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赵时矜设想的再次见面,其实跟现在的场景差不多。
她带着自家品牌站到巴黎时装周的天桥上，举办完时装秀还能过来看divalay的秀场，同克雷蒂安交谈两句设计的看法。
现在虽然不是在秀场,却是比秀场更私人的小型沙龙厅。
克雷蒂安坐在厅内沙发里,等门被关上，才转头望向赵时矜。“我们多久没见了？”
声音一如既往温文尔雅,赵时矜有种回到divalay在和他谈论时装的错觉。
虽然确实是在divalay。
她在克雷蒂安对面的沙发落座。“一年多一点。”
赵时矜去年举办冬季时装周之前便离职，回家过来一个清闲的年，才去taoo接下新季时装秀的任务。
“已经一年多了啊。”克雷蒂安感慨：“下一季还是在巴黎办吗？”
“如果这一季销售不错的话，下一季就继续在巴黎。”
赵时矜开门见山：“克雷，你叫我过来，是不是有别的事要说？”
克雷蒂安不会因为想念她就过来，他表面继承英国人一贯的绅士儒雅,其实是冷酷无情的工作狂魔，会因为挖掘到好的设计主题而兴奋，手下如果有设计师仗着资历老或者跟谁关系好而拖延全组进度,克雷蒂安也会毫不留情叱骂对方一顿。
她跟克雷蒂安之所以关系好，不过就是她经常在他吩咐之前就把事情完成,设计的时装得到他的认可罢了。
但现在她已经离开divalay,照例而言应该是不会有联系的。
除非是有别的的原因。
“我身体不大好，准备卸任divalay的创意总监。”
克雷蒂安揭露谜底：“jp旗下其他品牌的创意总监都不好调动,其他人选我看了资料都感觉不适合divalay，想来想去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果然还是有关divalay。
克雷蒂安刚毕业就进入jp集团工作,初步展现才华后便被调任divalay担任总监,divalay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我已经在taoo任职了。”
提起divalay就不可避免会想到某人，赵时矜笑意微淡：“能否给我一个离开自家品牌，而去给别人打工的理由？”
“john年事已高。”克雷蒂安言简意赅：“jp家族现在竞争白热化,所有人都在准备这事。”
赵时矜微怔，一下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johnPatrick是jp集团的创始人，集团旗下国际一线奢牌都有七八个，ceo由儿女或者家族亲人担任。早些年john迈入了八十大关，身体状况日愈渐下，赵时矜当时就猜到jp集团会有遗产战争。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临了。
“divalay是其中的老牌顶奢了，如果其他几个牌子销量都在上涨，divalay却不涨反降，你猜jp在这场遗产继承战里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我知道你介意为他做事，这事我也跟他谈过，如果你愿意接下divalay，非必要时间他不会出现。”
克雷蒂安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声音都有几分干哑。“下一季我仍旧是创意总监，我可以跟taoo出联名设计。”
克雷蒂安自毕业就进了jp集团，一直在旗下几个顶奢品牌工作，设计出来的款式连最简单的打底都要五位数一件。但要是跟taoo联名出设计款，只要大四位数就能拿下一件精美的联名时装，消费者购买欲会大大增加。
而拿到克雷蒂安唯一联名的taoo也会在这段时间被大幅提高知名度，如果能抓住机会再做出一季精美时装，taoo绝对能够再抢一部分市场到手里。
而且还是跟克雷蒂安的联名设计。
赵时矜有些心动。之前在divalay都是克雷蒂安定下概念，她们一群设计师去寻找灵感，整理近期潮流趋势，寻找可使用元素先画初稿，然后根据克雷蒂安的概念不停修改时装。
联名就代表能和克雷蒂安共同设计款式了。
这条件诱惑到她心脏砰砰跳，记起那个讨厌的人时没有太多情绪，满脑子都是可以共同设计的兴奋感。
“这件事影响到很多方面，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赵时
矜最后还是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月内给你回复可以吗？”
这个条件固然诱人，但以此来交换她去帮那人打继承之战，她还是亏了些。
“尽快决定。”
克雷蒂安又咳了一声，握拳抵着唇，说话多了声音都有些沙哑。“虽然我认为你比较合适，但不好说到时高层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赵时矜应付地点头，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笑问道：“怎么了？”
克雷蒂安定定看着她，最后才叹气一声，伸手抚了下她的头。
“当时那事。”他开口：“是我的问题，我对不起你。”
赵时矜微怔，反应过来后莞尔：“瞧你说的，跟你有什么关……”
后半句被蓦然的开门声打断，齐雅落开门就撞见克雷收回手的动作，神情微变。
“我说赵时矜怎么突然有了邀请函。”女人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冷笑道：“果然是克雷你给她的。”
她旁边还有一人，赵时矜抬眼同对方对上视线。
夏瑜澈怎么过来了？
赵时矜有些疑惑，明明之前跟他提过齐雅落和克雷蒂安渊源，让他碰到齐雅落就绕着走的。
夏瑜澈显然也看到了克雷蒂安的动作，同赵时矜对视的下一秒径直移开视线。
赵时矜：“！”
现在竟然还会别开视线不看她了！
没想到齐雅落会出现在这里，克雷蒂安脸色有些苍白，半晌才出声道：“……我们是在谈论公事。”
“谈论公事？”齐雅落大步走到两人中间，呵笑道：“那就说说你们在聊什么，我倒想听听你能跟离职的人谈论什么公事？”
克雷蒂安张了张唇，想到刚刚交谈的内容，最后还是保持沉默。赵时矜也懒得开口掺合他们之间的事，只定定望着夏瑜澈，神情若有所思。
“说话啊。”
见克雷蒂安沉默，齐雅落冷笑出声，“一年不见，一听说赵时矜回巴黎这么火急火燎要找她吗？”
“那我呢？我们两个都已经快三年不见了？你就没有一点想我吗？”
克雷蒂安一直没出声，后面甚至别开视线没再看齐雅落。脸色越发苍白，明明已经到了初春，却有种隆冬的寂寥感。
当然，她再多看克雷蒂安两眼，隆冬的就要变成某只小狗了。
赵时矜从沙发起身，温和说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小情侣之间的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她帮不上忙。
刚要离开就被齐雅落拦住。“你走什么？”
齐雅落冷笑：“你不会以为就……”
话还没说完，齐雅落拦人的手就被夏瑜澈大步上前挥开。男人将赵时矜拉到身后，低声问道：“姐姐没事吧？”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赵时矜默默抬眼，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时蓦地松了口气，摇头道：“没事。”
夏瑜澈点头，这才蹙起眉头看向齐雅落。“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行，好啊。”
齐雅落显然也没料到，反应过来后才呵笑。“赵时矜，你之前一直跟我说你和克雷没关系。那以前工作的时候见面多就算了，现在你都离职了，克雷为什么还要见你？”
“在时装秀场只注意到你就算了，晚宴也是，用餐都没去就把你私下叫了过来。”
齐雅落深深呼吸，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把你当成姐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厅内顿时寂静下来，空气似是凝滞。
“你也知道现在是晚宴。”赵时矜温和出声，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克雷蒂安。“不是重要的事情，克雷会连用餐都没去，却把我叫过来吗？”
齐雅落微顿。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
“还有，我不解释主要是因为我之前解释过你不信，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我来解释。”
赵时矜转头望向克雷蒂安，声音温和：“克雷，你真的不准备说吗？”
克雷蒂安明明是对齐雅落有意的，为什么这样拖下去？
事情只会越变越糟罢了。
克雷蒂安自是明白赵时矜话里的意思。他沉默许久，最后沉沉呼了口气。
“jin，你先回去吧。”
他说道：“我再跟雅落说就行了。”
赵时矜点头，转身离开还瞥见齐雅落想要拦她及克雷蒂安阻止齐雅落的话语。
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赵时矜没有回头，等对方走到身边才开口：“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如果碰到齐雅落，尤其是在关于克雷蒂安的事要避着走吗？”
“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赵时矜说过两人之间的渊源。
齐雅落某次过来观看亲哥的比赛，对当时裁判之一的克雷蒂安一见钟情，但她谁也没说，只是鼓吹自家亲哥多参加比赛，顺便询问比赛的裁判有哪些人。
齐雅澜的职业规划很明确，一毕业就回国接任自家品牌的创意总监。齐雅落则在英国继续攻读研究生，知道赵时矜进了divalay后频繁来找她。
刚开始赵时矜还以为齐雅落在学校没有想来往的朋友，或者闲着无聊来法国的时装品牌增长见识。直到某天撞见齐雅落温声细语跟克雷蒂安说话才蓦地明白过来。
本以为两人会在一起，没想到克雷拒绝了齐雅落的告白。
常年加班的缘由，克雷蒂安的身体算不上好。再加上自己全身心都投入时装设计当中，即使答应齐雅落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她，克雷蒂安慎重考虑后拒绝了表白并说明了原因。
但齐雅落觉得只要喜欢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克雷蒂安拒绝她不过是没这么喜欢，对她的好感说不定还比不上平时见面更多的赵时矜。
“所以我才说如果有关克雷的，碰到齐雅落要避着走，一牵扯到克雷她就会钻牛角尖。”
夏瑜澈没有吭声，只沉默走在旁边。赵时矜也不强求，换了个话题。“过来时她有说什么吗？”
齐雅落会说什么，她不是都猜到了吗？
夏瑜澈眼皮微垂，没准备再重复齐雅落嘲笑他单蠢的话。“没说什么。”
他相信赵时矜，或者换个说法，就算赵时矜真跟克雷蒂安有超出朋友的关系，他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还不如不问。
见夏瑜澈状若无事的模样，赵时矜疑惑偏头。
他这是怎么了？
自从在巴黎重新遇见，总感觉夏瑜澈有些奇怪，有时感觉他变了，有时比如刚刚又感觉他没变。
人还变得别扭起来。他这模样一看就是齐雅落说了什么，连这也不告诉她。
赵时矜懊恼蹙眉，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
想不出答案就算了，赵时矜将头发挽到耳后，突然想起什么：“我听艾乾说，你放弃了之前那部古偶剧，反而接了部小众的冷门电影？”
“为什么？”
“那部古偶的男主人设跟故闻那部的人设有些靠近，我个人觉得对我的演技提升不大。”
没想到赵时矜突然问起这个，夏瑜澈神情微敛，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想在舒适区里呆着，想多尝试不同的人物角色。正好来巴黎之前有电影剧组给我打电话，我看了剧本觉得故事非常丰满，甚至还有可能冲击电影节。男主也是我没尝试过的类型，我就推了之前的古偶剧本改接了这部电影。”
“……纯粹是因为觉得电影剧本更好所以改接的？”
“姐姐是觉得我在
赌气才推掉的古偶吗？”夏瑜澈笑着摇头：“没有，我慎重考虑过的。”
他能走到今天，赵时矜在里面出了许多资源精力，他不会拿她的付出来开玩笑。
没想到被他猜中心思，赵时矜尴尬弯唇，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晚宴……”
刚转身就被拉住，赵时矜话音顿住，转头对上夏瑜澈深邃的目光。
“姐姐。”他声音微哑：“那我们呢？”
夏瑜澈稍微用力，赵时矜就被拉近了些，熟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赵时矜不自觉屏息，看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她能在那双澄透黑眸里看到自己的面容。
她喉咙发干，忍不住抿了下唇。“……我们什么？”
“姐姐到现在还装傻吗？”
夏瑜澈轻哂出声，黑眸一眨不眨锁着她：“我想跟姐姐复合。”
他想复合？
赵时矜有些讶异，总感觉自己听错了。“我以为你之前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想理我的意思？”
哪里是不想理她。
夏瑜澈眼皮微垂，黑眸都黯淡了些。
突然被分手，好友也被拉黑，甚至所有自己放在柏览的物品都被打包送过来，想去找她央求复合，却得知赵时矜已经飞去港城或巴黎。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想着大概赵时矜还是把他当成弟弟或者小狗那般逗弄。他想对她冷淡些，在她视野内出现但要保持距离，让赵时矜重新认识他，把他当男人看待。
赵时矜确实也正视他了，但没有任何想复合的意思。
他在她身边待得越久，越绝望地发现沉溺在那段感情里抽不出身的只有自己。
夏瑜澈越想越难过，连带着黑眸都泛起水雾，泪珠凝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看得赵时矜瞳孔地震。
她说什么了，怎么把小狗要惹哭了！
赵时矜轻咳一声，摁住自己想给落泪小狗拍照留念的手。见四下无人，赶紧拉着夏瑜澈往另一条路走，看到一处露台后将人拉进去。
“小夏，你到底怎么了？”
她温声道：“要是刚刚说了什么惹到你的话，我同你道歉好不好？”
“没有。”夏瑜澈摇头，握住赵时矜的手，可怜巴巴同她撒娇。“姐姐，跟我复合吧。”
反正刻意冷淡不能让她有想复合的念头，夏瑜澈索性直接了当开口。“我接了好几个品牌代言，这两年接剧也基本定下。我现在还回了瑞锋学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配得上你的。”
夏瑜澈极少这样，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床上，也是眼尾泛红带泪，看着就很有让人蹂躏他的冲动。
赵时矜心念都有些动摇，忍住想亲他的/欲望，开始思考复合的可能性。
她当初选择分手，一是taoo很多股份在蒋黔明手上，她不想节外生枝。二是担心夏瑜澈会被蒋黔明针对。
但如果jp开始继承之战，按照她的设想，后面蒋家应该就掌控不了赵家了。尤其是现在夏瑜澈还回了瑞锋，等他事业再稳固点，想针对其实也没这么容易。
赵时矜越想越觉得可行，刚要应下就听到手机震动的声响。
她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时微凛，接听电话后应了几句，随后才收起手机。“家里临时出事，要我明天回国一趟。”
“现在应该要提前离场去公司收拾下东西，到时再让科伦斯帮我带回去。”
“我跟姐姐一起回去。”
夏瑜澈说道：“后面没什么行程了，回国也……”
“Monsieur。（夏先生）”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两人抬头，看divalay的公关经理peter远远走过来，热情用法语说道：“您在这里啊，我们到处找您。”
“赵总监您也在。”
男人走近看到站在旁边的赵时矜，peter礼貌颔首。“是这样的，正好夏先生也过来参加晚宴，我想着先跟夏先生聊一下后续的广告拍摄和品牌活动行程。”
“当然，如果打扰到二位，我们可以下次再交流讨论这事。”
夏瑜澈蹙起眉头：“Alorslaprochainefois……（那就下次）”
“Toutvabien，onpeutlediremaintenant。（没事，现在就能说）”
赵时矜微笑打断：“正好我现在有事要离开，peter，你待会能转告我先离场的事情吗？”
男人讶异。“赵总监有事要先离开？”
“对，公司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赵时矜莞尔：“那就麻烦您帮我转告了。”
她朝夏瑜澈使了个眼神，divalay的代言应该是他目前接到的最高档次代言，肯定要好好对待让品牌方满意。而且说到底虽然刚刚提要复合，但现在也不宜在晚宴这种公众场合表现得太过亲近。
夏瑜澈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只能打消一起离开的念头，目送赵时矜离开，转头对上peter的视线。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夏瑜澈微笑出声，法语流利发音优雅，完全不像是最近刚学的成果。“我记得，明天还有一场divalay的现场活动对吗？”
第52章
最早的回国航班是明早十点,赵时矜离场时顺便买了机票，回公寓整理完自己的物品后给科伦斯留言自己明天要先回国，麻烦他帮忙协理部门事务,有事线上会议。
等科伦斯睡醒看到消息回复,赵时矜已经坐在回程的航班里闭目养神。
在首都下机后还需转机去江城，机场落地后坐上过来接送的赵家车辆。等车子开到医院,赵时矜嘱咐司机将行李先拿回别墅，自己下车进入医院住院部坐电梯去vip层。
vip病房是小型的一室一厅设计，护工还在客厅打扫卫生，看到赵时矜进来时恭敬问好。赵时矜扬起唇角以作回应，脚步一转进入内里的房间，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和坐一旁的父亲。
“爸，妈,我回来了。”
她走到病床旁边，看了眼薛兰瑛被绷带缠住的膝盖。“母亲病情怎样了？”
没想到这么晚还会在医院见到自家女儿，薛兰瑛有些迷糊。“小矜？你怎么回来了。”
赵时矜没有说话,视线几不可闻扫过旁边的赵尚松，一瞬便被薛兰瑛捕捉道：“就摔到个膝盖,你这都把小矜叫回来啊？！”
“哎,这不是一时心急，没忍住给小矜打电话嘛。”
赵尚松被薛兰瑛抬手打了几下,连忙站起身解释。见自家老婆胸膛起伏得厉害，赶紧劝慰道：“老婆你别生气,身子要紧。”
赵时矜有些无奈,走过去安抚完薛兰瑛，转头看向赵尚松。“到底什么情况？”
也算是薛兰瑛倒霉，平日赵尚松陪着时病情从来没有复发过。这次赵尚松正好晚上出去应酬,薛兰瑛在家翻看杂志，坐久了起身活动筋骨，没想到肌肉忽然抽搐。
薛兰瑛一下摔倒在地，还是十分钟后被进来的仆人发现才赶紧送去医院急救。
“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赵时矜关心道：“比如骨头断裂之类的？或者肌肉有什么事？”
“哪有这么严重啊。”薛兰瑛掩唇微笑：“家里有地毯，摔其实不疼的，缠绷带只是膝盖涂了点药怕被蹭掉而已。”
赵时矜和自家老爹对视一眼，见对方神情无异才松了口气。“那就行。”
“你怎么说飞就飞回来。”
薛兰瑛面露担忧：“在巴黎的事情忙完了吗？要不要坐飞机回去？”
“妈你不用担心，我忙完了才回来的。”
母女俩坐着聊了好一会，薛兰瑛本就有些困倦，刚刚情绪起伏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平静下来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薛兰瑛睡着，赵时矜唇角笑意收敛，起身叫自家父亲去走廊，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妈的膝盖还有其他问题？”
每次薛兰瑛一转头，赵尚松笑意便不自觉收敛，眼里便隐隐流露出担忧。
如果只是摔到膝盖这么简单，赵尚松不可能是这副表情。
“你看出来了啊。”
赵尚松笑容敛起，幽幽叹气：“确实就只是摔到膝盖，但这次突然的抽搐是病发前兆。”
“主治医生跟我说，后面肌肉抽搐会越来越频繁，直到你母亲彻底失去站起来的能力。”
薛兰瑛患的是运动神经元疾病，简称渐冻症。这
种病症前期不明显，等过了四十岁极其容易发病。
国内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听说国外有专门研究渐冻症的权威医生。在赵时矜接手taoo后，夫妇俩便出国去找对方治疗。
“那家医院有位权威老医生，退休后被重金挖过来在港城医院挂名。医院建议如果能找那位老医生先看看情况，甚至愿意出山主刀是最好的。”
赵尚松轻吐口气。“对，就是我们之前说的，蒋家赞助的那家医院。”
空气似是凝滞，赵时矜冷淡掀起眼皮，想起之前史其明发的消息。
【蒋老先生前段时间又问起您】
老人先是提了她相亲的事。【他也很关心您母亲的病情，如果您需要帮助，尽管联系我就行】
“那我联系史叔？”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赵时矜状若无事笑道：“正好我过段时间要去港城参加慈善晚宴，母亲跟我一起过去的话我还能照顾她。”
“这个不是主要的。”
赵尚松叹气一声：“你母亲她不愿意去蒋家，我们之前说好只要病情没有到严重的地步，就不会求助于蒋家。”
“要是我提去蒋家的事，她同不同意是一回事，肯定会知道她的病没有我们说得那样简单。”
初春的深夜气温仍有些低，走廊窗户关得严实，但待久了还是会发冷。
“我知道了。”
赵时矜轻呼气道：“我想办法劝劝母亲。”
两人在走廊站了会才重新进去，知道赵尚松晚上会待在这边陪母亲，赵时矜便先回家洗澡休息，清晨再过来替换赵父，陪薛兰瑛做检查和吊点滴。
设计部的成员在隔天也坐飞机回了江城，赵时矜白天去taoo上班，大会小会开完又开始处理，确定完taoo新季规划后才下班，照常过来医院陪薛兰英。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在医院时收到盛悦娜的消息，赵时矜打字道：【家里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
【盛：那你到时候还能参加慈善晚宴吗？】
赵时矜之前问过医生薛兰瑛大概的恢复时间，最晚也在慈善晚宴的前一天能出院。大不了到时让父亲照应一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是谁呀？”
见自家女儿唇角带着笑意，薛兰瑛兴致勃勃八卦：“不会是小夏吧？”
“是悦娜，她约我去港城参加慈善晚宴。”赵时矜哭笑不得，给她看聊天界面。“对了，过几天我要去趟港城。”
赵时矜状若不经意开口：“正好史叔之前有跟我提认识权威医生的事情，母亲要不要跟我去港城待几天，顺便看看医生？”
“我不想去。”
薛兰瑛摇头：“小矜怎么又要去港城？我记得你年前不是刚从那边回来？”
“新一季时装周办完了，例行过去汇报一下。”
赵时矜微笑解释：“之前是因为我去巴黎举办时装周没给蒋老打招呼，正好他有投资事宜要说，顺便叫我过去而已。”
薛兰瑛盯着膝盖沉默，赵时矜垂眸，看母亲低头而突出的肩背骨，隔着衣服都能看出骨头形状。
好像比之前还瘦了些。
“小矜。”
女人说道：“你老实跟我说，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都到了要跟蒋家求助的地步？”
“怎么会，就是单纯问问而已。”
见她一脸不信，赵时矜笑笑：“好吧我说实话，蒋家知道你进医院的事，给我发消息询问要不要过来港城。毕竟你知道，那位退休的医生就挂名在蒋家赞助的医院嘛。”
她拿出手机点开史其明发来的消息，薛兰瑛看完皱起眉头，语气不大好。
“消息真灵通。”
“确实是的。”
赵时矜笑笑，她是飞机落地同步收到了史其明的消息，差不多薛兰瑛一进医院就蒋家就知道这事了。“所以你要不……”
“妈我回来啦。”
外头有打开门的声响，两人转头往房外望去，看到赵时宴走进病房。
男人看到赵时矜时讶异笑道：“姐你这么早就下班过来了。”
薛兰瑛住院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赵时宴，他第二天说要请假飞回国，赵时矜问了两句学业上的事情便由着他去。
“时装周刚过，公司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陪妈了。”
赵时矜莞尔，抬眸和自家亲弟身后提着水果礼盒的男人对上视线。赵时宴见状出声解释道：“阿澈之前听说了妈住院的事，就说过来看看。”
他怎么过来了？
“阿姨晚上好。”
夏瑜澈走进病房，将手上提的果篮放在客厅，同赵时矜短暂对视，随后移开目光，朝薛兰英不好意思笑道：“忙到今天才过来看望您，真抱歉。”
“是小澈啊。”
薛兰瑛眼睛微亮：“怎么好久没有你的消息，工作这么忙吗？”
“这段时间在巴黎看时装秀，一直没回国。”
“你在巴黎啊。”女人讶异：“那跟小矜见过吗？”
“秀场碰见过。”
见薛兰瑛疑惑视线投过来，赵时矜状若无事移开视线，起身去拿了瓶水。“这几天工作比较忙，还没跟母亲说巴黎时装周的情况。”
换别人这话就信了，但薛兰瑛对自己女儿不要太了解。
赵时矜来看护也有几天，期间只简单提了taoo的时装秀很顺利，别的没再提起。
明摆着是不想说。
薛兰瑛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询问：“你之前说有女友，她现在愿意公开了吗？”
刚拧开瓶盖喝水的赵时矜瞬间呛到，指尖压住唇，花了好大力气才没咳嗽出声，但还是呛得厉害。
背上径直落下轻柔力道，赵时矜呼吸微滞，听到男人调侃道：“姐姐怎么喝水都呛到了。”
夏瑜澈伸手帮她顺背，声音清澈带笑，隐带着跟其他人说话没有的温柔。“小心点，咳多了嗓子会难受的。”
空气似是凝滞，一时间只听到赵时矜轻咳和夏瑜澈调侃她的声音。两母子心照不宣交换了个眼神，赵时矜深深呼吸，等好后才抬头：“谢谢。”
夏瑜澈微笑收回手，似是没发觉现场氛围诡异，转头回复薛兰瑛。“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她想等时机合适再公开。”
“哪家的千金事这么多啊？”薛兰瑛笑道：“阿矜你认识吗？”
“不认识。”发觉自己答得太快，赵时矜轻咳一声：“我都不知道是谁，怎么可能认识。”
薛兰瑛哦了一声，暧昧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得赵时矜瞬间站起身。“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她转身打开病房门出去，将薛兰瑛唤她的声音隔绝在病房内。站在
赵时矜在外转了两圈才往回走，回来时发现夏瑜澈站在走廊。
他似是在帮一个小孩的忙，对方右手手背还贴着挂液瓶的吊针，左手抬起指着医务接诊台上的某件物品。夏瑜澈偏头询问，最后将接诊台上的小物件递给小孩。
对方满面笑容拿着东西道谢，随后转身跑开。夏瑜澈目送对方离开，转头同赵时矜对上视线，笑着开口：“姐姐你回来了。”
赵时矜点头，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出来了？”
“刚刚乾哥打电话跟我说明天的拍摄安排有变动，我怕吵到阿姨休息，就出来接电话了。”
夏瑜澈看了眼她过来的方向。“姐姐这是去楼下了？”
“对。”
说到这个赵时矜就来气。“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蚊子呀？我下去就绕着逛了一圈，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实在不行就回来了。”
说完还仰起脖颈，看到她脖间好几个小红点。夏瑜澈唇角笑意微敛，触碰的举动很轻柔。
他抿去，转身示意她道：“我带了驱蚊的清凉油，我们回去拿，给你擦一下。”
“你还带了清凉油？”
赵时矜面露讶异，调侃道：“该说不说，小夏真是百宝箱，什么都有。”
话音刚落，就见夏瑜澈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是我们在巴黎买的那瓶。”
赵时矜不是招蚊虫的体质，耐不住巴黎蚊虫实在是毒。赵时矜在巴黎
居住时外出都会佩戴驱蚊手环，但之前两人去巴黎旅游的时候没来得及买这个，等在当地买后，赵时矜已经被蚊虫咬出好几个小红点。
夏瑜澈心疼得不行，给她戴完驱蚊手环又去药店找了驱蚊的清凉油，每次游玩都给她备好一系列的驱蚊药物才出门。
想到之前在巴黎的欢快时光，赵时矜一时恍惚，拉开病房门时正对上赵时宴的视线。
“还说你们跑到哪里了呢。”赵时宴哼笑，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走吧，妈找你们。”
三人转身进去，薛兰瑛还在跟护工说话，看到他们回来时和蔼微笑。
四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赵时宴新换了任女友，是同个学校的高材生，赵母开玩笑说要是两人交往的对象数量能够平均一下就好了。
“我觉得喜欢过一个就够了。”夏瑜澈笑道：“干嘛要交往这么多任，还不如多接几部剧来得实在些。”
赵时宴挑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看不起我的样子？”
夏瑜澈眉眼弯弯：“怎么会，是大家观念不一样而已。”
男人立刻转头，指着夏瑜澈对她们说道：“好了，我现在确定阿澈确实是看不起我交了这么多任女友。”
母女俩霎时笑作一团，薛兰瑛忍不住给夏瑜澈竖大拇指。“说得好！我也觉得阿宴太滥情，哪天遇上真命天女就知道惨了。”
“妈你这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啊。”
“但小澈说的确实没错啊。”
不知不觉聊过一小时，马上要到医生过来巡诊的时间，夏瑜澈站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下次有空可以再过来看看阿姨。”
薛兰瑛挤眉弄眼道：“也不用非要跟阿宴一起过来，你不是有小矜的微信吗？来之前发消息问问小矜就可以了。”
赵时矜闻言不自觉坐直，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
之前分手后为了避免夏瑜澈再发消息，她一狠心把夏瑜澈拉黑了。
“发消息啊。”
夏瑜澈瞄了她一眼，笑容无辜。“我倒没问题，”
“对呀。”
女人这才发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蹙起眉头：“你们不会都没加联系方式吧？”
“加了。”
见薛兰瑛似是察觉什么，赵时矜出声打断，拿出手机点进微信，迅速找到黑名单将人放出来，手机一转给薛兰瑛看自己屏幕。“你看，我们是有好友的。”
突然发现夏瑜澈最后一条还带着亲昵称呼，赵时矜赶紧将手机转回来，薛兰瑛抗议道：“我还没看清呢。”
“反正真的有他好友。”
赵时矜含糊回答，抬眼便对上夏瑜澈的视线。
“我知道了。”夏瑜澈笑道：“阿姨我先走了，有时间我会过来再看看您的。”
赵时宴也起身：“那我送阿澈出去，你们先聊。”
病房门开了又关，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一声，赵时矜瞥眼望去，看到久违的对话框出现在屏幕里。
【姐姐，我先回去了】
【s：过几天再来找你】
后面还带上了自制的小安乖巧表情包。赵时矜暗暗叹气，决定先不回消息。刚将手机屏幕摁暗，抬头就对上薛兰瑛一脸严肃的神情。
“赵时矜。”薛兰瑛板起脸：“你老实告诉我，小夏交往的对象到底是不是你？”
薛兰瑛性情温柔，很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一旦板着脸叫她全名就是生气了。
赵时矜顿时歇了想糊弄过去的念头，认命点头。“对。”
“还真是你。”薛兰瑛面露讶异：“你们怎么不公开？”
“当初他事业在上升期，我觉得不公布会好一些，后面因为些情况就分手了。”赵时矜扯了个理由含糊道：“现在的话是有复合的想法，但我觉得时机不大合适，还在考虑。”
“小夏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任，感觉他对你很认真。”
薛兰瑛说道：“你年纪不小了，要是想跟他认真谈就谈下去，想结婚妈都没意见。但要只是想打发时间，你就不要跟他复合了，不然到时又分手了，对小夏不公平，他又是你弟的好友，你也不好弄。”
“我知道了。”
赵时矜敛起笑意，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清楚的。”-
本以为他说的是客气话，没想到隔两天夏瑜澈还真过来了。
“我记得上次你说进剧组了，竟然还有空过来。”
赵时矜看到人时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薛兰瑛热情打招呼：“要不要吃点水果？昨天好些朋友带了水果过来，也没人吃，再放我都担心坏了。”
“不用了阿姨，我不饿。”夏瑜澈笑道：“最近刚开始拍戏，行程不算紧张，白天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能下班了。再说了，再不抓紧时间过来您就该出院了，到时又要说我好久没过来的事。”
“说得好像我很严苛的样子，我是那种人吗？”
薛兰瑛故意板起脸，听到夏瑜澈半开玩笑地抱歉后才展颜，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赵时矜道：“小矜也没吃饭，要不你们两个去吃点东西？”
“要不你们出去吃个晚餐再回来？反正李姐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护工也帮腔。“就是，小姐你们去吃点东西，如果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也不迟。”
“妈我不饿。”
赵时矜先一步开口，微笑提醒道：“再说待会医生就要过来看诊了，我要是出去吃饭，谁来顾着你呀？”
巡诊医生确实没多久就过来巡视，赵时矜站在旁边，听医生问诊记录完交代相关情况，配合着护士对薛兰瑛进行推针。
推针是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等坚持完时薛兰瑛精力已经耗得差不多，没一会就打起哈欠。
“我们出去吧。”赵时矜见状，起身跟夏瑜澈说道：“母亲现在很累，估计要睡一会，我送你回去。”
“今天辛苦你了。”
两人坐电梯到一楼，向医院大门迈出去。赵时矜笑眯眯说道：“多亏你过来，母亲今天玩得很开心。”
“不辛苦，我过来看望是应该的。”
夏瑜澈目光锁住她，启唇道：“姐姐……”
“哦对了。”赵时矜状若不经意打断：“之前在divalay晚宴厅那件事，我觉得还是算了。”
夏瑜澈脚步停住，黑眸一点光亮也无，定定盯着她没有说话。看得赵时矜心虚别开视线，忍不住说道：“你还年轻，演艺事业在走上坡路不说，现在还回夏家参与了公司事务，前途一片大好。”
“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越来越多，说不定就遇到了你真正的真命天女呢？”
两人走出住院部大门，时间并不算晚，周围还有些许在散步的病人，模糊的闲聊声似有若无传入耳畔。夜风迎面吹拂，赵时矜将被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听周围灌木丛摇晃发出的沙沙声响。
“每次姐姐这样说，我都有一种「
她肯定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感觉。”
夏瑜澈重新扬起唇角，弧度却不像在笑。
“不过，现在不会难受了。”
赵时矜就是这样的人，处事会选最优解，改变主意大概就是有了不复合的理由。
他能理解，毕竟对她来说，自己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
夏瑜澈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赵时矜下意识后退，感觉对方指尖擦过脸颊，温热触感落在肌肤上，让她心跳不规律跳动了瞬。
“不管姐姐怎样拒绝，我会一直喜欢姐姐，陪伴在姐姐身边。”
他笑道：“直到姐姐重新答应为止。”——
作者有话说：嗯……写得不大满意，正文完结可能会回来精修一下
第53章
赵时矜其实想答应的,不答应的原因，除了母亲那番话，还有她对于后续的考量。
她考虑过了,接任divalay也是起码半年后的事情,这半年可能会有其他变数。而从母亲住院后史叔第一时间发消息来看，蒋家肯定有在注意他们的动静。
那现在复合为了不被蒋家发现,肯定也只能跟夏瑜澈少见面，甚至不要见面。
这跟让夏瑜澈等她无异。
她不喜欢亏欠别人的感觉，倒不如先拒绝了，等后面摆脱了蒋家的控制，如果那时两人还来电再复合也不迟。
虽然夏瑜澈后面的回答出乎意料，但赵时矜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拒绝后还继续追她的人，听到这话时波澜不惊。
他想怎样做没事,她不答应就行。
正好薛兰瑛腿伤恢复差不多，可以出院住回家观察。赵时矜在赵家别墅待了几天，等到薛兰瑛可以重新下地走路时才搬回柏览。
小安一并接回柏览,蠢萌狗狗见到她时高兴得扑上来，赵时矜一时不慎,腰都被狗爪踹淤青了一块。
赵时矜：“……”
跟某人一样让她生气。
taoo新季时装刚发售,正好是设计部最清闲的时候。赵时矜每天准点上下班回家遛狗，等克雷蒂安回复消息,确定联名系列会在下季时装周开始之前推出，便跟一干刚休假回来的设计部成员宣布联名这个消息。
“天,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竟然能跟divalay搭上线！！”
“清醒点，不是divalay，是克雷蒂安。”
“克雷蒂安也牛逼啊,别说联名了，我做梦都想不出我能在克雷蒂安手下工作的感觉。”
“联合设计的话主要是由我跟克雷两人负责，可能不会出几套。”
看设计部一干人激动的模样，赵时矜哭笑不得。“大家主要帮忙整理近期四大周和国内时装的潮流趋势，当然后面也要帮忙完善联名款细节。”
“然后，如果清闲的话，现在也可以开始为下一季时装周准备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准备下一季时装周了，一群人瞬间哀嚎。赵时矜工作量也多了不少，克雷蒂安的个人ins和taoo官方账号同时发表要出联名时装的声明，一时间话题热度飙升，身为创意总监的赵时矜还收到好些时尚杂志的邀请，接受采访给自家品牌宣传。
刚忙回来就收到克雷蒂安要坐飞机过来江城商谈联名系列的消息，赵时矜将这段时间的时尚趋势整理好，等人一过来便开始讨论联名款的灵感概念。
两人还飞去魔都，挑规模最大的两家taoo门店去观摩情况，接受媒体访问，活动结束才各自坐飞机回去，线上交流联名设计的事宜。
赵时矜还有时装秀的一些善后工作要处理，同时因为包饰系列出过问题，在找到合适的监理主管之前，她暂时先负责对包饰线的质量监管工作。
赵时矜一时间又忙成陀螺，小安的早晚遛狗只能交给宠物店，她则继续工作。
中午不是在加班就是太累了去午睡。赵时矜最近胃病复发，偶尔还有干呕的情况，有次在洗手间被林晓洁撞见，林晓洁大惊失色，又把她的三餐放在心上。
但赵时矜上午还好，中午不是加班就是午睡。加班时专注工作，林晓洁买回来的餐点都让先搁在旁边，说是忙完再吃。
等赵时矜忙完，餐点基本都冷掉了。
某天中午，林晓洁忽然拎着便当敲门进来，问赵时矜要不要加热。
林晓洁没提是谁送过来的，但赵时矜瞄了眼便当盒就知道主人是谁，头也不抬让她哪拿来的放回哪去。
“真的不试试吗？”
林晓洁不死心。“总监，你最近胃病反复，还是要吃点东西。”
“这个盒子的不吃。”赵时矜还在比对草图，抬手让她出去。“下次再有送的话也不用拿进来了，我吃点饼干垫垫就行。”
林晓洁劝说无果，只能拿着便当盒出去。第二天装作忘记了赵时矜的嘱咐过来敲门，说对方又送了新的便当过来。
赵时矜抬头，笑着睨了林晓洁一眼。
没说任何话，但眼里含意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林晓洁只能认命点头：“总监，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总感觉赵时矜过几天
后面几天林晓洁都没再敲门，要不是某次下班经过前台，看到搁置在桌面的便当盒，赵时矜还以为他已经没再送便当过来了。
原来还没放弃啊。
想归想，赵时矜也没放在心上，看一眼便收回视线，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库开车回家。
第二天中午林晓洁敲门，赵时矜还以为又是便当送过来，刚要出声，就听林晓洁说夏瑜澈在会客室里等她。
赵时矜：“！”
他怎么过来了？
她有些疑惑，思虑再三还是起身去了会客室。
本想着正好过去说服夏瑜澈不要再送便当，没想到沟通没成功不说，反被夏瑜澈套进话术陷阱里。
等赵时矜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以吃便当为条件交换夏瑜澈一周只送三次的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
夏瑜澈眉眼弯弯，话语浸着笑意。“到时还是让小欧送过来，我会发消息问林姐情况，姐姐要是有什么想吃的菜色还可以跟我说。”
赵时矜：“……”
夏瑜澈中午的便当一贯会准备好消化的蔬菜和一小些红肉，碳水化合物极少，赵时矜前两天故意只吃了配着送过来的莓果酸奶，准备如果夏瑜澈找她便说没时间吃太多的缘故，想看看夏瑜澈对她出尔反尔会怎样应对，没想到对方发短信过来，只问她有没有想吃的菜色。
赵时矜：“……”
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赵时矜索性不较劲了，吃就吃吧，反正只要她不复合，蒋家也抓不到她什么话柄。
吃了几次见夏瑜澈没有提进一步的邀请，赵时矜放宽了心，后面还得寸进尺提自己想吃什么菜。每天午餐都点四五种菜肴，存心想刁难夏瑜澈。
对方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第二天送过来的便当还真有她指定的四五种，看得林晓洁目瞪口呆。
“夏瑜澈这么会做饭的吗？”
以前都是赵时矜自己拿便当盒过来加热，林晓洁也没看过里头菜色，现在加热完帮打开，真给她震惊了。
“他不是进剧组了吗，还有这么多时间做饭啊？”
“不知道。”
赵时矜拧开装着莓果酸奶的小杯盖。今天夏瑜澈做了种新口味的莓果酸奶。樱桃和蔓越莓榨成果酱沉淀才在固体酸奶下方，她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口入唇，酸酸甜甜开胃至极，好吃得她眯起眼。
赵时矜三两口便将酸奶吃完，感觉肚子有些饱了。“晓洁你要不要吃点？”
“不了。”
林晓洁连忙摆手，转身离开办公室。“我先出去了，时矜姐你吃完再叫我就行。”
怪不得总监不喜欢吃她点的外卖，完全是胃口让养叼了嘛。
赵时矜点头，酸奶杯放在一边开始吃菜，吃了两三口感觉胃舒服些后就让林晓洁进来收拾，自己继续处理工作。
菜还挺好吃的。
赵时矜心情愉悦，忍不住在想还有哪些想吃的菜。
夏瑜澈平时还会给她分享日常，发一些蠢萌可爱的猫猫狗狗视频链接。赵时矜点开归点开，为了不让他误会也没怎么回复过消息。
期间还收到过夏瑜澈询问周末要不要出去看电影的消息，赵时矜搁置了会，等三小时后才回复
道：【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zsj：我就不去了，工作太多周末要在家加班，祝玩得开心】
迟回三小时加公式化的拒绝，夏瑜澈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
那边果然回了句「好的」便换了其他话题，下个周末便没再询问她这个。
为了避免意外撞见，赵时矜一并拒绝掉自家老弟的聚会邀请，随后心满意足去公司加班。
晚上开车回小区，刚停好车准备步行去宠物店接小安回家，刚出停车场就看到夏瑜澈在小区里跑步遛狗。
赵时矜：“……”
怎么回事，她不是托给了宠物店吗！！
小安远远便听到自家主人的动静，转头朝这边汪汪叫了两声。夏瑜澈停下脚步，朝赵时矜笑道：“姐姐你回来了。”
“好久没见小安了，我记得姐姐去公司加班了，猜小安应该是让宠物店的人带出去遛了。”
赵时矜没有言语，视线停在小安身上，夏瑜澈见状出声解释：“本想着过来碰碰运气，远远看下小安就好，没想到小安一看到我就兴奋打招呼，我一时心软就去接了它，想着等姐姐回来再给姐姐说这事。”
夏瑜澈偏头，带笑的话语又有些小心翼翼。“姐姐不会怪我吧？”
赵时矜：“……”
怎么感觉茶茶的。
似是发觉两人气氛不对，小安用狗头拱着赵时矜大腿把她推向夏瑜澈，一副「你们不要吵架这样是不对」的蠢萌模样。赵时矜被自家，偏偏也说不了什么，只能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让夏瑜澈去接小安，现在宠物店也不知道不能把
“没有怪你的意思。”
赵时矜睨了小安一眼，暗暗打定主意回家就给宠物店打电话，下次务必等她过来接小安。“小安给你添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小安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说完伸手去拿狗绳，夏瑜澈没阻止，笑眯眯张开手，一副任她动作的模样，等赵时矜指尖触碰到牵绳时忽然收紧。
赵时矜微凛，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上前一步。湿青草气息在他靠近的那瞬间涌进鼻息，干净清冽，让她有种身处初春冰雪消融森林的错觉。
“姐姐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夏瑜澈垂眸，视线停在赵时矜小巧白皙的耳廓上，声音浸着笑意。“不出来我也能理解，但姐姐连阿宴的聚会邀请都拒绝了。”
想起赵时宴打电话被拒后一脸郁闷跟他吐槽，夏瑜澈哂笑：“这大概……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拒绝，但有空不去确实是第一次。
“要加班，不去也正常。”
被他握住的手都有干燥而温热的触感，赵时矜心跳不自觉加快，面上不动声色。“现在，能把我手松开吗？”
夏瑜澈似是才发现自己还握着赵时矜的手，眉眼弯弯松开手说了抱歉，还后退两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看赵时矜牵着小安转身欲离开，笑着出声：“晚安。”
赵时矜转头，看他笑容灿烂，通透黑眸都落着光，衬得瞳仁明亮。
“下次见。”
他笑道：“希望能跟姐姐一起参加活动的时刻能快点到来。”
第54章
虽然感觉夏瑜澈的话别有深意,但赵时矜无暇多想。克雷蒂安已经将概念稿发过来，两人刚交流完初稿细节修动，赵时矜便坐飞机去了港城。
落地直接坐车去之前联系好的高定店取礼服,做完造型后来接她的车已经停在高定店门口。
赵时矜提着裙摆坐到车后座,系好安全带后才抬眸，朝驾驶座笑道：“好久没跟建柏哥一起出席晚宴了。”
“是好久没让我当司机了吧。”蒋建柏手搭在方向盘上,通过车前镜同她对视。
“那我们现在出发了。”
车子倒转入中央街道，随后在中环道路上飞驰。赵时矜偏头看窗外风景，听到包袋有震动声传出，拧开包袋的悬扣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姓名后接听道：“悦娜？我已经坐车在去慕菈酒店的路上了，应该没十分钟就能到了。”
前座人状若不经意抬眸，视线通过车前镜投过来。盛悦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听着有些哀怨。“我不是想说这个。”
“是许导临时有事不过来了。”
盛悦娜抱怨道：“烦死了，不能来也不早说，马上要出发了才给我发消息说飞机晚点赶不上。早知道还不如改程去其他地方玩呢。”
“没关系,去参加慈善晚宴也挺不错的。”
赵时矜安慰道：“看看歌舞节目，还有丰盛晚餐能吃,后面还有拍卖环节,说不定会有”
盛悦娜一向爱精致首饰，听到这话怨气才消了些,赵时矜趁热打铁再安慰两句，感觉对方心情好些才结束通话。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蒋建柏踩下刹车,开口道：“盛悦娜？”
“嗯。”
赵时矜收起手机。“她男伴临时有事不过来了，悦娜打电话过来抱怨两句。”
“说不定只是不想见她，或者跟其他女人有约了。”
男人说道：“毕竟她挑男人的眼光一向差。”
话里话外嫌弃盛悦娜,语气却比前面放缓不少，明显能听出主人的心情变好。
赵时矜笑笑没出声。
蒋建柏不是个爱说闲话的性格，但一提到盛悦娜话语总是会围着对方打转。即便都是轻蔑的评价，但蒋建柏确实不知不觉说了盛悦娜许多次。
以及，
虽然蒋建柏之前收到了慈善晚宴的邀请，听说赵时矜要参加时也只说送她过来。后面知道她是过来找盛悦娜时突然改变主意，说自己晚上闲来无事，不如一起过来看看。
金碧辉煌的酒店建筑远远出现，赵时矜笑吟吟道：“到了。”
蒋建柏要去停车，赵时矜便先行进去酒店。过完安检报了名字领取座位卡，脱下外套交给负责的服务员。
享用晚餐的主会场还未到点开放，赵时矜只能拿着座位卡片先去前厅等候，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他怎么在这里？
对方被众星捧月般围着，周围宾客男女皆有，看神情就知相谈甚欢。似是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夏瑜澈偏头望过来，同她对视后扬起唇角，露出抹灿烂笑意。
肩膀忽然被拍了下，赵时矜收回视线，转头看盛悦娜站在后面。
“站这么远干嘛？”盛悦娜抬起下巴朝某人的方向微扬，暧昧笑道：“关心人家，就过去打个招呼嘛。”
“你在乱想什么呢。”赵时矜将头发挽到耳后：“我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次的慈善晚宴是港城影视协会举办，大部分来的都是港城影视圈内的人。偶尔有内地过来的演员片方，也是因为出演过港片或与港城影视圈有关联之类的。
夏瑜澈之前参演的电视剧都是内地制作，应当跟港城影视协会没关联才对。
“你不知道？”
盛悦娜这下有点讶异了，她一直觉得赵时矜知道夏瑜澈的消息，即便她表现得跟对方不熟。“小夏投资了几部正在筹备的影视，其中好像有两部吧是港城的。”
没想到夏瑜澈竟然还投资了影视剧，赵时矜刚要出声，就听到有人叫她。
“赵小姐。”对方站在夏瑜澈周围，注意到赵时矜后热情打招呼：“没想到您也来港城了。”
是平安夜那时在蒋建城包厢里的人，赵时矜回想了下，好像是港城影视公司的公子林如金。
“哦对，我记得您跟夏小公子也是熟识对吧？”
林如金让出一条道，殷勤笑道：“正好主会场还没开放，您要不要过来一起聊会？”
周围宾客投过来的目光各异，赵时矜抬眸，视线同夏瑜澈在空中交汇，笑吟吟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瑜澈笑吟吟道：“之前跟姐姐说过要一起过来参加晚宴的
，过来时有些匆忙，也没跟姐姐发消息。”
原来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之前就约好了？”林如金笑道：“也是，之前平安夜还一起跨年，关系肯定是不错的。”
“这样说就惹人误会了。”
周围投过来赵时矜笑道：“瑜澈跟我弟是高中死党，正好我弟也在，所以平安夜就一起出去玩了而已。”
在场都是人精，刚刚听林如金提起时还想打趣两句。毕竟因着赵时矜在港城其实是有些名气的，在场也看过赵时矜和夏瑜澈共同出席的活动照和绯闻，面上没提，其实心里都存着好奇。
现在看赵时矜眼神清明，语气温和又隐隐带着距离，其他人面面相觑，索性都不作声看事态发展，连林如金低声道歉一句。
“确实是这样的。”
听到主会场响起开放的提示声响，夏瑜澈眉眼弯弯：“到进场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一群人顿时各自离开。有人还想跟夏瑜澈一道进去，看到夏瑜澈走到赵时矜身边时话语戛然而止。
赵时矜回头没看到蒋建柏的身影，只能拿出手机给蒋建柏发消息说自己先进去了。
盛悦娜看了场好戏，见夏瑜撤走到赵时矜身边，更加笃定她的猜测。
“夏小公子好久不见。”
盛悦娜调侃：“听说小公子最近的两部戏都在国内风头正盛，现在还回了徐家，拿到笔钱已经开始投资了。”
“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得到夏小公子的赞助？”
屏幕聊天框里回复了条「刚刚接到电话在沟通工作，现在上来」的回复。
赵时矜这才收起手机，睨了盛悦娜一眼。
倒是夏瑜澈笑笑：“如果盛姐有项目在准备，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回报率。”
“如果这个项目是关于赵时矜的……”
“成交。”
见两人拿她调侃，赵时矜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要是这样，你们就自己聊吧。”
“哎别这么小气嘛。”盛悦娜见状赶紧挽住她胳膊，娇嗔说道：“有钱大家一起赚，多香啊。”
“确实，如果不是以我作为交易对象，那肯定……”
“小矜。”
冷淡客气的男声蓦然在身后响起，几人循声回头，看蒋建柏站在后头。
盛悦娜神情骤变，语带不善道：“你怎么过来了？！”
“有时间自然就过来了。”
蒋建柏目光只在盛悦娜身上停留一瞬，随后移开视线，走到夏瑜澈面前，冷淡颔首道：“夏小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蒋总。”夏瑜澈笑眯眯开口：“还以为这种规格的晚宴，蒋总看不上。”
“你说得对。”
盛悦娜笑道：“以蒋总的身家背景，他确实看不上这样的晚宴。”
声音带笑，话语却带着刺，听得蒋建柏皱起眉头。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身边来往穿梭宾客很多，蒋建柏揉了下太阳穴，最后决定不跟盛悦娜继续说下去。
“小矜，你的座位在哪边。”
他转头看向赵时矜：“我们先过去坐吧。”
语气比刚刚放柔很多，听得盛悦娜心里泛酸。
“蒋总心里只有阿矜。”盛悦娜呵笑：“也是，毕竟这样规格的慈善晚宴都入不了你的眼，更何况是我们呢。”
“你……”
“好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赵时矜赶紧开口，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位置都安排在哪桌？”
用餐的主会场分成左右两区共十张圆桌，夏瑜澈和蒋建柏因着赞助商身份和身世背景，各被安排在了左右区第一桌。
赵时矜本来也是被安排在第一桌，但知道盛悦娜被安排在第二桌后，她便和主办方联系更换了座位。
“你明明知道我跟蒋建柏什么都没有。”
两人在位置坐下，赵时矜一脸无奈看向。“一见面就吵架，这也就算了，还总拖我下水。”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想怼他嘛。”
盛悦娜也有些委屈，握着赵时矜的胳膊撒娇道：“跟你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
“下不为例。”
赵时矜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夏瑜澈这么多情况的？”
她前面就想问了，要不是没找到机会，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开口。
“你真的不知道？”
盛悦娜面露讶异，一副「我以为你跟他不联系是假」的神情。“夏瑜澈不是回他母亲那里了吗？”
“听说是他母亲给了他一笔资金，想要考验他的投资眼光。夏瑜澈就在自己熟悉的影视圈里挑了几个项目投资。”
“至于是谁告诉我的。”
盛悦娜得意扬起下巴。“可不就是许……”
“悦娜，时矜？”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热情唤了声，两人背脊下意识挺直，果然看到白静微笑站在后头。
她挽着旁边男人的胳膊，见两人回头，故作讶异笑道：“刚刚远远就看到你们了，又不敢打招呼，现在过来一看还真是你们。”
“这样说的话，刚刚悦娜旁边的男人，还真是蒋总了？”
话语带问，语气却是笃定。
肯定没错，她还看到那男人跟赵时矜交谈。
能跟赵时矜如此熟稔聊天的男人，也只有蒋建柏了。
想到这，白静看了李铭一眼。对方表情不大好看，明摆着跟她想到一处去。
之前就跟李铭说过盛悦娜不过是利用他上位，李铭还觉她太刻薄，毕竟盛悦娜分手还表现得深情且遗憾的模样。
没几个月不还是勾搭上了新男人。
虽然没想到盛悦娜搭上的竟然是蒋建柏。
白静心情复杂，但也顾不上其他，继续火上浇油道：“果然，悦娜事业能力强，其他能力也不落人后呢。”
话音刚落，李铭神情更加难看，颇有种被带绿帽的感觉。
盛悦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两人，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问题，将披在肩膀的大波浪卷发撩到肩后。
“总归是要走出来的。”她望了眼李铭，笑容自带风情：“早走晚走都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白静掩唇：“早走的话说不好是什么情况。”
明显是内涵盛悦娜早就养好备胎等接盘了。
盛悦娜深深呼吸，刚要开口，就听夏瑜澈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这不是白小姐和李先生吗？”
看到他们的位置，夏瑜澈疑惑笑道：“嗯，你们坐在第三桌这边？”
白静面色微变。
他们两家在内地还算有点背景，但业务涉及港城不多。要不是李铭年轻时投过港城某导演两部电影，他们连邀请函都收不到。
本以为安排不到前排，好歹也能安排个中排的坐席给他们。没想到过来的非富即贵，竟然给他们安排到后面去了。
这就算了，盛悦娜她们竟然还能拿到比他们靠前的位置！！
“不过是个位置而已，坐哪都一样。”
没想到夏瑜澈会出现在这里，李铭神情微敛，客气打招呼道：“您过来是……？”
“哦对。”他似是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递了个小物件给盛悦娜。
“刚刚发现盛姐的磁卡还在我这。”
夏瑜澈笑道：“怕待会我又忘记，趁现在晚宴还没开始，索性就拿过来了。”
盛悦娜这才记起前面高跟鞋出了问题时将存管包袋衣物的小卡交给夏瑜澈拿着，自己调整好高跟鞋后忘记拿回磁卡的事。接过后连忙道谢，
夏瑜澈却没有要回座位的意思，反而站在这里还同她们闲聊了几句，等晚宴乐音响起才挥手笑道：“我先回去了。”
后桌那两人一直插不上话，最后只能郁闷坐下。感觉后背有灼热视线一直落着，赵时矜轻笑，低声打趣道：“感觉他对你念念不忘啊。”
“男人都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在意，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盛悦娜支着下巴，垂眸看另一边手上新做的美甲。
“不过李铭确实还挺大方的，送了好几件珠宝给我，平时活动带我去的也都是会员制场合。要不是白静对他家影响太大，李铭又听家里的话，可能我们两个最后也不一定这么收场。”
白静跟之前的未婚夫情感关系似是出了点问题，白家便把主意打到了李铭身上。正好李母正好又中意白静，好几次在李铭和盛悦娜约会时故意打电话过来，嫌弃的话语盛
悦娜隔着听筒都能听见。
盛悦娜爱钱，但盛悦娜也有尊严。想要钱可以换个男人，大不了自己辛苦点去赚。但尊严一但失去，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
所以当李铭对被凑一起没表现出明确反对，盛悦娜选择分手。
“倒是小夏。”
她抬手碰了下赵时矜，挤眉弄眼道：“他对你还挺上心的，竟然还过来帮忙解围。”
磁卡就算没了，盛悦娜到时过去验证身份信息，照样能拿回自己的物品。
专门送过来就算了，还站在这里陪了她们一会。
很明显是过来帮她们解围。
赵时矜笑而不语，不经意抬眸朝前边看去，男人正好望过来，视线同她在空中交汇，随后露出个灿烂笑意。
“这是待会的拍卖清单。”
见盛悦娜拿了本装订精美的册子靠过来，赵时矜收回视线，看对方打开封面道：“时矜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本次的慈善晚宴规模较小，拍卖品价值在六位数到小七位数之间，没有任何限量款。大部分都是珠宝首饰，偶尔有某位富翁的私人岛屿短暂旅游拍卖。
赵时矜没看到感兴趣的款，慢慢就有些走神，浅眸在看到某条浅红色项链时终于聚光。
“哇塞。”盛悦娜赞叹道：“这条项链好美啊。”
项链链身浅红宝石和钻石镶筑成精美繁复的花朵饰纹，正中间则是一颗水滴状的浅红色尖晶宝石。色调饱满瑰丽，宝石下面还垫着由切割红宝石和珍珠镶嵌的宝石垫，宝石被小束光照照耀，由内而外散发着温婉典雅的光芒。
图片右边有标注价格，盛悦娜看到上面标注的二十万起拍，顿时有些泄气。“好贵啊。”
赵时矜撑着下巴：“那你还买吗？”
“有点想。”
盛悦娜叹气一声：“算了，我们先往后看看别的款吧。”
两人继续往后翻，没看到什么喜欢的款式后重新翻回红项链这页。盛悦娜默默盯了会，最后咬牙：“如果没超过三十万我就买！”
赵时矜笑笑，等歌舞节目结束，拍卖师走上台，拿着小捶子就开始按顺序展示拍卖品。
“新锐画家ilbin的画作《夜里盛开的玫瑰》，十五万起拍，每次加价两万，起拍开始。”
“gav祖母绿项链六十万，还有人要往上加价的吗？”
“现在起拍的是英国私人岛屿vrser三天两夜的居住权，起拍价八万，每次加价两万，起拍开始。”
好不容易等到装着那条宝石项链的展示柜被工作人员抬到舞台正中间，盛悦娜心跳微快，等拍卖师念完话后径直举牌。
“左区2桌6号出价22万，还有更高价吗？”
拍卖师环顾一周，看到有人举牌后念道：“左区3桌3号出价24万。”
两人神情微凛，回头看到是李铭举的牌子。
“悦娜你也喜欢这款呀？”
男人紧抿着唇，没有对上盛悦娜不解的视线。旁边的白静适时微笑：“抱歉呀，都是朋友，本来不该举牌的，但这款我还真的挺喜欢的。正好阿铭还欠我一份生日礼物，刚刚就硬要他答应帮我拍了。”
“但大家都是朋友，要是一直往上竞价确实伤感情。”
女人似是思考了下，笑吟吟开口：“这样吧，但如果我觉得太贵就不往上加钱了，你往上喊就可以了。”
白静都觉得贵，她可能会当冤大头拍下来？
盛悦娜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干笑了声便转头回来，低声抱怨道：“真晦气，竟然跟她喜欢上同一款。”
赵时矜哂笑：“说不定不喜欢，就是故意卡你的呢。”
“你这样说我就更生气了！”盛悦娜握紧拳头。“不蒸馒头争口气，能举牌我一定要举牌！”
前面还有一位客人举牌要拍，等拍卖师念完号码，盛悦娜举牌加价，李铭则跟在后头举牌，看项链的价格一步步被抬上30万。
看盛悦娜垂头丧气放下牌子，赵时矜询问道：“不举牌了？”
白静和斜前方的客人还在竞价，盛悦娜撇嘴。“太贵了买不动。”
“我赞助你点？”
“才不要，报复性消费是没有前途的。”
盛悦娜摇头：“这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错过就没了，再说要真是稀世珍宝，我也没钱买。”
“我现在就是不开心，我没抢到没关系，不能让白静抢了！”
她环顾四周，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客人想举牌，没看到其他人有举牌意向时顿时泄气。放在膝盖的手机再度亮起，赵时矜点开屏幕查看消息。
【s：盛姐不举牌了吗？】
【嗯，有点贵了】
赵时矜打字道：【虽然是限量版，但近几年的收藏价值应该还上不到这个价】
“悦娜不举牌了吗？”见盛悦娜没再举牌，白静单手捧着脸，故意叹气一声。
“其实我也差不多到线了，还想着悦娜你举牌的话，我就让给你了呢。”
盛悦娜连逢场作戏都做不动了，拼命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讽刺回去。
斜对角忽然有新的客人举牌，盛悦娜眼睛一亮，拉着赵时矜胳膊激动道：“阿矜，又有人举牌了！”
她转头去看白静的神情，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临时加入拍卖，迟钝了下才继续举牌。
赵时矜下意识转头，正好同夏瑜澈对上视线。
“不过，拍卖册晚宴开始前就发下去了，要是喜欢的话应该一开始就举牌了。”
盛悦娜激动过后也清醒过来，凑近嘀咕道：“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加入啊。”
“可能是心血来潮。突然感觉这条项链自己还挺喜欢的，价格也不是很高，就举牌了吧。”
赵时矜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反正有人竞拍就行了，你还管他是什么目的。”
“说的对。”盛悦娜赞同点头：“反正别让她拍到就可以了，要是最后那位客人没拍过白静，好歹也抬了点价。”
价格被抬到三十八万时，正前方的客人退出了竞拍。斜对角的那人还在举牌，白静脸上笑容都敛起，
对着明显想放弃的李铭撒娇晃胳膊，李铭这才又举了三次牌。
【48万，还有人要拍吗？】
台上拍卖师念了前排客人的牌号，环顾台下一片安静，继续念道：
【48万一次。】
【48万两次。】
场内没有其他人举牌，拍卖师手中小锤子砸下去，肃穆道：【成交。】
没想到的那人还真竞标到了，见白静脸都绿了，盛悦娜唇角弧度都差点没压住，假惺惺把刚刚白静说的话念了一遍，等拍卖会结束开心拉着赵时矜进舞池。
会场播起节奏轻快的爵士乐，灯光已经调整成让人放松的蓝紫色暗灯，时不时有舞池荧光扫过来。看盛悦娜满面笑容，赵时矜忍不住
调侃。
“怎么感觉你没拍到比拍到还开心？”
“我拍不拍得到不要紧，重点是白静也没拍到。”
舞池喧闹，盛悦娜刚刚不敢说出口的话全都放开来说。“之前就不喜欢她，要不是碍于李铭的面子，我也不用忍这么辛苦。”
李铭当时还说是她小心眼，他跟白静只是在一起长大的缘由关系比较亲近，才不像她想的那样。
“现在还不是一语中的。”盛悦娜翻了个白眼：“最关键我看他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这么接受良好，真是金玉在外。”
赵时矜轻笑出声，余光瞄见有人走过来，她下意识转头，随后便同夏瑜澈对上视线。
男人黑眸通透，同她对视时内里似有光芒流转。他转头问盛悦娜。“盛姐，我想跟姐姐说几句话，可以吗？”
“好啊你们。”
盛悦娜早在夏瑜澈过来时便暗暗注意两人，闻言故作不满地叉腰。“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呢，过来就要赶我走。”
“你想多了。”赵时矜轻笑，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建柏哥待会会来找我，要是正好撞见我跟小夏交谈，可能会不高兴。”
盛悦娜闻言微顿，听赵时矜话音一转。“要不，悦娜你待会帮我拦下建柏哥，等小夏离开你再放他过来可以吗？”
“……我跟蒋建柏关系不好。”
盛悦娜笑容顿消，她别开视线，撇嘴道：“你知道的，我们两每次一见面就要吵架。”
“这确实是建柏哥不对。”赵时矜笑容不变。“但悦娜，你这样厉害，肯定知道如何跟建柏哥沟通不伤和气的。”
“你知道的，对吗？”
盛悦娜确实知道，她甚至知道蒋建柏喜欢聊什么，如何回答能让蒋建柏印象变好，但她不想。
“可……”
“拜托了。”赵时矜朝她眨眼：“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声线天生温和，平时说话都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如今还放柔语调，盛悦娜没有任何免疫力，直接就被击中心扉，连忙点头道：“好好好，那我帮你拦着他。”
走之前还回头嘱咐：“你们记得说快点，我可能拦不了他多久，你也知道他脾气超烂的！”
赵时矜笑吟吟点头，等盛悦娜离开舞池才敛起唇角。
身侧传来男人轻笑的声响，夏瑜澈眉眼微弯。“我说姐姐怎么没拒绝跟我独处，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也看出来了？”
“挺明显的。”
夏瑜澈哂笑：“盛姐每次看到蒋总就跟刺猬似的，明明平时不是这样的。”
舞池一曲落幕，没过几秒，节奏更加轻快的舞曲在池内响起。周围本还黏腻拥舞的情侣们相识一笑，纷纷拉开点距离，跳起步伐轻盈的双人舞。
“要不，在开始谈事之前。”
连夏瑜澈都后退一步，黑眸带着熠熠光亮，微笑朝她伸出手。
“先来跳舞吧。”
第55章
因着赵氏夫妇在晚宴舞会相识相恋,赵时矜自小就被家里送去学舞。她对舞蹈并没有什么兴趣，学舞只当完成家里任务，提升身体柔韧性和为社交应酬准备。
直到两人交往后的某一天,taoo因为当季销量超过上季度而举办庆功宴,喝了点酒的赵时矜回到家后心血来潮要拉夏瑜澈跳舞，才知道他不会跳舞的事。
刚开始赵时矜还以为他是在谦虚,毕竟夏瑜澈演戏出席活动聚会时也经常谦虚，但了解夏瑜澈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游刃有余。其次即便是他真的不会，赵时矜也有把握能教会他。
但那次跳舞却向赵时矜展示了夏瑜澈的另一面。
肢体僵硬神情紧绷，时常担心会踩到她。
有次舞步出错，吓得夏瑜澈直接就停了下来，一脸紧张问她有没有被踩到，弄得赵时矜忍俊不禁,直接笑倒在他怀里。
“姐姐。”听到她笑，夏瑜澈搂紧她，一张俊脸几乎快埋进她肩窝里,赧然低声道：“别笑话我了。”
“没有笑话你。”赵时矜抬手擦掉眼尾的生理盐水，笑吟吟道：“是觉得你很可爱。”
她不喜欢笨拙的人,但夏瑜澈偶尔的笨拙竟然让她觉得有趣。
“姐姐怎么走神了？”
腰间的温热触碰将她拉回现实,赵时矜回过神，抬眸便跟夏瑜澈对视。
他现在已经能完美跟上她的节奏,在她转圈时默契握住她的手给她提供着力点。
“许久没跳了，有些跟不上节奏罢了。”赵时矜莞尔,转移话题道：“嗯,怎么突然回了徐家？”
“是母亲的意思。”夏瑜澈弯唇放。“她听说我去了锐锋，打电话叫我回了徐家。”
后面的事他没有说下去。徐相怜指责说他狼心狗肺，明明当初养他的是自己,现在夏瑜澈竟然跑去锐锋工作。
要不是他搬出夏瑜清让他过去这事，徐相怜大概还要唠叨更久。
“回徐家还挺好的。”赵时矜微笑：“你当初被判给徐家，确实应该去你母亲那边。”
徐相怜离婚后并没有再婚，而是自己带着公司继续发展。如果非要去父母其中一方的公司，赵时矜觉得他更应该回
余光瞄见蒋建柏往这边过来，幸好盛悦娜上前拦住人，两人不知交谈了什么，让蒋建柏迟疑望了这边一眼才将人拉走。赵时矜回过头：“我们抓紧时间。”
“拍项链的人跟你有关系吗？”
“项链？”夏瑜澈偏头，眉眼漾着无辜。“姐姐不是不让拍吗？”
确实是不让他拍来着。
赵时矜想了下，夏瑜澈为了帮盛悦娜出头拍一条四十万的项链确实不大可能。
“抱歉。”
赵时矜温和道：“我还以为举牌的那位宾客是你朋友，帮你拍下项链呢。”
夏瑜澈没忍住笑出声：“确实是我让他拍的。”
赵时矜：“……”
竟然还会逗她了。
乐曲在此刻变调，赵时矜原地转了个花旋，扯他手的力道刻意加重，看夏瑜澈闷哼一声才消气。
“所以为什么买下？”
赵时矜说道：“是要帮悦娜出气？但你用这么贵的价格买下来，悦娜不一定愿意承你的情。”
“我是买给你的。”
夏瑜澈眉眼弯起，声音：“姐姐是不是也喜欢这款？”
赵时矜舞步第一次慢了半拍，她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声。“……什么？”
“展示柜抬到台上时，我看到姐姐盯了它好一会。”
夏瑜澈声音都浸着笑：“姐姐如果不喜欢，基本看一眼就会别开视线，不可能看了好一会才转头。”
这都被他注意到了。
赵时矜张了张唇，还没说话便发现刚刚离场的两人去而复返。
“这么快就回来了。”夏瑜澈同样往那边望去，遗憾叹气：“还想跟姐姐多待一会呢。”
“本来也不觉得一次就能成功。”
一曲舞正好到了末尾，赵时矜收回搭放在他肩上的手，将因跳舞而微散的头发别到耳后。“那你先走吧，免得待会你们见到又吵架。”
想到这事她就头疼，之前以为悦娜的男伴会在。蒋建柏虽然跟悦娜不对付，但也不至于当着外人面起矛盾。
夏瑜澈哀怨：“姐姐真是，过河拆桥，利用完我就踢开了。”
“那就谢谢你的配合。”
赵时矜扬唇，温馨提醒道：“但我别的不说，这里是港城，蒋总还在这里，你再不走连你刚刚怼他的账一块算。”
“哪有这么容易，我都能跟他并列坐第一排了。”
夏瑜澈不满靠近她，哀怨说道：“姐姐要对我有点信心，我都坐到第一排了，再花点时间，姐姐就不用担心蒋家会怎么对付我了。”
没想到他竟然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赵时矜面露讶异，见蒋建柏离舞池越来越近，伸手推他。
“我相信你，所以你快走吧，他马上就……”
“到”字还没说出口，唇瓣忽然落下柔软触感。
赵时矜瞳孔微缩，看夏瑜澈后退了一步。“那我先走啦。”
夏瑜澈笑容灿烂。“这是让我离开的报酬。如果被发现，就说是我强亲的姐姐。”
他说完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好一段才回头朝她微笑挥手。
“小矜。”
赵时矜收回视线，看蒋建柏和盛悦娜走过来，微笑道：“你们回来了。”
“夏瑜澈就这样离开了？我以为他还要留这里呢。”
蒋建柏抬头望向夏瑜澈离开的方向，皱眉道：“刚刚怎么看夏瑜澈靠你这么近，你们在说什么？”
赵时矜讶然，发现两人真没看到夏瑜澈刚刚亲了自己，悬着的心蓦然落回原处。
“我们说了些剧组赞助的事，他还要跟其他宾客谈合作，就先离开了。”
见盛悦娜神情不大对劲，赵时矜问道：“悦娜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是被建柏哥欺负了？”
两人脸色微变，盛悦娜连忙摆手：“蒋建柏怎么可能欺负得了我，他也不看看他是哪根葱！”
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男人睨了眼。
赵时矜点头：“那就好。我好姐妹不多，悦娜算一个，建柏哥可不要欺负她呀。”
后半句是对蒋建柏说的，两人出乎意料都没说话，赵时矜状若没发觉异样，微笑着换了新话题，等晚宴结束时才开口。
“建柏哥，你先下去取车吧。”她说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跟悦娜说，想跟她说一下。”
两人面面相觑，蒋建柏迟疑了会，“那我先下去。”
赵时矜面带微笑目送蒋建柏离开，等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盛悦娜。“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
“建柏哥欺负你了？”
赵时矜主动道歉：“都是我的问题，不应该让你去拦建柏哥。他对你态度也不大好，待会回去我会找他好好说下这事的。”
盛悦娜眼尾忽然就有点红。她深深呼吸，随后扬起下巴。“说了他欺负不了我，你怎么不相信我的话。”
“还有，你说有事找我，不会就是这事吧？”
赵时矜定定看她，看到盛悦娜承受不住地移开目光才收回视线。
“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莞尔：“确实有事情要跟你说来着。”
她把夏瑜澈找前排宾客代拍的事情跟盛悦娜说了，她没提起他后面的话，只含糊说夏瑜澈前面瞧见她们跟白静闹不愉快，后面看到盛悦娜没再继续，不想让白静拍到，索性就找人代拍了项链。
“……你的意思是，”
盛悦娜半响才消化这个消息，美目瞪圆。“项链现在在你这里？”
“目前不在，但刚刚阿澈找我就是说这事，他想把项链给我们处理。”
见她终于平静下来，赵时矜笑道：“反正我拿这条项链也没什么用，衣服也不好搭，要不你带回去？我是觉得它比较衬你。”
“赵时矜，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
盛悦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自恋以为我魅力大到夏瑜澈愿意当大冤种，花钱拍项链只为了帮我出气？”
“这里面肯定有你的原因啊！”
她将大波浪卷发撩开，突然想到个方法。“要不你卖给我，反正四十万咬咬牙我也出得起，怎么样？”
“mince（去你的）”
赵时矜好久没骂人，忽然说了句直接把盛悦娜逗笑到站不稳，抱着赵时矜边笑还轻捶了她几下。
两人又聊了会，直到赵时矜手机震动才结束对话。
“我要回去了。”
赵时矜看了眼聊天内容，问盛悦娜。“你真不坐我们的车吗？”
“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蒋建柏不对付。”
盛悦娜撇嘴：“反正我住的酒店离这边也只有一公里的路，散步回去，沿途看看中环风景也挺不错的。”
语气坚持，赵时矜也没再多说，嘱咐盛悦娜到酒店发条信息完便走出慕菈，打开车门坐到后排。
盛悦娜后脚跟出来，隔着车窗朝赵时矜挥手。“下次见！”
女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看得前排的蒋建柏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都紧了些。
声音倒是如常。“她不肯上车吗？”
“嗯，她说酒店离这边很近，想慢慢走回去顺便看看街景。”
赵时矜打开珠宝盒，看项链安静躺在黑色丝绒盒内。链身由钻石和小颗红宝石交叠而成，层次丰富。浅红色的水滴型尖晶石在项链正中，她将尖晶石托在掌心，链身绕着手指举起，任由透过车窗的路灯照耀在尖晶石上面，折射出浪漫的霓虹光感。
“我旁边的那男人是你让帮拍卖的？”蒋建柏透过车前镜看到赵时矜手里的项链，面露了然：“怪不得他半途才举牌加入竞拍。”
“怎么不自己拍，或者让我帮忙也行。”
赵时矜没有回答，视线一直停在尖晶石上，越看越喜欢。
蒋建柏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没听到她出声便转头过来，目光落在浅红色的项链上。
“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款式。”
男人打量了会便收回视线。“你应该知道尖晶石越红越纯粹，浅红色明显档次低了，没有收藏的价值。设计也不够低调，戴出去可能会被误认成暴发户。”
“我们家本来也不是老钱。”赵时矜不以为意笑笑，反问道：“你是不是没注意这条项链的拍卖情况？”
“我不拍，自然是不会注意这个。”蒋建柏抬了下金丝眼镜，镜片反射路边照过来的光线。“怎么，是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吗？”
赵时矜大多数时候是不爱多管闲事的，但看蒋建柏一脸莫名，她忽然就想说实话看看他反应。
“悦娜喜欢这条项链。”她笑道：“她和白静竞拍，没抢过人家。”
蒋建柏顿时沉默了。
蒋氏基金跟李家有合作，蒋建柏还去了李铭的订婚宴，她一说他便明白了。
信息太多，不知道是该问白静竟然也在还是该问她们有没有发生争执。
男人半晌没出声，赵时矜也没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将项链放回盒子里，盖上后放到旁边。“回去吧。”
她提醒道：“管家应该在等我们了。”
前座没有回应，半晌才低声嗯了声。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即响起，赵时矜支颐着下巴，悠哉看街边风景。
竟然连她喜欢那条项链都发现了。
赵时矜眉眼微弯，对比蒋建柏连盛悦娜竞拍都没注意到，她突然觉得夏瑜澈还是挺好的。
对她一贯体贴入微，被刁难也不生气，跟她各方面磨合得很好。坦白来说，她胃口还让他养刁了。偶尔去高级餐厅还好，但外卖肯定是不想吃的。
昏黄灯影如夜影波浪，一阵一阵落到她身上。赵时矜撑着下巴看沿途风景，竟然有些想夏瑜澈。
车子从山下高速径直往半山腰开，通过最外围的大门安检后驶进庄园，直到主别墅门口才停车。
赵时矜在蒋家有固定房间，进别墅时发现听说蒋建城还没回来，赶紧上楼进房间，免得不幸跟蒋建城打照面。
第二天起床洗漱，下楼用完早餐便去书房，准备汇报taoo本季销售情况和下季规划。
蒋建柏自是也在的。蒋黔明最近身体不好，这次只坐在角落的沙发旁听，会议由管家史其鸣主持。
史其鸣站在办公桌前，询问道：“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了。”
管家刚开始先是询问克雷蒂安突然和taoo合作联名的事，毕竟这个之前没写在上季规划里，又是跟行事严谨的克雷蒂安合作。
“毕竟之前出了那事，克雷蒂安也很愧疚。”赵时矜回道：“他想要补偿我，我就提出了合作联名。”
克雷蒂安和蒋家没有接触，在公开活动也确实表现得良善正直，这个理由至少在史其鸣看来是成立的。
史其鸣眼神向蒋黔明请示，见老人点头，这才朝赵时矜轻鞠道：“请小姐原谅。”
“最近jp集团局势动荡，牵扯到那边的事情需要多问几句。”
“我能理解。”赵时矜莞尔：“您继续问吧。”
史其鸣问了几句下季规划，赵时矜一一回答，计划精确到半月节点，俨然一副下季非常忙碌，准备带着taoo冲上国际舞台的模样。
史其鸣问的其实都是蒋黔明想知道的，但以往蒋黔明只粗浅问几句就过了。现在问得详细，不就是怀疑她可能跟克雷蒂安私下达成某种协议。
等史其鸣翻看规划确定询问得差不多，忽然提起：“听说小姐昨天参加晚宴，还碰上了熟人？”
“偶遇罢
了。”
赵时矜知道他指的是谁，莞尔：“悦娜邀请我出席的晚宴，本来想介绍她的新任男伴给我认识，没想到对方因事没来，所以就只有我跟悦娜一起了。”
“这个你可以问建柏哥，昨天是他陪同我一起出席的。”
见蒋建柏点头，史其鸣说道：“好，我们继续吧。”
季度汇报在十分钟后彻底结束，临离开时史其鸣还问起薛兰瑛的病情。
“多谢史叔关心。”赵时矜微笑：“母亲恢复得很好，昨晚还通了电话，说是出门看了场音乐会。”
史其鸣听懂了她的意思，问了两句便没再说下去，只提醒她明后天蒋家会宴请宾客，希望她再留宿两天。
赵时矜心情很好，闻言直接就同意下来，晚上刷到夏瑜澈朋友圈，知道他去海都拍戏后了然。
怪不得没听到他问自己航班，原来是去海都了。
她在下面点了个赞，下一刻就收到了夏瑜澈的消息。【姐姐回江城了吗？】
【zsj：还没有，刚开会完】
【s：是在蒋家？那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zsj：大后天吧，还要再参加两个宴会才回去】
夏瑜澈发了个狗狗骂人的蠢萌表情包，看得赵时矜忍俊不禁，随后打字问他在海都拍戏情况。等到晚宴开始时才收起手机，出席晚宴进行社交应酬。
过几天坐飞机回了江城，赵时矜上飞机时发了条朋友圈。以往夏瑜澈看到都会给她点赞，然后同她私聊。但这次破天荒没有任何消息。
是在拍戏吗？
前方响起预备起飞的提示音乐，赵时矜没等到消息，索性关机闭目养神。等飞机在江城落地时才开机。
界面弹了好几条未读消息出来，赵时矜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单手拿着手机往下滑，没看到夏瑜澈的消息时有些讶异。
是没看见吗？
出了机场便坐到早就等候的赵家专车里，赵时矜回去路上时又想起这事，犹豫了会，按捺住了给夏瑜澈发消息的念头。
算了，现在不联系肯定最好。
毕竟看史其鸣的意思，蒋黔明还在留意她和夏瑜澈的动向。
等她成为divalay的创意总监，那人为了品牌成绩亮眼，在她任职期间肯定会尽力帮她。如果夏瑜澈能够在锐锋或徐氏站稳脚跟就更好，蒋家是需要联姻的棋子，但万不得已也会放弃。
赵时矜后面几天会比较忙，于是没有过去赵家别墅，让司机送她去柏览。回到家换了身衣服，带着小安下楼遛弯，回来后洗完澡才收到夏瑜澈的消息。
【姐姐，家里临时有事，我赶去海都了。】
【s：抱歉，这段时间可能不能给姐姐准备便当了。】
海都？是回徐家了吗？
夏瑜澈没细说，赵时矜也没准备问他私事，只打字：【没事，你去忙吧。】
她思索了下，补充道：【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吃饭的。】
【s：好】
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但习惯了夏瑜澈的热情，突然收到只有一个字的回复让她破天荒有些不适应。
看来真是有急事。
赵时矜将手机搁置到一旁，她全无困意，索性打电话询问工坊负责人，确定工坊还在加班后开车去taoo看样款准备情况。
去港城前就已经把联名款敲定下来并且投入工坊生产，这两天要赶联名系列的样服，她应该要陪在工坊通宵。要是复合，估计也没时间顾及他。
赵时矜晚上去工坊巡视，和工坊负责人沟通完才返回家里。第二天直接去工坊，和科伦斯他们分工完成样款打版，一忙就通宵两天。
等日阳从地平线升起，赵时矜打了个哈欠后起身活动，拿手机将未读消息一一点开，回复完才发现夏瑜澈已经两天没给她发消息了。
……这么忙的吗？
不怪她不适应，夏瑜澈自成为她缪斯以来基本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有时是日常景色的分享，或者剧组趣事。
赵时矜知道他只是想找话题同她说话，有时工作不忙就会回复他，两人经常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说上一天。
但现在竟然两天都没发一条消息。
她隐隐感觉不大对劲，夏瑜澈之前最多半天就回消息了，这次竟然一连两天没联系她。
还是发消息问问吧，说不定出事了呢。
赵时矜打开微信，刚点开聊天界面便发现之前辛莉娅拉她进去的四人小群有未读消息。
刚准备忽视，突然就瞄见小群的最后一条消息。
【震惊！你们吃到瓜了吗？】
【庆喜今天也很努力：我听爆料说，小夏的哥哥好像出车祸了】——
作者有话说：养不起自己了，去找了份工作……
下周去上班！
不卡文的话应该还是隔日更，应该还有几万字就正文完结了，小宝们可以囤囤一起看完～
第56章
夏瑜清出了车祸。
这很突然,夏瑜澈正好要去海都取景拍戏，所以才没跟赵时矜一起回江城。
没想到刚把海都的戏份拍完，准备上回江城的飞机时接到了父亲特助的电话,知道此事后赶紧离开机场转车去市医院。
夏瑜清正好也在海都商谈公务,回酒店路上出的车祸。车上还有司机和特助在。司机在发生车祸后当场死亡，坐在副驾驶座的特助也受了重伤。幸好在意识模糊之前挣扎地打了120,将夏瑜清送去了医院急救。
但夏瑜清还是没撑过去。
夏瑜澈赶到医院时，重症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大部分都离开。母亲徐相怜眼睛通红站在手术床旁，看到夏瑜澈过来时还给了他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徐相怜声音哽咽。“我听说你就在海都拍戏，你哥都被推出来了你才赶到，你跟你那个没良心的父亲一样冷血，心里完全没有亲人。”
夏瑜澈早就习惯了徐相怜这样的对待，被打一巴掌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病床上的男人却被巴掌声惊动,看到是自己亲弟过来，费劲张唇。
“……小澈。”
他让夏瑜澈过去。
身后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后背，夏瑜澈不自觉握紧手,走过去低声道：“哥哥。”
男人目光清明了些，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夏瑜澈只能俯身过去,才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前几个字都很平常,夏瑜澈垂眸听着，听到后面时瞳孔微颤,不可置信看向夏瑜清。
男人显然已经猜到他会是这副反应，朝他微微点头。下一秒瞳孔忽然放大,呼吸急促,看得徐相怜一把夏瑜澈用力推开，抱住夏瑜清哭道：“小清，小清！”
身后的医护人员快步上前,围站在病床旁尽力做最后一次急救。夏瑜澈转头，看旁边的心电图画面已经变成一条直线，“滴——”的声响轻且刺耳。
……去世了啊。
病床边嘈杂喧闹的话语传进耳朵便变成嗡嗡的声响，夏瑜澈有些恍惚，要不是握在掌心里的手机接连震动，他大概会觉得他是在场虚无的梦里。
他拿起手机，点开看到赵时矜的消息。
【zsj：没事，你去忙吧】
过了一秒又补充了条。【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吃饭的。】
赵时矜很少这样主动表态，她表面温和，但骨子里还是带着天之骄子的傲慢。她可以温柔打圆场，平息某些马上要被撂起的怒火，但要她主动表态，甚至放下姿态，却是一件很难的事。
现在难得这样乖。
夏瑜澈定定注视着屏幕，盯到眼睛发酸才别开视线。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甚至想现在坐飞机回去见她，沉默到最后只打了个「好」字发过去，随后收起手机走到病床前帮忙。
还是回去再跟她说吧。
夏家的主事人夏世锋还在国外出差，事发后第一时间坐飞机回国，但赶到海都医院还是晚了些。
徐相怜哭得几度
晕厥，看到夏世锋迟迟才来更是尖叫着去推搡他。两边的特助赶紧上前将自家总裁拉开，两人呼吸剧烈起伏，等冷静下来后才坐下来商谈。最后敲定先在海都举办葬礼，等火化完再将骨灰盒带回京市。
两家都不想谈论此事，消息便没泄露出去，只有跟两家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知晓这个消息。
两边的长辈则在第二天早上便赶到了医院，徐家老一辈只剩夏瑜澈的外婆一个，因为就住海都，所以来得比夏家老一辈快些。见到夏瑜澈时神情淡淡，打了声招呼便去徐相怜那边。
夏家老夫人几年前已经去世，夏家便只有夏老赶了过来。
“好久没见到你了。”
夏庆国是由管家过来时看到夏瑜澈，拍他的肩膀感叹道：“长高了，也长大了。”
自夏世锋和徐相怜离婚后，夏瑜澈便再没去过夏家，年幼时的亲近已然消退。现在见到老人时只叫道：“爷爷好。”
夏庆国没说什么，听到夏世锋叫他的声音便准备过去看看。
“我听说你最近很努力在工作。”老人离开前忽然问他：“是她回来了吗？”
没想到爷爷会问起这个，夏瑜澈怔然，昨晚后变得麻木的心脏忽然躁动，跳得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对。”他声音微哑：“她回国了。”
“那就好。”
夏庆国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些，感叹道：“要不是时间不对，真想看看让小澈惦记了这么多年的，是个怎样优秀的女孩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见两人还在说话，夏世锋走过来。“对了，宾客名单拟好了，爸你看看。”
葬礼被选定在徐家的一块郊区风景地举行，两家的亲属收到消息后大清早便赶过来，等大门一开便走进去吊唁慰问。
两位老人腿脚不便，搬了太师椅在旁边坐着。夏瑜澈站在父母身边，每当亲属过来时便朝对方颔首表示感谢。
“这是小公子吗？”
是很远的叔父，夏瑜澈颔首：“叔父好。”
对方神情微松，转头和夏世锋说道：“之前听说小公子回瑞锋就一直想见一面，没想到第一面竟然是在这里。”
叔父叹气：“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一面。”
男人似是有事要说，夏世锋会意点头，带着人往侧边走去。
旁边一身黑衣套裙的徐相怜冷漠看了小儿子一眼，开口道：“没想到这时候获得最多关注的竟然是你。”
当时夏瑜清小小年纪就已经表现出了惊人天赋，导致夏徐两家对还未出生的夏瑜澈抱有极大期待。但夏瑜澈生下来后虽然也比一般的孩子聪明，错没有哥哥这样神童的感觉。
于是两家的亲戚逢年过节见面也只关心夏瑜清的情况，看到夏瑜澈象征性地问两句，问完话题还不自觉会绕回夏瑜清的身上。
现在不一样了，过来的亲戚们上香慰问完都会问一两句夏瑜澈的事情，明显是觉得夏瑜澈接下来会继承家产。
要不是警局那边调查肇事原因是司机驾驶途中头痛忽然复发，甚至有医院诊断证明。花重金请来的侦探调查肇事司机之前的生活轨迹没有任何收受贿赂的迹象，她甚至觉得有可能跟夏瑜澈有关系。
夏瑜澈没有说话，徐相怜也习惯了小儿子面对她时的冷漠，下一位亲戚进来时照常颔首招待。
“感恩您的到来。”
中午徐家摆宴招待愿意留下用餐的亲戚，几人上楼休息了会，下午继续站在灵堂内，招待远道而来吊唁的亲属。
庄玫俐以「夏瑜清准未婚妻」的身份过来吊唁，在遗像前小声泣涕，引得其他亲属都看过来，知道是夏瑜清的女友后称赞不已。
“节哀。”
她穿了一身黑，眼睛有些红肿，声音有哭过的沙哑感：“可惜这次我没有陪在阿清旁边，不然不会出这种事的。”
徐相怜冷着张脸，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夏瑜澈则在招待其他吊唁的宾客。夏世锋只能陪着庄玫俐说了几句，等庄玫俐上香完去宾客区坐下才轻呼口气，抱怨前妻道：“人家过来吊唁好歹也是一片心意，你摆张冷脸多不合适。”
“她自己是什么心思她没数？”徐相怜反唇相讥：“你也别装，要不是你们跟庄家有合作，你会搭理她？”
夏世锋不可置否，想起庄玫俐说话时视线似有若无落过来，徐相怜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夏瑜澈，冷哼一声：“况且她这心思昭然若揭，我会搭理才怪。”
夏瑜澈面无表情，见下一位宾客走过来，垂眸颔首：“感激您的到来。”
晚上需要直系亲属在灵堂守夜，夏庆国跟徐老夫人年事已高，晚上用餐完便先行上楼休息，夏世锋安排完守夜事项，询问夏瑜澈。“最近剧组工作如何？”
“还行。”
夏瑜澈回答：“请假这一周会落下很多进度，回去可能需要赶工一下。”
“要不就别回去了。”夏世锋说道：“正好，你哥负责的工作一时半会找不到人替，我听说他之前有带你完成过几个重要项目。”
“如果你有意，剧组那边的损失我可以让人出面谈。”
徐相怜还在签秘书带来的文件，闻言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夏世锋。
“本以为你只是对家庭关系淡漠，没想到你对亲生儿子也是说过就过。”
女人冷笑：“小清的葬礼还没结束，你就要找人接手他的事业了。小清要是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做，不知道会怎么想。”
“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很痛心小清的离世，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夏世锋皱起眉头：“再说了，我又不是找外人，这不就是想让小澈来接管吗？”
“你倒是说得轻巧，小澈是你什么人，你一天都没养过他，现在看他能力不错，就去给你接管家业？”
“你们别吵了。”
没想到两人又吵起来，夏瑜澈唇角抿紧，面容透出几分冷。“现在葬礼才刚结束，就在灵堂这样吵闹，让哥听到像什么话。”
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配上他冷漠的表情，看得两人都有一丝恍然，有种看到自己大儿子说话的错觉。
夏世锋的总助过来找他，男人先行离开，剩下徐相怜和夏瑜澈沉默站在灵堂，看着面前的黑白框。
“这么多年不见，你爸还是跟以前一样，只关心自己公司利益。”
夏瑜澈轻哂出声，徐相怜莫名听出点别的感觉，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母亲也一天没养过我。”夏瑜澈眉眼微弯，“如果给钱就算养，那父亲确实也每个月给赡养费。”
“更何况爸妈给的钱，我都一分没花。”
他高中就在外打工赚自己的生活费，钱还在那张卡里分文没动。
本以为小儿子应该跟自己站同一条战线，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徐相怜神情难看，胸膛剧烈起伏，索性重重哼了一声，起身往楼上，灵堂顿时只剩夏瑜澈一人。
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赵时矜最近的朋友圈依旧是那条说自己返回江城的消息，夏瑜澈点开社交平台，「taoo联名款发售」的热搜径直印入眼帘。
联名款上市了呀。
现在正好在两季时装周中间的节点，当季热度已经将得差不多，距离下次时装周还有一段时间，发售联名款来带热度确实比较适合。
那姐姐应该闲下来了。
他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最近一次对话就是他赶来海都时给她发的消息，赵时矜回复的「好」依旧静静躺在对话框里，如她本人般对他的心思一无所觉。
或者察觉到，只是不想回应罢了。
夏瑜澈垂下眼皮，忽然就想起之前夏瑜清说过的话。
他跟夏瑜清曾经起过争执。夏瑜清觉得他对赵时矜的喜欢只是年幼时因缺少关爱而对温柔成熟的赵时矜仰慕而已，他自然是不同意夏瑜清的说法。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本以为不再联系，没想到夏瑜清会找他接手些锐锋的事务，说是夏家小公子不会处理这些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夏瑜澈本想硬气拒绝，想了很久还是接受了。他需要证明给赵时矜看他是值得依靠的人，也想向夏瑜清证明自己是认真的。
结果甚至还没跟赵时矜复合，就收到了夏瑜清去世的消息。
正前方的香燃得差不多，夏瑜澈起身走过去，燃了三柱香拜后插进香炉里。烛光亮入他漆黑冰冷的眼眸里，照亮瞳孔繁复的纹理。
好想她啊-
夏世锋随后便回到灵堂，见夏瑜澈站在香炉前，里面
还插了新的三柱香，只以为夏瑜澈是在怀念哥哥，走过去拍了下夏瑜澈的肩膀感慨两句，随后坐回刚刚的位置。
两人熬了通宵，等徐相怜起床过来时后才上楼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夏瑜澈整理完自己才下楼吃早餐，重复昨天招待人的流程。
今天是各界朋友过来吊唁，大部分夏瑜澈都不认识，只能等对方上香完过来对他们说节哀时点头以示感谢。
庄玫俐今天又过来了。
夏世锋和徐相怜都在招待其他宾客，夏瑜澈只能耐着性子听庄玫俐说话，但女人说了几句，仍没有消停去上香的意思。
庄玫俐用丝巾抿了下眼角泪意：“前段时间跟你见面，想着到时要跟阿清说，没想到现在就……”
旁边陡然响起轻哂声，庄玫俐脸色忽僵，夏瑜澈转头看到后进来的赵时矜，神情微凛。
“是时矜啊。”
庄玫俐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个和善的表情来。“虽然不知道我的哪个词让时矜觉得有趣，但在人家葬礼上这样好像不大合适。”
“一时没忍住，抱歉，这确实是我的不对。”
赵时矜朝两位长辈歉意点头，说了两句遗憾节哀的话，经过庄玫俐时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在外头包养男明星还在人家葬礼上装感情深，有些滑稽罢了。”
庄玫俐脸色瞬间难看，赵时矜越过她往前走，余光同夏瑜澈对视了眼。
比之前憔悴了不少呢。
赵时矜来时已经不早，燃香祭拜完到宾客区坐下没多久便听到法事即将开始的预示铃。夏家几人分坐到第一排两侧，赵时矜抬头望去，正好和夏瑜澈对上视线。
“小夏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熟悉的女声蓦然响起，赵时矜收回视线，看庄玫俐在旁边落座。
女人视线同样落在前方：“尤其是不笑的模样，跟夏瑜清简直八分像，赵小姐你觉得呢？”
“阿澈就是阿澈，没有像谁的说法。”
赵时矜友善提醒：“而且，说像亲生父母还好，说像另一人，哪怕是同胞哥哥，都是比较失礼的说法。”
她顿了下，刻意问道：“庄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没想到赵时矜完全不给自己台阶下，庄玫俐神情僵硬，垂放在膝盖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蒋家都会给她几分薄面，赵时矜这个依靠蒋氏基金会的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要不是taoo业绩蒸蒸日上，她也不会刻意跟赵时矜搭话。但既然赵时矜不愿意接台阶下，她也不会给赵时矜任何面子。
等法事结束，观礼席客人陆续起身往外送行。赵时矜刚想跟出去，忽然听到女人开口才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赵小姐不大喜欢我。”
余光瞥见某人往这边走来，庄玫俐故意问：“我不清楚原因，明明我们是一种人，我包养男明星，你不也是跟蒋总关系亲近，还跟小澈暧昧不清吗？”
夏瑜澈神情微凛，刚想出声，就听赵时矜说道：“庄小姐是不是弄错了？”
她语气温和带笑：“我跟瑜澈，之前一直是在交往。”
第57章
“……只是因为职业规划发展没有公开罢了。”
“要送棺材去火葬厂了。”
清朗男声蓦然在身后响起,赵时矜转头，看夏瑜澈站在身后。
“灵堂暂时关闭，待会我们要去墓地,可能没有这么早回来。”
夏瑜澈说道：“两位如果要离开的话,夏叔会送两位去大门那边，要等的话在那边的宾客等候区坐会就可以了。”
“马上就走了。”
发觉对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赵时矜说道：“还有工作，目送你们上车我就去机场了。”
话音刚落包包忽然震动，赵时矜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你们聊，我去接个电话。”
夏瑜澈颔首，听不远处父亲唤他过去，转身往亲属车走去，经过时冷不防被庄玫琍拉住衣摆。
“小澈,赵时矜说的都是真的吗？”
女人将头发挽到耳后，一脸真诚：“其实我刚刚说那些话的目的，你应该知道的,就只是关心你而已。”
夏瑜澈定定看她，过了一会才开口：“庄小姐,大家不是傻子。”
庄玫琍神情微滞,听他继续道：“哥哥如果在乎你，韩舜早就被处理掉了,不可能不闻不问，任由你带着四处出席。”
人都有私心占有欲,不喜欢才会不在乎,才会随便庄玫琍在外面乱玩。
夏瑜澈扯回衣袖，跟某人几近相同的冷淡神情让庄玫琍有一瞬恍惚，回过神时夏瑜澈已经坐车离开。赵时矜不知何时走回来,瞥见庄玫琍的反应时面露了然。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很奇怪，一般联姻的话两家人会在结婚前收敛点，但庄玫琍之前还算是低调，联姻消息放出后忽然跟韩舜搭到一起。
虽然没公开，但在圈里也不算什么秘密。
当时还有人猜测庄玫琍不是恋爱脑就是仗着夏瑜清的喜欢有恃无恐，但不管怎么说，外界一致认为能让庄玫琍在联姻之际还包养的韩舜肯定不容小觑。
没想到竟然是反过来的情况。
“何必呢，这样只会让人误会……”
“你懂什么？！”
周遭视线忽然投过来，庄玫琍深深呼吸，平复好情绪才开口：“算了，这都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转身欲走，临离开时忽然想起什么，“之前还以为能成一家人，所以对你还算客气，没想到你不领情，每次都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是吗？但我说的貌似都是实话。”
赵时矜将头发挽到耳后，语气温和带笑：“况且，成不了一家人，好像不是这个原因。”
庄玫琍面色微沉，过了几秒才重新扬起唇角。“确实是我的问题。”
她蓦地靠近赵时矜，声音压低，“所以接下来，赵总监要小心了。”
“毕竟你也知道，我家砸了重金准备做奢侈品牌集合店，到时要是不小心竞拍走了taoo想要的地段，时矜可不要怨我哦。”
赵时矜波澜不惊，毕竟有资本的服装品牌都在抢人流量大的地段，商业竞争见怪不怪。况且开营店铺这块并不归她负责。
“拭目以待。”-
庄玫琍走后不久赵时矜便离开，去机场坐飞机回江城，继续处理联名活动的工作。
taoo之前从没有跟知名设计师联动过，这次联动的还是顶奢的创意总监，活动效果显著。第一批联名款刚上线前10分钟就被抢购一空，还有不少客户抱怨买不到的事情。
taoo管理层连夜开会，决定加急再补出一批货。赵时矜一如既往留
在工坊陪同加班，等新一批服装上市后刚想休假几天，不料收到一直合作的面料商忽然改变主意，决定更换合作方的通知。
这事本不归赵时矜管，奈何蒋建柏最近回了港城还不确定回来日期，产品部经理不论是打电话还是去对方公司，都只得到「老板最近出差不在公司」的回复。
“知道了。”
赵时矜有些头疼，“这事我来处理。”
她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刚开始打电话过去得到相同的回复，但问到什么时候回来，对方支支吾吾，隐隐有不好继续聊的意思。
赵时矜面上表示理解挂掉电话，第二天直接杀去对方公司，吓得前台说话都颤了下。
“赵小姐，我们经理去外地出差了，不在公司。”
“是这样啊。”赵时矜扬起唇角，声音温和：“那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前台下意识往后头走廊瞄了眼，赔笑道：“……不清楚，要不您先回去，等总经理回来我再告诉他您来过，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不用了。”
赵时矜笑道：“正好我今天没事，我在这坐着等会吧。”
她拿出包里的素描本，走去一旁的客户区坐下开始画画。
前台好声好气劝了几句，见赵时矜没准备离开的意思，只能给上司发消息汇报此事。
没一会，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从里面办公室出来，看到赵时矜后一脸受宠若惊。
“哎，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您吹过来了。”
男人谄笑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会客室说吧。”
两人走进长走廊，推开最里间会客室的玻璃门。赵时矜在一侧的长沙发坐下，捧起前台端进来的一次性水杯，轻饮了点才笑着开口：““不知道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让您这边临时改变主意不合作了。”
“毕竟taoo一向抱着最大诚意同大家合作，除了合同商定好的每月款项外嗨会再给些销售额提成，放眼国内应该没几家能比得过taoo的。”
“您言重了，我们怎么会对taoo有任何不满意呢？”
副总小心翼翼赔笑：“其实是董事会对诚料目前的运营模式不满意，想要改革尝试一下会不会有更多的利润进账。”
“而且不止是您这边，连下游的合作公司也换了好一些，我们内部也做了很多调整！最近好多下属都跟我抱怨这事，还不知道这风波什么时候过去呢。”
“新的合作商是？”
见赵时矜看过来，副总忙不迭摆手，赔笑道：“不好意思，官方公布前，我们不能透露合作伙伴的。”
合作商也不能说？
赵时矜看了对方一眼，一般在两边签好合同后就没必要再瞒着外界，除非——
新的合作商，跟她有关系。
“没事。”
赵时矜手指轻敲桌面，不以为意笑道：“那我先走了，希望以后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对方不想说，她也没有逼人开口的习惯。横竖这个合作已经掉了，是谁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有时间问这个，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新的布料合作商。
“一定一定！”
见她起身，副总立刻跟着站起来。“以后只要有机会肯定联系您！”
两人说完便打开门出去，林晓洁就在门外候着，看到赵时矜出来立刻跟上。三人一路往前走，等电梯门打开时刚准备进去，脚步在看到里面出来的人时蓦地滞住。
“时矜？”对方也有些讶异，扬唇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庄玫琍。
赵时矜睨了自己和庄玫琍旁边的两位诚料负责人，见他们低着头不吭声，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庄小姐是诚料新的合作商。”
怪不得诚料不肯说实话。
临时鸽了跟taoo合作不算，新合作商还是taoo目前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一，两家前面还有不少的风波，说了只会火上浇油。
“诚料是老牌布料商，质量好给的价格又公道。有跟诚料合作的机会，我们自然是会把握住。”
庄玫琍将头发挽到耳后，笑容优雅：“就是有点可惜没能早点跟taoo说，毕竟我们这合作也是刚才商谈好细节定下来。赵总监现在临时找新布料商合作很麻烦吧？”
真是神仙斗法，殃及池鱼啊！！
副总一脸欲哭无泪，恨不得将头埋进地板缝里。赵时矜面不改色，“还好，合作商还是有很多家能选择，只是很遗憾不能再和从父辈就熟识的诚料继续合作了而已。”
见林晓洁还在按着电梯键，赵时矜踏进电梯：“那我就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联系。”
赵时矜朝几人微笑颔首，等电梯门合上那一瞬唇角敛起，神情和刚才判若两人。
原来是庄玫琍。
诚料的发展情况其实跟taoo差不多，都是在国外布料进国后遭遇价格战，企业情况一度往下，幸好得到了蒋氏基金会的资金才挺过去。
诚料每年同样要跟基金会汇报企业状况，像换最大合作商这事，没有蒋黔明的授意根本不可能出现。
蒋黔明授意，那蒋建柏知不知道这事？
赵时矜拿出手机拨通蒋建柏的号码，还没等到对方还没接听便忽然改变主意。
算了。
赵时矜按掉电话，收起手机面无表情想道。
如果蒋建柏知道还故意瞒着她，那其实就更证明蒋建柏默许蒋家对她所做的事情。如果蒋建柏不知道，就算告诉他这种事情，蒋建柏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跟蒋家翻脸。
电梯门在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库打开，赵时矜走出去，等司机拉开车门坐到后排，打开笔记本跟部门经理沟通本次跟诚料会话的具体情况。
最顶上忽然弹出另一个对话框。
【刚刚在忙，没听到电话声】
【蒋建柏：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zsj：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而已】
【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蒋建柏：对了，最近公司怎么样？】
赵时矜指尖微顿，继续打字：【一切正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
对面过了一会才回消息过来，【第一次回去这么久，很多事情都要你帮忙打理，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问题罢了】
她回国负责taoo设计的这一年多，蒋建柏从来没问过她部门事务情况。哪怕是她拿着工作上的问题去找他，蒋建柏也只是简单提下自己想法，剩下的则由她自己决定。
现在却突然关心起公司事务。
十有八九，蒋建柏是知道这件事的。
赵时矜唇角仍扬着，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她无心再继续聊下去，回了两句类似「你放心一切正常」的话语便转移话题，聊了一会便找理由结束对话。
前排副驾驶座的林晓洁一直在通过车前镜默默观察赵时矜的反应，看到自家上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都颤了一下。
总监这个神情，好渗人！！
“那个，时矜姐。”
林晓洁硬着头皮出声：“现在是送您回家吗？”
“回公司吧，还有些工作没忙完。”
赵时矜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帮我定张下周的飞机票。”
“我要去法国一趟。”
第58章
赵时矜一下飞机就先去了自家在巴黎市中心。
上季时装周只是尝试将taoo推向国际市场,当时只租了短期小场地用来做设计部门的办公场所。
既然决定这季继续在巴黎开秀，除了设计部门要租更大的办公场地外，还要在附近再租一块场地成立工坊,这样就不用制作当季样衣。
赵时矜先去市中心的两家taoo店铺巡视,看完陈列架跟店长交谈完情况才坐车去设计部。
“Jin，你终于来了！”
看到她出现,科伦斯随即站起身：“过来看看小理这几张草图，我都拿不定主意了！”
“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草图？”
赵时矜走过来，看到屏幕上的几套服装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几套服装清一色深色系，深色系是绝大部分品牌秋冬系列的主要选择，百搭安全永不过时，设计师的个人风格或者本系列的设计主旨再在边沿或小面积图案上突显就可以了。
但徐勋理设计的这几套服饰都不一样。
深色外套廓形夸张,虽然还没到不能出街的地步，但对于主打实用简洁的Taoo来说确实是种挑战。
细节处做了褶皱，边沿自下往上收缩图案,旁边标注
材料为水钻。赵时矜将图放大，看完图案后转头问徐勋理,“这个图案,像是被水泼到？”
“对。”徐勋理点头。
“含意是。”
“我想设计身穿深色廓形长大衣带墨镜的冷酷男人撑伞在雨中行走，来往车辆驶过小水潭,激起水泼到外套上的感觉。”
赵时矜想象那个画面，继续问道：“灵感来源？”
对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电影,还有一些动漫之类的。”
“你说时尚电影或者美学电影，《穿prada的女魔头》、《天使爱美丽》这种都好啊。”
科伦斯先前也问过徐勋理这个问题，一脸悲痛道：“结果他说灵感来源是《黑客帝国》、昆汀的电影比如《杀死比尔》,还有一些上世纪的动漫比如《新世纪福音战士》这种，这样怎么符合Taoo干练实用的宗旨啊！！”
赵时矜被科伦斯仿佛天塌了的表情逗笑，后者直接伸手推她，气急败坏道：“你这个主理人还笑得出来！”
“我先看看后面的图。”
赵时矜点开另外几张图，看其他几套服饰也都是这样夸张诡异，隐带着暴力美学电影的感觉，问道：
“你也听到科伦斯说了，Taoo的品牌主旨是干练简洁百搭，服务人群为偏职业的精英或中产阶层。”
“所以，你如何保证她们会买单你的款式？”
“为了更符合品牌定义，这系列我做了许多调整。”
徐勋理抬手点屏幕里的草图各处，“廓形改简洁，只固定了某些棱角弧度，边缘去掉了虽然能让服装更抓眼但不适宜出勤的夸张装饰。”
“这一块虽然是水钻作出的图案，但我准备换成小珠缝上去，降低成本但最大程度拟真做出效果，这样也不用定价太高——”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赵时矜打断他：“我问的是，你有什么理由让别人必须为你这系列买单？”
气氛顿时僵滞。
科伦斯欲言又止看向两人，徐勋理怔然，思考了会摇头：“我不理解。”
“是「独特」。”赵时矜开口。
Taoo定位不是高定，不是只要出席宴会惊艳四座即可，更要考虑出行时能否方便活动，尽量适用出行场合。
在这种情况下，Taoo的设计一定要考虑到出街通勤活动方便。美更是基本要求，不好看的衣服只靠品牌力让客户买单，销量口碑迟早掉下去。
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独一无二。
毕竟市面上风格多样，每种风格都有很多个服装品牌能够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品牌系列必须独特自有内涵，才能在一杆同风格的品牌里杀出重围，予人留下深刻印象，给客户们一个必买不可的理由。
“你这系列设计创意不错，但还不够好，因为你想着要围绕干练百搭来做系列，反而把一些独特的元素给掐去了。”
赵时矜微笑，“继续做吧，把你的创意再完善一下，只要不是太夸张，Taoo都支持得起。”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徐勋理神情动容，郑重点完头重新看向屏幕。
科伦斯趁机将赵时矜拉进不远处的办公室，门一关便开口：“阿矜你疯了！”
“你都在这行做了好些年，看到因为设计特立独行而导致品牌口碑下掉的例子还少吗？！”
“现在说支持特立独行的设计，万一客户不认可，我们前两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口碑不就掉了！”
“设计本身就是一场冒险。”
赵时矜淡定拍他肩膀，“保守待在舒适区里的设计本身就是慢性死亡，不如大胆创新，说不定就破局了。”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吗？”
见科伦斯神情担忧，赵时矜话语放缓，安慰他道：“Taoo又不是只有一个主题系列，等到你们画稿确定下来，看看哪个系列最适合放品牌首场。客户如果不喜欢徐勋理那系列，也有其他系列服饰可以挑选。”
“这个时候你就跟我说还有其他系列可以选择了。”
科伦斯心情好了些，调侃她，“之前不知道是谁说首场和压轴是当季品牌灵魂呢。”
“这不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赵时矜看了眼时间，说道：“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要去divalay了吗？”
“嗯。”被拆穿的某人从容点头，“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事跑回巴黎这边的吧？”
没想到自己心思反被戳破，科伦斯愣怔。
“……Jin，去divalay的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对上赵时矜通透视线，迟疑片刻开口：“你知道卡尔那人居心叵测，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先别说他提的交换肯定会很刁钻，就算你完成了他也有可能反悔不帮你达成。”
“新成语呀，还是两个。”赵时矜惊讶。
“……我在跟你说正事！！”
某人简直要尖叫，“我觉得现在决定未免也太早，可以再商量一下，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呢！”
气氛蓦然僵滞。
赵时矜唇角弧度扬着，眼底却没有笑意。
“也许会有其他办法。”她说道：“也许没有，所以，我不能拿这次机会去冒险。”
卡尔要争家产，势必需要一个有才能又保证能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创意总监。
她要摆脱蒋家，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不管后面会出现怎样的境况都只能先合作再说。
“你放心，我也不是这么容易被骗的人。”
见科伦斯神情隐带担心，赵时矜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我有没有吃亏过，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科伦斯神情微缓，嘴上仍不留情，“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你随便说两句我就能被安慰到的。”
赵时矜轻哂出声，看手机屏幕忽亮，站起身道：“好了，我的车到楼下了，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往外走，拉开门看到柳轻展靠墙站在外面。
赵时矜脚步微顿，关上门后淡定开口：“你都听到了。”
“我有一些新的想法，刚刚才调整好想拿过来给你看看。”
他手上拿着展示画集的iPad，赵时矜垂眸，看刚刚那几套服饰又补上更多的细节。
每一套色彩都蔓延到模特指尖，落雨大衣相配的雨伞也被绘上了图案，黑与白大面积晕染，仿佛纷飞大雪落到伞和衣服上。
“我要去国外一趟。”
见时间不多，赵时矜索性嘱咐：“这段时间不在国内，你邮箱发我就行。”
“去巴黎吗？”
“嗯。”
赵时矜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柳轻展的声音。
“一路顺风。”
柳轻展说道：“希望赵总监想做的都能心想事成。”
赵时矜脚步顿住，停在原地没有开口。
视野里是凌乱放着各种草稿、卷尺和色卡衣料展板的长桌，两侧展示架挂着套有防尘袋的样衣，底下还摆放好几层亚力克饰品收纳柜，里面放着她们设计来搭配本季服装的首饰。
墙面贴着许多照片，她喜欢将每一季秀款集中贴在某处，方便自己寻找灵感时按秀展顺序再看一遍，
非工作区的墙面还被科伦斯贴上设计部门的合照工作照，Taoo历年秀款展示，模特身穿Taoo的展示海报比比皆是。
在这里工作这么一段时间了啊。
“一定会的。”-
车已经在马路边挺着，赵时矜打开车门上去，翻阅了一会手头资料便到了divalay总部。
来之前并没预约，秘书左右为难，最后还是答应去帮她询问，得到肯定回复后才恭敬带她进去，直到走廊最里边的总裁办公室前才停下，敲门听到邀请的答复后才打开门，示意赵时矜进去。
“MademoiselleZhao。”
卡尔坐在办公桌后头，看到她时讶异道：“afaitlongtemps，jepensaisquet
uallaischercherCrayenpremier.（好久不见，我以为你会先去找克雷）”
“Jaiautrechoseàréglerdabord，seulementsitupeuxdireoui（我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先解决，只有你能答应）”
赵时矜没有寒暄的打算，落座后开门见山：“我要jp出面收购taoo部分股份。”
卡尔漫不经心的视线骤然锐利，落在她身上仿佛剖析她皮肉般。赵时矜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淡定任由他打量。
“我为什么要帮你？”
男人过了会才收回视线：“一个创意总监罢了，也值得我用股份作为交易。赵小姐是还活在童话里，还是太高估创意总监的地位？”
“不是高估创意总监的重要性，而是知道divalay下几季发挥好的重要性。”
她笑道：“在john生病之际，divalay的成绩□□还好，要是掉下去了，你猜他会怎么想？”
这话正中卡尔心中所想。
集团虽然不是靠divalay发家，但这么多年下来俨然是集团收入来源大头之一，
当初还是他努力争取才拿到的CEO职位，如果在这个敏感时期出了问题，就算他父亲没多想，也会觉得他无能。
“如果你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就不会默许克雷蒂安找我了。”
赵时矜唇角扬起客气疏离的弧度，：“别说克雷蒂安来找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办公室门敲了两下后被打开，两人对话暂停，看秘书端了杯红茶放在赵时矜旁边的茶几上，朝卡尔轻鞠躬后便离开。
室内随即陷入一片寂静。
两人沉默坐了会，卡尔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还没见过现在的divalay？”
“走吧，我们去看看。”-
两人离开办公室往大楼深处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工作人员同卡尔恭敬打招呼，好奇探究的视线隐约落到赵时矜身上。
赵时矜镇静往前走，进入工坊看到里面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员时皱起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人员裁减。”
卡尔笑道：“最近全球经济下行，顶奢品牌无一例外消费寒冬，但快时尚品牌销量销量仍然能打。高层想要尝试改革，减少成本做更简单百搭的款式来增加利润。”
“减少成本，年销量目标却要冲进百亿俱乐部？”
赵时矜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近期jp公布的集团年报里，divalay的年销量只有六十多亿。”
“我们是商人，年目标一年比一年高是正常。”卡尔微笑：“所以才需要好的设计师，不然我为什么要付出这么高昂的成本帮你呢？”
说倒是挺会说的。
divalay自创建之初到现在就没创造过百亿成绩，哪怕是后面由富有盛名的天才设计师来担任创意总监，大刀阔斧做了一系列奢侈改革并花了大手笔去宣传引人注目，当年也只拿了八十多个亿的年成绩。
现在让她上任，又要缩减成本，又要创造前所未有的好成绩，简直在幻想。
赵时矜没有出声，但想法已然写在脸上。
卡尔也没说任何解释话语，只笑道：“先不要着急，我们继续走吧。”
两人沿着长廊继续往前走，途径设计部时里头正在开会。
面容熟悉的男人站在会议室最前面，对着新季度的服装草稿投影讲解情况。
看到赵时矜经过，男人话语微滞，反应过来后神情激动，丢下句“会议暂停先休息一会”便走出办公室。
“Jin，你回来了！”
法诺大步走上前，先同卡尔恭敬打招呼，随后才张开双臂给了赵时矜一个大大的拥抱。
其他人相继出来，有认识赵时矜的神情惊喜，想打招呼的举动在看到卡尔后停在原地，只远远站着跟赵时矜打了个招呼。
其中一名男人看到赵时矜后神情微变，快步走到法诺身侧，神情防备道：“你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准备回Divalay吧？”
赵时矜神情不变，“确实是准备回来。”
没想到赵时矜直截了当承认，希尚神情骤然难看起来。
他比赵时矜更早些进来divalay，过来后只跟法诺关系不错，看不上华裔籍年纪还轻的赵时矜。
本以为克雷蒂安的助理设计师离职后会是自己或法诺接任助理设计师，没想到被赵时矜截胡！
希尚想到这件事就气得不行，后面赵时矜离职时，他还专门拉着法诺出去庆祝，没想到这个关系户又回来了！
“你真回来啊。”
男人半晌才扯起唇角，露出一抹怪异笑容，“当初你愤愤离职，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年你就反悔了。”
“不过容我提醒，现在担任助理设计师的是我。如果你回来想争取助理设计师的位置，我是绝对不可能让给你的。”
“你说得对。”
赵时矜说道：“我确实不是来争取助理设计师的，而是打算争取创意总监的位置。”
此话如平地惊雷，其他人瞬间议论纷纷。
卡尔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法诺神情高兴，刚要出声就被希尚抢先。
“之前忿忿离职，现在Taoo发展不起来就灰溜溜回来Divalay工作。”
男人阴阳怪气道：“还想要创意总监的位置，你这样不合适吧？”
“我不知你是从哪感觉出我「忿忿」离职和「灰溜溜」回来的，毕竟我走时经过正常流程离职，来这里也是跟Patrick先生一同进来，还有——”
赵时矜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由抉择自己后续职业发展的权利，我不觉得我之前离开divalay这事值得被钉在十字架上反复鞭挞，毕竟据我所知，divalay也有设计师离开后又回来的事情。”
“当然，每位创意总监上任时总会伴随着质疑的言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决定也不会因为某些人的质疑就发生改变。”
“你！”
“Enough！”
法诺深深呼吸，神情仍旧难看，“希尚，你本季草图还有一些问题没整理好，现在可以回你的办公室重新整理，今天务必交给我。”
希尚面色难看，瞪了赵时矜一眼后愤愤转身离开。其他人看到法诺脸色不佳，也识相离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法诺才深深呼气。
“实在不好意思。”
他说道：“希尚跟我共事多年，在这件事情上可能带了些私人感情，待会我去给希尚做沟通工作，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赵时矜也不推脱，“辛苦你了。”
法诺再度拥抱她，关心两句后才返回会议室。
等人影在走廊消失，卡尔才开口：“我还以为赵总监还想要再瞒一下，不泄露这个消息呢。”
“我都到divalay总部了，就算现在不说，行踪肯定也会泄露出去。”
赵时矜神情淡定，“再者，泄不泄露不应该您说了算吗？这是您的公司，这是你的人。比起我这个还未上任的创意总监，他们应该更听你的话才对。”
卡尔一顿，反应过来后哂笑出
声。
“行，那我们继续走吧。”
“不用了。”
赵时矜开口：“卡尔，关于你想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工坊逛完了，divalay的改革也看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可以返回办公室商谈其他事宜细节，敲定最后合作目标。”
卡尔带她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如果她接任创意总监，就要面对工坊人力物力资源减少，同部门亦或者还有其他部门会有看不惯的同事干扰她工作的境况。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接任创意总监并完成百亿目标是件多不可能的事，想看看她的反应罢了。
赵时矜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同事霸凌，种族歧视对她来说司空见惯，缩减经费也能预料到。
百亿目标确实很难，如果是之前赵时矜会拒绝的。但现在她别无选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而且divalay再缩减，经费也比Taoo多得多。她既然想过Taoo冲击顶奢，那么带本就是顶奢的divalay冲进百亿集团对她而言也可以尝试。
看出她的意思，卡尔笑容意味深长：“别急，我想说的还没说完呢。”
还没说完？
赵时矜蹙起眉头，“不知道您想说的是？”
卡尔唇角笑意更深，抬头看向前方岔路的其中一条。
“你知道这条路是通向哪里的吗？”
“自然知道。”
赵时矜开口：“这边是品牌拍摄各类宣传海报视频的地方，divalay的所有拍摄都在这边完成。”
“Bingo。”男人兴味微笑：“我们的最后一站，就是divalay的拍摄室。”
他转身往前走，赵时矜不明所以，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穿过宽敞开阔装饰华丽的长廊，不远处相机拍照、摄影师大喝着让模特调整位置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赵时矜心里隐隐有不详预感，脚步在听到里头人员提到的某个名字时猛然顿住。
“差点忘了说了。”
卡尔笑意更加意味深长：“夏先生，今天也在总部这边呢。”
第59章
Divalay下季度宣传海报视频开拍在即,各区域代言人都抽了时间过来参与拍摄。
夏瑜澈也不例外，他本身就在巴黎拍戏，时装周活动都是提前跟剧组商议好时间出来,这次拍摄行程也是跟剧组打好招呼,腾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出来拍摄。
“Etlelotdevêtementsportantlenomécrit（写有名字的那批衣服呢）”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写有夏瑜澈简写的箱子，造型师满头大汗：“Jemesouviensquelenométaitinscritsurlacaisse,nonOùlas-turangée（我记得箱子上不是写了名字吗？放在哪里了？）”
“Lavaliseestpasici”
助理一同过来寻找，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支支吾吾道：“Jaioubliédelarapporter.（我忘记拿回来了）”
“Quoi!Commentonpeutoubliera（什么，这怎么能忘记了？！）”
微扬声音吸引在场众人转头，夏瑜澈还在跟工作人员沟通拍摄细节，听到声响后走过来。
“Quest-cequilya（怎么了）”
“Ilaoubliésesvêtementsauservicedentretien。（他把衣服忘在楼下负责维护衣物的部门了）”
造型师扶额，用法语说明道：“那边人员流动多,就算现在下楼拿，估计也要弄一小时才能回来。”
“我现在跑下楼拿！如果电梯就停在附近层，速度快点半小时肯定能赶回来！”
“拿回来后还要挑选搭配,细节决定也需要时间，那也浪费时间啊！”
“那要不——”
“Jevoisquilyadautresmodèlespariciaussi.（我看这边放了其他的衣款样式）”
两人讨论不出可行方案,夏瑜澈打断对话：“要不,让他下楼拿衣服，我先换现场衣款拍一两组造型,等他回来再换改好尺寸的衣服，你们看如何？”
“Cestcertainementmieux.”
为了防止拍摄临时出状况,现场放置了好些备用衣服。妆造师迟疑了会,忍不住开口：
“Maiscesmodèlessonttousentailleseuropéennes，sansaucunajustement，doncilsrisquentdenepasvousallerparfaitementquandvouslesessaierez.（但这些款式都是欧码,没有进行过调整，您换上去可能会有些不合身）”
Divalay的客户群体主要是欧洲人，虽然夏瑜澈肩宽腿长，但胸臀这种细节尺码肯定不会完全合适，换上拍照效果也不会跟量身定做的衣款那样好。
“Ilestassezcourantquelesvêtementsnetombentpasparfaitement.（衣服尺寸稍有不合是常有的事）”
夏瑜澈微笑建议：“可以对衣服进行适当改造，比如拍摄不到的细节处用小别针别住，会被拍摄到的可以通过小饰品和装饰氛围遮掩修饰，您看这样如何？”
“可以，不过这边的饰品大部分都是偏张扬活泼的款式，拍摄可能会显得女气……”
“Aufond，lamodenapasvraimentdegenre.（时尚本来就没有真正性别）”
造型师神情微噎，看夏瑜澈扬起唇角，娓娓说道：“最开始，吸烟装也说是男士专属，直到圣罗兰先生设计出第一套女士吸烟装，将男士礼服的廓形设计和女士服装柔和典雅元素结合在一起，吸烟装从此不再是某一性别的专属。”
“后续的西装、皮鞋也是，”
他言笑晏晏：“Lamode，cestoseressayerdeschosesaudacieuses，sansselaisserentraverparquoiquecesoit，vousnetrouvezpas（时尚应该大胆尝试，不应被任何因素束缚住，您说对吗）”
“当然，老师您放心尝试就行。”
众人被他一席发言震住。
见大家神情敬佩感慨皆有，夏瑜澈话音一转，笑容诚恳：“如果真拍摄不佳，我再跟经纪人协商，近期再抽时间过来配合重新拍摄过，您看可以吗？”
这样当然最好。
“Mercibeaucouppourvosefforts.（辛苦夏先生了）”
他的笑容极具感染力，配合话语，让造型师蓦然放松不少。
对方赶紧赶助理下楼拿衣服，转头陪笑道：“这边是我们要拍摄的几套衣款的备用装，您看看先拍摄那套？”
突发情况就这样被解决。
“Jenemyattendaispas，maisaluivapluttbien.（没想到，他戴上还挺合适的）”
看夏瑜澈换完衣服后造型师上前将衣服空隙处用小别针别起来，随后又挑了几件配饰戴到脖颈或手腕，随后在造型师的指导下摆姿势，配合周围环境道具极有氛围感。
卡尔神情兴味，用法语道：“之前看亚洲男明星戴上都有点不伦不类的，难得看到这么一位长得好看戴上却没这种感觉的人，还挺让我意外的。”
赵时矜倒不讶异。
亚洲男明星大部分试穿divalay时确实会有阴柔观感，但夏瑜澈五官虽深邃但不女气，肩宽腿长拍摄姿态大方，戴上配饰自然不会有女气观感，更像是贵族少爷初长成，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矜贵的气质。
“Aufait，
jemesouviensquevousleconnaissez，nest-cepas（对了，我记得赵总监你跟小夏认识是吧）”
卡尔忽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笑道：“Onvaluidirebonjour（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赵时矜自然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探究视线刚落过去，不远处就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们。
对方讶异出声：“Directeurgénéral，quest-cequivousamèneici（总裁，您怎么过来了）”
声音不高，话语里的称呼一瞬吸引周围人注意力。
夏瑜澈还在等设计师调整衣服细节，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到赵时矜时神情一凛。
“赵总监今日过来拜访divalay，我正好有时间，就带她过来看看最近各部门情况。”
细小神情变化没逃过卡尔眼睛，男人眼底兴味更浓，出声道：“正好小夏你在这边拍摄，我就带赵总监来看看。”
“Jemesouviensquevousvousconnaissez.（我记得你们两位认识）”
男人意味深长笑道：“adoitvousfaireplaisirdevousrevoirmaintenant，non（现在见到，应该挺高兴的吧）”
众人视线在三人之间徘徊，见夏瑜澈走过来，赵时矜眼皮微颤，一瞬反应过来卡尔想做什么。
原来，是想抓她把柄啊。
“Eneffet，ilsseconnaissent.（确实是认识的）”
见夏瑜澈真走过来，一副要打招呼的模样，赵时矜抢先开口：“瑜澈是我弟弟的高中同学，后面也当过Taoo的压轴模特。”
“Ilaaussiétémamuse.（也当过我的缪斯）”
赵时矜微笑用法语道：“Taoo有一个主题系列就是以他为灵感来源设计的，托小夏的福，那个系列销售量还挺不错的。”
既然卡尔会这么问，说明之前就已经调查过她了。
她没隐藏的信息卡尔肯定也会知道。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坦白。
“Ah，unmuse，（是缪斯啊）”
没想到赵时矜会先开口，夏瑜澈神情微凛，卡尔微微挑眉：“但我记得，你跟之前好几任缪斯关系都不错，那小夏跟你……”
“Non。”
“NonAlors，ilsemblequejaiemalcompris.（不是？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Cesttoutàfaitunmalentendu.”
瞥见不远处的摄影师一脸欲言又止，赵时矜开口：“小夏是不是还要去拍接下来的造型？快去吧，耽误时间就不好了。”
神情亲切，话里却隐约透出赶人意味。
见赵时矜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注意力全在卡尔身上，夏瑜澈神情微黯。
“Jepassedevant，alors.（那我先过去了）”
他礼貌颔首：“赵总监，卡尔先生，下次见。”
“laprochaine.”
等夏瑜澈跟其他工作人员离开，赵时矜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卡尔。
“Souhaitez-vousvisiterdautresdépartements（还要去其他部门看看吗）”
她唇角扬着客气弧度，神情比刚刚冷淡许多：“Taoo还有些事情没交接完，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卡尔漫不经心耸肩，看赵时矜转身离开，过了半晌忽然出声：“Jecroyaisquevousalliezlattendrepourpartirensemble.（我还以为你要等他一起走呢）”
赵时矜脚步蓦停，听男人戏谑道：“没别的意思，就是之前听说……你们两个关系，还挺不错的。”
最后几个字咬重音，明摆着在说他知道她在撒谎。
赵时矜脚步瞬停，看不远处门外廊道工作人员穿行经过。
再远处些便是透着晴朗天色的大片落地窗，Divalay大楼出了名的风景秀丽，周末甚至会开放游客观光。
以前她每当工作烦躁就会走去落地窗看风景，待一会心情就会变好。
现在，看到风景都还是焦躁。
赵时矜忽然转身往回走，步伐稍急，一旁总助想上前拦人，被自家总裁挥手制止。
顷刻间，赵时矜便走到面前。
“Vousmavezfaituneenquête？（您调查我）”
距离比刚刚两人说话还近些许，卡尔微怔，看赵时矜眉眼微挑。
“我跟总裁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可能不够了解总裁您的全部，但足够我了解您的部分性格。”
她语气温柔浸着笑意，眼底疏离冰冷：“您不放在眼里的人，面上虽然会友善客气，但会不会记得他们的事就不好说了。”
她跟卡尔的交友圈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圈更不可能看上她一个外来亚裔女设计师。
就算克雷蒂安提她也不可能拿她的私事出来说，只有可能，是卡尔自己找人调查的。
现在刻意提出来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敲打她。
让她知道他清楚一切事情，但凡她有其他想法，他随时能拿出更要命的事情来让她毕恭毕敬。
可惜这招对其他人或许有用，但赵时矜向来不爱被威胁。
甚至还想感慨，过了这么段时间，这人没有丝毫改变。
一如既往的贱。
“这么清楚我的事，想必总裁下了不少功夫调查吧？”
赵时矜笑容优雅，仿佛要让他听清般，换了英文一字一句道：“I’mhonoredtohavecaughtyourattention.（我很荣幸能得到您的关注）”
她说完转身离开，步伐缓慢从容，背影典雅得如上流社会千金名媛。
一旁总助看得心惊胆战，见自家总裁半晌没开口，忍不住问：“Directeurgénéral，voulez-vousquejailleretenirleDirecteurZhao（总裁，需要我去拦下赵总监吗）”
“Non，merci.”
男人气定神闲回应，湛蓝眼眸定定盯着赵时矜离开的方向，半晌忽然笑出声。
“Vraimentintéressant。（真有意思）”
卡尔唇角越扬，别有深意道：“Cestlapremièrefoisquejeluivoiscetteexpression.（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的神情）”
他认识赵时矜好几年。
当时克雷蒂安已经是divalay的创意总监，他和克雷蒂安时有往来，连带着见过几次赵时矜。
克雷蒂安是个好的设计师，但
远远算不上好上司，在任时冷酷无情爱挑问题，出了名的完美强迫症，部门里也以欧美籍设计师居多，亚裔只有两位，另一位一直处于边缘位置倒不大受人注意。
于是，年纪轻轻就晋任副手的赵时矜便首当其冲受到各种刁难和或明或暗的排挤。
她不是会回怼的性格，被刁难一声不吭，退稿也只是拿回去重新画过，直到克雷蒂安满意为止。
不止工作，其他事也一并如此。
云淡风轻，优雅体面，甚至还有几分虚假。
“Laisse-lafaire.（随她去吧）”
等笑意收敛，卡尔悠悠开口：“Detoutefaon，ellereviendradansquelquetemps.（反正过段时间，她还会回来的）”
他很期待，divalay在赵时矜手里会变成什么样-
赵时矜一路往电梯处走去。
中途碰到部门同事，对方一看卡尔不在，兴奋拉住她说了好几句话，不停打听她是不是要回来任职的事。
赵时矜没正面回答，好不容易转移对方注意力，保证有时间就约她们出去聚餐，等对方心满意足离开，继续往电梯区走。
走到电梯处，刚按下按钮，后头蓦地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赵时矜转头，远远瞥见divalay当季新款的衣角，眼皮微跳。
……不会是。
对方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某个角度暴露出来，赵时矜神情微凛，环顾周遭，进入旁边一条偏僻小廊。
走到最深处再拐弯进另一条小路，赵时矜站定后往外偏头，看夏瑜澈已经跑到她之前站的位置。
赵时矜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距她离开拍摄棚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电梯按键仍旧亮着，夏瑜澈眼皮微垂，指尖触碰亮起的按键。
她还在这里。
他忽然转头看向周围，赵时矜一瞬收回视线靠着墙壁，听外头人出声。
“姐姐，”
夏瑜澈微笑：“我知道你还没走。”
说的中文，很明显是说给自己听。
赵时矜靠着墙壁，没打算回应。
旁侧叮咚一声，夏瑜澈转头，看电梯门打开。
“夏先生。”
里面站了好几个人，最前面的人认出夏瑜澈，神情讶异恭敬：“Voulez-vousprendrelascenseurpourdescendreensemble(您要一同坐电梯下去吗)”
“不用。”
看对方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夏瑜澈微笑：“Jailimpressiondavoirlaisséuntrucdanslemaquillage，jedoisyretourner.Passezdevantsansmoi.(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化妆棚了，要回去拿，你们先下吧)”
“Daccord.”
电梯门重新合上。
周围恢复一片寂静，夏瑜澈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周围。
“姐姐，”
他眼皮半垂，遮掩眼底快要溢出的阴霾，唇角笑意不变，“是我做错什么，让姐姐不肯出来见我吗？”
他能理解赵时矜刚刚顾虑卡尔和其他工作人员，不便跟他说得太多。
现在呢？明明没有其他人，赵时矜反而躲起来不见他。
为什么。
没想到夏瑜澈会追出来，更没想到他会一改之前秀场见面时的冷淡态度。
赵时矜有些意外，想到走出去还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躲起来，还是决定等夏瑜澈离开再出去。
卡尔明摆着对她和夏瑜澈的关系感兴趣，现在还是在divalay大厦里，还是小心为上好些。
“老天，夏哥你在这里啊！”
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响，夏瑜澈转头，看小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您不是说去洗手间吗，怎么过来电梯这边了？”
小高气喘吁吁道：“摄影棚那边还有一些细节没确定好，好像是修容之类的，想再跟您商量一下。”
“看您半天没回来，都出来找您了，我们快回去吧。”
看夏瑜澈没有理会他，视线停留在周围似是在找什么，小欧蓦然反应过来。
“夏哥，你不会是在找赵总监吧？”
小欧神情震惊，压低声音道：“不是我说，您刚刚在拍摄可能没注意时间，但我在旁边是看了时间的。”
“赵总监起码离开二十分钟了，这二十分钟就算乌龟爬也该到楼下了，怎么可能还在这层。”
“而且，也没有必要躲您呀！”
余光瞥见尽头似有条偏僻小道，夏瑜澈眼底微暗，刚抬腿要走过去看看，就被拉住衣袖。
“回去吧夏哥，就剩一个小时了，待会忙完保姆车还要来接您回剧组呢。”
男人顿了顿，忍不住提醒：“而且，就算赵总监真在，您找到她了，又能怎么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瑜澈身型微僵，视线死死盯着尽头廊道，眼底满是苦涩。
赵时矜那样的人，如果不想见自己，就算他真过去找到她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还会让赵时矜更加抗拒，将他推得更远。
“走吧。”
他深深呼吸，状若无事开口：“赶紧结束回剧组吧，晚上还有好几场戏要拍呢。”
不着急，
他等了她这么多年都没放弃，现在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总有机会碰上赵时矜的。
第60章
等到脚步和交谈声彻底消失,赵时矜才从墙后走出来。
四周空旷寂静，不远处偶尔有工作人员走过，赵时矜走到电梯处,重新按下电梯键,转头看向过来的道路，直到电梯门打开才收回视线走进去。
透明电梯垂直下落,没一会便到了一层。
赵时矜出了divalay大门到路边拦了辆的士，坐到后座报了自家地址。
拿出手机处理Taoo事务，等车子到达公寓门口才收起手机。
值班的是赵时矜刚搬来就在这里工作的老大爷，看到赵时矜回来，惊喜打招呼：“你回来了！”
“嗯。”
赵时矜扬唇回应，坐电梯进入自己楼层，调出密码板打开家门。
室内干净整洁,阳光从落地窗照耀进来，将屋内照得明亮。
客厅茶几摆着一瓶插着初绽鲜百合的花瓶和几本之前她订阅的杂志，摆放错落有致,同后面墙壁的油画相映成趣，仿佛一副构图优美和谐的静物画般赏心悦目。
她脱掉鞋,从玄关拿出拖鞋换上。包包随手搁置到沙发,拿着浴袍进入浴室。
出来吹完头发，便进厨房拿冷饮。
公寓物业之前就收到她要回来的消息,已经派专职管家提前进来补充过食物。
赵时矜打开冰箱，看里面放了琳琅满目的饮料和各类水果甜点,挑了瓶莓果汁出来。
她拧开喝了几口,冰凉果汁随唇瓣流入，心里的躁郁这才消散些许。
没想到他竟然会追过来。
之前夏瑜澈在时装周秀场反应冷淡，现在在拍摄棚也没说其他话,她还以为两人达成默契，从此就是普通朋友了呢。
想起夏瑜澈神情紧绷，声音上扬带笑，语气听起来倒像是马上要被遗弃的小狗，赵时矜又有几分好笑。
跟家里小安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谁学谁的。
夏瑜澈换衣拍造型时倒是跟大相径庭，神情冷峻气质成熟，不经意露出的肌肉线条比之前薄肌起伏更加明显，肌肤好像还晒黑了些，俨然与之前的青涩脱离开来。
但追出来时依旧是那副害怕她遗弃的模样，气质反差复杂，赵时矜有些意动。
想起之前夏瑜澈发的消息还没回，刚想佯装回复逗弄两句，卡尔意味深长的目光蓦地浮现在脑海。
算了。
赵时矜扫兴想道。
现在正是她跟卡尔确定合作的关头。
还是别有联系，不然被卡尔知道，指不定会作出什么幺蛾子。
收敛心思，赵时矜打开笔电，继续忙Taoo的公事。
忙完拿起杂志翻看了会，见天色已黑，起身出门用餐。
巴黎的天气一向阴晴不定，回来时还是晴天，现在就已经乌云密布，淅沥下起小雨。
她住巴黎时就经常出门，门厅的值班大爷没看到来接的车辆就知道赵时矜是去散步，笑眯眯用法语问：
“赵小姐出去逛街吗？”
“嗯，随便走走。”
赵时矜打开雨伞，出了公寓踏入街道。
时间尚早，街上行人车辆来去匆匆。
两侧店铺依旧开着，辉金色灯光透过大片落地窗照耀出来。
赵时矜收了雨伞，踏入街檐看商店橱窗内摆放的各类新款。偶尔有觉得不错的便拿出手机拍照，更灵巧的款式直接两步推开商店门，没一会便拎着纸袋出来。
不错，收获颇多。
lachatter就在街道拐角，赵时矜重新打开伞，过了马路推开店门。
蓝调音乐伴着门顶风铃轻响一同传出，店内用餐的客人不多，老板娘刚好在收拾餐桌，看到赵时矜进来，眼睛一亮。
“Jin？！VousêtesderetouràParis！(你回巴黎了)”
“Cestexact。（对）”
赵时矜挑了张靠窗的空桌坐下，看老板娘收拾完便走过来。
“Toujourspareil？”
“oui。”
老板娘朝后厨喊了一句，看她独自一人，讶异笑道：
“Tiens，tonpetitcopainn’estpasvenu（咦，你的小男友没过来吗？）”
没想到对方会问起夏瑜澈，赵时矜动作一顿，面色如常：“Onsestséparés。（分手了）”
女人美目瞪圆，神情倏地噎住。
“Cestvrai（真的啊？）”
“Jenaiaucuneraisondetementir.（我没必要骗你）”
老板娘还想再说，奈何身后有店员端盘过来。
她侧身帮忙，等餐点上齐店员离开后才拉开赵时矜对面的椅子坐下。
“Pourquoitantdecuriositécettefois-ci？（这次怎么这么好奇）”
见女人一脸八卦，赵时矜微笑：“Tétaispasaussiintéresséparmesrupturesavant，（之前我跟前几任分手，也不见你这么上心）”
赵时矜以前也有带其他男人过来店里用餐，后面没再带时，老板娘就算问也只是随口问两句，她说分手就不会再继续话题。
“Cestjustequejelaivuilyaquelquesjours，alorsjeposequelquesquestionsparcuriosité。（这不是前几天还见到他，好奇问几句嘛）”
“Jétaisjustemententraindattendrevotrevisiteensemble，etlàtumelchesquecestfiniTumétonnesquejesoischoqué。（本来还期待你们一起过来呢，没想到你一来就说分了，我能不讶异吗）”
赵时矜刀叉停住，
“Ilestencorevenucesderniersjours？（他这几天还来过？）”
“对啊。”
老板娘说道：“Cestemps-ci，ilestvenuplusieursfoisaurestaurant.Jeluiaimêmedemandépourquoitunétaispasaveclui.Ilmaditquetuétaistrèsoccupéparletravail，etquilteramèneraitlaprochainefois。(这段时间他来店里用过好几次餐，我还问他你怎么没一起过来，他说你最近工作比较忙，还跟我说下次再带你一起过来呢)”
这话出乎赵时矜意料，她怔然几瞬，难得没接上话。
“不过，一段时间没来，上次乍一见还是挺讶异的。”
老板娘没注意她的反应，究自笑道：“Ladernièrefoisquetuesvenuaveclui，ilavaitencorelairunpeutimide.Ilestjeune，nonMaisquandjelairevurécemment，ilsemblaittellementplusmrPresquedistant.Sijenelavaispassalué，jauraiscrumetromperdepersonne。（之前跟你一起过来时还感觉他有些青涩，他年纪不大吧？前段时间过来突然感觉成熟很多，还有些冷漠，要不是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Ilparleaussitrèsbienfranais。（他的法语也很流利）”
提起这个，女人夸奖道：“Tuesvraimentunsuperprof!Sijenelavaispasvutedemanderlasignificationdesmotsdevantmoi，jenauraisjamaiscruquonpuisseprogresserautantenfranaisenquelquesmois——（jin你可真会教，要不是之前见面看他还问你意思，我完全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几个月里把法语学得这么好）”
赵时矜无意揽功，开口澄清：“Jeneluiaipasapprislefranais.（他的法语不是我教的）”
本来还滔滔不绝的女人蓦地顿住，美目瞪圆：“Vraiment!（真的吗）”
“Pourdevrai。（真的）”
看老板娘一脸震惊，赵时矜轻笑，她用刀叉切开三文鱼，叉了一小块蘸酱放入唇中。
“不过，”
想起夏瑜澈白天流利用法语解决突发情况，以及上次在时装秀场外用法语流畅回答问题的模样，赵时矜眉眼微扬：
“Ilparlevraimentbienfranais.（他法语确实说得挺不错的）”
他一向是个有目标就会尽最大努力达成的人。
之前拍戏这么辛苦还要过来熬夜练习台步，从不擅长到顺利压轴。现在只用几个月能把法语练得这么流畅，她也不意外。
见赵时矜唇角弯着，明摆着想起什么开心事的高兴模样，老板娘揶揄啧声，
刚想再拷问她几句，就听到旁边客人呼唤服务。
“Jevaismymettre。（我先去忙了）”女人遗憾起身：“Jereviensverstoiaprès.（待会再回来找你）”
“aroule。”
没了女人的声音，店里的蓝调音乐忽然清晰起来。
店里的客人跟她刚进来时差不多，大多是看还在下雨索性继续坐着闲聊的朋友或小情侣。
窗外雨势渐大，店员不得不将边沿几扇半开的窗户关起来，打开店内风扇。
桌上摆放的白郁金香被风吹得些许摇晃，赵时矜将被风扇吹起的碎发挽到耳后，吃完最后一块三文鱼便拿起一旁的柠檬水小饮一口。
斜前方窗外有靠近的人影，赵时矜不经意抬头，对上某人视线时动作一顿。
……他怎么在这里？
男人换了一身深色长风衣，面容仍是白天在divalay看到的妆造，头发向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
头，鬓角些许淋湿，落下几缕碎发垂至面颊侧边，比起白天的成熟冷然多了些许真实感。
他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撑着黑雨伞站在店外静静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夏瑜澈黑眸微亮，刚扬唇要打招呼，就见赵时矜别开视线。
这可不能搭理。
赵时矜将盘中西兰花切成小块，叉了其中一块放入唇中。
好不容易从Divalay总部离开，如果现在心软交谈，后面更不好摆脱了。
“levoilà。（咦，他过来了）”
老板娘招呼完客人过来，看到店外的夏瑜澈时神情微讶，
“PourquoitunerentrespasIlpleuttellementdehors!Mêmeavecunparapluie，tuvasêtretrempéparlapluiebattante。怎么不进来？外面雨这么大，就算撑着伞也很有可能被飘雨淋湿啊。”
“Jenesaispas.（不清楚）”
看赵时矜低头切三文鱼，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老板娘挑眉，
“Jevaisvoir。（我去看看）”
女人转身走出店外，赵时矜拿起柠檬水轻饮，看两人在店外交谈。
老板娘神情热情，看动作似是在邀请他进店。
夏瑜澈弯唇微笑，视线随即又落过来——
赵时矜收回视线，将柠檬水放回原位。
“Iladitquilnerentraitpas。（他说不进来）”
老板娘走回店内，问她：“Jin，Tunevasvraimentpasessayerdeleraisonner（真不去劝劝他吗）”
她有什么好劝的，他不想进就不进，哪这么矫情还要她去劝。
见赵时矜没有言语，老板娘看看她又转头望向窗外，听到身后有客人叫她，只能转身离开。“我先去忙。”
这桌又只剩赵时矜一个人。
蓝调音乐重新清晰，赵时矜将最后一块西兰花切开放入唇间。
“Dehors，cebelhommeadebonsyeux.（外面这个帅哥好眼熟啊）”
身后忽然传来讶异低语，赵时矜动作微顿，听斜对面客人低声议论道：
“CestunmodèleouunestarOùlesentimenttotala-t-ilétévu？（是模特或者明星吗？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他眼熟，好像是divalay的宣传大使吧，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可能是在等人吧，我刚刚看老板娘还出去跟他交谈了呢。”
“长得好帅，亚裔混血吗？待会出去问问联系方式吧。”
“好啊，我还没搭讪过亚裔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用法语交谈，店内其他客人同样注意到外头情况，议论声响越发多了起来。
外头街道有路人经过，看到夏瑜澈时神情惊艳，随即上前搭讪。
……好麻烦。
店员将饭后甜点焦糖布丁端上来，赵时矜拿起旁边放置的甜品勺小挖一块放入唇中。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经吃过很多次的原因，明明味道还是跟记忆中一样，但她总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她吃完最后一口，起身走去前台结账。老板娘正好从后厨出来，看到她要走，讶异道：
“DéjàTuneveuxpasresterunpeuafaitsilongtempsquonnesestpasvus。（就回去了？不再坐坐吗？好久才见你一次）”
“Nonmerci，jedoisretournertravailler。（不了，还要回去加班）”
赵时矜走到店门口打开雨伞，见夏瑜澈站正好是回公寓的方向，她瞥了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身后随即传来快步跟上的脚步声响，声音渐近，一段距离后又不再往前，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侧面橱窗映照出两人身影，赵时矜漫不经心偏头，走过拐角忽然停住脚步。
没料到她会停下，夏瑜澈神情微顿，看赵时矜转身过来，
“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