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救护车的鸣笛在夜色中划破喧嚣,尚未抵达,楚乔已迅速冷静下来。
她环顾四周,从吧台上抓起干净的毛巾和冰桶里的冰块,赶紧为宁向晚做了紧急止血和冷敷处理。
宁向晚牙关紧咬,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抬眸关切地问:“姐,你没事吧?我看这打手是冲你来的,目标明确。”
楚乔扶着她坐下,视线锐利地扫向调酒台的方向。
她沉声道:“我知道是谁干的。她跑的倒是挺快,看来已预见自己的绝路。”
她的视线定格在鹿角装饰和通往右侧、中间裂开的后门。
“她骨子里的恶是天生的,这人早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楚乔看着后门道。
没错,秦照含正是趁她故意拉下电闸制造混乱,一边派打手袭击楚乔,一边自己则从后门仓皇遁逃。
宁向晚立刻反应过来:“殡仪馆那天,她也是用的这招,趁乱从管道逃跑。”
她忍着剧痛,立刻拨通了顾云舒的电话,沉声下令:“云舒,我这边出了状况,你喊刑侦队立刻出警,捉拿秦照含。”
电话那头,顾云舒敏锐地听出她急促的喘息和背景里120的鸣笛声。
她心下一紧:“向晚,现场情况如何?”
“胳膊受了点伤,问题不大。”宁向晚语气平静。
顾云舒一听急了,立刻从床上弹起,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马上到医院找你。”
然而,当警方与120赶到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现场一片狼藉,楚乔的朋友们惊魂未定,蜷缩在角落。
民警迅速控制局面,带队的正是宁向晚熟悉的片区警官何洋。
他看到宁向晚被送上救护车,在车下打趣道:“宁警官,怎么哪儿出事都能碰上你?”
宁向晚摆了摆手,苦笑道:“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带血案体质了。”
几句寒暄后,楚乔扶着宁向晚上了救护车。
谁能想到,两姐妹刚重逢,就以这样的方式见血。
途中,宁向晚忍不住追问父母海难后,楚乔是如何独自抚养楚凝长大的。
楚乔眼眶微红,低声道:“爸妈遇难后,我们得到了一笔救助金。我不忍心把妹妹送去福利院,就早早辍学打零工,供她读书。”
那些年的艰辛,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好在我们姐妹学习都还不错,我读了心理专业,她考了医学。”
提到楚凝,她的声音哽咽了:“楚凝是被秦兽害死的。向晚,当年那个案子在静海轰动一时,你应该知道。”
宁向晚点头,眼神凝重:“秦兽,元物科技的创始人?”
“对,就是那个魔鬼。”楚乔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现在还在牢里,快出来了。”
她没有说的是,秦兽的大儿子秦泽,已经被她和林坤设计除掉。
如今只剩一个秦照含在逃,她誓要亲手为妹妹报仇。
宁向晚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姐姐,等我们有空,去祭拜父母和三妹吧。”
楚乔含泪点头:“楚凝若在天有灵,看到我找到你,一定会很欣慰。”
说话间,救护车已抵达静海市中医院。
医生立即将宁向晚送往急诊处理伤口,楚乔则忙着去挂号缴费。
不久后,顾云舒开着她的奥迪a6风驰电掣般赶来。
她冲到急诊前台,急切地问护士:“你好,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胳膊受伤的女人,大概172,瘦高个?”
护士立刻指向处置室:“你说的那位还在里面包扎,请稍等。”
走廊的白炽灯将空气照得有些刺眼。
顾云舒稍稍放下心,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沉。
她的目光仍不时瞟向处置室的门。
顾云舒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同样在等候的女人。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像两道无形的电波在空中碰撞,彼此打量了一番。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处置室的门开了。
宁向晚走了出来,左臂吊着绷带,脸色有些苍白。
两人几乎同时迎了上去。
“这位是楚乔医生。”宁向晚忍着疼痛,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介绍道。
“也是我刚相认的亲姐姐。”
“你好,云舒。”楚乔热情地伸出手。
“你是向晚的姐姐?那以后也是我的姐姐。”顾云舒笑着回应。
看到宁向晚额头上的冷汗,顾云舒眉头一蹙,赶紧扶着她在旁边的长椅坐下。
她急切地问:“你不是去参加派对吗?怎么搞成这样?”
“本来是个开心的生日派对,”楚乔接过话茬,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谁料秦照含按耐不住对我下手,向晚是为了保护我……”
“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宁向晚摆了摆手,强作轻松地笑了笑。
话音未落,牵动了伤口,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重要的是,秦照含做贼心虚跑了,现在我们能锁定她了。”
“我已经通知刑侦队了。”顾云舒郑重地点头。
“那具行李箱里的尸体身份也查出来了,是近期失踪女性中的一位……不是昕柔。”
听到不是昕柔这四个字,宁向晚的心猛地一松,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在椅背上,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
随即,她又紧张地追问:“那昕柔的车呢?确定了吗?”
“确定了。”顾云舒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神也暗了暗。
“那辆被烧毁的车,的确是昕柔的。”
楚乔见妹妹有顾云舒细心照顾,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和顾云舒交换了一个眼神,叮嘱道:“云舒,向晚就拜托你了。”
随后,她便告辞离开,回去处理秦照含催眠时留下的视频和录音备份。
夜色深沉,楚乔坐在车里,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飞速掠过。
她第一时间拨通了林坤的电话。
林坤正在佛牌店里忙,指尖还夹着一串佛珠。
接到电话,他明显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讥讽:“楚医生,胆子不小啊,不怕警察怀疑?”
“有什么好怕的。”楚乔不以为然道。
“陷害你的人,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林坤脸色瞬间一变,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身体微微前倾。
“秦兽的私生女,秦照含。”楚乔的声音冰冷。
“她常去殡仪馆,她那死去的妈妈和馆长邓州有染,酒吧的酒也销售给邓州。”
“这个贱人!”林坤咬牙切齿,拳头攥紧。
“害的我生意都快没了。她现在在哪?我弄死她!”
“跑了,警察正在抓她。”
“便宜她了!”林坤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神阴鸷。
楚乔话锋一转,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上次你说的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朱局亲口说的。我劝你早点离开静海。”
楚乔沉默了片刻,开口:“不了,我还有个仇人没杀。”
“谁?”
“秦照含。”
秦照含呢?
她利用浑水摸鱼跟自己对酒吧的地形熟悉,成功的从酒吧后门逃脱到一早就准备好的那辆套牌金杯车。
秦照含选择去于子谦那边,关姜昕柔的那间地下室躲躲。
她把金杯车停在离地下室十分多种的地方,然后趁着夜色不动声色的进去入了地下室。
秦照含在金杯车老早就准备了一箱子的食物跟水就是为了今天逃跑用的。
她从车上拿了一部分出来,走进地下室的昏暗环境。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而沉闷,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
她拧开一瓶香水,对着空气胡乱喷了几下,甜腻的香味才勉强压过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几只老鼠受惊逃窜。
姜昕柔躲在桌子下边,她正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她还沉浸在被x侵害的惊恐之中。
姜昕柔的瞳孔此时暗淡无光,早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东方娱乐记者了。
秦照含拿了瓶矿泉水扭开喝了一半,剩下一半递到姜昕柔的嘴边道:“喝点水吧,姜昕柔,你这脾气真想把自己饿死。”
秦照含靠在破旧的桌旁,拧开水瓶,她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她低下头,将水瓶递向蜷缩在阴影里的姜昕柔。
姜昕柔拍开她的水道:“你让人侵害了我,还要我说什么?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姜昕柔的手微微颤抖,矿泉水瓶被打翻在地。
秦照含“啧啧啧”了两句,捡起那个倒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子,她捏着姜昕柔的下巴就把矿泉水往她嘴巴里倒。
秦照含蹲下身,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水瓶。
她用拇指和食指粗暴地捏住姜昕柔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将瓶口硬塞到她的唇边。
姜昕柔咳嗽了几声,还是不肯喝。
冰凉的水呛入气管,姜昕柔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她死死抿着嘴,抗拒着。
秦照含早就不耐烦了,她又是把袋子里的面包拿出来塞到她嘴里道:“知道为什么我不忍心杀你吗?我们之间还有姐妹情分。”
秦照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从旅行袋里掏出一个干硬的面包。
她强行将其中一半塞进姜昕柔的嘴里。
姜昕柔咬唇咬出血来道:“情分?你当我是什么姐妹,你这个恶魔,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姜昕柔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痕。
秦照含不以为然的继续扭开一瓶矿泉水盖子就往她嘴里倒。
她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行撑开就给她喂水道:“姜昕柔,我都还没死,你怎么能死呢?你要看着我死,我们再死。好闺蜜就要一起下地府。”
秦照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冷笑一声,又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
这一次,她用膝盖顶住姜昕柔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水一股脑地灌了进去。
水流顺着姜昕柔的嘴角溢出,浸湿了她的脖颈和衣领。
姜昕柔吐出一个字:“滚。”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
秦照含狂放大笑说:“昕柔,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你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这么阳光。哪里像我,出生都在殡仪馆。”
秦照含猛地仰头,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
她的眼神在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秦照含之所以能写出《雾夜殡仪馆》的恐怖小说,来自于她自己从小在殡仪馆的出生。
她妈是殡仪馆遗体修复师,工作一直高强度不舍得请假,产秦照含的时候就在她的工作间产下来的。
秦照含的妈告诉她,她还有个爸爸,叫邓州。
邓州带着她妈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秦兽,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邓州会在妈妈身边无微不至,甚至两人还在殡仪馆死人的地方发生过关系。
她之所以喜欢调酒跟死亡悲美学完全来自于她的家庭背景。
秦照含从被秦家赶出来,她就知道她不是秦家人的命,毒死爷爷,还想弄死那个后妈。
她讨厌她后妈的眼神,说她是个野种,说要不是秦兽可怜把她接到秦家,她早就死了。
秦照含就这么拼这口气活到了现在。
她的思绪在黑暗中飘荡,血腥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冰冷的停尸间、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母亲麻木的脸、男人暧昧的低语……
这些碎片拼凑成了她扭曲的童年。
她捂脸放声大哭起来道:“我从哪里来?我出生殡仪馆,跟地狱链接的地方。”
她突然捂住脸,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
哭声中夹杂着笑,像是绝望,又像是一种病态的宣泄。
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滑落,滴在地面。
姜昕柔丝毫不同情她,冷言冷语道:“你的出生不代表你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秦照含,你就是个恶魔附体。”
姜昕柔抬起头,直视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愤怒和厌恶。
秦照含拉扯过姜昕柔又拽着她的脑袋砸在旁边的桌角道:“你算什么东西?姜昕柔,你也要管教我?”
秦照含的表情瞬间扭曲,她猛地伸手抓住姜昕柔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向旁边的桌角。
姜昕柔突然发狠咬了她一口,秦照含打了她几耳光。
姜昕柔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突然发狠,用尽全力咬住了秦照含的手。
秦照含吃痛,猛地抽回手,反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姜昕柔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姜昕柔恶狠狠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姜昕柔抬起头,嘴角挂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