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雌虫的性格各有不同,并不是所有雌虫都是老实听话，但既然选择主动报名参军，多少都对入伍后的生活有所了解,觉得能够接受才会报名。
如果连最基本的听从命令的要求都做不到,估计到的第一天就会被请离。
因此虽然对整个报道流程感到奇怪，但还是一个指令一个指令的照做了。
封启看着队伍里前面的雌虫一个个减少,很快的就到了自己，他正好是他们这一组的第一个，所以当他上前的时候,将整个报到点的情况一览无余。
简单的几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机器人,在后面是发放给他们的物资。
而在这些机器人中,只有一个活人，不对,应该说只有一个雌虫才是。
即使雌虫和雄虫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对雌虫们来说，本能就能分辨出对方是否是同族,又是否是雌虫。
只是，这个唯一在场且和他们不同的雌虫，年龄是不是太小了些？
成年了吗？
封启的这个想法,估计也是在场所有雌虫在看到对方时会冒出来的念头。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这个穿着一身黑蓝色军装的银发雌虫，外表年龄看上去好像比他们还小些。
可他们又下意识的不敢看轻对方。
一丝不苟的制服和那沉稳的神色,哪怕只是坐着,可当封启看过去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不住的感受到了一阵压力。
刚才说话的，是他么？
封启有些走神,好在他能一心二用，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在机器人的要求下，他伸出手腕上的终端，然后领过自己的东西，站到一旁等同队的队友。
只是不管怎么遮掩，他的目光仍时不时落在远处那道身影上。
只能说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个，还在场的雌虫根本压抑不住对对方的好奇，大家心里各有各的猜测。
很快，封启所在队伍里的另外九个也领取好生活物品了。
他们在引导虫的带领下，离开这片宽阔的场地，前往今后要住上好一段时间的宿舍。
一路走来，封启都在注意周围的环境。
尽管这里建设的要比他们原先居住的区域进度快，也更加的完善，但是从旁边堆放着的许多建筑材料，和明显规划了用途却还没有建设的区域看，这片曙光小区动工的时间不会比外界早太久。
封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上面有一轮‘太阳’，却又令他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这里就是你们的宿舍楼。】
引导虫带他们到一幢楼楼下，楼有五层，通过外没有封死的阳台可以看到一条走廊，还有一排的宿舍房间。
进入宿舍楼，走过楼梯上到三楼，进入三楼尾部最后一间写着‘3010’的宿舍间。
【这是你们的宿舍，按顺序选你们的床铺。】
引导虫指了指房间内的五张上下床，等他们选择好床铺后，又告诉他们每一层的洗漱区以及他们没接触过的一些物品的使用方法。
另外还有就是宿舍区的一些规定等等。
【……】
【相关规定已经发送到你们的终端，请务必牢记。】
【生活上有困难，可以用终端寻找宿舍管理员解决，训练相关疑问可至区后勤处进行询问。】
引导虫表示自己完成任务后，就溜溜达达的离开了他们的宿舍。
宿舍里，只剩下封启他们这些被留下的雌虫。
今天之前他们都不认识，现在十个彼此之间都很陌生的雌虫站在一块，面面相觑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也不是所有雌虫的性格都谨慎小心，也有不少性格外向的雌虫。
在分配好宿舍的第一天，有这些雌虫的存在，不至于让气氛完全冷场。
封启指了指床上的行李包和他们领取到的生活用品，对其他的雌虫说：“先收拾收拾，换衣服吧。”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大家都没有意义。
宿舍内没有多余的摆设，一眼望过去，床是上下铺，进门右手边的位置则是储物柜和十字置物架，数量不多不少正好够十个。
金属床板死死靠墙嵌在墙内，每个床床位位置安装了巴掌大的三角面金属，方便睡上铺的雌虫踩一脚上床。
每个床铺上一个军绿色的大包，打开来一看，里面是规格颜色一模一样的被子和枕头。
再加上他们领取到的洗漱用品和训练服，生活上没有任何问题。
封启铺好床铺，把脸盆放到置物架上，其余用品和多的那套训练服收进储物柜里，手里拿着一套拆开外面的塑封袋。
训练服分发的时候就是按照身高尺寸发的，穿上大小都很合适，布料也很舒适，款式则完全不影响活动。
上身是简单的墨绿色T恤和一件长袖衬衫，下身是两件长裤两件运动短裤，还有两件贴身衣物和两双鞋子。
不得不说，真的考虑的十分周到。
难怪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带，只要本人到了就好。
正当封启拿着衣服看的时候，有个雌虫开口道：“这要怎么穿？”
“我刚才看了，终端上的信息写了让我们穿T恤+长裤的搭配。”另一个雌虫道。
大家都是雌虫，没什么不能看的。
换个衣服而已，也没必要遮掩。
等换好衣服再打开终端，将训练期间的守则囫囵吞枣的看一遍，也就到了该集合的时间。
……
曙光小区规划的时候有八个出入口，分别坐落在小区的各个方向，封启他们进入的入口距离曙光小区一期和二期用地很远，不然也不至于要绕上五公里才到。
安排他们入住的宿舍楼目前只建了一部分，建好的几幢楼也只有1幢——5幢安排了雌虫住进去。
本来这一片空地是三期规划用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临时改变了用途。
后续还会再建几幢，用以容纳后续加入的雌虫。
说是说十点集合在操场集合，但为了防止迟到，大家都是收拾好了就往操场所在的位置赶。
还不到十点钟，操场内就已经到的七七八八了。
还没到的，多半是后面领了东西，现在还没收拾好的。
操场，也就是小区西三出入口附近的那片空地广场，刚才领取生活用品的地方。
终端上发给他们的军用守则上，除了详细的说明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外，还有一份简易的他们所在的三期训练区平面图。
照着平面图至少不怕走错地方。
上面详细的标明了宿舍区、操场、野战训练区、教学楼、实训楼等等几处和他们息息相关的目的地，能很清楚的看出这些地点是做什么用的。
封启正在检查终端，想知道现在的终端和先前的有什么不同。
很快的，他就发现了差别。
首先就是终端上原本能够使用的论坛和网页，全部都打不开了。
其次是原本能够使用的app也全部变成灰色，处在无法点击使用的状态。
最后是终端的联网变了，切断了对外的网络，只剩下一个分区内网。
终端的使用界面上多出了一个新图标app，那图标对他们来说不算陌生，在报名时他们见过这个标志、曾经上课观看一些视频的时候也见过。
两把长剑交叉被单翼拢在中间，最外圈是一圈瑰丽的纹路，是天迦文明军队的标志。
这个标志不单只存在于终端内，还存在在他们的训练服胸口处，就连宿舍区也能看见。
封启放下终端，目光在人群中梭巡，却只能看到站着的雌虫们。
此刻最前方的位置处，并没有那一开始就等着他们军雌的影子。
尽管从外表看，那个穿着军装的雌虫年纪很小，但封启他们都没看轻对方——能被派来训练他们的雌虫，怎么也不可能是弱者。
如果因为对方的外表就轻视对方，那就太没脑子了。
在场的雌虫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灰雾在拟定相关学习课程的时候，不仅仅只针对他们的文盲重点关注，其中还加入了许多有关天迦文明常识方面的内容。
比如说军事力量。
天迦文明的军事力量由两部分组成，一半是统帅掌管的原初虫族，一半是天迦虫族中的雌虫和雄虫。
而在由天迦虫族组成的军队中，雌虫占据无可撼动的数量。
可以说，基本上从上到下整个军队都是由雌虫组成的。
其中，入伍从军的雌虫也被称作军雌/雄。
他们都是直属于天迦主宰，除主宰之外，这两股力量不听任何命令，另外政治方面也是……总之论地位，原初虫族的统帅、执掌天迦文明军事力量的元帅和负责政治的总执政官，是平级。
他们三者都是直接对主宰负责，从他们往下，才是天迦文明职务体系的不同职位划分。
再了解了那么多知识内容后，聚集地里虫族的疑惑得到解答的同时，又冒出了很多新困惑。
灰雾没有公开说明过他们和天迦文明的联系，可在制度方面又照搬、参考过去天迦文明的一切，让人完全没办法下判断。
封启一直关注着几个进入操场的方向，在十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入口处走近的身影。
黑蓝色军装，银发披散在背后拢住扎成一把，头上戴着和制服配套的帽子。
等走近了，封启看清了他肩膀上的肩章纹样。
那是由金色枝叶和单翼组成的，被包围在正中央的是一颗金色的星星。
刚才看的守则里，有关军衔和肩章图案的内容在脑海中闪现，只一瞬封启就将眼前这个纹样和脑中的对上了号。
——是少将。
将官军衔，通常为副大军区职，正军职、副军职……也是军部中高级指挥官的象征。
第292章
“集合。”
清晰明了的声音通过悬浮在他们头顶上的无人机,传递到操场的每一处。
封启他们立刻找好位置站好，目光却是不住瞥着前方，那站在银发雌虫身后的十几道身影。
肩膀上标着少将军衔的银发雌虫,这一次并不是独自前来。
他身后还跟着为数不少的,穿着军官制服的教官，看军衔都是尉官级别。
封启眯了眯眼,试图看的更清楚些。
“我是楚修，是你们在‘曙光’训练期间的总教官，我身后的是负责分管你们的上级教官。”
“在这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服从上级指令。”
楚修？封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对了,这不就是报名成功后,那封通知书上最后落款的名字么。
封启心下吃惊,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雌虫竟然会是负责他们的总教官，不是实力强大就是在灰雾内部位置不低。
“现在打开你们的终端。”
站的太远,后面站着的雌虫其实看不清前面说话的总教官。
不过很快，前方出现的巨大投影屏上清晰的影像，让在场的所有雌虫都能看见此刻正在说话的楚修。
“点开‘曙光’,按照上面的分组提示，找到你们各自班级所在区域。”
随着楚修的声音，操场中的地面闪烁几下,红色的线性光兀的出现，将操场划分出整齐的区域，同时每一块区域都出现了不同但具有连续性的数字。
封启按照指示操作,心里想着原来这个突然出现在终端上的app叫曙光。
就在他点下去的那一刻,整个终端的界面一变，整个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清空了，只剩下了中间的‘曙光’。
简洁明了的风格界面上最先跳出来的是他们的信息资料,封启注意到原本公民身份编号的位置，被一串J开头的学员编号取代。
然后是分班信息，数字是18，同时还附赠了数张图片信息。
封启看了看自己现在站着区域，上面是20。
“你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去找自己的班级区域。”楚修的声音响在耳边。
封启浑身一个激灵，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舍友：“我是18班，你们呢。”
“我也是。”
“这里是20，离18很近，先过去再说。”
封启这的情况并不是个例。
在听了楚修话，明白有时间限制后，一时间整个操场上，到处是寻找自己班级区域的雌虫。
第一批雌虫学员总共两千四百五十名，按照五十名雌虫一个班划分，总共49个班。
“找到自己所在班级区域后，在终端上签到。”
楚修的光脑上加载了AI止戈的辅助程序，相关的事务都可以由止戈负责核验，他只需要从止戈那里知道结果就够了。
他没有刁难这些雌虫的意思，只是找了位置，五分钟的时间怎么也该够了。
“这里是10号，有没有十班的同学。”
“这里是7号。”
“这里36号。”
“……”
偌大的操场上吵吵嚷嚷，此起彼伏的声音叫嚷着编号，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总之到了后面就发展成呼朋引伴的场面。
楚修听着这些声音，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倒不如说他对眼下的情况乐见其成。
在这样的互帮互助下，五分钟后，一个不落的都站对了。
1——49的编号区域里，都站满了雌虫，大家都很自觉的按照高矮重新排了队，彼此间互相打量着。
楚修拿出一支哨子吹了一下，压下还有些嗡嗡作响的场面。
“安静。”
“现在每个班调整队伍排列。”
“一行五名从右到左由高到矮，一队十名从前往后，前、后、左、右之间距离一臂远。”
楚修说到这里，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身后的两队教官。
他抬手闭了耳边的麦克风，对着他们微微颔首道：“接下来，辛苦你们了。”
为首军衔上校的军官抬手敬礼，代表其他的军官开口。
“请放心交给我们，这是我们的职责。”
楚修面前一共十五名教官，平均下来一名教官最少要带三个班。
还好他们是仿真人，不然就算体质强如天迦虫族，也受不了一次带教一百五十名学员这么大的工作量。
外表是仿真皮肤，内里是机械做的躯体，准一级智能AI。
在这之上海搭载了天迦文明军事相关的所有信息资料，具有超强逻辑分析模块，如果不采用特殊办法或者他们主动表明，谁能猜到他们是仿真机器人。
十五名教官各自去了自己带教班级的区域。
楚修则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
这一批是陛下送来的，在他们到的之前，楚修都不知道陛下准备这样一批仿真人教官。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包揽雌虫的基础训练，两千多名学员数量是多了些，但是有止戈和设备的配合，也并非不能做到。
无非就是累一些。
没想到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了陛下派遣来的新下属们。
——这批仿生人。
顾不上询问陛下是怎么回事，楚修先接受了，然后就是调整原本的训练过程和课程安排。
有了这十五名新下属，课程教学上到也不用让学员们自学了，完全可以给学员们安排老师。
也许仿真人在灵活应变方面受限于AI等级，会有所不足，但是在教学方面，面对一群初出茅庐什么都不会的学院，却是绰绰有余了。
楚修心中轻叹了一声。
唯一奇怪的，就是不知道陛下从哪里弄到那么多高级AI。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只凭自己和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流畅对话，他也会以为是真人。
不过这样一来，调过来负责分发物资的机器人，倒是可以回归它们原本的用途了。
楚修看似站在原地出神，实际上一直都在关注着止戈回传的信息。
虽然对这些仿真教官有信心，可也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能做到自己交给他们的任务。
……
封启正在换位置，他的身高不算矮。
在班级里，起码比大部分的同学高些。
只是还没等他们之间换好位置，就看见一个穿军装的教官向他们班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教官在他们三个班级的中间站定。
面对着他们茫然的神情，从口袋里拿出什么，随手一挥就成了一根细长有力的教鞭，挥舞在空气中发出破空声。
“我是负责你们16/17/18班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凌雾。”
“在曙光训练营这段时间，将由我负责你们在训练、学习上遇到的所有困难。”
“你们都是通过募兵进入曙光训练营的，是预备役士兵也是学员，只有通过训练营的训练成功毕业，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士兵。”
凌雾的声音铿锵有力，三个班的学员听得清清楚楚。
“希望在接下去的28周学习里，你们能够尽最大的努力训练、学习，不要辜负自己也不要辜负总教官和我们对你们的期望。”
“现在，我从16班开始挨个点名，点到名字的喊一声到。”
“我会好好记住你们的长相和名字。”
凌雾点了一下光脑，投射的屏幕便化作实体一般被他取下来，落在手中。
上面开始出现三个班级学员的信息，照片搭配姓名，保证点名者不会认错。
不明就里的学员们听话这话，开始紧张。
这一幕，在不同的班级中上演着，区别只在于发话的教官不同。
1/2/3班前，楚修也在点名。
他当然也有带学员。
算上他，一共十六个教官带49个班，点名阶段恐怕也只有他真的在认真的记着学生的样子和名字。
另外十五位，早在接收资料那一刻就已经完全记住了。
AI在这方面的优越性，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只是，他们取名也太不走心了，凌意、凌双、凌森、凌斯、凌雾、凌陆……一水的全是出厂编号，楚修心中无奈。
据说还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取的。
“夏维。”楚修点着名字，看着学员的资料，默默记在心里。
S级，是需要重点观察的对象。
“到。”
“回答的时候大声点。”
“到——”
“江行。”
“到！”
“蔺北”
“到！”
点名阶段就在这一声声的回应中结束了，一共一百五十名雌虫学员，点名结束那一刻所有信息都被楚修记在了脑中。
虽然外表年龄看上去，楚修要比带教的学员小，但这是身体原因。
他本身的年龄比这些学员要年长的多，看他们和看晚辈是一样。
——眼前这群平均二十二岁的雌虫，年龄还不到楚修过去活过岁月的零头，可不就是晚辈么。
S级的重点关注，A级的也需要注意，A级以下也不能忽略。
楚修从1班走到3班，将他们还是有些不整齐的队列调换了一下，确定队伍都站好没问题后，他从三个班里随机提一个雌虫出来，让他们站在队伍前方。
“以后，你们就是各班的班长。”
被拎出来单独站的雌虫，前一秒还在惊慌是不是自己没站好，后一秒就听到这话。
“班长在训练中，最大的作用就是需要在教官到之前点名实到人数。还有，要负责一些班级里的事务，具体内容可以查看《班长守则》。”
楚修没有要长篇大论的意思，简单说两句后，抽出教鞭让新鲜出炉的班长站直。
“训练的基础要从站军姿开始，不能出错，要保持一个姿势不能动，直到我说结束为止。”
“现在，像你们的班长看齐。”
楚修道：“班长，现在按我说的，给他们演示一遍该怎么做。”
“听到回答‘是’。”
班长抿唇，咬着后槽牙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紧接着在上百个雌虫的注视下大声道：“是！”
“脚部动作，脚跟并拢，前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夹紧并绷直，小腿微收、重心放于前脚掌，保持稳定……”
“头部正直，颈部挺直，下颌微收……双眼平视前方，不可随意转动。”
“挺胸收腹，胸部自然挺起，腹部内收，避免塌腰或凸腹。身体微向前倾，形成“三线”眉眼平、鼻尖平、脚跟平。
新兵训练都要从基础开始学起，楚修知道欲速则不达，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以军校的模式训练他们。
这样的训练能让他们逐步适应，也能系统性的学习军事作战所需的一切知识。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观察雌虫现在的身体素质究竟退步到了什么程度，好时时调整训练计划，以免出现过度训练造成恶果。
“……双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微屈。”
“这里，拇指尖贴食指第二关节，中指贴裤缝。肩部放松，双肩保持同一水平线。”
“另外你们要记得，在站立时下肢保持笔直，膝盖并拢，脚跟与地面垂直。”
“同时调整呼吸，避免憋气，可通过腹式呼吸辅助。”
楚修将需要注意的点，一一说给在场的学员们听，同时不忘下场一个个看过去，矫正他们站姿姿势错误的地方。
第293章
一开始,很多雌虫没把这所谓的站姿放在心上。
毕竟站着而已又什么难的，最多也就是累一点。
尽管天迦虫族现如今的身体素质比万年以前差了许多，但底子还在,平日里更累的活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只是,很快的，这种不以为然的心态就让他们吃到了苦头。
站着是很容易,可要维持着教官口中的标准姿势就没那么简单了。
起初，那种难受的感觉还不明显，只是感觉四肢绷紧的太久而有些僵硬。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到后面就感觉肌肉关节都发出一阵难以忍受的麻痒,让他们忍不住的想要乱动。
但是,他们不敢。
教官只有一个,学员却有一百五十名，按理来说就算他们做点小动作,教官也不会发现。
可前提是他们头顶上没有一直监控着他们行为的无人机。
教官可是说了，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只有坚持的足够久才能最大限度的计算出他们身体各方面的素质如何。
另外还有一点。
——教官手里的鞭子也不是吃素的,没谁想当着同学的面被抽上一鞭子，还要被指出动作不标准。
而且教官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严厉，他已经给过他们适应的时间了。
……为了让他们站的标准,在最初的一个小时里教官的态度非常温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指点他们，直到他们的姿势都没问题后才开始惩罚制度。
后面被抽的,不是小动作不断就是站姿出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操场上,两千多名雌虫没一个敢偷懒耍滑的，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该坚持不住的还是坚持不住了。
1班所在位置，楚修看着已经过去四个小时的计时。
头顶上特意上调过的温度,让久站的雌虫们不但要经受站立不动的训练，还要忍受气温不断上升的考验。
雌虫的等级决定他们身体素质的高低。
即使这些雌虫都没有经受过系统性的训练，不知道如何发力更省力，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耐力增强的技巧。
但是S级和A级天生就在体能方面比低等级的雌虫更优秀。
现在受不了的雌虫里，还没有出现一个A级。
楚修走在雌虫战列的方队中，手中教鞭挨个从那些已经支撑不住的雌虫背上拍过去，“活动手脚，就地坐下。”
对待他们，没必要让他们继续站下去了，除非他想收获一堆晒晕过去的雌虫。
当前气温经过四个小时的缓冲时间，从早上的30°上升到了现在的37°，体感温度逼近40°。
在场除了学员们在忍受这对他们来说少见高温的时候，教官之中，只有楚修在陪着他们一块承受。
谁让其他的教官都是仿真人呢。
仿真人教官具有自动调节体温、散热的功能，别说体感温度40°，就算上涨到七八十度也不会对他们的外壳有一点损害。
盘旋在操场上空，一直在记录下方雌虫身体变化的无人机，会将数据上传，由止戈对他们进行耐力、体力、适应力……全方位评估。
像这样的评估只是个开始。
整个评估的过程会持续三个月，三个月后会看最后评估结果，由止戈和楚修共同决定最后的专业兵种分流。
战局指挥、机甲作战、深空航行、星球登陆战等等，这每一项都需要培养合适的兵种。
除此之外，普通士兵、将官、校官、尉官的空缺也需要填补上，从无到有打造一支能够作战的军队，需要做的太多了。
第五个小时。
第六个小时。
第七个小时……
封启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僵硬了，他还维持着标准站姿不变，可是自身却已经麻木了，额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滴下来，后背前胸都被汗水打湿。
他能听到教官让人坐下休息的声音，但是好像越来越少，已经有好一会儿没听到了。
自己站的太前面，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坐下来了。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封启心中这么想，却没有一丝要动的迹象，都已经坚持到现在了，如果放弃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教官不发话，自己就不能停下。
操场上多数都坐下来了，只有少数还在坚持站立，每个班都不多，一眼望过去都是S级。
楚修环顾一圈，心想：差不多了。
于是，他在光脑上给其他教官发信息，告诉他们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
“时间到，结束。”
封启听到教官的声音，紧绷的一口气一松，力道一泄整个人就有点站不稳了。
真的好累。
凌雾：“不要立刻坐下去，活动一下身体。”
“五分钟后，原地集合。”
封启僵着一张脸，活动着手脚关节，每动一下就感觉浑身没一处好的。
感觉锄一天的地都没那么累。
不过还好，终于结束了。
趁着还有时间，活动过后封启席地而坐，他抬手抹去额上的汗水，撩起衣摆擦了擦。
流了太多汗水让他口干舌燥，很渴，想喝水。
他看向其他地方，入眼所见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整片操场上坐满了雌虫。
偶尔对视间，大家也都累的不想讲话。
现在还能看到站着的，只有站在前面的教官们了，他们精神奕奕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陪他们站了一下午。
要不怎么能当教官呢。
就冲教官们展示出的这耐力体力，他们真是差得远了。
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一晃而过。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吹哨声响起。
“全体集合，列队。”
封启他们站起来，按照原有的队伍排好。
尽管很累，但在教官的注视下，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按照新学的站姿站好。
虽然是今天新学的，不过大家都站了一下午，也是经验十足了。
“今天的训练只是很基础的站姿，可是你们中间，有很多雌虫连四个小时都坚持不住。”
“没带过比你们更差的学员。”
凌雾的数据库里记录了军校的训练，在他看来，眼前这一批和数据库内的雌虫素质相比真是差多了。
“……”封启无言。
他真想说教官是站着不腰疼，可见教官也陪他们顶着烈日高温在这暴晒，现在还能中气十足训话的姿态，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吧，是他们没用。
“接下来，全体都有，向左转。”凌雾抬了抬手，“跟着前面的班级，小跑去食堂。”
最前面带跑的是1班。
1班前面是一架负责带路的无人机，楚修站在队伍一侧，不紧不慢的跟着。
训练一下午，又克扣了他们一顿午饭，想也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一定又渴又饿。
食堂在操场边上的一幢三层楼内，占地千平米，里面是简单的取餐口和桌椅。
长方形的十人餐桌，桌上每个位置都放着餐盘，里面是一早就码放整齐的食物，中间还有两个盖着盖子的桶和摞成一摞的汤碗。
封启看到这些有些惊讶，他以为会是营养剂，可这些好像是正常饭菜。
不但是正常的食物，看上去还很好，有肉类蔬菜还有粟米饭？
虽然……也没少了营养剂。
封启看了一眼桌上那盒装里面放着的一排排营养剂，样子和之前见的有些不一样，但那大差不差的包装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什么。
凌雾：“先找位置坐下来，等大家到齐。”
其实不用说，封启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他们前面十几个班都已经找好位置坐下来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楚修同其他教官之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了。
“可以吃了。”
这话一出，早就饿得不行的大家握住筷子，就开始努力扒饭。
封启吃到第一口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好好吃。
他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粟米饭，不苦不涩还很香甜，一块块的肉块味道入味还是咸甜口的。
突然觉得有这顿饭吃，之前站了一下午的疲惫都不算什么了。
“不够自己添。”
凌雾打开饭桶和汤桶的盖子。
“教官您不吃吗？”封启开心捞饭，还不忘一句。
“先让你们吃饱。”
桌上正在扒饭的雌虫们：有、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凌雾绕一圈自己负责的班级，面无表情的统计着自己手下这三个班级大概要吃多少。
现如今的物资供应有限，虽然说要紧着训练营，但最好还是不要有浪费的情况出现。
凌雾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指着一侧靠墙的区域对他们说：“等会儿吃完把营养剂喝了，然后把餐具都放到回收处。”
“然后就地解散，该干嘛干嘛去。”
“晚上的课表已经发给你们了，自习课不要迟到。”
“我会去看你们的……”
封启吃饭的动作一顿，抽空看了一眼终端，果然看到了一条新收到的信息。
点开看了看教官说的课表，发现上面晚自习第一堂课的时间是七点，而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
来得及吗？？
封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又解决了营养剂，不得不说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饱最好的一顿饭。
还要回去洗澡，得快点才行。
想到自己住的那一层楼就一个洗漱淋浴区，不快一点的话，排队都轮不上自己。
封启看了看桌上其他雌虫，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差不多，这个时候基本都已经吃完了。
他提议道：“七点晚自习，还要洗澡洗衣服，收拾餐具不需要我们一块动手。”
“不如从今天开始我们轮流来，每次留两个收拾东西，其他人可以早点回去。”
“不然排队洗漱都要很久。”
“你们觉得呢。”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另外九个雌虫也同意了。
“既然这样，那今天我先来。”
封启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餐具收到一旁的空桶里。
“也算我一个。”
坐在他身边的雌虫开口，将自己的餐盘也放进去，“行了，这里就交给我和封启，你们先走吧。”
“那明天轮我。”说话的是和封启隔了一个位置的雌虫。
“还有我。”
桌子一边坐五个，封启坐在右侧第一个，刚才说话要帮他的雌虫坐在他的右手边。
现在说话的两个正好是右边顺位往下。
食堂内，很快就走的七七八八。
封启能想到这个办法，不代表其他的雌虫就笨的想不到，所以最后留在食堂内收拾餐具的只有一部分雌虫。
学员们吃完离开后，楚修去取餐口取了自己那份，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来慢慢吃。
需要吃饭的只有他，但另外十五名教官也找了地方坐下来。
他们的能源系统十分高级，几乎不需要用落后的手段补充能源，具备吸收光能转化热能的他们晒了一下午，就和正常人一直在进食差不多。
第294章
封启顶着头没干透,但好歹没滴水的湿发踏进教室，就发现两百多人的阶梯教室差不多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
提前到已经坐下来的言鸿看见他，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这边还有空位。
封启走过去,坐下来。
“谢谢。”
“不客气，我们一个寝室的,这是应该的。”
“对了，记得把你的终端连上教室网络，上课时间快到了。”言鸿替他打开桌面上内嵌的智能屏。
封启点点头,有些生疏的操作着。
终端连上教室网络,再对接桌面内的智能屏,一摞书直接三维投影在了他的面前。
封启：——！
怎么那么多,他碰了碰，那摞书籍的投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写满了书名的纸卷。
拉开纸卷，长长的书目录一眼看不到头。
“我们今天不是来上第一门课的吗？”
今天留下来和他一起收拾餐盘的言鸿笑起来，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智能屏,“是啊，就我刚才的探索，这些就是这门课要学的内容。”
“是不是全部,还不清楚。”
言鸿指尖在桌面上点一点，关于这门课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屏幕上——《星际军事：基础应用》。
大家面前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距离上课时间没有几分钟了。
偶尔还有几个雌虫急匆匆的赶紧来，然后被招呼着去位置上坐下来,等一眼看去没有空位的时候,上课铃也响了。
伴随着铃声，迈入教室的是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指那身军装，他们不久前才在自家教官身上见过,陌生的是来给他们上课的是今天只听过几句训话的总教官。
楚修走到讲台上站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道：“看来你们适应的不错。”
“不过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堂课，所以要学的并不是你们眼前看到的。”楚修按下讲台上一处触摸键。
下一刻，学员们前面的所有智能屏全部熄灭，回归关机状态。
楚修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将手中的笔一收，说：“新生第一课，我们互相认识并定一下上课的规矩。”
“然后，带你们认识认识你们的前辈……”
说到这里，楚修顿了顿，换了个话题。
“白天训练的时候我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你们应该还有印象。”
“我是楚修，也会是你们《星际军事：基础应用》这门学科的主讲老师，”
“在座一共五个班，二百五十名学生，没有我带的训练班。”
“不过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互相认识，希望在接下去的课程学习中，大家都能认真学习，珍稀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毕竟……能在天云星如今的环境里，创造一个适合学习的环境并不容易。”
楚修走到讲台前，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雌虫，神色平静。
“各位请起立。”
所有雌虫都站了起来，因为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而心中惴惴不安。
然后，就在他们全部站起来的下一秒。
他们看见总教官抬手，对他们敬礼，神情肃穆。
“第一课第一节，课前起立敬礼，这是帝国军校的传统。”
**
晚九点。
下课的封启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宿舍方向走，三个小时，基本上是在上历史课。
天迦文明万年的历史，浓缩在三个小时内当然是讲不完的，所以早中期的历史总教官都是挑着重点的讲。
唯一说的比较细致的就是万年前，文明末期的历史。
这一部分的历史，封启并非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在识字的时候有学到过一些。
不过毕竟扫盲教育主打一个快速识字，对于历史一类的内容略略沾边就过了，更多的了解反而是来源于广播的故事时间，和偶尔有机会观看到的视频。
系统性的认知了解历史，这还是第一次。
在讲解了有关课堂的一些上课纪律问题，总教官和他们提了提军校历史，说他们现阶段就和过往的军校生一样。
训练营就是一个不算完善的学校，他们在训练营里接受军事训练，主要也是以学习为主，不要想太多其它事。
天迦文明末期的历史，即使只是略微讲述，也足够封启他们感到悲哀和沉痛了。
毕竟，他们虽然只能从影像视频和楚修的话中，窥见当初文明的繁荣，但却是实打实的生活在天迦文明被毁后的‘未来’里。
因此‘感同身受’四个字放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被作家畜般豢养的天迦虫族对过往一无所知，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归途，从生到死如蜉蝣朝生暮死。
偶有离开被豢养之地去到外界，也在重重的打压防备下，无法真正脱离樊笼。
他们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对于未来没有任何的期盼，这也是星海联盟那些胜利者希望的。
要改变这一切。
封启想到自己，想到身边的亲友，不能继续再这样随波逐流下去。
灰雾的出现是漫天黑暗中一缕晨光，但真正想要改变种族现状，让自己的下一代不再被当做奴隶买卖！不再回到过去的生活！只凭灰雾远远不够！
唯有他们自己，才能够改变现状，不再让那些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悲剧，在其他雌虫身上重现。
这也是总教官为他们讲述历史的意义吧。
从历史中学习，学习着如何强大起来，重新恢复过往秩序美好的生活。
封启抿唇，想着课堂上最后总教官说的，关于天云星现状的一些情报，那是他们不曾了解到的信息。
也由此，他们得知了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帮助他们的‘灰雾’的一些相关消息。
自数月前，灰雾中的一位高级代号成员来到迷失星区，最先落脚的是他们所在的天云星——这是天云星上所有虫族的幸运。
因为有灰雾的出现，所以天云星上天迦虫族的生活好了许多。
往日凌驾于他们头顶上上的独角人失去了作威作福的权利，上个坠星日被伊卡尔文明带走的幼崽也被安然救下，只是暂时不方便送回来和他们团聚。
2号聚集地，更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新的好的变化。
听说1号聚集地那边灰雾也有帮忙，只是因为缺少人手，所以能做的不多。
不过并没有因此就漠视不管，灰雾也在积极的解决1号聚集地虫族遇到的问题，许多在2号聚集地里尝试有效的方法，也会用到1号那边去。
除此之外，对于迷失星区内其他几处可能存在天迦虫族星球的探测行动，也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了。
他们现在接受的训练和学到的每一分知识，将来都可能帮助到其他星球上的同族，比如说总教官提了一句的‘解救行动’，就需要进行跨星系深空远航。
灰雾内部的成员数量不多，没办法做到凭一己之力解救所有的天迦虫族，所以需要他们。
封启走进宿舍，躺在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发呆。
其实哪里是灰雾需要他们，这说反了吧……明明就是他们需要‘灰雾’才对，如果有机会，真想见见那位代号为‘医生’的阁下。
从‘医生’阁下和灰雾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看，这种不求回报提供帮助他们重新振作的存在，展露出的无私奉献精神让他们由衷的尊敬和敬佩。
……
医疗中心，医师值班室内的。
齐衡靠在椅背上，听着视讯通话另一端叽叽喳喳正在说话的幼崽，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
有点想打喷嚏。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哥哥陪你玩了一天。”他看了一眼时间，打断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和自己分享日常的虫崽。
“不过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应该睡觉了呢？”
齐熙趴在软软的丝绒地毯上，抱着造型神似他哥的抱枕，故意装傻的模样。
“哪里不早了，明明就还早嘛。”
“我都还没见到雌父呢，还没有和雌父说晚安。”捏了捏怀里的抱枕，齐熙表情气鼓鼓的。
“我都一天没看到雌父了，难道连晚安都没有了吗？”
“还有还有，为什么我联系不上雌父了？！”齐熙说到这里有些着急，“幽幽说什么信号屏蔽，为什么雌父要屏蔽熙崽的通讯！”
“不止屏蔽了你的。”
“他屏蔽了一切外界通讯，除非特殊频道，不然你雌父是接不到的。”
也算一视同仁，局域网和外网本来就不一样，说好了是封闭式训练，楚修总不好带头违规。
“什么——”
“难道雄父你也联系不上？”
齐熙惊的跳起来，这个时候才发现重点：“不对，那我是不是一直没办法联系雌父了！！！！”
齐衡挑眉，见幼崽震惊的模样，道：“我当然可以。”
“QAQ。”
“那就只有熙崽不可以，幽幽说他也可以联系雌父。”
眼见着小崽子要哭了，齐衡也不逗他了，轻声安慰两句。
“你雌父这个时间，应该刚刚下课。”
“等一会儿让他回了住的地方联系我，让他和你聊几句，这样可以么。”
他想，小崽子粘人的厉害不说，楚修那边也不见得就放心齐熙自己待着。
齐熙现在跟齐澜在一块，自己又不在他们身边，两个年龄加起来正正得负的崽子，真是想想就让人担心。
齐熙猛地往前一贴，整张脸贴到了镜头上，眼睛亮亮的。
“太好啦。”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雌父，雄父你不许挂断。”
“嗯。”
齐衡给楚修发去了一个信息，然后没一会儿就收到了新的通讯请求，不出意外是楚修。
他把楚修的通讯请求接入自己和齐熙的视讯里，这样一来，就可以三方视讯聊天了。
第295章
当齐熙看见楚修出现在镜头里,立刻晃晃脑袋凑上前，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雌父雌父，我在这里哦,看到我了么。”
楚修知道自己不回答的话,崽能坚持不懈说上半天。
“看见了。”
还好镜头稳定，不然就这一阵乱晃,什么都看不清。
齐熙歪着头，看了好就，忽然说：“雌父你今天穿的好不一样哦。”
是不一样。
平时穿的都是普通衣服,今天军装穿身上,可不就不同了。
是很不一样。
齐衡在一旁看着,特意定制的军装穿在楚修身上,和他的气质很相称。
这身军装延续了天迦文明一贯的风格，虽然也些细微处不同,但整体上和万年前的制式差不多。
自己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选出来的很好看。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楚修莫名有些紧张。
“有么。”
“有。”齐熙忙不迭点头,又摆弄着镜头，有些丧气的说：“雌父穿这个好看，怎么就是看不到全身。”
楚修无奈,“别动了，这样是看不到的。”
“那怎么样才可以看到。”
楚修站起来，拉远了镜头,全身入镜。
也就是这个时候,齐衡这才看清这身制服穿在他身上是什么样子……衣服的颜色厚重，却压不住楚修年轻的眉眼。
大抵是在宿舍里，楚修没带帽,一头银发自然垂落在身前，因着放松和他们聊天，神色也更显得柔和。
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个军校没毕业的学生。
可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楚修的气质，同还未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学生大不相同。
“哇——”
齐熙扯了扯旁边的齐澜：“哥你快看，我雌父是不是很好看。”
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聊天，顺便指挥原初虫族干活的齐澜也入了镜。
“雄父好。”
齐澜先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楚修。
比起从蛋里出来没多久的齐熙，齐澜以前和楚修打过不少次照面。虽然万年过去，但他一直都在沉睡，记忆并未随着时光流逝而褪色。
对于楚修此刻的模样，反而要更熟悉一些。
“哥，你发什么呆啊。”齐熙拉了拉齐澜。
齐澜道：“想起你雌父以前的样子。”
齐熙是知道一些过去的事，尽管遗憾自己生的晚，可还是忍不住说：“雌父以前肯定也好看，雄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齐衡：“……”
这问题问的要怎么回答？
以前的楚修？玩游戏都是像素小人，就算再好看，在一群像素小人里也很难分辨的出。
不，也不是完全分辨不出。
银发的像素小人，他还是有些记忆的。
而且主宰的记忆里，也有楚修的样子，授勋那一刻、平日里汇报工作……齐衡略微失神一瞬，好在很快回过神来。
面对一大两小的注视，他微微一笑，十分淡定的说：“当然。”
好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本来就生的俊美无俦欺霜似雪，还是银发，其貌美指数在主宰这里暴增十个百分点不止。
得到他的肯定，齐熙笑得更开心了。
别小看幼崽啊，天迦虫族的幼崽从小就能感知双亲之间关系好不好，毕竟只有双亲之间关系融洽，相亲相爱，幼崽存活率才会更高。
因此本能的，齐熙就希望自己雌父和雄父之间的关系更好。
不过身边实在没有更多参考对象，再加上楚修和齐衡在幼崽面前表现的还是十分和谐的，倒是没有引起齐熙的不安。
不让高低养不成齐熙这万事不怕，胆大包天的性格。
虽然只有一天没见到楚修，可齐熙却有很多话要说，其中大部分都在先前说一遍给齐衡听了。
但是虫崽想和雌父分享日常，是件很正常的事。
尤其是齐熙在蛋里睡了那么久，破壳前那么长的时间里，楚修和齐衡都不在他身边的经历更让齐熙逮住一点机会都想在他们面前表现。
齐衡能说什么呢？
见楚修听的认真仔细的模样，他什么都没说。
这父子交流感情的时间，自己还是别不开眼的去打扰了。
反正时间还够，眼下不过九点多，让他们两个聊会天说会儿话，也不会耽误什么。
齐衡眉头轻挑，嘴角挂着笑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他知道以楚修的习惯，是绝对不会让小崽子熬夜的。
正好，让楚修哄崽子去睡觉。
事实证明，他很了解楚修，楚修也比他会哄孩子的多。
不过一会儿，即使齐熙意犹未尽，还想和雌父说话，却也被哄的乖乖去睡觉。
齐熙那边的视讯一断，就只剩下楚修和他两人。
“还是你对他有办法。”
想到刚才楚修哄的齐熙答应这几天乖乖自己睡觉，不能缠着自己要联系他的事，齐衡轻笑。
“不然这几天见不到你，小崽子非烦死我不可。”
对于齐熙，他心情复杂，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不管是不可能的。
可他一个单身人士突然多个孩子，在带孩子这方面他也是真的没经验。也就是烦人黏人了些，又不是什么大错，总不能责骂动手吧。
别说齐衡做不出来，就是做的出来，他也不可能对一个满心孺慕自己的孩子下手。
“小家伙生气起来，我可哄不住他。”齐衡揶揄道。
在他们之间，齐熙到底是更亲近楚修一些，或者说更听楚修的话。
明明还在蛋里的时候，自己照顾了不少时间，出来以后倒是更依恋‘初次见面’的楚修。
见楚修被自己的调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衡岔开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今天我送到你手下的那批下属，用着怎么样，还顺手么。”
“没吓到你吧。”
他送这批智能军事AI的仿真人教官去之前，没有提前和楚修说，估计楚修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楚修便也调整好了心情，态度公事公办了起来。
“没有，他们帮了我很大的忙，比我一开始想的要好太多了。”
楚修并非寡言少语的性子，该说的时候他也能就事论事说上不少，只是平时没必要多言才显得他惜字如金。
而在齐衡的面前，他更多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拿捏不准他们之间的距离，因而很多时候显得他有些沉默。
“有他们的帮忙，节省了很多时间。”
齐衡听到这里，等着楚修下一句话，却发现楚修没有要往下说的意思。
“你没什么想问的？”
楚修怔愣，紧接着理所当然的说：“我没有要问的。”
“……”
原本想好的解释胎死腹中，没想到楚修没打算问这批仿真人的来历，要知道天云星上可做不出这些仿真人来。
算了，既然楚修不问，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等过段时间，我再送一批去帮你。”
“军事训练方面没办法找像蓝一一样的雌虫帮你，智能AI塑造的仿真人做你的下属倒是刚刚好，不用担心他们的智能级别，他们完全可以应对军事训练中的突发事件。”
“其他方面还有缺的，你可以告诉我。”
曙光小区本来是个住宅区，规划的时候有一期二期三期用地，后面直接将三期的用途改为军事训练区，里面有不少的设计都需要改变。
别看现在第一批雌虫已经开始训练学习，实际上还有很多处都没修好，只是为了不浪费时间所以一边先开始训练，一边修建。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去睡吧。”
齐衡笑着说：“明天不是还要早起陪他们一起训练么，睡得太晚可不行。”
“对他们的训练固然重要，可也要保重身体，我可不想听到有关你的坏消息。”
楚修的身体状况说差也差，但也没到需要当做瓷娃娃小心呵护的程度，也因为这样楚修对自己的身体还不如他上心。
“我知道。”楚修说。
“真的记得才好，你要是生病了，最担心你的一定不是我。”他意有所指。
先前为楚修治疗，别看明面上齐熙被安抚的好好的，好像没多少担心的情绪。
可背地里，每次都巴巴的跑来问自己，直到得到好消息才松口气。
被他这么一说，楚修蓦地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说一句“晚安”就和他结束了通讯。
看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齐衡哑然。
总感觉楚修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以前可不会这么‘不礼貌’的结束交谈，还是连给自己反应时间都没有的情况下。
已经十点多了。
齐衡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后，进了折叠空间，他专属的工作间。
这里乱中有序的堆放着许多的东西，一筐一筐的堆着许多残次品和废品，涵盖了星植萃取药剂和机械零部件。
前者还好，也就堆放在了一小块地方，后者占地面积就大了。
——机甲、星级武器、星舰等等的零部件，每一个的体积都不小。
工作间一侧是制作零件的车间，这里用来制造零部件的重构机械车床，随随便便就占据数百平米，目前这里就能代表整个天迦文明最为高精尖端的工业水平。
这些东西，是这段时间齐衡对未来某些计划的尝试。
齐衡拿起一旁的手套戴上，从三角玻璃架上拿起那枚拳头大小，宛如水晶雕琢成的圆形核心。
这里没有灰尘，空间自动隔绝一切会影响设备运行的杂质。
核心呈现圆润的形状，上面遍布如同神经末梢触须般的纹路，正对着他的球体中心由两道上下弧形勾勒出一只眼睛的形状。
他托着这枚智核走到一旁，打开了仿生人的后脑，将其放入后又合上后脑盖。
脑后放入智核时的缝隙，在下一刻消失无踪，仿佛哪里不曾被开合过一样。
“A0，注入能量，进行激活。”
这一步他做过数百次，轻车驾熟。
眼前这一枚，是制造送给楚修的那批仿生人时剩下的。
当时因着第一批的数量够了，他就没有再继续激活，直到现在才有空处理这枚尾货。
【能量注入中，正在激活编号z365智核。】
【整个过程耗时五分钟，消耗十万单位系统能量。】
齐衡等待的时间里也没闲着，他收拾了一下工作台，把一堆激活失败的智核收进抽屉里。
这些智核虽然废了，但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等以后手头能量宽裕了，再激活一次也还能用。
虽然不可能再是A级，不过B级也不错，完全可以用来充当A级机甲的辅助智脑——花费那么多系统能量才制造出来的，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齐衡收拾好，看向立在原地的仿生人。
由于还没有贴上仿生人的外表，所以现在这具仿生人躯体十分的露‘骨’。
钢筋铁骨制造的身体裸露在外，充斥着一股未来科幻味道的美感，一双电子眼发着淡淡的红光，这代表它还处在休眠状态。
【能量注入完毕，激活成功。】
【机体自检程序开启。】
【编号z365号智核，编号正在进行变更……智核编号更正为A016号。】
伴随着A0的声音，眼前这具仿生人眼部红光消退，浅淡的蓝光开始呈现。
【仿生人编号A016，[埃米级-微型机械虫]汲取程序开启。】
另一侧足以两人环抱的巨大玻璃圆柱中，漂浮着的一团蓝色光芒顺着小小的空隙飘出，如同光带一般飘向仿生人，环抱缠绕中一点点附着在仿生人的机体上。
在这个过程中，圆柱体中的‘蓝芒’像是活的会呼吸一般，其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第296章
这根圆柱体由玻璃柱身和连接地面的底座构筑,直径为1.2m，高为4m，底座下方有一处添加材料的管道。
将系统出品的材料直接填入,就能够经由这台制造机直接制作合成微型机械虫,合成出的微型机械虫是比纳米还要小的埃米级。
这些微型机械虫具备转换性质，作为仿生人的整体骨骼构架和外层覆膜再好用不过。
它们每一个都具备独立的功能模块,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执行特定任务，甚至可以不需要外部能量或信号引导它们行动。
不过即便他们能够完全自主行动，但出现在仿生人身上,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链接仿生人的中枢智核,依据掌控这具身体的仿生人智核AI的操作,随时调整自己的外形,让仿生人看起来更像是血肉之躯。
有这些微型机械虫的配合，仿生人甚至可以做到被人捅一刀,和一般碳基生命一样喷出‘鲜血’。
——当然，这些鲜血其实也是微型机械虫模拟出的，只要想还能收回身体内部。
这一批仿生人,齐衡给他们的命名是以智核的等级+数字的命名方式，算上面前这只正在开机当中的仿生人，一共十六台。
编号从A01——A016。
会有制作仿生人的想法,当然不是近期产生的，他当初制造路泽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了。
只是那会儿一来手头拮据，二来也没什么需要用到的地方,就暂时搁置了。
后来考虑到楚修的工作量,他就想着仿生人能不能为楚修减少些工作量。
毕竟如果能多出几个路泽那样的下属，不止楚修，自己也能轻松许多。
然而即使早有预料,也没想到成功率这么感人。
——也是富裕了，不然那来那么多的系统能量可以挥霍。
可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齐衡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砸，总算大把的系统能量砸下去，还有点收获，没全赔了。
A01到A016，虽然远不如路泽的智核等级高，灵动性上也略有不足，但路泽毕竟是脱胎于A0的子程序，要比自己制作出的智核性能好也正常。
能用就行，没必要比着路泽去。
况且这一批智核的只需要听命令，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需要做一件事——跟着楚修训练雌虫。
【……汲取程序运行完毕，拟态程序启动。】
【即将进入外貌、躯体、声线、性格……选项。】
语音播报唤回了齐衡的思绪。
蓝汪汪的光芒包裹住了仿生人的全部，光芒暗下去只剩下黯淡的灰蓝色，如同给仿生人穿了一身灰蓝色金属外壳。
他站立在工作台前，半身靠着台面，对着面前弹出来的拟态选择界面挥了挥手。
“进入模型库，启用随机模式。”
“关键词：军事、安保。”
随机模式是齐衡让A0提前编写好的，应对他不同人才需求的模型库，里面有数千种不同的组合方式。
都是正常行为模式的模型，就算随机抽取也不把会抽出些奇怪组合。
【随机选取完毕。】
屏幕中数不清的图片跳动着，一秒后定格在了一张硬朗英俊的面孔上，旁边还跟着个人信息。
仿生人的外壳如水一般流动，颜色开始转变为健康的肤色，顷刻之间，连图片上的军装制服都一比一复刻完成。
【A016雌虫拟态化完成，请在五分钟内确认是否解除机体休眠状态。】
仿生人的拟态非常完整，不但外表和雌虫一样，就连雌虫颈后的腺体和虫翼他们也能够完全模拟。
这一过程，齐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但每一次看，还是会刷新他这从穷乡僻壤小地方来的眼界，这科技水平远超他曾经所在的地球文明。
仿生人站在他面前，同他的身高持平。
一米八七的身高不是天云星上营养不良的雌虫们能比的，在加上一身气场十足的军装，这才是天迦虫族应该有的样子。
可惜，目前只能在仿生人身上见到了。
“传送到我身边吧。”他对A0吩咐道。
这里是系统的折叠空间，到目前为止是他一个人的秘密，而仿生人一旦唤醒就会自动记录周围的信息，因此并不合适在这里唤醒。
在传送A016离开的同时，齐衡自己也离开了系统的折叠空间中。
医疗中心四层。
为医师临时休息准备的办公室内，齐衡和仿生人的同时出现。
系统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不断的向后退走着，他查看着面前仿生人抽取到的模型，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关闭。
齐衡思考着。
眼前这只A016送去楚修那边也没什么太大作用，而短期内自己也没有再制造仿生人的打算。
既然这样，那就需要给他找个新去处。
心念一转，齐衡心中有了主意，也想到了该把A016送到哪去。
“解除A016机体休眠。”
【是。】
在齐衡的注视下，仿生人A016睁开了眼睛。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清晰倒影出了身前站立着的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就检索出了对方的身份信息。
机体休眠结束那一刻，智核内早以传输过的信息，就对他完全敞开。
灰雾。
‘医生’阁下。
电光火石之间，A016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包括自己是仿生人这部分，而自己的智核程序源自于面前人之手。
自己的制造者，是塑造自己，将自己带到这片世界上的人。
对方有着自己内部程序的最高权限，底层运行逻辑也全部是以对方的命令为第一，是自己无条件服从的对象。
“医生阁下，智核A016向您报道。”
尽管是第一次使用礼仪，也是第一次对着人敬礼，仿生人的动作却流畅的像是这么做过几万次一样丝滑。
齐衡用以伪装的那层表象对精神力不高的人，亦或者普通人都很好用，没人认得出来。
但是在拥有精准视觉功能的仿生人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A016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医生阁下要隐藏自己的长相，不过这不重要，诞生于那串源代码的A016永远不会认错自己的创造者。
而对于这一点，A016不会主动去询问，毕竟对他来说这问题的答案无关紧要。
至于A0……这一点对A0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汇报的内容，反正出自主宰阁下之手的造物，对他都有本能的趋向性。
掉马这种事，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对此一无所知，且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马甲在仿生人下属的面前已经掉了一半的齐衡，打量着面前的A016，抬手回了一个敬礼。
他笑了笑，道：“A016，给你自己取个名字吧，像你的那些前辈一样。”
如果知道，他可能就笑不出来了。
“别学你那些前辈，一时想不到，可以等一等。”齐衡调侃着A016，“暂时不会让你见别人。”
不过两句话的时间，但对于智核每秒超高的运算速度，这对A016来说已经算是用时很长了。
“我已经想好了。”
齐衡并不觉得意外，点点头说：“那就告诉我吧，你想好的名字是什么。”
他当然可以随便给仿生人取个名字，就像是养电子宠物那样，但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心态，他还是决定把命名权交给他们自己。
有路泽那样一个把自己当半个爹看的AI，不需要再多来几个了。
A016睁着双港出厂还没受过工作洗礼，满是纯良的眸子，对他说：
“凌以蔚。”
“您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这句话很明显是在征求他的同意，或者说肯定。
齐衡：……
所以说自己为什么要对AI取名抱有期待，算了，好歹没有重复数字谐音，已经比他的前辈们好多了。
“挺不错的，那么这两天你就先暂时跟在我身边，等过两天我安排你和他们一块去种植区。”
他直接让A0传了一份叶霄他们的资料给凌以蔚。
“到时候你就跟着他们，训练一下他们的身手，不说要训练有多厉害，至少也要走出去有自保能力。”
外面的世界可比天云星上的危险多了，这也是为了叶霄他们未来出外勤的人身安全考虑。
“——是，保证完成任务。”
凌以蔚说完，看着他，完全没有要换地方的意思。
齐衡无奈，想起来自己忘记下指令了。
“从现在开始，按照你的模拟人格行动吧，别向着自己的仿生人，可以尝试把自己当做一个独立的拥有生命智慧个体看待。”
“这一层都是病房，你随便找个空病房去休息吧。”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
前后一折腾，时间直逼十二点，对于没打算熬夜的他来说，已经很晚了。
凌以蔚的脸上出现极为人性化的迷茫，高等智核AI足以模拟出大部分的情绪，就像是演戏一样。
他们就像是演技绝佳的演员，不用心感知，很难看穿他们这其实流于表象的情感。
“那不打扰您休息了。”凌以蔚后退一步。
“去吧。”他点头回应。
凌以蔚这才转身拉开门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把休息室的门给他带上，就和正常人会做的一样。
齐衡躺到一旁简易的检查床上，他的睡觉等同于修炼，同时也在感知第二阶段的融合进程。
是睡是修炼，偶尔会做梦。
好在，这些并不会给他带来负担。
绝大多数时候，他醒来都是神清气爽的，就算偶有整夜陷入梦中也没让他觉得不适。
今夜，会做梦么。
闭上眼前，齐衡心中思付。
第297章
齐衡猛地坐起身,他一掌扶额，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梦中换过神来。
梦中景象皆来自于主宰的记忆库，对于他来说,某种程度上算是失而复得。
就像是失忆的人,记起被遗忘的记忆一样。
只是人的记忆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会无意识的增减记忆,使得记忆变得不可信。
主宰却没有这种‘幸福’的烦恼。
凡是主宰的记忆每一处都清晰无比，根本不存在遗忘和篡改，只要主宰想就能像电脑调取资料那样,精确到某一年某一天的记忆。
这对有着庞大精神力,精神领域无边无际的主宰来说,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可对现在勉强算半吊子的齐衡来说,多多少少有些为难他了。
做梦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醒来后却要花时间整理新得到的记忆,归纳整理看看有没有现在能够用得上的经验。
“那东西是什么……”
他若有所思。
梦境的前半段是主宰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他做的大部分梦境中都是类似的日常场景。
——毕竟在主宰漫长的岁月里,无所事事才是常态。
而在梦境的后半段，他则梦到了一处深空实验室。
深空实验室修建在太空中，寻常大小的星舰在它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这种级别的实验室只有高等文明才能建立起来。
即便强大如天迦文明，帝国建立的深空实验室也是屈指可数。
以那座实验室的规模，进行的实验不会没有记录。
想到那架设起来,以恒星为动力燃料的巨构建筑,生发出的能量场如果形成，最终不会小于一颗恒星的大小。
齐衡在系统的数据库里查找起来，他对梦中最后所见的那东西很感兴趣。
只是很可惜,梦中的主宰似乎只是去观赏的？除了沉默的看着就没有一点多的信息留给他。
数据库里搜索一番，零星出现了一些看似有关系的内容，但仔细一看全都无关。
……有关深空实验室的资料也少的可怜。
系统数据库包括了整个天迦文明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信息，如果在这里没能找到，那就只能是在那堆丢失带修复的资料里。
他想到梦境中出现的，有些陌生的星域。
打开万年以前的星域图，放大滑动缩小，尝试寻找着接近的星域。
找了几分钟后，齐衡停下了这大海捞针一样的行为。
万年以前天迦文明统治的星域辽阔，除去直接隶属帝国的星域，还有很多依附帝国的低级文明所在的附属星域。
这么找，就是找到明天也不一定能找到。
他抬手一挥，关闭掉眼前的三维星域图，思考了起来。
以自己玩游戏时的认真，如果那片星域是前期、靠近天迦文明主星系的星域，自己不可能没有印象。
他打开绘图面板，以手指代替笔在上面勾勒梦境中一晃而逝的星域图，有些潦草但该有的细节都有。
梦中那幅星域图和深空实验室的场景，是前后脚出现的，就算不是深空实验室所在的星域，它们之间也一定有所联系。
齐衡叫了一声“A0”。
他让A0检索和自己画出的这幅星域图，有所相似的星域。
【检索完毕，一共检索到一百一十六处相似星域，按照相似重合程度从高到低排列。】
怎么会这么多。
齐衡沉默了。
【按照规定，星域立体图绘制必须规范角度，每一处星域最少有八种。】
【如需进一步剔除候选，需要确认检索角度。】
“……”
梦里截取来的信息破碎不堪，能画出来都是他绝佳记忆力的功劳，上哪里去找这星域图究竟是什么角度的。
“算了。”齐衡叹了口气。
“先保存留档，以后有更多信息了，再查吧。”
他没问A0知不知道深空实验室的信息，A0的记忆库=系统的数据库，连数据库里都查不到的东西，问A0也是白问。
今天还要去看看姜尘他们。
等齐衡收拾好，拉开门正要出去。
下一刻，他就被站在外面笔直的和跟木头一样的凌以蔚，惊的后退一步。
拉开门之前，他是真没想到门口会有人
“医生阁下，早上好。”凌以蔚扬着笑容和他问好。
“早。”
齐衡眼皮跳了跳，道：“你怎么在这里。”
A0和他说：【在您开门前，他已经在门口等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了。】
凌以蔚自然道：“我想着您早上肯定还没起来，所以就在门外等您了。”
“您不是让我跟着您么。”
他叹了口气，这话是自己说的，可跟着自己，也不是这么个跟法。
“吃过了吗。”
仿生人具备分解食物的功能，他们是可以正常吃东西的。
不然又怎么能以假乱真？大家坐一起吃饭，还不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是人。
“醒来后我去楼顶晒了一会儿太阳。”人造太阳散发出的光和热，仿生人同样能吸收转化为能量。
“这里只有您在，我想可以不用伪装就没有进食。”凌以蔚补充了一句。
仿生人知道天云星上食物并不算充足，在他人面前伪装也就算了，但如果他们真按照一日三餐进食，那就是对食物的一种浪费。
食物转化的能量有限，有着充足能源供应的他们，用在转化分解上的能量比摄入还要多。
“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见姜尘他们。”齐衡一边走一边道：“我还没吃，稍等我一会儿。”
他说的稍等一会儿，不过几分钟。
从贩卖机里买一支营养剂，三两口吞咽下去也就解决了早饭。
医疗中心下面有不少雌虫在工作，这里的营养剂会稳定更换，不会因为太长时间没人购买而过期。
虽然以营养剂动辄几年起步的，甚至几十年上百年，只要保存完好就依然能够食用的特性，过期不过期其实也没差。
姜尘的资料昨天都给凌以蔚了，现在带他去见他们，主要是介绍他给姜尘他们认识。
病房里。
早起的四个雄虫，不是躺就是靠在床上，除了还需要时时监测身体情况的姜尘，叶霄他们都觉得自己恢复好了。
如果没有经历早上药效消退，护士进来又给他们补一针，那真感觉不到自己是个病人。
他们一针，姜尘两针。
“药量比我们多一倍，次数也比我们多一次，你的jf值怎么还是居高不下。”
病床就在姜尘边上的乔明，抬头偏一偏角度就能看到姜尘床头上显示屏的数据，上面表示精神力活跃状态的数值看着不但没低，还比昨天又高了一些。
“你还好吗？”
姜尘睁开眼睛，“说实话，不太好。”
“这样忽上忽下的，我有点难受。”
从昨天到今天，他打了好几针。
每一次都是jf值升高至需要干预的临界点，护士就来给他注射抑制类药品，降低jf值。
现在这是打完针以后的数值。
亏的药效发挥的快，不然根本没办法稳定住姜尘的状态。
“不是说医生阁下今天会来查房，你要不舒服，等会儿问问吧。”叶霄仰躺着，双手放在腹部，十分安详。
将胳膊搭在桌上，撑着额头的秦遥，见叶霄这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
“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觉得好累，你没有这种感觉吗？”叶霄说话本来就不快，这个时候更有种慢吞吞的感觉。
“感受过精神力的存在，体会过它活跃的状态，现在被压制的只会偶尔抽动一下。”
“要不是时不时还有点反应，我都要怀疑它是不是死了。”
秦遥嘴角抽了抽：“……我怎么没你说的这种感觉。”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
齐衡推门而入，对上看过来的视线，随口道：“都醒了。”
“睡了一晚上，有什么感觉。”
他走进病房，挨个查了查他们记录在案的监测数值，确定都在安全值内后放下来。
见秦遥他们的关注点在自己身后。
齐衡对他们说：“这是凌以蔚，因为一些事……等你们出院后，会教你们一些基础的锻炼方法，你们的身体都太差了。”
叶霄他们有些吃惊，不明白怎么突然冒出雌虫来。
身体差？
有么？
他们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啊，平时连病都不常患。
但这么说的是医生阁下，所以他们都默默的咽下了反驳的话，医生阁下说身体差那就身体差吧。
齐衡走到姜尘身边，替他检查了一下精神力，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感知姜尘的。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对待一个精神力要进阶的雄虫，小心对待总没错的。
“情况还不错。”
“和我昨天预估的一样，进阶的时间应该就在明天，从下午那针开始会减少药量。”
“尽量忍受，能做到么。”
姜尘点头回应：“我可以。”
“其实……医生阁下，用药压制，我也不太舒服，不用说不定更好。”姜尘有些犹豫的对他说。
“那当然不行。”齐衡直接拒绝。
检查完，他想了想还是先把凌以蔚带走了。
距离叶霄他们出院还有几天，正好这几天让凌以蔚去一趟种植区，先去那边做做准备。
让凌以蔚带带叶霄他们，可也不止是带叶霄他们，种植区那边现在已经有不少雌虫在，之后还会有更多。
凌以蔚除了教教叶霄他们自保的能力，也能对其他雌虫进行简单的训练，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打发走了凌以蔚，齐衡又看了看2号聚集地的工程建设进度，确认进度喜人后他开始着手处理起1号聚集地的事务。
2号聚集地欣欣向荣，也不能忘了1号聚集地的发展，正好可以看看先前的布置有没有起作用——
作者有话说：过两天又到去医院月复查啦，到时候16.17会请假两天_(:з」∠)_会挂请假条哒。
第298章
齐衡在初到天云星的时候,是被系统传送到2号聚集地49区外的死蛋坑，在那里他遇到了前来丢弃因为迟迟无法破壳而被认定为死蛋虫蛋的颜宁。
后来凭借着当年玩游戏的记忆，阴差阳错顶着个外来跨区的育蛋师的身份被颜宁收留,就这样跟着颜宁回了49区。
……而后在系统的辅助下,渐渐摸清了现如今天云星上的情况。
天云星曾经是天迦文明八大主行政中心行星系之一，有多么繁荣和美好当然不用多说,可万年以后的天云星却成了专门用来豢养天迦虫族的星球养殖场。
整个天云星上，除了被规划为聚集地的两处区域外，还有三处分别位于不同位置、不同用途的基地。
1号基地就位于2号聚集地1区外不远,2号基地和1号一样,都是伊卡尔文明建立的,最后的3号基地则是星盟设立。
除此之外,剩下的区域都是人迹罕至的野区，在万年间发展出了新的生物链。
不过这些对天迦虫族而言有可没有,也都没什么区别。
毕竟在伊卡尔文明这个管理者的手下，天迦虫族的活动区域就那么多，他们被牢牢的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而在这特意被清理出的范围内,见不到太多其他天云星上的本土生物，是一种保护也是合理的限制。
——也就2号聚集地49区靠近森林，1号聚集地十区临海,才能见到野生动植物和海洋生物。
一向行动力很强的齐衡，在决定和系统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咳咳、不是,是再次合作后,短短时间内就将整个天云星摸清楚，然后很快的把这2处聚集地、3处基地纳入了掌控之中。
不但从无到有的获取到了一架飞行器，还轻松制住了那几个伊卡尔文明驻守天云星基地的工具人。
接着是本来就很工具人,落在他手上更当牛做马还债的独角人。
再来是新认识的、可以培养成帮手的雌虫，就连处境较为娇惯的雄虫，也被他薅来为天迦文明的未来出一份力。
只是到底精力有限，情况也不同。
现实中天迦虫族艰难困苦的生活更让他束手束脚，最重要的是现实手把手的徒手造一个文明，和玩游戏动动鼠标完全不、一、样！
还正好赶上一年中温度最不适宜的凛冬季。
本着就近原则和做生不如做熟的想法，他在大概构思出有关改善虫族现如今生活状况，和重建天迦文明的初步计划后，理所当然的就选择了从2号聚集地49区开始。
从凛冬季前到现在，经过数个月的改善，2号聚集地的情况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举个例子，整个聚集地通上电应该也就是时间问题，电力系统方面的建设时间点和第一艘物资飞船运到的时间点吻合，目前进度喜人。
距离齐衡计划中的脱离目前相对原始落后生活，让2号聚集地里的雌虫过上比较正常的现代生活的日子不远了。
而未来科幻的城市建设也已经有了计划，就在系统的数据库里。
只是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就算靠着外来运输的大量物资和系统内置的科技树外挂，也只能一口多吃一点，步子迈大一点。
对此，齐衡只能庆幸。
——比起万年以前当然还是很落魄，可自己手里能够运用的资源其实并不算太少。
——重建一个文明，对他来说物质方面的获取是最简单。
迈入深空时代的文明，并不会缺少资源，迷失星区内几乎都可以算在他的资源区。
更别说有路泽在外负责购入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回天云星，将物资后勤保障做到了极致。
以现如今不断加快的建设进度，原本预计的重建计划完工日期，正不断的被缩短着。
那是系统对整个《天迦文明重建计划》跨度的时间计算，从计划一开始的五十年到现在，期间不断的增加变量后，已经缩短了三分之一不止。
这主要归功于2号聚集地的进度十分顺利。
只要按照这个已经经过验证的模式进行推广，物资方面供应稳定，在其他聚集地或者养殖星上复刻所需要的时间，只会比2号聚集地用时更短。
齐衡当时别说是照顾到迷失星区内所有的养殖星，就算是照顾同在天云星上的1号聚集地都做不到。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暗地里接管了1号聚集地后，让1号聚集地里的独角人开放原有的物资发放限制，让1号聚集地里的虫族们，这一次的凛冬季能容易渡过些。
还好，天迦虫族的身体素质那是星际间出了名的强悍，在生活物资供应稳定以后，不管是成年还是未成年，除了原本身体太差熬不过去的，基本没有死伤。
随着天云星外的物资运回，有更多资源可以使用的齐衡，当然不能在继续的厚此薄彼，便也将对1号聚集地的改造计划提上了日程。
首先和2号聚集地一样的，就是当初浩浩荡荡开展的扫盲运动和旧有聚集地改建。
2号聚集地因为地理位置，比1号聚集地的改造开始更早。可论条件，现在直接推进到改建阶段的1号聚集地要比当初的1号聚集地强上太多了。
要什么没什么的2号聚集地，什么都是摸索着过来的。
1号有参考经验，所以扫盲行动在缓慢展开的同时，每个区教学楼也在同步建设中。
另外还有在1号完成的、进行中的包括但不限于人口普查、生活常识教育在内等等，全部都一个不落的在1号聚集地内复刻了一遍。
网络的覆盖更不用说，当初建起的QW-1系统模组，作为天云星内的子网，早就将1号聚集地包括在内。
只是早期只用来和1号聚集地的独角人联络，没有对1号聚集地内的虫族开放。
关于网络这一点，2号这边也是一样，只有蓝一他们几个负责帮忙打下手的有联网的终端和权限。
2号聚集地内网络真正对大众开放，也是在终端数量拥有足够储备，且聚集地内的雌虫进行过基础学习后，这才慢慢的普及开来。
他在2号聚集地这边更多，1号那边其实去的并不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先前凛冬季还没结束，去了也很难做什么。
现在凛冬季结束，1号聚集地那边也要开始追进度，齐衡这才多分了些关注力过去。
初期还是留点心多关注关注，免得在那边干活的因珀不上心。
浏览着1号聚集地目前的相关评估报告，齐衡的神色淡淡的，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这报告都是根据1号聚集地的情况，实时更新的，涵盖了1号聚集地的各个方面。
因珀做事还算尽心，把他分配过去，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他靠在椅子上，手搭在膝盖上轻敲着。
这么看着没什么需要特意关注的情况，既然如此，稍后移交到蓝一那边由蓝一负责对接，应该也没问题。
本来蓝一就是负责2号聚集地后勤保障、基础建设和民生这一块的工作，现在把1号聚集地的事务也交给他，是非常合情且合理的。
齐衡这么想着，吩咐A0整理好1号聚集地内的相关资料，打个包先传输给蓝一看看。
1号聚集地那边也才开始不久，这个时候让蓝一接手刚刚好，不至于手忙脚乱——都是些蓝一在2号聚集地里负责过的事。
对了，还有因珀那边，需要交代一下。
**
1号聚集地内。
这是个和2号聚集地相似又有些不一样的居住区域，如果想要去到海边，直线距离不过十数公里。
也就是在距离海岸线远一些的近海区域，海岸边有一条十分好挖掘的裸露矿脉，更丰富的部分向着海水中延伸，埋藏在近海的海床下。
挖矿这种苦力活，自然是原本的1号聚集地里的雌虫在做，这和49区差不多。
如果有人能够从聚集地的上空向下看，就会发现1号聚集地和2号聚集地相隔不远，即使是以双腿行进，以天迦雌虫的身体素质也不该对对方的存在不知情。
但事实上，就是这几十公里的距离，的确将他们相隔在了两端。
刻意的隔绝加上中间需要穿行的危险野区，使得他们位于一个星球上，却像是位于银河两端一样难以接触。
这并不只是对虫族而言，对来到天云星上的伊卡尔人也是一样。
在没有特别事情发生的情况下，位于1号基地的伊卡尔人也不会特意穿越几十公里的距离，去另一边查看情况。
所以一直待在1号基地给杰约尔教授打下手的因珀，真没想过在自己在天云星上的有生之年，还有能跑到1号聚集地里的机会。
——以他过去的身份权限，就算来也是来1号聚集地这边的2号基地，怎么可能会跑到落后的聚集地里面呢
可是，人生的意外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
因珀的人生，在齐衡来到天云星的那一刻，在他成为医生阁下忠实狗腿子之后，就来个急转弯，朝着不知名的目的地狂奔。
在经历了出卖导师，成为医生阁下的忠实‘左膀右臂’之后，他获得了重回1号基地实验室的机会。
做的事也以前一样，只是打下手的对象换了一个。
原本躺在实验台上被他整日抽血做实验的实验体，成了他的新上司，每每因珀想到这里总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特别是在看见杰约尔的惨况之后。
还好，还好杰约尔那个老东西觉得自己不配碰他珍贵的实验对象，大部分作死的恶心事都是自己干的，不然自己岂不是也要被秋后算账。
在换了上司以后，因珀时不时就会那么想。
直到两天前。
他被通知转岗了。
理由是他能教的，闻人也就是他的新上司学的差不多了，该换个地方继续发光发热了。
‘医生’阁下一声令下，他就被发配到了1号聚集地。
收拾好行李后，被告知1号基地附近没有站台，需要他徒步到距离1号基地最近的铁路边上，等一辆货运列车经过。
因珀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笑着照做。
于是，铁轨边上，他看着速度慢了一些的列车松了口气，好险不是需要上演徒手怕高速列车。
等他找准机会爬上一处车斗，默默运起本来就不多的星力，再拢紧自己的保暖大衣缩在角落里熬时间。
半个小时后。
他软着脚下车，又徒步两公里这才走到了位于1号聚集地内的16区附近——
作者有话说：更新完了_(:з」∠)_昨天坐车累一天，今天又撞上痛不欲生的大姨妈（太难了呜呜）
到下次检查之前都是日更啦[比心][比心]
第299章
16区外边,一个独角人正翘首以盼，在看到他后十分激动和惊喜。
“是因珀大人吗？我是来接您的。”
独角人都长得一个样子，谁知道眼前这个是谁,再说了他也没来过1号聚集地。
“来接我？来接我你不知道上铁路边上去接我？害我走了两公里。”
因珀绷着脸,关掉了手腕上光脑正在显示的导航图。
要是换了以前作威作福的日子，他高低要教训一顿这个独角人,但是现在……算了吧，自己的地位也没比这个独角人高多少。
而且自己刚到1号聚集地，也需要这些独角人给自己做事。
独角人自从来到天云星,就知道上面的主人是伊卡尔人,对于伊卡尔人本来就有一种天然的敬畏,现在听到因珀不高兴的声音,连连道歉。
“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来，不敢离开,真是对不住。”
“您一定走的累了，我的车就停在那边，不如我们先出发？知道您今天要来,大家早早的都在等您了。”
要不是怕一群人站在这里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来这等的绝对不止自己。
因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聚集地，即使只是站在这个距离看,也能看得出和过去2号聚集地一样的脏乱差落后。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的，当然是因为现在的2号聚集地在灰雾的领导下，早已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珀吐出一口气,“算了,来之前也想到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在这里工作，肯定没有实验室里舒服。
别的不说，生活水准就要下降一大截,真是的，搞建设开发这种事怎么想莱伊的专业也比自己对口吧。
怎么偏偏那么倒霉，就是自己被‘医生’阁下选中了。
“还不快点。”
独角人连忙说：“是是是，您请。”
因珀扫了一眼独角人，在他胸口上的牌子看了看，“十九号是吧，你能来接我，应该有点能力吧。”
“先和我说说1号聚集地的情况。”
裹紧外衣，星力等级差没办法让自己做到冷热不侵的因珀，在这种天气下不穿暖和一点也会瑟瑟发抖。
不是什么种族都有雌虫那种身体素质的，星海里大部分的文明种族，天生的体质都不怎么样。
等上了车，在车内暖气的关怀下，因珀没捂的那么结实了。
他旁边负责开车的独角人十九号，正在给他介绍着1号聚集地的情况，他听着的同时也在看自己收到的信息资料。
“1号聚集地的变化要从凛冬季前，收到来自1号基地的命令说起。”
十九号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索性就从头说起了。
因珀没打断，他其实也想听听。
毕竟1号聚集地里出事的时候，他们早就被医生阁下治的服服帖帖，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时间来担心1号聚集地里的情况。
至于独角人说的什么1号基地的命令，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医生阁下发出的。
“我们按照基地命令，在凛冬季期间对聚集地内的虫族大力帮扶，让他们安稳度过凛冬季……”
1号聚集地附近就是2号基地，但在命令优先级上，1号基地的命令高于2号基地。
所在当他们在凛冬季前几天收到来自1号基地的任务，虽然不解今年伊卡尔人怎么愿意当个人，还打算做慈善。
独角人也不敢不听命令。
不过抱怨和阳奉阴违是难免的，毕竟这么做，除了虫族得到好处，他们得到的只有凭空增加数倍不止的工作量。
往年发放的物资，也就保证不会因为饥饿和寒冷死掉太多雌虫，轻轻松松的就能办完。
今年却要保障所有的物资供应，而且发下来的命令上还说了，如果有因为他们工作做的不到位，导致死伤数增加的，那就拿他们的命去抵。
这种话让独角人们十分惊愕，要知道对比起像野草一样死一茬还会生长的雌虫们，他们这些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工具人，反而还要更昂贵些。
更何况，每年死掉的那些虫族都是他们让虫族拖去掩埋焚烧的，除了他们谁知道死了多少。
伊卡尔人就算想查，只要他们一瞒报还能查出什么来。
所以一开始的独角人并没有对这项命令上心，虽然增加了物资的发放数量，但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们可能过几天就又恢复过去的样子——1号聚集地里，可没有个阎王在背后盯着他们。
改变这一点的事，发生在一天清晨。
他们收到了新通知。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他们的光脑收到了来自1号基地的信息，吓得他们有些回不过神。
天云星上因为磁场干扰，没有安装无线网络和信号设备，所有的信息传输都必须通过有线网络光缆进行传输，一向能够收到命令的都是独角人里的负责人。
然后在一区一区的传达下来。
什么时候，信息的发送居然是同步的，而他们对这一点还全然不知。
在一旁的因珀听到这里，嘴角抽了抽，可不就是嘛。
天知道在他知道天云星上也有稳定网络覆盖的时候有多震惊，这种技术倒也不是做不到，但高昂的造价和使用年限让布置网络这件事完全没必要。
总共天云星上就没几个拥有光脑的，弄了也是浪费，平时有需要有线传输就够了。
要不怎么说灰雾大手笔呢。
因珀摇了摇头。
“继续。”
“好的。”
独角人继续说了下去。
渔鸥网络覆盖和没有网络覆盖，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再也不敢做阳奉阴违的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很简单的道理。
原本他们是仗着没有谁能看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没有按照命令完成任务完全是他们说了算。
可是现在有网络覆盖以后就不一样了，伴随着全覆盖的网络一起到来的还有悬浮在他们头顶上的‘眼睛’。
这些监控眼盯死他们，一旦他们有物资发放不到位的地方，立刻就会收到一条问责信息。
同时的，还有一套考核制度。
如果他们收到的问责信息太多，就代表他们没办法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那样子话会考虑解雇他们。
解雇。
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友好的样子，可暗藏的杀意却让看见的独角人们都打了个哆嗦。
独角人是基因调制后制作出来的，他们的一生从还胚胎的时候就被预定了，买主需要他们做什么工作，一做就是一辈子。
如果中途被解雇，那就是叫他们去死。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伊卡尔人也就是他们的主人给出的威胁，独角人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和热情，努力的将仓库里储备的物资发放出去。
很多虫族一开始都不敢信也不敢领，还要他们强硬塞过去。
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收到工作不合格的评价，然后被解雇。
这真是太可怕了。
1号聚集地里的独角人就在看不见的眼睛下，被无形皮鞭猛抽干活，直到不久之前他们都还以为这事伊卡尔人下的命令。
发放物资，让虫族过个好点的凛冬季，虽然很抽风的行为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能是往年死的有点多，今年让他们少死一点也说不定。
可很快的，1号聚集地的独角人收到了新任务，要求他们在各个区建立三到五处不等的，足以容纳七十到一百虫族上课的教室。
这个任务真是让独角人看不懂了，他们私底下都怀疑是伊卡尔文明疯了，居然敢冒这样的大不韪企图让被囚在天云星上的天迦虫族开智。
一时间，独角人之间心思浮动。
网络覆盖后，他们的光脑可以正常使用。
虽然也只能在1号聚集地区域内，但拉个工作群组之类的还是很容易的，这也是方便他们讨论嘛。
既然没有被禁止，他们也就当是主人们默认了。
因珀双手环胸，有些兴趣的问：“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让天迦虫族受教育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并且还知道2号聚集地里开始的更早。在凛冬季之时就开始了，可没等到快结束的时候。
“一开始我们有点犹豫，但是这任务有时限要求，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您们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
只是建立几个场地而已，对独角人们来说也就是腾空几个集装箱的事。
这事做了对他们没影响，可不做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又来一个不合格。
——他们可不愿意冒被解雇的风险去试探主人是不是有病。
“……临时教室你们都建好了。”
“建好了，让我们准备的东西我们也都准备好了。”独角人十九号点点头，心中其实还有很多疑问没敢说出来。
比如说那些新建立的铁路，怎么就突然通到1号聚集地来，随着那些列车送来的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又是什么回事。
还有从大半个月前开始，就开始从只监控他们的电子眼，升级到覆盖整个聚集地的网络监控。
要说这一批的独角人已经在天云星上干了上百年了，都是老员工了，可对这短短数个月里发生的一切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自从变化发生，独角人们就再也没有悠闲的日子可过了。
物资发放、采矿叫停、建临时教室等等的事，让他们的工作时间不断的拉长，最近随着货运列车到来的还有各种建筑材料和中小形的机械设备。
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各种搬运机器人，不是那种小型仿人形的，是可以随时在卡车和人形之间变形转换的，这些送到的东西被安放在先前规划好的地点。
哦，说起规划，这又是另一件事了。
“这部分我清楚，不用说了。”
因珀摆了摆手，刚才他就看完了。
“说点我不清楚的，比如说让你们安排的人员培训，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独角人犹豫了一下，说：“按照要求，我们紧急培训了一批，但是实操方面的经验还不是很足。”
“这没关系，没经验也没什么，等工作展开自然就会有经验了。”
因珀耸了耸肩，不太在意的说：“反正被抽血的人又不是我，有不熟练的，多扎几针就熟练了。”
独角人沉默了，这话说的好像没错。
因珀摸了摸下巴，决定给独角人提个醒。
“你们不用想太多，只要听话，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搞小动作那一套。”
“现在的天迦虫族可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你们打骂的种族了。”
“他们啊，不一样了。”
“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们‘服务’，明白了么。”因珀加重了某个字眼的语气——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更新不太准时_(:з」∠)_在调整中。
第300章
车在16区里行驶。
这里和2号聚集地很不一样,居住区与区之间是有路的，尽管很颠婆和狭窄，但的确能让独角人开车通过。
不可避免的,因珀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凛冬季还没完全过去,温度却已经回升到了雌虫可以接受的程度，他们开始在外活动,只是依然少见幼崽的影子。
不过只看这些低矮的房子，和2号聚集地简直是如出一辙。
原本因珀见到这些是不会觉得有什么的，毕竟在他的观念之中,天迦虫族从来都是邪恶和危险的代名词。
他在来到天云星之前就对这种生物有充分的了解,从影视作品里,从一些少量的记载了虫族相关事件的书籍中。
当然,都不是从伊卡尔文明内部了解的。
万年以前的伊卡尔文明还不知道在木星上哪个角落玩泥巴，他们从进入太空发展时代到目前为止,勉强算有三千年。
两千年前，伊卡尔文明晋升二级文明才得到加入星海联盟的资格，又在联盟中抱准大腿混了两千年,这才堪堪混上四级文明的水准。
然而，也就这样了。
伊卡尔文明自从进入四级文明后，所有发展就开始停滞不前,文明处在‘静止期’已经有将近五百年了。
要不是当年获得了看管天云星虫族这份优差，他们估计能难保住自己在四级文明这个层级中的地位，彻底沦为末流了。
想着想着就扯远了。
因珀心中嗤笑。
一直无法突破文明等级,又不愿接受自己的文明日渐衰退,不管是在内部环境还是外部压力之下，伊卡尔文明打起了天云星上虫族的主意。
天迦虫族作为曾经进入过六级文明的种族，总有一些不同,将他们当做研究对象也许对自己文明有所帮助。
——作为战败者，过去奴役其他文明的报应，天迦虫族现如今比奴隶还不如。
——能让他们在实验室里发挥最后的价值是他们的荣幸。
因珀就是在这样的论调下加入了天云星上的实验组，成了主导研究的杰约尔教授的助手，负责替杰约尔教授做一些研究前的准备。
对于自己经手的实验项目和实验对象，他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能说的出每一任实验对象的大致年龄和性别，也记得他们的样子。
杰约尔教授可不管雄虫是否比雌虫珍贵，在他那里，不管是雌虫还是雄虫都是实验体。
区别只在于雄虫的数量少一些，使用起来要更为小心些，而数量众多可以挑选样本的雌虫，则要随意的多，基本是当做耗材在用。
因珀自从进了1号研究基地，这么多年来就没离开过。
基地里什么都有，没有任何外出的必要，而需要实验体也会有独角人送来。
实验体，从还未破壳的虫蛋到成年体，他都见过。
虫族的蛋很漂亮，孕育着雄虫的卵外壳洁白没有一点瑕疵，和雄虫蛋相反的孕育着雌虫的蛋壳则布满瑰丽的纹路。
这么多年，他没有见过两枚生着同样纹路的雌虫蛋。
两者唯一一致的，就是其中孕育的虫族幼崽等级越高，蛋的模样就越好看，触手温润在光线还会发着莹润的光。
因珀抵着额。
他对这点知道的那么清楚，自然是因为送来的那些虫蛋都是经过挑选的，等级太低的根本连充当实验品的资格都没有。
而从虫蛋里孵出来的虫族幼崽则要更小，外表更偏向于‘人’。
……除了雌虫幼崽头上的触角和背后的虫翅，让他们能直观从外表看出不一样外，雄虫那不容易被发现的尾钩让他们和人几乎一模一样。
渐渐长大，能够收起虫化外表的雌虫幼崽，也更趋近于人。
只是，即使在研究基地里，雌虫保留翅翼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天迦雌虫的战斗力过于出名，他们选取实验体的时候又多是选择高等雌虫，为了防止出现问题，在一定时间后都会毁掉实验体的翅翼。
因珀曾经亲手做过许多次。
站在研究者、异族、带着不同文明种族隔阂的角度，自上而下高高在上俯视着这些被当做实验体的虫族。
作为剥削者对聚集地里的独角人发号施令，让他们不择手段对待雌虫，只为每一次收集足够的商品数目上交。
因珀当初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哪怕他在刚来天云星，加入实验后表现出不太适应态度，被杰约尔评价过“天真”的时候也会对实验体生出些同情心。
——却也没觉得，自己对同为智慧生命的天迦虫族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直到灰雾的到来。
倒不是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过去做的事都错了，可是在正常接触后他发现也许可能大概过去的所作所为也不太正确。
不提自己面前这一批虫族和当年被所有文明恐惧的天迦虫族不是同一批，就算只看现在，他们也称得上无辜二字。
而且天迦文明横扫星海的时候，伊卡尔文明作为星球内的低等文明，连入天迦文明的眼都做不到。
所以哪里来的天迦虫族欠他们？
分明就是他们欠了虫族的！
这些日子里，因珀每每想到那些被当做实验体送上实验台的虫族，想起那一条条鲜活的同自己没有任何差别的生命消逝自己眼前，都会辗转反侧。
虫族也并非刀枪不入，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并没有那些影视剧和书籍上描写的那么强大。
反倒是他们犯下累累恶果……如果将来天迦虫族秋后算账，自己所在的文明恐怕首当其冲。
因珀看的出来灰雾是真心要帮天迦虫族，不管他们自己是不是虫族，只看他们这种相帮的力度，就算不是虫族也一定和虫族关系匪浅。
时间足够的话……
天迦虫族，最起码天云星上天迦虫族从泥潭污沼中爬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他们将来得知同族的遭遇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同为具有报复心和同理心的智慧生物，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
“大人，我们到了。”
独角人呼唤着像是在走神的因珀，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他，可他们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在不下车，看到他们到了的独角人就该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因珀抬起头，将自己从有些混乱的思绪中拉回来，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句：“知道了。”
就算想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自己又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说天迦虫族被囚禁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还过去蛮横霸道不当人的债，那么将来天迦虫族重新爬起来，找造成他们多年苦难的罪魁祸首报复也理所当然。
“这里是哪里。”因珀拉好衣服，走下车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周遭是大片空地，空地看样子刚被推掉没多长时间，中心部分是几个大型集装箱拼凑起来，非常抽象的‘房屋’。
独角人从车旁边绕过来，走到他身边。
“这里是十四区和十五区中间。”
“您从2号聚集地来，不清楚我们这的情况。”
“1号聚集地在建立的时候规划的不太好……”独角人说着，心中腹诽着哪里有什么规划，都是乱建的。
“在收到命令要建立一个大型的中心办事处，又不能离聚集地太远后，我们就决定在这里建造。”
1号聚集地同样也有49个区，不过和2号聚集地1区安置雄虫不一样，他们的15区是雄虫的居住区。
因此15区和就近的几个居住区都隔了数十米左右，换算成正规道路也不过就一条较宽的六车道。
“14区和15区接壤的范围比较大，我们又拆除了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将这处区域平整出大约两百米左右。”
“未来这里会建立中心办事处和14、15区的医院、教学区等等，也能在需要的时候作为一个暂时汇聚虫族的集会场所。”
独角人十九号来之前做足了准备，这个时候对因珀说起来，滔滔不绝的。
因珀也没打断，仔细的听着。
“这里距离15区的兑换点也很近。”独角人说到这里，立刻献宝似的说：“大人们让送来的营养剂，我们正愁该怎么发放。”
“现在大人您来了就好了，您一定有办法。”
因珀的步子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什么发放？文件上有提到这个吗？
他心里一头雾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在十九号的引领下，走入了那幢简陋的建筑物内。
里面的照明很充足，即使只开了几个换气用的窗口，依然十分的明亮。
他一走进去，就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
室内燃着取暖器，温度比外面高不少，因珀脱掉外套摘去围巾和帽子，坦然的任由他们行注目礼。
烟灰的发色和瞳色，很好的昭示了他的身份。
在被打量的同时，因珀也在观察着眼前这帮会成为自己下属的人，大部分是独角人，还有就是跟在那些独角人身后站着的……虫族。
沉默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就在十九号缓和气氛的话中，变得自然许多。
“这位是从1号基地来的大人。”
“大人，他们是和我一样负责1号聚集地的独角人，另外还有从各个区找来的副手。”
十九号弯了弯腰，替他拉开前方主桌的椅子，态度殷勤无比。
“您先坐。”
因珀入座，看向左右坐在简易折叠椅上的独角人，目光从那些站着的虫族身上一扫而过。
全都是雌虫么。
“你们可以称呼我因珀。”
他语气淡淡的，话中却是不容忽视的严肃。
“未来1号聚集地内的所有事务都由我负责，希望你们能够协助我完成所有的工作，不要给我拖后腿。”
“我个人是不希望闹出什么不愉快来的。”
十九号给他倒上热水，替他摆正桌上的麦克风，又打开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用来开会的投影设备。
因珀垂眸，轻敲了敲桌子，道：“你下去吧。”
十九号知道这是没自己的事了，于是走到下面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椅子一侧同样也站着个虫族。
不用说，这应该就是十九号带来的‘副手’了。
“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因珀手腕上的光脑连上投影设备，一份建筑俯瞰图被投影了出来，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目前1号聚集地最为紧迫，需要完成的工作内容一共有三点。”
“第一是有关《1号聚集地的规划与建设》一期主要建设需求，以及……”投影上的图片一变，跳转成的教育和人口普查的字眼。
因珀看向他们，笑得十分和蔼可亲。
“虽然我们的时间是有些着急，任务也很繁重，但这三件事必须要同时进行。”
“诸位有问题吗？”
独角人：……
都这么说了，他们难道还能说有吗？那不是主动给上司找不痛快。
一片安静中，因珀很满意的说：“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他说着，点开教育系统中有关1号聚集地的界面，意料之中的并没有看到有完成基础教育的虫族数据统计。
“首当其冲是教育的问题。”
投影出的画面，随着因珀的动作而切换着。
“我看到你们今天身边都跟着雌虫，来都来了，就从他们开始吧。”
“作为你们的副手，之后会有许多事要做，不识字是个大问题。”
因珀考虑了一下说：“2号聚集地那边雌虫平均完成基础教育的时间是一周，那我也给你们一周。”
没有独角人说话，反正学习的又不是他们，一周也好一天也好都和他们没关系。
所以他们全部都默认了。
“十九号。”因珀道。
被点名的十九号，立刻站起来回答：“大人，我在。”
“送来的物资里有终端对吧，你去取一百个过来，给来学习的虫族都发一个。”
十九号刚想说这里只有四十九个虫族，就听到了后半句。
“这里虫族数量不够，你立刻补齐。”
“还有学习需要的设备都搬来这里，课程调试会由幽灵大人线上进行。”
“现在是上午，下午一点我要看到一切准备就位，直接开课。”
“有问题吗？”
这么赶？但为了能够让因珀大人记住自己，别说只是赶，就算做不到也要说能做到。
十九号咬牙，露出一个笑来，“当然没有问题了，因珀大人。”
“您交代的任务，我一定会按时完成的。”——
作者有话说：三百章了，章节数量是作者所有文最高了，今天更新4千（开心使我原地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