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场外发生了什么,陆嫣不知道。
她一直在关注小女孩的状态，同时还在思考下一步计划。
她希望关主知道真相，这不仅是为了让小女孩认清现实,更是为自己考虑。
关主的性情陆嫣已经理清了——女孩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妈妈”身上。
妈妈爱不爱她，对奶奶催生的话是什么态度……都能让她产生情绪波动。
她对母亲的感情也有些复杂，既渴望母亲的爱,又忍不住用规则去试探她，想知道母亲会不会全心全意的爱她,还是说其实内心也在隐隐期盼自己的消失……
别看她出现在陆嫣面前时乖乖巧巧的，怨气也不重，好像杀伤力不强。
实则从这两天多次让陆嫣的感知发出警惕就能看出来,她身上有不少地方都符合人们对“鬼”和“小孩”的固有认知：高敏感、情绪化强和喜怒不定。
针对的人尤其是“母亲”。
反而对奶奶和爸爸,给陆嫣的感觉是可有可无。
这怎么能行呢！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妈妈”就必须谨言慎行。
陆嫣不想自己陷入这样四面楚歌的境地,她要将关主的注意力分散出去。
有仇不报,天天关注你妈干什么？
人不能这样没有上进心。
必须动起来，查清真相，报仇雪恨！
只有这样……她才能坐山观虎斗。
……
“囡囡，几点了？”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问话。
“三点……”轻飘飘带着回音的童声自然而然地回答。
话音一落，不久前才安静下来的涟漪，再次有了波澜。
陆嫣已经从绘本上学到了12时辰和24小时的区别，还是有些不习惯,在脑中转换了一下。
像是没看到关主的情绪一样，无比自然地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囡囡真棒，都会看时间了，妈妈太笨了，很多东西都不会呢。”
陆嫣距离窗口几步远,笑着弯下腰，“囡囡来教我好不好？”
眼前明明什么
都没有，陆嫣却像是看到一个板着脸、面无表情、故意做出大人样子的女孩身影。
重点是，她还长着一张和自己很像的脸。
脑海中描绘几次，适应了，恐怖感退去，反而新奇起来……真可爱。
陆嫣一脸发愁的样子自言自语：“妈妈都不认字，这个该怎么读呢？”
说完，随手翻开一本幼儿识字的书。
“妈妈太笨了，这是拼音，才不是字。”
可能是见陆嫣没有逼迫她，女孩也放松了下来。
陆嫣明明双手捧着书，却仿佛看到小女孩脸上挂着骄傲的表情，认真地伸出手指一个个在上面点。
“a、a、a！”
“b、b、b！”
给大人做小老师的机会难得，能遇到一个不畏惧自己的挑战者更难得。
陆嫣深谙松紧适度的道理，一次都没有提过奶奶和爸爸，晚饭前的时间就在一个教一个学。
教的认真，学得专注。
如果不是“自说自话”的场面看起来太诡异，简直符合副本“相亲相爱”的主题。
【这一幕有灵异那味了，猛一看，真瘆得慌。】
【没想到会在直播间看到这一幕，关主给挑战者当老师。】
【讲的还是这么低幼的内容……】
【挑战者演的跟真的一样。】
【不是演，她是真在学，听说挑战者是古代人。】
【那这位还真懂得省钱。】
因为挑战者来自各个时空，为了选到好副本，很多人都需要上先锋团开设的扫盲课和常识普及课。
这可是为了活命，就算需要花费不少积分，也没人敢不掏。
新人第一次挑战结束后，就要开始报班。起码要在挑战中级副本之前混到“初中”水平，不然后续没办法选择学校和医院等类型的副本。
英语简单的听说读写也得会，否则也不能选西方主题的副本。
总之，活到老学到老，死了也躲不过。
看直播的不全是认识陆嫣的人，有些看客只是见这里人多，所以才来凑热闹的。
此时见到陆嫣学得这么认真，都有些蚌埠住了，弹幕上说什么的都有。
一个教一个学，时间过得很快。
小孩的耐心不如大人，没一会就不耐烦了，主动拉着陆嫣去玩别的，陆嫣也兴致勃勃。
这一下午不仅学了拼音，还体验了手搓橡皮泥。
“哈哈，好有趣，囡囡，你看这像不像我们。”
桌面上一大一小两个东西，手艺粗糙得能看得出是人就不错了，这话说得实在是亏心。
谁料，话音刚落就见一阵风从身旁吹过。
发丝拂过脸颊，陆嫣眯起眼……再睁开时，惊讶地发现，看不出头脸的橡皮泥小人已经焕然新生了，脸上竟然有了几分陆嫣和关主小女孩的样子。
陆嫣瞳孔缩小，紧接着，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一样，满脸骄傲小心翼翼地捧到面前，眼睛亮晶晶地弯起：“这是囡囡和妈妈共同的作品，要好好保存才行啊。”
又是一阵风，橡皮泥小人立刻就变成了陶瓷似的质感，拿在手中不用再轻手轻脚了。
陆嫣面露惊叹：“宝贝真棒！”
面前的波澜荡漾不止，像是个小女孩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
【挑战者表现惊人，陪孩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不得不说，还挺温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动静打破了室内的温情。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让陆嫣手一抖，陶瓷小人差点掉在地上。
陆嫣看了一眼身边，果然，波澜已经消失了。她不悦地皱起眉，顺手把东西放进兜里。
熟练地调整表情，刚打开房门，就见一张拉长的老脸出现在门外。
“婆婆？”还没到晚饭的时间？
老太婆表情冷硬，审视地盯着陆嫣，“你刚才在屋里做什么？”
陆嫣脸上不动声色：“在午睡啊。”
“是吗？”老太婆质疑地看着她，视线越过陆嫣看向室内，飞快搜寻一圈。
可惜规则约束她没法进入蓝色的房间，不然看老太婆的表情，真是恨不得冲进去翻个底朝天。
对陆嫣的态度也判若两人，一点没有中午和善的样子，整个晚饭时间都直勾勾地盯着她，阴晴不定地各种挑刺。
陆嫣不得不时刻提高警惕。
老太婆对陆嫣面前的菜连续夹了几筷子，之后只要陆嫣敢对那道菜伸筷，就一脸阴沉相。
她不满也不说原因，陆嫣只能自己猜。
幸好，她这种手段都是古代女人玩剩下的。
陆嫣生怕规则判她“不尊重长辈”，赶紧挪到老太婆面前，之后就再也没动过那道菜。
几次之后，陆嫣干脆只埋首面前的米饭。
眼看快吃完了，老太婆又作妖，刚吃下一大口饭，就开始做出噎到的样子。
“呃呃——”
陆嫣心中腹诽：吃吃吃！咋不噎死你呢！
手上却一刻都不敢耽搁，飞速去给她倒水。
“婆婆！”手上用力拍她后背。
陆嫣叹气，果然，就算“言听计从”改成“言听不从”，也不耽误老太婆鸡蛋里挑骨头。
有些事她不用开口，只要自己这个做儿媳的不够有眼力见，就足以被判为违规了。
有些事是能力问题，就算做的不好，规则也奈何不得，可有些事是态度问题，“尊敬”与否，就是对态度的评判。
吃完最后一口米饭，陆嫣像是身后有狗在追一样，速速逃回了房间。
关门的最后一瞬，她在门缝中看到，老太婆凑到她儿子耳边，一脸愤愤地说些什么。
她儿子则是面色大变，转头冷冷地看向这边。
他们一定是发现祭物不见了！
陆嫣心中一沉，不敢再看，连忙关上了门。
“砰！”
房间一封闭，就像打开某个机关一样，室内气氛瞬间变幻。
陆嫣恍然，抬眼就看到面前出现了关主女孩的身影。
“妈妈，”声音在狭小的房间幽幽回响，“奶奶又为难你了？”
女孩背后，窗外天边晚霞流动了起来，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刹那，女孩也像是解开了封印。
裸露在外的青白肌肤上开始浮现暗沉斑块，藕节似的小腿皲裂出狰狞的纹路，线条越来越粗……整个人都像是被撕裂后重新拼接起来一样。就连浅黄色的裙子下也开始有血色渗出。
女孩微微低着头，整个人笼罩在暗影中，黑漆漆的眼珠向上看着她。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陆嫣这才恍然发现，整个下午窗外竟然都是有阳光的，虽然少，但确实比上午更温暖、明亮。
可是，此刻又重回阴霾。
这让陆嫣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只要她一句话让对方不满意，下午的母慈女孝立刻就会变成恶鬼吃人。
“哒哒……”一步接一步，带着不该在孩童身上出现的压迫性气势靠近。
“妈妈，奶奶是长辈，要尊敬长辈，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女孩歪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为什么不顺从她的愿望呢……”
陆嫣喉头滚动一下，抬头直视她：“我不管什么长辈！我是你妈妈，只要有人敢伤害你，我就敢撕了她！”
一伸手，掌心立刻出现一圈麻绳。
小女孩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压迫感，阴沉的眼中浮现畏惧之色，怯怯地看着陆嫣，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妈妈……你要做什么？”
陆嫣展示了自己的实力，手一翻，锁魂绳消失，反客为主的一步步向前。
“宝贝，你看，妈妈可以保护你，你可以相信我……她再敢伤害你，就先过我这关！”
陆嫣弯着腰一步步靠近，双目直视她。
女孩身形顿住，仰头看着眼前的人，瞳孔中倒映着对方高大的身影。
喃喃地道：“妈妈可以……保护我？”
陆嫣在女孩面前蹲下，张开手臂，坚定而有力地将她包裹在怀里。
女孩下意识往后缩：“妈妈，我的样子不好看……”
“才没有，”陆嫣轻笑着侧头蹭蹭她的小脸，一点也没有嫌弃上面的尸斑，“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心中最好看的人。”
女孩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身体非常柔软，没有丝毫抗拒和戒备，对自己全然敞开。
她沉默了。
…
半晌，陆嫣突然感觉肩头一沉，一颗毛茸茸的头埋在她的颈窝。
几滴液体落在脖子上，陆嫣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浑身一震，下一刻也跟着鼻头一酸。
她像是抱着曾经的自己，合上眼轻轻摇晃，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歌。
“小小儿啊，心里苦啊，哭吧，哭吧……梦里面啊，去见娘啊……”
怀中的身体开始发颤，从委屈地小声呜咽到崩溃大哭。
“呜……妈妈，妈妈……你真的可以保护我吗？”
“我的腿好疼，肚子也好疼，它追着我咬，我推不开它，真的好疼，全身都好疼……”
“我好怕，好怕……”
“妈妈，我好想你。”
……
明知道关主和挑战者是对立关系，可当另一个空间的人见到这一幕，却像喉头塞了一团棉花。
弹幕上空白了几分钟，之后谩骂就像无边的潮水一般倾泻而来。
【该死！该死！】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啊！】
【她怎么下得了手！那是她的孙女啊！】
【这么小的孩子，那时她该有多痛……】
【这种场景就算看一万遍，也没法心平气和。】
【该死，当初我怎么没选这个副本啊，我特么真想去捅死她！该死的老妖婆！】
【放一万只恶犬去活啃了她，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但凡有一点人性的人都无法沉默，阿兰也气得捏紧了拳头。
坐在另一侧的女人侧头看了她半晌，虽然她也愤怒，但脑中却在想另一件事。
等阿兰表情平静下来，她才低声道：“公主，你觉得，这一切是她真情流露，还是……”
阿兰陷入沉思，片刻后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周姐，我明白你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周舟向来独行，从不加入任何工会，也没有固定同伴。正因为她吃过背叛的苦，自然把人往坏处想。
也不怪她这样猜测陆嫣，作为第一批响应阿兰召唤的人，周舟从《红灯鬼影》就看透了陆嫣的本质——她做事必有利于自己。
很多看似与陆嫣无关的事，只要结果有利于她，中间都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多亏直播没有死角，才能让这一点暴露在大众眼前。
她担心阿兰一腔热情，给了自私自利的人。
但是周舟不是阿兰，她也不知道陆嫣的过往。
陆嫣之所以被那么多人喜欢，只靠圆滑不可能做到。
她的周到之处就在于，她利己，但不损人。只要是对她无害的人，陆嫣总有办法做到双赢。
就像《红灯鬼影》，她虽然威逼利诱林乐站位在自己身边，但最后也给了对方表现的机会，她的计划从来不会以损害自己人的利益为筹码。
而且如果陆家的隐私真的如阿兰猜测的那般，她相信，起码陆嫣在对待关主小女孩能做到五分真情。
……
偷出祭物这件事一被发现，今早才变好转的状态立刻重回原样，甚至更糟。
当晚，天刚黑透，门外就开始闹幺蛾子了。
“呜呜……”风呼啸的声音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地钻进来。
陆嫣眉头皱起，低头与女孩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向门口。
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听。
卧室门外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风，外面又不是荒郊野地。
“呜呜——”
“哐！”就在这时，砸门声毫无预兆地猛然响起。
“嗡——”仿佛一把大铁锤直接砸到陆嫣的耳膜上，震得她一瞬间除了痛，什么都听不见了。
“唔——”捂着脑袋弯下腰。
陆嫣五官都扭曲了。
啊——
张着嘴也没法缓解疼痛，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声。
挣扎着撑开眼皮，面前女孩惊慌的嘴巴开合，陆嫣只能用力摇头。
她什么都听不见！
对方没进房间，这种骚扰方式不算违规。
“嗡——”尖利的鸣响像一把利刃穿透整个大脑，陆嫣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此时，正痛苦的她没有看到，一道身影从她身边刮过，直接穿墙而出，一把扑在得意洋洋站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一字一顿：“不许你伤害我妈妈！”
“啊呜！”可爱的小女孩嘴巴一张竟然嘴角咧到耳根，一口锯齿尖牙，吭哧一口咬在男人手臂上。
一甩头，整条胳膊都被撕下来了，血肉撒了满地。
“啊！！！”男人痛苦地伸手推她，“你疯了！”
“她是挑战者，不是你妈妈！”
以往都是任由他们拿捏，偶尔分给她一口吃的就行的人，第一次对他们下狠手，打得男人措手不及。
小女孩双眼通红，一点也听不进去。
躲开他的抓捕，窜到后背，张嘴一口咬在男人的另一条手臂上。
“啊！放开我！”
一下子损失两条手臂，要积攒多少次才能补足啊？
男人忙不迭地冲身后呼喊：“妈，快来帮我！这小崽子疯了！”
一道身影带着阴风呼啸而至，五指张开就要掐女孩的脖子。
女孩及时躲开。
没有扯掉男人另一条胳膊，只咬下一大口肉，嘴角挂着肉丝，囫囵两口就咽了下去，露出满足的表情。
垂涎地看着眼前的人。
深夜的老太婆也不再是白天的人样，就像那次被陆嫣气炸时露出的鬼相。
“谁敢伤害我妈妈？”
老太婆看了一眼男人，没理会他这幅窝囊样。偏偏这个副本太特殊了，就算是NPC和关主也并不在同一阵营。
在关主和“儿子”产生矛盾的时候，她要无条件站在“儿子”这边。
更别说他们本来就是母子，她更见不得儿子受伤。
过往岁月里，两人狼狈为奸，给挑战者下套，均分能量。
违规的挑战者十个里有九个都被他们母子消化了。
眼看着就可以升级去D级副本做NPC了，现在却被小崽子吃了一条胳膊，直接前功尽弃。
老太婆恶狠狠地看着她，“赔钱货的臭丫头，活该给你弟弟腾位置，死了也不消停！”
女孩占了关主的优势，老太婆则经验丰富。
两人带着黑风你来我往，在门外辗转腾挪。
女孩知道老太婆的弱点在哪，使劲冲着自己的“亲爹”攻击。反正规则上只说了“奶奶”是长辈，可没说“爸爸”也是长辈。
几次骚扰，把男人逼得苦不堪言。
一会儿从他大腿上撕掉一块肉，一会儿又扑倒他头上抓掉一片头皮……没几下，人就成了个血葫芦，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这几下积少成多，也够一条胳膊的能量了。
老太婆都快疯了，在她这个母亲的眼皮子底下，让儿子被伤成这样，她的能量也会同步流失。
此消彼长，女孩凶性更盛，就算直接和老太婆正面对战，也能不落下风。
不能再拖下去了，老太婆虚晃一招，扯着男人的脚往后退。
“走！”
女孩红着眼睛追过去，眼眶下流出血泪，看着他们的眼神中满是仇恨。这二人虽然不是现实中的那对母子，却一点也不冤枉。
没有挑战者的时候，女孩曾经听他们闲聊。原来还是活人时，两人做得更过分，逼着儿媳妇生男孩，一连三胎都是女婴，就毫不犹豫地溺死了。
每次只要看着胎相可能是男孩，老太婆就会把儿媳妇当祖宗似的伺候，哄得儿媳妇一次次地生。
最后儿媳妇第四胎的时候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两人不认输的掏出来一看，还是个女婴。
儿媳妇没了，两人的名声也坏了。
最后，丧心病狂地想偷同族的男婴回来传宗接代，被对方的父母抓住，乱棍打死。
在怪谈城中，只要是意外死亡就算枉死，都有机会成为挑战者或是关主。
母子二人机缘巧合地捆绑成了关主，一起害死了不少挑战者，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现实类地狱副本，短短时间就从F级飞速升到了D级。
谁料，就在D升C的关口遭遇了重创。母子俩被一个强人打穿了副本，这还不够，对方不计代价地追着他们杀了十次。逼得母子俩不得不自愿放弃关主身份，逃到别的副本中做NPC。
可就算来了这里，两人也是鸠占鹊巢，嚣张至极，从来没把关主放在眼里。
…
老太婆抓着儿子的脚踝往后退，女孩在后面追，血痕拖了一路。
在客厅的时候，又被她在脑袋上抓了一把。
“嘶——”血溅了满墙。
“啊！妈！你别磨蹭了！快点啊！”
老太婆下意识想躲进主卧。
以前那里有女孩的祭物，就算是关主，她也不敢进去，自然就成了母子俩的独立空间。
可是这次他们却失策了。
女孩一路畅通无阻地追到主卧，一来到这更是激发了她的怨气，越战越勇，继续和母子俩打游击，把男人按在地上打。
主卧房门悄然关上，窗外月朗星稀，光是看着就让人充满力量。
女孩就这么不知疲倦地1对2战了一整夜，虽然偶有受伤，但收获更多。
天明时，女孩抹了把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施施然地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谁料，刚一开门就和站在门外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我——”女孩脸色一白，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脸，低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你，我……”
女孩只有一米高，陆嫣轻松越过她看到屋内的场景。说实话，就算是易子而食的灾年，她也没见过这么有冲击力的画面。
整个卧室墙上都是喷溅的血痕，窗户上被血色涂遍，天花板的灯上挂着几缕肉丝和血沫，也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床上的被褥湿漉漉的，被子角还往下滴着血。
男人躺在地上，四肢全无，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躯干，勉强能从肠子甩出去的地方分辨前身和后背，整个人像是个剥皮的青蛙一样在那抽搐着，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或者说，就算他发出声音，也没人能找到嘴巴到底在哪。
老太婆抱着自己残破的儿子满脸愤恨地看着她们，喉咙间发出嘶鸣。
“你，你们……嗬……该死……”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公开播放，陆嫣虽然跟在女孩身后，但她也怕殃及池鱼，站得比较远。
等过来时，房门已经关死了。
但就算如此，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也不减反增。
关主暴揍NPC，这么刺激的画面有几人见过。
数万人闻讯而来，一个都没走，就等着看开门后的景象。
幸好，没让他们失望。
短短几分钟的沉默，一条弹幕都没有，直播间的赞数却在飞速攀升，和少量的踩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76534赞，17893踩。
……
怪谈城中某处别墅。
张辽满脸兴奋，一边跑一边喊：“会长！老大！那个挑战者的信息我找到了，你不知道我都发现了什么！”
“吱——”在一间房前急刹车。
刚要抬手敲，房门就朝里拉开了。
“咦？”
“咦什么咦，”戚风一脸无语地站在门口，“都是高级挑战者了，能不能稳重点，整个楼都听到你喊了。”
张辽扭头，果然见自己来的路两边伸出两排好奇的脑袋，全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顾不得了，真的，老大，你不知道我查到了什么，走走走，进去我跟你细说，老劲爆了！”
戚风抬手阻止他往里挤，“就在这说吧。”
张辽身后围了一群人：“对！就在这说，我们也听听什么事这么精彩。”
张辽摆开架势叉腰大笑：“老大，还记得让你一战成名的那次副本吗？”
戚风皱眉，“我让你去查正在挑战《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是谁，你提以前的事干什么？”
张辽：“老大，你快打开直播，真的老劲爆老爽了！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快！”
高级挑战者有权限在系统面板上打开想看的直播，需要额外花费积分，相当于VIP待遇。
《相亲相爱一家人》这种低级本，他们早就不关注了，谁料一打开系统面板的直播界面，就看到挂在主页上的一张红色直播截图。
高赞和高留存率，竟然让这个低级副本悄无声息地登上了主页热推。
戚风把画面投影到空中，一放大，细节就显露了出来。
刚才以为的红色，竟然是一间染血的房屋。
这得多少血，才能把整间卧室都染成红色。
戚风正疑惑，视线一凝，落在房间正中的老人脸上。
眼睛眯起，浑身透出危险的气息：“这老贼婆原来在这！”
第22章
戚风和这对母子算是老仇人了。
当初她只在新人中小有名气,也没进望乡河。
戚风面对挑战积极主动，第一个副本结束后就获得了一门强攻技能，性格作风和公主阿兰有几分相像。中二情节一上头,就觉得自己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只要有人求上门来，不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那一次是几名同级的挑战者。
他们的假期马上就要到头了,巧的是，三个副本池中剩下的几个都是地狱级灾难副本。
D级副本池比较好,只剩一个名额就能刷新了，但一看副本名称，几人额头就开始冒冷汗,舍己为人的事都不想自己上。
听说同级别中颇有名气的戚风正好在休假,就带着希望求上了门。
他们也不白让戚风冒险,按照惯例,一起筹了一大笔积分给她。
戚风本来可以拒绝,但那时见他们可怜巴巴哀求的样子，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准备去会会那对关主母子。
地狱级副本果然名不虚传，戚风历经一番波折，成功获得了惊喜通关，还把挑战者闻风丧胆的母子俩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凭借武力获得惊喜通关，不代表剧情也全部揭露。
母子的行为是真的惹到她了,戚风憋着一口气，非要把事情弄明白才行。
那次的假期她一天都没休息，用私人时间一连十次反复下那个副本，把酬金全都搭进去了还不够，戚风还自己花了不少积蓄。
就为了狠狠地折磨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最后还是那对母子受不住认输了。
戚风第十一次准备重新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副本不见了。
直接从她的历史挑战记录中消失了。
她咨询系统客服，才得知，原来关主可以自愿放弃关主身份，但放弃就意味着副本关闭。
关于他们之后的去向，系统没有告知。
戚风虽然遗憾，但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没想到，就因为她这些有些偏激的行为，在那段时间吸引了不少同样嫉恶如仇的挑战者观看直播。
还引来了三大工会之二，精英集团和望乡河的关注。
两名会长都很有诚意，也做了不少许诺。
但是多年后，戚风成了望乡河的会长。
她承认，在那场两个工会的抢人博弈中，望乡河前任会长的美色占了不小的作用。
…
一串爽朗的大笑在走廊里响起。
“啪啪啪！”戚风一边笑一边拍掌，“能把那对母子搞得这么惨，这陆嫣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怪不得公主阿兰对她这么上心。”
戚风挥手把直播窗口收回：“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忙吧。”
说完就转身关上了门。
张辽和其他望乡河的同伴在她门口面面相觑，试探地开口：“要不要一起再看看直播，我觉得后面可能更精彩。”
现在追陆嫣的直播，也算是侧面瞻仰一下会长的成名事迹。
陆嫣借用关主小女孩的力量把母子俩折磨得生不如死，算是兵不血刃了。
换做当年的他们，还真没有人敢说能比陆嫣做得更好。
但是，看直播要花费时间和积分，这种对他们没什么助益的低级副本……值得吗？
张辽偷偷指了一下房门，小声道：“你们信不信，会长也在里面看呢。”
本没有兴趣的人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这个热闹看来必须凑。
十几个人一合计，为了更好的观看体验，分成两队租了总部的娱乐室，借此这个机会来了场别样的团建。
此时正在看《相信相爱一家人》直播的观众还不知道，马上将有一批高级挑战者抵达现场。
……
卧室里的画面虽然血渍呼啦的，但实际上都是能量的具象化，很快就会消散在空间里。
女孩一步步向外走来，身上手上的血肉也同样一点点被吸收。
走到陆嫣面前时，只有嘴角和指缝里还有几点血痕，能看出昨晚的激烈战况。
陆嫣在她面前蹲下，从头到脚打量她一圈，直到把人看得头都快埋进胸口，这才伸手拭掉她嘴边最后的血痕。
拇指一搓，再低头已经没了痕迹。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
“你没事就好。”陆嫣温柔地梳理她的发丝，“昨晚我缓过来发现你不见，都急坏了，只好在门外等。”
女孩深陷在陆嫣如水一般温柔的眸子里，身体放松下来，像邀功一样昂起头。
“妈妈，我很厉害，你可以信任我，我可以保护你。”
听到这句话，陆嫣眸中波光微闪。
心道：原来如此……
女孩说的正是第六条规则。
陆嫣其实心中存疑，她不会轻易将信任交付给某个人，但这并不影响她试探规则。
经过两天的研究，这才终于确认，想要深度达成这条规则，必须女孩心甘情愿才行。
虽然规则“约束”她要保护“妈妈”，但如果想要做到昨晚那样全力以赴，却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
陆嫣倾身抱住女孩，背对着她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口中却像安抚小孩一样说道：“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妈妈，但你是孩子，有危险最好还是站在妈妈身后。”
女孩不服气地撅起嘴，赌气道：“妈妈，你还是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哼，今天你就看着吧，再敢来捣乱，撕碎他！”
小孩的话即使够霸气，也只会让她显得更可爱。
陆嫣口中还是敷衍地“好好好”，让女孩越发斗志昂扬，跃跃欲试地一定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甚至心中期盼老太婆来挑事。
这么想着，女孩紧紧环抱着陆嫣的肩膀，狠狠瞪了卧室里一眼。
“母女俩”相亲相爱地离开了主卧的房门，徒留老太婆狠毒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终于，她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发出一声无能的谩骂：“啊！两个贱人！你们该死！”
看到这一幕，直播间的弹幕上划过一连串的【爽！】【过瘾！】【挑战者再加把劲，今晚争取气死她！】……
昨晚在走廊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一半的人看到了现场直播，剩下的一半也跟着陆嫣在门口听了一宿。
旁观者清，陆嫣昨晚就是对关主小女孩用了苦肉计。
其实，他们看的清楚，昨晚陆嫣受到的鼓膜损伤，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短时间的头晕和耳鸣等症状，不影响陆嫣的行动。
当时，她脸上还做出夸张的担心表情，“强撑”着往外爬，就在门缝里看到了所有的战斗。见他们转移战场到了主卧，陆嫣又扶着墙跟着挪到了门外。
在太阳升起后不久，耳鸣的反应就基本上缓解了。
就是说，成年人心思还是太脏了。但这种“脏”，所有的看客都在叫好！
就该让关主女孩自己报仇才爽嘛！
别说过往仇恨不要上升到NPC身上这种话，NPC可不是演员，他们之所以能那么好地完成剧情需要，在挑战者看来就是本色出演。
尤其是直播间刚登上热门，就被三大工会之一，嗅觉最敏锐的百晓工会关注了。
他们消息最灵通，一眼就发现被女孩追着打的母子好眼熟。
去找工会里的前辈一确认，这才得知原来这对母子有前科，怪不得折磨儿媳的手段那么熟练。百晓工会的人又气又爽，在弹幕上把两人之前的恶性扒了个底朝天。
这下可真是同仇敌忾了。
……
经过昨晚的大战，老太婆不再掩饰恶意。
到了副本第三天，她不装了，看着陆嫣的眼神全是阴冷的杀意，看着小女孩的眼神也满是仇恨。
前两天陆嫣虽然要接受他们的照顾，却如履薄冰，没法做到真正的安心，必须时刻辨认哪句话、哪个动作是隐藏在糖衣下的毒药。
但是到了今日，她发现这条规则换个角度感受，就很爽。
因为母子俩就算到了如此仇恨的地步，他们也必须给陆嫣做饭，而且规则定了是“照顾”，起码得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不能在这方面克扣她。
必须得伺候得她舒舒服服。
关主女孩也不隐身了，而是时刻跟在陆嫣身边，证明自己能保护“妈妈”。
可惜这些准备都没用上。
老太婆的儿子按照规定是要“早出晚归”，但早饭之前人就不见了，也是多少有些逃避心理。之后的一整日，老太婆都没对陆嫣做什么不好的行为。
不逼她喝药了，每顿饭做好就去敲门。
等陆嫣出门，却发现客厅里静悄悄的，老太婆已经回到她烟雾缭绕的卧室。饭桌上三菜一汤，热气腾腾，有荤有素。一连三顿饭都是如此。
安静中又不免让人不安。
中途有几次，陆嫣听到外面有吸尘器工作的声音，故意出门去卫生间。可就算如此，也只能打个照面，对方就立刻返回了房间。
看起来好像是退避三舍，但陆嫣可不觉得他们就这么认了。之所以这么安生，多半是在酝酿什么大招。
弹幕中得知母子俩恶行的看客们，也都带着和陆嫣同样的想法。
百晓工会关注这个副本的人员也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看直播的时候丝毫不像以往那么少言寡语。
就像直播间管理员似的，随时在弹幕上播放最新情报。
【百晓工会小橙子：《相亲相爱一家人》副本出现即为E级，曾在E级副本池中出现十次，通关率为70％，通关评价三人非凡、两人泛泛、两人勉强（事后收集，不保证准确），工会内部评价为——通关易、高评难。】
【百晓工会小橙子：根据工会对过往直播的分析，当时做“奶奶”和“爸爸”的人，并不是这对母子，关主女孩的存在感较高。】
【百晓工会小橙子：但最新统计显示，副本升到D之后开的五次，数据出现了非常大的变化，通关率为20％，通关评价仅为勉强，工会内部评价为——通关难、存活难。】
【百晓工会小橙子：据调查，《相亲相爱一家人》升D级之后，NPC母子就变成如今这两人了，和望乡河现任会长戚风单挑副本十次之后，两人消失的时间一致。】
这几句话一出来，真是让人心里咯噔又咯噔。
不少挑战者之前还在遗憾没有抢到《相亲相爱一家人》，此时都后背渗出冷汗，心里全是后怕。
其他的看客也是心中一惊。比起百晓工会，他们的消息太落后了。
只知道副本开启15次，50％通关率，就觉得虽然有些难，但也可以一拼，艺高人胆大的独行挑战者甚至认为这是福利副本。如今小橙子这么一剖析，他们才知道自己险些成了母子俩升级的踏脚石。
几
名挑战者按住怦怦跳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对陆嫣产生感谢。
幸好被她抢先一步，不然让自己去面对曾经的地狱难度母子俩，妥妥送菜。
苦肉计要真实，该受的伤就不能假。
这导致陆嫣一整天都时不时耳鸣，偶尔严重还会耳聋。说话声音不自觉变大，听着女孩说话时，得紧盯着她的嘴巴。
这一系列的表现，让女孩怒火堆积，就差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宝贝，好多了。”陆嫣张大嘴巴，声音有些变调。
女孩瘪了瘪嘴，猛地扑进陆嫣怀里。
女孩心中很懊悔，难得有个“妈妈”真心对自己，却因为一些不该有的原因让她了受伤。让本来应该很愉快的相处，蒙上一层不圆满的阴影。
陆嫣蹲下身，双手托起女孩的脸颊，对她扬起笑容：“宝贝，昨天你教我的那些东西好有趣，今天我们继续好吗？”
女孩知道她现在听力有问题，用力点头，说话的时候尽力面朝对方。
如此贴心的举动让陆嫣心里也跟着软软的。
这一天，陆嫣跟女孩学了阿拉伯数字和拼音这些幼儿园都会的基础知识，两人欢声笑语不断，一整天窗外阳光都很好，晴空万里。
“对，对，就这么翻……小指勾住！”陆嫣歪着头紧盯着对方的手，比自己做时还紧张，“哎呀！可惜，散掉了。”
女孩噘着嘴，赌气的甩开绳子，“哼！”
陆嫣盯着她笑道：“你已经很棒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会翻两个花样。”
女孩突然开口：“妈妈，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陆嫣一愣，低声说：“我小时候……没什么时间玩。”
或许正因如此，所以她才能和五岁女孩玩的这么投入。陆嫣是真心觉得，那些橡皮泥、剪纸、涂色、画画的东西很有意思，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开始变暗，这说明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饭桌上，男人终于露面，却从头到尾把脸埋进碗里。老太婆在桌下拼命踢他。他却像块木头，死活不吭声。气得老太婆瞪了他好几眼。
陆嫣见他们母子俩眉眼官司打个不停，心中好笑。
房门关上时，外面传来老太婆压低声音地咒骂。
“不是说好了，你开口用孝道压她！怎么到了真章像个哑巴似的！你们老张家的男人都是窝囊废，你和你爸一个死样！”
陆嫣故意放缓动作，饶有兴趣的探听。
男人迟疑的声音响起：“妈，那小崽子一直跟着她，我哪敢开口？”
“废物！”老太婆气的直喘粗气。
“啪！”瓷器碎掉的声音。
陆嫣“咔”地锁上门，和女孩击掌，相视一笑。
“耶！”
老太婆可不像她儿子一样认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挑战者身上。她曾经吃过亏，觉得一旦遇到硬茬子，就是要一鼓作气的把人踩死，不然就是另一个戚风了。到时候哪还有他们母子俩的活路。
果然，到了晚上，又开始闹幺蛾子。
昨晚半夜模拟刮大风的声音，想把人引诱出去，今天干脆哐哐敲门。
“嫣嫣！出事了，家里走水了。”
“工具箱在你房间吗？快找出来！”
“嫣嫣！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妈年纪大了，还有老寒腿，不能受凉。”
“嫣嫣，你忍心看到老人家难受吗……”
“哐哐哐！”
房门被砸的发出不堪承受的声音，陆嫣裹紧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眼见合页上的钉子开始松动。这让她心头一紧，耳边催促的话越发让人烦躁。
“工具箱在哪儿？说句话！”
陆嫣根本不想去找工具箱，也不知道它在哪，下意识想开口拒绝。可她嘴唇刚一动，就感觉后背一麻，连忙警觉的抿紧了嘴，双手赶忙捂紧了耳朵。
可那声音还是拼命向脑袋里钻。
“嫣嫣！”“嫣嫣！”“嫣嫣！”
“我知道你醒着，你说句话啊……”
催促的声音越来越近，从起初隔着门响起，到站在身边，最后仿佛贴着耳畔……
这声音就像第一天老太婆逼她喝药的样子，带着莫名的诱惑和催促，听的人心烦意乱。但陆嫣知道，越是这时越不能开口。只要被证实她清醒着却不开门，那就糟糕了。
晚饭后母子俩的对话让陆嫣产生了警惕，怕自己睡着后下意识开口，她都不敢合眼。
或许见男人说话不好使，外面安静了片刻，随后，老太婆平和慈祥的声音随之响起。
“嫣嫣啊，以前家里都是你做主，工具箱放在什么地方，只有你知道。”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老太婆难受点忍忍就好，但你也不想漏水渗到楼下让邻居来投诉是不是？”
“或者，你想想放在哪，只要告诉我们，你就继续睡觉，后面不用你操心。”
“想想啊，放在哪了？”
“放在哪了，放在哪了……”
好声好气的劝说比暴力催促的威力还大。陆嫣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明明闭着眼，却像是看到一幅景象——
前天晚上，她去储物间翻东西，似乎在架子上见到一个很沉的箱子，里面全是电锯、扳手……
陆嫣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妈妈——”女孩在床边气得颤抖，浑身冒黑气，表情狰狞，眼看就要冲动暴走了。
陆嫣撑开眼皮，分出一只手抓住她，痛苦地摇头。对方一直在外面，没有闯进房间，她也没有受到实际伤害，严格来说不算攻击。
女孩这时候冲出去，可能解了陆嫣一时的危机，但对她自己而言也是违规的行为。
不可以。
陆嫣嘴巴开合，无声的安抚她。
关主违规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潜意识里觉得，最好不要这样做。规则只有在任何人都不可违背的时候，才算真正的规则，对挑战者而言才是真的有利。
再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苦肉计让她直到今晚还在耳鸣，损失这么大，只用一次，未免——
就在这时，陆嫣的思绪突然一滞。
对啊！那些扰人的话语，说到底还是声音。
想到这儿，陆嫣使劲甩了一下头，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晕，耳边嗡的一声……之后，世界安静了。
两根手指在耳边摩擦，果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她又聋了。
陆嫣露出开心的笑容。困扰她一整天的后遗症，竟然在这时立了大功。
陆嫣开心地捧起女孩的脸，用力亲了一口。
女孩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状态在无声中飞速变换，青白阴冷的脸色重新染上红晕，她愣神地抬手触摸被亲到的地方。
已经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被妈妈柔软的嘴唇亲吻脸颊了……
女孩兴奋地在屋子里跳了一圈，随即一个跃起蹦到床上。
陆嫣看着她撒欢，嘴边不自觉地勾起笑容，自然而然地张开手臂，迎接她乳燕投林般的飞扑。
后半夜，不管外面怎么花样百出地骚扰，在陆嫣眼中，只是房门时不时的向内凹陷，却一直牢牢坚守着。
世界一直寂静无声，直到天边亮起鱼肚白，陆嫣被一声刺耳的鸣响突然唤醒。
“嗡——”
“嗯！”陆嫣闷哼一声，痛苦地皱起眉头。
风声、鸟声、虫鸣声……争先恐后的挤入她的耳畔。轻轻地晃动头颅，也没有头晕的感觉，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明，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
陆嫣心中既庆幸又遗憾，看来今晚不能故技重施了。轻叹一声，睁开眼，昨晚世界安静后，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女孩冰凉的手贴在她发胀的太阳穴上，让她舒服地闭上了眼。
低下头，陆嫣看到女孩此时正窝在她的怀里，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睡得小脸通红，轻轻地打着鼾。
陆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自己竟然和关主躺在一个被窝里睡得这么香。
就这么信任她不会伤害自己？
想到那条规则，陆嫣心中一凛，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落入某种负面状态。比如，会被副本情感同化？
就在这时，女孩的眼睑颤了颤，缓缓睁开，出现在她眼前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
“这不是在做梦吧……”
自言自语的口型动作不大，女孩还以为陆嫣聋着呢。
谁料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笑道：“当然不是梦了，小傻瓜。”
“妈妈，你好了！”女孩欢呼道。
陆嫣点头，“以后都不会再出问题了。”
两人床上嬉闹了一会，陆嫣试探着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红底带黑白花的连衣裙。
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奇怪款式，裙摆像是被什么撑起来一样蓬松，领口和袖口都带着繁复的花边。
很夸张，也很好看。
看到这件衣服时，陆嫣就觉得穿在女孩身上一定很不错。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了那么久的黄色裙子。
陆嫣蹲下身看着她，笑中带着鼓励：“我觉得宝贝穿上这件，一定像小公主一样好看。”
女孩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一件郑重的事一样，缓缓脱下身上的黄裙子。
不同于祭物的那件，裙子刚一离体就化作黑气消散了。
半晌，陆嫣凝神看着女孩，惊讶地发现她的气质好像有了些变化：脸色红润，眼神灵动……看向自己的时候，不再有那种直勾勾的诡异感了。
女孩这几天一直是阴晴不定，陆嫣也不确定这种发现是一时还是永久。
虽然她不确定，但直播间里见多识广的观众却都惊讶了。
【怨气……消散了？】
【我之前就觉得这个新人挑战者很厉害，但到了这种程度，未免太惊人了！】
【盲猜，她会不会在挑战中彻底化解关主的怨念，将其净化？】
周舟瞪大眼睛，猛地转头看向阿兰。
“公主，她竟然……”
阿兰抿嘴一笑，一脸意料之中的骄傲：“不愧是陆嫣。”
周舟难以置信地摇头，即便阿兰很相信陆嫣，但她一直认为陆嫣骨子里是个自私自利、不可信的人。
可是眼前这一幕，又打破了她的认知。
与此同时，系统公告和另一条弹幕同时划过窗口。
【系统：《相亲相爱一家人》关主怨念消除50％，挑战者陆嫣获得奖励加成，挑战结束后统一结算。】
【百晓工会小橙子：真心换真心才能消解惨死之人的怨念，这是任何道具和技能都做不到的事。】——
作者有话说：我以前看无限文总是困扰副本太长，内容当然很精彩，但是有的副本要好几十章，让人着急，总想越过中间看结果，副本短的特别少，所以只好自己来了。
每个副本都不长，对这类短副本感兴趣的朋友快来冲吧！
第23章
陆嫣出门时摸了摸门框,发现边缘竟然有些松动，连接的墙皮往下掉渣，已经很难再坚持了。
心中一沉,但并不意外。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随着时间推移，即使规则里明确指出的安全屋,也不会一直保护挑战者。
副本不允许挑战者一直当缩头乌龟。到了最后一天，一定会逼得挑战者无法再留在这。
按照第一晚男人说的话,今天就是一年之期的最后一晚。
整整一天，陆嫣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身边的女孩也偶尔走神。
在陆嫣没看到的角度,女孩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逐渐坚定。
一眨眼,时间到了晚上。
陆嫣拉着女孩,正对着房门坐在床沿上，手上力气时松时紧，预示着她内心的挣扎。
其实，她对这个副本还有一个疑问，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
半夜零点刚过，陆嫣浑身一紧，似有预感。
紧接着,门外风声呼啸，比前天还要剧烈。
陆嫣皱眉细听，发现还有水声。
准确来说是水浪的声音，从轻到重，一下下拍打着房门。
“轰隆……啪！”
光听声音就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陆嫣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一幕场景：这间小屋就像是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海浪击碎。
视线落在门上——门框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剧烈，不知道哪一下就再也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陆嫣手中一空。
惊讶地低头，发现是女孩抽走了她的手。随后，柔嫩的小手重新盖在陆嫣的掌上。
太小了，只能搭住一半。
保护性的动作让陆嫣意外地看着她，“你……”
“妈妈，”女孩直视陆嫣，“你相信我可以保护你吗？”
陆嫣意识到什么，嘴唇开始颤抖，眼中浮现泪花，“我相信你，可是……”
明明是她算计了这一切，此刻本该满意地收割成果。可陆嫣却迟疑了。
女孩此刻的神情没了天真和狠厉，平静中带着坚定，看向陆嫣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突然凑到陆嫣耳边说了一句话。
不等陆嫣分辨，就听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
“轰——”
“等一下！”陆嫣条件反射地想反手抓紧她，却又是一空。
红色的蓬蓬裙在陆嫣眼前划过，身边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房门破碎，巨浪袭来，陆嫣本能地抬手护头。
“你——”陆嫣开口想叫，却不知该叫什么。
起初，女孩只对“囡囡”有反应，陆嫣也只叫她“囡囡”。后来熟悉了，陆嫣试着换一个称呼，开始叫她“宝贝”，对方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对这个称呼也应了。
后来陆嫣就只叫她“宝贝”，像是在女孩耳边刻下专属于自己的称呼。
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都是算计：养成习惯是算计，培养感情是算计，苦肉计更是算计。
这一刻，陆嫣无比后悔，她应该问问女孩的名字。
起码，要有个平等真诚的称呼。
想到这，陆嫣眼神坚定地放下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房间已经被水浪灌到床脚，很快就要没过小腿了。
房门空荡荡，连门框都不见了，只有木屑飘在水中，击打在陆嫣腿上，带来尖锐的刺痛。
水浪混着冷风呼啸着从门洞里灌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水很凉，风很冷。
感受如此真实，陆嫣竟然分不清是真是幻。只知道，再不出去，她就要被淹没了。
原来这就是母子俩最后的手段。
风声中传来打斗的声音，陆嫣踉跄地站起身，顶着扑面而来的水珠，扶着墙往出挪。
就在她一脚迈出房门的刹那，眼前瞬间变换，风声没有了，水浪也没有了，缠绊住腿脚的潮湿衣裤恢复干燥。
果然，都是幻觉。
是阴谋也是阳谋，因为陆嫣很肯定，自己继续留在屋里，一定会被幻觉“淹死”。
没了干扰，打斗声更清晰了，就在客厅。
陆嫣冲过去：“我来帮你——”
话未说完，胸口一疼，接着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让她止住了脚步。
“房门已经打开，拿到钥匙，出去你就安全了。”
这是刚刚女孩凑到她耳边说的话。
“小崽子，你胳膊肘往外拐，竟然敢偷钥匙，这是对奶奶该有的态度吗！”老太婆被偷袭，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
此话一出，原本占尽上风的女孩瞬间气势一弱，周身的黑雾也跟着稀薄了一圈。
老太婆浑浊的眼珠泛着邪恶的光，恶狠狠地道：“如果你还把我当奶奶，就赶紧滚开！”
明知道女孩不会做，还故意这么说。
果然，话一落，女孩身上仅剩的黑雾又散去了一些，只剩薄薄一层了，老太婆一双铁爪直接碰触到了她的身体。
陆嫣拳头紧攥，金属坚硬的棱角硌得她生疼，冰凉的触感又让她冷静了下来。
咬着牙低声说了
一句：“对不起。”
说完，陆嫣深深地看了女孩一眼，就扭身往门口跑去。
蓝色房间离大门最近，两步就到了。
男人想去抓陆嫣，他对付不了关主女孩，抓个女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女孩看穿了他的意图，一口咬在男人的脖子上，牙缝里溢出：“快走！”
男人惨呼一声，“臭丫头！找死！”双手粗暴地伸进女孩的嘴，想把她的牙关掰开。
老太婆也想冲过来，可她早就被女孩有计划地挡在客厅另一侧的通道里，那只有一个口对着客厅，里面是墙，另两侧就是母子卧室的门。
陆嫣把钥匙插进锁眼，按在门把手上的瞬间，她本能地扭头看向身后。
老太婆怒吼着掐住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深陷进她的肩膀，几乎要活撕了她似的向两边扯开，红色的连衣裙再次支离破碎，可她还是一步也不退地挡在那。
最后的那一刻，落入陆嫣眸子里的，是女孩看向她不舍的眼神。
……
副本结束了，挑战者顺利通关。
可是直播间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像是故意的一样，窗口上最后暂停的画面，是女孩紧咬着男人，用力到眼眶都要撕裂地看着陆嫣，喊出“快走”时壮烈的一幕。
直播间没有关闭，弹幕却空白了两分钟。
“耶——”欢呼的人被身边压抑的气氛吓了一跳，后半截哽住没出来。
“你们……怎么了？”他左顾右盼，第一次见到副本结束后，气氛如此诡异的场面。
阿兰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发现就算是她的朋友，不少人也是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情。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道：又要两极分化了。
果然，紧接着弹幕上就划过一连串的骂声，踩陆嫣的数也飞速上涨。
很多人就算理智上明白，陆嫣最后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是感情上却很难接受。
【我还以为陆嫣变了，果然，还是那么自私自利！】
【最好以后能一直在单人副本中混，否则谁敢和她组队，关键时刻抛下队友跑了！】
有的人开始语无伦次地骂关主小女孩。
【小孩就是好骗，陪她玩了几天，真当自己亲妈了。】
【真心错付，又给了不该信任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还有勉强维持理智的人为陆嫣辩解。
【那时候就算她回去也于事无补，关主违背规则，能力被削弱了，再去一个陆嫣也是送菜。】
【大家都是挑战者，谁不想活着？她这么做也没有错。】
一直活跃在直播间里的“百晓工会小橙子”一直都没有出现，似乎也对陆嫣非常失望。
事实上，很多人都是如此，就算没有在弹幕上发言，心情也非常矛盾。
这种情绪，直接带动了直播间数据的变化。
从陆嫣借刀杀人，让关主女孩大战母子俩的那晚开始，《相亲相爱一家人》直播间的热度就居高不下，之后虽然有少许回落，但一直在主页热推上。
其中倒数第二天增长的最多，很多人都对老太婆看不惯陆嫣，又不得不伺候她的那一幕，感到很爽。
赞数也一直比踩数高，最终决战之前，还是132455赞、24568踩。
可就在这几分钟，和弹幕一起爆发的是踩数。
数万人像疯了一样狂踩陆嫣。
几分钟的时间，一路飙到103245踩，这才缓了下来。
幸好每个观众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定了就不能改，不然踩陆嫣的数肯定还能更高。
比如，坐在阿兰身边的杂毛少年，就一脸后悔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阿兰嘴巴开合两下，最后选择沉默。
算了，只要不是踩比赞高就行了。
直播间通关十分钟后就会关闭，不少人陆续起身离去，阿兰也准备去传送台等人。
心想：陆嫣这次总要休息几天了吧。
谁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片惊呼。
“我去！”
“她竟然……”
“这是怎么回事？”
阿兰连忙回头，惊讶地发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直播窗口，竟然重新动了起来。
弹幕划过一条加粗。
【百晓工会小橙子：她回去了！】
阿兰不解：“这……”
周舟走到阿兰身边，神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虽然被阿兰救过，但其实周舟比阿兰高两级，见多识广，一眼就明白了产生这种情况的缘由。
“副本重开了。”
“陆嫣，看来是要去杀那对母子俩。”
最后这句惊异中带着佩服。
另一个空间，望乡河的工会总部，也是一片吸气声。
张辽瞠目结舌后，忍不住笑道：“这对母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先是遇到个会长，现在又是陆嫣，这会可有好戏看咯！”
戚风办公室，她一直没有关闭直播窗口，就一直眼神空洞地看着虚空。
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陷入失望。
投影过大，以至于让她一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失神的视线重新聚焦，戚风看到带着上战场一样的气势重新出现在画面中的人，终于露出了笑容。
……
那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发生了什么呢？
陆嫣推开大门，只感觉自己被刺眼的金光环绕，紧接着四周就变成熟悉的环境。
她又回到迷雾大厦的房间了。
陆嫣一愣，忙喊道：“我不要到这，我想回副本！”
上一个副本《红灯鬼影》通关后还可以选择留下，让她以为这次也是如此。
这才选了先通关再说。
想到那个女孩，陆嫣满心懊恼，顾不得看结算情况，挥手召出面板，手指在上面飞速划拉，很快就找到了客服。
“我想回去《相亲相爱一家人》副本，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挑战者可在历史记录中选择已完成副本，不受副本池束缚，等级范围内可不限时、不限次进入，属挑战者私人行为，过程消耗休息时间，通关后无任何奖励，但副本内危机不变，请谨慎选择。】
得知还可以回去，陆嫣冷静下来，仔细读了三遍系统回复，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退出对话。
她明白了，《相亲相爱一家人》是E级副本，只要她的挑战者等级没超过二级，都可以随时进入。
只不过这类副本，收获与风险不成正比，除非有特殊目的的挑战者，应该很少有人会选。
既然如此，磨刀不误砍柴工，那就先看一下收获再制定计划。
打开第一条未读私信。
【系统：恭喜挑战者陆嫣，本次挑战中使用技能和道具的时机恰当，思路清晰，综合评价为完美。】
【系统：直播间点赞数为132455、踩数为113753，赞数略有优势，但未达到增益标准。】
【系统：挑战过程中消除E级副本《相亲相爱一家人》关主怨念50％，挑战者陆嫣获得奖励加成，综合评判后，通关评价升为——惊喜！】
【系统：通关奖励皆按照E级副本惊喜标准发放。】
陆嫣看到这，面露茫然。
“消除怨念？”陆嫣喃喃自语：“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这几天的经过快速在脑中闪回，很快，陆嫣抓住了一处细节。
“难不成……是那个？”
“怪不得。”陆嫣这才明白，关主女孩那天换了红裙子之后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其实在那之前，女孩一直给人种“非人”的感觉：眼神直勾勾、反应迟钝、关节动作滞涩。
总之，让人感觉很诡异，就算对方笑着依偎在陆嫣的怀里，也会让人后背发凉，仿佛下一刻就会露出鬼相，择人而噬。
但在换了衣服之后，她就变了，变得更像人了。
陆嫣得知是消除了怨念的结果，心里很为女孩高兴。
既然知道这样对她好，那就继续做吧。
结算奖励前几项收获分别是经验值200、积分
20000、增益点10，都和《红灯鬼影》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就是两个稀有道具不同寻常。
第一个就让陆嫣一愣，因为这个道具正是副本中，她和关主女孩一起做的那个手工泥塑。
【道具名称：母女泥塑
道具等级：☆☆☆（稀有）
功效：该道具为稀有配套道具，“母塑”可转移伤害，使用次数按照伤情而定，轻伤五次、重伤三次、替命一次，前两者为主动使用，替命为被动使用，“女塑”为召唤道具，可召唤《相亲相爱一家人》关主现身一次。】
陆嫣看到道具解说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哪里是一个稀有道具，分明是两个！
“这，这简直……”这道具未免过于巧合了。
自从做好后，陆嫣就随手把两个泥塑小人放进衣兜里，之后没再关注，没想到现在却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道具名称：染血衣片
道具等级：☆☆☆（稀有）
功效：一次性诅咒道具，将布片放入对方身上即可使人倒霉，具体使用效果根据诅咒对象实力调整。】
就像锁魂绳一样，效果与对象的实力直接相关，若是对高级挑战者使用，或许只能让他们跌个跟头。
这两个道具都很有用，关键时刻能救命。
回来之后系统背包就没有限制了，陆嫣把自己目前已有的四个稀有道具都放到第一排最醒目的位置。
经过这次副本，陆嫣对几项基础属性有了新的认识，分配增益点时侧重也稍有调整。
力量3、敏捷3、感知3、智力1。
分配之后，陆嫣的基础属性就变成了——
【力量58】
【敏捷71】
【智力86】
【体质77】
【魅力85】
【感知83】
【幸运66】
其他几项后面的备注没有什么变化，她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稍微有点脑子的弱女子。
但是敏捷和感知的备注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敏捷——71点（参考您所处的时代，女性平均敏捷为55点，男性为65点，挑战者已经超过大部分人，暂时可以应对副本中的部分危机，再接再厉哦~）】
【感知——83点（远超常人的高感知，让您每次都能敏锐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和机遇，还能发现别人察觉不到的小细节，指引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继续保持哦~）】
陆嫣之前数次预警到危机，及时调整，不然她不会那么顺利获得关主女孩的亲近。
想到这，她越发觉得感知高，真的是一件好事，能让人事半功倍、少走弯路。
分配完增益点，陆嫣看向其他两项。
目前她的经验值为400，已经自动升级为二级挑战者了。
但陆嫣知道，自己很快会重新降为一级。
当初之所以选择单人副本，就是为了实验一下技能，为后续的升级做准备，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
“升级技能。”
【系统：初级（零级、一级、二级）挑战者仅能升级两次技能，挑战者陆嫣是否选择消耗100经验值升级？】
“是。”
【系统：请挑战者描述当前技能适用范围，再根据理解生成技能树发展方向。】
陆嫣在这次挑战中将规则中的“言听计从”改成了“言听不从”，只修改了一个字。
她本想如实描述，但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不对。
心念一转，开口就变成：“当前技能的使用范围是，在不违背常理的基础上，可以修改单字和词语。”
心中忐忑的等着。
【系统：挑战者对当前技能理解程度为75％，技能树升级方向为轻微偏离常理25％、增加修改单字和词语的次数，请选择。】
陆嫣心中疑惑，原来她并没有完全探索出技能的使用边界。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决定升级一次。
这两个选择方向又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都很有诱惑力。
轻微偏离常理，只要一想到可以往这个方向升级，陆嫣脑中就充满灵感。
以《相亲相爱一家人》为例，如果能轻微偏离常理，她就可以对“奶奶是长辈，要尊敬长辈”这句话下手了。
“奶奶是长辈”没错，但是她不一定要“尊敬”，“尊敬”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态度，她可以换成“爱护”，这样就平等不少，比较符合常理。
再大胆一点，说不定换“约束”或“限制”也可以做到。
有些事不适合老人做，那被强制约束和限制也很合理，与尊敬并不矛盾。
但晚辈“约束”或“限制”长辈，就有些偏离常理了。
通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陆嫣已经得到系统的确认，她不止可以修改单字，也可以修改词语，那不管选择哪个方向，陆嫣都有信心能比之前更顺利。
斟酌片刻后，陆嫣开口：“升级增加修改单字和词语的次数。”
【系统：已扣除经验值，挑战者当前经验值为300，是否继续升级。】
“否。”
“言听不从”挺好，用起来很爽，陆嫣这次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而且系统说她只探索了75％，多了一次机会，她可以继续尝试。
把根基打稳，技能树才能蓬勃发展。
……
挑战历史记录中的副本，没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陆嫣迅速在两个格子中分别放好食物和水，唯一的道具格子这次放的是锁魂绳。
只要有灵魂的生物，不管有没有实体，都会被锁魂绳束缚行动。
虽然碍于规则，不能直接攻击老太婆，但她有个致命的弱点，配合技能使用，肯定有奇效。
想到这，陆嫣忍不住勾起嘴角，眼中满是迫不及待。
“出发！”
身边景象瞬间变换，陆嫣已经出现在副本客厅中了，身上的衣着打扮也变成了“妈妈”该有的装束。
副本重启了，还是她当初刚进入时的样子，触目所及丝毫不见打斗痕迹。
屋里静悄悄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主卧的房门开着，阳光从门缝中争先恐后的涌出，直接照到她脚边。
陆嫣嘴角撇了撇，腹诽：就算是冬日的阳光，也不可能照到这么远。
不再理会主卧的不合理，陆嫣径直走到门口。
房门上一米高的位置贴着手写的规则，字体稚嫩、歪歪扭扭、“缺笔少划”，却非常规整，每道笔画都能看到对方的认真。
想到这可能出自谁手，陆嫣就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小心撕下来，放进兜里。
环顾四周，陆嫣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在客厅里溜达，最后站在客厅看着墙上的痕迹失神。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声音轻微，像是有人踮着脚靠近。
陆嫣侧耳细听，笑意渐渐收起，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来了。
……
此时在另一个空间，《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直播间已经落到热门排行榜的末尾。按照经验，直播结束十分钟后就会掉出热门榜。
没想到，这次却打破了常规，几分钟后竟以惊人的速度重新上涨。
从第九名，到第八名……最后稳定在第三名，比上一次最热门的时候还要高一名。
前两名分别是，三大之一精英集团和五常之一时空探险团成员的直播间，观看人五十万起步，很难被超越。
满屏的弹幕飞快地划过，几乎看不清内容，只有几个高级挑战者发出来彩色加粗的字体格外醒目。
【百晓工会小橙子：来了来了来了！】
【望乡河张辽：哈哈哈哈，就等这一刻呢！】
【望乡河小五：真好奇，老贼婆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精英
集团跳跳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辣个女人又回来了！】
【有没有人想打赌，陆嫣这次会不会刷了戚风的记录。】
【楼上开什么玩笑呢，以为她是谁。】
【没错，陆嫣底子薄，再多积分也不够她往里搭的，我赌两次！】
【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副本，根据我对陆嫣的了解，顶多一次。】
多数人都觉得，陆嫣这么自私自利，能回去就不错了。就算是一时热血，她也经不起消耗，没人觉得她能超过三次。
这时一个醒目的名字划过，让窗口空了一秒。
【望乡河戚风：十次！】——
作者有话说：[坏笑]抽奖结束啦，前两天抽的主页上都没显示出来，快去看看有没有中奖哦！
顺便推荐本预收，感兴趣的朋友顺便带走吧[比心]
《我在地府当悍警》
【阳界热搜】
#阳间不判阴间判#
#豪门大少一夜疯癫，声称被女鬼追杀#
#知名带货博主直播自扇耳光，痛哭忏悔#
#地府不讲武德，活人也能被“因果律打击”#
…
网友A：“这年头，报应都这么高效了？”
网友B：“建议查查，是不是有人偷偷升级了天道系统？”——
地府，阎罗殿
判官翻着生死簿，头疼道：“林组长，这个月投诉又超标了。”
林正文甩了甩勾魂索，冷笑：“让他们投诉，有本事下来当面说。”
没人知道，这位让阳间恶徒闻风丧胆的“阴间黑警”，生前其实是个……总把见义勇为变成暴力事件的刺头。
用林正文的话说：死得赶上好时候了。
*
一年前，人间
林正文临死前，一板砖给持刀匪徒开了瓢。
血泊中，她听见地府HR的声音：
“阴间改革，十八层地狱缺个行动组长——专治活人渣滓，支持跨阴阳执法。”
她咧嘴一笑：“有这好事？”
于是——
污染企业老板夜夜坠入熔岩地狱；
键盘侠指尖如刀，每敲一字都钻心地疼；
家暴男在幻境里，被自己的拳头揍到精神崩溃……
林正文的家人看着新闻沉默：“……这下好了，阳间法律，还真管不到她。”
从此，林正文在阴阳两界声名鹊起，号称“地府KPI收割机”“阴间黑警”“法外狂徒”。
第24章
“咔咔,咔咔……”门口响起微不可查的金属摩擦声。
房门猛地拉开，一个身形佝偻的苍老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
光线从门口照进玄关，又很快被合上。
老人准备好的话卡在嗓子里,惊讶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
人呢？
疑惑地走到客厅，第一反应是看向主卧。
难道人在那？
老人眼中闪着残忍的光，后背弓着像野兽捕猎一样踮起脚尖,喉咙间发出迫不及待的“嗬嗬”声。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从离她很近的右侧响起。
“婆婆,您回来了。”
老人愣住了，脑袋机械性转动，愣愣地看着旁边的单人沙发。
高大的沙发靠背将后面的景象挡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陆嫣扭头对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婆婆,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没有四菜一汤我可不满意啊。”
明明像是撒娇一样的话,却让老人眼眶睁大,惊讶地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陆嫣起身,不容置疑地从她手中拿过菜篮，低头往里一看，果然见牛皮纸包压在最底下。
脸上带着关切道：“婆婆，您年纪大了，听说有些人年纪大了就会糊涂，我在这坐了这么久，您都没看见我,看来是真的糊涂了，这就是您给自己开的药吧？”
老太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中却像卡了一口黏痰一样发出“呼呼”声，昏黄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她。
陆嫣一点都没有惧色了，不被规则约束后,她简直如鱼得水。
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陆嫣使用了技能。
【使用技能：将“奶奶是长辈，要尊敬长辈”修改为“关心长辈”。】
【使用技能：将“言听计从”改为“言听不从”。】
【系统：修改成功，技能使用次数为0，如需使用，请再次升级。】
够了。
陆嫣笑眯眯地看着老太婆：“婆婆，熬药这种累活，还是我来吧。”
“你，你——”被气爆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老太婆试着想要从陆嫣手里抢回主控权，发现果然还是那么无力。
陆嫣没有违反规则。
老太婆就奈何她不得。
……
陆嫣早就学会了厨具的使用方法，随便翻出个不锈钢汤锅把药全部倒进去，加水大火猛熬。
硬是用十几分钟就把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最后倒出满满一碗滚烫的药汁。
“婆婆，快来喝药吧。”
“趁热喝，疗效好。”
曾经都是老太婆逼迫陆嫣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只要是“关心”的举动，都可以被规则允许。
给长辈熬药，喂长辈喝药，怎么不算“关心”呢。
“来，婆婆，喝药……”
老太婆惊恐地看着她：“不，不，这不是我的药，我不喝药！”
“我不喝，我没病，我不喝！”老太婆转身刚想跑，就感觉腿上一紧。
低头一看，竟然发现双腿不知何时被一根麻绳缠上了。上面传来的力量把她整个人都束缚住，使尽了全身力气也没法挣脱，就连没被缠住的手也抬不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声音颤抖地看着陆嫣逼近。
陆嫣端着碗，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婆婆，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怕喝药呢，有病就得治，不能讳疾忌医。”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老太婆还想退，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像个蛆一样蛄蛹着往后蹭。
“又不懂事了是吧。”陆嫣像对待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俯视她，“您是长辈，要给孩子起到表率作用。”
陆嫣揪着她的衣领，把人薅地上半身仰起。
“我不，唔——”
陆嫣掐着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嘴。
药碗抵住老太婆的牙齿，就像她曾对陆嫣做过的那样，硬是挤开紧闭的齿缝。
“不，咕噜，咕噜……”
滚烫的药汁从老太婆嘴角溢出，溅在陆嫣手背上，烫出几道红痕。她也不为所动，死死压住她的下颌，直到碗里一滴不剩。
陆嫣笑着看她张嘴欲呕，赶忙捏住她的嘴，迫使她往上抬头。
老太婆表情扭曲，眼中满是憎恨，用力瞪着她。
喉咙抽动，明显有东西往上翻涌而出，却因为出口被堵住了，即便两腮鼓起，最后也不得不咽下。鼻孔里都往外流了不少漆黑的药汁，眼球往外凸的快要爆炸一样。
咕噜，咕噜。
吞咽的声音在死寂的客厅格外清晰。
陆嫣笑得更开心了，声音越发温柔：“对，就是这样，有病就得吃药，您放心，作为儿媳，我会好好关心您的。”
陆嫣在“关心”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手一松，老太婆无力地落回地面，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地板上，听着就疼。
可她却无知无觉似的，看着陆嫣的眼神中满是仇恨。
陆嫣耸耸肩，“哎，有时候就是这样，好心没好报，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跟您一般见识的。”
说着走到水池边冲洗手上的污渍，“对了，一会午饭不用叫我了，您自己吃吧。”
说完，就在老太婆恶狠狠地注视下走向蓝色卧室。
“砰”的一声，房门关紧。
脚上一松，麻绳已经消失。
老太婆悔恨得捶向地面。
她好恨！为什
么上次没有弄死陆嫣！
看到她这幅样子，直播间的看客都爽了。
【哈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
【陆嫣这波操作我愿称之为正道的光。】
……
“砰！”
“宝贝，我来了！”
陆嫣关上门，立刻带着灿烂的笑容转身。
同样是笑容，刚才的她活像个变态，现在就成了最温柔的慈母。
穿着红裙子怀里抱着毛绒熊的女孩坐在床边，看到陆嫣出现在房间，难以置信地飞扑下来。
“妈妈！”
陆嫣弯腰将她抱个满怀，连着转了好几圈。
把脸压在女孩颈窝，嗓子发紧，哽咽道：“宝贝，我来了，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虽然从老太婆的反应得知，就算副本重开，他们的记忆依然保留，但陆嫣还是忐忑女孩对自己的态度。
此时见她依然亲近，那颗心才算彻底放下。
向后退开少许，陆嫣问出了那句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看着陆嫣，眼中的神情复杂难言。
被这样注视着，陆嫣突然明白了，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她妈妈，自己只是她人生中的过客。
“你为什么回来？”女孩问道。
陆嫣沉思片刻，摇摇头，自嘲得勾起嘴角：“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有《红灯鬼影》的先例，她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就算通关了也可以回来。
回来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助，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老太婆母子俩有没有鸠占鹊巢的欺负她……
后来得知，只要不升级，历史记录中的副本都可以随便进，她也没有考虑过得失，顺心而为地就来了。
为什么，陆嫣不明白，直播间的看客也不明白。
但是，阿兰明白。
“周姐，你知道吗，其实陆嫣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看着满心算计，实际上却最是真诚。
周舟一脸费解，“我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阿兰笑了，专注的看着直播间，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你能来，真好。”
……
一整天的时间，陆嫣说到做到，除了去洗手间，她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就这么和关主女孩，在房间里窝了一天。
她们把所有的顾虑都放下，开心畅快的分享快乐。
陆嫣继续和女孩学习幼儿园的那些知识，乐此不疲的学汉字学拼音学英语……
女孩也过足了小老师的瘾。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告诉陆嫣她的名字。
陆嫣也不在意，好像忘了似的，之后再也没问过。
当晚，到了男人下班的时间。
他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往主卧去，当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失望的转头去蓝色屋子。
刚要敲门，老太婆就连忙拉住他：“别去。”
男人见他妈难得露出的憋屈样，费解道：“怎么了？这次的挑战者不好对付？”
老太婆直到现在嘴巴里都是苦的，嗓子眼像被火灼烧一样，拉着脸阴沉的道：“别想了，还是上一次那个搅事精。”
男人瞪大眼睛，下意识浑身剧痛起来，说话都结巴了，“她，她……她回来了？”
老太婆沉重地点头，“别去招她了，躲过这几天再说。”
母子俩就是欺软怕硬，如今规则无法约束陆嫣了，他们就决定暂避锋芒。
可惜，他们想躲，陆嫣却不同意。
她还记得上次母子俩是怎么逼迫自己，又是怎么欺负女孩的。
老太婆用婆婆的身份压陆嫣，必须言听计从，必须尊敬有礼；男人又是怎么半夜骚扰，让人夜不能寐的。
男人掰女孩的嘴，用力到她的嘴角都撕裂出血了；老太婆指甲扎进她的肉里，像是要把人活撕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陆嫣都没有忘记。
……
零点刚过，屋里就响起了急迫的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
声音之急促，让人一听见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了。
可直播间的看客们却眼睛一亮，不约而同上身前倾。
因为，这次敲门骚扰的可不再是那对可恶的母子俩了。
“婆婆！婆婆！”
陆嫣一脸关切地哐哐砸门：“婆婆，您还好吗？”
“儿媳做了个噩梦，梦见您老人家摔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陆嫣催命似的敲门，“今夜这么冷，我记得您有老寒腿，受不得凉，您开开门，我给您送床被子。”
此时形势倒转，躲在屋里不敢出声的变成了母子俩。
陆嫣下午搂着女孩睡够了，精力充沛地跟母子俩耗。
见敲了十几分钟还没反应，陆嫣挑了挑眉，放下了手，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
屋内，老太婆见半天没动静，试探地从被窝里探出头，刚想松口气，就听外面传来一道模糊的女声。
“宝贝，你奶奶肯定出事了，他是怎么当人儿子的，这么大的动静还睡得像死人一样，你快点把他薅起来！送奶奶去医院！”
此话一出，两个房间里装死的人都眼前一黑。
直播间的人却笑喷了。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他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几天陆嫣可是把母子俩折磨的够呛。
她和戚风风格不一样，后者性格直来直去，手法粗暴，从身体上摧残他们，把人打怕了。
陆嫣却不同，她很会钻规则的空子，态度亲和的让系统都挑不出毛病，不论对他们做什么，都要打着“关心”的旗号。
他们还没办法反抗。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太婆被扣上“有病”的帽子后，陆嫣总能在饭点弄出药来，一天三顿给她熬，把人喝得出汗都带着异味。
老太婆费解，用来折磨“儿媳”的药是怎么来的，她自己还不清楚吗？除第一天是她带回来的药，之后那些都不一样，难喝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又苦又涩、还发酸发臭。
仿佛是用最苦的黄连、没熟的青梅、柿子，再加上某些奇怪的东西一起熬的一样。
陆嫣到底从哪里搞到的中药？
老太婆想躲在房间也不行，陆嫣会“以为”她昏倒了，强行踹开门，把她按在床上灌药。
而且陆嫣还勒令男人不能踏出家门一步。
以前男人心中总是暗暗抱怨规则偏向他妈，他只有晚上能对挑战者下手，和他妈的优势不能比，以至于积攒能量的速度总是慢一步。但现在他不抱怨了，恨不得一天都不回来。
“我，我要上班。”男人背靠大门，浑身抖如筛糠，哀求地看着母女俩。
陆嫣谴责地看着他，“婆婆都病成这样了，你作为儿子，不应该侍奉在床边吗。你这样怎么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男人擦着额头的冷汗，低头看向陆嫣身边盯着他跃跃欲试的女孩。
苦着脸道：“好，好，我不走了。”
女孩失望地垂下嘴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又狠狠哆嗦了一下，大腿条件反射的幻痛起来。
昨晚她们母女不由分说的就破开主卧房门，女孩上来就把他右腿给撕了，美其名曰“叫他起床”。
她们分工明确，一柔一刚。
就这么折腾了两天，母子俩都苦不堪言。弄到最后，上午竟然成了他们难得的休息时间。
因为上午状态最好，陆嫣要和女孩一起学习知识。这几天陆嫣已经把女孩脑袋里的知识都学完，再也没有可学习的东西了。
合上最后一本《唐诗三百首（学龄前）》，陆嫣恋恋不舍的长吁短叹。
女孩不忍陆嫣难过，突然道：“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她是小学老师，会讲很多有意思的故事。”
陆嫣惊讶地看着她，之前那个一直有的疑问再次袭上心头。
“宝贝，
我有个问题。”
女孩侧头一脸天真地看着她：“你说。”
陆嫣深吸一口气，蹲下身郑重地与女孩对视：“照理说，你在一年之前就已经——”
“死”字刚到嘴边，陆嫣换了个说法，“就已经发生意外。”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年中发生的事呢？”
女孩愣住，眼睛有些失神，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直播间的看客反应过来，也倒吸一口凉气。
【对啊，她怎么知道自己死后母亲搬到自己房间住，还和父亲定下一年之约？】
【不应该啊，照理说副本里的故事都是关主死前发生的事，就算涉及到死后内容，也最多只有一两天，剧情符合逻辑的推演。】
就在这时一条弹幕捅破了窗户纸。
【精英集团跳跳龙：除非，这是个双关主的副本，另一个关主是她的妈妈。】
此话一出，所有人后背汗毛直竖。
怜悯母子俩命运多舛的心情一闪而过，紧接着涌上心头的就是后怕。
如果真是如此，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几天陆嫣像是开了爽文剧本，他们也都跟着看得很痛快，可当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后，却不约而同的为她担忧起来。
果然，就算是重回通关过的副本，也不代表是个开卷考试，还会有更深的危机隐藏在黑暗中。
【陆嫣，快跑！】
不少人退去看热闹的心情，不忍陆嫣在一个明明已经通关的副本中丧命。
弹幕中划过不少劝她“快跑”“别再回去了”的话语。
周舟侧头看向阿兰，“公主，你不担心她吗？”
阿兰的表情还是那么轻松，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陆嫣的信任，让阿兰一点都不慌。
“她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吗。”
能意识到问题，就是胜利的第一步。这一点也确实让不少人还保留对陆嫣能顺利脱身的信心。
……
陆嫣的话虽然让女孩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也没正面回答，自己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就像问名字那次一样，女孩对陆嫣虽然亲近，但还是隔着一层。
陆嫣只是了笑，就像随口聊天一样，让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因为没有东西可学了，时间也到了最后一天，陆嫣越发变本加厉地折磨母子俩。最后一晚，陆嫣只敲了一下，不等里面的人反应就一脚踹开了老太婆的房门。
“砰！”门板砸在墙上，震落一层浮灰。
陆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婆婆，起夜如厕了。”
她有前车之鉴，昨晚第三次来敲门的时候，老太婆就没给她敲第三声的机会，直接开口说“我没事”，让陆嫣都没有机会进去折腾她。
如今老太婆刚从床上直起上身，嘴巴张开，阻止的话就被破门声压过去。
看到闯进来的人，她无言地闭上眼，躺回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心里默念：快点走吧。
陆嫣这次如她所愿，脸上做出“担忧”的表情，冲到床边。
惊呼一声：“婆婆！婆婆，你怎么了？”
陆嫣眼中寒光一闪，五指紧扣老太婆肩胛骨，指甲深陷进肉里，用力一摇——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等把人晃得眼冒金星，这才伸手摸向她的枕头下。
“婆婆，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救护车！”说完便拿着钥匙好整以暇地走了出去。
身后躺在床上的老人眼角流出两行热泪。
你不是我儿媳，你是我祖宗。祖宗快走吧，更好的前程等着你，别再回来了。
女孩此时正站在主卧门口，用和上一次一样的眼神看着陆嫣，眼神里带着不舍。
陆嫣蹲下身，笑着抱了她一下，摸摸女孩的头，转身拉开了大门。
刺眼的金光包裹住陆嫣的身体，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看直播的人见陆嫣顺利通关，心情有些复杂。
就像做好准备，结果却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们猜测的那些隐藏关主带来的危机，都没有发生，陆嫣就像是来度假一样，轻松惬意地通关了。
虽然高兴陆嫣没事，但心里就像堵着什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哎，走吧走吧，看来隐藏关主的事，可能就是我们的猜测吧。”
“不可能，三大工会之一，精英集团的会长都发话了，就一定有另一个关主。”
不少人还盯着窗口不肯走。
身边的人拉他：“走吧，就算女暴龙的猜测没错，陆嫣仇也报了，恩也还了，应该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坐在阿兰旁边的杂毛少年原本想起身，可见这一片的人都没动，一脸费解地又坐回去。
“周姐，王哥，你们怎么不动啊？”
周舟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阿兰，笑着道：“公主也觉得，她还会再回去？”
阿兰看了朋友们一眼，笑着点头，“不回去不符合陆大小姐的性格。”
他们都觉得阿兰说的是陆嫣较真，中年男人王青不认同的摇头，“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挺好，多少人都是被好奇心害死的。”
阿兰失笑，也摇了摇头。
周舟瞥了他一眼，持有不同意见：陆嫣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她可不会满足只折磨他们这几天。
看着吧，还没完呢。
而且陆嫣非常好学，在得知《相亲相爱一家人》副本中有个小学老师之后，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免费的老师。
更何况她那个稀有道具很好用，看磨损应该不到三成，还够陆嫣用不少次。
这几天被陆嫣时不时就找名目给女孩“进补”，老太婆为了保护儿子，不得已付出了不少能量，此消彼长，对锁魂绳的消耗会更少。
果然，还没等起身离去的人走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观看席，就听见身后传来笑声。
“哈哈哈！看老太婆那表情，没想到吧，她又回来了。”
“我都有点同情她呢。”
这话说得太虚伪了，真同情，请先把脸上的笑容收回去。
那些人转头一看，果然，还没过两分钟，直播间的画面就重新变成副本开启时的场景。
陆嫣站在客厅中央，脸上的表情更加随意了。
系统像是也知道观众爱看什么，老太婆被搞出PTSD，站在门口踟蹰的样子被窗口一分为二同步直播。
以往她进门前先从猫眼窥探，是为了恶意吓唬挑战者，抓人小辫子，这次从猫眼里看，是害怕再见到陆嫣。
陆嫣这次还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老太婆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老太婆看到陆嫣坐在那后，整个人瞬间就佝偻了，脸上的表情恨不得退出去，宁可不回这个家也不想面对陆嫣。
观众席上一片欢声笑语，“这怎么不算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明明是个恐怖副本，竟然被陆嫣弄出了情景喜剧的效果——
作者有话说：写这一章的时候真的好爽，可是回头再看又觉得陆嫣好变态[笑哭]我也是个矛盾的人啊。
还有一章这个副本就结束了，我说过每个都很短，没骗你们吧[比心]
预告下一个副本《生鲜市场》，敬请期待[加油]
第25章
陆嫣就这么反复的回了副本三次,后两次不用学习了，就把主要精力放在折磨母子俩上。
十天过去，虽然女孩的怨气并没有再次被化解,但陆嫣却敏锐地发现，蓝色屋子窗外的天色再也没有阴沉过。
到了最后，陆嫣心里承认,已经不再是第一次下副本时的仇怨让她产生动力了，而是某种代偿心理作祟。
在一次次折腾母子俩之后,她心中的那处空洞也在被填补。
“对不起，我道歉还不行吗，求求你,别再回来了。”老太婆母子俩恨不得跪在陆嫣脚边求她。
“道歉？欺软怕硬的东西,你怎么不跟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女婴和挑战者道歉啊！”
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关主女孩已经把母子俩做过的恶事跟陆嫣说了,让她更狠的牙痒痒。
重
男轻女可以,为什么要把那些孩子杀掉？
那些孩子已经落地了，不是个无知无觉的胚胎，是一条生命。她们会哭会痛，她们有权利活下来。
想给老张家传宗接代？那个破根，有什么好传的。
就连陆嫣那个当大官的亲生父亲的根，她也不觉得有传下去的必要。
以前她还觉得，如果嫁了人,生个儿子确实能让自己活得更有底气。但经过这几次自己动手报仇的经历，让陆嫣地想法有了改变。
她现在觉得这样活着挺好，自己拳头硬，才是真正的骨气。
想明白这件事，陆嫣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最后一天,陆嫣拿着那把早就被送到手里的钥匙，和女孩坐在客厅看电视。母子俩的卧室关的死紧，恨不得连风也进不去。
“当！当！当！”
墙上的时钟走到20点，陆嫣知道自己可以走了。
女孩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陆嫣，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后，陆嫣不带期望地开口：“我要走了，这次还不准备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孩想了想，道：“你还会来吗？”
陆嫣眼睛一亮，察觉有戏，故作低落道：“哎，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没想到某人的心还是捂不热，让人伤心啊，这样的地方还有什么回来的必要。”
如今，两人的相处状态比起最初发生了很大改变，或许是有着共同的命运和多次并肩作战的默契，她们越来越不像“母女”，更像朋友。
女孩的心智也好像在这几天里飞速增长，属于孩童稚嫩的表达越来越少，反而像七八岁孩子一样，渴望被当成大人一样对待。
但是她到底还不是大人。见陆嫣这么说，就真的以为自己伤了她的心。急地脱口而出：“我叫妍妍。”
“嫣嫣？”陆嫣诧异。
女孩用力摇头，一字一顿道：“妍妍，我叫做张雪妍，幼儿园的同学和老师都叫我妍妍。”
陆嫣这才弄明白到底是哪个妍。
说实话，刚才以为女孩也叫“嫣”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雪妍，妍妍……”陆嫣兴致勃勃地叫了几遍。
就在这时她忽然后颈寒毛竖起，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袭上心头。
陆嫣猛地站起转身，下一刻她瞪大了眼，脸色发白地连退三大步。
直播间的看客们也都屏住呼吸，惊讶地随着陆嫣一同看向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墙面。
那里曾经摆放过几幅照片，都是张雪妍和她的家人的生活照，但在妍妍死后就被摘了下来，藏在储物间里。
陆嫣曾经翻到被特意藏起来的照片。那时她就被吓了一跳，因为照片上的“母亲”和她有张一模一样的脸。
现在，那几幅照片竟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墙上。
里面的人也不再是陆嫣的脸，而是变成一个陌生年轻女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垂眼看向下方。
那里……
陆嫣毛骨悚然，年轻女子视线所看之处，竟然是自己刚才坐的位置。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自己的？
这时陆嫣突然条件反射地扭头一看，果然发现妍妍也变了个样貌，和照片上的年轻女人非常像。
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
妍妍咧嘴一笑，“姐姐，这就是我妈妈。”
“咔——”
直播间画面卡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停在陆嫣瞪大眼睛惊恐的脸上。
观众席一片骂声。
“我屮艸芔茻！”
不少人脱口而出：“怎么回事，怎么关键时刻掉网了！”
有人抓狂怒吼，冲身边的人撒气：“你是不是傻，怪谈城哪来的网！”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怎么不动了！”
“我怎么会知道！”
就连一直都好整以暇的阿兰都惊了，无意识地起身向前冲了两步。
周舟连忙拉住她：“别担心，这是通关了。”
“等着看吧。”王青也安抚其他人。
果然，没让他们等很久，面前的直播窗口画面一闪，里面的景象变了。
又回到了副本开始的地方。
弹幕上一片骂声。
这跟好不容易看到最精彩的地方，结果断网必须从头开始看，还不能往后拉进度条，有什么区别。
精英集团会长跳跳龙说的没错，真的有另一个关主。
双关主的副本太少见了，两个关主一般都有特殊的纽带，连起手来往往产生1+1＞2的效果。所有人公认，这样的副本难度比普通副本大，通关后奖励也更丰厚。
热门榜上出现了双关主副本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这个连着开了五次的副本就再次冲上了第三名。
观看人数直逼第二名。
就在陆嫣再次轻车熟路的把母子俩弄服了，推开储藏室房门的时候，观看人数终于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五常工会之一的苍狼兵团成员，就是原本的第二名，被一个名不见惊传小人物的直播踩了下去。
“哗啦——”
某个装饰充满原始野性风格的豪宅中响起瓷器落地的声音。
“该死！”
一道清脆的女声怒吼响起。
“图雅，那个陆嫣就是占了个双关主的噱头，后继无力的，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掉下去。”旁边男人柔声安抚。
头发绑着好几个辫子的女人沉着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说了多少遍，叫我公主！”
“是，图雅公主。”男人脸颊肿起，屈辱的埋下头。
这声“公主”声音很小，显然不情愿。
图雅瞪了他一眼，“怪谈城不止阿兰是公主！我也是！我才是草原上最闪亮的明珠！”
“要不是那个贱人，称霸中原的就该是我的部落！”
图雅这话让男人偷偷撇嘴，心道：就算镇国公主阿兰没有和亲，你们也不会入主中原，你也永远比不上阿兰公主。
不只是他这么想，实际上阿兰是历史公认的具有传奇色彩的一位公主。
虽然怪谈城的挑战者来自不同的时空，但大多都在一条历史发展线上。
为什么很多挑战者都默认“公主”是阿兰独有的称号？不仅是她侠肝义胆、乐于助人，被不少人拥护，更是因为她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阿兰的牺牲，为当时王朝的统一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一场战争间接让当时的百姓享了三百年的和平。还被当时执政的太后追封为镇国长公主。
但是图雅不服。在她看来阿兰就是狐狸精，是间谍！她的父亲、兄长，都死在阿兰手上。
两人之间隔得是国仇家恨。
之后因缘际会，两人几乎同时来到怪谈城，技能也类似，都是强攻手。图雅直接进入苍狼兵团被重点培养，阿兰却始终独行。渐渐地，图雅就比阿兰等级高了不少，但是她几次找阿兰的麻烦，却都没能把她怎么样。
这让图雅越发把阿兰当成心头的一根刺，只要让她看到和阿兰有关的东西，就像被点燃炸药桶了一样。
这次阿兰拉人帮陆嫣点赞的事，很快传到了图雅耳中。
她也在一直关注陆嫣的直播间，还把这当成了她和阿兰的另一个战场，让苍狼兵团的人点了不少踩，还在直播间里带节奏，势必要赢阿兰一次。
可惜虽然她在苍狼兵团很受重视，但也并不是核心人员，影响力实在有限。
远比不上阿兰一呼百应带来的效果大，更别提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之后，还有戚风的名人效应，她那点负面言论根本不够看的。
就像如今，不管图雅怎么愤怒的打砸，当陆嫣和隐藏关主面对面的时候，直播间各项数据都有了井喷式的增长。
引来热议不断。
……
“请问，应该怎么称？”陆嫣把照片重新挂回到墙上，刹那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有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即使客厅窗外一直晴朗，但始终给人压抑的感觉。
但现在却不一样，胸口沉闷的感觉瞬间一轻，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陆嫣若有所思，之前妍妍同意换一条新裙子的时候，似乎就有这种感觉。
难道……
下意识抬头一看，见最正中照片上的女人对她温柔一笑，似乎肯定了她的猜测。
“无所谓称呼，你叫我妍妍妈妈就好，谢谢你，让我能出来和妍妍见面。”
这话的意思让陆嫣眉头微皱。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都没错。就像四姨太一样，她们生前性情软弱，受人欺辱，死后也依然会被恶人欺压。
自从母子俩来到这个副本之后，不仅妍妍被压制住了，就连她妈妈——另一个关主，也被压得无力出头。
正是陆嫣阴差阳错的打破了这种局面，让母子俩由强势方变成弱势方，妍妍母女俩才能有出头之日。
陆嫣恨铁不成钢：“你们也是母女，怎么就受他们压制了？”
妍妍妈妈带着几丝轻愁地微微垂首，叹了一声，对陆嫣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妍妍死后，我以为那只是个意外，但没过几日，他们就提出想让我再生一个。”
“可妍妍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三岁之前为了照顾她，我停职在家，就算之后上班了，也难忍分离焦虑。我对她倾注了多少的爱啊，怎么可能说生就生。”
“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妍妍在我心里的位置。”
“几次矛盾后，我们各退一步，我搬到妍妍的房间住一年，平复内心的痛苦，一年之后再筹划生二胎的事。”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和副本里的情况一样。
因为过于悲痛，妍妍妈妈在外面几次情绪失控，被学生家长投诉，最后只好辞职在家休养。或许是心理上放不下，妍妍妈妈还绝经了。
母子俩表面上理解，实际上却担心她日后难以受孕。
老太太一边找求子秘方，一边搞封建迷信。眼见着妍妍妈妈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弱，内心的焦灼，让他们等不及的对她下了手。
殊不知，妍妍妈妈之所以状态差，有一半的原因都是所谓的“求子秘方”导致的。
“那天晚上，我最后一次整理妍妍生前穿过的衣服，心里其实已经做好准备按照约定回主卧去。看着那些小衣服，我再次难以控制地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闯进了房间——”
那之后发生的事过于痛苦，以至于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妍妍妈妈就开始浑身颤抖。眼中时而恐惧时而怨恨，似乎被两个矛盾的灵魂同时拉扯，五官也越来越扭曲。
身上黑气逸散，怨气与怯意在她身上化作两只魔鬼，互相争斗，谁也压不过谁，只能带给妍妍妈妈无边的痛苦。
就在她即将陷入疯癫的关头，一道清亮的童音响起，竟然瞬间就将两方争斗的局面平复了下来。
“妈妈，不怕，我保护你，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妍妍挺起胸膛，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了，不管是谁我都不怕！”
就是这一句话让妍妍妈妈眼中恢复清明，看着女儿，眼中两行热泪流淌下来。
她们已然死去，再提过往多说无益。
陆嫣没有苛责妍妍妈妈退缩的行为，虽然都说为母则强，但首先她是她自己。
经历过那样的伤害，会惧怕加害者，太正常了。不再提及自己的名字，而是以妍妍妈妈代称，或许就是愧疚的体现吧。
陆嫣已经把心中疑惑的事弄清楚了。
双关主一般都是有密切关系的人，在系统给妍妍妈妈选择的时候，她放弃了独立做关主的机会，愿意融入到妍妍的副本中。
她们都没有太大的上进心，死后还能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起初系统给配的NPC也愿意配合她们的节奏，各自相安无事。直到替换成那对母子，情况才有了转变。
那对母子的性格与妍妍妈妈生前的婆婆、丈夫太像了，都是一样的绵里藏针，看似宽和实则强势。
让妍妍妈妈下意识退缩。
那两人狼狈为奸多年，配合默契，自那以后，就开始一步步蚕食母女俩的生存空间。此消彼长，最后导致妍妍妈妈被封在照片里出不来。
陆嫣把那对母子折腾的苦不堪言，也算是帮她们报了仇，让妍妍妈妈知道，其实那对母子也没那么可怕。
遇到比他们更强大的对象时，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求饶。
妍妍妈妈虽然性格软弱，但却不像女儿那样天真：“你几次回来，应该不止是为了折磨那对母子吧。”
陆嫣眯着眼笑道：“听说，你生前是小学老师？”
妍妍妈妈看着陆嫣缓缓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
副本中陆嫣穿着妍妍妈妈的衣服，再加上行事作风成熟稳妥，容易让人模糊她的年龄，但仔细一看，脸颊眼角上的细节可以证明，这人其实不大，可能不超过二十岁。
这个年龄，在妍妍妈妈的认知中起码要上大学了。
对妍妍妈妈的审视，陆嫣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文盲。
“真没想到，我还有继续当老师的一天。”妍妍妈妈一脸新奇地绽开笑颜，和她女儿一样，兴致勃勃地拉着陆嫣，恨不得立刻开始教学。
“我生前教小学语文，其他科目也不难，我都能给你讲一讲，你去主卧床下找找，那里有整个小学阶段的所有课本。”
陆嫣一听还有课本，立刻冲到主卧。
“你，你要干什么！”男人缩在床上，被吓得立刻跳起来，贴着窗户靠墙站，恨不得离陆嫣越远越好。
陆嫣瞥了他一眼，“这房间我征用了，自己找地方呆着去。”
主卧作为以前夫妻公用的房间，实际上还有个书架。上次翻找祭物的时候陆嫣就留意了，当时苦于看不懂，现在有了老师，她可不会放过。
男人被鸠占鹊巢，看着陆嫣一脸憋屈，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抱着枕头，贴着墙往外挪，蹭到门口。抬头见陆嫣还盯着他，连忙窜出去，跑到对面老太太房间不敢再出来了。
陆嫣扬起下巴满意地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男人真是被陆嫣和妍妍两个人给打怕了，前几次回来，陆嫣每天都用“关心”他妈的名义抨击他不是个好儿子，说完不等他辩解，妍妍上来就是一顿胖揍。
每次都被揍得遍体鳞伤，最后还是他妈受不了规则的压迫，走出来忍气吞声地接过陆嫣熬好的汤药。
……
陆嫣搬着书走出卧室，经过对面门口时，下意识站住脚，侧耳倾听。
“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然咱们还是……”
听到半截，里面的人似乎意识到外面的脚步声停下了，不约而同停止对话，屋内安静的仿佛里面只有空气。
陆嫣没听完两人密谋的内容，心里一直惦记着，生怕他们再起幺蛾子，因为她的原因，日后报复到妍妍母女身上。
但是没想到，直到这次的五天结束，也没有再见到母子俩一面。除了偶尔听到屋内有说话声还能证明里面有人。
之后陆嫣专心学习，就把母子俩暂且放到脑后。
就这样，陆嫣和妍妍母女俩把客厅当做教室，把副本挑战变成了学习之旅。
妍妍妈
妈一回到老师的身份就到了她的主场，整个人都自信起来，有条不紊的先给陆嫣做了个测试。再按照陆嫣的水平调整教学，摒弃掉那些无用的内容，直接把对陆嫣有用的知识提炼出来。
普通儿童数年学习的知识，陆嫣仅用两次副本挑战的时间就学完了。
十天后，陆嫣有了妍妍妈妈承认的小学文凭。
最后一晚，妍妍妈妈做了一桌好菜。
女人带着笑意的视线从妍妍吃得满嘴流油的小脸上移开，对陆嫣举杯，“祝你前程似锦。”
陆嫣也举杯：“多谢你这几天的教导。”
这几天重新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让妍妍妈妈气质有了不小的变化，温婉中多了些自信。
看着陆嫣的眼神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们也知道这次就是真正的离别了。
陆嫣以前心中多少有些替妍妍不平，觉得她妈妈太软弱了，没有保护好她，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学习，陆嫣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以对老师的礼仪郑重地向妍妍妈妈鞠躬道别。
拿着钥匙走到门口，陆嫣突然想到：“那对母子呢？”
她才意识到，这次回来竟然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那对母子。
妍妍和妈妈对视一眼，母女俩笑道：“放心吧，她们早就离开了。”
陆嫣惊讶地挑起眉，眼睛瞬间睁大，伸着脖子看向里面的房间。
“里面……没人了？”
妍妍妈妈笑着点头：“前几天就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不过按照他们现在的等级，想要换一个去处只能去F级副本了。”
陆嫣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半晌才找回语言能力，“就这么逃跑了？”
想到第一次下副本，让陆嫣和妍妍两人联手都觉得颇为难缠的母子俩，就这么走了，陆嫣也不禁有些唏嘘。
怪不得这几天母女俩笑容都多了不少，开门的钥匙也不知何时就一直放在门口玄关那里。
陆嫣轻笑：“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转身投入那片金色的光芒之中。
……
《相亲相爱一家人》副本的直播窗口画面停留在陆嫣转身的那一刻。
看客们明知道没有下一次了，可还有不少人固执的坐在观看席，直到十分钟后属于《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窗口消失。
留下的人互相对视，都觉得这是一场难得的体验。
从数千人到数十万人的跨度极其罕见，直播间从默默无闻到冲上热门榜，回落，最后又一鼓作气冲到第二名，再回落……
陆嫣重复下了五次副本，一直这么起起落落，不停挑动人们的心跳。
最高峰的时候数十万人围观，看她各种踩着规则的底线折磨母子俩。
第一次看都觉得很爽很刺激，第二次看也是恨不得自己带入其中，但到了第三次，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观看的人来来去去，眼看直播间的热度就要从热门榜上掉下去了。
谁料这时，陆嫣找到隐藏关主，排名又开始一点点往上爬，最终涨到第二名。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隐藏关主不仅没有和陆嫣产生冲突，还成了她的老师，这让等着看热闹的人不禁有些失望。再加上那对母子开始害怕陆嫣，不再冒头之后，能吸引人的内容就更少了。
渐渐地，观看直播的人越来越少。
就像很多人猜的那样，陆嫣毕竟还是个新人，副本也是E级副本，不少人都是冲着“望乡河会长十次反杀的关主重出江湖”的噱头来的。
这种观众很难留住，到了如今，只剩寥寥几万人了。还有不少是其他时代新人挑战者，过来蹭免费课的。
能从第一次一直追到现在的人，只有数千人不到。
阿兰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次直播的时间太长了，那些朋友来来去去，最后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周舟和王青等几人。
“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阿兰简单活动一下筋骨，就往二层中间的传送台冲去。
周舟轻轻地抚平阿兰衣摆上的褶皱，动作自然地跟上去。
阿兰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不好意思的冲几位朋友露出抱歉的眼神。
周舟和王青等人对视一眼，安抚地对她笑道：“算算时间，陆嫣应该还有三天可以休息，这次想必不会再接着挑战下一个副本了。”
如精英集团那样的下本狂魔也不会像陆嫣这样无缝下本，毕竟身体和精神都需要休息，否则在陌生的副本中稍有差错，就会有性命之危。
以陆嫣的性格，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二层副本大厅足有上千平，几人先是快步走，但阿兰生怕陆嫣先一步出来了，就提起裙摆小跑起来。
怪谈城中时间没有意义，副本大楼、迷雾大厦、副本中、怪谈城中，都各有各的时间，只有各大公会精于计算的人才能算出具体的对比。
他们只知道，通关副本后，就算在迷雾大厦待上十个小时，可能在副本大楼这里也只有个把小时而已。
阿兰着急是有道理的，一群人距离传送台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就看到一米高的台面上出现一道狭长的光柱，下一瞬，就见一道粉色的身影站在台上茫然四顾。
看衣着打扮，即不是《红灯鬼影》里面四姨太那样，也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里现代女子那般，而是一袭清新亮丽的古代人装束。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配上一身粉色与白色的衣裙，显得人清新脱俗中还有几分娇俏可爱。
周舟等人有些不自在的放慢脚步，看着她瞪大了眼睛，这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个二八年华的年轻少女。
对视一眼，眸中都有几分歉然，放到现代，那可是上初中的年纪。
还是个孩子呢。
之前他们还对陆嫣人品方面有些怀疑，此时一看年龄，所以的负面印象都不由自主地消弭了。
对不起，他们还真就对这个年纪的人有滤镜。
成年人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那是心机深沉，未成年人那般行事，就是天性聪慧。
想到陆嫣所处的时代，他们不自觉地产生几分怜惜。
阿兰加快脚步，眼中不由自主绽放出光彩：“陆嫣！”
听到叫自己的声音，陆嫣茫然地转身，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自己扑来。
“公主，你怎么——”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下个副本《生鲜市场》，新角色登场！
预收《我在地府当悍警》主角暴力女，嫉恶如仇，真十八层地狱行刑人。
【阳界热搜】
#阳间不判阴间判#
#豪门大少一夜疯癫，声称被女鬼追杀#
#知名带货博主直播自扇耳光，痛哭忏悔#
#地府不讲武德，活人也能被“因果律打击”#
…
网友A：“这年头，报应都这么高效了？”
网友B：“建议查查，是不是有人偷偷升级了天道系统？”——
地府，阎罗殿
判官翻着生死簿，头疼道：“林组长，这个月投诉又超标了。”
林正文甩了甩勾魂索，冷笑：“让他们投诉，有本事下来当面说。”
没人知道，这位让阳间恶徒闻风丧胆的“阴间黑警”，生前其实是个……总把见义勇为变成暴力事件的刺头。
用林正文的话说：死得赶上好时候了。
*
一年前，人间
林正文临死前，一板砖给持刀匪徒开了瓢。
血泊中，她听见地府HR的声音：
“阴间改革，十八层地狱缺个行动组长——专治活人渣滓，支持跨阴阳执法。”
她咧嘴一笑：“有这好事？”
于是——
污染企业老板夜夜坠入熔岩地狱；
键盘侠指尖如刀，每敲一字都钻心地疼；
家暴男在幻境里，被自己的拳头揍到精神崩溃……
林正文的家人看着新闻沉默：“……这下好了，阳间法律，还真管不到她。”
从此，林正文在阴阳两界声名鹊起，号称“地府KPI收割机”“阴间黑警”“法外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