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颜氏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都是君秋澜这一年在这边交到的朋友,给他发来了新年的祝福。
君秋澜窝进沙发里,开始一一给他们回信息。
哪怕部分是群发的, 他也都很用心地给他们回了祝福语。
包括之前加的那些工作群,剧组群, 群演招募群,里面也有人发祝福, 发红包。
他也往群里发了祝福,顺便大大方方地发了几个小红包。
与众乐乐。
这个感觉还挺不错的。
刚回复完,清珩师父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猜你这个时间点都会过来一趟。”清珩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小徒弟啊,啥时候过来陪老头子喝两杯啊?”
君秋澜忍俊不禁, 先是恭恭敬敬地给清珩师父拜了年, 又道:“年初二就上山。”
“那正好,颜景他们也是初二就过来了。”
君秋澜说好,又道:“抱歉, 师父,今年没能陪您一起过年。”
也不知道到明年过年的时候, 穿越通道打开了没有。
如果打开了, 他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去道观过年。
清珩笑了一下, “不用在意这个小问题, 过年,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哦对了, 你初二上来的时候,带两只卤鹅。”
君秋澜也笑了,“好, 还有别的需要吗?”
“那倒是没有。”
“那师父早些休息,我还得去群里跟师兄和师侄们聊两句。”
挂断电话,君秋澜就往他们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
都好像是夜猫子,抢红包的速度嗖嗖的。
君秋澜看着也乐呵,于是又多发了几个,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也准备回去了,颜景又突然发来了信息。
颜景也是忙碌了一晚。
他们家应该算是当代社会比较传统的家庭,过年的时候,不管你在哪儿,都必须赶回来。
这好不容易歇下了,这才看了手机里的信息。
在充满群发气息的祝福信息中,只有君秋澜的最特别。
想到这人认真的模样,他也回了一条祝福的信息。
君秋澜看见就回了,顺便问了一下初二去道观的事情。
颜景有些醉意,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去这个字,用得很巧妙。
君秋澜没有回道观?
他干脆直接发了个视频过去,喝了酒,打字嫌麻烦。
君秋澜见到视频通话请求,手都哆嗦了一下,慌忙之中,直接点到了接通。
颜景见他一身古装,“你该不会是大过年的还在拍戏吧?哪个剧组这么没有人权?”
君秋澜:“……”
他稍微无语了一会儿。
又见到颜景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的薄红。
他撇开眼睛,然后才道:“刚穿汉服出去跟一帮年轻人玩了一会儿,才到家,还没来得及换。”
颜景想着,他毕竟也才二十岁,爱玩也是正常的。
但还是问了一嘴,“怎么没回道观过年?”
大概是自己的家庭关系,他也习惯了过年都是跟家里人一起。
君秋澜面不改色:“今晚来我师父这边了,就是砚耕先生,跟他们一起过的年,我初二回道观,清珩师父说你们也初二到。”
颜景也就不多问了,明明天色很晚了,但是却没有睡意。
“送送呢?在哪儿?让我看看送送最近怎么样了。”
君秋澜咯噔一声。
君白送一直都是爹娘在照顾,今天过年,娘亲还特意给送送做了猫饭。
他过来的时候,还躺在婉儿给他做的猫窝里头四仰八叉的呢。
现在颜景要看猫,他去哪儿找?
穿越回去一趟?
他清了清嗓子:“送送这会儿已经睡了。”
颜景:“就是要睡着的猫咪才好玩啊。”
君秋澜:“……”
他严重怀疑颜景是那种会把脸埋在猫肚皮上猛吸一口的变态。
他咬了咬牙,“你等我一会儿吧,我这身衣服刚才弄湿了,我先换下来。”
颜景总觉得怪怪的,正准备说什么,视频通话已经结束了。
君秋澜火速给自己换上了家居睡衣,然后穿越回去。
爹娘和小妹,还有宋彦,大家还围在一起看节目来着。
见到君秋澜火急火燎地过来,还一头雾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不及解释了,我先把送送带走。”
他连猫带窝一起端走了。
送送被晃悠醒了,还懵懵的,“喵呜~?”
君秋澜摸了摸猫头,“抱歉啊儿子,你前爹要看看你。”
“喵呜?”
什么前爹?
君秋澜抱着猫快速穿回去,然后又把视频通话给颜景打了过去。
颜景也去洗了个澡,刚出来换上衣服。
视频接通,看到的就是送送的大脸盘子。
送送被养得很是圆润。
颜景见了就欢喜,“疫苗带他去打了吗?”
君秋澜看到的就是颜景半干的发梢,这颜景,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一点都不守男德,怪不得网友都说他是斯文败类。
他又撇开眼镜:“打了一针了,下一针还要过几天。”
因为他自己的疫苗问题,他还是把送送打疫苗的问题看得很重的。
特别是送送生活在古代,那边的小动物都没有打过疫苗。
颜景点点头,“你呢?你的疫苗呢?后续的有没有准时去打?”
君秋澜:“都打了,后续还有几针,时间还没到。”
剧组这边,他跟王导说过疫苗的事情。
这不是小问题,疫苗还是必须要打的,所以都很通融。
轮到打疫苗的那天,请一个小时的假,一来一回,加上观察的时间,也差不多,不耽误事儿。
颜景说好,然后又问:“送送的猫粮猫砂这些还够吗?”
他之前买的都是进口牌子,不算便宜。
他道:“初二的时候,给你带一些过来吧。”
君秋澜想了想,没有拒绝,“时间不早了,送送也见过啦,早些休息吧,晚安。”
颜景低笑:“好,晚安,初二见。”
挂断电话。
君秋澜吐出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在他肚子上踩奶的送送。
鬼使神差的,他把送送抱起来,把脸埋在送送的肚子上猛吸一口。
哇,好爽。
感觉会上瘾似的。
君白送:“???”
糟糕,他好像遇到变态了。
“喵喵喵?”
君秋澜最后猛吸了一口,稍微不太自在,“我们回家吧,送送。”
说完,一闪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送送回到熟悉的地方,赶紧从变态爸爸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喵呜喵呜地要去找爷爷奶奶和香香的姑姑。
君秋澜:“……”
又只能抱着猫回了前厅,跟爹娘一起看了会儿节目,到天微亮,一家人才回房睡下了。
一觉睡到大中午。
君秋澜还先醒了,给家里煮了汤圆和饺子。
大盛这边,也没有这样的习俗,不过另一个世界过年,到底是吃汤圆还是饺子,已经在网上吵了许多年了。
他干脆都买了。
别说,另一个世界是真的很会做生意。
这饺子,汤圆,都成品。
买回家,稍微煮一煮就能吃了。
还是科技的发展才能让生活如此便利啊,这汤圆饺子,做出来之后,如果不冰冻的话,很快就坏了。
宋熙容也醒了,刚好准备过来做饭,见到儿子把昨晚的火锅都收拾了,还把一家人的早餐都做了,下意识地想开口说他两句。
说什么呢,说男人别进厨房,这是女人该做的事儿。
但话没说出口,她自己就觉得不对了。
哪里就要讲究这些了?
“我儿是越来越能干了,都会做早餐了。”
君秋澜莞尔:“娘,这个就放水里煮一煮,注意一下时间就好,您先去洗漱吧,马上就好了。”
他带回来的蓄电池,暂时还带动不起大冰箱。
但现在天寒地冻的,直接扔外头,也能保存很久了。
一家人吃了早餐混合午餐。
下午就要去村里拜年了。
也是让君秋澜去村里露个脸。
当然了,他们家也没有别的要走的人户,就是去里正家坐了一会儿。
马小虎也回来了。
还说起了当初那个绿色的杯子。
衙门里那么多人,他必然不可能独吞。
只能进献上去了,他还得了一些赏赐。
这些赏赐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有些可惜那么一个材质特殊的杯子了。
君秋澜听了也只是笑了笑,一块钱买的残次品漱口杯。
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如果不是身份不方便,倒卖一下这种东西,那就直接能发家致富,一辈子躺赢了。
现在呢,还是踏实一点吧。
大家都忙活,君秋澜和君郁也没待多久,在村里绕了一圈儿,又去看了看里正分给他们的荒地,去修缮好的学堂看了看,然后又陪爹去秀才夫子家里坐了一会儿。
露脸露得差不多了,父子二人这才慢悠悠地回家了。
身上穿得暖和。
有保暖内衣,还有羽绒小背心儿,手套,羊毛袜,走在外头也不冷。
君郁甚至都还在开玩笑,“从前在京城,瞧着过得很滋润,但冬天该冷的时候还是冷。”
他说的是出门的时候。
大氅,裘皮,穿在身上又重。
君郁继续说:“也是没想到,现在的日子,反而更舒坦了。”
君秋澜也笑:“儿子也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回家的时候,宋熙容和君舒婉去隔壁串门儿去了,只有宋彦在玩平板。
宋彦昨天才见到这个东西呢,正好奇着。
君秋澜也没避着:“等下没电了,记得充电。”
“行,表兄,我知道的。”
这东西也太神奇了,特别是里面的各种影视作品。
他还是装聋作哑,没问这种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君郁叮嘱了一句,“我与既白还要去城里给苏先生送礼,万一等下有人过来串门儿,你这东西千万莫要让人看见了,看电视剧的时候,记得把声音调小一些。”
“我明白的,姑父。”宋彦想了想,“不如我与你们一起进城去看看吧。”
下大雪之后,他这店就没开了。
主要是出行不方便。
刚好现在雪停了,里正还组织村民把路上的积雪稍微铲了一下,进城的路也稍微好走一些了。
他主要是想去店里看看。
这么久没去,库房里收的物资别让人给偷了。
“也成,去收拾收拾吧,穿暖和点儿。”
毕竟是过年了,城里还是多热闹的。
宋彦去了店里,约了个一起回去的时间,夫子二人直接去了苏先生家里。
结果这一去,诶,没人。
之前去过君家的小厮刘同在看家:“君先生,君公子,先生他去段府过年了,昨儿个就去了,您二位进屋暖和暖和,烧了热炕的,小的去段府寻先生回来。”
这暖炕,多好的东西。
刘同知道这都是君先生他们一家拿出来的。
苏先生也是好人,养育他们长大,教他们读书识字,盘炕的时候,都没忘了他们。
君秋澜琢磨了一下,“不必去寻了,正好我们也要去给段师兄拜年。”
刘同龇着牙笑:“那您二位也等一等,小的去把牛车牵出来,送二位过去吧。”
君秋澜也没拒绝。
虽然穿得暖和,但外头的寒风也是刺骨的。
牛车加了棚子,能稍微抵御一些寒风,刘同还准备了一个炭盆放里面。
“辛苦小哥了。”
刘同摆手,“这算什么辛苦,我小时候,就这么冷的冬天,爹娘都给冻死了,族里的人把我给赶出来,我冻晕在路边,就是先生把我捡回去的。”
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他从前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能吃饱穿暖,赶车算什么辛苦。
君秋澜身份特殊,去段府也没走正门,让刘同送他们去了侧门。
还没自报家门送上拜帖,就直接被小厮给引进去了。
“哟,来了,就才你今天会来。”苏先生正在跟段文下棋。
时下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文人之间,也就是赏画,下棋,讨论学问。
君秋澜给苏先生和师兄都见了礼,送上一份年礼。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几刀纸,与市面上完全不同的纸。
“君先生和师弟快坐吧,莫要拘礼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苏长寻手里摸着纸张,“秋澜可取字了?”
“既白,父亲给我取的。”
苏长寻点点头,当日他没有给君秋澜取字,也就是想到这一点。
毕竟君郁这个亲生父亲还在呢,而且父子俩被迫骨肉分离十多年,取字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只做了一年先生的人,总不能越俎代庖。
“既白是个好字。”苏长寻看着手里的纸:“既白这是又有新想法了?尽管说便是,今日也没有外人。”
君秋澜沉默了一下。
段文笑了笑,“我去看看我夫人那边的羊肉汤炖好了没有。”
“师兄,不是想避开你,一起听一听吧。”
他都这么说了,苏长寻也跟着道:“段文不是外人,既白尽管说就是了。”
君秋澜这才开了口,“我这边得了一种新的印刷术,还有两种不同的造纸术。”
这话一出,段文和苏长寻都激动了。
此事确实是事关重大。
现如今的造纸术,都被掌握在几家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手中。
新的造纸术,能让君秋澜特意拿过来跟他们说,定然就跟以往的不同了。
君秋澜颔首,“这第一种造纸术,造出来的纸张质量不会特别好,但是造价十分低廉,能比现如今最便宜的纸还能更便宜一半多以上。”
还能便宜一半多?
段文就更激动了。
他出身贫苦,当年若不是苏先生出钱让他继续读下去,他恐怕早就放弃了。
这读书,其中最大的一项开销,那就是纸张啊。
日日要练字,要写文章,是最大的消耗品。
哪怕是用最便宜的纸,长年累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就是这种纸吗?”他问。
摸着挺好的啊。
君秋澜摇摇头,“这是另外一种质量好的纸,但造价同样很低。”
这两种纸出现,必然会对市场引起冲击。
事关重大。
还是要好好筹谋一下,如何才能把这两种纸给传播出去。
苏长寻若有所思,“还有这新的印刷术呢?”
这就很简单了,君秋澜稍微讲解两句,大家都听懂了。
“这也是一道利国利民的发明啊。”
若是换作从前,君秋澜还是太子的时候,只要不是犯了弥天大错,用这个印刷术就能坐稳太子之位。
想想也不对,君秋澜不是皇帝的亲儿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即位。
即便是明面上让他继续做太子,但是一位手握生死大权的帝王,要悄悄让太子病逝,似乎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段文:“师弟是想用这两种东西做生意?”
恐怕不是很好办。
他们如今在边城,别看段文是一州知府,算是这里最大的官了,但是放到外头,算得上什么?
特别是他并无朝堂背景。
悄悄在本地做点儿小生意,倒是无妨,他还能把控得住。
君秋澜摇摇头:“既白是想让先生和师兄想办法把这两种造纸术和印刷术给传出去。”
段文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法子,若是做的人多了,那些世家贵族,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给杀了吧。”
又不是嫌弃自己的命长。
而且做的人多了之后,也很难找到幕后主使了,到时候他们这边要做,就更安全了。
君秋澜也不多解释。
只是苏长寻的目光十分复杂。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君既白就是想让天底下能多一些读书人?减轻大家读书的负担?
这依旧是心怀天下啊。
他最近又把管理员的书反复读了好几遍。
如果君秋澜能成为皇帝,哪怕是不推翻这个封建腐朽的世界,都同样能改善民生,让百姓慢慢过上好日子。
特别是之后还有几种高产量的粮种。
想到这里,他心情更复杂了。
该不然,他还是改天去找霍潋聊聊?
他又是叹气。
别到时候他把霍潋给搞定了,君秋澜这边却完全没有想法。
怎么?他们还能无主造反吗?
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君秋澜这个曾经做过太子的人啊,若是能寻一个合适的由头,造反都能有理有据。
君秋澜默默避开了一点苏长寻的眼神,他知道先生心里在想什么。
但他没法给出一个答案。
“现如今,就是要想想办法,看这些东西如何能合理地传出去吧。”
苏长寻回过神,罢了,君秋澜现在还不想谈这些,但他愿意为了天下百姓做这些事情,也足够了。
他道:“当年我出事,与父族和母族都断绝了关系,父族这边大概是以我为耻,这些年从未联系过,倒是母族那边,虽然我母亲已经离世,但几位表亲每年都会派人过来看看,给我送些东西过来。”
正好的就是,他母族那边从前就是做书坊生意的。
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分了家,现在母族那边有些表亲,也都在全国各地做书坊的生意。
分得很散,而且部分人都隐姓埋名了,只有家族内部有联络。
外人已经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了。
其中缘由,苏长寻也没多解释。
“若是既白放心,老夫可以修书,从那些书坊出发,暗中将这些东西给传播出去。”
君秋澜犹豫了一下,“还请先生告知这些书坊的名称。”
他能听出来,苏先生的母族应当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分开了。
如果还需要隐姓埋名的话,那么当初发生的事情,就不可能是小事情。
本来他这里就身负着秘密,其实并不想跟其他的事情牵扯太多。
苏长寻叹了口气,“你可曾听闻五十多年前的颜氏家族一招覆灭的消息?”
君秋澜瞳孔一缩。
那时还是先皇在位,颜氏家族,同样也是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但大厦倾塌只需一瞬。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前在他人口中就是讳莫如深,无人敢提及。
导致君秋澜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家族覆灭,但并不清楚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那个时候君郁都还没出生。
苏长寻也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母亲因为体弱,按照高人说的,送去寺庙才能养活,算是逃过一劫。”
是过了好多年,他父母亲成婚,有了他之后,母亲才逐渐跟几位表亲联系上了。
他也问过,但母亲说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也不曾给他说清楚过,而且出事的时候,他母亲的年纪也不大,恐怕也未见得了解得多清楚。
君秋澜沉默了一阵,“苏先生确定现在的颜氏可靠吗?”
他也不敢冒险。
苏长寻笑了笑,“一切都会有老夫承担,你放心,这些东西定然送到它该去的地方,发挥他应该有的作用,必然不会牵扯到你。”
君秋澜叹息:“先生,你我皆是一条路上的人,谈何牵连,既白亦是不想让先生这边出岔子。”
苏长寻点点头,“放心便是,那些表亲散落全国,我亦是不可能让他们再出事情,这其中利害关系,老夫有数。”
见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君秋澜才放了心。
“先生,切忌莫要让任何人出事被牵扯,学生无所求,只想让这些东西传播出去,若是牵连到他人,学生恐怕一生都难以安眠了。”
段文在旁边听着,“师弟放心就是,从前我读书,不光是先生出了钱,颜氏的书坊知道我与先生的关系,也对我多有几分礼遇,甚至是从前在其他地方为官,也没少受到他们的帮助。”
君秋澜这才点了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如此就多谢先生和师兄了。”
君郁叹了口气,“老夫从前也有不少故交,但此事关系重大,也不敢与他们有联系。”
他结交的,也多是文人。
段文摇摇头,“君先生,您从前结交的,恐怕都是世家权贵,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未必能发挥作用。”
君郁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如此利国利民的功绩,落到他们手上,恐怕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为家族,为自己谋福利。
“是我想岔了。”
苏长寻笑了一下,“其实也未必不可,郁兄可还记得陆老先生?”
陆老先生虽也是世家出身,但他考上科举之后,却并不愿意为官,反而是一生都在游学,讲学,希望能开民智。
这也是一位心怀天下的读书人。
老先生年纪大了,现在当家作主的,是陆先生的儿子。
虽是入了朝堂,但也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
君郁颔首,“当初我们一家被流放,陆兄还想办法给我们送过一些钱粮。”
若非不是这些钱粮,他们流放路上还得受更多的罪,都不一定能活着到达边城。
只是他们到了地方之后,也担心从前的故交被他们牵连,从未想过要与他们联系。
那边不跟他们联系,想来不是怕跟他们牵扯,应该是怕联系了他们,反而害了他们。
没有人想看到他们还跟朝臣有牵扯。
特别是陆家同样在文人眼中有着一定的地位。
文人的笔,有时候比武将的刀更有杀伤力。
段文又道:“至于这印刷术,倒是比造纸术更方便推广一些。”
毕竟简单,稍微讲两句就能知道原理了。
他琢磨了一下:“我从前也有几位故交,给他们送一送功绩,他们应当是乐意的。”
至于这来历,到时候有知道的人多了,那就混乱了,谁知道是怎么来的?
他也可以说他是偶然得到的。
君秋澜又再次给段文拜了一礼:“多谢师兄为我筹谋了。”
“不碍事,都是一家人。”
段文心中也很复杂。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这到底是反还是不反呢?
他问过先生了,先生也没给他一句准话。
在段府坐了一个下午,围绕这个话题,再聊了一些细节。
父子二人没有留下吃晚饭。
年初一呢,还是回家跟家里人过更合适。
走出段府,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坐上了段府的马车。
“看来还是得买个车了。”君郁说。
君秋澜点点头:“过几天再看吧,买头驴子或者骡子就挺不错。”
又去接了宋彦。
宋彦在店里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两个盒子。
“是将军府那边送来的,应该是有小厮婆子出来采买,看见我这店门开了,来送礼的,还是霍夫人身边那位嬷嬷,其中一份是单独给婉儿表妹的。”
君秋澜:“先回家吧。”
霍潋毕竟是武将,他属实是不想牵扯太多。
年礼也是准备了的,不过他们都是打算等婉儿回将军府的时候,带过去。
至少说明面上不要有太多的走动。
君秋澜忽然一个激灵,苏先生一直对他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难不成就是以为他跟霍家有什么吧?
完了,这事儿还真解释不清楚。
如果要反的话,霍将军这里十几万大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啊,而且霍将军本身又是一员猛将。
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冷?”君郁还关心了一嘴。
君秋澜不敢说实话,只能点了头,“傍晚没有太阳了,确实是有点儿冷了。”
君郁笑了笑,“穿这么厚,还冷,你还不如你爹的身子骨呢,平日里也抽空,多锻炼锻炼。”
君秋澜莞尔,“好,我知晓了。”
初二。
君秋澜除了要上山之外,还要去华叔那边一趟。
华叔帮了他不少的忙,年三十,他给华叔发了个红包,华叔没收。
今天就干脆亲自过去跑一趟。
带了一份年礼。
一对玉坠,还有一幅他爹的字画和他写的字帖,除此之外,还在超市买了些这边寻常百姓拜年回送的礼盒。
华叔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呢。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位姑娘说话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华叔的女儿回来过年了。
君秋澜敲了门,“华叔,华婶,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华叔人还没出来,爽朗的笑声就传来了,“刚刚还在跟你姐聊起你呢,快进来坐。”
华叔的女儿华清,也是挺爽朗的性格。
“哟哟哟,还真是折扇公子,快来,跟姐拍个照,姐要发朋友圈。”
之前听她爸说了折扇公子是他们家租客,但见到本人,这事情才有真实感。
君秋澜忍俊不禁,“华姐过年好。”
“好着呢。”华清嘟囔两句:“要是你华叔华婶不催婚的话,那就更好了。”
君秋澜直接没忍住笑了。
婚姻这个问题,到了年纪之后,恐怕是哪个世界都逃不开的话题。
华清还开玩笑呢,“也就是你年纪太小,要是你再大个五六岁,你信不信我爸妈还会撮合我们。”
华叔哈哈大笑,“也不是不行,有澜澜这么好的半个儿子,我做梦都要笑醒。”
君秋澜尴尬了一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婶看出来了,“你俩少贫嘴了,小澜都要害羞了,人家年纪才多大点,开这种玩笑,别让人以后都不敢来了。”
君秋澜轻笑。
华叔也反应过来,“哟,这是你那老师的字画吧,我听说网上都千金难求了,咋就给我送来了。”
君秋澜:“砚耕先生不求钱财,是华叔人好,这里还有我写的字帖,您看看喜不喜欢,以后练字可以跟着这上面来。”
“那我可太喜欢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我们退休老头儿里面,他们就羡慕我的字呢。”
“还有这一对吊坠,刚好送给华婶和华姐了。”
“这多难为情。”华婶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也不太识货,就是觉得这玉好看,雕的小葫芦呢。
还挺精巧。
华清倒是咋舌,这也太贵重了一点,但是看着爸爸和这小弟弟相处得跟忘年交一样,也不多说伤感情的话了。
华家的家庭氛围,也是很让人羡慕的。
一家人非要留着君秋澜吃了个午饭才放他走,走的时候,华清还找他要了个联系方式。
“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君秋澜:“没什么不方便的,您其实可以直接跟华叔说,让他推送给华姐就行。”
华清:“你当我没说啊?他说你是大明星,不能随便把联系方式给别人。”
君秋澜又乐呵。
华清继续说:“姐也没别的意思哈,我是从事税务这一方面的,以后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跟我联系。”
君秋澜颔首,“多谢华姐了。”
离开华家,他还在琢磨税务的问题。
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真没交过税,演员要交税吗?
怎么交?在哪里交?
还不等他上网查,清珩师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怎么还没回来,颜景他们都到了。”
君秋澜:“师父是想吃卤鹅了吧,颜景跟我发信息了,他们还没到呢。”
也是出行不方便,这里没有机场。
颜景他们才下飞机,还没到凤城呢。
清珩也不反驳,“快点儿上来就是了。”
君秋澜:“马上了,在路上了。”
要上山,也不能空手,他给师兄和师侄们也准备了礼物。
除此之外,他还要回去一趟。
要在山上住两天,他得要把送送一起带过去。
别让颜景觉得他把送送一个只猫丢在家里,可怜巴巴的。
还有给颜景爷爷的画。
回到家。
君郁夫妻二人听到他要把送送带走两天,还挺舍不得的。
“爹娘,总不能让颜景觉得我把猫丢在家里吧,而且也就两天晚上的时间。”
夫妻二人郑重其事,“反正你得把送送照顾好了,这么可爱的猫儿,要是跑丢了,被别人捡到了,是不会还给你的。”
君秋澜哑然失笑。
其实那边有很多所谓的品种猫,长得也都特别漂亮,反而送送只是一只田园猫。
反正夫妻二人是把送送当小孩子养的。
君秋澜再三承诺之后才带着送送脱身,要带上山的东西多,他还推上了小推车——
作者有话说:9000更新奉上。
新的一个月啦,发个红包庆祝一下吧,感谢大家的支持呀。
别跟作者客气哈,默认两分的评论都有,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才发出。[亲亲][亲亲][亲亲]
第62章 爷爷
小推车还是他之前推去摆摊儿的那个。
上面堆满了给师兄和师侄们买的新年礼物,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生活中能用得上的。
除了这些,还有送送的猫砂盆小玩具小零食, 给清珩师父买的卤鹅,外加几杯全糖的奶茶。
另外还有送送。
这大冷天的, 君秋澜也舍不得他在外头吹冷风,干脆裹在了自己的羽绒服里, 只露出一个猫猫头。
可他是万万没想到,这过年打不到车啊。
不光是出租车打不到,就连网约车都没人接单。
也是奇了怪了。
平常不都抢着接单吗?
今天咋回事?
第一回在现代过年的君秋澜看不懂了,也就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大城市空城,小城市人满为患,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车, 他也只能推着小推车往山脚下走了。
颜景这边,因为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方便的缘故,下了飞机之后, 又安排了直升机,直飞凤城, 然后这边安排好的车, 又一路送到山脚下。
老爷子还在感慨, “当年这个地方更穷, 路都没几条。”
现在也算是好起来了。
颜景忍俊不禁,“爷爷,您花这么大价钱搞这个影视基地, 就是为了发展当地的经济?”
“不全是。”颜淮望着车窗外,思绪有些飘远了。
颜景其实也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在他出生之前, 他们家就发展得很不错了,按照爷爷的说法,就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风口,赚了钱,稳定了家业。
爷爷既然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为什么早些年没想过要援建这里?
还有上山的索道,还是他去年过来才出资建设的。
而且,他从未听爷爷说起过曾祖父那一辈的人,倒是家里摆了几个牌位,爷爷几乎日日都要上香,逢年过节,也会要求他们晚辈去牌位前磕头上香,却是不见爷爷在清明去坟地上祭拜。
就连奶奶也不知道,据说也是没见过任何婆家人,当年是经人介绍结的婚,几十年来,也算是相濡以沫。
倒是年纪大了,两人说不到一起去,奶奶是个时尚的老太太,爷爷反而有些古代大家长的那种顽固?
奶奶也经常说爷爷是个老古董。
这不,奶奶这回没一起来,跟他大伯母他们一家去海边度假了。
除此之外,爷爷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往前数六七十年,有几户人家是独生子的?
忽而,他又想起个事情,“爷爷,您和清珩道长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之前听了一耳朵,也是云里雾里的。”
这俩老头儿看起来关系匪浅,可是又透露着几分古怪。
颜淮笑了笑,“那时候清珩年纪也不大,我遇到点儿事儿,被人追杀,一路逃进了深山,是被清珩给救回去的,后来又在山上住了两年。”
颜景若有所思。
差不多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七几年?
那时候国家还有那么混乱吗?
被人追杀,还在山里躲了两年才敢出来?因为什么事情被追杀?
他还想再多问问,但是想到爷爷不爱提起从前的事情,他也就不多嘴了。
倒是颜淮多提了几嘴,“清珩老头儿也是个倔的,之前给他钱,他也不怎么要,说给他重新建设道观,他也不要,总说是不到时候,神叨叨的。”
难得听见爷爷吐槽,颜景也没忍住笑意,清珩道长确实是有点儿神叨叨的。
刚想再说点儿什么,一抬眸就见到君秋澜推着小推车,卖力往山脚下走。
他扶了扶额头,好歹也是个小明星了,就算还没有合格的代表作,但热搜都上了好几回了。
还这么接地气。
“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停得稳稳当当。
颜景降下车窗,“君秋澜,上车。”
从这边过去,还有一段路程,这推着小推车,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也亏得现在有了索道,不用爬山了。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君秋澜要怎么把这一车东西给弄上山去。
君秋澜回过头,也十分诧异,“你们怎么这么快?”
不是才下飞机没多久吗?
颜景看到他胸口露出一个猫猫头,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突然想起一首民歌,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
这画面感实在是太贴切了。
他跟老爷子介绍了一下,“这就是之前跟您讲过的小道士,君秋澜。”
“颜爷爷,您过年好啊。”君秋澜也没想到颜景的爷爷居然是一个这么儒雅的老人。
听说颜景家里是经商的,但老爷子瞧着不像商人,像文人。
颜淮笑呵呵的,“是个好孩子。”
他吩咐司机,“把东西都规整一下,挤一挤。”
倒是君秋澜不太好意思了,“会不会太麻烦?”
颜景亲自下了车,帮忙规整东西。
爷爷要在山里住一段时间,他们带的行李也不少,还有给道观准备的礼物。
幸好安排的车空间比较宽敞,君秋澜这小推车也能折叠。
要不然还真放不下。
“买这么多东西回去?”
君秋澜笑着点头,“今年这不是赚了点钱嘛,给师兄和师侄们带了点小礼物。”
颜景粗略看了一眼,什么泡脚盆,按摩枕,还有年轻人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
也是用心了。
另外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大概就是给他的冬日雪景图了。
大马路上,他也没多耽误,只是放置东西的时候,更加小心了。
“走吧,上车。”他伸手摸了一下君秋澜胸口的猫猫头。
君白送又闻到这个熟悉的气息,挣扎着要爬出来。
君秋澜笑着叹了口气,“还是前爹更亲是吗?”
说着就把君白送给塞到颜景怀里去了。
胖墩墩的一个,特别结实。
颜景摸了摸,嗯,是个实心的猫宝宝。
颜景和颜淮坐的后座,君秋澜就只能上了副驾驶。
“多谢颜爷爷让我搭顺风车。”
颜淮精神头好着呢,“以前我上山,好像没见过你,这么俊俏的小伙子,我不可能没印象。”
这问题,君秋澜早就和清珩串通好了。
“我之前在教我画画的先生那边住了几年,可能是错过了,不过我倒是经常听师父提起您,说您给他打的钱,他这辈子是吃不完了。”
颜淮哈哈大笑,“这清珩,年轻的时候就嘴馋。”
顿了一下,“之前颜景手里的猫猫图,就是你那位先生画的?”
君秋澜点点头,“今日还带了一幅雪景图,颜先生之前也看过了。”
颜淮:“图呢?你看过了,不给我看?”
颜景颇有几分无奈,一手抱着猫猫,一手把君秋澜给他发的图片翻了出来。
“这幅雪景图给您的,我的猫猫图,能不能还给我了?”
颜淮嘴里吐槽着:“这么大年纪了,不想着结婚生孩子,尽想着小猫咪。”
君白送伸出爪子,在老爷子手上轻轻拍了拍,又把脑袋凑了过去。
“哟,还挺亲人。”颜淮直接把猫从颜景怀里抱了过来。
然后才开始看颜景手机里的图。
这一看,他神情就顿了一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
片刻之后,“这砚耕先生的画技可真不得了,怎么从前都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君秋澜也早就有了说辞,“砚耕先生不慕名利,只是喜欢自己钻研这些,我也是机缘巧合,得了砚耕先生几分教导。”
颜淮又试探道:“可否介绍老头子跟砚耕先生认识一番?老头子也喜欢书画啊。”
颜景也在旁边道:“可不是,我就没见过像我爷爷这么喜欢收藏书画的商人了。”
老爷子收藏的书画,若是展出,开俩博物馆都没问题。
君秋澜为难道:“抱歉颜爷爷,之前砚耕先生家里经历了一些事情,现在已经不见客了。”
颜淮若有所思,却也不多问了。
山脚下,大师兄盛鸿焱已经带着两个小徒弟等着了。
“颜老先生,多年不见。”
颜淮:“鸿焱?哈哈哈,你都长胡子了。”
盛鸿焱一袭道袍,脸上也带着几分无奈和好笑,“上山吧,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君秋澜带来的东西,还有颜景他们带来的东西,都被大师兄和几个师侄分担了。
君白送又重新回到了后爹的怀抱里。
毕竟是个胖小子,还是别让老爷子抱着了,至于颜景,他单独拿上了长条的盒子。
看得君秋澜直乐呵:“倒也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你不懂,这画要是毁了,百猫图就拿不回来了。”颜景一本正经道。
颜淮啧了一声,嫌弃起了自己的大孙子,“你作为孙子,孝敬爷爷一两幅画,不是应该的吗?”
颜景面不改色:“爷爷,我这些年给您寻的书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百猫图是既白送我的,您好意思抢过去吗?”
颜淮无语,随后又笑眯眯地看着君秋澜:“既白?你道号到底是叫既白还是秋澜?”
君秋澜也早就被锻炼出了强大的心理素质。
“颜爷爷,秋澜是道号,既白是我满二十岁的时候,砚耕先生给我取的表字。”
“这年代取表字的人家可不多了。”他看了一眼颜景,“你看,我当时给你取表字未晞,你还说我老古董,这不是一样有其他人家讲究这些吗?”
颜景服了。
颜淮还在叨叨:“要说,这你们这表字取得跟亲兄弟似的,这多好,还有你这……”
“上车厢了爷爷。”颜景马上打断。
显然是不想多说,说起来又要开始唠叨了。
唠叨他已经是过了弱冠之年,马上都要三十而立了,该结婚生子了。
说来也是奇怪。
爷爷这一辈结婚早,倒是可以理解,他爸爸还有伯父和姑姑,结婚也早。
爸妈那一辈,那时候不是讲究晚婚晚育吗?
君秋澜默默躲远了一点。
这大过年的,好像走到哪儿都躲不过催婚的命运。
幸好他还有个道士的身份能挡一挡。
虽然他们这个派系的道士不限制结婚生子,但总归在世俗人眼中,算是个方外之人。
有了这索道确实是方便。
其实第一次乘坐索道的时候,君秋澜的脚趾头都差点儿在鞋子里抠出三室一厅。
就这么一根绳子,挂着一个车厢,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还是他当初的见识太狭隘了。
颜景见君秋澜盯着索道看,“害怕?你不恐高吧?”
君秋澜好笑地摇摇头,“不恐高,就是觉得科技的强大,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换成索道就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了。”
颜景还没说话,旁边的颜淮倒是接了话。
“从前还没修路的时候,上山的路都只有人走出来了。”
颜景顺势问出口:“那爷爷为什么不早点儿出资修路?”
现在上山的路,还是影视基地建设的时候,才跟政府部门联合修了这么一条上山的路。
颜淮啧了一声,“还不是清珩那老头儿不让,说是道观清净,不想入世太深。”
君秋澜若有所思。
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从山脚下到了道观。
山上已经有游客了。
清珩道长今日穿得也颇为隆重,换上了祭祀时才穿的紫色道袍。
君秋澜他们进门的时候,清珩正在被几个小姑娘围着拍照。
叽叽喳喳的,特别热闹,老头儿心情也挺好的,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颜景小声跟君秋澜蛐蛐:“你师傅要是下山出道做演员,说不定比你还火。”
君秋澜忍俊不禁。
“哟,我小徒儿回来了?”
几个小姑娘一回过头,直接开始尖叫。
不只是君秋澜,还有颜景啊,双倍的颜值暴击。
一个清雅,一个浓烈。
然后是想上前又不敢动。
清珩卖徒弟卖得很顺手,“来,小徒儿,跟几位信徒拍个合照。”
拍合照这种事情,君秋澜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君白送也被他抱在怀里,几个小姑娘就围在他身边,三百六十度各种拍拍拍。
清珩还开玩笑,“以后我这道观传给你,这道观也该是不会缺烟火了。”
“师父,你莫要拿我打趣了。”
其中有个小姑娘胆子比较大,“可以请颜导一起拍一张照片吗?”
颜景其实并不算喜欢这样的热闹。
但是大过年的,人家小姑娘也没有恶意。
他走到君秋澜身边,把君白送给接了过来。
“大家一起拍一个合照吧,等下我们还有私事要忙。”
几个小姑娘也不能说不啊。
甚至她们的眼神还不停地往两个人身上瞟,显得特别激动的样子。
君秋澜还一头雾水,激动什么?
颜景毕竟了解这个圈子,也了解年轻人,想到点什么,没忍住笑了一下。
什么都磕,只会让她们营养均衡?
一张合照拍完。
颜景还笑着说:“麻烦几位在年初五之前不要把照片发到公众平台上去。”
道观虽然接待游客,但是他们住的后院,那就属于私人活动领域了。
要是知道他和君秋澜都在山上,说不定又是一窝蜂地上山了。
虽然能给道观增收,但属实也没有这个必要。
几个小姑娘都是耿直的性格,“颜导放心,我们回家之后再发,嘿嘿,嘿嘿。”
“那就多谢大家了。”
颜景礼貌谦和,但无端让人感觉到一种距离感。
君秋澜在旁边感受得很真切,大概是他跟颜景太熟?见识过颜景私底下的状态,才跟现在状态有了一个对比?
就是这小姑娘嘿嘿嘿嘿地笑,笑什么?
他不懂这些年轻人。
东西全部送到了后院厢房。
清珩早就给君秋澜留好房间了,知道他要来住两天,还特意给他布置了一下,床都是铺好的。
君秋澜借口要换个衣服,等会儿出来,然后在房间里回了家。
“这么快?”
君秋澜点点头:“已经到山上道观了,这两天人多,我可能不是特别方便随时回来,爹娘莫要担心。”
“好。”反正是在道观里,也不至于有危险。
倒是君舒婉有几分好奇,“那个世界的道观跟我们这里的道观一样吗?”
君秋澜颔首,“大致是差不多的,也算是古建筑了,去年修缮过,也加了一些现代的科技设备。”
要说起科技设备。
君舒婉那可就起劲了,“哥哥,你带回来这个吹风机也太好用了,头发一会儿就吹干了。”
从前在京城里生活的时候,家里条件好,沐浴的时候,地龙都烧得热热的,房间里还要点几盆银丝炭,沐浴之后,丫鬟婆子就拿着帕子,一缕一缕地擦干头发。
也不会冷到。
但是边城不同。
尽管那烧火的锅炉房很暖和,热水也充足,洗澡是不怕冷了,但是头发却没办法。
只能自己慢慢擦干,还得稍微烤一烤,别冻到脑袋了,是会生病的。
但是今天君舒婉用了吹风机,那可太好用,太方便了。
君秋澜莞尔,“之前也是没想到还有蓄电池这种东西。”
没有电,这些高科技都没法发挥他的作用。
君舒婉又道:“对了,哥哥,昨日不是将军府送了年礼嘛,里面还有一封信,年后霍夫人给我单独分了一间小院子,把妙儿姐姐分给我做助手了,到时候,能不能让我带一点高科技过去呀?”
之前有了伤口缝合的功劳,还有她经常去跟将军府退下来的军医讨教医术,君舒婉也没瞒着霍夫人,说了她以后的打算。
刚好缝合伤口的小手术上得到了认可。
霍夫人就放手让她去做了,给她准备了一间单独的院子。
大概是霍夫人和霍将军也觉得这种医术跟传统医术不同,没给她安排太多的人。
君秋澜若有所思。
隔壁的妙儿姑娘,是个好姑娘,也信得过。
但是高科技这种东西,确实是太刷新认知了。
“你容我再琢磨一下,看怎么样才能更安全。”君秋澜当然也想让婉儿在将军府过得舒坦一些。
只是这些问题,确实也不得不考虑。
君舒婉知道轻重。
“好啦,哥哥快过去吧。”
说着,她还摸了一把挂在哥哥身上的君白送。
“小送送,在那边习不习惯呀?”
送送喵呜一声,又用脑袋蹭了蹭香香姑姑的手。
君秋澜乐呵,“送送走到哪儿都受人欢迎。”
即便是颜老爷子吐槽颜景把猫当孩子养,但是他把送送抱在怀里的时候,一样爱不释手。
君秋澜回了道观,稍微整理一下,带着猫猫就出去了。
清珩师父和颜老先生要单独说说话,把颜景都给赶出来了。
“画呢?”
颜景乐不可支,“刚才已经给爷爷了,他很喜欢,还是想见见砚耕先生。”
君秋澜摇摇头,“现在还不太方便,等以后吧,如果有机会我再介绍给老爷子认识。”
颜景点点头,又道:“不知道两个老头子要悄悄商量什么,还不让我听。”
君秋澜又乐得不行,“那我现在要去给师兄们和小师侄们送年礼,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走吧。”
道观还是安排了师侄们在前面管理。
这会儿人也不全。
君秋澜就让他们互相发一下,反正都是能用得上的。
“小师叔,你也太好了。”其中一个大师侄还颇为不好意思,他年纪比君秋澜还大,结果让小师叔破费。
君秋澜莞尔,既然他们叫了他一声小师叔,那他就是长辈,这跟年纪没关系。
而且这一年来,除了清珩师父,这些师兄和师侄们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帮助。
他买的东西也都不算贵重,算是个心意。
颜景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丝毫没有怀疑过君秋澜这个小师叔是个半路出家的。
东西都发完了,还有游客,道长们也都还要去忙活,就先散开了。
颜景:“带我转转?”
君秋澜玩笑道:“你也算道观的熟人了,还要我带你去转转?”
颜景也不反驳,“你在这里长大,肯定比我更熟悉。”
君秋澜心说,还真的未必。
但是幸好他提前就对道观做了全方位的了解。
他就这么带着颜景去看了道观种地的地方,还有养猪的地方。
颜景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以为君秋澜会跟他讲讲道观的历史,或者有没有什么比较玄幻的故事,结果没想到带他来看养猪。
“现在下山也方便了,以后不用种地养猪了吧?”
君秋澜:“也不一定,其实大家都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了,科技虽然改变生活,但最主要的,还是让自己过得舒坦。”
颜景点点头。
刚好老爷子给他打电话了。
“让我们回去。”
君秋澜和颜景到客堂的时候,颜淮正在和清珩炫耀这一幅刚到手的古代村庄雪景图。
颜景小声蛐蛐:“我爷爷就是这样,他非要拿着这幅画讲他个三天三夜。”
君秋澜忍俊不禁,这颜老先生还挺有趣。
跟他从前见过的一位喜爱书法的大儒一样。
“来来来,既白啊,你来看看。”颜淮热情招呼君秋澜,“你看看这构图,再看看这调色。”
君秋澜稍微骄傲了一下,这是他父亲的作品。
他对画画也有一些心得,当即就和老先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剩下颜景和清珩在旁边插不上话。
一个人在啃小零食,一个人在喝茶。
颜景看着这一老一少,“我怎么感觉秋澜更像我爷爷的孙子。”
他个亲孙子像是捡来的。
清珩道长笑得高深莫测,“说不定他们就该是一家人呢?”
颜景又见他开始神叨叨了,岔开话题:“不如我陪道长手谈两局?”
“也不是不行。”清珩找出一套棋盘,“这棋盘还是你爷爷送的。”
于是,这两人又给聊上了。
当然了,主要是清珩不停地在悔棋,颜景无话可说。
但他还是在注意老爷子和君秋澜的谈话。
“砚耕先生怎么会想到画一幅古代村庄的雪景图呢?”
君秋澜随口胡扯,“我听他说是刚好看了什么电视剧,才有了这个灵感,画画嘛,不一定是写实,有的时候还需要靠一点想象能力。”
颜淮:“确实需要想象力,你看这上面这几个农民,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也跟我们历史上的衣服有些区别。”
好似意有所指。
君秋澜仗着不会有人知道这幅图是他们村子里的实景图,又开始胡扯。
“现在电视剧也是,有的古装看起来形制就不对,也就是上镜好看了,真要研究历史的话,这些衣裳也不属于任何朝代,顶多是借鉴了风格。”
颜淮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现在也见不到那位砚耕先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属实是图中画像上的衣裳,太像他故乡北地那边村庄的农民打扮了。
但君秋澜这番话也说得通。
大概是他想多了?
“既白还研究历史了?”他顺着话题聊下去。
君秋澜:“您也知道,我们没有去正规的学校读过书,我也是下山之后,才知道世界之大,当然也想多了解一下了。”
颜淮这边还没察觉什么。
但是颜景却觉得这番话不太对劲。
根据他对清珩的了解,清珩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道长,有时候说起话来,还能引经据典。
其他的道长也一样,虽然没有经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但都不是文盲,就算不了解历史,也能说个一二三。
还有最大的问题。
君秋澜年三十那天跟他接视频,是在出租屋,说是去砚耕先生家里过年了。
那就证明,砚耕先生应该就住在山下,虽然不一定是住城里,也有可能是隐居在山下某个村庄里。
这又说起,君秋澜小时候在砚耕先生家里住过几年。
既然砚耕先生能让君秋澜在他家住几年,还教他写字画画,那么为什么没想过送他去上学?
不说供他读到大学吧。
九年制义务教育读完,在这小城市,没有那么卷,读九年的书,花费也不会太高,按照这位砚耕先生的神格,拿出这点学杂费,应该没问题吧?
还有,这一山的道士,之前都没有身份证,也是个疑点。
他还是不理解,想不明白。
但是又找不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大概真的是什么不可说的玄学?
想到君秋澜在山下几次遇到问题,都能逢凶化吉……
他也就问了一嘴。
“清珩道长,真的有运势这么一个说法吗?”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相信这些的,命由天定?
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清珩还嘲笑他,“你不是不信这些吗?要说运势,你爷爷年少时会经历一些波折,但却是个富贵命。”
颜景微微蹙眉,“可是家里的富贵,都是爷爷亲自去打下来的,这跟运势有什么关系?”
清珩道长笑得神秘,“当年下海做生意的那么多,为什么成功的只有一部分人,这就是他们的运势。”
这句话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
他好像也听说过,有人前脚刚被公司开了,后脚去买张彩票就中奖了这些新闻。
运势?
他默默咀嚼这两个字。
清珩又指着君秋澜道:“我这个小徒弟的命格也非同一般,如果生在古代,那也得是紫薇星降世。”
紫薇星?
颜景倒是听说过这种命格,一般是形容帝王的。
说到这里,他就觉得这命格一说就有些胡扯了。
如果君秋澜是帝王的命格?为何会是现在这般?
随后他又想到个好玩儿的事情,如果君秋澜一直在娱乐圈发展,说不定有拿影帝的潜能?
这算不算帝王命格了?
旁边的赏画的两位也差不多了。
颜淮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棋盘,“清珩你这个臭棋篓子,我孙子让你三十步,你都赢不了。”
清珩嗤了一声,“彼此彼此,我还是跟你学的下棋。”
颜淮不说话了,又道:“你之前跟我说,我孙子的婚姻宫出现得晚,还得多晚?都快三十的人了,在古代都能自称老夫的年纪了,难不成要等到他以后谈个黄昏恋吗?”
颜景:“……”
这都能扯到他身上来?
他并非是排斥婚姻,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性恋者。
活了二十多年,没遇到过一个让他心动的人,男男女女都没有。
特别是他还生活在娱乐圈这么一个美人如云的地方,也没见过哪个女艺人或者男艺人让他心动过。
想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君秋澜。
心动吗?
不算吧。
他只是觉得君秋澜适合他电影里的那个角色,是有滤镜的。
再说了,君秋澜还是个小孩儿,他比人家大了七八岁。
再退一万步,他颜景见过那么多美人,虽然能比得过君秋澜的屈指可数,但他自认,他颜景也不是个颜狗啊。
应该?不是吧?
他又看了君秋澜一眼。
君秋澜抬眸,又看了棋盘,略微挑眉,“我陪颜先生来一局?”
他还记得师父给他交代过任务呢,陪客人喝喝茶,下下棋,招待客人,颜景也算是客人了嘛,还有这颜景的棋,看起来有点儿意思啊。
颜景收回自己的目光,“就从这残局开始吧。”
“也行。”
颜淮还在叨叨:“你再给他看看,看他是不是孤寡的命,要真是这样,我也就不说啥了。”
清珩的表情更微妙了。
“已经有显现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收到好消息了。”
说完这句话,他眼神又在君秋澜和颜景身上扫过。
“不过嘛,你得要有个心理准备。”
他们修道的,讲究个随心而为,但是俗世中人就未必了。
颜淮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跟我过一辈子,他喜欢不就行了?只要他不是给我带一个非人类回来,我都能同意。”
语气铿锵有力。
清珩嗯了一声,“记住你说的这个话就行。”
颜淮一脑袋的问号,旁边的颜景也是无语。
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给爷爷带去好消息?
他是不会相信自己某一天会突然对一个人情根深种,不能自拔,非他不可的。
嗯,一定不会。
“该你了。”君秋澜唤回他的思绪。
两人才走了没几手,刚才被清珩下成必输之局的棋盘上,已经有了扭转乾坤之势。
“下棋也是那位砚耕先生教的?”
总不能是清珩道长这个臭棋篓子教出来的吧。
而清珩这个臭棋篓子又是他爷爷这个臭棋篓子教出来的。
君秋澜顿了一下,“算是吧。”
颜景落子之后,他几乎没考虑,也落了子。
没过一会儿,棋局逐渐陷入焦灼的状态。
双方都咬得很紧。
旁边的清珩和颜淮都安静下来了,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观棋不语,主要是两个臭棋篓子也看不太明白。
下一步棋,轮到颜景了。
颜景手中把玩着一枚黑子,黑子在他指尖轮转,看似云淡风轻,但他微微收紧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
他也是没想到,君秋澜的棋艺如此高超。
他怎么能理解古代人娱乐少,而君秋澜从前作为太子,能放在明面上的休闲娱乐,也就只剩个下棋了呢?
君秋澜从五岁起,就开始学下棋自娱了,皇宫里的藏书多,自然也有各种棋谱。
看过许多残局,日日钻研,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对于棋艺,君秋澜并不自谦,但颜景能跟他下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厉害了。
颜景这一步棋,总感觉怎么下都是个陷阱。
就在这个时候,睡了一觉的君白送醒了,伸了个懒腰,在软垫上踩了踩,看到四个两脚兽都没搭理他,就盯着桌子上看。
这桌子上有什么好看的?有本喵好看吗?
他一个弹跳,精准跳在了棋盘上,“喵呜?”
颜景轻笑:“胜负未定,下次继续。”
随后就抱着送送开溜了。
君秋澜哭笑不得,什么叫胜负未定?
明明就是输了还不肯承认——
作者有话说:9000更新奉上[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作者跳起来就给你们一个么么哒。[亲亲][亲亲][亲亲]
第63章 赠礼
山上的日子过得清闲, 却又不失热闹。
颜淮都感慨:“从前回来,总觉得这山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还是现在好。
“好什么好?”清珩稍微有点嫌弃, “我们从前隐居在这里,多舒服, 与世无争的。”
颜淮也嫌弃:“大隐隐于市,你懂什么?这生活让你不舒坦了?那些香客知道你喜爱美食, 从全国各地给你带来的美食,你吃得不开心吗?”
清珩嗫嚅了两下嘴皮子,却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看了看香火缭绕的道观,嗯,不光他吃饱了, 祖师爷们也吃饱了。
君秋澜初五就要进组拍戏, 还真就只在道观里住了两天。
“等过些日子再回来看您。”
清珩摆摆手,“你们年轻人该闯就闯,我也鼓励你师侄他们下山去见见世面, 结果都不想去,你得给他们做个表率, 闯出个名堂。”
君秋澜忍俊不禁, “好, 那您照顾好身体, 有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去吧去吧。”
颜景今天也要下山。
颜淮还要在山上住一段时间,今早来了个保姆大叔,负责照顾颜老爷子和清珩道长这两笑老头儿。
除此之外, 还来了一个财务负责人。
清风观现在被规划成了景区,但并不收门票,算是自负盈亏。
除了上下山的索道费用和相关部门进行分成之外, 剩下的收入都是香火钱。
前段时间,大师兄又在道观里搞了个旅游纪念品商店,他看别人家的寺庙道观都这么搞。
过年这段时间生意其实也还行。
就是各种账目,零零碎碎,弄得他们有些焦头烂额,毕竟没有经过系统性学习,账目太杂太乱,就算不太过来了。
颜景稍微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派了个人帮他们管账,工资都是走颜家的账。
对此,大师兄盛鸿焱是完全松了一口气。
这可太好了。
你让盛鸿焱去做一场法事,他绝对做得游刃有余,但师父把道观交给他管理,他还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幸好现在有人帮忙了。
“走吧,我跟你一起,顺便送你回去。”
君秋澜带上山的礼物送完了,但是小推车得带走,还有君白送的猫粮,猫砂盆,猫零食,猫玩具。
还有颜景这边送来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给君白送的。
这个前爹对猫儿子还怪好的呢。
颜景见到抱着猫还要推着车,顺手就帮他接过去了。
“没几步路。”
君秋澜也轻笑,“就是感觉你推这种小推车很有割裂感。”
颜景也勾了嘴角,“如何割裂了?”
君秋澜想了想,组织了一下用词,“你知道网友都说你是斯文败类吧?你这样的,就算要推车,也不该是这种小推车啊。”
颜景严重怀疑君秋澜在跟他开车。
但是看着他清澈的目光,他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你上回上节目那套衣服,也挺斯文败类的。”
君秋澜一哽,“我那是衣服做大了。”
颜景推着车,跟他一起走在山间里,一起去坐索道缆车。
衣服做大了?
“谁给你做的?”他之前都以为是山里的这些道士给他做的。
毕竟他们从前下山不方便,多少都会一点儿针线活儿,毕竟他们身上的道袍都还是自己做的。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他并不觉得这些道长具有这样的审美。
君秋澜解释:“是砚耕先生的夫人帮我做的。”
这么说完全没毛病呀,砚耕先生是他爹,他爹的夫人不就是他娘亲吗?
颜景若有所思,又看了看君秋澜身上穿的黑色大羽绒服。
这两天,在山上的时候,君秋澜也穿的道袍,做道士打扮,今天换回了常服。
也不能说君秋澜这么穿不好看。
虽然不是什么大品牌的衣裳,但君秋澜的基础审美还是有的,基本上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挑不出什么错,再有他的样貌和气质加持,其实很容易忽略这些衣服看起来质量并不算太好。
他也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那位夫人多帮你做几套衣裳。”
娱乐圈,名利场,接地气没问题,但不能一直都这样。
会把他框在接地气的范围内,对以后的发展不好。
君秋澜点点头,“这事情已经跟那位夫人说过了,她也乐于做这样的事情打发时间,之前曲丰也跟我说过这番话,说演员需要几身衣裳装门面。”
颜景颔首,“虽然这样的潜规则让人很无奈,但他也总有自己的道理,等你日后站在这个行业里的顶端,到时候你穿老头汗衫都会是时尚单品。”
君秋澜实在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儿。
“那我还得多谢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期待了。”
这人真是让颜景没脾气。
从索道上下来,安排的车都已经等着了。
上了车,颜景才重新提起这个问题。
“我的电影角色,你考虑得如何了?”
君秋澜现在也没那么别扭了,“我是不是要提前去学跳舞?”
毕竟之前娘亲给他做的那一身衣裳,爹娘都看见他穿着衣服上节目了。
就那衣服的款式,在爹娘那边都几乎是伤风败俗的程度了。
看他们接受度其实还算良好?
再说颜景的电影,就像颜景之前说的话,电影首要的是过审,能过审的戏份,那也不会太让他们这些古代人无法接受的吧。
所以他还是想去试试看。
毕竟这大导演的戏,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问:“是不是要跳舞合格了,才能正式去试镜?”
颜景颔首,“这是重中之重的一场戏,别到时候表演戏过了关,跳舞的戏份过不了,你该知道的,我不会选择替身。”
君秋澜明白颜景对自己作品的严谨。
在颜景看来十分重要的戏份,如果演员需要用替身……
其实君秋澜比较难以想象,一场重头戏,演员用了替身,到时候这场戏赢得满堂彩,功劳应该是归谁呢?
世人都在称赞这位演员,可明明完成这场戏的是替身。
颜景继续说:“你这边如果没有合适的舞蹈老师,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初始试镜,也不需要太难,我只需要看到你四肢协调,能有那个范儿。”
君秋澜:“明白,我金匮这边的戏份,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能结束。”
他的戏份很散。
毕竟是剧中的他策划了这一场引起江湖和朝堂纷争的戏码,很多戏份都有他的身影。
虽然不是主角,但他的戏还挺重要的。
他也是当初拿到全部剧本之后才知道王导给了他多么重要的一个角色。
都说他勤奋,但他也只是不想辜负王导的栽培,以及当初季泓老师和陈导的推荐。
他说,“等这边的戏份完成了,我到时候再跟你联系。”
颜景颔首,心口的螺丝钉算是松了一点儿。
君秋澜连舞剑,打戏,都不在话下,跳舞的问题应该不大?
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一个比君秋澜更贴合角色的演员了。
再则,他看过一些君秋澜的表演画面了,其实还不错,初出茅庐,能有这种悟性,已经比得过许多科班出身的了。
稍微再调.教一下,演技胜任他这个角色的问题不大。
与此同时,他也担心另一个问题。
这角色的身份……他担心这君秋澜这种思维比较传统的男生不太能接受。
特别是他还有宗教的信仰。
他先没说,先画个圈,慢慢把人圈进来再说。
汽车行驶到小区门口。
颜景看了一眼,“现在的环境好很多了。”
之前的城中村,确实是危险了点儿,万一遇到私生,那麻烦事就大了。
君秋澜抱着君白送,“那就下次见了。”
颜景抿唇带笑,下车帮他把小推车都弄好,东西也帮他装回车里。
“下次见吧。”
颜景又从车里提出两个礼品盒。
“一份是给你的,一份是给砚耕先生的,新年快乐。”
君秋澜莞尔,“怎么办?我没准备。”
颜景哭笑不得, “之前的画和折扇,足够了。”
君秋澜想了想,“那你等我几分钟吧。”
说完也不等颜景的反应,推着小推车就跑了。
君白送还在颜景的怀里,颜景也只能是等着了。
索性君秋澜就真的只让颜景等了几分钟。
大概是跑的,有些气喘,脸颊也泛起了薄红,发丝也微微有些凌乱。
“这个是给你的。”
“是什么?”
君秋澜缓了口气儿,“新年礼物。”
颜景没忍住开他玩笑,“怎么?上山的时候,把它落家里了?”
这明显就是见他送了礼,君秋澜才紧急回去拿的。
君秋澜也不反驳,“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那我就收下了。”颜景并不拒绝。
君秋澜抱过君白送,“那就下次见。”
“下次见。”颜景摸了摸君白送的脑袋。
君秋澜目送颜景的车驶远了之后,他才转身回家。
从后视镜里,颜景也看到了君秋澜的目送,以及他转身的背影。
没来由地,他笑了一下。
然后这才打开了君秋澜给他的小盒子。
丝绒盒中央,躺着一枚云环。
翠绿的玻璃种,颜色通透。
颜景嘴角的笑容更盛了。
君秋澜这边,到家之后还没收拾东西,就先拆开了颜景送他的礼物。
两个盒子一大一小。
他也不知道哪个是给他的,哪个是给他父亲的。
干脆就都先拆开看看。
大的盒子里打开,是一套文房四宝。
不需多想,定然是给他爹的了。
他又打开了小盒子,盒子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根玉簪。
男士的玉簪,并非女士的。
君秋澜突然感觉胸腔里的跳动猛烈了一瞬。
玉簪……
在大盛,一般都是女子赠予丈夫,表达心意的。
自然,也有断袖互赠玉簪表达情意。
不,肯定不是这样。
礼记有记载,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所以玉簪束发象征端正仪容、恪守礼法。
他才刚极冠,颜景当是赠他的极冠礼。
嗯,一定是这样。
君秋澜缓了好一阵,把出租屋都收拾了一下,这才带着君白送回了古代。
君白送一到地方,自己就跳下去了,硬是从开了一条缝隙透风的窗子,挤了出去。
他要去找爷爷奶奶啦。
君秋澜忍俊不禁,虽然在道观住了两天,但每晚他都还是带着送送回来待了一会儿的。
也是为了过来看看爹娘和小妹这边的情况。
君秋澜收拾了一下,提着颜景送的文房四宝去找父亲。
父亲还在书房,只是瞧着有些愁眉,娘亲也在。
“爹。”君秋澜意外,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昨晚回来的时候,一家人还其乐融融的。
君郁舒展了眉头,“倒也没什么大事,今天有人来给婉儿说亲。”
这下君秋澜也皱起了眉头,“爹,娘,你们没答应吧?”
宋熙容叹了口气,“当然没答应。”
就是让那媒人给气了一顿。
要说来说亲的人,是隔壁村的读书人。
是的,只是一个读书人,功名都还没考上呢。
但是在这地方,已经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说什么对方家里就是看中了婉儿知书达理,不介意他们流放犯人的身份。
语气里高高在上的。
都别说君舒婉不会愿意,君郁和宋熙容就肯定是不同意的,当即就拒绝了。
结果那人说话就更难听了,说别看有几分姿色,还不是流放过来的犯人,身份还不如他们农家子呢,人家不嫌弃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这下可把夫妻二人给气得不轻。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但说出去,在这个地方确实是不错的人家,他们还拒绝了。
就这样他们看不上的,已经是顶好的人家了,他们又操心起婉儿以后的婚事。
君秋澜也是无语,“爹娘,这些人说不通,就莫要管了,婉儿还小,等她二十岁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夫妻二人也不求婉儿能嫁个什么富贵人家,甚至都不要求婉儿一定要成婚生子。
婉儿自己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他们操心的是,如今他们一家也算是在这里安定下来了,婉儿也到年纪了,恐怕接下来的两年,这种上门说亲的情况不会太少。
君秋澜嗤了一声,“那咱们先把话放出去,婉儿二十岁之前不考虑这个问题。”
君郁点点头,“今天已经当着一帮看热闹的村民们的面说过了,想来应该是传出去了。”
宋熙容却是愁另外的问题,“就是担心对婉儿的名声不好。”
君秋澜叹了口气,“娘,我其实有个打算,一直没说,如果我以后能带你们穿越了,我想把婉儿送去那边的学校上学,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她以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不为了另一个世界的高科技便利的生活。
就为了那个世界女子都能去绽放自己的美丽。
“我愿意去。”君舒婉其实在门口听了一阵了。
有人来说亲,姑娘家是不能出来的,得回自己房里。
她知道爹娘不会同意,也就没担心过,心想着爹娘把人打发出去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她看着爹娘愁眉,就知道肯定是对方说了难听的话。
其实不光是她,妙儿姐姐最近也有同样的烦恼。
她听哥哥说,能送她去另一个世界的学校,她是愿意的。
哥哥带给她的几本书,她都看了学了,越看,越是觉得自己对这一门医术了解得太少了。
光靠自己学,肯定学不出名堂。
她之前就想过,如果以后有机会,她还是想去系统性地学习一下。
君秋澜安抚地摸了摸婉儿的脑袋,“别担心,有哥哥在。”
君舒婉这才勾起一个笑容,“不担心,爹娘也别担心。”
至于以后去那个世界生活,她还是不怎么考虑的,或许她可以跟哥哥一起,来回两个世界穿越呗。
如果能学有所成,能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也是功德一件了。
君郁和宋熙容笑看儿女,“你们有成算就行。”
君秋澜:“这是那位颜先生给您的年礼,是一套文房四宝。”
“哟,那可得感谢人家。”
君秋澜点点头,“我把之前您买回来的环佩送他了。”
他之前推着小推车回了出租屋,赶紧穿了回来,环佩就放在了他的房间,又迅速拿了过去。
君郁欲言又止,兴许那个世界不讲究这些呢?
“也好,人家帮了你不少,还给老夫准备了年礼,咱们也该礼尚往来。”
君秋澜也没看懂他爹的那几分欲言又止,“儿子等下还要过去一趟,折扇准备得如何了?”
之前就答应了柳悦,要最后再给她送一批扇子的。
“都准备好,就这几天,存了不少呢。”
正好过年没事儿,他都给画完了,只不过其中有部分是君舒婉和宋彦的手笔。
君秋澜莞尔,“那问题不大,到时候说清楚就行了,我就先过去了,晚上回来吃饭。”
拉着一大堆的折扇回出租屋,这才给柳悦发了信息。
柳悦很快就自己推着小推车来了。
“也是辛苦你啦。”
大过年还给她弄来这么多扇子。
君秋澜笑了笑,“这里面除了我和那位先生的作品之外,还有他女儿和侄儿的作品,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但是需要你跟顾客说清楚。”
“问题不大。”柳悦大手一挥。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来买个热闹,根本分不清上面是谁的作品。
反正都印了君秋澜的小篆澜字印章。
都相当于是个防伪标识了。
柳悦也没耽搁,稍微闲聊了一会儿,就拉着折扇走了。
她也就做最后几天的生意,大年十五过后,她就准备转行了。
至于折扇,最后一波了。
君秋澜这边,第二又进组拍戏了。
可能是刚过了年,大家的工作状态都还没找回来。
拍摄进度有些慢,不过王导却没说什么。
大概是人之常情,能理解。
再过了几天,这现象就完全消失了。
剧组再次投入了紧锣密鼓地拍摄。
整个影视城,过年的大批量都差不多散去了,随之而来的,入驻了更多的剧组。
张力也带着老婆过来了,给君秋澜发了信息,说给他带了特产,跟他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君秋澜年后的戏份就不像年前那么紧张了。
毕竟年前请了两回假,调和过后,确实是从早忙到晚。
现在时间比较宽裕,就应了张力的约。
还是年前那家土菜馆。
柳悦也被张力约了过来。
年前三个人,年后四个人了。
张力的老婆,徐素,瞧着就是一位很干练的女性。
“之前听老张说了,多亏你照顾。”
君秋澜笑了笑,“是张哥帮我更多,嫂子这么说就见外了。”
徐素也乐呵,“我还是头一回跟大明星一起吃饭呢。”
君秋澜:“哪里算大明星了?都是朋友。”
几人坐下,又说起了柳悦今年要跟他们一起跑剧组,去体验一下群演生活。
这边正聊着。
君秋澜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他现在出门,都还是要戴个帽子口罩,稍微做一下伪装的。
吃饭定的也是包间,只是服务员要上菜,包间门并没有关得太严实。
君秋澜回过头,却是看到了周沃和冉霜。
“刚才看背影就赶紧像你,我们过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你们吧。”周沃后知后觉,今天可能是人家朋友聚会,挺不好意思的。
张力是个好客的,“你们就俩人吗?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小君的朋友,那我们也都是朋友,一起吃呗,菜都还没上呢。”
周沃和冉霜犹豫了一下。
想到他们确实是有事情要跟君秋澜聊,也就厚着脸皮坐下了。
君秋澜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大家年纪都差不多,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周沃这才找君秋澜说到了正题,还就是折扇的合作生意。
“之前这位柳悦小姐跟我们另外的一个负责人聊过了,但是领导知道我们跟你比较熟,就把谈合作的事情交给我们了,我们本来也打算明天就跟你联系来着,没想到今天还遇上了。”
这不是巧了。
君秋澜道:“我也打算就这两天跟你们联系呢。”
合作的事情不须多说,双方都有合作的意向,很快就谈得差不多了。
就是这卖价以及数量,实在是谈不拢。
周沃他们这边,想要把折扇提高到88元一把,给君秋澜的价格是40元一把,实在是超过了君秋澜的预期。
当然了,君秋澜并不是一个有钱不赚的傻子。
40元的价格,他可以拿给周沃他们,毕竟他这边的成本价确实是太低了,40元的价格,他也能赚不好的。
但问题就是卖价。
折扇已经涨过一次价了。
最开始的三十元一把,但那种折扇没有刻花,带刻花的就是五十元。
这个价格卖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又是让柳悦转卖,把没有刻花的扇子都去掉了,涨了两块钱的价格。
顾客和粉丝们的接受程度都很高。
之前君秋澜有心理准备,人家毕竟是店铺,装潢,租金,都是一笔费用。
折扇涨价,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能理解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另外一个就是数量了。
周沃他们这边知道大家主要就是想买君秋澜和另外一位先生的作品,就两个人,而且大家都还有本职工作。
定的数量不算太多,一个月给1500到2000这个数量。
平均算下来,一天也就是50到70这个区间。
君秋澜看着这个数字就想叹气。
每天50到70。
平均每一把扇子花费5到十分钟,他和父亲一人分一半,一天也得耗费不少的时间。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做折扇的工人,一直也没有增多,每天的产出也就只有这些。
这个问题,其实好解决,多招几个人就行了。
可问题是,村民们看到他们做了这么多折扇,到时候说卖给谁了呢?
宋庭他们跑商这个借口,能用,但别太离谱。
总不能说每次拉走的都是扇子吧。
这扇子能有这么好销售吗?
君秋澜叹了口气,“折扇的价格,我只能接受最高涨到68元,再多就不合适了。”
他知道,很多粉丝朋友,也就是为了支持他,才买了折扇。
但他不想用这个圈钱,更不想让粉丝朋友们失望。
他继续道:“另外,每个月,我最多给你们1000把折扇,如果你们不要求只要我和我师父的作品的话,还能再多给你们500把,再多也不可能了,我们没有这个能力,你们都知道的,扇子是纯手工的。”
这……
周沃和冉霜面面相觑。
其实1500到2000,都已经算很少了。
毕竟是商铺啊,就这点儿数量,哪里够卖了?
数量不够就不说了,价格也压得这么死。
68元,是不是太低了点儿?
哪有明星的产品卖这个价格的?
柳悦在旁边帮了个腔:“其实你们也不是只卖澜澜的折扇啊,你们是要做文创产品的,其他产品肯定也不会少,刚好澜澜的折扇,能给你们带动人流量,人流量大了,生意还能不好吗?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切身的体会了。”
徐素也道:“如果这个谈不拢的话,你们也要考虑,其他城市的文创产品其实卖得也并不算好,这是常态了,大家出来旅游,是为了看风景,享受当地的美食,没有几个人会卖太多旅游商品回去。”
张力:“说白了,大部分的旅游商品,都是小商品市场定做的,全国各地都差不多,顾客也不是傻子,你们能拿到小君的合作,就已经是带动你们自己的生意了,每天定量发售。”——
作者有话说:今天只有7000,每一周中间这两天最难捱,哈哈哈哈哈。
大家理解一下下啦。
君秋澜送了个0给颜景,颜景送了个1给君秋澜。
哈哈哈哈哈。
另外,这篇文40万字啦,应该给大家反营养液啦,要是大家最近没有别的书要送,可以送回给作者呀。
感恩。[比心][比心][比心]
第64章 红薯
几个人一开口, 就把周沃和冉霜的目的给显露了出来。
君秋澜现在是他们的凤城的旅游宣传大使,而他本身又带了不少的热度。
他们,想蹭, 蹭这个热度。
没办法。
旅游部门也是要创收的。
别看那些文创产品都不算昂贵,但是利润却是不少。
不过他们这地方从前太穷了, 就像游客给出的评价一样,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
他们能做的文创产品, 也只能有冰箱贴,背包,笔,等等。
可是其他的城市,也是这些啊。
再一比较, 他们没有特色, 不就已经输了吗?
幸好还有君秋澜这么一张王牌特色。
虽然君秋澜现在已经不去摆摊儿了,就连柳悦都不去了,网友们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直呼可惜,可君秋澜之前摆摊儿的摊位, 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打卡点。
他们相关部门甚至是把那个摊位空出来了, 摆了一些折扇当样品, 不做生意, 只供给游客拍照。
还有君秋澜年前拍的旅游宣传片。
虽然凤城旅游宣传的视频发出去之后,网友的视线跑偏了,基本上都只看君秋澜了, 可过年这段时间,带给他们的流量不是假的啊。
还有不少博主过来,模仿他们给君秋澜拍摄的便装视频。
都能得到不少的流量来着。
周沃和冉霜叹了口气, “说不过你们,澜澜提的要求,我们能同意,但是我们也得跟上面再聊一聊,后续也要正式签约一份合同。”
君秋澜颔首,“理解的,后续有问题,随时跟我联系,今天就先吃饭吧。”
“是我们打扰了。”想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本来是想跟君秋澜谈合作,应该他们请君秋澜吃饭的,但周沃去偷偷买单的时候,又被君秋澜给活捉了。
蹭了个饭,更不好意思了。
“这没什么的,今天本来就是朋友聚会,大家能聊得来,那就是朋友。”君秋澜这话是真心的。
不管生意能不能谈拢吧,大家的性格都不错,是能结交的朋友。
“那行,你提的要求,我们也会尽力争取的。”
君秋澜含笑,“如果争取不下来,我也没法跟你们合作啊。”
凤城里还有很多旅游商店,他相信,只要他愿意去合作,很多商户都是愿意大开方便之门的。
真不是他夸大其词,从前就柳悦这一个小摊位,都能拉动柳悦的小生意,正经的商铺,那收益就更高了。
周沃讪笑了一下,“明白的,等我们的好消息。”
君秋澜勾了嘴角。
两人吃过饭,还有别的安排,就先行一步了,本来今天也是偶遇,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就没耽误君秋澜他们朋友之间的聚会。
这确实是君秋澜第一次吃过饭之后,还有第二场的活动。
凤城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旅游城市了,小酒馆开了不少。
柳悦提起,找个清吧酒馆,喝两杯,坐着聊一会儿,大家都没有意见。
君秋澜也算是第一次走入这个世界的‘风月场所’,光线昏暗,灯红酒绿的。
舞台上坐着一位歌手,抱着一把乐器在弹唱,这小调子安安静静,还挺好听的。
“会不会不自在?”张力还在开他的玩笑,“你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呢?”
君秋澜颔首,笑道:“也算是别有一番趣味,感觉还不错。”
大盛也有吃酒听曲儿的地方,叫作勾栏瓦舍。
但是时下大部分人对古代的勾栏似乎有些误解,好像把勾栏瓦舍跟青楼弄混了。
当然了,他从前是太子,也没出入过这样的地方,任何烟花场所,他都不能去。
要做表率。
但实际上,他有一段时间还挺好奇的。
今天也算是难得的体验了。
柳悦平时还挺喜欢一个人喝两杯的,今天有朋友相伴,那就更开心了。
啤酒,鸡尾酒,点了一桌子。
君秋澜之前跟剧组吃饭,喝过啤酒,实在是喝不习惯那种感觉,明明同样有气泡的可乐,他还挺喜欢的,就是这啤酒,他总觉得苦苦的。
今天干脆就拿了一杯鸡尾酒。
甜口的,感觉还不错。
“话说,你现在这个剧组是不是要杀青了?”张力挑起了话题,“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还有别的剧组要进吗?”
君秋澜摇摇头:“金匮这边的王导,不喜欢演员轧戏,前段时间都没有去别的剧组试镜。”
倒是有给他发试镜邀约的,但是时间对不上,他都给回绝了。
时间能对得上的,他也得斟酌考虑,要在这个行业里发展,就像颜景和曲丰跟他说的,不能把自己的戏路给框死了。
现在大部分找来的都是古代贵公子这一类的角色,要么是什么清冷仙君。
他其实还挺想体验一下现代剧的,可大部分现代剧都是直接在城市里拍摄。
还是想等这部剧拍完了再慢慢考虑。
至于颜景那边的戏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先不跟大家说了。
万一他学不会那个跳舞呢?现在说出来不是让人白高兴一场吗?
再则,颜景的电影,剧本保密程度极高。
就算他跟杜若姐在一个剧组,时常都能聊几句,特别是杜若姐还特别八卦的情况下,都没有给他透露分毫,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唯一知道的,就是一场跳舞的大戏,还稍微带一些搔首弄姿。
张力:“你还是得赶紧的,热度不等人呢。”
之前上过几次热搜,人气是拉起来了,但依旧没有代表作,也没有公司在背后帮他运作。
在张力看来,是有些浪费这样的热度了。
这个寒假,庶子攻略上线了,君秋澜在里面饰演的栖梧公子虽然戏份少,但却算是男主成长路上的灯塔,而且人设出彩,又给他吸引了不少的粉丝。
带着这张力这个演哑奴的,原本小几千个僵尸粉的账号,都往上蹿了一蹿。
现在这部剧已经到大结局了。
君秋澜其他的作品,就还有苏导那一部古装悬疑探案剧,还勉强算一个角色。
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君秋澜的代表作。
戏份太少了,番位都排不上号。
至于金匮,算是难得的大剧组了,这里拍摄完成,最快也得等夏天暑假的时候才能上。
中间空出来的这段时间,没有其他的作品支撑不行啊。
等热度降下去了,可能就没有那么多剧组找过来了。
君秋澜忍俊不禁:“张力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现在接了别的剧,同样也有拍摄的时间,还得等杀青之后剪辑上线,中间的空窗期,是必然的。”
张力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
也不是每个艺人都能有持续不断的影视作品播出维持热度。
那些有公司的艺人吧,还能在空窗期去上个什么综艺节目,或者通过其他的渠道,保持自己的热度。
但是君秋澜现在可能没有这些资源?
他也不确定。
“如果有什么综艺节目找你,或许也可以去试试看。”
君秋澜其实并不太喜欢综艺节目,上回是跟剧组一起上的,大家都是熟人,而且总体氛围比较轻松,后来他也去了解过其他的综艺。
大部分给他的感觉可能不太好。
当然了,不是人家节目组的问题,他看着都挺有趣,看一期节目,他也能笑得乐开花。
是他自己的问题。
怎么去形容呢,大概是他没有所谓的综艺感,也不太能放得开。
“这个事情我会考虑的。”君秋澜也没把话说死了。
热度,对一个演员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关于这点,他已经有体会了。
一位有热度的演员,哪怕是在演技上有所欠缺,只要不是棺材死人脸,手里也不会缺剧本。
其他方向的发展,他暂时不考虑,还是琢磨演戏更适合他。
“说到这个,今天有一个代言产品找我,我还没接触过这些,暂时还没有回话。”
张力听着都羡慕。
出演哑奴之后,他在影视基地找特约的工作,顺利了很多,但是没有人找过他去上综艺,更没有人找他代言。
顶多是找他去搞直播带货的。
他不想走这个路子,也就不考虑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徐素琢磨着,“艺人代言的产品很重要,这关乎艺人的口碑,如果商品本质上有问题,你接了代言,反而会影响你个人的发展。”
还有一种,商品本身没有问题,就是本质上比较low的商品广告,堪称土味广告。
这一类的广告接了的话,以后就很难接触到高端的商务代言了。
君秋澜扶额,“是螺蛳粉。”
之前他跟周沃他们一起拍旅游宣传片的时候,在道观里,他鼻孔里塞着俩纸团儿,吃螺蛳粉的照片被游客给传了出去。
刚好镜头里有撕开的包装,也就是这一家的螺蛳粉厂家给找来了。
他还查了一下,这个牌子的螺蛳粉在网上的口碑还不错。
柳悦也知道这个事情,“你还别说,这个牌子的螺蛳粉味道是真的很不错,我自己都是一箱一箱地买。”
张力不爱吃这些,“食品的代言,除了味道之外,还要考虑食品卫生安全问题,倒是没有听说过艺人接了食品广告影响之后发展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君秋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如果食品本身没有问题,这种代言是可以接的?”
三个人同时点头。
螺蛳粉嘛,很多年轻人都喜欢。
君秋澜考虑了一下,“那我先跟那边聊一下再看情况吧。”
“是该这样。”徐素道:“到时候签合同什么的,最好找个专业的帮你看看,包括折扇合作的合同,都要把条条款款看清楚,不要等以后出了问题之后,再打官司。”
麻烦不说,也影响他自己。
君秋澜心里有个数了。
张力又开他玩笑,“年前还说要自己开工作室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是有工作室了,这些工作就由经纪人帮忙把控就行了。
哪像君秋澜这样,全都要自己慢慢摸索。
细想一下,君秋澜还挺忙的。
除了要拍戏,还要给折扇画画题字,除此之外,他还要学习,还要处理这些工作邮件,其中必然还混了一些骚扰信息。
生产队的驴也没他这么能忙活的。
君秋澜乐不可支,“其实我觉得还好。”
从前做太子的时候,大概每天半夜3点多钟就要起床,沐浴更衣,用膳,然后去上早朝。
然后一整个上午,都在朝堂上听大臣们打机锋。
他作为太子,还不能杵在那儿不说话,得要加入讨论。
中午前退朝,吃过午饭之后,能稍微小憩一会儿,老皇帝又要给他分配工作。
要么是处理奏折,要么是接见大臣讨论政务,或者出宫去办事情。
很少能有闲下来的时光。
到晚上,他也还需要继续学习,或者处理没处理完的奏折,接见自己的门客幕僚。
一般是到9、10点才沐浴休息。
换算下来,一天也就休息五六个小时。
现在的工作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大部分时间都是早上8点到剧组,没有夜戏的话,一般下午6点就收工了。
而且也不是需要时时刻刻地工作,也不可能一整天全都有他的戏份。
中途能休息的时间很多。
到晚上回家,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了,画一画折扇,看看剧,看看书。
对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挺充实的,也不觉得累。
无论怎么都比从前尔虞我诈的生活要美好得多。
他继续道:“开工作室,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等金匮的片酬发下来。
他手里的钱并不算太多,初期组建工作室的问题不大,但他总要考虑后期。
比如他的空窗期等等,到时候他没戏接,没钱赚。
别弄得给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慢慢来吧。”张力也知道君秋澜的大致情况。
去年还只是一个刚下山的小道士呢,连手机都不会用。
想起这个,他也乐呵。
“你们知道吗?他最开始都不会用手机,还是我教他的呢,当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了,现代人哪有不会用手机的。”
君秋澜完全不慌,“不瞒你说,我这手机还是我下山的时候,我师父给我的,要不然当时我连买手机的钱都没有。”
他手里这个手机不如师父哪一款贵,但也要三四千的价格。
就是做群演的话,不吃不喝,也要差不多一个月才能买得起手机。
当时那情况,如果没有手机的话,连工作都接不到,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说起这个事情,大家都乐呵。
晚间小酌,几个朋友相伴,这感觉对君秋澜来说还挺不错。
顾及第二天还要拍戏,大家都没有多喝。
恰好第二天剧组要找个特约,君秋澜刚好听见了,还提了一嘴。
君秋澜在金匮剧组跟大家相处得都很不错,特约,有熟人的话,其实更好。
有几句台词,熟人之间也放得开。
负责人那边压根儿没犹豫,就让君秋澜把联系方式给他了。
张力他们三个赶来剧组的时候,还挺紧张。
特别是张力,还偷偷把君秋澜拉到旁边,“这不影响你吧?”
君秋澜莞尔,“不影响,本来就是临时要找特约,我刚好听见,就提了一嘴。”
张力松了口气,“那就好,给我们介绍工作,我很感谢,但是前提是不能影响你自己。”
真心做了朋友,也不能为了私欲影响到对方。
君秋澜暖心。
他还记得刚认识张力的时候,虽然给他提供了很多帮助,但眼中的功利心是藏不住的。
他能理解。
但现在的情况,已然不同了。
“没事,我有分寸,张力哥赶紧去做妆造吧,嫂子跟你做过群演,我就不说了,悦姐没做过,你帮忙提点一下。”
“放心,妥妥的,我老婆跟柳悦关系处得好着呢,现在都开始一起吐槽男人过了25岁之后就是65岁了。”
君秋澜一脑门子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男人过了25岁之后就直接65了?
张力想到他可能还没这方面的困扰,不由得哈哈大笑,“没事,可能你要过几年才能懂,总之也别担心,刚才负责人给我们讲角色剧情了,不难,给柳悦的角色连台词都没有,就是几个拉扯的近景大动作。”
君秋澜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也就不问了,“行了,我也得去拍戏了。”
剧组的生活,朴实无华。
君秋澜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每天按部就班,该拍戏就拍戏,该学习就学习。
倒是古代这边,好像有点儿问题。
去年的雪,下得晚,到君秋澜极冠那日才下。
后来连续下了很多天的暴雪,弄得他们出门都不方便,到年前又停了,他们还在说这年过得好,年后又下了两场,这些都还算正常。
不过这几天突然有些升温。
积雪开始融化。
升温比往年早太多了。
有经验的老农在说,恐怕今年得是个大旱之年了。
这消息传出来,整个边城都人心惶惶的。
君秋澜其实也慌。
他们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他能在这边买,换算一下,价格比边城还便宜很多。
品质还更好。
但若是真的大旱,地里颗粒无收,百姓没有吃的,饿殍遍野,就他们一家过得滋润,那就要出大事儿了。
每年开春,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状态。
知道有可能大旱,百姓都想先储存一些食物。
山林里的雪还没化开呢,就有人往山林里钻,挖野菜。
挖一颗算一颗,都给晒干了保存。
灾荒年间,草根树皮,都已经算是不错的食物了,情况更严峻一点的话,还有人吃观音土,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死。
得想个办法解决。
恰逢,君秋澜在金匮的戏份彻底杀青了,也没单独给他准备杀青宴,王导说是等剧组杀青之后,大家一起聚。
君秋澜暂时也没有打算接别的工作了。
就只是抽空去跟周沃他们签了份合同。
他之前谈的数量和价格,上面领导也终于松了口。
没办法,文创店已经开业了,但是门可罗雀。
现在也只能蹭一蹭君秋澜的热度了。
君秋澜也不在意这个问题,本来就是双赢的事情。
他的扇子有销路,也能给他带来一笔固定的收入。
合同他是找了华姐帮他参谋了一下。
华清姐除了接税务方面的工作之外,律法合同,也有涉猎。
合同没有坑,能签,他才落了笔。
除此之外,原本还有个螺蛳粉的广告代言,那边暂时还没谈拢,就先不耽误时间了。
这边的事情都忙完之后,他提前在网上下单的红薯也到了。
都是能直接做粮种的早春红薯,意思就是,等土地化冻,就可以准备育种播种了。
买得还不少。
他买的这个品种的红薯,极其耐旱,甚至也耐寒,产量也极其高。
现代有个说法,不管什么灾害的年间,只要想办法能让红薯长到成年人大拇指的大小,就能解决饥荒问题,能让大家活下去。
君秋澜带着几麻袋的红薯回去。
君郁:“这是?为何突然买这么多红薯?”
君秋澜稍微讲解了一下。
君郁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啊,产量高,味道也挺不错。”
就是这东西,要如何才能拿出去啊?
这个问题很关键。
现在还不知道这场大旱什么时候能来,会不会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土地化冻,立马就把红薯种下去。
这红薯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的藤蔓就可以继续做种,埋在土里,就能继续生长,能长出红薯。
可问题又来了,要如何才能说服百姓不种粮食,来种红薯?
红薯的产量高,他买的这种春薯,平均亩产能达到四五千斤,哪怕是一家人种一亩,不,半亩地,三个月之后,就算旱灾真的来临,靠着两千斤的红薯,也能让百姓撑过去。
但是百姓都没见过这种粮食,明知道有旱灾的情况下,他们哪里敢去赌?
万一种不活?万一产量不高?
那就是全家人的命啊,他们不可能拿命去赌。
至于等朝廷赈灾。
君秋澜想起这个事情都甩脑壳儿。
每年,大盛北地的旱灾,南方的洪涝,没有断过。
只有灾情的大小之分。
灾情严重一些的,那就是当地完全活不下去了,百姓们举家迁徙逃荒,易子而食,一路上都有饿死的人,灾情稍微轻一些,尚且还有一条活路。
但不管灾情的大小,百姓都得受罪,普通老百姓就靠着地里那点儿粮食过生活呢,风调雨顺的情况下,每年都只能说勉强混个温饱,哪有什么存粮?
家里没有粮食了,也只能在外头买,但灾情的发生,粮食必定涨价,绝大部分的穷苦百姓,都买不起这些贵价粮食,到最后不得不卖儿卖女。
不管是旱灾还是水灾,都有百姓饿死。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常规状态。
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朝廷就应该,也是必须要发放救灾粮食的。
发多少,怎么发,这个事情都能在早朝上吵个十天半个月。
然后再拨款下去,被层层贪污剥削,新粮换陈米,陈米掺杂麦麸米糠,再混一点泥沙凑数,最后到百姓手里的,还能剩几口?
民间有句话:百姓无粮死路一条,却是贪官污吏发财的好时机。
更有大家都听过的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唯一的办法,还是自救。
君秋澜都有些许的恍惚。
“爹,这神秘的力量,带我过去,想让我改变这个世界,那这些灾难,是为了故意考验我吗?”
就像之前的瘟疫一样。
君郁知道自己的儿子陷入了一个纠结的怪圈儿。
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内耗。
“既白,你可曾想过,是因为这一股神秘的力量,提前知晓了事情的发生,选中了你,让你去改变大家原本的命运。”
“是这样吗?”君秋澜心神松了松。
君郁:“莫要做那些无谓的遐想,咱们既然有能力来改变,那就得要有行动,不能坐以待毙。”
不说什么心怀苍生的大义,就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家能够安全,这事情都不能不管。
“我明白了,爹。”君秋澜的目光变得坚定。
只不过,还是之前的旧问题。
这些红薯的种子,要如何才能拿出去。
土豆的种子被霍将军拿走了,霍将军定然也听说过今年可能会出现旱灾的事情,想必应该有准备。
再说了,朝廷那边,就算是不管百姓的死活,但军营却不会完全不管。
若是敌军真的打过来了,将士们都要饿死了,那还打什么?
直接大开城门得了。
尽管军饷年年都有克扣,但不至于太过于离谱?
再说了,霍将军虽然不掺和湳風朝堂上的事情,但朝堂上始终有他的人脉,还能从中斡旋几分。
军营那边,他暂时就不操心了。
但是百姓就不同了。
还是得想办法让大家种上红薯。
红薯跟土豆还不一样,土豆的藤是不能吃的,红薯藤还能做个菜。
真当没有粮食吃了,草根树皮都在啃,能有这么一个红薯藤都算是珍馐了。
“此事恐怕还是要官府出面。”
边城,下辖还有好几个县,村子更多。
君秋澜能想办法保住他们自己的村子,大不了就是他自己买几十亩的田,雇人帮他把红薯种出来。
等到旱灾真的来了,他田里的粮食也能救活他们村子。
但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是同一个道理。
之前君秋澜就想过要把红薯和玉米也拿出来,只是那时候并不紧迫。
想到的还是通过苏先生这边,让段文师兄推广出去,刚开始少量带过来一点。
能种个一亩两亩就差不多了。
其实这个推广很简单,只要百姓亲眼见到种了一季,那么这粮种就会遭到疯抢。
百姓又不是傻子,就算这粮食不好吃,但他量大管饱啊。
更别提红薯玉米的味道都蛮好。
那时候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着要早日把穿越通道打通,让他能带家人过去。
可现在情况不同,没有粮食吃,是要死人的。
得要尽快把粮食推广出去,他还要从那边大批量采购粮种回来。
那边的采购,问题不算大,租个仓库,直接让人运送过来就是了。
这红薯也不起眼,跟大米这种粮食不同,就算大量购买,也不会引起关注。
这粮种的来历,在这边就不是很好解释了。
君秋澜琢磨了半天,“我还是带着粮种进城去找先生聊一聊吧。”
现在除了他家里人,就只有苏长寻对他的秘密一知半解了。
苏长寻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年后,家里添置了一位新成员。
一头半大的驴子,君郁找村里的木匠给驴子打了个板车。
宋彦在城里的铺子也重新开起来了,日日就驾着驴车去城里开店,刚好还能把隔壁的三婶子方芸给带上。
有了车,出行确实是方便了不少。
这会儿,宋彦刚好回来。
店里今天的限量的酥皮鸡蛋羹已经卖完了,收货物的事情,暂时不急,宋庭他们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君郁和君秋澜两人合力把一麻袋的红薯抬到了车上。
“爹与你同去。”
“好。”
多一个人商量,总归是好的。
宋熙容追了出来,“刚好你们要进城,帮我把这些东西给婉儿带过去吧。”
婉儿过完年之后,就跟妙儿姑娘一起回将军府了。
原本说好了有假期,结果这俩丫头都没回来,只派人给宋彦送了信,让宋彦给带回来。
年后他们单独住了个小院儿,养了一些兔子,方便她做实验,这事情也没避着妙儿姑娘,妙儿姑娘也是个胆子大的,一直都在跟着学呢,现如今有一些进展了。
有些日用品,估摸着应该是用完了,宋熙容这个当娘的,就惦记着呢。
君秋澜说好,“娘,如果您方便的话,带着隔壁的婶子去找找里正,看能不能招几个人帮我们把那片荒地给开出来,然后再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要卖田卖地的,咱们也再卖一点。”
多做几手的准备。
他这边种了,到时候村里人肯定会好奇,说不定就能多带动几家。
宋熙容点点头,“娘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君秋澜颔首,“彦表弟,家里劳烦你照看着点了。”
“表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赶紧忙去吧。”
一路进城。
城里已经能看出不同了。
不少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大布袋,看样子,里面装的都是粮食。
尽管现在还不确定旱灾会不会来,但是家里有余钱的,都想着先多屯点粮食。
君秋澜看着就有些沉默。
他停了车,找了一家粮铺打听。
每年开春,青黄不接,贫苦人家都缺吃的,粮食的价格也会略微上涨几分。
不算过分。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比起往年这个时候的粮价,今年已经上涨了两成了。
这无疑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了。
他连续问了好几家粮铺,都是一样的。
粮铺里的小伙计:“看你在这条街转悠几圈了,能买就赶紧买了吧,这粮食,再过段时间,说不定还得涨价。”
“这话怎么说?”君秋澜装不懂。
粮铺伙计:“都在传今年可能会有旱灾呢,我们东家现在都在想办法从外地收粮食过来呢,这近的地方,人家也不可能卖粮食给咱们,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不受旱灾威胁的地方,这一路运送,成本费就不低了,粮食涨价是必然的。”
都说这时代奸商多,无利不起早。
可实际上确实是要考虑现实的问题。
他们这边闹了饥荒,去远方收粮食,人家知道他们这里的情况,粮食必然也得给他们涨几分。
这三番五次的,粮食拉回来,价格怎么可能低得了?
就算粮铺老板心善,不赚钱,这成本价也降不下去。
君秋澜叹息,“多谢小哥解答了。”
“哟,读书人呢,说话这么斯文。”粮铺伙计道:“读书也得要吃饭啊,公子买点回去吧?”
家里不缺粮食,君秋澜也就不跟百姓抢粮食了。
他摇摇头,又架上驴车走了。
先去了将军府后门,让小厮通报了一下。
小厮知道他们是君舒婉的家人,表现得都十分热络,甚至还给他们上了一壶热水。
“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吧。”
尽管今年升温早,但化雪的时候,还是冷的。
就算父子二人穿得厚实,这寒风一吹,也不免有些寒意。
“爹,哥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君舒婉的衣服都还没换呢,是他自己根据另一个世界医生穿着,给自己做了两件大褂子。
大概是白色不吉利,君舒婉还是用的月白色,白色中透着蓝。
“刚好我们要进城去找苏先生,娘亲让我来给你送点生活日用品。”
君舒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娘亲操心了,不过也没什么的,就算哥哥不送过来,我过两日也得回去一趟的。”
有好东西用,她才不会苦着自己。
就是前几日确实是手里有个实验,走不开。
“进来歇会儿吧。”君舒婉带路,“爹和哥哥都还没见过我现在住的院子呢。”
看门的小厮也道:“二位贵客放心,这驴子我给你们看好了,绝对不会丢了。”
君秋澜其实也正好奇婉儿在做的实验。
能用上实验两个字,肯定就跟之前那种外伤缝合的小手术不是一个概念了。
想到自己在网上看过的一些实验,不免担心。
院子里正院有些偏僻,但他们从后门进的,反倒是近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9000更新奉上。[加油][加油][加油]
明天肯定日万,没日完的话,这回我生嚼小米辣。[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是好狠一女的,这话我先说。[狗头][狗头][狗头]
第65章 商议
君舒婉叽叽喳喳在说着最近的生活。
因为她要搞一门不一样的医学实验, 霍夫人这边,基本上都是尽力配合,她需要什么东西, 只需要说一声,基本上过几天就能给她送到院子里来。
可以说是大开方便之门了。
也足以见得, 霍夫人与霍将军对她的信任。
兴许是之前的酒精消毒在前,再加上这次的伤口缝合, 给了他们一定的震撼。
看着简单,但从前却没有人这么干过啊,君舒婉敢这么做,说不定真有点儿本事呢。
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让君舒婉试试的。
君秋澜和君郁听着, 脸上也带着笑容。
只是他们还没进院子门, 就闻到一股猛烈的大蒜味,熏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方才在君舒婉身上也有闻到了,但总觉得可能是吃饭的时候沾染上了。
结果这院子散发出来的大蒜味也太浓了。
君秋澜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婉儿是在研究大蒜素?”
大蒜素对抗菌消炎都有一定的作用, 不光能内服,还能外敷, 制备过程也不算复杂, 是现目前有限条件里, 能做出来的抗生素之一了。
君舒婉眼神亮晶晶的, “哥哥,你好聪明呀。”
君郁忍俊不禁:“虽然我不知道大蒜素是什么,但是你这里的大蒜味也太重了。”
君舒婉是在同一个环境里待太久了, 反正自己是已经闻不到了。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君舒婉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寻常的姑娘都想着让自己的身上香香的,就她把自己搞得一身的大蒜味。
好在实验结果好像还不错。
说不定过几日就有好消息了, 到时候先在动物上进行实验,确定了之后,再找几位伤兵残兵,试着治疗一下他们身上的顽疾。
虽是要讲究个人道主义,却也不得不考虑临床经验。
有的伤兵残兵,就拖着一身沉疴,几乎是等死的状态,霍将军之前亲自找他们谈过了,他们都是愿意的。
与其让伤口溃烂等死,还不如试一试这种所谓的新药,万一能治好呢?
能活着,谁想痛苦地死去呢?
君舒婉说的时候,还担心哥哥不同意呢。
君秋澜只说了一句,“试药的时候,注意剂量,莫要一次性用太多。”
他们之前吃那边的药品,能有那么好的效果,是因为他们没吃过,身体里没有抗药性,按照实际用药情况,他们其实应该减半才合适。
“我明白的,哥哥,肯定不会乱来。”
进院子之后,钱妙儿已经把茶水给煮好了。
“伯父,君公子,喝一杯热茶吧。”
君秋澜还是礼貌的模样,“多谢妙儿姑娘。”
钱妙儿笑了笑,“君公子客气了。”
君秋澜瞧着,钱妙儿脸上有几分喜色。
钱妙儿倒是主动解释了几句,“先前多亏了婉儿妹妹,救了我三哥,否则这消息传回去,家里人都该活不下去了。”
一路流放,不难看出这一家都是性情坚韧之人。
到边城安顿下来之后,一直也没收到过军营里传来的消息。
但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年前,钱妙儿的三哥跟随队伍去平乱,受了重伤,要不是君舒婉出手相救,三哥肯定是活不成了。
人没了,军营里总要派人去报丧的。
幸好啊,她遇见了婉儿,婉儿也恰好懂一些艺术,才能把三哥救活。
要不然她都不敢想象娘和三嫂会有多痛苦。
她跟着婉儿妹妹在军营里,不光见到了三哥,还见到了另外两个哥哥。
另外两个哥哥也都出去平乱了,只是不在同一个队伍了,都有受伤,但情况不严重,通过军营里的消毒包扎,养几日也就好了。
算是军营里的潜规则了,新兵和流放兵去的第一年,训练了一段时间之后,肯定要拉他们出去见见血的,否则以后在战场上,连刀都拿不稳,还打什么仗?
可偏偏,她三个哥哥都是文人,从前也没练过拳脚功夫。
家里人一直都挺担心的。
说起这个,钱妙儿的眼眶子都泛红,“多亏了婉儿妹妹,拉着我一同学习这医术,年前在军营救了不少将士,霍将军知晓我有三个哥哥在军营里,现在把他们调去养马和伙房了。”
养马和伙房,日常也得经受训练,但总体上是要更安全一些,不必随时去冲锋陷阵。
她都知道,霍将军是看在婉儿妹妹的面子上,才对哥哥们优待了几分。
君舒婉:“都说了别提这事儿了,妙儿姐姐今天怎么又提起来了?莫要想了,我们姐妹同心,努努力,以后的某一日,我们也能成为家里人的靠山。”
钱妙儿破涕为笑,“那我就要缠着婉儿妹妹,让你多带带我了。”
是了,她在军营中虽然不比婉儿这么高的声望,但是被她救治过的伤兵,都能敬她三分。
长此以往,某一日,她也能像婉儿妹妹这般,为家人遮风挡雨。
她跟婉儿妹妹同吃同住,婉儿妹妹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还能拿出奇奇怪怪的书,说她自己一点都没有猜测,必然是不可能的。
钱妙儿也不是个笨蛋,多少有些联想。
但不重要,她谁都不会说,哪怕是家里人,她都没有提起过半分。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紧跟君舒婉的脚步,这样一定是没错的。
君秋澜看到两个姑娘感情要好,心里也放心。
婉儿在这将军府虽然颇受人尊敬,但身边总要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姐妹才好,遇到事情了,两姐妹也能商量一下。
君秋澜:“今年兴许会干旱,娘亲那边已经带着钱老夫人去找里正了,到时候辛苦一些,我们也种一些地,我这边有一批不错的种子,只要能种活,定然能让家里撑过去的。”
钱妙儿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行了个礼:“多谢君公子了。”
“不必客气,你与婉儿关系好,年纪也相仿,便是同我自己的妹妹也是一样的,如今这边城苦寒,两家人守望相助,总能把日子过下去的。”
钱妙儿踟蹰了片刻,“就是家里的银钱恐怕不凑手。”
家里的钱,买了两间小院儿,又修缮了一下,还盘了炕,添置了一些过冬的物件,早就不剩什么了。
年前大雪,三嫂的酥皮鸡蛋羹生意也做不了,断了收入。
也就是过年她带了些赏钱回去,不至于让家里捉襟见肘。
但是要买地的话,恐怕还是不够。
“无碍,能买的话就买,买不了的话,就租,村里有不少荒地。”
村子里不少流放过来的军户,男丁都去参军了,家里都是妇孺,还是生产劳动力不足,有地,但是没人耕种。
里正一般都能做主,把这些地租给买不起地的人,就比如他们这种新来的,手里钱不凑手的。
钱妙儿知道,这都是君家人的心好。
她还是对父子二人行了个礼,“就不打扰伯父和君公子跟婉儿妹妹说话了,我还有点儿事情要忙活,是婉儿妹妹交代给我的任务呢,就先忙去了。”
君秋澜打心眼里觉得,婉儿在将军府能有个照应挺好的。
至于顺手拉拔邻居,其实也是个互惠互利的事情。
很多事情他们不方便出去做,隔壁就能方便许多了。
“爹,哥哥,这旱灾的事情,咱们是不是要想想办法了?”君舒婉压低了声音。
君秋澜点点头,“今日进城,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的,我带了些红薯,准备去找苏先生,看他有没有办法,将这红薯给推广出去,哪怕一家人种半亩地,咬咬牙,都能渡过难关。”
家里有行动,他们也不会瞒着婉儿,婉儿已经长大了,对家里的事情有个数,关键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君舒婉叹气,“从前在京城,只知吃喝玩乐,从不知民间疾苦,现在亲身体验了,才知底层的老百姓是真的不容易,能不能吃饱饭,都看天意。”
跟个小大人似的感慨。
君郁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婉儿莫要操心这些了,所幸边城还有霍将军镇守,现在还有段知府把控,总能捱过去的。”
君舒婉点点头,“爹娘在家中也万事小心。”
君秋澜忍俊不禁:“婉儿在将军府也多注意,出门的话,最好都莫要独行。”
虽然婉儿现在赢得了将军府和将士们的尊敬,但如今情况特殊,外头缺粮啊。
若真是大旱来临,小姑娘,小孩儿,都是最危险的。
“婉儿知道轻重,爹爹和哥哥都莫要担心,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出门,需要东西,都直接找霍夫人,若是有情况,会派人去给彦表哥送信的,回家的时候,霍夫人也会派人送我们的。”
父子二人也没有待太久。
稍微聊了一会儿,喝了两杯热茶,君秋澜又去看了君舒婉的实验。
全是大蒜味,非常刺鼻。
君秋澜都要受不了了,“也是委屈我们家婉儿了,改日哥哥给你带一瓶香水回来。”
“可别,千万别。”君舒婉赶紧拒绝了,“搞医疗的,身上还是莫要有奇奇怪怪的香味了,哥哥不如给我带几块香皂吧。”
香水,她这里全是大蒜,再配合香水味,又香又臭的,那气味简直不敢想象。
香皂就成,洗干净,她还是香香小姑娘。
哪有小姑娘不爱美的。
更何况,等实验成功之后,制备的方法,她就教出去了,她也不是为军营做后备制药的,大批量的生产,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
君秋澜忍俊不禁,“好,需要什么东西,都尽管派人通知我,我尽可能地给你寻过来。”
“知道啦。”君舒婉小声蛐蛐,“哥哥你也太唠叨了。”
弄得君秋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将军府出来,君秋澜他们没再耽搁时间,驾着驴车去了苏长寻家里。
也是巧了。
段文师兄也在。
刘同领着父子二人进去的时候,段文师兄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焦灼。
“师兄。”
“师弟,你来得正好。”段文也不拘小节,“这旱情,我也找许多有经验的老农询问过了,恐怕八九不离十了,师弟可有什么见解?”
君秋澜叹了口气:“先生,师兄,今日我来,便是为了这个事情。”
苏长寻略微沉吟,开口道:“是之前你派人去故交那边寻的粮种有消息了?”
君秋澜心思一动,跟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
之前就跟苏先生提过一嘴,他正愁不知道这粮种的来历怎么解释呢,苏先生一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从故交那边得来的粮食。
这个时候,他都庆幸自己从前是太子了,认识的人多,也总有那么几个不计较身份的朋友吧。
他道:“确实是有消息了,今日我还带了一麻袋过来,先生若是不介意,让小同兄弟帮忙煮两个,尝个味儿,师兄也方便推广。”
苏长寻对刘同吩咐了一声。
粮种,一麻袋,但他知道君秋澜肯定不止能拿出这么一点。
他琢磨着,若是先前,君秋澜定然不会这么冒险,现在情况特殊,这便不同了。
段文一头雾水,“这个红彤彤还沾着泥土的果子?是粮食?什么粮食?”
他怎么听不懂呢?也没见过啊。
多一种粮食,确实是好事情,但是大旱来临,地里颗粒无收,这问题要如何解决?
苏长寻斟酌着开口,“这粮食果真产量十分高?”
君秋澜点头,“若是种植得当,亩产可达四五千斤。”
段文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此话当真?为何从前不曾听过这样的粮食?”
他就是农家子,他的故乡还不算太过于贫穷,土地也不算贫瘠,粮食的产量能比其他地方高一些,虽然比不上江南那一代,但一亩地也能比其他地方多一石左右的产量。
但是也就只有四百来斤,这四五千斤的粮食,简直听都没听过,更是难以想象,什么粮食能达到这样的产量?
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师弟确定没说错?是一千斤吧?不是四五千斤?”他反复确认。
“确确实实是四五千斤,就算此地贫瘠,亩产三千斤,应当不成问题。”
他说得都算保守了,属实是这真实产量太吓人了。
君郁开口解释:“段大人可听说过百叠子这种植物?先前既白给苏兄送了一床棉被,就是用这百叠子做的。”
苏长寻:“那棉被确实是暖和,还十分透气。”
君郁继续说,“明明是这样好的东西,却是被权贵们当成观赏植物去养了。”
话就到这里。
剩一半交给段文去想象。
段文若有所思,“这粮食也是这般情况?”
君秋澜颔首,“这粮食本是舶来品,流传到我那故交的朋友家中,当成了一个普通吃食在耕种,噢,对了,这番薯的叶子也能给吃,若是以后宽裕了,用来喂猪,猪也爱吃。”
段文心中还是有很多疑虑。
这粮食跟百叠子是两码子。
百叠子他从前有幸见过一回,开花的时候,白花花的一团,跟羊毛卷似的,确实还挺好看。
但是这粮食……
概念就不同了。
若是呈送到御前,加官晋爵,这是必然的。
可那人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段文突然想到先生和小师弟的之间的机锋,罢了,他也就不问了。
“师弟与我说说,这粮食如何种?可有什么特性,喜旱还是喜水?”
君秋澜莞尔,他也是没想到,这么拙劣的一个借口,段文师兄居然一句都不问。
想来也是出于对他和对苏先生的信赖了。
君秋澜把自己提前写好的种植攻略和植物特性递给了段文。
“这植物耐旱,而且是早春的品种,等积雪开化,就可以准备育苗播种了……”
段文点点头,一边听君秋澜说,一边看他小师弟写下的内容。
越看越是心惊。
这一份所谓的种植攻略做得也太详细了。
甚至还有一份农家肥的改良配方。
“师弟,这农家肥……?”
君秋澜解释说:“不光是红薯能用上,普通庄稼也能用,能增加土地的肥力,还能一定程度地消灭害虫。”
“好好好,是个好东西啊,师弟你再与我细说……”
“师兄,莫要着急…… ”
师兄弟二人就这么讨论起来了。
苏长寻看了一眼君郁,君郁眼中满是对自己儿子的赞美和欣赏。
“郁兄坐吧,估摸着他们还得聊一会儿,郁兄不妨与我手谈一局?”
“苏兄恐怕是有事情想与我说吧?”
苏长寻笑了笑,“既白这般心怀天下,如果沦落成一介民夫,是否太可惜了一些?”
又是这种明里暗里的不清不楚的话。
但是君郁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他道:“不管既白有什么想法,我这个做父亲的,定然鼎力支持。”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充:“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贵胄,都是我儿子,他也还是他。”
苏长寻都不免觉得这父子二人实在是太淡定了一些。
君秋澜的秘密,他有一定的猜测。
有如此奇遇,居然不想建功立业吗?
就算达不到管理员口中的理想世界,按照他的本事,再有他的奇遇,完全有能力改变整个大盛,让百姓们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成为一位千古流芳的帝王。
现在这般,弄出一点粮种,都得要找各方借口。
苏长寻叹了口气。
他这一生,还能有机会看到天下大同的世界吗?
君秋澜虽然在跟段文聊粮食的事情,但他依旧时刻关注着苏先生这边的事情。
其实他也有些无奈。
管理员口中的世界,他见识过了。
并且有深刻地体会。
确实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可是他们这个世界要如何去改变呢?
光靠他的嘴皮子去劝说吗?
要颠覆这个世界,首先要打倒的就是皇亲贵胄,世家门阀,要打破他们对知识的把控。
可是,要造反,不管是什么朝代,似乎都逃不过世家门阀的支持。
钱财,人力,也都掌控在他们手中。
难不成他也登高一呼,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百姓在没有逼上绝路的时候,有几个人能站出来响应呢?
要说霍将军的军队。
十几万大军,有霍将军带领的话,确实是有一战之力,但人家霍将军在京城里,上有老下有小。
人家凭什么陪你去造这个反呢?
其实君秋澜的想法,苏长寻并非没想过。
可如果君秋澜愿意去做这个第一人,他苏长寻定当追随,他这一把文人的刀,有时候还挺好使的。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君秋澜这边,还在继续聊红薯的事情。
“不知师弟能拿出多少粮种?”
这边城的百姓可不少。
每家每户都种植,恐怕有些难。
而且大家都没见过这种粮食,人家也未必愿意把土地腾出来种红薯。
哎,特别是有很多人本来就对官府不信任。
官府就算今天把粮种发下去,可能明天就给煮了吃了。
这边,刘同端上刚煮好的红薯。
纯水煮的。
“小的也不知道这吃食该如何烹饪,便把表皮的泥土洗了干净,然后直接上锅加水煮的,多煮了一会儿,君公子看看,这是否出了差错?这表皮看着不太对劲。”
君秋澜笑了笑,“没有出错,这红薯的皮也能吃,煮熟了就是会变色,多谢小哥了。”
说着,他就掰了一块下来,“尝一尝?”
因为要做粮种的,也没敢多煮,就两个。
虽然他能大量订购一批,但数量太多,确实就说不过去了。
刘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当即就放进了嘴里。
“是甜的。”他眼前一亮,并且开始细嚼慢咽,“口感软绵绵的,有些像从前吃过的淮山,但是比淮山要甜很多。”
君秋澜:“依照小同兄弟来看,这种粮食如果放入民间,百姓是否能接受?”
“当然可以啊。”刘同不假思索,“这一个比我拳头还大,要是吃两个,估计都得吃撑。”
这红薯还十分顶饱。
君秋澜又把剩下的分成四份,“爹,先生,师兄,大家一起尝一尝吧,要劝说百姓种植,我们也总不能连它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吧。”
红薯他是吃过的,过冬的时候,他还买过烤红薯回来,一家人吃着都觉得挺不错的。
但是他这回买的这种早春红薯,也是今天才到货,他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尝。
听说每个品种的红薯味道都有区别。
除了红薯,其实还有白薯和紫薯。
段文尝了一口,顿时被这个口感给惊艳到了,“这甜味恰到好处,而且软糯,哪怕是无牙老人,都能吃。”
苏长寻觉得也不错。
只有君郁感觉没有他之前吃过的那么甜,而且口感还带着点沙沙的。
大概就是儿子说的品种不同了。
君秋澜吃了一口,这种红薯大概就是那边人说的,淀粉比较足的品种。
“师兄,既然这红薯没问题,我们还是继续说推广的问题吧。”
段文欲言又止,他刚才问的问题,小师弟还没回答呢。
不知道小师弟能拿出多少的粮种,又该要如何盘算推广的问题呢?
苏长寻忍笑,其实段文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一根筋。
君秋澜都开口说了,想必这红薯的种子不会少。
更何况,这红薯秧还能继续扦插。
他引起了话题:“不如既白说一说,要如何推广更好?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说出来,大家共同讨论一下。”
君秋澜颔首,也没自谦,“师兄,不知府衙还有多少存粮?”
段文不明所以,但还是说了个数。
这些粮食都是去年的税收,基本上都要就近送到军营当粮饷的。
君秋澜点点头,“按照这红薯的产量,师兄觉得,我们去雇佣村民帮我们种植,如何?按照一个村子的人数,大致估算一下需要多少粮食才能渡过难关,这是我们第一次种植,就按照每亩3500斤来算。”
段文大概听懂了君秋澜的意思。
花钱去租地,再雇佣村民帮他们种植,其实很多村民都不会乐意,特别今年是十有八九会大旱。
钱财远没有粮食重要。
但是,如果他们用等量的粮食去雇佣呢?
意思就是,原本一亩地能产三百斤的稻米,他们就预付三百斤的稻米,然后让他们把地空出来种植红薯。
这般如此,农人们的接受程度定然能提高不少。
现在只需要去计算一下,到底需要多少红薯能救命,平均分到每个村子里便好。
段文激动得不行,“好啊,师弟这个办法好。”
先把粮食发下去,村民就不会排斥了。
君秋澜继续说,“这是春薯,如果顺利的话,基本上三个月就能收获,届时如果真的大旱,这红薯就能救人命了,如果形势没有那么严峻的话,甚至还能继续种第二季。”
就是第二季肯定会影响产量。
有了第一季的产量,百姓都能亲眼看见,第二季都不需要他们再去推广了,保准能让大家自愿争相种植。
“好,师兄现在就回去统计村里的人数。”
按照这粮食的产量,一亩地三四千斤,顶从前粮食产量的十几亩了。
一个村庄,种个十来亩,这旱灾就不怕饿死人了。
段文满心壮志,然后突然回过神来。
每一个村庄种十来亩,需要的粮种也不少啊。
他唰地一下转头,看着他这小师弟,张了张嘴,然后说不出话来。
“师兄,等确定了数量,尽快跟我联系。”
段文叹了口气,这该是多么大一件功劳啊。
从他来这里上任,就已经受了太多恩惠了。
“去年阉割小猪的手艺,已经传出去了,阉割过的猪,确实是长得更快,性情也温顺了,等府衙这一批出栏了,师兄也给你送两头过去。”
君秋澜忍俊不禁,“一头就够了。”
霍将军那边还得送一头呢。
他们做成腊肉,一年都吃不完了。
到时候可以送送人,给清珩师父那边也送一点过去。
段文火急火燎地走了。
苏长寻,“此次要得粮种恐怕不会太少,既白想好办法解决了吗?”
“还请先生从中斡旋几分,莫要让人知道粮种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就好。”
苏长寻叹气,“这事情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君秋澜也不是第一次拿出这样的好东西了。
糊弄一下普通人,倒也还行,但是稍微亲近一些的人,是瞒不过的。
无异于掩耳盗铃。
君秋澜沉默,“此事日后再说吧。”
真要到瞒不过去的程度了,估计他也把穿越通道打通了。
百姓得了好处,不会害他,甚至还有可能因为他的独特之处而敬畏他,他只需要防着京城那边就行了。
“真不打算推翻这个世界啊?”苏长寻语气里还有几分遗憾。
君秋澜莞尔,“先生,你该知道这一条路有多难走,要死很多人的。”
他有心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不光是为了家人的安危,也想尽可能地让大盛的百姓过得更好一些。
这造反,他现在也是心有而力不足啊。
苏长寻也在多谈,“此前你让我想办法弄出去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应当已经快要送到地方了,再过一两个月,边城也能实施起来了。”
“有劳先生了。”
话音刚落,刘同又来禀告,“先生,有位男子上门,他说他姓严。”
苏长寻挑眉,“你瞧,这不是就来了。”
传信出去的时候,颜家今年还没来人呢。
估摸着应该是错过了?
“请他进来吧。”
来的人是一位青壮年,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就是面容挺严肃的,恭恭敬敬对苏长寻行了个礼。
“表叔安好。”
“颜宿啊,快来坐,这不是外人,是我从前的弟子,君既白,还有他父亲君先生,这是我外祖家那边的侄子。”
颜宿愣了愣,又再次拱手行了礼,“君公子,君先生。”
君是国姓,废太子一家被贬发配到边城,也不是秘密。
君秋澜赶紧起身回礼:“颜兄莫要这般,你称呼先生为表叔,那我们算是同辈了,兄弟相称即可。”
就是他感觉这颜宿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总觉得眉眼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颜兄,你我可曾打过照面?”
颜宿摇摇头,“我们这一脉如今在蜀地讨生活,应当是没有见过。”
君秋澜点点头,也不多问,可能容貌好的人,都有几分相似之处吧。
苏先生要接待家里人,君郁和君秋澜就打算先告辞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长寻给堵回去了。
“正好,此前给颜家那边传了信,你应当是错过了,今天也一并说一说。”
颜宿琢磨了一下,“表叔但说无妨。”
苏长寻就把造纸术和印刷术的事情说了。
这事情是要瞒着外人,颜家在替君秋澜做这个事情,瞒着就没有意义了。
颜宿也没敷衍,“颜家当年被打散之后,有部分人改姓了严,只有少部分的人还保留了姓氏,颜家书坊,严氏书坊,都是我们同宗开的,遍布全国,镇,县,州府,多半都能看到。”
君秋澜也少有几分激动,颜家书坊,他见得少,但是严氏书坊却不少见。
京城里就有。
如此庞大的家族,为何会沦落至此?
君秋澜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颜宿也没多说,“推广造纸术和印刷术,我颜家定然义不容辞,君公子尽管放心。”
君秋澜起身行了一礼:“多谢颜兄了。”
“无妨,这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一桩,能让更多的人读得起书,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君秋澜颔首,是了,严氏书坊,但凡碰到天灾人祸,捐钱出力,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就更让人好奇,当初的颜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关乎颜家的私事,他也不方便多问。
之后的话题就绕到其他地方去了。
颜宿一路过来,也听说了今年可能会发生旱情的事情,原本还想劝说表叔跟他们离开的,但表叔说找到解决办法了,他也就不多说了。
表叔其实也是把自己困在了这里,走不出去。
要不然,以表叔的能力,再以他们颜家庞大的脉络分枝,假死脱身,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这么多年,不管是颜家哪一脉的亲戚派人过来,都没能劝说苏长寻离开边城。
不管如何,苏长寻都是他们颜家的一分子,他们自然不会不管的。
每年送一些物资过来,顺便探望一下表叔,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看看表叔身边发生的变化。
往年都没有太多特殊的,就今年多了废太子一家。
都无妨,他们颜家家训,忠的也不是君,是守心。
傍晚的时候,苏长寻这边派人去颜宿带来的人马入住的客栈通知了一声,很快就拉过来几大车东西。
君秋澜看着都震惊,世家大族不少,可是难得见到如此团结的一家人。
他还帮着卸了货,然后又跟着吃了顿饭,这才驾着驴车,踏着月色归家。
路上。
“爹,您认为颜家靠谱吗?”
君郁感慨,“一家人经历了波折,还能如此齐心,这样的人家,即便是没有作为,也不会害人。”
意思是信得过的。
君秋澜也是这样想的。
“爹,您从前对颜家覆灭的事情,有多少听闻?”
君郁摇摇头,“只听说颜家出过一位天纵之才,现在京城里大家用的厕纸,原本就是颜家的产业,至于颜家为何覆灭,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应当是有你皇爷爷的手笔。”
也就是先皇。
如今这时代,能一手遮天,让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的,也只有帝王了。
君秋澜也沉默。
猜想可能是那位天纵奇才发现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皇权受到了威胁。
历朝历代,先皇应该在明君里算是排得上号的,施行了许多仁政,在位期间,让百姓的生活水平拔高了一大截。
这么一位名君,能想办法瞒下去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君秋澜没有太多工夫去琢磨这件事情了。
回到家之后,就商量起了土地的事情。
宋熙容抱着君白送,叹息了一口:“找人帮我们开荒,这问题不大,村子里多的是愿意去赚这笔钱的人,但是买田租田,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都知道今年的年景不好,哪里还有人敢卖田?
都巴不得多种一些粮食,哪怕是缺水减产,对百姓来说,就算是多种出一斗米,都有可能是一份活命的机会。
天旱减产,是必然的,那就只有多种几亩地去补缺了。
至于村里那些闲置的田地,早就有人找里正要租了。
没办法,还是有很多人买不起田地,只能靠租田过日子。
今天宋熙容跟隔壁嫂子一起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在吵着要租地了。
听说他们两家也想租地,村民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平时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是乡亲,家里有事,搭把手,但关乎粮食,关乎活命的机会,他们两家新来的,自然就被排外了。
本来土地就不多,那些地也多半都是战死军户家里的,家里的妇孺种不了那么多,才会租赁出来。
往年其实都租不完。
人力有限,就算他们想多种几亩地,起早贪黑,也种不完那么多地。
今年不同啊,谁也不想饿死,哪怕一家人租半亩地,也是好的。
君秋澜琢磨了一下,“爹,靠近河边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两片沙地?”
“是有这么一回事,沙地可没有肥力,恐怕不好种粮食啊。”
君郁也没种过田,但是听得多啊,什么样的土地肥力比较重,什么样的土地肥力薄,他现在也能说出个一二三了。
君秋澜:“没事,爹,你明天去把沙地租下来吧,买下来也行。”
沙地,自然也有适合沙地种植的粮食。
他还能偷渡一点化肥过来,总归是能种的。
他们也就不去跟村民们抢土地了。
君郁说好,又道:“那你是要去那边买粮种了吗?”
君秋澜点点头,“明日我就想办法去联系。”
“好,一切多加小心。”
具体要多少数量,暂时还不清楚。
却也不能干等着。
君秋澜第二天一早就过来了。
恰好今天是君白送打疫苗的时间,他还把君白送给带过来了。
宠物医院不远,君白送也乖巧,很快就把针打完了,他顺便还给颜景这个前爹拍了几张照片发过去。
孩子很乖,莫要担心。
颜景大概是在忙,只回了个表情包,就没有了消息。
君秋澜又带着猫,先回了家,又折返回来。
红薯,不愁找不到地方买。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租一个库房。
库房好租,但君秋澜情况特殊,想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日万成功,快表扬我。[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