃的,司珩又拿出手机点外卖,祝今朝有看出来他用这个软件用的不是很熟悉,以前大概都是助理直接和某家餐厅对接。
祝今朝偷偷笑了一下,仍旧让他自己点。
嗯地址都是现填的。
点了些烧烤,两人先在露台等,祝今朝再把宋晚柠的事完整地讲了一遍给司珩听,讲完后南园小区的管家把外卖送到了三号房门口,门口保安接过给送到了门口,司珩下楼去拿的空隙,祝今朝吹着夜风,只觉得心情舒爽。
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口的一些东西,悄然被挪开了。
她拿出手机,删掉了宋晚柠的微信,以后表面功夫也不打算再做。
祝今朝以前就是一个还挺注重表面和气的人,她人生信条就是如此,她不怎么爱表达自己,但一旦表达自己,直白又真诚,而接纳别人时,她又总是差不多得了,最好是不要吵架,她愿意装一下。
她知道那是她的性格缺陷,久而久之她变得没那么愿意和世界打交道,跟谁好像都隔着点儿什么。
向晚说不上和她感同身受,也说不上三观相同,两人关系非常好,从小玩到大,不过向晚小她一届,且初中毕业就去国外读书了。
两人只是客观上凑不到一起,向晚是愿意去真正理解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们二人的相处是非常舒服的。
司珩提着袋子去而复返,在露台的凉亭里坐着秋千椅吃烤串,吹着夏夜的风,好不惬意。
“我刚刚删掉了宋晚柠的联系方式。”
司珩猜到了她会这么做,问她:“之前有没有想过?”
“没有,相反,我非常体谅她。”
她们年纪相仿,因为长得漂亮被大家总是一起提起,偏偏她俩还成了好朋友。
后来她发现她家境条件不错,地地道道西雍人,家里在西雍富人区有别墅,她便渐渐有了不平衡。
她成绩比她好,受欢迎度比她高,久而久之她处处都想压她一头。
这种不平衡的爆发就是宋晚柠搬出去和周靖川一起住之后开始的,她的朋友圈重心以及生活重心逐渐向周靖川偏移,对自己在西雍唯一的朋友开始了比较之路。
发现她的母亲父亲没有那么开明,宋晚柠便总是和她说自己家里氛围有多好;后面更是家庭条件好又如何,她现在也条件好了,再后面又是对象的又是工作的。
偏偏两人步调还差不多。
她搬去了男朋友的公寓,祝今朝也搬进了家里买的公寓;她谈恋爱了,祝今朝也谈恋爱了,两位男生家庭实力差不多,她不太受未来婆婆喜欢,祝今朝也不太被未来婆婆待见;她找到份不错的工作,但祝今朝也找到份不错的工作。
所以大概在宋晚柠的视角,这份比较,一直是咬得很紧,直到祝今朝分手,辞掉工作,而她订婚,事业更上一层楼。
祝今朝隔年出国了,两人因为时差原因,自然而然连十来二十天发一次消息都不存在,不再来往,直到她毕业,宋晚柠问到她身上来,两人见面叙旧,其间她一直都说一些自己婆婆现在很好,自己工作现在很好,自己老公现在很好。
“其实虽然她爱比较,我觉得无伤大雅,我甚至愿意配合她玩这个游戏,因为她一定要出人头地这个想法,可能是她从小就种植在脑海里了。”
祝今朝前前后后看了些女性主义相关的书籍,她没标榜过自己爱女,但是她知道有爱女这个词的存在。
她想,爱女,不能是只爱美女、爱强女,更是要爱其在女性进退失据的时代下自洽的生命力,更是要爱维护女性权益下女性的困境。
困境这个东西你只有去爱它,正视它,它才会被解决掉,而不是说避而不谈或者是去攻击。
宋晚柠有她自己的困境,祝今朝正是清楚这一点,不过:“人还是应该平视自己,大部分人可能都总是盯着自己没有的东西,这无可厚非,但是怎么说比较也还是偷走幸福的小偷。”
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饶是优秀如司珩,也有一个潜在比较对象,只是他没有把自己置于宋晚柠那个位置。
只是宋晚柠现在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是因为她以前只是想证明自己过得好,而现在,有种拉踩着别人来证明自己过得好。
换句话说,她看见别人过得不好,她就高兴。
司珩接话:“只是大家喜欢拿自己没有的对标别人有的,这样就怎么比都是错,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但是如果只看到对方有的话,你就会对别人的痛苦置若罔闻。”
祝今朝听她说完这句话,点点头:“我们俩以相亲名义吃饭的那一次,我直白地告诉你我的困境,你没有否认,我那时候真的挺感激的。”
想想宋晚柠,她其实走得很好,超越了大部分人,初中毕业随家里来到首都生活,家庭氛围很好,亲生哥哥大她七岁,她时常能拿两份生活费。
成绩不错,考进了一所211大学,又在大学谈了一段步入婚姻的恋爱,他的老公家境优渥,家教优秀,真心实意地爱她敬她。
大学毕业,她通过校招进到了政府部门做一个文员,工资不高,胜在稳定,以后一步步升职,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很幸福了是么。
但她其实有自己的困境。
她奶奶特别重男轻女,她是回老家过年,不能上桌吃饭,不能拿红包的女性后辈;家庭氛围确实很好,但是隐隐存在着潜意识里的重男轻女。
她们家家庭条件就只有那样,她有一个哥哥,家里的存款只够在西雍市付一个首付,买一辆十来万的小车。
毫无疑问都给了他哥哥。
车房都有了,彩礼不必要给那么多吧,偏偏家里给了二十万做彩礼,确实是一点没给自己女儿留,女儿出嫁一点陪嫁都没有,那二十万,哪怕只拿出一半呢,或者给他女儿买个车呢?
她妈妈爸爸嘴上说着不重男轻女,家庭那么好,但是这个时候却分得很清楚,两家家长见面,父亲更是腆着脸说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希望老乡多多照顾。
她被婆婆念叨帮不上忙的时候,不作为的好像是不只是他的丈夫?
还有她的原生家庭。
“阿珩,潜意识层面里的东西是很可怕的,是自己意识不到,大家也觉得没问题的。”
她有些愣怔,想起事情来,也不吃东西了,烤串拿在手里:“你看过红楼吗?”
司珩花了半年,抽时间看完了,见她问起,挑眉,风轻云淡道:“以前看过,大概知道。”
“你就说曹雪芹,意识层面里的爱女,但是潜意识层面的还是根深蒂固的性别歧视,他笔下的女主还是作为被给予者,他说那株绛珠草修得个女体,还是用的“仅仅”这样的字眼,他说为结婚少女是珍珠,结了婚的女人便是鱼目。”
鱼目混珠。
可笑呢。
“这是作者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但是无可厚非,毕竟他在封建社会,他的思想是仍然具有超前性的,我只是举个例子。”
祝今朝真正想说的,是自己家里的潜意识。
上野千鹤子的《厌女》里面的有句话,大意是说【母亲之所以为母亲,是因为她实现了被男人选择的价值,如果女儿没有实现这种价值,不管她多么能干,她的母亲也可以一生都不把它当作一个成人来看待。】
【最有讽刺意味的是母亲不把女儿当作成人,同时也是确认女儿还停留在自己的领地里,对于没有当上母亲的女儿,自己没有像自己那样背负为母之辛苦的女儿,母亲也不会承认她是一个真正的人。】
人文社科的问题可能也要分情况讨论,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母亲,潜意识里是这种想法。
祝母也很宠祝今朝,但还是隐隐有那种固化的思维,可惜大儿子是个傻子,老二又是个女孩儿,她还是很可惜没能给祝家生个继承者,老二是个女孩儿我又确实不堪重用。
就像她母亲总是挂在嘴边的,她要结婚,她要生儿子,她要心怀感恩,如果她的哥哥是个正常人,她将不会出生。
但这又是很相悖的事,正是因为他哥哥是傻子,她得以出生,又共情能力过强,让这件事成了横亘在她心头的枷锁,让她注定了不会太违背其双亲的意志。
祝今朝说回红楼梦,探春和凤姐儿都很可怜,一个明明有本事有能力却遥远地看着大厦将倾而无能为力;一个那么聪明,却无法克服自身本有的局限性。
女性千年以来的困境或许在进步却从未消除。
“我刚刚说觉得爱女吧,就是要爱一切,不是只爱强女,不是只美女,不是只爱清醒的女人,而也要爱女性的困境女性的迷茫女性自身的局限性。”
和宋晚柠一样,她确实好像过得很幸福,但是按照她的家庭前后的情况来讲的话,一些远亲买房子那些我爸妈妈都给了支持,而我们家鼎盛时刻我也没有赶上,还遇上了我哥哥的问题,就觉得有一种偏偏我来时不逢春的感觉,所有人都受我家恩惠,唯独我作为亲女儿要承受我家的痛苦。
后面大家都想让我爸爸让权,从小带着我玩的表哥也明里暗里的疏远,每次家族聚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又对着我说难听的话。
后面出国,也是家里变卖家产供的。
说实话她也受之有愧。
但是在宋晚柠的角度来讲呢,我成年妈妈就给我买了房子然后生活费也给的很高,还能出国留学,还要觉得我过得很好很好,事实上我也觉得我过得很好很好,就是有时候钻牛角尖吧,就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
尤其从国外回来,到了适婚年纪,反正她双亲就只觉得她有个拖油瓶,有谁愿意要她她都应该像个哈巴狗一样凑上去。
但要说她妈妈爸爸对她不好吗?也不尽然是,他们很爱她,或许世上不会再有人比他们更爱她。
爱是爱,愧疚是愧疚,痛苦也是真的痛苦。
因为他们爱她,她反而动弹不得。
能挣脱原生家庭的人没有那么多的,他们很勇敢,但是很多人都不行。
恨也恨不纯粹,爱也爱不纯粹。
更多的是这样的人。
“像我我其实觉得我完全没必要有婚姻,但是我性格软弱,我犟不过我的原生家庭犟不过的父母,对于我来说,那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那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她知道她要结婚要生孩子而不站起来反抗,坚持自己可能有点违背女性主义,但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要接受自己同胞的刁难,那是真的,她会觉得有一点点难受。
宋晚柠考上了好大学后,终于可以上桌吃饭,或许她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一步步在她内心深处种下了想法,她要努力,她要出人头地,她要在无人对她的上桌有任何异议。
祝今朝体谅宋晚柠就像是顾影自怜。
祝今朝是个很爱碎碎念的人,以往都是通过漫画或者文字,她说给她自己听,今天却跟司珩聊到深夜。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祝今朝想说的话终于说完,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像是以前深夜发一条emo说说,隔天醒来看见后头皮发麻,匆匆删去。
司珩牵起她的手,拉她起来,再带到自己怀里,祝今朝顺势在他大腿上坐下,司珩圈着她,秋千椅有些轻微地晃动,他说:“你是不是又在想,女生和男生看世界的角度有所不同,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
祝今朝抿唇,狡辩:“没有。”
“男生有不懂女生的地方,女生也有不懂男生的地方,这个是很正常的,毕竟构造是有差异的,但是我希望你能说给我听,我很喜欢你说给我听。”
不仅仅是她这样看着不入红尘的人,这样条理清晰地说她眼里的世界,让他觉得很有魅力。
“尽管有没听过的见解,我会尝试着去理解去感受你的理解你的感受。”
祝今朝胸口有些热,热度一路顺着血液到达各处,包括眼眶。
“所以能沟通也是特别特别好的,现在有些人也不愿意听别人说,也不愿意站在别人的角度想。”
有些人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还觉得我在无病呻吟呢。
司珩有点明白了,祝今朝是站在第三视角来看待世界的,包括她和宋晚柠的交锋,她并不在意自己被作为比较对象的,反而是跳出来看待宋晚柠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会讨厌你自己这样的情绪吗?”司珩问她。
祝今朝摇摇头:“我不讨厌,我觉得敏感是我感受世界的方式,我很喜欢。”
司珩懂了,她每一次难过,也总保留一份视角,在更高维度享受这份情绪。
她是她情绪的主人,她在尽情的体验她所经历的一切,一切幸福一切痛苦,而不会被这些情绪裹挟着进入到那种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奴隶处境。
他开始以为她不入红尘所以潇洒,现在想来,是他错了,她是因为过于热忱所以才潇洒。
无所谓啦。
自人间走一遭,如何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