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喷泉
◎最近有发生什么让你心动的事吗?◎
赵延抓住她的手,牵着她往下跑。
“赵延?!”江似月惊魂未定,披肩一下没抓住,半明不暗中也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赵延牵着她一路往前,高跟着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逐渐和她的心跳声重合。
喷泉高高扬起,赵延牵着她,跟在最后一个小孩儿后面,穿行而过,水雾争先恐后的落在身上,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冷。
一圈跑完,两人在尽头停住,周遭是接连不断的水声和欢快的音乐声,十指紧扣,江似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偏头看着赵延的侧脸。
水雾和霓虹灯交织下,柔和了他脸上的冷硬,他嘴唇微张,道:“就这么简单。”
心里残缺的某处好似正被填补,痒痒的,是愈合的前兆。江似月柔柔笑了一下,挣脱他的手,自顾冲进漫天地水花里。
江似月很久没这样畅快过,她在喷泉中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笑容灿烂、热烈、明亮得灼眼。
“姐姐,喷泉好像马上要关了。”刚才那个小孩儿抓着她的裙子,提醒道。江似月点点头,轻声和小孩儿道谢。
音乐交织下,喷泉一道道交错,赵延的身影一会儿清晰,一忽儿模糊。
“他一碰到你,就化开了。”
心念一动,脚下生风,飞快穿过一道道水幕,张开双臂,直直地扑进赵延怀里,粉色的鱼尾裙似玫瑰花,在夜色中肆意绽放。
水声消失,喷泉落幕,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儿门调笑的声音,江似月回神,红着脸松开他,“我们进去吧。”
晚宴的气氛有些不对,江似月一进门便感受到了,里面也不见张生等人应酬,赵延自然地拾级而上,江似月压下心中的疑问,跟在他的后面。
楼梯上,江似月提着裙摆小跑两步,凑近他,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有点儿小事。”赵延伸手牵住她,替她拎起一侧裙摆,江似月点点头,把耳边的碎发整理好,跟着他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人自动围成一个圈,神色各异,大多数人都是看好戏的眼神,无人注意到悄然进来的赵延和江似月,隔着人群,赵延和最前排的张久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找了个空位站定。
江似月这才发现人群中间跪着的居然是张橙,她满脸泪水,妆容花得不成样子。张生坐在首座,脸色极差,次座是两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张老爷子,这丑事都闹到我周家来了,要是没得到处理,以后我周家在青川怎么混?”陌生的中年女人一说话,张生的脸色更差。
张橙妈妈忍不住辩驳道:“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橙橙交友不慎而已,你儿子周柏可是天天被拍,我们家有说什么吗?”
“是!”周柏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讥讽道:“你女儿交友交出来父不详的孩子。”
双方中间的遮羞布仿佛被撕破,两人犹如泼妇骂街一般,叉腰对吵起来。
江似月越听越心惊,脑中逐渐把所有事情都串了起来。简单来说就是,联姻对象互相玩乐,而张橙玩脱了,周柏家里来讨说法。
至于狗血之下的利益纠葛……江似月选择简单吃瓜。
“好了!”张生猛拍桌子,呛骂声顿时停了下来,江似月听得入神,被这一记吓得情不自禁地一抖,旋即耳畔传来赵延极轻的笑声。
江似月:“……”
“这次是我们对不住,开发区那片商铺会分三分之一给周家。”张生恨恨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张橙,叹了口气说:“至于婚约,掬月这孩子也不错,比橙橙小了一岁,和小柏也是郎才女貌,周总觉得呢?”
张掬月是赵延大伯的小女儿,介绍的时候,因为名字相似,江似月特意留意了一圈,隔着人群,她看向张掬月,发现对方眼里是欣喜后,觉得今天这桩“对峙”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豪门是非真多。
心中感慨完,江似月不自觉地看向赵延,他平静地注视着这场闹剧,和上课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发生了这样的事,寿宴也提早结束,两人一起坐车回家,忽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江似月的披肩找到,赵延便下车去取。
空落的宴会现场,赵延径自走向张久安。
“多谢了,我正愁怎么削弱二叔的势力呢。”张久安把披肩递给他。
赵延接过,并不承他的情,随意道:“一个建议而已。”张生共有三儿一女,三家都斗得厉害,赵延清楚,却并不感兴趣。
张久安耸耸肩,等赵延转身之际,他提高声音说:“张橙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这么惨,你对你那个新婚妻子倒是很上心。”
“这不是我该做的?”赵延平静地丢给他这句话,转身离开。
张久安看着他的背影,笑容彻底消失,呢喃道:“没想到有天,你也能和责任两个字挂钩。”
“狗东西!”
张久安冷不丁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心头火气,看见是张橙后,毫不犹豫地骂出声:“你抽什么风!”
“我流过孩子的事,是你告诉周家对不对?!我——”
张久安捉住她的手,眼眸中满是不耐烦,“蠢货!单子是从云京的私人医院调的,我的手怎么会伸到云京?”
张橙脸上闪过迷茫,又觉得不可置信。
张久安甩开她的手,“你没事儿惹他干嘛?姑姑在玲珑集团已经是半退状态,他每天待在大学里教书,玲珑不仅没人搞他,还能蒸蒸日上,你真以为是老天爷赏饭吃?”张久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叹口气说:“爷爷都敬他三分,你还上赶着惹事。”
“我……”张橙终于后怕,捂着脸,呜咽出声。张久安懒得看她,甩手走人。
酒店外,赵延拉开车门,入目便是江似月的睡颜。她靠在椅背上,巴掌大的小脸柔光若腻,红色的口红掉得所剩无几,露出原本粉嫩的唇色,墨色的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鬓边。
赵延冷硬的眼眸染上柔和,动作小心地上了车,示意司机开车。
车一动,江似月头一歪,正好栽进赵延怀里,迷迷糊糊地睁眼,坐直身体,问:“找到了?”
“嗯。困了就再睡会儿。”
犹豫了一瞬,江似月点点头,轻轻靠在他肩上,片刻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精神,不再勉强自己,从他的肩上移开。
“不困了。”江似月小声解释,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一会儿,她抿唇,问:“张橙被退婚的事,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
赵延并不打算把那些事告诉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揭过,“她一向玩得花,发生这种事,我当然不意外。”
江似月欲言又止。不止张橙,平时在云京,他的情绪波动一直不大,淡得让人抓不住,“好像你对任何预料之外,都能泰然地接受。大佬就是大佬,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赵延对她别致的评价哭笑不得,“真到了那会儿,我可能会改一改。”
江似月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想了一会儿,猛地凑近他,单手撑在他腰侧,赵延几乎被她隔在了一个小空间里,江似月的眼眸亮晶晶的,粉嫩的唇一张一合: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情绪起伏的事,不用多大,闯红灯的心跳加速也算。”
赵延脑中浮现起刚才在喷泉边,她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接住她的瞬间……
喉结上下一滚,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原因到了喉间,她却说不出口。刚和赵延“同居”的那晚,慢慢来是自己提出来的,她也在身体力行地推进。
“嗯?”赵延也偏头,一本正经地等着她的回答。没法儿在老师面前撒谎是她的天性,江似月心里认怂,从侧面说:“我就是觉得你情绪太隐晦了,有时候没办法准确地作出判断。”
赵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你不用判断我的情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下好像偏到了太平洋,“不是,我不是说这个……”越说估计越麻烦,江似月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昏暗的灯光下,赵延打量着她,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范围不限。”凑近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就算你要对我做什么,也可以,合法合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江似月慌乱的出声,话里的“不”字没什么说服力。
“嗯。”赵延点点头,忍着笑,“我知道。”
江似月颓然地叹口气。内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说:看吧,越解释越乱。不可否认的是,懊恼之余,心里还有一抹窃喜肆意攀援。
*
假期结束之后,江似月开始了脚不沾地的生活,一天要上课、给徐望星补课、还得写论文,和孟竹青碰面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我的姐,你比我这个打工人还憔悴啊。”孟竹青拉着她坐下,神神秘秘地凑近,说:“纵欲过度呀?”
江似月无言冷笑,“饱暖才思□□,我天天上课、补课,只思钱。”
孟竹青变了脸色,“赵延不给你钱啊?”
摇头,赵延给了她副卡,江似月没用过。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啊,我滴宝!”孟竹青开始劝说,“有钱不花傻孩子,你不能傻,而且你不是不打算离婚了嘛?不用还钱,也不缺钱了。”
江似月将一杯柠檬水一饮而尽,说:“就是不离婚,才要还钱。”
孟竹青盯着她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江似月看着好欺负、尽受窝囊气,但对于在情感方面,却是个犟种,认死理,把尊严看得极重。
这笔钱让她和赵延的关系处于上下地位,这是江似月所不能忍受的,既然下定决心和赵延在一起,这笔钱就一定要还。
孟竹青歪着脑袋打量了她一会儿,总结道:“犟种。”
作者有话说:
我还挺喜欢似月扑进赵老师怀里这一幕的,你们呢?
第22章 出差
◎和赵老师打小报告◎
五月初,一个经济会议在东京举办,赵延作为嘉宾受邀参加,底下学生也跟着沾光,研二的都被他带了过去。
这次是赵延出钱,江似月自然也搭上了顺风机。
机场大厅,江似月和岳欢等学生坐在一起候机,和出行的导师保持着距离。
“赵老师带的学生好多啊!”说话的是同行钱华老师的学生,叫彭明明。
这次会议同行老师钱华只带了一个彭明明。对比下来,带了三个赵延确实有点多。除了不读博的黎川,研二的学硕都在。
“赵老师人帅心善大方。”李荣博毫不吝啬地夸奖,“不然我也不敢读博了。”
读博无异于一项赌\\\博,科研压力大的同时,还要时刻担心成果被抢问题,他有个朋友读博就是,导师永远拿一作,因为这,最后安家费少了几十万。
但跟着赵延的话,完全不担心他看上自己这三瓜两枣。
“也是。”彭明明感慨完,看到一旁发呆的江似月,忍不住阴阳怪气,“连别校的都能沾光。真羡慕你们组,有这么漂亮的师妹,平时你们肯定连活儿都舍不得让江师妹干吧?”
话题莫名就cue到了自己,还是有点儿阴阳怪气的话,江似月和岳欢正聊天,一下没反应过来。李荣博立刻说:“江师妹实力很好,都是自己干自己的活儿。”
“我懂。”彭明明转而看向江似月,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李荣博不满。
“没什么啊。”彭明明语气玩味,上下打量了江似月一眼,眼神轻佻,“夸师妹漂亮呢。”
江似月皱眉,彭明明不屑的哼笑一声,说:“师妹,有什么科研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哦,师兄我最乐于助人了。”
江似月淡淡一笑,回:“多谢了,不过我大概用不着。”
别说她的导师是赵延,单论科研能力,彭明明兴许还不如自己,这种人也见了不少,有点儿实力恨不得把牛皮吹爆。
“话别说太早,岳师妹的论文也找我看过呢!她可是很感激我,是吧?”彭明明看向岳欢,岳欢面色极差地点头。
彭明明嗤笑着离开,李荣博不满地撸起袖子,江似月立刻摁住他,“算了,钱老师还在呢。”
“他帮我写了点论文,真是要说一辈子,我给他干那么多活儿还没还够!”岳欢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旋即又劝说李荣博,“他就这小人得志的死德行,随他去。”
李荣博重重叹口气,心烦意乱地理了理衣服,“他赶紧毕业吧!”
江似月心里也不太爽,但也不好再表达,就怕李荣博吵起来,安抚了几句后,她起身去接水,大口灌下一杯冷水后,江似月看向赵延的方向。
彭明明和他们坐在一起,笑得格外谄媚。
江似月掏出手机,给赵延发消息。
【江似月:彭明明阴阳我是花瓶。】
发送成功的十秒后,江似月开始后悔。这话太像小学生告状了饿,而且自己的科研能力在赵延面前,估计连个花瓶都算不上……这脾气发得空穴来风且小气。
成功撤回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赵延坐在椅子上同众人聊天,闲适随意,眉若远山,嘴角挂着疏离的淡笑。
“应该没看见吧。”江似月低声呢喃,心里不可避免地浮起些微失落,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扬起嘴角,端着两杯水往回走。
飞机幸运的没有晚点,刚才的小插曲很快被三人忘记,江似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身侧有人落座。
“江师妹,好巧啊!”
听见彭明明油腻的声音,江似月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她这是什么运气?
“听说师妹是研究行为经济的?巧了,我也对这方面感兴趣。”彭明明说着话凑近,江似月急忙往后梗着。
刚才隔了几个人没发现,彭明明居然这么油腻,配上他色眯眯的眼神和猥琐的笑容,多看一眼都是为难自己。深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的恶心,向人情世故低头,笑笑了事。
她这么抗拒,彭明明却不放弃,掏出手机说:“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交流也方便。”翘起的拇指指甲比女生都长,江似月笑容消失,急忙摆手拒绝:“不了,我毕竟不是财大的,就不麻烦师兄了。”
“江女士您好。”
一个空姐笑着走过来,江似月迅速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迅速道:“您说!”
空姐一愣,随意又恢复了招牌式的笑容,告知了江似月的升舱消息,江似月当即把小桌板一扣,长腿一迈,直接跨了出来。
空姐说什么会员升舱是没什么可信度的,江似月飞机都没坐过几次,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想着钱老师还在,她努力压抑住激动的心,跟着空姐进了商务舱。
赵延就不远处,头微微侧着,看见她后,唇边漾开熟悉的浅笑。即使心里早有预料,但看见赵延的瞬间,江似月的心还是不受遏制的狂跳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
落座之后,江似月想和赵延说话,又怕被钱老师发现,左顾右盼没找着人,最终还是选择拿出手机。
刚敲了没几个字,一双手覆盖在屏幕前,抽走了她的手机。
“直接说。”赵延说完,怕她不安心,又补了一句,“钱老师在经济舱。”
江似月瞬间松懈下来,撅着嘴道:“还好你及时救我,那个彭师兄也太难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她并不是八面玲珑的社交好手,彭明明那种笑着恶心人的类型,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
赵延温柔地注视着她,说:“你可以告老师。”
“你看到了那个消息?”江似月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道:“所以你才会安排我升舱?”
赵延有些好笑,说:“你不告状也给你升舱,我还不至于这么苛待你。”
他语气揶揄,琥珀色的眼眸似一汪泉水,里面绵绵密密的,似是无边宠溺,江似月像是被烫到,悄悄别过了眼。
下了飞机后,一行人回酒店休息,江似月依旧和岳欢住在一起。此次出差共五天,两人各自拖了个小行李箱,有条不紊地收拾着。
岳欢把洗漱用品拿出来,问:“彭师兄说,你不尊重他,你把他怎么了?”
“???”江似月所有的五官都在表达自己的疑惑,反问:“我怎么不尊重他了?”
岳欢一看这表情基本确定彭明明这个癫公又在发癫,“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说你见面不尊称他为师兄,还拒绝加他微信,不过我和李荣博都信你。”
白眼已经被翻上了天,江似月东西都不想整理了,三言两语把事情和岳欢说了一遍。
“他果然精神不正常。”岳欢冷笑,“对了,他还说你和赵老师关系不纯洁,升舱也是赵老师给你弄的。”
江似月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大脑飞快想着被拆穿要用什么借口瞒过去。
“不过我和李荣博当场就给他骂回去了!”岳欢拍着胸脯,无比自豪地说:“他什么东西,敢造赵老师和你的谣?!虽然我看不上你那不负责的老公,但我必须维护你!”
这一番话听得江似月百感交集,“谢谢你。”
“小事儿!”岳欢拍了拍胸脯,单纯开朗的像个小女孩儿。江似月背过身,轻轻在心底叹息。
这研究生还是赶紧读完吧,不然要是有天被戳穿,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信任自己的岳欢。
*
会议的开幕式结束之后,便是嘉宾演讲环节。江似月看过名单,赵延排第三位。
简短的介绍结束,赵延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自侧边上台,不疾不徐地在话筒前站定,毁了前面两位老帅哥的死亡顶光,现下落在赵延身上,竟成了偏爱。
江似月坐在中间的位置,稍一抬眸,便对上他平静的眸子,视线交错,台上的赵延倏地笑了一下,淡得转瞬即逝。
本就沉溺于赵延美色的江似月被这一笑,彻底乱了心神,PPT翻了几页后,她才反应过来。
……
演讲结束,开始介绍下一位嘉宾,赵延原路返回,最终回到第一排的位置。
“似月,小似月?”岳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似月偏头,懵懵地看着她,“怎么了?”
岳欢抱着胳膊,神色不解,“你说这上帝到底给赵老师关上了哪一扇窗?”
还好是问这个,她还以为自己的不对劲被岳欢察觉了,悬着的心放下,随口说:“不知道。”
岳欢叹了口气,“什么都厉害什么都会,唯一不会的也只有生孩子了。”
江似月眼眸微睁,最终诚恳地回:“你说的对。”
演讲环节结束之后,便是自由的social,赵延被一圈人围住,江似月也抓紧和自己感兴趣的大佬聊天请教,虽然事先看过资料,专业词汇方面也做足了准备,但全程英文聊了一天,江似月还是觉得脑容量过载。
结束时和岳欢回到酒店,两人不约而同的说起英文,反应过来后,笑作一团。
“真遭不住。”岳欢喝下一大口水,“但再多来几天我也愿意!毕竟这都是在报道上才出现的人啊!”
江似月深以为然的点头,继续准备第二天的资料。
这次会议一共开了三天,结束的那天晚上,江似月迫不及待地把几天的记录整合在一起。
“真是要了老命了!”岳欢把最后一件行李收拾好,直直地栽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后,她问:“似月,要不要出去玩玩?”
“赵老师会准吗?”江似月目露担忧,要是在国内肯定没问题,但国外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钱老师带我们出去,赵老师同意了。”岳欢把手机里的消息概述给她听。
江似月抓住关键,问:“赵老师不去吗?”
岳欢在手机上敲字,头也不抬,“嗯,说是有私事。”
江似月没马上回复,拿出手机悄悄打开赵延的对话框,虽然备注改了,但毕竟头像一样,是以她一直很小心。
点开之后,仿佛心灵感应般,赵延发来了消息,“想不想出去玩?”
“想!”江似月一点儿没犹豫,迅速把消息发了出去。
“傻乐什么呢!问你去不去?”岳欢没好气地走过来,江似月立马把手机倒扣,手指交叉又松开,说:“我想把这些整理了,你们去吧。”
岳欢捂着胸口倒退两步,“卷王!还好你不是财大的。”
江似月笑着送她离开,等门关上之后,江似月迅速把平板一扣,从箱子里抠出一条连衣裙换上,动作丝滑又连贯,对着镜子抹了淡色口红,把鬓边的碎发抓成满意的弧度,脚步雀跃地离开了房间。
第23章 约会
◎只为你唱歌◎
房门拉开,赵延倚着墙站在门外,应该等了有一回儿了,江似月心里顿时紧张,急忙偏头张望,“你怎么站这儿了!万一被看见怎么办?”
“嗯。”赵延点点头,“刚才我和岳欢碰上了。”
“啊?”江似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完了完了?那怎么办?”
赵延抱着胳膊,“就那么害怕被知道?”
“当——”江似月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回过味来,“你骗我的。”
“不算。”赵延嘴角微扬,“在这里碰见不是很正常。”
江似月咬牙看他,一脸忿忿。
赵延嘴角的笑意深了些,问:“想去哪儿玩?”
这可把江似月问住了,她对东京的了解也就是个购物的银座,对此两人兴趣都不大,晚上看樱花也差点意思。赵延也不催她,两人慢悠悠地往酒店外走。
出了酒店大门,各种闹腾腾的声音扑面而来,下了班的行人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说的琐碎话江似月虽然听不懂,但依然被每个人脸上的笑意感染。
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江似月顿住脚步,偏头说:“去二丁目吧!”
赵延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很快又被无边的平静吞没,“因为杨千嬅的那首歌?”
江似月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语气惊喜,“你知道?”
赵延直直地盯着她,头缓缓点了几下,“听过,不过你确定要去?”
江似月眼底的兴奋消失了一些,“你不想去吗?”
赵延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不是,我怕你会失望。”
……
到了新宿二丁目之后,江似月总算知道赵延为什么说她会失望了,这里就是国内很常见的酒吧一条街,各种性感裸露的海报贴满了街头,俗气的让人不解,作词人凭何能写出那些让人心颤的词句。
赵延对她的失落毫不意外,“要换地方吗?”
江似月摇头,“不用,来都来了。”闭眼深深呼吸,周遭的空气寸寸进入肺腑,这是繁华东京的另一面,它不美好,却又真实存在。
潜意识洗脑结束之后,江似月露出浅浅的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街上其实没什么景色可看,充斥的亚文化也看不懂,实在不是citywalk的最佳选项。走了不到一百米,心里名为“后悔”的情绪越来越大。
潜意识的洗脑还是敌不过现实的摧残。江似月头垂着,双手插兜,心底轻轻叹息,期盼着这条街快些走完。
“等一下。”
赵延拉住她,微微弯腰,手抬起后,大片的阴影落下。左耳被塞了一个耳机,旋律如水般潺潺流入心里。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满天柏树……”
视线之内,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群,或恼或笑,或急或缓,赵延融于人群,也跳脱于人群。炫彩的霓虹灯光在他身上错落,暧昧的颜色也变得清冷静谧起来。
一瞬间,江似月仿佛被拉进了他的领域,路过的风声、人声统统消失不见,只有耳机里流淌的歌声,以及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嘴唇微张,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到这怎么能不听这首歌。”赵延温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江似月眼中的慌乱来不及掩饰,别过头,胡乱点了几下。
两人慢悠悠走在街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肩膀间或碰在一起,极其轻微的力道,配上此刻心情,足够让人无法忽视。
“……再找寄托。”
一曲结束,江似月回神准备说点儿话,却发现街边的景色已悄然换了模样。她本就兴致缺缺,是以没多问,跟在赵延后面,闲散的往前。
五月的晚风温润柔和,裹挟着粉嫩的樱花瓣簌簌而下,江似月耸肩,闭眼感受了一会儿,由衷地感慨,“要是现在是白天就好了。”
晚上的樱花虽然也美,但在灯光的照射下,总感觉失去了一些自然美。
“明天带你去看。”
“还是算了吧,明天上午的飞机。”江似月语气失落,“时间上来不及。”
见她这么说,赵延也没再劝。前方隐隐传来一点儿歌声,越往前,声音越发清晰。人行道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抱着一把吉他,唱着一首舒缓的慢歌。
偶尔有行人驻足,听不到一分钟又匆匆离开。
江似月脚步停下,说:“我想听一会儿,可以吗?”
赵延点头,两人一齐在大叔面前站定,一首歌结束,大叔闭着的眼睛睁开,眸光发亮,对着江似月友好一笑,说了一句江似月没懂的日语。
赵延替她翻译,“他和你道谢,顺便夸你可爱。”
“你听得懂日语?”
“一点点。”
“那你帮我和他说谢谢,顺便告诉他唱的很好听。”
薄唇张合,流利的日语从赵延口中流出,江似月觉得,他还是谦虚了的,这怎么看都不是“一点点”的水平。
简短的交流之后,大叔很快唱起下一首,江似月一句也听不懂,却沉溺在旋律之中。接连听了几首,江似月实在不好意思,可大叔面前没有钱箱,江似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求助赵延。
“在这儿等我,不要动。”赵延说完之后,转身朝另一个地方走,江似月心有些慌,几分钟后,赵延拿着一袋东西重新出现,紧张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喝一点。”赵延把饮料递给江似月,转而又给了大叔一瓶,大叔大方地接过,又说了一些话,江似月看向赵延,等着他的翻译。
饮料是桃子味的,萦绕在空中还未散去。江似月杏眸忽闪忽闪,乖得不像话,赵延转达了大叔的话。
“他说你是几天第一个听了他这么多歌的人。”
“那你帮我说,他唱得很有自己的味道,很特别,我很喜欢。”
“……”
两人就靠着赵延的翻译,流畅地聊下来。江似月的脸红扑扑的,唇边的笑容灿烂明媚,赵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往日冷冽的眼眸里尽数是温柔。
“他让你也唱一首。”赵延转达完,大叔把话筒递了过来,盛情难却,江似月接住这个烫手山芋,脸成了苦瓜。
“我五音不全。”江似月心里全然是绝望,“十个调我能跑出十一个,要是被人传到网上,多丢国人的脸呀。”
这理由……赵延哭笑不得,“你考虑得还挺周到。”
“嗯嗯!”江似月重重点头,“所以你帮我解释一下吧,拜托拜托。”江似月双手合拢,对他拱手作揖。
赵延无奈一笑,转而对大叔说:“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妻は歌い方を知りません.(抱歉,我妻子不太会唱歌)”
大叔:“それで、先生、あなたは歌を歌うことができますか?(这样啊?那你可以唱一曲吗)”
赵延眼神飘了一会儿,看向可怜巴巴的江似月,最终上前,低低地说:“大叔只同意一换一了。”
手里的话筒被他抽走,江似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走到一边等,又觉得不太厚道,最后站在他身侧等。
“原来你这样珍惜我,从前在……”
还是杨千嬅的歌,《可惜我是水瓶座》,没有任何伴奏,赵延的歌声缓缓在街角响起。第一段高潮结束之后,大叔的吉他声也加入进来。
木质的吉他声清淡悠远,一按一拨,吉他独有的涩为这首歌增添更别致的味道。赵延的眼睛闭着,眸里的冷意被遮盖,睫毛轻颤,似有别样情绪在其中涌动。
江似月盯着他,不由开始思考。
歌声收尾之际,周围围起了很多人,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赵延睁眼看她,“看你这表情,我应该唱得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江似月竖起两个大拇指,“下次财大的校园十佳你可以拿第一。”
对于她夸张的形容,赵延不置可否,低头失笑。
“真的。”江似月再次肯定,“你之前唱得时候难道没被夸过吗?”
“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唱歌。”赵延说完,微微俯身,凑近在她耳畔说:“为了你。”
脸上迅速开始发烧,江似月欲反驳,可他眼眸澄澈,不似作假。
赵延把话筒还给大叔,大叔笑着接过,两人又聊了几句,在一连串陌生的语调中,江似月忽然听懂了一个词,kiss,起先她还不确定,看见大叔揶揄的表情后,她知道自己听得没错。
赵延问:“听懂了?”
江似月极为勉强地点头。想装傻下台之际,人群中不知谁带了头,一齐高喊:“kiss!Kiss!Kiss……”
这下真是赶鸭子上架了。江似月窘迫地看向人群,大都是穿着职业装的青年人。不是这都下班了,你们不回家休息真的好吗?!
江似月的心快罢工了,毫不怀疑,这种情况再持续地久一点,她就会因为心率过快而被送去医院。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怎么看都不是能跑掉的样子。算了,赶紧解决回酒店休息吧。
江似月踮起脚,闭眼飞快在赵延唇角处略过。她想过了,背对着众人,其他人未必能看清,意思意思得了,但她忘了一个人。
“キス、口角に触れるだけではダメで、唇を触らないといけない!(kiss啊,怎么能吻嘴角呢!要嘴唇碰嘴唇啊)”
大叔激动的心,舞动的手,江似月虽然没听懂,但也知道没瞒过去。
“怎么办?”江似月是真的不知道了,要是只有两人独处的空间,江似月心一横也就亲了,可现在这么多人在起哄,赵延这朵高岭之花,她实在不敢,“要不我装晕吧。”
“不用。”
作者有话说:
原谅日语渣翻,估计有敬语问题,朕的皇家翻译感冒了,只能用蠢机翻,大家凑合看吧!(撒娇)
第24章 发现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过◎
还没反应过来,赵延便低头,带着凉意的唇瓣覆上,柔软饱满,熟悉的气味混合着刚才饮料的桃子味,香甜,让人沉溺。
霎时间,江似月大脑一片空白,温热的鼻息游离在脸上,身体里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在流淌,让人忍不住轻颤。
江似月本能地往后倒,腰间蓦然被一只手握住,温热隔着衣料渗透,止住了她后仰的趋势。
人群中的欢呼声达到顶峰,江似月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更胜一筹。
唇瓣分开,腰间的手依旧还在,江似月头低着,不敢和他对视。
这么闹过一番,江似月哪敢多留,扯了扯赵延的衣摆,旋即便听见赵延对大叔说了什么,随后牵着她离开,走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之后,江似月总算敢抬起头,瞥见他带着水光的殷红唇色之后,又移开视线。
耳畔传来他的轻笑声,似乎在嘲笑自己,江似月皱眉,准备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稍重的力道仿佛被印进了心里。
行动无用的话,就只能口头维权了。
江似月偏头,一脸费解地问:“你怎么总嘲笑我?”没过一会儿,她又泄了气般自言自语,“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容易脸红的体质,但这并不代表我害羞,就是容易脸红而已,家族遗传。”
赵延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连带着眼尾也弯起来。
江似月泄气,决定保持缄默。
赵延嘴角回笼,眼底的笑意却没有消减,“不是嘲笑,是觉得你可爱、生动。”赵延微微低头,压低声音说:“让我忍不住的心情好。”
灼热的鼻息喷在耳后,江似月缩起肩膀,心好似被抛到了半空中,紧张、欢愉、兴奋在隐秘中暗自生长。唇瓣轻抿,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语速极快地说:“我不觉得我可爱。”
赵延柔和一笑,并未回答,直勾勾地看着她。
一阵风吹过,漫天的花瓣纷飞,迷了眼睛。不可视物之后,其他的五官变得越发敏锐起来,空气中是浮动的暗香、以及赵延身上特有的味道,越来越近……她睁开了眼。
“嗯?”江似月看着面前举着的手,发出疑惑的鼻音。
摊开,白玉般温润的手掌上,躺着一朵粉色的晚樱,重瓣在微风下,轻轻颤抖,正如江似月一溃千里的心。
江似月盯着花,唇抿了又抿,垂着的右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做足了准备之后,她踮起脚,声音轻颤,“我的定力止于此。”
闭上眼,吻住他的唇。
为了你唱歌、觉得你可爱所以心情好、抓住下落的花,以及坦诚暧昧的眼神……她定力真的很差,无须多么强烈的进攻,就已经缴械投降。
江似月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唇瓣相贴的瞬间,像是含住了柔软的棉花糖,轻柔中带着甜香。
果然和看起来一样,很好亲。
念头闪过之后,江似月踮起的脚受不住,下落的瞬间,相贴的柔软分开。积攒的勇气消耗殆尽之后,留给她的是蔓延地心慌。
赵延眸色深深,比这黑夜还要暗上几分,平静下似有强烈的情绪汹涌,江似月轻咬着唇,辩驳道:“是你诱惑我。”
“嗯。”赵延应声,灼热的视线并未便宜,“我向你道歉。”
“不——”
用字被赵延吞没,腰被赵延用双手拖住,江似月整个人几乎处于凌空状态,这种不着力让她心慌,手本能地揪着他,似掉入海里的人抓住了救生的浮木,海浪一道道拍过来,她也随着木头浮浮沉沉。
他似在品尝绝世珍馐,先慢慢将柔软吮了个遍,最后才不疾不徐地享用正餐,陌生又浓烈的柔软小心翼翼地钻入,试探性地左勾右滑,适应之后,才隐秘地缠斗起来,挑出心底最原始的欢愉。
知道新鲜的空气钻入鼻腔,江似月空白的大脑才逐渐恢复清明,懵懂地看着赵延,两秒之后反应过来,脸颊已是火烧一般的灼热。
赵延眉眼含笑,不见半分往日的清冷,“看来下次得教教你怎么换气。”
最后一把火,成功把江似月烧成了熟透的虾子,她摆烂似的想:烧吧烧吧,人活着就行。
这条笔直的路还没有走到尽头,江似月机械地迈动着双腿,心思早已飘忽到了九霄云外,她什么也没想,偏偏就是无法集中精神。
极淡的风拂面而过,赵延余光突然瞥到天上皎洁的月亮,轻声说:“江似月、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不是。”江似月的神智勉强回来了几分,亮晶晶的眼眸覆盖住一层阴霾,“农历四月一号生的,登记的时候,失误了,实际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含义。”
赵延打开手机日历,“那你生日不就在三天后?”
“日历上是就是吧。”江似月自己也不太确定,“我不过生日,所以没注意。”
这话说的属实,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一起,他们每天都在忙地里的活儿,能记起给她做饭就不错,更别提生日。
至于自己,一个小孩儿,连某天是几月几日都不知道。
后来被周虹接到了身边,看着周围的同龄人都在过生日,同学也问她时间,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于是她也开始去记日子,为自己的生日倒计时,最后在满心期待下,换来周虹一句: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我忘了。礼物?你的生日就是我的受难日,你怎么不给我过生日!”
如果生日只有自己记得、自己期待,蛋糕、礼物都是自己卖给自己,久而久之就会发现,那一天和其余每一天,没有任何分别。
赵延的唇瓣在张合,江似月从恍惚中回神,散漫的眸子重新聚焦,歉意地问:“我走神了,你说什么?”
她满目怅然,赵延没有重复刚才问题,而是说:“问你冷不冷?”
江似月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摇头。其实她挺怕赵延追问、或者给她礼物的,那些问题很陌生,光是想想,就已经感到无所适从。
还好。
江似月看着他,笑容清浅。
*
进了房间刚脱下外套后不久,门锁那边传来响动,江似月暗自庆幸回来的及时。岳欢一进来,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小似月,你没去真的可惜了!”岳欢脱掉外套,神色兴奋,“可有意思了,这三天的疲累瞬间消失。”
“这么神奇。”江似月笑着接上,“你们都玩了什么?”
“就是——”岳欢突然顿住,走到江似月身边,从她肩膀处取下片粉白色的花瓣。江似月杏眸微微睁大。
岳欢语气狐疑,“你出去了?”
“嗯。”江似月笑着点头,“整理得太累了,就出去走了会儿。”
“哦。”岳欢呆头呆脑地点了几下,把花瓣往后一丢,从后抱住江似月,“太好了,我的负罪感减低了。”
江似月失笑,起身扶着她去了卫生间,确定她醉得不是特别厉害后,江似月出来,轻轻把门带上,无意瞥到地上的花瓣,轻叹过后,捡起花瓣准备丢进垃圾桶。
迟疑了两秒,还是把花瓣夹进了笔记本里。
门铃突然急促的响起,被吓了一跳,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不知道是谁,拉开门的瞬间,比岳欢更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本能的捂住鼻子。
“师妹,晚上好啊!”彭明明一开口,臭烘烘的酒气让江似月直接干呕反胃
“什么事?”江似月憋着气问。
彭明明眉毛一横,“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江似月翻了个白眼,准备关上房门。彭明明说好听是她学长,说难听点连同学都算不上,先前忍他一次,不代表会忍他第二次。
彭明明上前抵住房门,一米八一百八十斤的人,江似月被这一撞,手腕疼得迅速松开了房门。
揉着手腕,江似月不客气地诘问:“你抽什么风?”
彭明明也没有好脸色,冷笑一声,说:“江似月,你和赵老师的事,我都知道了。”
一个醉鬼的话,江似月也不会信,面无表情地反击:“请问我和赵老师有什么事呢?”
“装傻,我都拍到照片了!”彭明明说完,一把拽住江似月的胳膊,把人拖出了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你干嘛?!”江似月有点慌了,死命挣脱彭明明的手,却被他拽得更紧,“你放开!彭明明你清醒一点!”
彭明明一言不发,眼神狠厉地往前作呕,江似月被拖拽着,手腕处是火辣辣的疼,估计已经破皮了。
他这个状态绝对不对劲。江似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你冷静一点,研究生马上毕业了,这时候节外生枝对你的前途不好,你有什么事,咱们冷静下来,慢慢说,好吗?”
“冷静!”彭明明大吼出声,“我怎么冷静!赵延撺掇钱老师不给我毕业,说我已经发表的论文抄袭,我毕不了业了,我怎么冷静!啊?你告诉我?”
情况危机,江似月只抓住他话里的几个信息点,还没来得及分析,肩膀就被彭明明抓住,疯狂摇晃起来。
“你冷、冷静……一下!赵老师不——不会、造假害你……”
“肯定是你这贱人告状!不然赵延怎么会注意到我的问题!”彭明明双目赤红,神色状若疯子,“奸夫□□,我、我要去举报你们!大家都别想好过——”
彭明明说完,抓着江似月的头墙上撞,江似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血顺着额头流下,她眨了一下眼睛,黑红的血珠挂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彭明明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到,江似月飞快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迅速往赵延的房间跑。彭明明察觉到她的意图,急忙上前追。江似月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摁了一下门铃后,举手疯狂拍打这门。
“赵延!”江似月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手一下又一下的砸着门。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赵延因为在处理工作,迟了一会儿,门把手松下的瞬间,随之而来的是江似月的惊呼声。
门外,江似月被彭明明拽着手腕,额上的一抹猩红宛若一柄利刃,剜入赵延心里。没有任何犹豫,一记勾拳直冲彭明明面门,长腿带着凌厉的风横扫,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彭明明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赵延面无表情,眼眸中的冷冽几乎冰冻了周围的空气,让人不寒而栗,她从未见他这么失态过。
作者有话说:
真是头破血流的一章~
第25章 护短
◎就这么、说出来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似月回神,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赵延的手上轻轻放在她脸上,神色温柔,要不是他指关节还泛着微微的红,江似月都以为刚才打人的一幕是自己的臆想。
“头晕?恶心?”赵延的语调更冷了几分,漆黑的瞳孔扫过地上的彭明明,仿佛在看一只可有可无的蝼蚁,“还有哪里受了伤?”
“没有了,没有了!”彭明明被吓到,急忙插嘴解释,“我只是轻轻撞了她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红色没有增多,说明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应该不大,江似月抓着赵延的手臂,轻声说:“我没什么,应该就是破了些皮,贴一下创可贴就好了。”
真要论起来,江似月觉得地上的彭明明伤得更重,刚才赵延踢出去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骨裂的声音,“咱们要不要先把他送去医院?”
赵延被气笑,“你还有功夫管他的死活?”
“哪有?”江似月仰着头,认真地说:“我是担心你,毕竟你是老师。”
“放心,不会让你做寡妇。”赵延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似乎在判断情况,江似月见状也配合的把头仰起,轻声说:“真的不严重。”
赵延不置可否,电话接通之后,大片的日语从口中而出,江似月不勉强自己,观察着伏在地上的彭明明,确定还在喘息之后,悬着的心放下。
刚才赵延踢那一脚实在太重了,她真怕人没了。
旁边的门突然被拉开,睡眼惺忪的钱老师看见这一幕瞠目结舌,后背出了大片冷汗,“赵老师,这……”
听见他的声音,江似月本能性地推开赵延后退,脚下踩到松软的地毯,一时不察,整个人往后栽,赵延抓住她的衣领,又把她拎了回来。
“站不稳就靠着我。”赵延语气严肃,江似月已经不敢去看钱华的表情,面对面贴着赵延站好。
“钱老师,彭明明发酒疯打伤了她——”
“我怎么觉得彭明明伤得更重呢。”钱华嘟囔着,准备去扶地上的彭明明,手还没碰到,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钱老师,呜呜……我就是和江似月说两句话,赵老师就冲上来打我……呜呜估计骨折了,不能动……”
钱华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梗着脖子说:“赵老师,你这个护花使者当得很不错啊,但也要分清场合是不是?一个老师打学生,还打得这么重,像什么样子!”
钱华的打断和暗戳戳的阴阳,赵延并不在意,毕竟钱华这人是院里出了名的护短,真愉快接受了,那才值得费神。
“钱老师。”江似月听不下去,“他——”垂着的手被握住,耳畔传来赵延冷冽又安心的声音,“没事,我来解决。”
钱华注视这两人亲昵的动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先前还以为是彭明明乱说,现在看来,江似月和赵延确实有些暧昧关系,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现在赵延伤了他的学生,那他可不能“随便”过了。
“赵老师,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情感的事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钱华说着,眼神扫过江似月,意思非常明显,“彭明明这孩子我是了解的,非常老实,除非女孩儿蓄意引诱,否则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听见这番阴阳,江似月怒气直冲脑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讨厌钱华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论调。
“钱老师。”头顶赵延温润的声音传来,江似月躁动的心平静下来。此刻,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万事有他,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事情到底如何,监控里明明白白。”赵延嘴角微扬,眼底泛着慑人的寒芒,慢悠悠地说:“还有,你阴阳我妻子的事,我希望你诚恳的、和她道歉。”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江似月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那句“妻子”在脑中回荡。
就这么、说出来了?
赵延的下颚绷着,细看之下,嘴角还有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淡漠地审视着前方的钱华,上位者的威压和压迫倾泻而出。
钱华手指着,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你们是夫妻?”
“嗯。”赵延语气慵懒,“今年元宵结的婚。”
钱华说不出话来,震惊之余很快明白,今天的事怕是没办法善了。希望彭明明那在行政处工作的爸妈,能给他减轻点儿处罚。
对于赵延背后的背景,钱华知道一些传闻,交好总是胜过交恶,虽然面子不好看,还是对江似月道了歉。
救护人员乌泱泱地出现,打破了四人间诡异的氛围,彭明明被担架抬走,钱华跟着上了车,看着并排站着的两人,钱华忍着心里的不习惯,说:“赵老师,你带着江同学去诊所包扎一下吧。”
“今天的事,还请钱老师保密。”
钱华一怔,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后,点头答应。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江似月垂着的头终于抬起来。额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掉,素净的脸上只有一个红色的小伤口,突兀又碍眼。
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之后,两人来到最近的一家诊所。
药水被涂在伤口上,凉丝丝的同时又有点蜇痛,本能性地伸手去碰,却被赵延抓住。
赵延:“别碰,马上就好。”
贴上创口贴之后,江似月总觉得额上的东西存在感特别强,趁赵延不注意,悄悄用手摸了几圈。
手放下的时候,发现赵延正看着自己,神色无奈,江似月权当没看见。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极多,被彭明明撒气、被钱华讽刺,还有赵延的坦白,每一件都足够头痛很久,但每一件都被赵延利落的解决了,是以江似月此时心里怅然空虚,好比有人说火山喷发了,结果岩浆没落地。
“叮——”电梯显示楼层已到达。
出了电梯之后,赵延握着她的手,依然丝毫松开的意思。
“我的房间在那边。”
“嗯。”赵延应了声,往前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江似月深吸一口气,停下来说:“我还是回去吧。”
赵延反问:“你指望岳欢那个醉鬼照顾你?”
“……”
江似月原本觉得,自己的双人间已经很繁华了,一和赵延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赵延进门后便去了卫生间,江似月独自往里走。
刚才他应该是在整理东西,行李箱大开着,床上还有些叠好的衣服没放进去,江似月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带到被子,叠好的东西眼看就往下滑,江似月眼疾手快接住,庆幸的舒了一口气。
手上的东西绵软舒适,好奇的定睛一看。
嗯。
是内裤。
她的手,正抓在……
宛若被烫到,条件反射之下把内裤丢进了行李箱。乱糟糟的一团和周围叠放整齐的衣物格格不入。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把内裤拿出来,闭着眼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回了原位。
赵延擦着头发出来,江似月在小沙发上正襟危坐,浑身红透,眼神正气。
赵延:“……你发烧了?”
“没。”江似月迅速起身跑进卫生间,“我去洗澡。”
赵延看着被她撞歪到一边的椅子,提醒道:“别让伤口碰水。”
“嗯!”
江似月洗完澡出来,在床上坐了会儿,突发奇想地问:“彭明明会被记大过吗?”
赵延顿了一下,“不止。”
江似月没再追问更具体的事,困意上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呆滞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平板,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惊呼一声,“完了!我行李还没收拾。”
她作势掀开被子下床,被赵延摁住手,在她旁边坐下,“明天不回去。”
江似月不解,“啊?为什么?还有会吗?”
赵延确定她头上的伤口没碰到水后,松开她,起身关掉了房间的大灯,旋即在另一侧躺下,“去河口湖,过生日。”
昏暗的床头灯下,赵延的脸十分晦暗模糊,江似月轻轻咬着唇,沉默良久,轻声问:“是受伤的补偿吗?”
“是生日的惊喜。”
*
早上九点,有人给赵延打了一通电话,他走到阳台去接,被吵醒的江似月没了睡意,起身出了房间,去找自己的行李和手机。
门铃刚刚按下,房门就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岳欢抱了个满怀。
“吓死我了你,还好赵老师接了电话,说你在另一个房间,不然我都要疯了。”岳欢松开她,看到她的伤口后,眼神心疼,“彭明明这个疯子,有病就去看医生啊,霍霍你干嘛?!”
江似月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岳欢把昨晚给赵延打电话找人的事说了一遍。
关系没有暴露,江似月心重新落下来。
因为彭明明打人,岳欢对江似月和赵延留下来的事没有丝毫怀疑,安安心心和李荣博上了飞机。
送走两人之后,江似月和赵延也退了房,在酒店大堂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越野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赵延起身,把两人行李拎上,“来了,走吧。”
第26章 烤肉
◎或许、是一见钟情?◎
驾驶位上下来一个穿着卫衣短裤的男生,笑容灿烂地摘了墨镜,“你就是江似月吧?我是赵延发小,周岩。”
周岩的热情让江似月有些不习惯,礼貌的笑笑,“你好。”
“客气!”周岩眉毛一挑,转而看向赵延,语气调侃,“让你把你的宝贝疙瘩带出来给我们看看,你就是推辞,哎!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啊。”
赵延嘴角勾了勾,“都来了?”
周岩把两人行李箱丢进后备箱,“可不!”
听着两人的对话,江似月联想到上次见他朋友的经历,心里莫名有些抵触,副驾驶的车窗摇开,一个女人从里探出来,面容精致到无可挑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然而——
“妹妹,你这气质真绝了,像我心里的白月光,清丽无双。”女人开口的瞬间,高冷气质荡然无存,“周岩果然没骗我。”
“够了啊,别吓着她。”赵延出来制止,顺便介绍了女人,“这是周岩女朋友,闵穗,都是一块儿长大的。”
“你好。”江似月轻声问好。闵穗是个话痨,坐车的时候,又拉着她说了会儿话,神色间的热情不似作伪,江似月心里对于这趟旅程的抵触减轻了很多。
从东京自驾到静冈有点儿距离,江似月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车窗外已经不是鳞次栉比的大厦,而是清新的自然风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车子在一处精巧雅致的日式庭院门口停下,赵延先下了车,旋即朝她伸出一只手,强势挡住了她下车的去路,江似月敛眉,轻轻搭上他的手,弯腰下了车。
舒缓的风吹来,空气里满是自然惬意,江似月嘴角浅浅勾了一下。
听周岩说,其余的人貌似去钓鱼了,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江似月专心品味起面前的慕斯。
巧克力味的慕斯入口顺滑,中和了可可的苦味,非常好吃。
“好吃吧?”闵穗凑过来问,狭长的凤眸亮晶晶的。
江似月放下勺子,拘谨地点点头。在不熟的人面前,她一向谨慎又放不开,
闵穗大喜过望,又从冰箱里码出来一堆,推到她面前,热切地说:“我做的,多吃点,周岩天天说我做的难吃,没品的男人。”
“闵穗!”周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出来帮忙!”
“马上!”闵穗喊完,又冲江似月眨了一下眼睛,“晚上他们要弄个BBQ,你记得留肚子哈,你老公的烧烤技术真的一绝!”
“好。”江似月笑着应下。
客厅里顿时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江似月彻底放松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挖甜品吃。
推拉门传来响动,赵延从外面进来,他换了身舒适的衣服,灰色卫衣加黑沙滩裤,外面的太阳有些烈,卫衣帽子被他扣在头上,一短一长的抽绳飘啊飘。
这是江似月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穿搭,非常男大。
赵延拿着药膏随意地在江似月旁边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甜品,眉头轻皱,“闵穗做的?”
“嗯。”江似月点头,“很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阳光经过玻璃的反射落在她身上,橘色的阳光散落在她眼里,浮光跃金,“嗯,尝尝吧。”
眼眸眨了几下,赵延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保险起见,又确定了一次,“我给你舀一点儿?”
“嗯。”依旧是淡得几乎听不见的鼻音。江似月小心翼翼挖了一点,把勺子递到他面前,赵延凑上前,含住了勺子。
“哇——!赵延你不干活,悄悄搞这些!”
平地一声雷,本就心思纷飞的江似月下意识就要松手,手腕被赵延扶住,吃完勺子上的慕斯后才不疾不徐地松开,手上抓起桌上的一盒慕斯,朝来人丢了过去,“孙尧,鱼钓到了吗就发癫?”
“切!”孙尧脸色讪讪地摆手,转而对江似月露出灿烂的笑,“你好,我是他最年轻发小,孙尧——”话还没说话,他的后脖颈便被掐住,“闹什么,出来干活!”
来人留着寸头,面无表情,神态冷硬,“你好,李宋辞。”
江似月点头问好,下一秒,李宋辞便将孙尧拎了出去。
江似月:“……”这次的画风好像差的有点儿多。
“涂药吧。”赵延把她面前的慕斯推到一边,放上药品。江似月恋恋不舍地把勺子放好。
天气不热,伤口没有发炎感染,已经开始愈合,撕开创口贴的时候,强烈的痒意传来,手刚抬起就被赵延捉住,“别动。”
江似月有点儿委屈,“痒……”
赵延停了一会儿,松开她的手,“痒也得忍着。”
江似月憋屈地“嗯”了一声,双手抓紧地上的坐垫,做足了准备,旋即额上传来阵阵凉气。
“呼——”
赵延正对着她的伤口吹气,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很好,伤口不痒了,她心里痒。那气息似轻羽,擦过她的心。
双手用力,不自觉地扣紧坐垫。
换好药之后,赵延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带着她一起到了庭院里。太阳已经有了西沉的趋势,不再灼人,暖洋洋的很舒服。
孙尧又在喊赵延帮忙。
赵延:“侧边有娱乐室,你自己玩会儿,累了就去休息会儿,弄好了我来喊你。”
“我帮你们一起弄吧。”一点儿忙不帮,吃现成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伤口不要碰到水,头晕了就休息,不要逞强。”
孙尧又在催。
赵延:“还有不要在——”
“知道了,啰嗦。”江似月被催急了,脱口而出后意识到不对,心高高悬起,怯怯地看了赵延一眼,后者抱起胳膊,神色玩味。
完了!
江似月欲哭无泪,刚要解释,赵延已然转身离开。
“小月亮!快来尝尝这个!”闵穗的声音传来,江似月收回视线,朝另一个方向走。
闵穗一个冷艳御姐,此时手上带着粉色的塑料手套,脸上还沾着可疑的辣椒粉,面前则是一盆腌好的泡菜。
“我刚腌好的延边泡菜!你快尝尝。”
配上她单纯的眼神和笑容,好像也没那么违和了。
江似月拿了手套,撕了一小片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好吃!”
“哇!”闵穗举着双手抱住她,“你真是我的知音。”
江似月迟疑了一会儿,嘴角漾开,轻轻抱住她。
几个男人几乎包干了所有事,江似月就和闵穗一起拍拍照片,夜幕不知不觉地落下,江似月觉得渴,转而去里间取饮料,出来的时候,余光瞥到侧边院子里的赵延。
他带着白手套,一箱箱的往炉子里放炭块。
难怪刚才没看见他,原来在侧边搬炭。
转了方向,江似月拉开推拉门,走到他的旁边,把饮料塞给他,说:“你喝饮料,我帮你。”
自顾找了手套,江似月把炉子里的炭火摊平,余光瞥见他喝下饮料后,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一句话而已,就知道赵延不可能那么小气。
炭块翻腾的同时,江似月被溅起来的灰尘呛到,手在面前挥了挥。赵延看着满脸灰的她,无奈地把她拉到一边。
“好了,我来点火。”
赵延转身拿了喷枪,炭火很快被点燃,他腰间系着一条花色围裙,神色专注的摆弄着各种器具架子,长袖卫衣被他拉到了小臂处,露出来的一截肌肉线条纵横,苍劲有力。
火浪让空气快速升温,他出了一些汗,往日白皙的脸被火光印成了古铜色,漆黑淡漠的眼底是跳动的火光。
烟火气这个标签对他来说,似乎有些陌生了。
“有忌口吗?”
她又走神了。江似月轻咳一声,先摇摇头,而后又急忙说:“我的那份不要芝麻。”
赵延撒料的动作止住,把手里的瓶子给她看,赫然是芝麻,“就差一点。”
江似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能吃,就是不喜欢。”
“你过去坐着,这里油烟大。”赵延手上动作不停,装盘好之后递给她,对桌边眼巴巴的几人说:“你们几个还在这儿给我装大爷?”
三个男人一齐讪笑,旋即来到炉子边忙碌起来。
江似月把两个盘子放下,递给闵穗一双筷子,闵穗接过,却没打开,盯着她笑得别有深意。
江似月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闵穗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赵延留学回来之后,厨艺超好,但却很少下厨,今天多亏了小月亮你啊,我才能吃到这么两口。”
江似月指了指自己,“我?”
闵穗点头,抓起一边的手机,找到相册里刚拍好的照片给她看。
屏幕里,赵延眉眼间哪有半点儿冷冽,侧着头,眸光里全然是温柔,自己同样眉眼弯弯,喜不自胜。
“不是你的话,还能有谁呢。”闵穗收走屏幕,没有错过她眼底的不舍,“放心,等会儿传你微信上。”
赵延为什么结婚他们这群人都知情,开始的确对江似月存了鄙夷的心思,但当初孟然那么一闹,所有人也清醒。
那可是叛逆头子赵延啊,真不愿意,谁能逼他?
现在一看,这小月亮果然可人,她都羡慕了。
面对闵穗越发灿烂的姨母笑,江似月迟疑一瞬,而后也露出一个笑,大大方方地说:“谢谢。”
作者有话说:
听说擦边赚得比写文多?想去擦边了。
今天出去吃饭,直线距离一千米,实际在山顶,导航显示了,我还不信邪,结果脚都走软了(╯﹏╰)明天又要搬家了,又两天不能码字(╯﹏╰)
第27章 桌球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把菜烤得七七八八之后,众人这才发现没买啤酒,最后周岩从楼上拎了两瓶红酒和香槟下来。
木塞被拔掉之后,酒香迅速蔓延,江似月满心期待的把杯子递过去,然后赵延给她倒了杯橙汁。
“伤还没好。”
江似月泄气,乖乖的喝橙汁。
没两杯之后,几人开始聊天,周岩还中日英一起夹杂着说,都是些具体的项目,江似月听不太懂,也不好意思认真听,专心对付面前的肉。
酒过三巡,孙尧闹着要去打球。
赵延偏头对江似月说:“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
今天不知为何,江似月不仅毫无睡意,还有些亢奋,“你们玩桌球吗?”上次在酒吧聚会那次,也是桌球。
“对的!”有了三分醉意的闵穗一把搂住江似月,含糊地说:“小月亮,一起啊,我教你玩!桌球很帅的。”
江似月有些意动,“行。”
几人前前后后的往另一处房间走,赵延头上盖着卫衣帽子,双手插兜,被孙尧勾着往前走,孙尧比他矮一点儿,赵延的身体微微嵝着,从背影看,有点儿英式teenager的颓丧和不羁味儿。
还……挺帅的。
桌球室可能久未使用,里面有些闷,开过窗户之后,空气瞬间清新起来,江似月连忙呼吸了几大口。
“给你。”赵延拿着两根杆子过来,其中一根递给她,江似月接过,不解地问:“你不和他们玩?”
“先教你。”赵延朝里面的桌子走。
江似月刚想拒绝,余光瞥到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闵穗后,乖乖跟上了赵延。
房间内共有两张桌子,一张九球一张黑八,孙尧他们用了九球的桌。
“用白球打彩球就行。”赵延把规则简化到极致,从桌上拿起两个不同的球摆在江似月面前,“彩球分为花色和纯色,每个人打一种颜色,根据第一个入袋的球区分,如果我先把纯色球打进袋,你就默认选花色。”
“明白。”江似月握着杆子,一脸坚毅地点点头。赵延头绕到一侧,嘴角微弯,“过来,我先教你怎么握杆。”
“双脚分开至肩宽,左手放在球前,右手握住杆子的尾部,放在腰侧,弯腰。”赵延的手伏上她的肩往下按,江似月心乱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趴下去。
“球杆抵在下巴的位置,瞄准球的中心,推出去。”
“碰——”白球打中三角形的尖角,合在一起的球是分开了,但只是略有松动,江似月窘迫地看向赵延,“这个球开得是不是很失败?”
赵延面色如常,用架子把球重新聚拢,“发力不够,我扶着你开,你找找感觉。”
话音未落,赵延站在她身后,右手覆盖住她的手,一齐将杠子握住,轻轻晃动起来,“不用绷紧,放松些。”
红酒香的鼻息落在耳畔,轻轻吹动她耳后的碎发,碎发轻扫过皮肤,只留下淡淡的痒。
“别紧张。”赵延再度出声,身体下压,下巴抵在她发间,“看中心,打。”
球杆擦过满是汗渍的左手大拇指,击中白球的中心,撞击声传来,聚在一起的球顷刻之间散开,散落于桌面的各个角落。
开球结束,赵延松开了她,绕到她的侧边,依旧简洁的讲了怎么找击球点之后,指着正对洞口的一个蓝色球说,“打这个。”
江似月深呼一口气,摆好姿势后趴下来。
赵延提醒:“歪了,往左边靠。”
江似月依言行动,抬眼扫了一眼洞口、彩球、白球之间的位置关系,总结了一点找击球点的规律后,捏着杆子打出去。
“哐!”蓝色球顺利进入袋中。
“赵延!”江似月一脸欣喜地看向赵延,语气不可置信,“我居然打进去了。”
“嗯。”赵延嘴角挂着淡笑,点头说:“学得很快。”
这一击让江似月的信心直接爆棚,赵延给她指了下一个。
……
打了几个后,江似月仿佛过了新手保护期,频频出现打歪、滑动、跳杆的情况,又一次撞洞口失败后,江似月眼中的光彩肉眼可见的褪色,神色也恹起来。
赵延把她面前白球放远,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杆子,“先休息会儿。”
“嗯。”江似月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赵延把球杆台面整理好之后,在她身侧坐下,注意到她没什么精神后,询问:“困了?回去睡觉吧。”
江似月摇头,“没有,就觉得台球有点儿难学。”
赵延:“还行,很多人第一次学都打不中球,你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
“嗯。”赵延看向孙尧,“他就是,球都瞄不准。”
“你少造小爷的谣!”孙尧把砸了个球过来,赵延稳稳接住,又丢回了桌上。
孙尧哼了两声,说:“你怎么不提我当时喝了半夜酒。”
“有吗,不记得了。”
“滚滚滚。”孙尧表情骂得很脏,“你过来,咱俩必须打一把。”
赵延,“行啊,老规矩。”
本就兴致缺缺的李宋辞一听这话,直接把杆子给了赵延,自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第一场孙尧先手开球,之后一杆清台,再摆球的时候,冲赵延挑眉,笑得挑衅,第二局很快开始,赵延开球,和孙尧一样,快速结束了这局。
第三局划拳决定,孙尧获得开球权之后,嘴巴快要咧到耳朵跟,可能是太过高兴,导致球撞洞口而过,发球权重新移交到赵延这边。
“似月。”
江似月突然被cue到,看向赵延。
赵延指着孙尧说,“拿出手机录个像,他喜欢耍赖。”
“什么啊!尽在嫂子面前给我树立坏形象……”孙尧嘟嘟囔囔,江似月默默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对准桌面。
先前的几颗都比较顺利的入袋,最后有两个位置极其刁钻,赵延在一侧给杆儿擦巧克粉,盯着桌面思考。
“嘿嘿。”孙尧得意起来,“录像可是你提的,输了不许不认。”
赵延把粉盒丢在一边,不疾不徐地弯腰、架起球杆,“我又不是你。”刁钻的球解决掉一个。还剩下最后一颗,白球和它的位置没有一点儿关联性。
赵延绕到江似月的对角,整个人伏在桌上,小臂肌肉绷着,盯着球的眼里满是锐利。
江似月下扣的手机稍稍上翻,对准了赵延,原本暗光下的五官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屏幕里,他狭长的眼眸眯起,唇轻轻抿着,下巴微抬,原本清晰的下颚线变得更加锋利。
眼里的专注几乎凝成实体。
他势在必得。
手肘用力,白球擦过,得分球朝侧面滚动,朝江似月面前的球袋而来。
“碰!”
干脆利落的一声,球落袋,江似月悬着的心也放下。
虽然不知道赌注是什么,但她想赵延赢。
“哎呦,真的困死了,走了走了。”孙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赵延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任由他去。
“还想玩吗?”赵延问她。
江似月摇头,方才消失的困意好似一下涌现,她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轻轻打了个哈欠说:“我抱闵穗,你扶周岩,咱们回去吧。”
“不用。”赵延把杆子放好,大步流星地走到周岩面前,毫不客气地推推他,“再不起来,闵穗就跑了。”
正当江似月惊叹赵延简单粗暴的方法时,周岩眼睛还没睁开,身体已经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闵穗……我来了,人在哪儿?”
赵延好心给他指了方向。周岩歪七八扭地扶着人离开。
“这真是睡着了都不忘女朋友啊。”江似月由衷地感慨。
赵延把东西整理好,“他追了闵穗很久才追到,最怕闵穗丢下他。”
江似月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跟上他说:“难怪闵穗在他面前非常自在。”
原来是被爱的那个。
赵延偏头看她,“你在我面前不自在?”
“啊?”江似月没想到话绕到自己这儿了,想也不想地说:“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啊。”话出口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又接着说:“咱们都是夫妻了,没什么自在不自在的。”
“嗯。”赵延声音很淡,“你说的对。”
*
早上八点,江似月迷迷糊糊的从梦境中醒来,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被子被轻松的裹起,定睛一看,赵延已然起床。
四下扫了一边,房间里也没人。
不会又在看论文跑数据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的瞬间,所有睡意顷刻消失,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匆匆换了衣服下楼。
院里整整齐齐,昨天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四下过了一眼,一个人都没看到,江似月准备回去,没走两步又倒退,重新站在太阳底下。
此时的太阳没有一丝晒感,温暖又舒服,驱散了晨间的凉意,空气也格外清醒,淡淡的青草味吸入肺里,充盈了整个身体。
脚下调转了方向,江似月推开门,朝外面走去。
黑色的电线以蓝色的天空为背景,肆意交织,车道上空旷无人,两旁是院子和灌木,江似月寻了一个分叉口,朝侧边走去。
两侧基本不见房屋,但植被的种植倒是很有规律,路上也铺设了木板和围栏,人工痕迹不多,却也足够让人有安全感。
走了没一会儿后,一阵水浪拍岸的声音传来,疑惑着走近,狭小的道路瞬间变得开阔,面前是一处湖,放眼望去,此时的景色美得惊心动魄。
富士山伫立在对岸,一圈淡如纱雾的白云恰好将其山腰围住,和顶端的积雪相辅相成,天空也不再是纯粹的蓝,而是掺杂了几分淡紫色,最终呈现出粉色。
湖风吹过,平静的湖面瞬间变得波光粼粼,倒映在湖面的富士山便皱,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拢紧外套,观望的视线突然顿住,停留在湖面上的一艘小船上。
那是一艘独木舟,在湖面上随风而流,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江似月依然一眼确定,那是赵延。
他仍穿着和昨日大差不差,卫衣短裤,长腿随意地搭在船上,一条腿半曲着,双手垂放在膝盖上,侧脸被阳光模糊,成了一道看不清的剪影。
独木舟越来越向自己靠近,江似月也逐渐看清。他直直地盯着富士山的方向,眼神不明,从远到近,视线一刻也不曾挪动。
他就这样漂泊在湖上,自己就成了一座孤岛。
可能是她的错觉,竟从赵延身上感知到了无边的悲伤,那悲伤一路蔓延,似乎感染到了周围,连带着天空的粉,也带了几分暗色。
江似月盯着他的侧影,内心忽然生出疑问:困于山顶的积雪,真的可以轻易融化吗?
第28章 电话
◎“吃了睡睡了吃的,我又不是猪”◎
小舟越来越近,江似月在走和不走间犹豫,后退之际,船上的赵延似乎也察觉到离岸太近,双手握住了桨,准备把船弄远一些。
“似月?”赵延语气有些意外,调转船头,将船靠了岸。
江似月扭转步子,重新面对他,疑惑道:“嗯?你怎么看到我了?”
“水里有倒影。”赵延别好了小舟,伸出了一只手。江似月急忙小跑到侧边,抓住他的手。
双手紧握,赵延长腿一迈,借力上了岸。
江似月心里还残留着刚才多想的余韵,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找了个借口说:“我想在玩会儿,你先回去吧。”
说完欲挣脱他的手,然而——
一阵“咕咕”的声音悄然出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格外明显。
“走吧。”赵延淡淡笑了一瞬,握紧她的手,说:“回去吃饭。”
*
昨晚玩得很晚,是以回到院子,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人起来。
“想吃什么?”赵延拉开冰箱门,让出一点儿空间给她。冰箱里可选择的东西不多,昨天刚吃了油腻的烤肉,现在想吃点儿清淡的。
“拉面吧。”
“OK。”赵延把需要的食材拿出来,熟练地系好围裙,“可能要一会儿,你先吃点零食。”
江似月点点头,在餐桌边坐下,随手拆开一袋饼干,吃了没两口后,浓烈的困意涌上来,哈欠连天。
厨房里已经传来切菜的声音,这会儿说不吃了好像不太好,勉强打起精神后,江似月拿出手机提神。
未接来电那儿有几个小红点,全都是一个号码打来的,归属地为云京,狐疑地回拨了过去,一边往嘴里赛饼干,一边打哈欠。
好困、好饿。
“喂?”江似月有气无力。
“喂?喂!哎!你好,你就是江思月吧?”
江似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这人应该是找得自己没错,但脑子里又确定没有听过这个中年女声,“请问您有什么事?”
“太好了,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是彭明明的妈妈,我叫王一芬。”
听见彭明明这个名字,无边的困意有所消减,隐隐地,她猜到对方的来意。
“我先代替明明给你赔个不是啊,那天他的确做的不对,我们已经批评教育过他了,你也是研究生,知道读研压力大,明明也读出来了抑郁症,那天他学术上出了岔子,这才一时没控制住……”
胃部隐隐抽痛起来,江似月有些烦闷,打断她,“阿姨,您说重点可以吗?”
“哎,瞧你这孩子。”王一芬语气佯装数落,“搞得阿姨找你有什么目的似的。”
难道不是吗?江似月在心里腹诽,手按压着胃部疼痛的地方。
“我们就希望这事儿私了,咱别报学校了。虽然你伤得没我们明明重,但赔偿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放心。你要是还觉得不够,我和明明爸都是咱院里的老师,后续你想要留校,我们也会力所能及地给你疏通关系。”
王一芬似乎亮出了所有的底牌,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江似月知道王一芬在等自己点头。厨房里传来香味,紧接着便是油爆开的声音,也不知道最终端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拉面。
“同学?行不行,你倒是吱个声啊!”王一芬的声音有点急,似乎在埋怨她的沉默。打人的是彭明明,现在对方来道歉,还嫌弃自己说话慢。
心里没由来冒出火气,冷硬地回绝,“不行!”
“小姑娘,现在找工作很难的,等以后你就明白钱的重要性了。”王一芬语气有些勉强了,沉默片刻,咬牙道:“我们赔十万给你,好不好?”
“不好。”江似月眨了一下眼睛,不耐烦道:“还有,我叫江似月。”
“你这是想狮子大开口啊!行,我干行政这么多年,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你就报学校吧,能有结果我跟你姓……”
江似月挂断了电话,气得一点儿瞌睡都没了,手机随意丢在桌上,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怎么了?”赵延把面放在她面前,上面有肉有菜,搭配的好看又均衡,呼吸之间,浓烈的番茄香扑面而来。
被丢出去的手机再度亮起,还是那个号码,江似月烦闷地吐出一口气,起身想去摁灭,却被赵延抢了先。
江似月在他询问的眼神下,选择妥协,“是彭明明的妈妈。”
“你吃面。”赵延拿起手机,走到另一侧摁了接听键。江似月虽然不想管,但还是忍不住侧目。
赵延背对着她,什么表情都看不到,没过一会儿,他放下手机,江似月连忙收回视线,夹了一大筷子的面放进嘴里。
“下次这种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处理。”赵延把手机还给她,在她对面坐下。
江似月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告诉你的,没来得及。”
赵延轻笑了下,说:“你敢说你刚才不是想瞒过去?”
他目光灼灼,江似月低头,闷闷地说:“好吧,有一瞬间是想瞒的,但是——”江似月咽下面条,抬眸与他对视,露出灿烂的笑容,“最后还是会说的,我在老师面前撒不了谎。”
赵延嘴角轻扬了下。
江似月又继续吃面,七分饱之后,胃里的不适逐渐消失,她没忍住,问:“所以,彭明明最后会怎么样?你打他的事,不会有影响吧?”
“我不是告诉你了。”赵延头也不抬,“还是那个结果,不会变。”
江似月完全忘了自己有问过这件事。不过看赵延面色从容,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儿的吧。
满满一碗拉面吃完,在碳水的加持下,江似月困意更加浓厚,和赵延说了一声后,赶紧回到房间睡觉。
房门拉上之后,赵延收回视线,眸中的温情彻底消失,拨通了张颖的电话。
张颖:“……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公司和学校的事混杂吗?怎么突然想到要给财大捐实验室?”
“玲珑最近不是在开放彩妆线,捐个实验室不是很正常?”
“正常。”张颖肯定之后,话锋一转,“但你捐给财大不太正常。”
赵延长叹一声,先是概括了财大目前的学术成果,又说了一下投资回报比,最后随口提了一嘴江似月的事儿。
“啧,说那么多,你早提似月不就完了?”张颖语气戚戚。
赵延淡淡一笑,“以我对你的了解,说清楚实际的利益对你更有吸引力。”
“你——”
赵延挂断了电话。
*
午睡的可怕之处在于,闭眼的时候日头正烈,睁眼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心里出现一阵惶恐害怕的情绪。
据说,这种情绪来源于上古时候的基因,那会儿人们白天打猎,黄昏集合换位置,一旦错过,就会有种被大部队抛下的恐惧感,情不自禁地害怕。
拉开房门之后,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看似热烈,但因为没有人影,显得更加寂寥。
闵穗的房门虚关着,江似月叫了一下她的名字,无人应答,也不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有。
猛地灌下一大口冰水,江似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重重叹息,试图缓解内心的虚无感。
拿出手机给赵延发消息。
【江似月:你们都去钓鱼了吗?】
没过一会儿,赵延的电话打了过来,江似月接起,轻轻“喂”了一声,因为刚醒来,嗓子还在发哑。
赵延:“刚睡醒?”
“嗯。”
“我们出去买了些东西。”赵延扫了眼前排的导航,“十分钟后回来。冰箱里有零食,饿了自己吃点儿。”
江似月头顶掉下三根黑线,小声嘟囔,“整天睡了吃,吃了睡的,我又不是猪。”
虽然含糊不清,但赵延还是猜出来个大概,轻轻笑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这次会议的总结、论文开题报告、还有最近读论文的报告,记得发给我。”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江似月脸色瞬间垮下来,迟疑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说:“我饿了。”
更清晰的轻笑声传来,“十分钟。”
挂断电话后,江似月长舒一口气,起身走到院内,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夕阳。
的确很久没学习了,进了院子后,平板她都没打开过,堕落、实在是太堕落了。
但是——
微风拂过,额边的碎发随风而动,轻轻刮在脸上,痒痒的,风中有独属于自然的味道,舒服,实在是太舒服了。
十分钟后,院外的车道上果然传来汽车的声音,赵延一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下来,闵穗带着一阵风,直接冲到了她面前。
闵穗把一个袋子递过来,“小月亮,送你!提前的生日礼物。”
江似月脸上是明晃晃的讶异。要不是闵穗忽然提及,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
“我买的时候觉得这个特别适合你,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
纸袋子的包装精致、很大,看着不像是珠宝首饰之类的,江似月笑着接过:“谢谢。我下次请你吃饭。”
“嗨!不用啦。”闵穗摆摆手,随即又八卦的凑上前,小声说:“没想到还真给我猜中了,我一看赵延无端逛起街就觉得不对劲,悄悄观察了一下,原来真是你生日,特意去给你买礼物。”
江似月瞠目。
闵穗抱着胳膊感慨,“你可能不知道,他不喜欢任何仪式,生日、节日这种,能不过就不过,基本没人收到他的礼物。”
第29章 温泉
◎坐到他怀里◎
话题聊到这儿,江似月无端想起谢西舒,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口,“他一直都这样吗?”
闵穗一脸了然,眼露促狭,揶揄道:“是!他一直都这样,对所有人都这样,只有你是例外”
脸颊迅速发红发烫,江似月不自然地躲开闵穗的眼神,看向别处,赵延抱着东西匆匆往里走,似有若无地看过来,极淡地笑了一下。
放好东西回到客厅时,江似月才发现多了一个女生,和孙尧坐在一起,看起来乖乖的,看见江似月的时候,露出礼貌得体的笑。
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在各做各事,大家都很忙。
“你好呀,我是孙尧的朋友,柳晴。”
“你好,我是赵延的……”江似月看了一眼赵延,依旧觉得“妻子”这两个字烫嘴,于是强行弯折,说:“朋友闵穗的朋友,我叫江似月。”
柳晴点点头,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旋即对江似月笑了笑,江似月快速进了厨房。
晚饭依旧是赵延做,他正在洗青菜,厨房的台子有些矮,他的腰弯折成了一个很难受的姿势。
“我来吧。”江似月撸起袖子。
她架势充足,赵延起身,把位置让给她,直起身体后,赵延发现不对劲,“额头怎么回事?”
“啊?”江似月懵了。
赵延站在她面前,微微俯身。伤口处的创可贴早已不见,痕迹都没留下,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处还泛着红,有些开裂,好在没有血迹渗出。
“怎么了?”江似月还懵着呢。
“去房间,我帮你再涂一点儿药。”赵延站直,脱掉身上的围裙。
江似月急道:“我自己对着镜子就行,你忙吧。”
赵延把围裙放在一边,抓着她的手往外走,“我带她上点儿药,你们把晚饭做一下。”
身后是一番哭天抢地的哀嚎,赵延出去之后,还贴心的拉上了门,将声音阻隔。
房间,赵延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创可贴丢进垃圾桶,重新拿了药膏出来,示意江似月在椅子上坐好。
沾了药膏放在她额上,指腹轻轻按压吸收,有极淡的刺痛传入,江似月眉头短暂的拧了一下,赵延眼眸垂下,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收尾的时候,又多贴了两个加以固定。
伤口处理完毕,赵延低头在一边收拾药物。江似月抿唇思索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赵延瞥见江似月的欲言又止,放慢了收拾药品的速度。
空气中陷入沉默,江似月坐在椅子上,脑中组织着语言。现在道谢好像早了点,生日都还没过、礼物也没送,那其他的又能说什么呢?
“小月亮!”闵穗凄厉的声音破空而来,江似月瞬间回神,赶紧拉开门,看到了包裹严实的闵穗。
“蒜蓉白菜先放蒜蓉还是先放白菜?”
江似月:“……最好先放油。”
得了答案之后,闵穗风风火火地跑掉,看着她举着锅铲的背影,江似月为晚上的饭感到担忧。
江似月叹口气,为了晚上的饭,还是先别说了,让赵延出去做饭吧。回头准备和赵延说一声,却发现他单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头枕着手,双眸紧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几乎快消失不见的夕阳透过门扉,落入房间,落在赵延的脸上,在这么鲜艳的颜色下,他眼下那一圈乌青变得异常显眼。
江似月这才想起来,他们昨晚都睡得很晚,而赵延起得又比所有人早……
远远眺了一下客厅那边的兵荒马乱,犹豫了一瞬,重新退回房间,将房门关上,室内陷入了暗色。
单手的劲儿撑着头,睡起来并不安稳,赵延差点跌下,又他缩了回去,几次之后,江似月看不下去,上前戳了戳他的胳膊。
赵延睁开眼睛,幽深的眼眸仿佛盖上了一层雾,蒙蒙的。
“你要不要去床上睡?”
“嗯。”赵延站起身,江似月自然地伸出手去扶,赵延瞥了眼她的小身板,半个身体都靠了上去。
艰难地扶着赵延到了床边,江似月由衷地感慨,“看来是真困,路都走不稳了。”
赵延闭着眼,嘴角淡淡地扬了下。
江似月力竭,两人一起栽倒在床上。挣扎着起身,却被赵延一手拉了过去,江似月重重跌倒在他身上。
惊呼一声,江似月不合时宜地想:腹肌比床板硬,摔得她有点儿痛。
赵延的手搭在她身上,阻拦了她起身的势头,白天睡了一天,此时哪有半点儿睡意,眼睛盯着天花板良久,过了一会儿转头,身侧的赵延倒是睡得无比香。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江似月微微前倾,就能碰上他的鼻尖。眼睫微垂,他的卫衣歪倒在一边,里面没穿打底,一截锁骨坦然露出,上面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突兀地显眼……
赵延突然翻了个身,江似月猛地回神,看着悬在空中的手,瞬间清醒,把手塞进被子里,重新平躺,将视线看向天花板。
差点儿就罪过大了。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静”字,最后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最后还是闵穗来敲门,两人才一起迷迷糊糊地醒来。
看着灰头土脸的闵穗,江似月就对这餐没抱什么希望,但看见桌上那一摊黑乎乎的菜时,还是被震惊到了。
“快夸我!”闵穗急着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江似月挤出一个笑,说:“这个菜做的还是很有水平的,有很大进步空间。”
赵延不客气的笑出声,拆开一袋饼干,顺便给江似月丢了一袋。零食吃了一半,李宋辞冷着一张脸,又拎了两瓶红酒下来,江似月的面前依然是饮料。
今天有柳晴这个活泼的女生在,聊天的内容总算变得日常了起来,吃得差不多之后,孙尧带着柳晴回了房间,饭桌上陡然变得冷清下来。
剩下的几人开始划拳喝酒,闵穗对此兴趣不大,聊到一半的时候,拖着江似月去泡温泉。累了一天,身上的确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欣然同意。
“记得要穿我送你的那套哦。”有了醉意的闵穗圈着她的胳膊嘱咐。
回自己房间换好衣服之后,敲闵穗的门没人答,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闵穗模模糊糊的声音,“不行,我太困了,你去吧。”
应了一声后,江似月回自己房间。室外的温泉她一个人不敢去,还是在自己房间泡好了。脱掉套着的浴袍,江似月颤颤巍巍地迈进水里,暖意瞬间涌上,氤氲的水汽蔓延升腾,脸上也同样很舒服。
门口传来推拉的声音,隔着白色的帷幔,江似月心一慌,急忙想爬起来。
赵延听见动静,“是我,来拿个外套。”帘幔之后,那抹消瘦的人影“安定”下来,赵延吐出一口郁气,移开视线朝衣柜走。
红酒的后劲儿很大,这会儿慢慢上头,拿了外套之后拉开门,晕乎劲儿上来,赵延关上门,折返在椅子上坐下,闭眼按揉着太阳穴。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水声,赵延睁眼,看向温泉的方向。水声还在继续,她似乎玩得很开心。
无端的,心里莫名生了几分燥意。
起身,放在膝盖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想拿手机放歌听的江似月掀开帘子。
四目相对。
刚从水中出来的江似月只穿了黑色比基尼,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蝴蝶结留出的系带正往下滴着水,透明的水珠顺着白皙笔直大腿滑落,带出一缕缕痕迹。
眼神惶然无措,怯怯地看着他。
赵延目光晦暗下来,喉结一滚,将视线移到别处,哑着声说:“要拿什么?”
江似月指向床头柜,“手机。”
“回去,我拿给你。”
江似月点点头,重新回到了水里,温泉依旧舒适暖和,但她却没心思享受,只觉惴惴不安,心跳重一下轻一下的,频频抬眼,看向帘子的方向。
几次三番不见人,江似月深吸一口气,开始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最多亲亲抱抱,他是不孕不育,还羊尾,小事小事……”
赵延依稀听到了几个模糊的字眼,不太确定,皱着眉问:“你在嘟囔什么?”
江似月回身仰头。
赵延拿着她的手机,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肌肉线条完美流畅,没有一丝赘肉,腹肌紧实有力,块块分明。
锁骨上的那粒红痣,依旧妖冶。
下一秒,他长腿一迈,踏进了温泉之中。
陡然多出来一个人,水位上移没过江似月的胸口,心里的不安和恍然越发多,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江似月问:“你们结束了?”
“没。”赵延靠在边沿,眼眸闭着,“不想去了。”
不是结束,而是不想。
“嗯。”江似月不敢再继续多问了。心一慌就想做点儿什么转移注意力,手机!还放在池子边缘、赵延的手边。
在拿和不拿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了拿,煎熬几分钟,轻松半小时,很值!
脚下踩着水,缓缓向手机的方向移动,靠近边缘之后,江似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够手机,步子落下后,突然踩到一个不平的东西,脚下一歪,眼看就要闷进水里,江似月伸手去够边缘。
够住了赵延的手臂,坐进了赵延怀里。
“……”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炖肉呢?还是炖肉呢?
第30章 半熟
◎不像赵延的赵延◎
四目相对,江似月的眼睛眨了几下,手抵在他胸前。
赵延掐住她的腰,“又乱动什么?嫌头上的伤好太快了?”
“我来拿个手机。”江似月刚爬起来一点儿,腰被拦住,向下的力道让她又坐了回去,腰间的手钳制着她,动弹不得。
赵延的眼眸不知何时已悄然睁开,正直勾勾的地看她,侵略性十足,像只正在捕猎的豹子,观察着猎物的反应,伺机而动。
这样的赵延陌生、危险,叫人移不开眼。
呼吸交织,淡淡的酒香萦绕蔓延,赵延一手扶住她的腰,一边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江似月不敢看他,左手扶住池子的边缘,右手去拿手机。被闷热的水汽一熏,金属质感的手机也变得温热潮湿起来,一下没拿走,她以为是手滑,直到使出了极大的劲儿,手机依然在赵延手里,纹丝不动。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变重,一下又一下在胸膛里撞击,每一下都绵长深远。江似月抬起头,赵延漆黑的眼眸里盛放着一个无措的她,被无边的欲色包裹着。
心跳缓缓加速,江似月嗓子发紧,无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你——唔……”
赵延微微低头,吻住了她,唇瓣绵软有力地碾过,留下淡而悠长的酒香。
“啪——”急促的撞击声传来,应该是她的手机,江似月心一慌,本能地就想推开他,毫不意外地又被赵延拽了回去。
似为了惩罚分心,唇被赵延撬开,柔软的舌头游了进来,宛若缺水般疯狂攫取,探索每一个角落。
强势、热烈、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头被迫微微仰起,承着这个热烈的吻。
如果说之前的吻是温润香甜的桃子饮,那么此刻的吻就是热烈缠绵的烧刀子,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刺激层层叠叠的接踵而至。
或看或听,接吻这件事对江似月并不陌生。
无非就是唇对唇,再热烈一点便是舌尖上的你来我往,但现在赵延所做的一切,超过了她之前对吻的一切认知。
交叠、攀援、环绕……
每一步都在预料之外,每一秒都……那么欢愉。
绵长的一吻结束,新鲜空气灌入肺腔,理智也重新填满江似月脑中的空白。
方才被吻得七荤八素都没注意,她不知何时,整个人歪进了赵延怀里,赵延的手托住她的腰,上面极薄的茧轻轻摩擦着她的皮肤。
右手紧紧贴着他的胸口,里面是强有力的心跳。
赵延忽然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江似月惊呼出声,紧紧环住他。
“可以吗?”赵延一步步离开了温泉,江似月被他抱在怀里,心随着步伐一起,一颤一颤的。
现在这种情况,她不会傻到以为赵延在让她评价温泉。
但答案——
江似月悄悄看向赵延,他唇抿着,眼神专注,似乎格外专心地在走路,可这平静之下的其他反应貌似作不得假。
“我等不及了。”赵延将她放在床上,欺身而上,“就当是默认。”
眼前落下大片的阴影,赵延又吻了上来,刚从热水里出来,江似月浑身都很冷,可赵延却和她相反,浑身滚烫,双手宛若会移动的火把,肆意游走,所过之处,带起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火苗。
半阖的眼睛扫过头顶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江似月突然清醒过来,“不……”一个字的音节都没说完,又被吻住。
她努力推开赵延,好一会儿后,赵延终于放开了她,漆黑的眼眸里,有无边的欲——望在闪烁。
江似月喘着,话语破碎,“这、这是在周岩家,不好吧?”
话音未落,赵延轻笑出声,江似月不明所以之际,赵延整个鸭了下来,灼热的气息舔过她的耳畔,温润的语调相较平时,多了几分邪气,“谁告诉你这是周岩房子的?”
江似月睁大眼睛,有些意外,“你的?”
赵延并未回答,他再度俯身,江似月却再度拦住他,顶着赵延不耐的目光,江似月艰难张嘴,“这里没……”
她想说没套,但考虑到赵延有不孕不育的加持,没有的话影响好像也不大大。
没想到某人竟敢当着他面走神,赵延心下发狠,再度上前,狠狠吮住她的唇。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吻热烈又凶狠,好似要将她拆腹入骨。
“咚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不开门就不停下来的意思,响了不知道多少下之后,赵延极其不耐地叹了口气,快速起身,替江似月盖好被子,起身套了件浴袍,快速朝门边走。
门拉开,他对上李宋辞的眼,眸里的恼火快要凝成实体,“说。”
李宋辞:“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玩游戏?”
赵延眼神骂得很脏,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江似月听了一会儿,隐隐听到一点儿内容,有些好奇,换好衣服后来到门边。
看见她后,李宋辞又把邀请重复了一遍。
赵延盯着李宋辞看了一会儿,后者又说:“赵延,这游戏,你以前还是蛮喜欢的,一起来玩玩吧。”
赵延依旧不说话,江似月困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她总觉得李宋辞话里有话。
“小月亮!”闵穗的声音由远及近,醉意浓厚,“一起来玩啊!”
“好。”江似月绕过李宋辞,不再管神神叨叨的两人。
江似月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里之后,李宋辞悠然开口,意味深长地说:“或许有一天,你会感激今天的我。”
赵延沉默几瞬,笑意不达眼底,“你想多了。”
房门被拉上,赵延背过身换衣服,扫过凌乱的床后迅速别过眼,拿起桌上的凉水,连灌了几杯。
客厅里,大家都在,醉酒程度不一,闵穗抱着江似月,一个劲儿的说胡话。
“……哈哈,李宋辞这大冒险选的好啊!”闵穗指着她的脖子,笑得没心没肺。江似月顺着看过去,红痕点点,十分明显的草莓。
唰地一下,脸红了个透,江似月拉紧了衣服,抓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
“李宋辞以为找你们玩游戏是轻松的,没想到真是冒险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江似月心慌脑热之际,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李宋辞主动提出这么玩的?”
“嗯!”闵穗乖巧地点头。
江似月看向门口。
就这么点儿路,那两人好像走得有些久了。
说完这两句话,闵穗重新陷入了昏睡状态,瘫在地摊上,和周岩互相靠在一起,江似月给她背后垫了个垫子,起身朝赵延那两人的方向走。
呼吸不自觉的屏住,蹑手蹑脚地靠近,最终在房间的拐角处站定,隐蔽、又刚好能听清谈话内容。
李宋辞:“你毕业后一声不吭的买下这个房子,又躲着所有人在这儿住了三个月——”
赵延:“纠正一下,你知道我在这儿,那就没躲过所有人。”
赵延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满是轻松玩味。
“我那是凑巧……算了,我不和你扯这个。你不就是把这个地方当成自我放逐之地吗?你把东西埋在院子里,不就代表把自己也埋了藏了。”
江似月轻轻靠在一侧,对听到的话作出短暂的分析。自我放逐、埋藏……再联合之前张珩说赵延留学期间全是自力更生,终于毕业之后,买下这个房子住三个月,是对“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庆祝吗?
那为什么是自我放逐?
思索之际,赵延的轻笑声传来,江似月压下种种猜测,专心偷听。
“你那四年文学真不是白读的。”赵延眉眼弯弯地调侃完,眼神泛冷,“人都是会变的,当时心灰意冷,觉得抹掉那段经历能重新生活,所以抹掉;现在心有阳光,觉得那段不堪的过去也就那样,所以就来添色。”
“你带了江似月来。”李宋辞定定的看着他。当时在这儿碰到赵延,纯属巧合,他带人过来看风景,无意间听说有人和邻居起冲突,一看才知道是赵延。
一个不像赵延的赵延。
他从未见过赵延这么狼狈的模样,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身上随意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身形岣嵝,往日明亮的眼神变得浑浊不堪,人未死,却已宛若游魂。
和家里闹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
起初他去问,赵延并不说,最终赵延埋掉戒指那晚,李宋辞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并不会劝人,好在第二天赵延便自己恢复了正常。
过了很久,李宋辞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赵延埋掉戒指,等同于埋掉过于的自己,以及,一些“天真”的想法。
这时的赵延,已经自诩为“不婚主义”很久。
再后来他突然宣布结婚,震惊,突然要带江似月来这栋房子,更震惊。他很怀疑,赵延这一系列的举动,是想用玩弄人心的方式,再进行一次自我放逐,毕竟……
不管怎么样,他不希望赵延和自己一样,失去了才开始惋惜后悔。
李宋辞从思绪中回神,看着面前的赵延,定定地说:“带她来这个存放你最糟糕记忆的地方,这么不理智的行为,可不像你,你想做什么?喜欢上她了?”
无边的沉默蔓延开来。明明是赵延面临这个问题,倚在墙上江似月心却高高提起,半晌之后,她捂着狂跳的心苦笑,这个问题她自己先回答出来了。
是的,她喜欢赵延。
“是,我喜欢江似月。”
话语和心声重叠,一起灌入耳朵,霎时,江似月心口涌上一阵甜蜜,直直往外扩散。
“你想听这个?”赵延的声音继续,“还是另一种否认的回答,比如,我不喜欢江似月?”
往外扩散的甜蜜瞬间蒸发,一丝余韵都没留下。
作者有话说:
赵老师:炖的肉呢?我肉呢?
酒酒:请看VCR。
房间里,酒酒正炖着肉,忽然门被撞开,李宋辞闯了进来,急急地问:“我老婆呢?我老婆去哪儿了?”
李宋辞强行把正在炖肉的酒酒带走了。
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