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贺晟年将手中的玫瑰花放在角落里,随后站起身朝节目组给的地址走去。


    小屋里,其他女嘉宾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不知道许青葫究竟会被几个人告白。


    “反正待着也无聊,要不我们也看直播吧,”阮小雨忍不住提议道:“看葫芦最后会接受谁的告白。”


    “好啊,”钟紫凝回头问身后的工作人员,“节目都要结束了,我们现在看直播应该不违规吧?”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却并没有拒绝几人的要求,而是出门询问领导的意见。


    片刻对方打开门进来,同意了他们看直播的请求,还贴心地帮她们打开了客厅里的投影仪。


    女嘉宾们屏住呼吸,以为会看到无比精彩的告白环节,结果看到了许青葫跟杜燕庭拍摄的香水广告。


    从穿校服的青涩高中生再到成年后的含蓄内敛,两人的相识相遇堪称浪漫。


    尤其是两次对视,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眼神的交汇充斥着无言的情愫,仿佛早在那些没有见面的时光里,爱上了彼此无数次。


    “这演技也太好了,”沉静如温若溪都不由感叹他们的默契,“光看广告,我都想入手香水了。”


    阮小雨也看呆了几秒钟,随后才喃喃道:“葫芦真漂亮,我要是杜总我也会对她一见钟情。”


    “小屋里有这款香水吗?”钟紫凝回过神来,“咱们拿来看看?”


    说干就干,三人很快拿来香水,对着镜头喷了几下,闻着茉莉和青苹果交织的香气,神色都变得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稚拙的学生时代。


    “真香啊,”阮小雨道:“不是特别馥郁的味道,而是朦胧又轻盈的香气。”


    “这个调香师也太厉害了,”她竖起大拇指,“让我想起了中学时暗恋的学长。”


    “我也挺喜欢这个味道,”温若溪轻声道:“好闻又温柔。”


    相比起她们,直播间的观众对这款香水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惊人的高度。


    [我的老天鹅,这是在拍广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偶像剧呢?男女主也太好看了吧。]


    [不愧是杜总和葫芦,这拉扯感简直了!]


    [u1s1,杜总和葫芦真的好般配啊,虽然只是几十秒的广告,但真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广告代言人好看,香水肯定也特别好闻。]


    [已经下单了,期待收货!]


    [之前跟着葫芦买的果汁就特别好喝,现在已经成了我们家的常客了。]


    [听说线下门店已经上货,我去康康!好闻的话立刻反馈。]


    这晚,不仅仅是恋综嘉宾的告白,还是品牌商之间的大战,之前赞助节目的广告商争相购买各大平台的热搜,拼命借最高人气打出知名度。


    香水品牌背靠云洲控股,是最大的赞助商,连带着背后的饮料品牌,几乎在产品刚上线就被观众搜刮一空。


    香水更是凭借着许青葫的流量一炮而红,销售额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线下门店连夜涌入一批粉丝,想要尽快拿到许青葫的周边。


    这个成绩不仅超出了节目组的预料,连广告商都大感意外,更加证明了许青葫的带货能力。


    至于使用好评,就是后话了。


    阮小雨几人使用完香水,才发现乔晚疏不见了。


    面面相觑片刻,三人继续看直播,投影仪里很快就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贺晟年沿着路大步往前走,十几分钟后,他在湖边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裙的乔晚疏。


    她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纤瘦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或许是见她已经不成气候,告白场地也布


    置相对简单,但她怀里依旧抱着束鲜花,白皙的脸上一片清冷。


    贺晟年抬脚走过去,乔晚疏也正好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只觉得恍如隔世。


    仅仅只一个多月,他们就好像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来了。”乔晚疏站在原地等他靠近,看着他英气逼人的脸庞,嘴角露出浅淡的笑容。


    贺晟年穿过草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秀美的脸庞,沉默了几秒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是不是没想到我会邀请你?”乔晚疏笑着问。


    贺晟年眉头微蹙,“该说的话,我已经跟你说的足够清楚。”


    “但我还是想跟你聊聊天。”乔晚疏并没有因为他的疏离退却,而是转身朝湖边走去。


    贺晟年跟在她身后,才发现湖边放着两把椅子。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湖面一片昏暗,只有路灯落下黯淡的光影。


    “陪我坐坐吧。”乔晚疏率先坐下来,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他。


    贺晟年接过花束,坐在了她身旁。


    乔晚疏望着他冷峻的脸庞,知道他对自己很不耐烦,但她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其实,我也想过不邀请你,就这样不告而别,但是我越想越觉得不应该这样。”


    她道:“就算要分开,至少要当面说声再见,这样以后想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遗憾。”


    贺晟年面色不变,静静听她说话。


    “明明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段时间无比漫长,是我度过的最艰难也最痛苦的时光。”


    乔晚疏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带着难以言说的忧郁,“我无数次幻想,如果能回到最初跟大家认识那天,我肯定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矛盾。”


    “时间无法倒流,”贺晟年道:“你的假设不成立。”


    “你看你,总是这么严肃,”乔晚疏面露无奈:“跟你闲聊你也不懂得变通。”


    贺晟年没有接话。乔晚疏继续道:“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了你而不是杜燕庭,结果会不会完全不同?”


    她望着贺晟年的侧脸,似乎在等待着命运对自己的审判。


    贺晟年回头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乔晚疏的眼底带着无法遮掩的期待,她还在纠结那些让她耿耿于怀的过往,而贺晟年则面不改色,眼中没有丝毫动容。


    “不会。”他的声音同样平静,却带着让人绝望的冷漠,“我仍然不会选择你。”


    “因为许青葫?”乔晚疏怔了一瞬,随后笑了起来,“因为你喜欢她那样的类型?”


    她提起许青葫时眼神变得格外幽暗,充斥着失败者对胜利者的妒忌和厌憎,“我直到现在依旧不觉得她比我更适合你。”


    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惹了众怒,她在镜头前也不再伪装真实性格。


    她不是什么清冷高雅的无害人设,她是浸淫在名利场多年的豪门千金,她眼里看到的永远只有关乎自身的利益。


    她恨许青葫心机深沉,也怨贺晟年有眼无珠。


    见她提起许青葫,贺晟年的眼神终于有了明显变化,“她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乔晚疏追问道:“就因为她比我漂亮,比我会讨好你?”


    贺晟年的眼睛顿时冷下来,警告道:“别用你的心思去揣度她。”


    “那你给我一个答案,”乔晚疏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道:“让我明白,我输在了哪里。”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小姐,有过无数的闪耀时刻,就算要输,她也要输的清楚明白。


    “她究竟哪里比我好?”


    这也是无数观众心里的疑惑。


    明明一开始,贺晟年喜欢的是乔晚疏,他给她发了三次短信,就算工作很忙,也会在客厅里等她回来。


    他这样的男人,一旦坚定了就很难变心。


    可他最后却选择了许青葫。


    贺乔cp的be是多少粉丝的意难平。


    [乔晚疏终于问了。]


    [虽然很讨厌乔,但这个问题也是我最好奇的。]


    [这还不简单,她最初能为了杜燕庭对贺晟年爱答不理,贺就可以做出其他选择啊?别把什么问题都推在葫芦身上。]


    [乔晚疏终于露出真面目了,看到她阴暗嫉妒的样子,就觉得晦气。]


    [虽然但是,她想问贺总也很正常吧,总比糊里糊涂离开要好。]


    [看到乔晚疏就觉得好矛盾,她明明不该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要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啊。]


    众目睽睽下,贺晟年没有回避乔晚疏近乎尖锐的目光,他静静望着她,片刻回答道:“不是她,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肃,“是我对她产生了好感。”


    即便乔晚疏刨根问底,他依旧没有拿许青葫跟她做比较,无比坦然道:“是我爱上了她。”


    乔晚疏的眼睛闭起来。


    前所未有的酸涩让她几乎落下眼泪,再没有一刻比这一刻让她清楚意识到,贺晟年是这么在意许青葫。


    真正的喜欢,不是两相比较,是维护和偏袒。


    他宁愿包揽所有骂名,也不肯说出一句对许青葫不利的话。


    他说:“是我在接触所有女嘉宾后,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确定谁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乔晚疏眼睫剧烈颤动起来,过了许久才再次睁开眼睛,眼底是未散去的水雾,她就那样望着贺晟年,似乎要把他此刻的模样看到心里去,“我不相信。”


    她道:“我不相信你这么容易心动。”


    她和他都是上流阶层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会轻易选择伴侣,尤其许青葫的家庭背景如此复杂,再加上她舆论缠身,无论那一点都足够让他放手。


    [我靠!乔晚疏这是非要逼贺说葫芦的坏话啊,好像他说了她才能满意。]


    [乔晚疏心理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感觉她现在好癫。]


    [肯定意难平啊,她都那么讨好贺晟年,结果对方却选了许青葫,她心里一直憋着气呢。]


    [但也不用这么纠缠吧,真的败好感。]


    [她家都要破产了,她现在肯定是破罐子破摔啊。]


    [真无语,乔这种人迟早会得到报应。]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愿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吗?”乔晚疏道:“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也不可以吗?”


    贺晟年依旧没有更改说辞,“是我先喜欢她,我在跟她第一次约会时,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乔晚疏瞳孔微缩,立刻想到那次约会,她明明也想选贺晟年的礼物,却被许青葫提前拿走,她当时就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可却无法改变许青葫跟贺晟年约会的事实。


    “原来那么早啊。”乔晚疏的手缓缓攥紧,“原来仅仅只是因为那次约会。”


    如果她没有让许青葫选走贺晟年的礼物,如果她坚持心里的渴望跟许青葫争夺,最后结果会不会不同。


    她心里想着,也把这句话问出来。


    “如果跟你约会的人是我,那你有好感的人会不会是我?”


    她近乎执拗地盯着贺晟年,期待他能说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们后来有过约会,”贺晟年道:“结果并没有不同。”


    “那是因为许青葫先入为主,”乔晚疏反驳道:“如果是我,你也会喜欢我的对吗?”


    看着她发红的眼尾,贺晟年眉头皱得更紧,乔晚疏甚至还拿出了证据,“你后来跟我约会时,明明还特意给我送了礼物。”


    她伸出手,手腕上赫然戴着那只盘缠手镯,银质在路灯下闪着明亮的光芒,“你送了我礼物。”


    她重复道:“这只手镯就是最好的证明。”


    贺晟年望着在她手上明显有些小的手镯,眸色变了变,终于承认道:“这虽然是送给你的礼物,但打造这只手镯时,我脑海里想的人并不是你。”


    乔晚疏呼吸一顿,眼中流露出前所未


    有的震惊,“你说什么?”


    贺晟年:“就算没有第一次约会,只要有其他能够和她接触的机会,我最终的选择依旧会是她。”


    听到这话,乔晚疏久久没有动弹。


    她望着那只被她保管的非常好的银镯,就像是被打了无数巴掌,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涩。


    贺晟年怎么敢这样对她?


    他怎么能这样羞辱她?他凭什么!


    良久,她仿佛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跟我约会时,心里想的都是她?”


    她死死盯着贺晟年,不肯错过他任何反应。


    然而贺晟年的目光很平静,无声的回答仿佛证实了所有。


    乔晚疏的眼神暗下去,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原来是这样。”


    她取下手镯,仔细认真望着上面的盘缠,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仿佛疯魔了般,“原来是这样。”


    当初试戴手镯时,她就觉得尺寸有些小,还以为是他刚接触手工,所以才出现了失误,现在看来,他那样心有尺度的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原来这个手镯从来就不属于我。”乔晚疏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前所未有的屈辱让她恨不得杀了当初约会的自己,贺晟年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她为什么还洋洋得意觉得他很喜欢自己?


    “原来我才是最大的笑话。”她低着头,笑声变得越来越大,“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过我,迟早会回心转意……”


    可结果,全是她异想天开。


    她手臂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那枚银镯,任由它从手心滑落,在草地上滚动几下,掉进了深深的湖泊里。


    “抱歉,”贺晟年道:“这就是我的选择。”


    乔晚疏没有说话,她垂眸望着地面,不让他看到自己即将掉落的眼泪。


    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她恨贺晟年,恨许青葫,恨这世上的所有!


    贺晟年也不再说话,望着黑黢黢的湖面,静静地等待乔晚疏平复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乔晚疏才抬起头来,除了眼睛有些红,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如果许青葫没有接近你呢?你还会喜欢她吗?”


    贺晟年看她一眼,“我说过你的假设不成立。”


    “你不会对吗?”乔晚疏又笑起来,“因为她不选择你就会选择其他人,你对她没有对我有耐心。”


    贺晟年眼睛眯起来,乔晚疏道:“你承认吧,你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视她。”


    她靠在椅背上,极度的耻辱让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愤恨,报复性地揭开他的假面:“否则,你怎么会在她接连爆出黑料的时候选择沉默,你最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许青葫真可怜,”乔晚疏道:“她自诩清醒,却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她如果最后选择你,连我都会看不起她。”


    或许这就是她最终的目的,就算得不到贺晟年,也要引导舆论来制造阻碍,给她跟贺晟年之间划下一道天堑。


    一旦她选择跟贺晟年牵手,那她之前的人设将会瞬间崩塌,观众不会接受她因为贺晟年恋爱脑,否则就是自相矛盾。


    她找贺晟年,为的就是祭出最后一招,让他们不得善终。


    她无法真正报复他们,但她也不会让许青葫好过。


    她要让他们纠结痛苦,永远活在舆论的审判和质疑声中。


    [乔晚疏真贱啊,从没见过这么不讨喜的人。]


    [虽然但是,贺晟年也很过分,跟乔约会心里却想着许,不怪乔晚疏生气。]


    [但也不用挑拨离间吧,她明知道贺许要牵手却还这么搞,真的很恶心。]


    [乔说的没问题啊,不希望许青葫跟贺晟年牵手,贺能抛弃她一次,就有第二次,还不如独美。]


    [+1,越看越觉得贺配不上许,选贺还不如选学弟。]


    [大家别上当啊,这明显是乔晚疏丢出来的烟雾弹,她要的就是贺许cp完蛋。]


    [不得不说,乔晚疏是真心机,都要离开了还要搞事情,这种女人报复心太强了。]


    [这俩都不是啥好人,只有葫芦才是真无辜,作为粉丝,只在乎葫芦的选择,其他随便。]


    [+1,陪着葫芦一路走来的粉丝才不会上当。]


    “如果这是你最终目的,那你恐怕会失望,”贺晟年何其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乔晚疏的算盘,“经历这么多事,我只会比从前更加喜欢她。”


    “哪又能改变什么?”乔晚疏轻笑一声,难掩恶意道:“能忽略你下意识的选择吗?”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贺晟年,心中早已没有爱意,只剩下浓烈的怨憎,“真希望她能清醒过来。”


    贺晟年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目光沉冷至极,“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他站起身,将乔晚疏送的花放在椅子上,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


    “贺晟年,”乔晚疏叫住他,“你就这么走了吗?”


    贺晟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贺晟年!”乔晚疏跟着站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吗?”


    男人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对她已经厌恶到了极致。


    “是因为我做过一个梦,”乔晚疏大声说道:“梦里,我才是跟你出去约会的人,许青葫根本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顾景琛,你们从来就没有交集,你在乎的是我,喜欢的也是我……”


    梦醒后,她迫切想见贺晟年一面。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但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贺晟年停下脚步,依旧没有回头,“我喜欢的人只有她。”


    “可我喜欢过你啊。”乔晚疏低不可闻道。


    最开始她或许是因为家庭背景选择他,可后来的接触里,她对他真的心动过。


    否则也不会这么耿耿于怀。


    “我喜欢你啊贺晟年。”她望着男人的身影,心中爱恨交织,眼底一片赤红。


    如果不是喜欢,她又怎么会在他面前露出真面目,放下所有尊严,脱下所有衣服。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贺晟年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对她视而不见,那现在就只剩下厌恶。


    乔晚疏心中一沉,强作镇定道:“随你。”


    她想,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随便他怎么报复。


    贺晟年没再看她,大步朝远处走去。


    乔晚疏站在原地,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喉咙哽塞至极,忍不住发出剧烈的咳嗽,仿佛这样就能恢复呼吸。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她缓缓蹲下身,双手用力抱住肩膀,“可你就连约会都在骗我。”


    她将头埋进臂弯,低声呜咽道


    :“你让我怎么释怀。”


    她出身高贵,参加恋综本就是无奈之下的选择,贺晟年利用约会来羞辱她,她怎么可能吞下这口恶气。


    “所以,你也要付出代价才行。”


    夜风微凉,乔晚疏似乎觉得很冷,缓缓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些许安全感,瑟缩可怜的模样让观众无比唏嘘。


    [如果不是她自己作死,就算家里破产也会有个好结果。]


    [为什么非要获取男人的好感?她明明可以凭借节目翻身,而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因为她是依靠家里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大小姐离开了家族就像是没有了支撑的菟丝子,看似光鲜亮丽,实际只能枯死。]


    [这就是心比天高的下场。]


    [乔晚疏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明白一个道理吗?家族再怎么厉害,也需要她自己独立,否则就只能成为弃子。]


    [活该,吸血鬼就该是她这样的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工作人员提醒乔晚疏可以回去时,她才慢吞吞站起来,拿起那束放在椅子上的鲜花,默默往回走。


    彼时,许青葫接到了第四通电话,听到熟悉至极的声音时,她的眼眸顿时弯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她垂眸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才朝着前方走去。


    走了几分钟后,她在路边看到了等待自己的英俊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私人高定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材,头发梳成干净利落的大背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跟小说里的霸总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漫步走来的许青葫,男人眼眸微动,眼底流露出明显的笑意。


    “等很久了吗?”许青葫走到他身边,笑意盈盈地问道。


    “没有。”夜风有些冷,贺晟年脱下西装外套,轻轻盖在许青葫肩头。


    “谢谢。”


    许青葫朝他眨眨眼睛,她此刻就像是夜色里生出来的精灵,眼角眉梢都美到惊心动魄,让贺晟年微微失神。


    “走吧,”贺晟年带着她往告白场地走,走到中途,将放在路边的玫瑰花取出来给她,是一束娇艳至极的红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跟许青葫今晚的装扮极为相配。


    她披着西装外套,跟男人并肩往前走,贺晟年肩宽腿长身材挺拔,她在他身边显得有些纤弱,但在节目组的镜头下两人恰到好处的身高和身材比例,都让他们仿佛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一举一动都让直播间的观众惊喜不已。


    [太般配了!为贺许cp打call!]


    [霸总和女明星你就磕去吧,一嗑一个不吱声。]


    [太美了,这就是我心里最完美的组合。]


    [所以,许青葫会接受贺晟年吗?]


    [肯定啊,葫芦都穿贺总的外套了,这明显是个好兆头。]


    [激动到颤抖,既希望葫芦答应,又怕她不答应。]


    [葫芦美贺总帅,速速给我原地结婚!]


    许青葫跟贺晟年同频的瞬间,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直接从三千万飙升到了四千万,还在以几十万的速度飞升,很快就突破了六千万,无数人都在等贺晟年告白。


    毕竟他们一路走来太过曲折,最后的结果对观众同样重要。


    贺晟年的告白场地布置的非常浪漫,节目组为了能够体现出对他们的重视,随处可见鲜花和气球,草地中间的灯光也极为明亮,犹如璀璨舞台,亟待主角到来。


    两人顺着台阶走到中间位置,万众瞩目下,贺晟年回头看向许青葫,他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郑重。


    “干嘛?”见他这么严肃,许青葫眨了下眼睛,故意道:“对我告白这么紧张吗?”


    “有些,”贺晟年深深看着她,“今天跟其他时候不同。”


    告白之后就是恋爱。


    对他这么冷肃的人来说,是全新的开始。


    “有什么不同,”许青葫笑着说:“怕我拒绝你吗?”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贺晟年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你有拒绝我的权利。”


    “那当然,”许青葫道:“我可是很挑剔的人,不是你告白了,我就要接受的。”


    听到这话,直播间的cp粉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两人会be。


    “我知道,”贺晟年眼中又露出些许笑意,“我说过,恋综只是我们的开始,就算你拒绝,我也会继续追求你。”


    许青葫轻哼一声。


    贺晟年走到离她很近的位置,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和轻颤的睫羽,沉默了几秒钟,才缓慢而郑重地说道:“许青葫,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告白,跟我在一起吗?”


    话音未落,许青葫还没反应过来,直播间的观众就开始疯狂刷屏。


    [啊啊啊!总算说出来了!贺总威武!]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贺总太男人了,就该这么告白!请你们锁死!]


    [葫芦快说话啊!求你了,一定要跟贺总牵手!]


    [你们敢不牵手,信不信我找块豆腐撞死!]


    众目睽睽下,许青葫抬头看向贺晟年的眼睛,他目光深沉,眼神专注地望着她,即便面色没有明显变化,眼底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忐忑。


    沉稳如他,对这场告白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像乔晚疏说的那样,许青葫还能摒弃所有过往,跟他重新开始吗?


    他有信心给她幸福,但她还愿意相信他吗?


    小屋里,乔晚疏打开屋门,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来。


    阮小雨几人回头看看她,面色都有些冷漠。


    她在湖边对贺许二人的挑拨离间,让她们越发意识到乔晚疏的可怕,明明可以友好告别,她却宁愿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这样的人,不管是做恋人还是朋友,都让她们无比忌惮。


    “看我做什么?”乔晚疏望着投影幕布,面不改色道:“你们不应该关注贺晟年的告白吗?”


    阮小雨瞪她一眼没说话。


    温若溪悄悄拉拉她的衣袖,低声说:“看葫芦的选择吧。”


    “你们觉得她会接受吗?”乔晚疏幽幽道:“她要是接受了,岂不是自我打脸?”


    “你!”阮小雨咬了咬牙,忍无可忍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奉劝你最好不要打葫芦的主意。”


    乔晚疏打量她几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嘲弄道:“怎么,看她攀上两个有钱人,就当上她的舔狗了?”


    这话说的极为难听,直接把阮小雨打成了爱慕虚荣的人。


    温若溪的眉头顿时皱起来,没想到乔晚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乔乔,你心里有怨有恨,不是我们和葫芦造成的,而是基于你自己的选择,你就算要迁怒谁,也不应该把火气撒在我们身上,我们没有承过你的情,也并不欠你什么,请你自重。”


    乔晚疏面色一沉,目光仇恨地盯着她,“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讨好许青葫,不就是为了她的好处?如果没有贺晟年和邬玄,没有她的人气,你们还会和她做朋友?”


    说到这她瞥了眼边上的钟紫凝,面露嘲讽道:“我的‘好闺蜜’,你对我好不也是为了这些?”


    见她在镜头面前跟自己撕破脸皮,钟紫凝也不忍了,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连连道:“乔大小姐,你也知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的家庭背景和流量啊,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和我做闺蜜的呢,如果没有这些,就凭你这个装货,你以为我会理你?你现在失势了,知道自己爬不起来就开始乱咬人,还把自己当成万人迷呢?也不看看配不配!”


    “你!”乔晚疏在钟紫凝面前一向高傲,见她这么怼自己,当即握紧拳头,恨不得撕烂她的脸,“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置喙我?简直可笑!”


    “我是不算什么,但你也别想踩在我头上,”钟紫凝面无表情道:“我是为了流量接近你,但我不是你的丫鬟,想对我颐指气使,你给我开过工资吗?”


    乔晚疏被她气得面色通红,牙都快咬碎了,“你们不过是看我家出问题了,才对我这么不尊重,迟早,我迟早要让你们……”


    “够了,”阮小雨打断她的话,看着她无能狂怒的模样只觉得可悲,“我和葫芦做朋友时,她跟贺总还没有来往,学弟也没出现,更没有现在的人气,如果是为了好处,我接近你岂不是更有好处?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代表葫芦得不到,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挑拨离间,想引导网友来质疑我们,但我告诉你,我不会因为你陷入自证陷阱,你也不用处心积虑陷害葫芦,你跟她从来就不是一样的人。”


    “你是乔家的大小姐,你出身高贵,所以你只能看到跟你同样阶级的人,不管是贺晟年杜燕庭还是邬玄,在你眼里他们才是你的同类,而葫芦和我们,都只是为了图谋你身上的好处,所以你总是高高在上地看待我们,也不愿意和我们做朋友。”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阮小雨道:“我们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要让你这样羞辱和贬低我们?”


    乔晚疏被她说的哑口无言,红着脸憋出一句:“胡说八道!”


    “就算是为了流量又怎么样!”钟紫凝道:“舔狗就舔狗,如果能舔到应有尽有,也是我的本事!”


    “你们!”乔晚疏狠狠瞪了她们几眼,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乔晚疏,你想过自己的将来吗?”温若溪低声道:“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乔晚疏面色变了变,却没有接话。


    此时,她已经和小屋里所有人全部彻底撕破脸皮。


    就算离开了节目组,恐怕也只能收获骂名。


    [乔晚疏是真疯了,挑拨完贺许cp,又要挑拨女孩们的友谊,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能不能赶紧滚啊!]


    [人心里的负面情绪多到极点后,行为就会变形,乔晚疏真可悲。]


    [喜欢过她真是我的黑历史。]


    [还好小屋里的女嘉宾都很理智,不然真的好吃亏。]


    夏夜明媚,星光璀璨。


    贺晟年垂眸望着许青葫,狭长眼眸深邃如古井,似乎只看得到许青葫一个人。


    后者却避开了他的视线,似乎陷入了艰难地抉择中。


    贺晟年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等待着,无论她的回答是什么,都不会动摇他对她的决心。


    片刻,许青葫抬起头来,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清明,“在回答你之前,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贺晟年眸光微动,“你说。”


    “你之前说如果我拒绝你,你也会继续陪在我身边,是真话吗?”


    “当然,”贺晟年声音低沉道:“我不会再放弃你。”


    “可如果我将来还是拒绝你呢,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贺晟年道:“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心里还是有很多疑虑,”许青葫抿了抿嘴角,难掩矛盾道:“我对你有好感也有心动,但我不确定,我还能继续像从前那样喜欢你吗?”


    贺晟年垂下眼睛,望着她略显仓皇的眉眼,心中生出一丝隐痛,“没关系。”


    他轻声道:“我们慢慢来。”


    许青葫望着他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的眼里看出让她后退的犹疑,但贺晟年的眼神坚定而认真,充满了温柔和包容。


    许青葫鼻尖一酸,万般委屈涌上心头,“贺晟年,我真的很难相信一个人。”


    她垂下眼睫道:“你已经伤害过我一次了,如果我再重蹈覆辙,不止是我自己,喜欢我的粉丝也会觉得难过。”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她有粉丝有前程事业,如果选择贺晟年会再次受到伤害,那她收获的将不再是心疼,而是无尽的嘲讽。


    贺晟年心中剧痛,将手轻轻放在她肩膀,“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许青葫依旧埋着头,“可我将来要进娱乐圈,没办法常常陪在你身边。”


    “我可以去找你,”贺晟年道:“我陪着你。”


    许青葫:“我也没办法很快结婚生子。”


    “那就晚点,”贺晟年温声安抚她,“我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的家境也不好,我有很多缺点,我可能也没办法给你一段普通的恋爱,我……”


    “我知道,”贺晟年垂眸望着她,“在跟你告白前,我就想过这些问题,这些都不是阻碍,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对我有没有心动,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


    许青葫眼睫闪动起来,她抬头望向贺晟年,看了许久之后才说:“如果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的回答是——”


    望着许青葫微红的眼角,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就连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滞了,无数人期待着她的回答。


    是答应还是拒绝?


    是勇敢追爱还是往后撤退?


    在这关键时刻,直播间的观众甚至突破了亿计,都在等待这场盛大落幕。


    还能再次心动,重获信任吗?


    灯光落在许青葫脸上,她精致昳丽的面容在超清镜头下,依旧无懈可击。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到心跳失衡时,她终于缓缓开口:“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啊啊啊!!]


    直播间顿时沸腾起来。


    [我就知道,葫芦肯定会答应!]


    [太好了太好了!贺许cp给我锁死!]


    [啊啊啊,拥抱亲嘴原地结婚立刻安排!]


    [不愧是我磕的cp,太爱他们两个了!]


    [不管不管,我就是今晚最幸福的崽!贺许cp给我冲!]


    无数观众送上祝福,直播间人气突破最高,直接到了一亿两千万,许青葫的粉丝也在今晚突破了三千万。


    她和贺晟年这对cp,无疑是恋综最受瞩目的嘉宾。


    接连不断的礼物特效在直播间炸开,观众们喜极而泣的留言看的人心里感动不已。


    小屋里,乔晚疏搭在沙发上的手缓缓垂下来,她知道自己失败了。


    她的挑拨并没有成功,而观众也只会为了贺许cp而欢呼。


    阮小雨三人高兴的互相击掌,只有她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镜头里,许青葫对贺晟年说:“在答应你之前,我也考虑过很多,但我很清楚,真正的勇敢并不是沉浸在过去,而是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旅行就直接出发,不用为琐碎的小事拖累脚步,想要结婚生子就按部就班,不用在意外界的看法,想要恋爱就勇敢接受,为自己的感情买单。”


    “对自己负责,不是左右摇摆被外界的声音左右,而是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知道自己要什么和不要什么,努力为自己兜底,而不是踌躇不前,活在自以为是的忧虑中。”


    她看着贺晟年道:“我很清楚自己现在要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贺晟年抬手紧紧抱住了她。


    许青葫怀里的花束掉落在地,轻轻回抱住了他。


    [感动,葫芦说的太好了。]


    [就算接受贺总,也不是她恋爱脑,是她忠于自己,为感情买单,这样的说法真好。]


    [没有胆怯拒绝,而是真诚面对,就算两人最后没有结果,葫芦也不会后悔。]


    [+1,所以才恨乔晚疏太阴暗,好在葫芦是勇敢而光明的,而乔只会在阴沟里发烂发臭。]


    [听到这些话,忽然更爱葫芦了,她和谁在一起都行,只要她幸福。]


    [贺晟年能和葫芦牵手就偷着乐吧,要不是葫芦,谁会在意他。]


    两人拥抱了许久,直播间全都在说接吻,贺晟年的目光也落在了许青葫的唇间,但许青葫后退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伸手对他说:“走吧,我们去看会儿星星。”


    贺晟年眼神一暗,跟着她走到草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两人肩并着肩,享受着夏夜难得的怡然。


    贺晟年将手搭在许青葫肩头,动作自然地搂着她,许青葫没有靠在他肩上,而是跟他说起自己将来的行程,说离开节目后,她就会变得很忙。


    “没关系,”贺晟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到时候去探班。”


    “好啊。”许青葫笑着道:“到时候让你看看我工作时的状态。”


    这时,许青葫放在身后的手机忽然响了,贺晟年眸色一变,能在这时打电话的,只有节目里的嘉宾。


    [我的老天鹅,不会是学弟吧,只有他还没有对葫芦告白。]


    [完了完了,葫芦都接受贺总了,还会去见学弟吗?]


    [不要啊,不想看学弟伤心。]


    偌大的告白场地装扮的极为华丽,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站在草地上,目光静静望着来时的小路,他样貌俊美至极,一双幽深的眼眸仿佛林中深潭,神秘又清冷。


    然而他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想见的人,取出手机再次拨打时,只能听到对方未接通的提醒。


    他没有犹豫,反复拨打那串梦里都能默念出来的数字,狭长的眼眸比夜风还要寒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终于被接通,几秒后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喂?”


    “是我,”邬玄喉咙微动,声音沙哑道:“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许青葫的声音:“邬玄,我今天不会过去了。”


    男人握紧手机,“为什么?”


    “我接受了其他人的告白。”


    邬玄呼吸停滞,连带着心跳仿佛都停滞,“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接受了其他人的告白,”许青葫道:“按照节目组规定,我们不可以再见面,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许青葫,”男人的声音颤抖起来,仿佛要极力克制才能保持理智,“你接受了谁?”


    许青葫看了眼身后的贺晟年,低声回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邬玄喉咙哽塞,脑海里一片空白,“许青葫,你是在报复我吗?”


    电话里没有回话。


    邬玄重复道:“你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从前没有保护好你?所以你才想骗我对不对?”


    “你一定是在骗我,”男人轻笑道:“不然你怎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许青葫,你连撒谎都漏洞百出,我怎么可能被你糊弄,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邬玄,”许青葫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而淡


    漠,“我跟贺晟年在一起了。”


    男人身体一僵,只听她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直播回放,小屋里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他,除了他,我不会跟任何人牵手,包括你。”


    邬玄站在原地,双耳仿佛失聪,疼痛从心脏传至四肢百骸,剧烈的痉挛让他的身体都弓起来,那根牵制着他的神经仿佛在刹那间崩断,让他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眸只剩下大火汹涌的怨怒和不甘。


    “我不相信!”他面色苍白,咬着牙说道:“我不相信!”


    “许青葫,你肯定在骗我,”他怒极反笑,仿佛疯魔般自言自语道:“你说过你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人,除了我你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我是说过,情浓时候说过的话是真心的,但变心以后,那些都不作数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是吗?”邬玄低声笑起来,艰难呼吸道:“除非你看着我的眼睛亲口跟我说,否则我这么爱你,我该怎么相信?”


    “你过来找我,”他冷声道:“你现在就过来找我,我要立刻马上看到你!”


    许青葫还没来得及回话,邬玄就挂断了电话。他站在路灯下,修长的身影仿佛夜色中生出来的孤魂野鬼,浓烈的阴翳似乎要将他尽数淹没。


    他望着那条蜿蜒的小路,似乎能看到熟稔的身影从尽头走来,离他越来越近。


    可当他眼睫微动时,路上什么也没有。


    夜色越来越深,阴云逐渐遮蔽了星空。


    贺晟年走到许青葫身边,垂眸问道:“你要去见他吗?”


    许青葫摇摇头,“我都和你牵手了,去见他做什么。”


    贺晟年勾起嘴角,握住她白皙柔软的手,提议道:“那我们先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好啊。”许青葫抱着玫瑰花,跟他沿着小路往回走,丝毫没有要去见邬玄的想法。


    贺晟年眼中流露出明显的笑意,许青葫能为他拒绝邬玄,说明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远远超过邬玄,如何能让他不高兴。


    两人刚走到小屋门口,天上便飘起了雨滴。


    “下雨了。”许青葫回过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吗?”


    “应该是突然降雨,”贺晟年道:“下不了多久。”


    但这阵雨来得急,短短几分钟就发展成了暴雨,让人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见许青葫望着窗外,贺晟年道:“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就在房间里,”许青葫道:“你先帮我拿下来吧。”


    贺晟年颔首,抬脚朝楼上走去,而许青葫则被阮小雨三人围住,询问她跟贺晟年恋爱之后的感想。


    许青葫看了一圈,才发现乔晚疏不在,问道:“乔乔呢?”


    “提前走了,”阮小雨撇撇嘴,没有告诉她乔晚疏究竟有多坏,只是道:“估计现在已经到家了。”


    许青葫点了点头,“那我们也回去吧。”


    从许青葫接受贺晟年告白没多久,直播就结束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贺许cp。


    邬玄孤独站在路边等待的身影也收获了无数同情,纷纷涌到云洲控股旗下询问要不要老板娘。


    夜雨暴戾,一辆车穿过雨幕行驶到路灯下。


    看到依旧傻傻站在原地的小少爷,打着雨伞的陈伯心疼不已,急忙跑到邬玄身边,帮他挡着头顶的雨水,语重心长道:“小少爷这是做什么?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该把自己置身在暴雨里。”


    邬玄面色冷沉,似乎听不到他说话。


    陈伯见状长叹一口气,“许小姐见你这般,肯定会很心疼。”


    邬玄眼睫微动,总算有了反应。


    陈伯心头一喜,“雨下这么大,许小姐应该还在小屋,你有什么话想跟她说,我们这就过去。”


    邬玄浑身被雨水湿透,苍白的面色在雨幕中变得更加幽冷,他抬头看向陈伯,喉咙滚动了几下,声音沙哑道:“……她不要我了。”


    陈伯闻言心疼无比:“那你也不该不顾自己的安危啊。”


    他让身后的保镖拿来外套,抬手搭在邬玄身上,“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小少爷有心,说不定许小姐就会心软。”


    “她不要我了,”邬玄重复道:“她重新恋爱了。”


    见他茫然无措的模样,陈伯心里一酸,“不要就不要,小少爷以后有的是人要。”


    “不,”邬玄眼神一变,面露锋锐道:“她必须要我,她必须要我!”


    见他看似清醒实则疯疯癫癫的模样,陈伯无比头疼,“那小少爷先养好身体,病病殃殃的许小姐肯定不喜欢。”


    “我在这里等她,”邬玄道:“她肯定会过来找我。”


    陈伯劝了几句,邬玄充耳不闻只是望着路尽头,“她最喜欢我,不会不来的。”


    陈伯心中一沉,却拿他没办法,只能撑着伞陪他等,等了不知道多久,雨好像都要停了,许青葫也没出现。


    邬玄脸色越来越苍白,怀里的玫瑰花也开始枯萎,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许青葫真的不会来了。


    她说的变心是真的变心。


    她从今以后会拥有新的爱人,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陪在他身边了。


    即便她知道他在淋雨,他在等她,她也不会再心软。


    邬玄喉咙发出一声呜咽,怀里的红玫瑰掉落在地。被泥泞的雨水浸染,他眼角绯红,眼底的泪意连绵不断地涌出来,仿佛灵魂都被撕裂了,只剩下源源不绝的痛苦和恨意。


    “她居然不爱我了。”


    邬玄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寂灭,整个人仿佛都变得空濛而绝望,“她怎么可以不爱我。”


    他兀自呢喃着,蹲下身去捡那束已经零落的玫瑰,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被脏污的泥水浸染,他却全然不在乎,只想将那些散落的花瓣捡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聚拢那些消散的爱意。


    “许青葫,许青葫……”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心,那束玫瑰都变得越来越破败,他怀里抱着的,只剩下碎枝残叶。


    他再也无法让玫瑰复原,亦如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小少爷,”陈伯喉咙哽塞,陪着他蹲下来,帮他捡那些花瓣,“这束花不好,我们可以再买一束。”


    邬玄不说话,裤腿和双手都招满了泥泞,寻寻觅觅找着剩余的花瓣,直到指尖沁出血渍,他也不肯停下来。


    陈伯看不下去,示意保镖把他打晕,先带回老宅。


    邬玄却站起来,抱着那束花说道:“我收好了,我要去找许青葫。”


    陈伯心头一喜,当即让司机带他们回小屋。


    此时暴雨已经转化为小雨,许青葫和阮小雨几人告别后,正打算跟贺晟年离开。


    邬玄来到小屋门口,正好看到他们共撑一把伞。


    他推开车门,不顾陈伯的呼喊,快步来到许青葫身边,见她穿着贺晟年的外套,一副极为依赖对方的模样,立刻把手里的花递给许青葫,还把外套脱下来给她,仓皇急促


    的模样,似乎他才是许青葫的男朋友。


    湿漉漉的花束即便破败了,也被他收拾的很干净,厚重的外套将许青葫整个人都包裹,邬玄抬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许青葫,我送你回家。”


    “别闹了,”许青葫把花还给他,面色淡淡道:“该说的话,我都在电话里说清楚了,你身体不好,赶紧和陈伯回去。”


    “我不走,”邬玄挡在她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她,“你不是说过爱我吗?”


    许青葫眉头皱起来,略显不耐烦道:“你不要总拿过去的事来约束现在的我,我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应该往前走。”


    “没有过去,”邬玄再次去捧她的脸,无比执拗道:“你说了就要做到,你要对我负责,你说过的,那你就要永远爱我。”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自己不是葫芦男朋友的事实,但你们已经分手了,”贺晟年上前一步,拦在他和许青葫之间,“请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


    邬玄的状态明显不正常,贺晟年心里有怒也不想在这时候发作,和声和气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她的生活。”


    这话终于引起了邬玄的注意,他看向贺晟年,狭长的眼睛射出阴冷的光芒,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即便贺晟年阅人无数,也不由被他眼中的毒辣吓到,眉头当即皱起来,“你想做什么?”


    “滚。”


    贺晟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邬玄已经一拳打在了他下巴,直接将他狠狠推出了雨伞。


    贺晟年脸上吃痛,踉跄几步回过头,只见邬玄再次捧起了许青葫的脸,低头去接近许青葫。


    许青葫往后躲避时,被他紧紧抱住,一口吻在了嘴上。


    贺晟年瞳孔微缩!


    玫瑰花掉落在地,随之掉落的还有雨伞,两人竟然就在雨里接吻。


    邬玄死死抱着许青葫,任凭她如何挣扎,一直咬着她的嘴唇,直到把她的嘴角咬出血来,他才抬起头,又一次捧起许青葫的脸,去亲她的鼻尖和侧脸,点点鲜血落在许青葫脸上,让他沉寂的眼中出现了丝丝暗涌。


    “够了!”贺晟年一拳打在邬玄脸上,将他狠狠推离了许青葫身边。


    邬玄回过神,盯着贺晟年冷峻的眉眼仿佛是在看仇人,直接朝他扑了过去,两人就这么在小屋门口扭打起来。


    听见声音的阮小雨几人跑出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葫芦,”温若溪打着伞走到许青葫身边,“这是怎么了?贺总和邬玄怎么……”


    “没什么。”


    许青葫嘴上的伤有些严重,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冷看着为自己打架的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就当是发疯吧。”


    温若溪才注意到她脸上的血痕,脸色顿时变了变,却没有问是谁咬的。


    直到陈伯让保镖把两人分开,这场闹剧才终于结束。


    贺晟年脸上脸上一片红肿,邬玄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者回到许青葫身边,看到她破皮的嘴角,眼神变得有些深沉,“你没事吧?”


    许青葫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邬玄身边,看着他满眼桀骜阴狠仿佛要吃人的模样,抬手狠狠打在了他脸上!


    “葫芦!”所有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邬玄白皙的脸上瞬间落下一个红色的掌印,嘴角都被打出血来,但目光却没有离开许青葫,反而盯着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打啊,就算把我打死,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他恶狠狠盯着许青葫,“不管你是和他恋爱还是和他结婚,我都要缠着你,跟你上床,让你怀孕,永远永远缠着你!”


    他眼神阴冷,恨不得把许青葫生吞活剥。


    许青葫冷冷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邬玄抓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上过床。”


    说着他又去亲许青葫的脸,再次被扇巴掌。


    脸上的刺痛并没有让邬玄变色,他勾起嘴角,循循善诱道:“继续打,继续打,把我打死!”


    许青葫收回手,面色变得无比冷漠:“邬玄,我跟你早就结束了,不论你再怎么不甘心,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如果再继续缠着我,我会直接报警。”


    “嗯,”邬玄面不改色道:“那你现在就报警把我抓走,我就不再看你,不再缠着你了。”


    许青葫紧抿嘴角,忍无可忍道:“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到贺晟年身边,邬玄意味深长道:“许青葫,你可以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们不能没有其他关系,想摆脱我?你做梦!”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贺晟年,眼底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


    贺晟年挣脱保镖的桎梏,大步上前拉住许青葫的手,“你没事吧?”


    许青葫摇摇头,“我们走吧。”


    “没有下次,”贺晟年回头盯着邬玄,声音冷肃道:“否则就算是邬家,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他打开副驾驶车门,护着许青葫上了车。


    邬玄轻笑一声:“你在威胁谁?”


    他望着许青葫的位置,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只有痛苦到极致所迸发出来的癫狂,“许青葫,你对我这么狠,我却还这么爱你,我难道不比他好吗?”


    车内的人撇过头没有看他一眼,邬玄眼神灰暗,嘴上却道:“许青葫,你以为这个世上还有人会比我更爱你吗?”


    “小少爷,”陈伯上前给他撑伞,“就让许小姐走吧。”


    贺晟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抬头看向邬玄,后者也望着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眼中却一片冷厉。


    贺晟年毫不怀疑,他手里如果有武器,会直接杀了自己。


    真是个疯子。


    他驱动轿车,带着许青葫离开了小屋。


    邬玄站在停车场,很快变成了后视镜中的一抹黑影。


    贺晟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目光落在身旁的许青葫身上,看着她破皮的嘴角,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待会我去药店给你买些药膏。”


    “谢谢。”许青葫沉默了一瞬,随后道:“抱歉,让你看到他发疯的样子。”


    贺晟年眯起眼睛,“你是在替他道歉?”


    “当然不是,”许青葫解释道:“今天明明是我跟你在一起的纪念日,现在却被他破坏了,我心里非常抱歉。”


    “没关系,”贺晟年把车停在路边,取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血痕,“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许青葫任由他动作,低声道:“那你会介意吗?”


    贺晟年闻言缓缓靠近她,薄薄的唇角似乎要印在她的伤口。


    许青葫却撇过头,面露倦怠道:“抱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是我的问题,”贺晟年回到座位,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我们才刚确认关系,我不应该太着急。”


    “我和邬玄没有其他关系,”许青葫扯开话题,“他年纪比我小,我们分手的时候他觉得对我有亏欠,所以才会这么固执,等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我跟他已经彻底结束,不会再纠缠我。”


    贺晟年颔首,“我知道,我不会因为他跟你生气,否则我才是真的上了他的当。”


    许青葫眼中露出些许笑意,“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贺晟年意有所指道:“你是我女朋友,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谁?”


    许青葫没说话,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无声安抚他的情绪。


    贺晟年见状反握住她的手,指腹不紧不慢在她手背上滑动,享受着这一刻的静好。


    小屋门口,阮小雨三人看着动也不动的邬玄,心中暗暗感叹他太疯癫,许青葫都跟贺晟年牵手了,他居然还敢强吻,简直就是神人啊。


    雨声渐颓,陈伯再次提议回老宅。


    邬玄却回到小屋里,将许青葫用过的餐具和坐过的沙发全都搬出来,让保镖全都搬回家里。


    陈伯上前给他帮忙,看着他静默无声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心酸。


    要是当初没有棒打鸳鸯,小少


    爷何至于这么惨。


    可惜许小姐不会回头了。


    等把别墅搬的差不多,邬玄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才转身乘车离开。


    “我的妈呀,”阮小雨终于敢大声说话,“学弟这也太狠了吧,我要是葫芦我都怕他。”


    “许青葫怕他?”钟紫凝嗤笑道:“她要是真的怕,会跟他谈恋爱吗?”


    “你懂什么?”阮小雨道:“他这叫白切黑,平时表现很好,关键时刻才会露出真面目。”


    “哼。”钟紫凝道:“我看他就是个疯子,为许青葫都要当男小三了,许青葫以后有得受。”


    “但你不觉得很带感吗?那可是学弟啊,云洲控股的继承人,为葫芦要死要活的,比电视剧都精彩。”


    “可惜摄影师没在,不然这一幕就能拍下来了。”


    “行了行了,”温若溪道:“节目组安排的车来了,我们该回家了。”


    三人这才乘车离开了热热闹闹的小屋。


    贺晟年把许青葫送到小区楼下,才发现她居住的地方并不偏僻,甚至是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


    他提着行李箱跟许青葫走进电梯,看着许青葫略显疲惫的模样,温声道:“你回去先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出去吃饭。”


    “好。”许青葫扬眸一笑,带着他到了家门口,回头道:“那你先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见她没有邀请自己进去参观的想法,贺晟年保持了礼貌的距离,“如果邬玄再来纠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解决。”


    “好。”


    看着他乘坐电梯离开,许青葫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散去,她面无表情地打开屋门,看着里面光洁如新的地面,就知道保洁阿姨提前打扫过。


    她把行李箱扔在一边,脱掉身上的湿衣服,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等从浴室出来,许青葫打量着熟悉的房间,走到卧室里护肤。


    随后她打开电脑,看着各大平台上的热搜,几十条都是关于《恋爱日记》的,这档节不仅仅是翻红,是创造了恋综历史,几乎所有嘉宾都有了上百万粉丝。


    许青葫本人的粉丝更是高达三千五百万,全是依靠恋综吸的活粉,比娱乐圈大多数明星的热度还高。


    许青葫望着热搜词条,嘴角微微勾起来,指尖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没多久,几条特殊的热搜爬到了头条。


    #某位杜姓男嘉宾居然是恋综投资人#


    #投资人购买热搜只为黑节目组女嘉宾#


    #投资人跟节目组沆瀣一气,为了流量害得男嘉宾面临截肢#


    #杜某为凤凰男和白富美之子#


    #靠女人上位的凤凰男不得好死#


    热搜来的太快,原本就关注恋综的网友纷纷被吸引了目光。


    只见数家营销号共同揭开《恋爱日记》内幕。


    [娱乐八爪鱼v:一直对《恋爱日记》很好奇,今天看直播时,才发现某位杜姓嘉宾很眼熟,这不就是方氏集团不受宠的大公子吗?父亲是骗婚的凤凰男,被拆穿后,差点杀妻骗财产,最后被送进监狱。这些年杜某为了得到母亲的信任,一直伏低做小,今年终于签下对赌协议,准备盘活恋综向方家证明实力,从而获得继承权,结果却是买女嘉宾黑热搜吃人血馒头的渣男,果然是凤凰男的儿子,跟他爹一个德行。]


    [绿影财经v:不止如此啊,刚刚得到内部消息,拍摄期间,男嘉宾祁某摔成重伤,听说差点要被截肢,却被杜某和节目组一手遮天,还威胁女嘉宾许某守口如瓶,如果不这样节目就要停播,这档恋综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附图10张。]


    [甜豆传媒v:有这样吃人的节目组和吃人的投资商,恋综究竟是怎么火起来的,难道就是吃女嘉宾的黑流量吗?女嘉宾被误解,节目组不仅不解释,还买热搜让女嘉宾献祭,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节目就该被封杀!]


    来势汹汹的热搜直接驱散了贺许cp牵手的热度,网友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到了杜燕庭是凤凰男的儿子上。


    想到许青葫刚参加恋综时的腥风血雨,网友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原来是节目组和杜燕庭在背后捣鬼吗?怪不得葫芦刚出现就被骂的那么惨。]


    [还有乔晚疏和乔家,这些人为了流量,全都把葫芦当成了血包。]


    [太恶心了,我当初还磕过两人的cp。]


    [如果不是许青葫大心脏,说不定已经成为他们的祭品。]


    [太可怕了,这些人真的毫无底线,尤其是杜燕庭,之前就觉得他不对劲,原来全都是装的啊。]


    [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凤凰男,杜燕庭的父亲是吸血鬼,杜燕庭自己也是吸血鬼,真的哕了。]


    [我就说他为什么总是搞事情,还突然爱上葫芦,原来全是逢场作戏。]


    [还有祁颂,他退出节目组居然是因为摔断腿,节目组可瞒得真严。]


    [有杜燕庭这个吸血鬼,再加上乔晚疏和祁颂,这档节目简直是五毒俱全,要不是许青葫命大,说不定都被祁颂害死了,这种节目就该被封杀!]


    [+1,换做我是许青葫,估计前面就会被整抑郁。]


    [封杀+10086!]


    谁也没想到杜燕庭的事会在直播结束当晚被爆出来,节目组不断撤热搜,然而恋综太火,再加上有太多竞争对手,撤掉一个热搜,很快又会有新的词条补上。


    无数人跑到节目组质疑和谩骂,觉得他们欺骗了自己的真心,早知道他们这么不择手段,他们根本不会磕血糖。


    [杜燕庭这个人渣赶紧出来受死!]


    [他爹是凤凰男,他也要当凤凰男吗?]


    [怪不得对乔晚疏爱答不理,原来是太子爷啊。]


    [欺骗粉丝,陷害女嘉宾是不是让你们很得意?]


    [抵制《恋爱日记》,抵制吃人血馒头的节目!]


    网络乌烟瘴气,有咒骂杜燕庭和乔晚疏的,也有质疑许青葫的,但被大批水军一带节奏,都变成了抵制节目,禁止欺骗观众的走向。


    《恋爱日记》热度高涨,本来是一件好事,但随着暴露的黑料越来越多,当初嗑生嗑死的观众全都觉得受到欺骗,开始在账号下抗议。


    正在这时,杜燕庭紧急发布了一则公告,大意是承认自己是投资商,但也想在恋综寻找伴侣,并没有欺骗大众的意思,至于热搜,并不是他买的,希望大家不要人云亦云,拥有自己独立的判断。


    但网友询问对赌协议时,他却没有回复。


    大批网友涌进方氏集团账号,询问关于杜燕庭的消息,还有人直接联系到了杜燕庭的母亲。


    对方沉默许久,说过段时间会接受记者采访,做出正式回应。


    就在舆论愈演愈烈时,香水品牌Orchid率先提出了解约。


    [Orchid:很遗憾不能再继续赞助《恋爱日记》,orchid秉承着尊重女□□护女性的宗旨,不愿意看到任何为了利益伤害到代言人的情况,相比起流量,我们更在乎尊重与平等,只有真诚相待,才能收获热爱。希望每个购买香水的顾客都能共勉。]


    香水广告是恋综最大的赞助商,也是背后资本的表态,原本还心存侥幸的节目组瞬间被重拳出击,之后大量赞助商发布公告选择解约,谈好的三大视频网站也对节目组发出解约通知。


    因为节目组自身存在的问题导致毁约,所有责任应有他们自己承担。


    还有不少广告商开始起诉,想要拿回赞助,节目一夕间,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局。


    杜燕庭这个投资商立刻成为了众矢之的。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他企图粉饰太平,利用公告来堵住悠悠众口,最后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网友对他的质疑和痛恨。


    如果他老老实实做节目,就算他是投资商,众人也只会说他是在追求真爱。


    但他联合乔家打压许青葫,甚至还隐瞒了祁颂的伤情,这就是纯粹的坏。


    [如果不是葫芦凭借自己的努力扭转局势,杜燕庭肯定会害死她。]


    [他后面转向,也是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压制葫芦,权衡之下选择葫芦,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她。]


    [别忘了,他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乔晚疏,如果乔晚疏一直万人迷,他肯定会整死许青葫。]


    [最最可怕的是祁颂,他带葫芦上山这么危险的事,节目组居然同意了,我怀疑他是想谋杀葫芦。]


    [+1,祁颂心怀不轨,节目组不仅不阻止,还隐瞒了他的恶行,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还好许青葫没事,如果她也受伤,是不是也会被节目组送走?]


    [不止杜燕庭,他背后的导演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全都是吸血鬼,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就该被封杀!]


    网友越想越气,直接找到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信息,开始大肆诅咒。


    工作人员无法承受压力,陆续选择辞职,并附上推卸责任的声明。


    原本拥有无限前程的恋综,此刻已经成了网暴的中心。


    喜欢磕贺许cp的粉丝不想节目被封杀,跳出来说好话,立刻被无数网友谩骂。


    [你们要是喜欢许青葫,就应该抵制节目组,而不是继续吃人血馒头。]


    [许青葫都这么惨了,你们还要磕血糖?]


    [我怀疑她根本就不喜欢贺晟年只是没办法才选择他。]


    [贺许cp可以磕,但节目组必须死!]


    许青葫全网粉丝众多,再加上水军引导,节目组的处境更加艰难。


    第二天,网上热搜不仅没有撤掉,抵制的人也变得更多。


    鱼龙混杂的网络环境,让《恋爱日记》只能献祭。


    之前谈好的广大前程,瞬间变成了泡影。杜燕庭想依靠节目翻身,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时,许青葫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进组拍戏。


    她上飞机之前,接到了杜燕庭的电话,男人的声音沙哑而难听,“是不是你?”


    许青葫站在偌大的候机室,耳朵里除了他的声音,还有机场热闹的广播声,“杜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视频网站签约的事,我只告诉了你。”杜燕庭的声音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暴怒:“祁颂摔下山的事你也一清二楚,你在报复我。”


    “杜总,”许青葫难掩无奈道:“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我做这些事有好处吗?节目被封,我就不能获得持续曝光,我为什么要鱼死网破,我没有动手的理由。”


    “因为你恨我。”杜燕庭道:“你知道我最初想让你当乔晚疏的垫脚石,也知道我想让你成为节目组的祭品。”


    “许青葫,你一直都很清楚,所以你一直都恨着我。”


    “你想太多了,”许青葫轻轻叹气,“我虽然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对节目组只有感激,如果不是你们,怎会有现在的我?”


    “我的人气,我的流量,都是你给我的啊杜总,是你们塑造了现在的我。”


    杜燕庭沉默下来,许久才继续道:“许青葫,你不用跟我逢场作戏,你已经吸够了恋综的血,继续曝光也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热度,反而会把你的人设死死钉在恋综上,所以你一箭双雕,想要害死我的同时,也要毁了这档恋综,这样你才能毫无顾虑地往前走。”


    “你看你,又开始说胡话了,”许青葫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嘉宾,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贺晟年和邬玄,不就是你最大的底气?”杜燕庭冷笑连连:“只要你表露出意向,他们就像两条听话的狗,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许青葫,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搞垮了我,你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杜总,你也不遑多让,”许青葫望着窗外巨大的机翼,幽幽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戴着伪善的假面,在我面前装无辜呢。”


    “你毁了我许青葫,”杜燕庭咬牙切齿道:“我本可以继承股份进入家族公司,获得母亲信任,从此平步青云,是你毁了这一切。”


    “你毁了我杜燕庭,”许青葫学着他说话,“我本可以凭借恋综进入娱乐圈,获得金钱名誉,从而改变自己的阶级,是你差点害死了我,不,是你已经害死过我。”


    “许青葫!”杜燕庭忍无可忍,暴喝出声:“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百倍偿还!”


    “你终于不装了,”许青葫轻笑出声,“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杜燕庭,你和你父亲一样,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吸血鬼,你这样的人,永远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失去所有,才是你最终的结局。”


    “你!”


    “对了,你想报复我,你觉得自己敢报复我吗?你敢说你要杀了我,你要让我身败名裂吗?你如果敢对我动手,我倒是乐意陪你继续玩,就怕你只能无能狂怒。”


    对面传来杯子碎裂在地的声音,但杜燕庭却没有再接话。


    他如何趋利避害,如何机关算尽,怎么敢在现在得罪她。


    就连所谓的告白,也只敢背地里利诱,而不敢正大光明的表露出真正的好感。


    他就是个汲汲营营的畜生!——


    作者有话说:PS:宝宝们我回来啦,非常抱歉,最近码字总是打不起精神,让你们久等了。这本书会在本月完结。请放心,不会潦草结束,我会把我想写的内容全部都写出来。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结局。


    第127章


    候机室阳光明媚,一旁的曹姐见许青葫面色不对,着急地跑过来询问状况,后者轻轻抬起手,走到了更僻静的角落。


    “许青葫,你以为这就算赢了?”或许是怒到了极点,杜燕庭反而笑起来,“如果贺晟年只是个律所合伙人,你和他在一起,或许还会有好结果,可如果他不是,你以为你们会有什么好结果?”


    “别做梦了,”他意味深长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听到这话,许青葫就知道,他是在暗讽自己不知道贺晟年的真实身份,嘲笑以她的身份绝不可能嫁入真正的豪门。


    “他是什么身份?”许青葫轻笑起来,“上流阶层贺家的继承人吗?”


    杜燕庭呼吸一滞,难掩震惊道:“你知道他,你是不是早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追求他?你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怪不得会对贺晟年死缠烂打!”


    他气急败坏道:“是谁告诉你的?邬玄还是他本人?”


    “你猜。”许青葫轻叹一声:“杜燕庭,这世上不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以为的讯息,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随后才嘲弄道:“知道又如何?你和他们都不会有好结果,我等着你的下场。”


    无论是贺家还是邬家,都不可能轻易接受许青葫的


    身份背景,尤其是贺家,他等着她最后的反噬。


    想借男人走捷径,她把男人想的实在太简单了。


    “因为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吗?”许青葫反问道:“因为你是凤凰男的儿子,所以你觉得我将来的下场,会和你正在坐牢的父亲一样?”


    杜燕庭再次噤声,浓烈的怒气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对许青葫破口而出:“你懂什么?许青葫,别太自以为是了!”


    “你和你父亲并没什么两样,”许青葫不紧不慢道:“他当初追求你母亲,不就是看中她的家世,想借机夺走对方的继承权吗?可惜他棋差一招,以为控制了你母亲就能高枕无忧,谁知道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只能自食恶果。”


    “你在你母亲面前装的积极正直,不就是想走你父亲的老路吗?”许青葫微笑道:“可惜你们都愚蠢到无药可救,以为控制女人就可以控制一切,一旦我们不愿意成为血包,你们就开始恼羞成怒怨恨责怪,杜燕庭,你真恶心。”


    “你!”


    “别把女人想的太简单了,”许青葫道:“你以为可以轻易掌控的人,或许会让你坠入不见天日的深渊,让你得到前所未有的教训。”


    “比如你母亲,比如我。”许青葫道:“想要利用我,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的声音无比平静,但语气却让杜燕庭心里发寒,“你活这么久,不应该比我还单纯吧?”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随后又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不论你的事跟我有关与否,你给我打电话那刻,你就彻底输了。”许青葫叹息道:“失败者的滋味如何?”


    杜燕庭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前程尽毁的怒火让他根本无法保持理智,“许青葫,我还没有输。”


    后者不置可否,开口道:“说来说去,你的失败是你自己无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电话那头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许青葫!”


    “听到了,”许青葫笑着说:“杜燕庭,你从前把我当成血包的时候应该没想过自己的结局吧?”


    “你说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曾带给我的所有伤害,轮到你偿还了。”


    “如果我的心不够坚强,我没有选择贺晟年,我是不是就要彻底被你和节目组割舍,成为乔晚疏和乔家的垫脚石?”


    许青葫轻笑出声:“杜燕庭,别以为我现在没有成为垫脚石,就可以认为你曾经带给我的伤害不存在,那几十上百万人的谩骂,那数之不尽的质疑和诅咒,如果我不够勇敢,我早就已经死了。”


    “既得利益者全都是刽子手。”许青葫道:“我这个人小肚鸡肠,我永不会原谅,也绝不会原谅。”


    听到这话,杜燕庭心中的怒气仿佛被浇了一大盆冷水。


    他紧紧握住手机,望着屋里凌乱的啤酒瓶,喉咙就像被棉花堵塞,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夏日阳光炽盛,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你明知道这是参加节目的代价。”


    “我不愿意。”许青葫道:“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祭品,我不愿意被当成血包踢来踢去,我不愿意。”


    “杜燕庭,”她声音轻了许多,“我从来就不愿意。”


    他们明明想杀了她,却还要装成满脸无辜的模样,让她想起就心口作呕。


    杜燕庭自诩聪明绝顶,可以利用人心达成所有目的,难道就没想过会有败露的一天吗?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许青葫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在你心里的我,就是你本人。”许青葫道:“你越是恨我,就越恨你自己,与其担心我的下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前程。”


    “毕竟对赌失败的结果,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原来你这么恨我,”男人声音沙哑道:“我还以为经过后期相处,你会对我有所不同,原来这全是我的错觉。”


    “忘记就是背叛,”许青葫道:“我如果因为你的示好就摒弃前嫌,那就不是我了。”


    许青葫望着窗外的飞机,在跑道前行片刻蓦然起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上云霄。


    杜燕庭久久没说话,心中对她仍旧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怒不可遏的愤懑,反而升起一丝无法隐藏的疼痛。


    如果从前他还觉得只要自己争取,说不定还有和她再续前缘的机会,现在他自身难保,只剩下接受命运审判的结局。


    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曲折,杜燕庭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许青葫,你说我机关算尽?但我的人生又何尝容易?”


    他缓缓道:“你说我是凤凰男的儿子,我的父亲是吸血鬼,那你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回了乡下老家,每年只有几天可以见到母亲吗?她后来再婚,又生了两个孩子,如果我不争不抢,我在方家就彻底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我本来应该拥有幸福的生活,就因为他们离婚,我就成了包袱和累赘,我凭什么不争?我凭什么不能让那个女人对我刮目相看?”


    如果没有这次对赌协议,他就无法真正进入权利的舞台,无论再来多少次,他和许青葫之间的结局都无法更改。


    “我不后悔。”他低不可闻道:“你就算恨我,我也不会做出其他选择。”


    “那就不要回头,”许青葫道:“朝你选择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杜燕庭没有回话,过了片刻才说:“如果重来一次,我会在最开始就彻底把你打入地狱,让你再也无法翻身。”


    许青葫轻声笑了起来,“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杜总。”


    杜燕庭:“可如果没有呢?”


    他用极其艰涩的语气问道:“如果一开始我们的相处方式不一样,结果会不会不同。”


    “也许吧,”许青葫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谁也猜不到那个结果。”


    她想,让人彻底绝望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是让他在绝望里生出无数希望,又亲手被自己磨灭,以后的岁月每想起一次,就会自怨自艾一次,这才好玩不是吗?


    杜燕庭果然沉默,片刻说道:“许青葫,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随你怎么想,”身后传来提醒登机的声音,她微笑道:“杜燕庭,我要上飞机了。”


    这意味着,他们的通话要结束了。


    这或许是他们这一生中,最后一次通话。


    “许青葫,”杜燕庭从沙发上站起来,将地上的啤酒瓶踢出接二连三的声响,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汇聚在这三个字里,他道:“我成了方家弃子,要被遣送出国了。”


    许青葫脚步一顿。


    “你的目的达到了,”他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的烈日骄阳,“如果没有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你永远也不用再看到我了。”


    杜燕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恋综被封,各大视频平台和赞助商都发出通告起诉他违约,背后的方家再如何冷血,为了平息明面上的风波,也会出手处理这些棘手事宜。


    结局就是他再也无法走入权利的中心,被逼到国外自生自灭。


    许青葫想到他在小说里风光无限的结局,嘴角微微勾起来,“这个结局还不满意吗?”


    杜燕庭:“没有要了我的命,确实还不错。”


    许青葫没有接话,她跟着人潮往登机口走去,周围人声嘈杂,杜燕庭却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用很轻的声音问道:“那你呢,你对我心动过吗?”


    “什么?”许青葫似乎没听清楚他的问题,“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杜燕庭若无其事道:“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肯定会报复回来。”


    但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怒意,只剩下说不出的怅然。


    许青葫走到登机口,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群,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没有。”


    杜燕庭呼吸一顿,立刻意识到她是在回答自己那个问题。


    只听她说:


    “我从来没有对你心动过。”


    人声纷杂里,她挂断了电话。


    杜燕庭站在落地窗前,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啊。


    他以为自己会更恨她,但挂断电话那刻,他心里涌上来的却是说不分明的剧痛。


    难以言喻的窒息几乎要剥夺他的感官。


    许青葫没有喜欢过他,哪怕刹那,而他呢?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她?


    这个答案,永远不会有人询问,而他也永远不会说出来。


    ——


    第二天,方氏集团就宣布和杜燕庭断绝关系,斩断了母子之间最后的情分。


    对方接受采访时明确表示,所有的一切都是杜燕庭的自发行为,方家从未在背后做过任何手脚,但杜燕庭造成的损失,方家会为他买单,但也仅此而已。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人唏嘘不已。


    没多久,杜燕庭便移民去了国外,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许青葫此时已经带着经纪人和助理进组,踏进了娱乐圈第一步。


    不仅拍摄了杜燕庭之前给的几个广告资源,还凭借演技让片场导演刮目相看。


    “如果不了解,我还以为你是科班出身。”导演笑呵呵道:“我这回可算是捡到宝了。”


    许青葫这次演绎的是大ip《长生剑》中的神秘少女。戏份和表情都不多,但偶尔之间的眼神流转,表现起来颇具困难,好在她本人经过速培,再加上对角色有特殊的理解,在镜头前展现出来的效果,大大超过所有人的预料。


    好像那位武功高强,恍若凌波仙子的角色是真的一般。


    “不错不错,”虽然许青葫的戏份只有半个月,但在片场时不时能听到导演对许青葫的夸赞。


    原本对她抱有偏见的工作人员也向外透露消息,说她演技很好,是最符合神秘少女的人选,瞬间把观众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拉高。


    密室诡秘危险,男女主角被各种各样的机关困在地底,眼看就要被谋害,这时外面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下一秒,密室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一身白衣清冷少女迤逦而来,抬剑便将迎面袭来的暗器击开,修长漂亮的手指轻执剑柄,精致的脸上一片冷清,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密室中的危机,将男女主角营救出来。


    “呜哇。”女主一把抱住救命恩人的腰,大声告状有多少人欺负自己。


    神秘少女轻轻拍了拍女主的脑袋,云淡风轻让她报出名来,自己替她报仇。


    女主嘿嘿一笑,带着男主跟她回到了地面。


    重见天光后,神秘少女冷冷站在一旁,听着男女主热议幕后黑手,仿佛变成了隐身人,却又无端引人注意。


    《长生剑》是圈内人争相抢夺的大饼,如果不是作者拍板钉钉让许青葫扮演神秘少女,单凭她是新人,根本轮不到她。


    这一幕拍摄结束后,许青葫还没反应过来,曹姐和助理就拿着风扇和水杯过来,询问她累不累。


    许青葫摇了摇头,还没说话便听到一道含笑的声音,“葫芦的演技真好。”


    是男主的扮演者霍宵,他大步走到许青葫身边,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微笑着说道:“跟原著里描写的没有差别。”


    霍宵是娱乐圈当红流量,从选秀出道后就一直是三栖艺人,摸爬滚打几年,演过不少电影电视剧,可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转型之路也变得越来越艰难,《长生剑》是他尤为看重的项目,见许青葫表现上佳,心里自然也非常高兴。


    “过誉了,”许青葫笑着回答道:“我是新人,有什么表演不妥的地方,还需要你和含烟多多包涵。”


    方含烟是女主角的扮演者,听她这么说,分外自来熟地抱住许青葫的手臂,“葫芦,有需要对剧本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许青葫笑了笑,跟曹姐走到了旁边休息。


    “怎么样?”曹姐拿着小风扇给她散热,小声问道:“还习惯周围的镜头吗?”


    “怎么不习惯,”许青葫靠在椅背上,“这里镜头再多,有恋综的多吗?”


    曹姐一想也对,忍不住感叹道:“还好你参加恋综了,不然作者都不知道你这号人,咱们也接不到这种大制作。”


    许青葫眼睛闪了闪,“这可说不定。”


    许青葫在《长生剑》里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每次出场都会带来极具精彩的表现,在剧组待了快二十天,才终于拍完了自己的戏份。


    这期间,贺晟年来看过她一次,询问要不要继续给她请表演老师。


    许青葫道:“你不用担心,公司会帮我安排。”


    贺晟年见她不愿意多提工作,便带着她出去吃饭,结果两人约会的场景,被一直隐藏在剧组附近的狗仔偷拍,照片直接上了热搜,让贺许cp粉们兴奋不已。


    [都快一个月了,两人从来没有互动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分手了。]


    [果然,还是贺许cp最甜。]


    [贺总跟葫芦手牵手的场景,已经让我联想到他们将来结婚的画面了。]


    [听说葫芦在剧组的表现特别好,期待新电影上映!]


    [emm,贺总都来探班了,就不能当街跟葫芦接个吻吗?当他们粉丝两个多月了,给我们发发福利啊。]


    [谁说没有,说不定在狗仔没拍到的地方,他们早就把嘴都啃烂了。]


    [已经买了好多葫芦的代言,期待她的事业越来越好!]


    吃过饭,贺晟年送许青葫回酒店,笑着说道:“这次我请了假,可以多陪陪你。”


    他紧紧握住许青葫的手,望着她白皙干净的侧脸,温声道:“恋综结束后发生了太多事,再加上你我工作太忙,聚少离多,我都快忘了我们上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好啊。”许青葫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好不容易等到你休息,我带你去影视基地好好逛逛。”


    两人回到酒店,在房间门口告别,许青葫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过了没多久,贺晟年过来敲门,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许青葫看了眼时间,离她睡觉的时间还早,便点了点头,“挑部喜剧电影吧。”


    她取出吹风机吹头发,贺晟年已经从门口走进来,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我给你帮忙。”


    许青葫眨了下眼睛,他的手已经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发丝,让她坐到床边。


    许青葫刚落座,他便紧挨着她坐下,抬手温柔地给她吹头发,修长好看的手指在她乌黑的发丝间穿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柔和的暖风吹在头上,让许青葫不由眯起了眼睛,她穿着轻薄舒适的睡衣,仿佛一只慵懒软绵的猫,浑身都散发着好闻的气息。


    贺晟年抚摸她头发的同时,还在暗自观察她的神情,见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抬手轻轻把她抱进怀里,关心道:“最近很累吗?”


    “还好。”许青葫似乎没有发现他在刻意拉近距离,笑着问:“你呢,请假是不是特别困难?”


    “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贺晟年看着她白嫩可爱的耳朵,“这段时间都会好好陪在你身边。”


    说完他动作亲昵的给许青葫按摩头皮,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已经到了无比亲近的时候。


    眼看头发吹的差不多,贺晟年抬手关掉吹风机,望着许青葫卷翘的睫毛,喉咙微微滚动,凑上前在她耳朵上轻轻一吻,声音沙哑道:“这段时间想我了吗?”


    虽然他们已经在恋综牵手,平时手机也有联系,但贺晟年总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否则也不会特意请假过来陪她工作。


    许青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抬手捂住耳朵,眼前变得有些赧然,“当然,你可是我男朋友诶。”


    听到这话,贺晟年的嘴角顿时勾了起来,抬手紧紧将她抱紧怀里,呼吸着她发丝上的馨香,难掩沉迷道:“我也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说完在她耳朵上再次亲了亲,薄薄的嘴唇去寻觅她的呼吸。


    许青葫眼睫轻颤,在他怀里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似乎被他蛊惑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浓烈的暧昧在屋里难掩,贺晟年喉结滚动,刚要捕获她的唇齿,外面便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


    许青葫立刻回过神来,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眼神闪烁道:“应该是我的经纪人,可能是有演员想找我对剧本。”


    贺晟年也清醒过来,轻咳一声道:“你先去开门吧。”


    许青葫点了点头,快步走到门边,刚打开门,就被人用力拖了出去。


    “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拖进了对面的房间。


    下一秒,熟悉至极的气息就将她全身笼罩,一记热吻落在她唇间,腰肢被男人的手用力握住,脚步踉跄着,直接倒在了屋里的大床上。


    许青葫眨了下眼睛,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人夺去了呼吸,唇舌交缠,急促呼吸连绵不断地传出来。


    清冷又靡丽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显得迷蒙起来。


    不断涌出的热气让她胸口发闷,手指用力抓住身上男人头发,艰难开口道:“松开……”


    男人没有说话,发了狠似地吻她,唇舌从齿间到下巴脖颈,继续往下,让她浑身都颤动起来。


    “松开!”她眼角发红,恨恨盯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声音却变得格外喑哑,“我让你松开——”


    话还没说完,她便忍不住轻叫了一声,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下来。


    男人一把扯向她身上的睡衣,动作熟稔的在她身上作乱,让她双腿乱踢乱蹬的同时,脸色红到快要爆炸。


    “邬玄!”她死死盯着男人的头顶,抬脚就要将他越来越往下的身体踢开,下一秒就被人抓住了破绽,身体再次颤动起来。


    “你这个畜生,”许青葫双腿踢打,想摆脱他的桎梏,谁知男人再次覆盖下来,肌肤相亲,让他们贴合的越来越紧密。


    像是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瓷偶,永远也不能分开。


    “他亲过吗?”


    男人修长漂亮的指尖点在她白玉般的耳朵,对着她轻轻吹了口气,许青葫的脖颈瑟缩了一瞬。


    “看来是亲过,”邬玄眼中划过一丝恨意,直接咬住了她的耳朵,恨不得杀了贺晟年,“他是怎么亲的,亲了多久?”


    许青葫再次抓住他的头发,想要将他从身上撕扯下去,“这跟你无关。”


    “嗯,你说得对,”邬玄点点头,怒极反笑道:“他是你男朋友,你们就算上床也理所当然。”


    说完他点了点许青葫的嘴唇脖颈还有胸口,“这里呢,还有这?他都亲过了?”


    许青葫牙齿顿时咬了起来,“邬玄!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没有病,你不知道吗?”男人冷冷盯着她,拉住她的手去碰自己的腿,“你摸摸它,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


    许青葫指尖一缩。


    邬玄却死死压在她身上,用另一只手褪去了衣裤,露出宽阔的肩膀窄瘦的腰身,让她去碰那条断腿。


    “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不是特别担心我疼吗?”他凑在许青葫耳边说道:“这条腿现在也很疼,你摸摸看,你摸摸看。”


    许青葫眼中的冷意渐渐消失,望着他那条腿,喉咙就像是堵住了般。


    如果说恋爱的时候,她最心疼什么,必然是邬玄的腿,每次两人吵架后,他就装可怜,他一装可怜,她就无法再跟他置气,反而和他厮混到床上去。


    他虽然年纪比她小,但心眼却很多,知道她心疼自己,每次都利用弱处来达成目的。


    许青葫收回手,心里的怒意却少了几分,重申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心软吗?”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吗?”他动了动身体,仿佛淹死在湖中的水鬼,阴恻恻道:“我都愿意当你的小三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许青葫再次怒起来,抬手就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你想发疯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连累我!”


    邬玄被抽的侧脸通红,却没有生气,反而捉住她的手腕,去亲她的手心,边亲边说:“我看看,打的疼不疼?”


    许青葫就像是一脚踢进了软绵的棉花里,撇过头道:“他只是来探班,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让我回去。”


    邬玄依旧狠狠压着她,追问道:“他亲了你哪里?”


    许青葫没回话,邬玄又开始用嘴唇询问她,“耳朵吗?”他亲亲耳朵。


    “鼻子?”他亲亲鼻尖。


    “还是嘴唇和其他地方?”


    许青葫瘫在床上,冷冷道:“他亲了哪里又怎样?你又能改变什么?”


    “嗯,”邬玄面不改色道:“他亲了,那我就给你消毒,他跟你上一次床,我就跟你上一百次一千次,直到把他的味道全部洗掉,让你眼里只能看得到我。”


    许青葫清楚他会说到做到,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们没上床。”


    邬玄盯着她不说话,许青葫知道今天不说清楚,他不会善罢甘休,面无表情地说了个“耳朵”。


    邬玄眼神一暗,“左耳右耳,还是两只耳朵?”


    许青葫再次咬牙,恨不得把他踢死,“右耳!”


    邬玄闻言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反而更加生气。直接把她的耳朵包裹起来,“那我给你洗洗。”


    两人的气氛又黏腻起来,喘息声在屋里断断续续传来,见他碰自己的耳朵,许青葫也用力抓他的耳朵,似乎要把他的耳朵给抠出血来。


    直到邬玄彻底压在她身上,两人都出了一身热汗,许青葫才推推他的身体,“我该回去了。”


    “回去继续给他亲?”邬玄把头埋在她颈间,“我明明每天都陪着你,他一来,你们就被狗仔拍到,还和他在房间里单独见面,我要是不盯着你,你是不是就真的不管我了?嗯?”


    见许青葫不吭声,邬玄抬手摸摸被自己吮得发红的耳朵,“说话。”


    许青葫冷冷盯着他,“你要我说什么?”


    邬玄:“你说是什么?”


    许青葫闭上眼睛,“我现在不可能和他分手。”


    邬玄低笑起来,用鼻尖碰碰她的鼻尖,跟她额头贴着额头,阴阳怪气道:“我可没逼着你分手。”


    他幽幽道:“毕竟我都已经当小三了,怎么能逼着你做选择呢,只要你多看看我,多心疼心疼我,我就算死了也值得。”


    许青葫:“……”


    “老婆你疼疼我,”他像小狗似的贴着许青葫,狭长的眼中充满了依赖和可怜,“你和他谈恋爱我不介意,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他把耳朵贴在许青葫心口,似乎在捕捉她的心跳声,“你心跳明明这么快。”


    许青葫:“……”


    她连话都懒得说,看着他在自己身上碰碰贴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要做就做,”直到他半天不松手,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再真正推开他,破罐子破摔道:“只要你不怕死,你可以直接做。”


    看着她在灯光下冷冷清清的模样,邬玄拉住她的手,仿佛很高兴,“真的?”


    许青葫故意将手伸进他的衣服底下,邬玄反而按住了她,“你为了回去见他,连这件事都愿意做?”


    许青葫满脸挑衅:“不然呢?”


    邬玄的眼睛又暗下来,浓浓的恨意直接让他去扯许青葫的衣服,下一秒,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身体一僵,许青葫趁机推开邬玄的身体,迅速穿好衣服,用头发遮住发红的耳朵,却没有过去开门。


    敲门声响了两次,见屋内没有动静,脚步声才终于远去。


    许青葫出来时没拿手机,不清楚外面的人是谁,但她绝不能在这里久留。


    回头看了邬玄一眼,他光着身体贴到她身后,“走什么?不是还没结束吗?”


    许青葫没搭理他,打开屋门快步走了出去。


    楼道里空空荡荡,不知道敲门的究竟是谁。


    邬玄站在门口,目光紧紧盯着她,却没有再让她回来。


    刚才的亲密接触让他找回了一丝当初恋爱的感觉,心里的愤怒不甘也没有那么明显,只是看向许青葫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许青葫打开屋门,发现贺晟年已经离开了。


    估计是见她长时间没回来,他便回了房间。


    她没有立刻去找贺晟年,而是洗了个澡,拿起手机给贺晟年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才对完戏回来,时间不早先休息了。


    贺晟年并没有追究,反而让她注意身体,明早带她出去吃早餐。


    许青葫刚放下手机,曹姐就打电话过来,说刚才贺晟年找不到她很着急,询问她去了哪里。


    邬玄来影视基地的事,许青葫没有告诉任何人,曹姐刚才着急找她,阴差阳错敲了邬玄的门,也算是替她解围。


    “没去哪里,”许青葫面不改色道:“有人找我对剧本,就跟着出去转了转。”


    “那行,”许青葫的主意很大,曹姐并没有继续过问,只是道:“那你自己注意,最近在酒店附近蹲守的狗仔很多,别被拍到跟贺总之外的异性的照片。”


    “我知道。”许青葫犹豫了一下,问她:“你知道咱们对面住的是谁吗?”


    “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曹姐道:“我刚才还敲门找你呢。”


    许青葫垂下眼睫,“这样吗,那我知道了。”


    邬玄来找她,特意开了对面的房间,必然是给自己安排了剧组工作人员的身份,这样才能蒙混过关,不然迟早会被人发现端倪。


    可恨的同时,又让她觉得无语。


    “对了,”曹姐道:“你在剧组的戏份快结束了,接着要去《雪月烟尘》的剧组,你先准备准备,那边在催了。”


    “好。”


    许青葫挂断电话,看着镜子里面嘴唇红肿和耳朵胖了一圈的自己,恨不得把邬玄暴揍一顿。


    可每次她生气,他就会让她碰自己的腿,一碰他的腿,她就气不起来了。


    许青葫以为分手后,自己不会再对他心软,但他那副装可怜的模样,还是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安抚。


    越想越气。


    她转身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不让自己沉浸在刚才的古怪里。


    他自己想找死,她为什么还要替他考虑。


    直接让他死了不是更好?


    翌日,贺晟年起来叫她吃饭,开车带她去了附近有名的早茶餐厅。


    见她眼睑微微发暗,贺晟年关心道:“是不是没休息好?”


    “睡得有点迟,”许青葫给自己倒了杯早茶,笑着说:“最近戏份比较重,你今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我拍戏。”


    “当然,”贺晟年顺势道:“我请假过来就是想给你当助理。”


    许青葫轻笑出声:“那你恐怕会觉得片场很无聊。”


    贺晟年夹了只包子到她餐盘里,“我带电脑过去,跟你一起忙。”


    许青葫:“你不是休息吗?”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做决策,”贺晟年解释道:“偶尔要开个会,不是完全休息。”


    “原来这就是合伙人的休息日啊,”许青葫故意调侃道:“冬天吃年夜饭,你不会也这么日理万机吧?”


    贺晟年摇摇头,失笑道:“我还没忙到那个时候。”


    “那你忙,”许青葫道:“等我拍完戏再过去陪你。”


    “好。”


    吃过饭,贺晟年跟她来到剧组。


    今天要拍的是男女主查到长生剑下落,结果却遭遇江湖追杀,陷入杀手包围圈,神秘少女及时出现,再次将他们救于水火之中。


    这次的打戏很重,武指在拍摄前跟许青葫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力求让她在打斗时做到腥风血雨,刀刀见血的效果。


    现在的影视剧,打斗通常都是意识流点到为止,但长生剑的作者要求极为严苛,不仅要亲自筛选导演和演员,还在其他方面有话语权,打斗效果也是她强烈建议的。


    为了尽量还原小说内容,剧组工作任务花费了很多心思来布置场景,争取做到最好。


    许青葫换好戏服,化完妆之后就拿着剑来到了镜头前,此时男女主已经纷纷倒地,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杀手将他们团团包围,眼看要将他们身上的线索图夺走。


    许青葫吊着威亚凌空而来,一剑荡开了杀手攻击,身影如同轻影孤鸿,游刃有余地跟杀手厮杀起来,她身影蹁跹,但剑光却充满了戾气,一双冰冷的眼睛,仿佛是寒剑化身。


    须臾之间,便可荡清世间所有浊气。


    许青葫挥剑力道很重,颇有拳拳到肉的意味,剑刃交错时,剑身阵阵颤动,看的人热血沸腾。


    武指站在导演身后,望着她干脆利落的打戏,眼中露出欣慰的光芒。


    《长生剑》虽然是商业片,但原著非常精彩,寻找能够让人获得永生的长生剑,几乎是所有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事,传闻长生剑不仅能使人长生不老,剑柄中还存在着一套武功秘籍,轻易便能问鼎武学巅峰,成为天下第一。


    江湖中人心向往之,各大门派更是为了线索绞尽脑汁,男女主角便是在古墓密室中发现了地图,准备前往海上孤岛,期间遇到种种困难,在神秘少女和亲朋好友的帮助下,终于揭开了长生剑的秘密,


    由于原著剧情比较长,导演打算先拍第一部,如果效益不错,再继续拍剩下几部。


    打戏结束后,许青葫飞鸿踏雪般轻盈落地,望着地上的男女主角,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不过眼神却带着淡淡的嘲笑。


    “卡!”导演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过了。”


    他看向许青葫的目光中带着明显赞赏,能把打戏一遍过,这是许多老演员都做不到的事,许青葫这个新人却做的如此之好,不由更加看好她的未来。


    “你感觉怎么样?”他走到许青葫身边,面露真诚道:“你要是喜欢这个角色,我跟编剧商量商量,给你加点戏。”


    许青葫的角色可谓是长生剑中最精妙的,再加上演员如此认真,他不由生出了惜才之心。


    “谢谢导演,”许青葫笑着道:“我看过原著,神秘少女的角色之所以如此出彩,就是因为戏份少,不用额外加戏。”


    听到这话,导演更加觉得她不可多得,当即道:“那下部戏,我给你留一个戏份多的角色。”


    俨然想和许青葫二搭。


    毕竟长得好演技好,还很有想法的演员,大多数导演都愿意再次合作。


    “谢谢您,”许青葫微笑道:“有机会我当然愿意再次进组。”


    说话间,贺晟年走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青葫:“你演戏的时候很不一样。”


    导演见状,想笑呵呵地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有什么不一样。”许青葫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是变漂亮了吗?”


    “嗯,”他拉着许青葫到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她脸颊泛红,明显有些疲累的模样,心疼地用纸巾擦擦她鼻尖的汗渍,“是不是很累?”


    “还好,”许青葫眼眸一弯,“工作哪有不辛苦的。”


    “但你工作的时候,浑身都在发光,”贺晟年深深看着她,“之前听你说想当演员,但我并不了解这一行,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很有表演天赋。”


    “真的?”许青葫朝他眨眨眼睛,笑意吟吟道:“那我迷住贺总了吗?”


    “当然,”贺晟年不吝情话:“我为你深深着迷。”


    说完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垂眸在她额间一吻,缓缓道:“谢谢你愿意让我来了解你。”


    许青葫没有避开他的动作,反而是等他吻完才说:“那贺总什么时候愿意让我过去观摩你工作时的样子?”


    “随时。”贺晟年笑着说:“你愿意,可以每天跟我去办公室。”


    “让我当你的助理吗?”许青葫道:“和你来一场办公室恋情。”


    贺晟年眼中的笑意加深,“甘愿奉陪。”


    “算了算了,”许青葫皱皱鼻子,可爱道:“我还是喜欢当演员。”


    “随你,”贺晟年宠溺地望着她,“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做任何事。”


    他眼神如深邃的海,温柔而包容,“我会在你身后,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许青葫灿烂地笑起来,“贺总是想当我的贤内助吗?”


    贺晟年莞尔,拉住她柔软的手轻轻捏了捏,“我愿意。”


    她的手滑嫩而白净,仿佛一团棉花,让他爱不释手。


    许青葫的指尖在他手心划了划,贺晟年眼神一暗,几乎克制不住亲吻她的冲动,再次朝她靠近。


    这次不是吻她的眉间,而是唇角。


    “葫芦,”身后传来助理关心的声音,“下场戏等的时间有点久,你要吃点东西吗?”


    贺晟年动作一滞,回头看了眼那小助理,对方关心地看着许青葫,似乎不知道自己打扰了他们的好事。


    “可以啊,”许青葫笑着报出几个菜名,“请你帮我和贺总准备午餐。”


    小助理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订餐。


    贺晟年无奈地看着她,轻叹道:“你和我在一起时,总是会被人打扰。”


    尤其是他想更进一步时,便会有人来找许青葫。


    昨晚是剧组演员,今天是助理,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不想让他们靠的太近。


    “贺总是在向我诉苦吗?”许青葫笑眯眯道。


    贺晟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许青葫轻哼一声,起身在他侧脸轻轻一吻,“好啦,我亲爱的大总裁,别被这些事影响心情。”


    “我没有生气,”贺晟年用力握紧她的手,望着她红润的嘴唇,眼神有些晦暗,“我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他对许青葫有欲望,这种欲望会随着越来越了解她而不断加深,从而想和她发生更亲密的接触。


    他知道自己是成熟男人,对女朋友有想法很正常,但他更怕吓到许青葫。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许青葫眼睛闪烁道:“贺总急什么?难道我会跑了不成?”


    说完她又刮了刮贺晟年掌心,将头轻轻靠在他臂膀,一副很依赖她的模样。


    贺晟年心中微动,再次亲吻她的脸庞。


    吃过午饭,许青葫继续拍戏,直到傍晚才结束一天的工作,跟贺晟年出去吃饭。


    她换了身藕荷色短裙,露出纤长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纤长柔美的双腿在路灯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美到让人失魂落魄。


    吃过饭,两人牵着手回酒店,再次被狗仔拍到,郎才女貌的模样,让人直呼


    般配。


    走到房间门口,贺晟年想要进去陪她说说话,许青葫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想你的。”


    说完便踮起脚尖去吻他的下巴,男人呼吸微重,大手重重捏住她的腰,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浓重的欲色,“等你忙完,我带你回家见见我的亲人。”


    他克制地说道:“就算现在不结婚,也可以先订婚。”


    越是和许青葫接触,他越想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这样好像就能彻底拥有她。


    “好啊。”许青葫笑着说:“希望叔叔阿姨会喜欢我。”


    贺晟年抬手碰碰她的头发,“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存在,对你很期待。”


    许青葫垂下眼睫,“那就好。”


    两人在房间门口分开,等他转身走远,许青葫才打开屋门,准备洗个澡睡觉。


    屋里一片昏暗,她刚要抬手去找墙上的灯光开关,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住。


    屋门被一脚踢上,迎接她的是男人滚烫的拥吻。


    他低下头来,悄无声息地将她笼罩在绵绵不绝的阴影里。一边吻她,一边将她紧紧桎梏在怀中,灼热的呼吸似乎要烧伤她的灵魂。


    “邬……”


    许青葫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用力抱起来,大步朝着卧室走去,这次邬玄一言不发,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等到了屋里,许青葫狼狈地跌倒在被褥上,刚要坐起身,又被死死压住,她开口就要咒骂他,下一秒便被吞下了所有言语,只剩下胸口剧烈起伏,痉挛般的窒息让她条件反射地开始踢蹬,可熟悉的触感,又让她陷入无法言说的迷梦。


    “你这个狗……”她恨恨斥骂道。


    呼吸越来越深重,她的理智也变得越来越浅薄,昏暗中,他们就像两条可怜又可恨的小虫,在房间里缠的越来越紧,如何撕扯挣扎都无法将彼此分开。


    没多久,她身上那条藕荷短裙被扔在地面,她的手又碰到了邬玄的腿,仿佛想起了某段甜美又酸涩的回忆,就连在黑夜中对视的双眼都不自觉勾连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呼吸交融的瞬间,邬玄更加发狠地抱她,让她感到疼痛的同时,开始不断捶打他的后背和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外面的灯光都暗下来,他才停下动作将她紧紧抱住怀里。


    屋里弥漫着无比暧昧的气息。


    许青葫闭上眼睛,用力捏他腰上的肉,却只摸到鼓鼓的腹肌,她狠狠掐住一丝肉,毫不犹豫地拧了拧。


    男人闷哼一声,趴在她颈窝轻笑一声:“你掐死我吧,掐死了我就变成鬼,没日没夜地缠着你。”


    说完他胡乱在许青葫脸上亲吻,尤其是亲吻她的额间和侧脸,似乎要洗去另一个人的味道。


    许青葫动了动身体,昏暗中感觉脖颈有湿痕,抬手摸摸他的脸,才发现他偷偷哭了。


    “你干嘛?”她声音沙哑道:“你缠着我,你还委屈了。”


    邬玄将头埋在她心口,闷闷的不说话。


    或许只有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脸色的那刻,他才能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他嫉妒,他怨恨,他心如刀绞。


    如果不上床,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许青葫的手指在他脸上继续摸,指腹擦干净他的眼泪,又有更多流出来。


    她动了动嘴角,“我和他,暂时不会分手。”


    话音刚落,她就闷哼起来,身上的男人又开始拼命折腾。


    折腾到后半夜,他才带着她去浴室清理。


    邬玄眼角微红,看向她的目光依旧恨恨的,“你不和他分手,也不影响我睡你。”


    许青葫:“……”


    邬玄凑到她脸上,和她继续接吻,吻到两人都胸口发闷,才带着她回到房间。


    之后几天,每当贺晟年靠近许青葫,某人便发了疯的折腾,许青葫短暂纠结过后,很容易便接受了这种关系。


    反正她也享受到了。


    与其让他在其他人面前发疯,还不如在她面前发疯。至少是可控的。


    贺晟年离开那天,带许青葫去外面吃饭,吃到一半,他低声道:“乔家破产了。”


    许青葫怔了一瞬,面露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乔家大少爷今天早上在卷款逃亡海外的路上,和一辆货车抢道,车子失控跌落跨江大桥,现在生死不明。”


    “这么巧吗?”许青葫面色凝重道:“他卷款逃走,乔乔怎么办?还有乔家那些员工?”


    贺晟年摇摇头,面不改色道:“这是乔家的事。”


    他丝毫不在乎乔家的下场,对乔晚疏的际遇也无动于衷,“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


    他告诉她,是把这件事当做喜事来讨好她,让她不用继续纠结乔家。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许青葫抬手握住他的指尖,“要不是你,我估计要很久以后才知道了。”


    见她展颜微笑,贺晟年心里很受用,“我回去以后,要过段时间才来看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


    “好。”许青葫眉眼弯弯,“那以后要继续辛苦贺总了。”


    送走贺晟年,许青葫又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工作,此时她已经拍完了《长生剑》,转投到《雪月烟尘》剧组,演绎乡村小卖部老板娘。


    剧本讲述的是城里奋斗多年的年轻人,因为忍受不了高强度工作而回村,摆烂之后又重新寻找到生活希望的故事。


    许青葫扮演的老板娘出场次数不多,但因为足够美艳的外貌和泼辣的性格,在整部戏里存在感非常强,几乎每次出场都代表着主人公的一次蜕变。


    从懒洋洋的聊天到跟老板娘吐槽城里工作的辛苦,再到重获新生和老板娘告别,都让角色变得越来越立体。


    说到底,老板娘就像是游戏里的npc,刀子嘴豆腐心,从一开始的不讨喜到后面分别时的不舍,角色也变得越来越有生命力。


    这也是许青葫为什么会接这个剧本的真正原因。


    正在她忙碌的时候,气数将尽的乔家终于宣布破产。


    乔西城在卷款逃跑时,驱车跌下跨江大桥,因为没能得到及时救治,已经变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乔家资不抵债,再加上乔西城卷款逃跑的恶劣行径,不仅穷途末路,还要继续偿还剩余债务。


    彼时,乔晚疏从奢华的别墅中搬了出来,她身上的首饰和昂贵的衣服鞋子全都换成了普通货色,卖出去的钱用来支付拖欠的员工工资和各项债务。


    乔父乔母汲汲营营半生,没想到最后落到这个结果,纷纷气病在床。


    乔晚疏躲在昏暗又破旧的出租屋内,望着躺在床上的乔西城,前所未有的无助几乎要将她溺毙。


    怎么会这样?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光鲜亮丽地过了二十


    多年,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的家没有了,哥哥变成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的植物人,父母也重病抑郁,偌大的屋里,只有她还活着,只剩下她还能思考。


    灰飞烟灭的家族,数之不尽的债务,还有形同拖累的家人。


    想想她就觉得窒息。


    菟丝子失去支撑,就像是折断了脊骨,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枯死。


    乔晚疏蹲在地上,连明天的饭钱都需要开口跟昔日朋友借,她舍下所有自尊,给对方打去电话,虽然借到了钱,但对方却讳莫如深,“乔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级了,我能帮你一次,但不能次次都帮你,这些钱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以后就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家里人会不高兴的。”


    不等她回答,那头就立刻挂断,似乎很怕她会继续纠缠。


    乔晚疏呼吸滞涩,反复的心理折磨让她几近疯魔,望着银行卡传来的信息,想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又舍不得砸下,只能抱着肩膀无声哭泣。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完了。


    哥哥如果还清醒着,家里或许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可现在父母重病,哥哥昏迷,家里所有的重担都落在她身上,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此时,手机里跳出贺晟年探班许青葫,两人在餐厅里牵手相拥的照片,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娇艳至极,被男人宠爱地牵着,仿佛全世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


    那般明媚阳光,仿佛所有的幸运都降临在她身上。


    许青葫。


    都怪许青葫。


    她心里发了疯地诅咒和谩骂对方,如果不是她和自己抢贺晟年,如果不是她心机深沉不择手段,她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她凭什么那么得意,她怎么不立刻去死!


    乔晚疏眼中射出浓浓凶光,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杀了许青葫无数次。


    可等她抬起头来,嗅到屋里陈年腐朽之气,嗅到乔西城身上的馊臭味,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对了,她今天还要给哥哥换洗衣服,要给爸妈做午餐,她还要出去找工作,她有很多事要做。


    桩桩件件,什么都离不开她。


    乔晚疏以为乔西城这辈子都会昏迷在床,再也醒不过来时,某个黎明的清晨,他终于清醒过来。


    乔晚疏和父母喜极而泣,纷纷围到他身边关心他的情况。


    乔西城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年迈苍老的父母和可怜无助的妹妹,得知乔家已经彻底破产,他们还有巨额债务要还,眸色瞬间变了变,声音嘶哑道:“不急,我们肯定能还清。”


    他轻咳几声,无力地瑟缩在单人床上,高大的身形瞬间矮小了许多,但乔晚疏和父母却很高兴他能醒过来。


    他们都需要乔西城这个能支撑起所有责任的主心骨。


    父母老了,就算再有心力,也无法力挽狂澜,但乔西城还年轻,他头脑聪明,懂得审视适度,只要有他在,他们就算回不到从前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但他们都忘了,乔西城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卷款逃走,而做这件事时,他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而是想独自偷渡海外。


    看着乔晚疏脸上的眼泪,乔西城抬手碰了碰她干枯的头发,安抚道:“没事,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


    乔晚疏眼泪喷涌而出,一头扎进了乔西城的怀抱。


    一家人抱团痛哭过后,开始思考该怎么改变家里的处境。


    乔西城头脑灵活,片刻便将目光落在了乔晚疏身上。


    “哥哥,”乔晚疏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已经找了份教小朋友弹钢琴的工作,每月有差不多八千的工资,再加上一些兼职,除了还债,只要我们不买昂贵的奢侈品,生活不会过得太艰难。”


    她抿着嘴提议道:“过几天,你和爸爸妈妈也找份工作,我们慢慢还完债,以后就轻松了。”


    她学历高,再加上样貌和性格都算讨喜,如果能尝试放下大小姐的身份,接受自己普通的人生,或许也能过得不错。


    但乔西城的目光顺着她的脸,落到了她略显粗糙的双手,难掩自责道:“你的手上都是烫伤。”


    乔晚疏将手往后送了送,面色苍白地解释道:“我每天要给爸妈做饭,我……”


    离开了富贵生活,她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上没有昂贵的化妆品供她使用,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平时连镜子都不敢看,晚上摸到手背的伤痕也会偷偷掉眼泪。


    但她没有选择,只能咬着牙硬撑。


    乔西城却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意有所指道:“你的手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哥哥不会再继续让你受苦。”


    乔晚疏眼泪簌簌掉下来,“哥哥……”


    乔西城拍拍她的肩膀,“最近几天你在家好好养养,哥哥给你换一份工作。”


    乔晚疏想到乔西城的人脉,当即含泪笑起来,“好。”


    《长生剑》杀青没多久,《雪月烟尘》也杀青了。


    因为许青葫的出色表演,导演带着剧组几个工作人员,给她办了个小型的杀青宴。


    一行人在五星级酒店内吃了顿饭,导演是位素雅温柔的中年女士,拉着许青葫的手说将来要给她量身定制一个剧本,让她来演女主。


    许青葫反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点头答应。


    席间,许青葫多喝了点茶水,中途跑了趟卫生间,回来时途径隔壁的包间,微掩的房门里有大声起哄的声音,夹杂着女人谄媚讨好的笑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在嘈杂的环境里听不分明。


    许青葫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回去吃饭。


    没多久,一行人从包间里出来,正要离开酒店时,隔壁包间忽然传来撕扯衣服和女人哀哀的哭声。


    “妈的!你哭什么!出来卖的,还以为自己是良家妇女呢!”


    粗嘎而阴冷的男声让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走吧,”有人低声说:“估计是哪个公子哥找的陪酒。”


    “也太粗暴了,”导演不悦道:“怎么能在饭店里胡来。”


    “这不是很正常吗?”副导演拉住她的手,“你在圈子里这么多年还没习惯吗?听她的声音就知道是自愿的。”


    撕扯衣服的声音继续传来,还有巴掌拍打身体的声响,“自己把裙子脱了,今晚哥几个陪你好好玩玩,要是伺候的好,就多给你打点钱,要是伺候不好,可别怪我们不怜香惜玉。”


    “瞧瞧你这一身皮肉,不愧是大小姐出身,这胸这腿,比外面那些外围可强太多了。”


    许青葫走在过道里,还能清楚听到里面的动静,女人呜咽着,似乎在求救,但那些男人的笑声,却像是笼罩在头顶的阴云,掩盖了她微弱的挣扎。


    直到有人将烟头按在了她心口,她终于惨叫起来,不断大声哀嚎,挣扎着想要离开包间,随后便传来了暴虐踢打的声音。


    “救命!救命!”


    女人大声哭喊着,想要逃离这群恶魔,但近在咫尺的屋门,却离她万丈之远。


    “救命——”


    “谁来救救我——”


    眼泪喷薄而出,浓烈的绝望让她几乎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她知道,今晚如果不离开,她会被这些人玩死,她不想死,她不想被这群人渣折磨,她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要听哥哥的话,为什么觉得这是一场正常的相亲。


    这分明是一次背叛。


    一次永远不能回头的糟践。


    她可以死,可以接受家里破产,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救命!救命!


    乔晚疏想大声呼救,几个巴掌轮番落下,几乎将她打晕过去。


    “叫什么!”有人扯起她的头发,“都不知道被卖多少回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乔晚疏鼻青脸肿,嘴角鲜血长流,如同玩具般赤裸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有人拖起她的腿,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按在了墙上。


    她动弹不得。


    她恨之入


    骨。


    就在那些男人全都围过来时,屋门从外面被狠狠踢开!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乔晚疏忍着剧痛抬头看去,以为会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是谁,是哥哥吗……”


    一定是哥哥回来救她了。


    她如同失了智,浑浑噩噩地呢喃着:“哥哥,哥哥……”


    那的确是她熟悉至极的身影,却绝不会是乔西城。


    第128章


    乔晚疏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门口站着的身影,会是哥哥吗?一定是哥哥吧……然而却看到了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


    刹那,她无助期待的神情变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你?”她死死盯着站在门口的许青葫,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却还是许青葫的面容。


    她呼吸凝滞了一瞬,下一秒竟不自觉低下头,用力拉扯着已经碎裂的裙子,企图遮住裸露在外的身体。


    可指尖碰到被烫伤的肌肤,喉咙里却发出了类似于哀嚎的声音。


    怎么会是许青葫。


    怎么能是许青葫。


    她宁愿来的是其他任何人,也不愿意是许青葫。


    她光鲜亮丽地站在门口,却要来充当她的拯救者,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然而更加可悲的是,她在怨恨不甘的同时,心底竟然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庆幸,还好有人愿意踢开门,还好有人听到了她的呼救,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过了今晚,会过上什么样的人生。


    还好。


    乔晚疏低下头,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悲哀和痛苦,只有抽动的身体宣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巨大的踢门声让包厢里所有男人都抬头看去,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后,纷纷露出了轻蔑甚至下流的表情,“原来是个大美女,莫非是想来加入我们?”


    为首的男人朝许青葫走了几步,啧啧道:“看你这姿色,我们可不介意多一个人,你要不开个价?”


    许青葫站在原地,用力打开伸过来的手,“要我加入你们?”


    她垂眸扫了眼颤抖的乔晚疏,见她衣不附体,脖颈和脸上带着大片伤痕,桃花眼里一片寒凉,“你们也配?”


    “看来是想给小姐妹打抱不平了,”几个男人猖狂地大笑起来,嘲笑许青葫自作多情,“可惜这贱货不是我们强迫过来的,而是她自己求着抢着要跟我们出来,不信你问问她?”


    说完就狠狠拍了拍乔晚疏的脸,似乎笃定她不敢求救,毕竟她都落魄到要跟他们出来陪酒了,能算什么硬骨头。


    “是吗?”许青葫看向一言不发的乔晚疏,沉默了几秒问道:“是你自己愿意的?”


    乔晚疏紧抿着唇角,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她迟疑着,没有立刻回答。


    “我就说吧,”男人们再次笑了起来,眼中的得意和龌龊似乎要溢出来,甚至还有人伸手去掐乔晚疏的胸口,逼得乔晚疏连连后退。


    看着乔晚疏一言不发的模样,许青葫道:“看来是我听错了。”


    她收回视线,打算带着小助理离开。


    “别走啊,”男人们忍不住道:“你要是加入我们,跑车豪宅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就要来拦许青葫。


    “滚开!”身后的小助理大步上前,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吃饭场所,不是你们胡作非为的地方,奉劝你们适可而止!”


    “谁说我们不吃饭了?”为首的男人开口道:“我们不是正在享用吗?”


    许青葫转头再次看向几人,面无表情道:“我是你们动不了的人。”


    她容貌冷艳,整个人如悬崖之花,气质高不可攀,看得人心里痒痒。


    “呦呵,看来是有姘头了,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哥几个还认识呢。”


    “闭嘴!”小助理拦在许青葫面前,难掩厌恶道:“别拿你们那肮脏的心思来揣度我们。”


    许青葫没搭理那些人,再次看向乔晚疏,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仿佛变成了透明人。


    许青葫也没再问她究竟要不要跟自己离开,而是朝走廊尽头走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乔晚疏做出了选择,那就没必要继续逗留。


    “走吧,”她对小助理道:“我们该回去了。”


    见她爱答不理,那几个男人也没有阻止,这种漂亮女人说不定背后有大靠山,他们虽然有点资本,但也不想引火烧身。


    眼看许青葫即将走远,乔晚疏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我……”


    “干什么!”男人粗暴地抓住她的头发,“人家有姘头,你有什么?还以为自己是乔家的大小姐呢?”


    乔晚疏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嚎,眼睁睁看着许青葫离开,不想向她低头的痛苦在发现她真的不想管自己后,终于击败了内心的自尊和害怕,她只是想活着,她只是想让家里重新好起来,她有错吗?


    她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为什么!


    “不!”呜咽化作穿透走廊的求救,“救我!救救我!”


    不管那个人究竟是谁,不管那个人曾经跟她有什么仇怨,她只想活着,而不是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许青葫!救我!!”


    她终于叫出了她的名字,声嘶力竭,犹如垂死蝴蝶,为自由做出最后挣扎。


    她不想以后连走在阳光下的机会都没有。


    许青葫的脚步一顿。


    “葫芦,”小助理扯了扯她的衣袖,忍不住道:“这种人你就别管她了,她在节目里一直欺负你,现在好不容易遭到报应,还是别跟她有牵扯吧。”


    说到这小助理还低声提醒道:“她能来这儿肯定是自愿的,不然她之前怎么不求救?”


    许青葫垂眸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恶有恶报的模样,眼中并没有畅快自得,而是说道:“我和她的仇怨跟看着她被人凌辱无关,我可以报复她,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小助理愣了一瞬,看着她在灯光下颜若舜华的面容,明明还是那样漂亮,却无端多了什么,让她心头涌动。


    她还没回过神来,包间里又传来乔晚疏的呼救,许青葫没有犹豫,快步上前再次踢开了包厢的大门!


    “放开她。”她垂眸望着狼狈至极的乔晚疏,冷艳的面上一片冷肃,“放开她!”


    原本揪着乔晚疏动手动脚的几个男人纷纷抬起头,望着去而复返的许青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你后悔了,决定回来加入我们?”


    许青葫没接话,只是看着乔晚疏,“过来。”


    乔晚疏眼中含泪,捂住被撕坏的衣服低头朝许青葫走去。


    “让你走了吗?”为首的男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乔晚疏吃痛,咬着牙没有发出声,强忍着不肯哭出来。


    “


    报警。”许青葫看向小助理,“大庭广众之下胁迫殴打女性,让警察来处理。”


    “报警?”几个男人被她的说辞逗地哈哈大笑,“她这可是主动献身,就算警察来了,也是你情我愿的好事,能拿我们怎么办?”


    许青葫没有回答,抬脚走进包厢,看着乔晚疏道:“跟我走。”


    乔晚疏深吸一口气,将男人抓着自己的手迅速打开,望着许青葫头也不回的背影,逃也似的跟了过去。


    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再次落到许青葫身上,似乎在估量为了乔晚疏把警察惹来究竟值不值得。


    能混到他们这一步的都不是傻子,许青葫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他们不得不提高警惕,毕竟为了个落魄的千金小姐得罪一个另有靠山的女人就不值当了。


    “乔小姐,你确定要走?”为首的男人不紧不慢道:“想想你家里欠的债,还有躺在病床上的亲人,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实实留下来,至少不算白来,现在就走的话,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毕竟谁不是慈善机构。”


    他盯着乔晚疏的背影,眼中的威胁不加掩饰。


    乔晚疏面色发白,指尖紧紧掐进掌心,却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


    “我不是出来陪酒的,”她声音沙哑决绝,“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背对着那些人说道:“我可以挣钱还债,也愿意接受家里的变故,但如果你们提前告诉我这不是相亲,我也不会过来吃饭。”


    饭桌上的男人固然可恶,但真正让她感到痛苦和绝望的却不是他们。


    她以为经历过这么大的变故,就算前路再艰难,只要紧紧抓住家人的手,将来肯定会好起来。


    但她忘记了,穷途落魄时,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是无法接受这种落差的,而他们一旦狠下心来,最先抛下的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而她,就是那个东西。


    乔晚疏想到自己为这次相亲做的精心准备就感到好笑,乔西城自己都立不起来了,她却想着能够将自己卖出高价去贴补家里的亏空,谁知他们居然那么狠,连个稍微体面些的叫卖方式都不肯给她。


    她不是不能付出,她不是不能把自己卖出去,她甚至做好了只要对方愿意帮家里还债,她可以学着小意讨好,可最终她连出卖自己的方式都变得丑陋不堪。


    这跟阴沟里的老鼠有区别吗?


    乔晚疏垂下眼睫,不让许青葫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意,“我不会留下来的。”


    她轻声说道:“你们如果想得到一具尸体,你们就阻止我吧。”


    她侧目看了眼走廊尽头的窗户,已经是寂寥的秋天,阵阵冷风吹过走廊,带来让人后脊发寒的凉意,“从这里摔下去,应该能引起不小的动静。”


    包厢里的男人惊了惊,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狠劲,明明之前还谄媚讨好,现在却变了模样,心里不由说了声晦气。


    “跳就跳呗,”有人轻蔑道:“大不了就赔点钱,咱们也不缺这些。”


    乔晚疏攥紧拳头正要说话,许青葫看向小助理,“报警了吗?”


    小助理急忙举起手机,“我找了人过来。”


    眼看她们真的报警,几个男人顿觉无趣,像是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滚滚滚!赶紧滚!家里都破产了还在这儿装相,真是晦气!”


    “走吧,”许青葫没有理几人,再次看向乔晚疏,“我送你出去。”


    乔晚疏紧绷的神经渐渐软下来,跟着她穿过走廊往外走。


    许青葫没有去追之前的同事,而是带着她去了另一边的电梯。


    电梯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小助理偷偷看向乔晚疏,心想她今天如果不是遇到葫芦,肯定被那几个人渣糟蹋了,不由唏嘘她如今的处境,跟恋综已经是天壤之别。


    真是造化弄人。


    乔晚疏垂着眼眸,没有跟许青葫说谢谢,也没有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似乎已经心如死灰。


    直到电梯停在负一楼,停车场昏暗的灯光遮住了乔晚疏脸上的神情,她才抬起头,看向许青葫的背影,眼底情绪无比复杂。


    “走吧,”小助理怕她不认路,小声说道:“司机就在前面。”


    既然把乔晚疏带出来了,葫芦肯定不会把她丢在半路,否则救她的意义何在呢?


    乔晚疏紧抿着嘴角,没有赌气说自己不需要她们帮助,跟着许青葫走到了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前。


    司机看到她们过来,急忙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


    小助理怕乔晚疏情绪不稳定伤害许青葫,想让她单独坐到前排,被许青葫用眼神制止。


    最后是司机和小助理坐前排,许青葫和乔晚疏坐在后排。


    夜色深沉,轿车安静地行驶在车水马龙间,许青葫靠在椅背上,低头跟导演几人发去信息,说她先回去休息了。


    还没放下手机,就接到了贺晟年的电话,询问她现在在哪里。


    “已经离开饭店了,”许青葫没有避讳乔晚疏的想法,面不改色地问道:“怎么,你要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许青葫怔了怔。


    “是我发的消息,”小助理小声说道:“你之前让我报警,我直接找了贺总,他肯定能压制那些人。”


    许青葫看了她一眼,小助理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你不用过来,事情已经解决,我也在回去的路上,你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吧。”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许青葫又道:“我知道了,以后遇到事情肯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尽管听不到贺晟年的声音,单凭许青葫说话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好。


    乔晚疏望着她白皙的侧脸,心想贺晟年那样的人,在她面前似乎也变得普通寻常起来,和其他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她当初却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靠近他,原来爱与不爱真的这么明显吗?


    她眼睛发涩,仍然在后悔之前没能攻略贺晟年,如果是他的话,乔家根本不会破产,她也不会落到这样可怕的境地。


    可她再也回不去了。


    挂断电话后,许青葫看向乔晚疏,问道:“你要去哪?”


    她没有问她的家庭地址,似乎知道她不想回家。


    乔晚疏呼吸一顿,声音艰涩地说道:“我去宾馆。”


    从饭店出来那刻,她就没想过回家,她不知道自己回去是会发疯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但她不想回去,不想看到那三张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许青葫让司机找了个就近的位置,穿过高架桥把她送到目的地。


    乔晚疏坐在车内,明明应该坐立难安,但她却莫名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或许是在许青葫面前丢尽了脸面,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反正她也不会因为一次恩惠就对许青葫感恩戴德。


    轿车停下来后,许青葫没有下车,而是让小助理送她进去。


    她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乔晚疏究竟在想什么。


    乔晚疏推开车门,捂住被撕破的衣服抬脚就要离开,许青葫看着她被烟头烫伤的皮肤,瞥了眼小助理。


    小助理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将许青葫放在手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笑着说道:“天气冷,你还是穿件衣服再走吧。”


    肩上传来淡淡的温暖,乔晚疏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车内的许青葫,她微低着头,似乎让小助理给衣服的人不是她一般。


    乔晚疏望着她沉静的面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动出来,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化作不可名状的阴郁。


    “许青葫,你是在可怜我吗?”她站在路边,微微垂眸,仿佛还是那高不可攀的白天鹅,声音冷漠而疏离。


    许青葫侧目看向她,乔晚疏身上穿着她的外套,望着她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怀疑,冷声道:“看到我这么狼狈,你心里很得意吧?终于可以把我死死踩在脚底下,顺带还能当一回我的救世主,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乔晚疏的眼底满是讥讽,她不相信在经历过乔家的打压后,许青葫还会对她释放善意。


    与其相信许青葫会帮她,她更相信她别有目的。


    “随你怎么想。”许青葫没有接话,只是让小助理上车。


    “我不会感激你的,”乔晚疏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许青葫,“别以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她掀开身上的衣服,拼了命的想粉饰太平,好像这样就可以忘记刚才得到的片刻温暖,回到和许青葫敌对的状态。


    否则她们当初争得你死我活算什么?她对许青葫恨之入骨算什么?


    如果因为救她的人是许青葫,她就要改变看法对她感激不已,那她还是乔晚疏吗?


    “我不会感激你的,”乔晚疏重复道:“如果你想当我的救世主,那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感激。”


    她近乎挑衅地盯着许青葫,想看她破防露出真面目的模样,然而许青葫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目光依旧清泠平静,“我做这件事不需要你的感激。”


    乔晚疏神色一怔。


    许青葫:“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女


    孩,我都会这么做,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乔晚疏瞳孔剧烈收缩了一瞬,“你说什么?”


    许青葫语气平淡:“我是为了某天想起这件事时自己不会做噩梦,不会因为没有推开那扇门就觉得后悔,如果某天我遇到同样的事,我也希望有人能带我走,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希望她不会弃门而去。”


    “你不用感激我,”许青葫看着乔晚疏的眼睛,“如果你要感激,就感激你自己还会呼救,还没有真正放弃自己。”


    夜风微凉,两个人都处在阴影里,乔晚疏却看清楚了许青葫的眼睛,依旧和当初在恋综相遇时那样明亮,她看向她的目光里也没有显而易见的愤怒和不满,而是寻常的注视。


    乔晚疏内心深处有许多亟待喷薄的负面情绪,就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意义,她垂下眼睫,内心深处凌乱至极,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不应该恨我吗?”


    恨她的打压和算计,恨她和乔家差点让她身败名裂。


    许青葫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乔晚疏,你学会直立行走了吗?”


    她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语气依旧平静,乔晚疏的呼吸却凝滞了片刻。


    “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最在乎的应该是自己。”许青葫道:“你恨我或者不恨我,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因为你的想法而遭受任何损失,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呢乔晚疏,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许青葫看着书中的女主,问她:“你想过自己不是乔家大小姐的人生吗?如果你恨我,那你就让我真正看到你,让我知道你究竟有多恨我,我并不惧怕你的恨意。”


    就像她从来不惧怕自己在书里的结局,她也从未惧怕过任何人。


    包括乔晚疏。


    乔晚疏攥紧手心,目光再次落到许青葫身上,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呼吸好似都停止了。


    “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觉得我落魄了,心里看不起我吗?你以为这些是我想要的吗?如果不是你抢走了贺晟年,如果不是你非要跟我争个高下,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乔晚疏情绪激动道:“你才是毁掉我人生的罪魁祸首!你才是导致乔家破产的元凶!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和解!”


    许青葫耐心地等她说完,看向她的目光有了明显的变化,“如果你觉得这是看不起你,那就看不起你吧,我也从来没想过跟你和解,你和乔家都是我的仇人,你过得不好,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她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我也永远不会跟你和解。”


    说这话时,许青葫的眼睛出奇的冰冷,她救乔晚疏是遵从了内心的意愿,但这不代表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如果你和乔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压你们,就像你们曾经对待我的那样。”


    乔晚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还不肯放过他们。


    “走吧,”许青葫没有和她废话,对小助理道:“该回去了。”


    小助理看了看乔晚疏,赶紧坐上副驾驶,让司机开车离开。


    “许青葫!”乔晚疏往前追了两步,身上的衣服却掉下来,让她不得不仓促地捂住,朝许青葫喊道:“没有结束,我和你的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别让我爬起来,否则我会把遭受过的屈辱全部还给你!”


    随着轿车开远,乔晚疏的身影也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见。


    许青葫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养神,低不可闻道:“等你学会直立行走吧。”


    乔晚疏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浑身发冷,她才回过神来捂住胸口朝宾馆走去,指腹触碰到锁骨的烫伤,才发现自己狼狈不堪,连路人都纷纷远离。


    她看着地上被自己弃之不要的外套,脑海里回想起许青葫说的话,很想有骨气的不捡,她的尊严让她没办法接受敌人的施舍,但她也不想让陌生人同情自己。


    挣扎过后,她蹲下身把外套捡起来披在了身上,感受到肌肤上升起的温度,她僵硬着身体朝宾馆走去。


    没走几步,包里的手机响了,看着熟稔于心的号码,她却迟迟没有接通,而是红着眼眶走进了宾馆。


    许青葫回到出租屋,发现楼下停了辆熟悉的轿车,贺晟年穿着西装站在单元门前,修长的身影被路灯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听见引擎声,他缓缓回过头,看着从车内下来的许青葫,他没有犹豫,快步走上前来,“你回来了。”


    “不是让你回家休息吗?”许青葫走到他身边,面露不赞同道:“我这边的事情全部都已经解决好了。”


    “我来看看你,”见她没穿外套,贺晟年脱下西装搭在她肩上,“确定你没事我才放心。”


    “有助理和剧组工作人员在,我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贺晟年牵住她的手,“但我还是想来确认你的安全。”


    他眼睛狭长,目光深深地望着许青葫,“否则我不放心。”


    许青葫扬眸一笑,在他面前转了个圈,问道:“那你现在放心了吗?”


    贺晟年温柔地望着她,再次提醒道:“以后遇到类似的事,不要硬碰硬,直接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许青葫故作抱怨道:“你现在就是我的管家公嘛。”


    说到这她提起乔晚疏,说她在某某宾馆,余光却注视着贺晟年的反应,“她应该很听她家人的话,否则也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


    贺晟年对乔晚疏不感兴趣,面色淡淡道:“乔家病急乱投医,不仅不会解决困境,反而还会惹来更多麻烦,不用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言辞间没有丝毫对乔晚疏的怜悯和同情,而是道:“你如果不想让他们留在本市,我就不让他们碍你的眼。”


    “我跟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许青葫笑着说道:“就算在同一座城市,估计也遇不到了。”


    贺晟年颔首,牵着她往电梯口走去,“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见两人你侬我侬,小助理跟在后面小声道:“葫芦,那我先回家啦。”


    许青葫朝她点了点头,跟贺晟年一起进了电梯。


    到了家门口,贺晟年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低声道:“明天我要去国外出差,大概要一周左右,你有什么事直接给办公室的助理打电话,他会直接处理,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老宅,见爷爷和父母。”


    许青葫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睛顿时弯起来,“好啊,那你早点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


    “嗯。”贺晟年低头在她眉间轻轻一吻,顾忌到明早要出差,没有跟她一起进去,只是道:“记得想我。”


    “那当然,”许青葫轻哼一声,“我肯定每天都会想你。”


    贺晟年稍稍满意,有抬手紧紧抱了她几分钟,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进电梯的身影,许青葫打开密码锁,抬脚回到屋里。


    昏暗中,她正要打开客厅里的灯,窗边却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回来了。”


    灯光亮起,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也出现在许青葫眼前,穿着丝质睡衣的邬玄抬头看向她,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和他在门口亲亲我我,是不是很乐在其中?”


    许青葫:“……”


    “如果不是他明天要出差,你是不是就让他住进来了?嗯?”


    许青葫没搭理他,低头换好拖鞋,放下包去卫生间洗手。


    “如果他心血来潮进来,看到我坐在客厅里,心里会怎么想?”


    邬玄站起身,不紧不慢走到卫生间门口,“那你精心伪装的完美人设岂不是会出现裂痕?依照他的性格,是不是会立刻跟你分手?如果是这样的话——”


    “说完了?”许青葫打开门,拿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转身去卧室换睡裙,“你怎么进来的?”


    “就你那几个密码,我还能试不出来?”邬玄站在门边


    ,看她换了身柔软的睡裙,抬脚走上来,从后面抱住他,将下巴放在她颈窝,“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要是敢带他回来,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多疯的事。”


    他凑在许青葫耳边恶魔低语,“让你和他谈恋爱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度,不要让我难过好不好?”


    他语气柔软仿佛是在撒娇,但眼神却出奇的冰凉,仿佛藏着锋锐的利剑,随时都要饮血开刃。


    许青葫没说话,微微侧过头跟他接吻,手臂揽上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跌进被褥里。


    两人越吻越深,昏暗无灯的房间里只听到彼此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随后是更加粘稠浓烈的纠缠。


    第二天许青葫就进了之前接的某部电影,扮演戏份较为重要的角色盲女。


    是个为了移植眼角膜恢复光明而历经重重波折的角色。


    电影创作背景在国外,讲述的是某天警方查到几起杀人案件,凶手作案没有规律,但杀死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案发后被市民称为除恶英雄。


    随着警方深入调查,发现这些死者被谋杀前都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把器官捐给需要帮助的人。


    而许青葫扮演的盲女阿秀,是个开花店的女孩,六年前因为车祸失明,从那以后就一直申请手术,直到最近才终于符合要求手术成功,而给她提供眼角膜的,是她得了重病的竹马。


    阿秀和凶手没有任何关联,但警方还是按照惯例查询了阿秀的人生经历,发现她虽然父母双亡,但很热爱生活,跟竹马的关系也很好,如果没有意外,两人最后应该会开花结果。


    随着挖出的线索越来越多,警方锁定的嫌疑人也越来越多,可惜没有一个符合杀人凶手的特征,直到某天,警方在市中心的湖里发现一具泡涨的尸体,才知道凶手早已畏罪自杀。


    凶手是孤儿,社会关系极为简单,遗言是自己活够了才想要除恶扬善,让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为作恶付出代价,而强制让他们捐献遗体,则是为了让他们不留全尸……


    杀完了人,凶手觉得人生无趣,才投湖自杀。


    真相大白后,市民唏嘘不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而阿秀则在破案当天,拆下了眼睛上的纱布,穿着裙子外出看海。


    她摸着透明的玻璃,看着湛蓝无垠的海面,浑身充斥着自由的气息。


    电影的结尾是,警方查出阿秀和几个死去的受害者有过交集,其中一个是开车撞死她父母的货车司机,而另外几个是趁她失明闯入她家里企图强迫她的恶人,至于凶手,和阿秀是同一所学校的同学,两人虽然没有交集,但警方怀疑他暗恋阿秀,所以才为了她杀人。


    警方还怀疑是阿秀指使他杀人,目的就是为了报仇和获得角膜,但这并没有切实证据,更何况阿秀是个盲女,就算有想法也很难实施。


    可随着镜头靠近,阿秀手里的照片,赫然是竹马的面容,沐浴着温暖的海风,阿秀脑海里也浮现出竹马的身影,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动听:“没关系,这次没有人再抢走我们阿秀的机会了,再也没有人。”


    他拿起床头柜的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削着手中的苹果。


    整部电影在此刻结束。


    许青葫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在剧组要待三个月,等拍完电影,已经是深冬了。


    这期间贺晟年从国外回来,带她回贺家老宅见父母亲人。


    两人恋爱已有四个多月,感情一直很甜蜜,虽然工作都很忙,但休息时经常会外出约会,被狗仔拍到过很多次,粉丝也都很期待两人有更多进展。


    轿车停在一栋低调又不失奢华的别墅前,许青葫穿着身喜庆的红色冬裙,提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下车。


    贺晟年扶住她的手臂,笑着安抚道:“别紧张,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爷爷他们都很欢迎你到来。”


    许青葫眼眸微弯,跟着他穿过大门往里走,路过中式造景的假山和湖泊,走了几分钟才到别墅门前。


    冷风扑面,别墅里却温暖明亮,穿着中山装的身影即便是隔着窗户,也让人觉得无比威严。


    贺晟年抬手推开门,带许青葫走进客厅,除了几个在打扫卫生的佣人,不远处就只有贺老爷子在写毛笔字,贺晟年走到贺老爷子身边,温声道:“爷爷,我带葫芦回来看您。”


    贺老爷子头发花白,拿着毛笔挥斥方遒,仿佛迟暮却不显疲态的老将军,面部和眼角的皱纹让他看起来颇具距离感。


    听到这话他朝许青葫看过来,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所有的苍鹰,看得人心惊肉跳。


    “我听晟年提过你,”贺老爷子边写字边说道:“他说你懂事乖巧,事业心强,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姑娘。”


    许青葫瞥了贺晟年一眼,笑着说道:“他真的这么夸我吗?平时让他多说几句好听话都说不出来,没想到在爷爷面前这样偏袒我。”


    听到这话贺老爷子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接话,不紧不慢地放下毛笔,“没想到他还有两面。”


    他再次看向许青葫,见她眉目舒展,丝毫没有紧张或不安的神情,转头对贺晟年道:“你去厨房看看多久能吃午饭。”


    贺晟年正要拒绝,许青葫催促道:“爷爷让你去看,你还不去?”


    贺晟年安抚地看了看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见贺晟年走远,许青葫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贺老爷子,“爷爷,这是我特意给您准备的茶叶,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喜好,您要是不喜欢这款,可以把您的喜好告诉我,我再去给您准备。”


    她递上来的礼盒包装简单大气,一看就是投其所好。


    贺老爷子抬手接过,却没有发表看法,沉声道:“听晟年说,你是个演员?”


    许青葫面不改色:“我和他是在恋爱综艺认识的,爷爷不知道吗?”


    贺老爷子眯起眼睛,见她嘴角弯弯,似乎没听出他的潜台词,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晟年是说过,不过这跟你们参加恋爱综艺无关,贺家的家风清越,你如果喜欢待在娱乐圈,我让晟年给你开个公司,你想带出多少演员都行。”


    许青葫这下看出来贺晟年的确打过招呼,贺家对她的出身也没有意见,贺老爷子也比较尊重贺晟年的选择,但他不想要一个混娱乐圈的孙媳妇。


    娱乐圈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丑闻,贺家可以给她更多,但却不容许她有任何影响贺家名声的情况出现。


    “晟年这么厉害,我就算当演员,他也能保护好我,”许青葫不动声色道:“我相信晟年。”


    贺老爷子轻哼一声:“小姑娘,这不是他能不能保护你的问题。”


    他开门见山道:“无论是谁嫁给晟年,都要遵守贺家的规矩,否则贺家百年底蕴如何延续?有想法很好,但也要做出取舍,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贺老爷子站起身,抬脚朝洗手池走去,直接结束了这次谈话。


    贺晟年从厨房出来,见许青葫站在桌前,拉着她找了个沙发坐下来,“怎么了?爷爷是不是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


    许青葫摇摇头,狭促道:“没有,他说可以帮我开个娱乐公司。”——


    作者有话说:Ps:我回来了,非常抱歉,因为我个人原因没有准时更新,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请放心这本已经准备完结,不会弃文。


    这段时间很难集中注意力码字,每次打开码字软件就会很快失去耐心,仿佛进入了某种倦怠期,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管。非常抱歉。


    从今天开始恢复码字,连载和番外都会写完,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第129章


    贺晟年怔了一瞬,垂眸去看她的神情,低声问道:“那你想开娱乐公司吗?我就可以帮忙。”


    “怎么不想?”许青葫笑着说:“这样我自己就是资本了。”


    “那


    我——”


    “不过,你和爷爷给我开公司后,我就不能当演员了。”许青葫轻轻叹气,“那我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贺晟年沉默片刻,握住她的手道:“你想当演员就按自己的想法来,至于爷爷那边我去做功课。”


    许青葫眨眨眼睛,“这么尊重我的想法?”


    贺晟年握紧她的手,由衷道:“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是触犯底线的事,我都会不遗余力地托举你。”


    相较于之前他想掌控许青葫的傲慢,此刻的贺晟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只要许青葫开心,他绝不会狠心折断她的翅膀。


    许青葫抬头望着他英俊绝伦的面庞,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去,贺晟年任由她看着,并不躲避她的探寻。


    片刻,许青葫莞尔,“你对我这么好,不担心我让你失望吗?”


    贺晟年眸色微变,低声反问她:“你会让我失望吗?”


    “这可说不准,”许青葫从桌上取了颗葡萄塞进嘴里,“说不定我某天就跟你翻脸了呢。”


    她神色恣意,仿佛玩笑般说出这句话。


    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贺晟年的心蓦然一紧,不由握紧了她的肩膀,“别说这种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许青葫自然也感到了疼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贺晟年松开手,眼中划过一丝焦急,“捏疼了吗?”


    “没受伤,”许青葫靠在沙发上,仰头道:“我又不是瓷娃娃,没这么脆弱。”


    “我不喜欢这种玩笑,”贺晟年凝视着她的脸,颇为郑重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想要什么,对我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说出来,这些都可以解决。”


    “知道啦。”许青葫把水果盘塞进他怀里,指使他给自己剥葡萄。


    贺晟年面色缓和,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才回来忙活。


    贺母从旋转楼梯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贺晟年对许青葫温柔体贴的模样。


    这个儿子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中,都是沉稳又严肃的模样,自从成年后,就连她这个母亲都未曾见过他关怀备至的样子,顿时对许青葫有了不小的好奇。


    她整理好身上的披肩,站在楼梯上轻咳一声,见吸引了两人的注意,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微笑着跟许青葫打招呼:“来了。”


    语调柔和好听,并没有偶像剧里趾高气扬的模样,优雅中又带着和气,显得很平易近人。


    许青葫站起身,微笑着回应道:“伯母,我叫许青葫,您叫我葫芦就好。”


    “了解,”贺母漫步走过来,坐到两人对面的位置,“我追过你和晟年的节目,也看过你的介绍资料。”


    尽管如此,贺晟年还是起身介绍了彼此的身份,让她们正式认识。


    贺母见他这么认真,面色也郑重了几分,开口解释道:“知道你过来,晟年的父亲也准备等在老宅,不过公司还需要人看顾,他晚点才能回来,你别介意。”


    “理解,”许青葫面不改色道:“伯父工作忙,当然要先顾着公司。”


    贺母颔首,招呼她坐下,神色自然的询问她平时的喜好以及对穿戴的偏爱,许青葫一一回答,气氛不算融洽,但也不尴尬。


    “听晟年说,你在拍电影?”聊到半途,贺母话锋一转,“在剧组好玩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许青葫挑了几个笑料跟她分享,贺母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看来你很享受演员这份职业。”


    “这是我的工作,”许青葫道:“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自然要全心投入。”


    见她神色清明,贺母顿了片刻后感叹道:“年轻真好,真羡慕你们身上那股拼劲儿,让我仿佛也年轻了几分。”


    说完她忆起自己年轻时喜欢跳舞,还曾在国际舞台获得过最受瞩目的金奖的事,“当时去了很多国家表演,收获了许多粉丝的夸赞,谁知——”


    她嗔怪地瞥了眼贺晟年,故作抱怨道:“可惜生了晟年后,我当时的身材有些走样,即便后来恢复过来,也没办法再回到曾经的轻盈,再也没有站上过舞台,偶尔想跳舞,只能拉着他父亲在院子里跳华尔兹。”


    她头发乌黑,脸上没有丝毫皱纹,唯有一双眼睛蕴藏着岁月痕迹,提起自己的过往也显得格外平静。


    仿佛为了结婚生子失去光芒四射的舞台,并不是什么值得后悔的事。


    但从她的穿着打扮和端坐的优雅仪态,依旧能看出她跳过舞的曾经。


    “伯母开心就好,”许青葫避重就轻:“不论能不能再上舞台,那都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


    贺母闻言深深看她一眼,嘴角扬起高兴的笑容,“不愧是演员,说话就是好听,晟年和他父亲就没办法这样安慰我。”


    许青葫瞥了眼贺晟年,后者面带无奈,“妈,你想继续跳舞也并不是难事。”


    “老咯,”贺母叹气,“你也不看看我现在什么岁数,就算站上舞台又能有什么造诣。”


    说到这,她意味深长道:“这人啊,面临选择的时候,无论怎么选,都无法复刻自己从未走过的那条路,选了就不能后悔,否则当初做的决定又算什么呢?如果什么都想要,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也得不到。”


    “知足常乐才是大智慧。”


    她望着许青葫,温声道:“葫芦,你说是不是?”


    她说这话没有丝毫敌意,反而显得语重心长,似乎是在给后辈分享自己曾经的经验,但许青葫怎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贺家对她的工作存疑,或者说他们可以接受她出身平庸,但绝不接受她跟贺晟年在一起后还要继续在娱乐圈待着。


    娱乐圈里可都是“戏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藏污纳垢。


    贺母当年为了嫁进贺家,就算已经成了国际知名的舞蹈家,也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更何况许青葫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他们可以给她尊重,但如果她不知道孰轻孰重,那这份尊重恐怕就要大打折扣。


    贺老爷子跟贺母提醒的这么明白,许青葫如果识趣,自然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妈,”贺晟年也听出了言外之意,面露不赞同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只要葫芦喜欢,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贺母笑而不语,只是看着许青葫。


    “伯母说的有道理,”许青葫微笑道:“如果一个人的选择有限,那她就只能做出最好的抉择,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见她同意自己的观点,贺母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你性格通透,必然有自己的判断。”


    说着她拉住许青葫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不止晟年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以后要常来家里玩。”


    “谢谢阿姨。”许青葫将手缓缓抽出来,她抬头看着这偌大的华丽的别墅,温暖如春窗明几净,却仿佛是一座精美的鸟笼,里面的鸟雀有着华贵漂亮的羽毛,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却有着尖锐的利爪和兵不血刃的喙,轻描淡写,就能让人望而生怯。


    三人说了会儿话,贺父带着贺二叔从外面回来。


    两人都穿着黑西装,只是贺父眉心的川字纹深刻,显得格外严苛。


    贺二叔则笑意盈盈的,看到许青葫便“呦”了一声,面露惊叹道:“这就是晟年拒绝了数位名门千金也要执意选择的小姑娘啊,长得倒是比电影里的明星还好看,晟年可真是好眼光。”


    贺父闻言瞥了眼许青葫,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却没有说什么不体面的话。


    贺晟年起身给三人做介绍,得知许青葫还在拍电影,贺父眼中的不喜和排斥之意更加明显,只淡淡“嗯”了一声,“先吃饭吧。”


    相较于其他人,作为父亲的他对贺晟年要求更加严苛,与其跟许青葫这种看起来就不怎么安分的女孩来往,他更希望贺晟年找一个稳定安全的对象。


    即便不联姻,也不要拿贺家的名声开玩笑。


    这个许青葫在恋综期间,就已经因为自身问题闹出不少风雨,嫁进贺家恐怕也少不了添乱。


    “大哥这么严肃做什么?”贺二叔看热闹不嫌事大,“晟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好不容易找到心仪的对象,这不挺好吗?要我说啊,晟年的眼光可比我当年好多了。”


    他梳着夸张的大背头,是几人中最赞成两人在一起的。


    贺二叔本来就想从老爷子手里获得公司继承权,现在侄子好不容易犯糊涂,他当然是万分赞成。


    贺晟年在老爷子那儿的印象越差,他捞油水的机会就更大,何乐而不为呢?


    贺父冷冷看了眼贺二叔,正要出声呵斥,贺老爷子从房间里出来,沉声道:“行了,先吃午饭吧。”


    贺晟年闻言拉着许青葫站起来,寻找位置落座。贺老爷子坐在上位,贺父贺母坐在下方,依次是贺二叔、贺晟年和许青葫。


    佣人把准备好


    的食物陆续端上来,都是些许青葫平时很少见到的高端食材。


    “侄媳妇,想吃什么就多吃点,”贺二叔笑眯眯道:“这些东西贺家应有尽有,你就是想吃天上的龙肉,只要晟年宠你,他也得给你弄过来。”


    许青葫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要牢牢抓住贺晟年,只有这样她才能享受眼前的一切,不卑不亢道:“谢谢二叔。”


    席间,贺家遵循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惯例,除了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吃过饭,贺老爷子让贺晟年跟他去书房,贺母则带着她在温室花园里喝茶。


    本来贺父饭后就要离开,但贺二叔却拉着他留下来,“大哥,你不想知道爸都跟晟年说了什么?”


    贺父挥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道:“这是他自己的事。”


    虽然他看不上许青葫,但身为长辈也不可能说什么难听话,只看贺老爷子的决定。


    是的,尽管他已经接手了公司大部分事务,但做决策的人仍旧是贺老爷子。


    等贺晟年回家族企业,他手中的事务也会陆续交给贺晟年。


    贺父虽然有部分贺家的股份,但他能力平平,在事业上并没有什么建树,如果不是贺二叔也不争气,贺家的大权将来会落到谁头上还是个未知数。


    好在他还有贺晟年这个争气的儿子,这才保住了最后的颜面,这也是他对许青葫不满的根本原因,贺晟年方方面面都没有短板,如果因为许青葫而出现污点,他这个做父亲的绝不会同意他们结婚。


    “在想什么?”花园里,贺母给许青葫倒了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又将一份甜点推到她面前,“是在担心晟年吗?”


    许青葫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在想伯母当年放弃舞台时,会不会很不舍?”


    “落子无悔。”


    贺母端起茶杯,氤氲的雾气遮住了她充满故事的眼睛,“我和晟年的父亲是商业联姻,不过我也是真的喜欢他,能嫁给自己选中的人,我觉得很幸运。”


    许青葫感叹道,“那伯母当初学跳舞一定很辛苦吧。”


    “说到这,你倒是让我想起了那段奇妙时光,”贺母笑着说:“当初学跳舞是想纠正体型,让我的体态看起来更漂亮,不过刚接触跳舞,我就发现自己很喜欢伴随音乐在舞台上漫步的感觉,仿佛全世界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让我感到前所这有的光明,所以才不顾家里反对,执意要学芭蕾舞。”


    “记得没多久,我的脚上就生出了老茧,脚趾也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变得畸形,许多次在舞蹈室旋转时我都觉得双脚即将断裂,需要反复甚至无数次练习才能让我自己习惯。”


    “为了能达到最佳的舞蹈状态,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练习,直到能在舞台上转变成完美又灵动的小天鹅。”


    “现在想起那段时光,我自己都觉得神奇,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唯一能支撑我的,大概就只有热爱了。”


    许青葫闻言沉默了片刻,难掩敬佩道:“为了自己选中的目标而努力,伯母真的很了不起。”


    “那又如何,”贺母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最终这些都变成了过往。”


    贺母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再怎么热爱的事业,再如何执着的坚持,在现实面前,其实什么也不是。”


    “跳舞,能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但在更有分量的选择面前,人总是懂得如何权衡利弊。一旦做出了选择,曾经的热爱瞬间变得无足轻重,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回头。”


    “葫芦,我说我看过你跟晟年的节目,这并不是假话,”她望着许青葫的脸,“我知道你走到现在有多辛苦,也知道你曾经受过许多委屈,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晟年坚持,也无法撼动整个贺家的决定。”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的天空,院子里的枫叶徐徐落叶,佣人们在不远处洒扫,但许青葫依旧能清楚听到她的话,“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但你想跟晟年在一起,最先做的恐怕就是学着我把双脚放进练舞鞋,在舞蹈老师的建议下学着如何走路。”


    这是她小时候的起点,当时家里人要纠正她的体态,让她变得优雅漂亮,这又怎么不是许青葫的起点呢?尽管她早已不是小孩子。


    她说这些,并没有看不起许青葫的意思,她只是在提醒她,想跟贺晟年在一起,不是在演偶像剧,他们要走的路太长,她要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放弃演戏只是最基本的,之后才是她最无法接受的。


    把双脚束缚在练舞鞋里,把身体束缚在得体的衣服里,把灵魂束缚在眼前历经百年岁月的宅院里,只有偶尔夜半醒来,看着窗前透进来的月光,才能够找到片刻自己。


    这不是男婚女嫁的简单爱情,这是一个需要延续荣光的百年家族,这是一旦向前就绝不能后退的路。


    老爷子想见许青葫,何尝不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贺晟年跟她的爱情太轰轰烈烈,这不是贺家想要的,而她这个母亲不愿做恶人,为了一己私心去打击许青葫这样努力的小姑娘,但她最终的目的,依旧是想让自己儿子以后的路变得更好走。


    如果许青葫听完她的话能重新思考两人的关系,做出退让或者是彻底断绝,那都是她最终的目的。


    许青葫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不答反问:“我以为贺晟年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贺母望着眼前精美的甜点,“肩上担子越重的人越不得自由。”


    “


    晟年是贺家的继承人,他身后不只是贺家,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数以千万计的员工家庭,如果他真的能够自由选择,那他在恋综时,为什么要生出那么多犹疑,而不是遵从内心直接选择你?”


    茶杯里的水已经不再冒热气,院子里的枫叶依旧在缓缓落叶,佣人们停不下来,只能守在一旁,接连不断地清理。


    许青葫靠在椅背上,看着贺母笼罩在微薄阳光下的身影,温柔而高雅,仿佛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贵夫人,即便坐在椅子上,后背也没有松懈下来。


    许青葫沉默片刻,忽而笑了起来,“伯母,在你印象里,所有故事都必须要有既定的结局吗?”


    贺母面色怔忡,许青葫道:“我今天来贺家,并不是为了你们以为的结局,只是想来见见贺晟年的家人,他很在乎你们,如果能得到你们的认可,他应该比我还要高兴,但如果没有,也不影响我跟他之间的感情。”


    “我没有足够匹配的家世,也没有你们以为的体面工作,我只是个为了自己想法付诸实践的人,贺家再如何高不可攀,如果不是贺晟年背后的家庭,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影响不了我继续要走的路。”


    “我很感谢您能跟我说这些,但相比起贺晟年,我更在乎我自己的感受。”


    许青葫从椅子上站起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但贺晟年还没有从贺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可见对方对她究竟有多少不满。


    “您当初没能继续跳舞,是您遵从了内心的想法,而我也会遵循我自己的选择,这与跟贺晟年谈恋爱不冲突,如果他觉得这是困扰,是我们之间的阻碍,那我也不会继续纠缠。”


    “如果因为我跟贺晟年在一起,我以后的人生就要听从贺家安排,变成泥塑被你们捏造成满意的样子,那时即便贺晟年还喜欢我,我也不再是本来的模样,我也不再喜欢自己。”


    “我只是个普通人,”她看着贺母的眼睛,声音很轻很柔和,不带丝毫愤怒和不满:“我的眼界很小,没办法承担起所谓的家族荣光,就算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我在乎的也只是我自己。”


    “我没那么伟大,”她顿了顿说:“我没有为一段感情牺牲全部的奉献精神,如果往上高飞的代价是要折断跳舞的双腿,那我依然选择跳舞。”


    贺母闻言蓦然睁大眼睛,没想到许青葫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害怕忐忑,也没有乖巧顺从,反而像是长满尖刺的玫瑰,看似漂亮无害,实则锋锐无比。


    仿佛没人能折断她的脊骨,让她舍弃尖刺变得柔软。


    “今天的故事很好听,但我该回去了。”


    许青葫朝贺母鞠了一躬,随后推开温室的门往外走,她走路的姿态并不足够优雅,但背脊挺直,从未回头。


    继续跳舞吗?


    贺母坐在院子,看着轻轻摇晃的玻璃门,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怅然,许久才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许青葫回到客厅里,贺晟年也刚从书房里出来,单从面色看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样,”他走到许青葫身边,“跟我妈聊的开心吗?”


    “伯母跟我说了很多往事,”许青葫笑着说:“让我受益良多。”


    “你呢?”她反问:“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贺晟年眸色微变,“都是公司的事。”


    许青葫也没拆穿他,“我有些累了,你先送我回剧组吧。”


    贺晟年看了眼时间,“那我去跟爷爷说一声。”


    许青葫颔首,站在门口等他。


    此时,贺父跟贺二叔已经回了公司,偌大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安静。


    片刻,贺晟年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个红包,说是贺老爷子给她的。


    许青葫嘴角一弯,“帮我谢谢爷爷了吗?”


    “当然。”


    两人谁也没提贺老爷子为什么没有亲自才红包给她的事,也没有提贺父究竟去哪儿了。


    “走吧,”许青葫道:“我待会儿还有场夜戏,估计要忙到很晚。”


    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委屈之色,贺晟年心生愧疚,紧紧握住她的手,“今天是我没有安排好。”


    许青葫摇摇头,其实他们彼此都很清楚,无论他再怎么安排,贺家对她的审判依旧不会停止。


    贺晟年推开门带她出去,走到门口,贺母快步走来,“时间不早了,怎么不留下来吃晚饭?”


    “我还有工作要忙,”许青葫微笑道:“等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伯母。”


    贺母嘴角微动,立刻取下手上的祖母绿玉镯给她,“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常来玩。”


    “这太贵重了,”许青葫推辞道:“我平时也没有需要用到的地方,还是您戴着更合适。”


    “一只镯子而已,你要是不收,倒显得我这个长辈不知轻重了,你必须收下,等下次来,我带你去做几身旗袍,搭配这手镯一定很合适。”


    贺晟年也道:“收下吧,这是我妈的心意。”


    许青葫没有再拒绝,把镯子放进了随身带来的手包里。


    “那我们就回去了,”许青葫朝贺母挥了挥手,“伯母再见。”


    贺母站在别墅门口,看着她跟贺晟年越走越远,直到乘车离开,随后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许青葫跟贺晟年都显得有些沉默。


    直到车行驶到影城,贺晟年才抬手抱住她,难掩自责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之后我会好好跟他们解释,让爷爷理解你的工作。”


    他没说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多半是他想得到贺老爷子的认可,但依旧被拒绝。


    贺家其他人的意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唯一要做的就是说服贺老爷子,但老爷子已经快八十岁,身体虽然硬朗,谈话却不能过激,否则引发其他问题,才是贺家的头等大事。


    但他和许青葫的关系稳步发展,越是相处,他越想和许青葫结婚,他们不可能一直只恋爱不结婚,否则这不仅是对许青葫不公平,也会生出很多变数。


    初次见面虽然没有多少进展,但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只待后面继续拉扯,他相信自己可以说服家人。


    “我没受委屈,”许青葫摇摇头,“跟你妈聊天时很轻松,反而让我学习到了不少东西。”


    “那就好,”贺晟年在她额头轻吻,“等以后住进老宅,你有更多时间跟她相处。”


    许青葫笑而不语,正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包里的手机响了。


    许青葫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小助理紧张的声音:“葫芦快看热搜,有狗仔拍到你跟贺总去他家的照片,说你们是去见家长,年底就要结婚,好多cp粉在问是不是真的,还说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挂断电话,许青葫打开微博,头条就是她和贺晟年从别墅出来的照片,狗仔似乎早就做过功课,说她不仅是嫁进豪门,还是进入名门望族,以后就是嫡亲少奶奶了。


    酸溜溜的语气,把她形容成费尽心机攀高枝成功的心机女。


    许青葫正要点开照片,帖子就被系统删除,再刷新,热搜也消失不见。


    许青葫知道是贺家出手了,他们不容许家族跟许青葫联系在一起。


    但依旧有不少人已经截图,许青葫的超话里全都在追问狗仔的爆料是不是真的。


    [贺总家境真的那么好吗?看图片,好像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别墅。]


    [不得不佩服许青葫,直接凭借恋综钓了个金龟婿。]


    [我磕的cp真的要修成正果了吗?这才几个月啊,他们居然要结婚了?]


    [贺总比葫芦大好几岁,想结婚也正常啊,再加上豪门对传宗接代非常很重视,说不定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祝福他们。]


    [太开心了,祝贺许cp长长久久!]


    [祝福+1,葫芦跟贺总一定要幸福哦!]


    除此之外,许青葫的微信里也收到了恋综其他嘉宾的询问,说一定要来参加她的婚礼。


    许青葫:“……”


    她回复了微信,却没有在微博回应爆料,热搜已经被贺家压下去,她再回应又会掀起波澜,还不如让它悄悄过去,等到明天估计就没人再提及。


    “抱歉,”贺晟年也看到了热搜,低声道:“这次是我没有注意,我不会再让那些人胡说八道。”


    “自责什么?”许青葫好笑地看着他,“要怪也是怪我身为演员长时间被狗仔盯着,是我连累了你。”


    贺晟年喉头微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他们有件事没说错,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


    许青葫“噗嗤”笑出来,揶揄道:“那等我得到你爷爷的认可吧。”


    贺晟年紧抿嘴角,缓缓撇过头,“我打算回家里的公司,让爷爷看到我的进步。”


    当初他被贺二叔激将,所以才开了律所,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许青葫眉眼弯弯,“我支持你的决定。”


    两人在车里待了片刻,许青葫才推开门回到剧组。


    贺晟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车内坐了许久,望着灯火通明的影视城,眼底带着浓浓暗色。


    虽然许青葫表现得很平静,但他依旧能够感


    觉到这次见家长带来的隔阂,许青葫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他却不能视而不见。


    想要得到爷爷认可,只有他真正掌握实权。


    到时候谁反对都没用。


    许青葫回到剧组拍完了第一场戏,随后坐在导演身边看着他是如何协调演员指挥现场工作的。


    边上的副导演见她看得认真,忍不住调侃道:“小许,莫非你也有个导演梦?”


    许青葫眨了下眼睛,“说不定呢。”


    “那你跟着我好好学,”导演是知名电影学院出来的,毫不吝啬地向她传递自己的经验,“你知道前两年上映的某部获奖文艺片吗?我就是里面的导演助理,当时的导演就是我老师,他带了我好几年,你要是对导演感兴趣,也可以去报考导演系……”


    许青葫笑靥如花,“真的吗?我还挺喜欢把控影片的感觉,说不定我以后真的会当导演。”


    副导演哈哈一笑,“等你好消息。”


    拍完夜戏,时间已经是凌晨。


    许青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跟着小助理朝酒店走去。


    “很难受吗?”小助理帮她按摩,“等你洗完澡,我过来给你松松肩膀。”


    “还好,估计明天就恢复过来了。”许青葫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需要帮忙我给你打电话。”


    “好嘞。”小助理把她送到门口,随后才转身离开。


    许青葫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刚要到梳妆台前护肤,手机传来熟悉的铃声。


    她接通电话,正要问对面什么事,里面传来邬玄的声音:“你和他要结婚了?”


    许青葫怔了一下,“你不是出差了吗?”


    邬玄虽然常常缠着她,但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该工作的还是要忙。


    前几天他说要外出,两人就没有见面,许青葫还以为他没看到热搜。


    “我是出差,但不是死了。”邬玄的声音很低,“超话里到处都是帖子,我有眼睛。”


    许青葫:“他提议去贺家看看,我就去见了他的父母,还没到结婚的地步。”


    “哈哈,”邬玄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从轻微变得越来越大,仿佛压抑在心里的浓郁毒汁正在喷涌,“都去见家长了,不是好事将近?”


    他笑得满是嘲讽,恨意深入骨髓,恨不得杀了许青葫跟贺晟年,“许青葫,我已经忍得够久了。”


    “你说喜欢他我忍了,你说要和他谈恋爱我也忍了,但你要和他结婚,你的名字要写在他的户口本上,你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我是你随意可以践踏的人吗?你究竟有没有心?究竟有没有真正的……”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说:“你现在就跟他分手,现在就发微博告诉所有人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会结婚,也不会继续来往,否则,我要你后悔,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许青葫下意识道:“现在不是时候。”


    “你果然不愿意,”邬玄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就知道你不愿意,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但是我不一样,”他说:“许青葫,我从不骗人,我说过的事就会做到。”


    随后,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青葫握紧手机,想到他偏执的性格,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拿起手机直接给陈伯打电话,询问邬玄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出差。


    “小少爷已经回来了。”虽然是深夜,陈伯还是立刻接通她的电话,压着声音特意提醒道:“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怕把感冒传给老爷子,就去了西山的别墅,也不知道好些了没。”


    许青葫想到邬玄说的话,跟陈伯说了声谢谢,随后换了身衣服,乔装打扮一番,叫了辆车把自己送到西山别墅区。


    这里是她和邬玄上大学时偶尔来放松的地方。


    付过钱后,许青葫走到别墅门前,里面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半个小时前接过电话,许青葫还以为邬玄已经睡着了。


    许青葫看着眼前的密码锁,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串数字,门应声而来,院子里的灯也陆续亮起来。


    许青葫走向进去的门依旧是同样的密码,轻松便进入了安保森严的客厅。


    屋里没有亮灯,但许青葫却嗅到了森冷的血腥气,她精神一凛,抬手打开顶灯,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玻璃碎片,从楼梯一直蔓延到整个客厅,桌上的花瓶和古董架上的各色瓶瓶罐罐全都被摔了个粉碎。


    邬玄坐在楼梯口,深深低着头,手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许青葫才发现楼梯上到处都是血迹,从邬玄的手腕蔓延到脚上。


    他一动不动,连许青葫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将他吵醒。


    他甚至没有穿戴假肢,仿佛独角鸟,飞越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决定落脚。


    可独角鸟一生都在飞行,落脚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


    许青葫站在原地,瞳孔大睁,前所未有的悚然撕碎了她脸上的平静。


    她再也没有平时的游刃有余,而是疯了般穿过客厅朝楼梯口跑去,“邬玄!”


    “邬玄!”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比恐惧更先到来的是眼泪。


    她就算被人如何羞辱践踏也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看到鲜血淋漓生死不明的邬玄时,她浑身都在颤抖。


    “邬玄!!”


    她疾步跑到他身边,抬手去触碰他发冷的脸,感觉到微不可察的呼吸,她动作僵硬的给陈伯打电话,哽咽着让他立刻带医生来。


    挂断电话后,许青葫顾不得害怕,迅速从客厅里找来医药箱,看着他手腕上的伤,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呼唤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她握住他的手,力作镇定道:“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我也不会喜欢除了你之外的人,你不要睡,你醒过来……”


    她不断去试探邬玄的脉搏和呼吸,眼角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


    可邬玄却没有任何反应。


    许青葫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紧,理智和冷静全都消失不见,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红着眼睛道:“邬玄,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找你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你不想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跟贺晟年在一起吗?你不想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吗?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只要你醒过来……”


    冥冥中,邬玄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睫轻轻颤动起来,许青葫呼吸一滞,继续叫他的名字,“邬玄,如果你不想知道,你就永远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或许会痛苦一段时间,但我不会伤心太久,我会继续往前走,甚至跟其他人结婚,那你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是嫉妒吗?不是怨恨吗?你起来报复我啊!你伤害自己算什么!你以为像我这么心冷的人,真的会因为你后悔吗?你以为自己死了,就会让我永远记得吗?你凭什么这么想?你凭什么以为我还爱你,你凭什么!!”


    然而说到最后,她只是跪在楼梯口将邬玄搂进怀里,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赌对了,我是爱你的,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爱着的人就是你。”


    “你满意了吗?你可以醒过来了吗?”许青葫抚摸他微凉的脸,凑在他耳边说:“我不会跟贺晟年结婚,他在我这里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


    “这个世上,能跟我结婚的人只有你。”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如果你能听到,就不要放弃自己。


    “如果你能听到,就回到我身边。”


    “我需要你。”


    第130章


    说完这句话,许青葫握住他的手,缓缓坐到了他身边,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能想象到他发现爆料后究竟有多生气。


    从前恋爱时,他们虽然也有过争吵,但很快就会和好,他就像是小心翼翼试探的猫,看似爱答不理,实则总在悄悄靠近,一旦她关注到他,他的眼睛就会立刻亮起来,迅速靠近她支支吾吾说软话。


    他们之间,总是他低头的次数多。


    或许是知道他不会离开自己,她逐渐变得不以为然起来,她不否认自己喜欢他,但在她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中,他的位置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想挣钱,想出人头地,想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彻底站稳脚跟。


    为此,她从未停止过自己的野心。


    邬玄家境好又听话,给了她很多的爱,当初她上大学时经济窘迫,是他主动提出补习,委婉照顾她微薄的自尊,也是他在奶奶重病时,及时赶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等手术结束,他还在奶奶葬礼那天,乖巧地在灵堂前守着她到天亮。


    他虽然比她年纪小,但他的爱却无比热烈,明明有灼伤她的危险,但他从未让她感到半点不适。


    也是这样的包容,让她在潜移默化中生出了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傲慢。


    明明可以把一切都摊开告诉他,但她却想等到尘埃落定,仿佛那样就能让他不受牵连。


    可邬玄早就跟她命运交织,就算不告诉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许青葫将头


    抵在他额头,“其实都是骗你的,没有你,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她轻声说:“你要是醒过来,我就跟你和好,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邬玄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他显然听得到许青葫说话,极力想要睁开眼睛。


    可他失血过多,即便费尽力气,也只动了动指尖。


    很快,别墅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陈伯带着几位医务工作者快速赶来,看着昏迷不醒的邬玄,吓得整张脸都白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医务工作者立刻上前查看邬玄的情况。


    陈伯望着楼梯间斑驳的血迹,面色出奇的凝重,目光顿时落到许青葫身上,冷声质问道:“许同学,小少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尽管对许青葫颇有好感,可在看到邬玄昏迷不醒后,陈伯的语气里不免多了责怪。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心态,”许青葫站起身,跟着医务工作者往外走,“让他昨晚钻了牛角尖。”


    看着她难掩愧疚的模样,陈伯心情复杂至极,又气又急道:“许同学既然已经跟其他人有牵扯,何必再和小少爷往来,每回小少爷伤心难过都是因为你,今晚如果不是发现及时,等到天亮恐怕……”


    剩下的话陈伯没说出来,邬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不说老爷子震怒,就连他这个外人都完全接受不了。


    对许青葫直接没了好脸色。


    许青葫没有接话,跟随医务人员上了车。


    陈伯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撇过脸道:“老爷年纪大了,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他,估计明天他就会知道小少爷受伤的事,到时恐怕会大发雷霆。”


    许青葫看着眼眸紧阖的邬玄,“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陈伯长叹一口气,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明明都很在乎彼此,却偏要弄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抵达邬家的私人医院后,邬玄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


    许青葫和陈伯坐在走廊里,看着亮起的手术灯,心情都不平静。


    陈伯对许青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除了刚开始跟她交流了几句,之后完全不搭理人。


    直到临近天亮,医生出来说邬玄没有大碍,但需要住院观察时,两人紧绷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您先回去吧,”许青葫坐在病床前,看着邬玄苍白的面容,低声说:“我在这里陪着他。”


    “不劳许同学,”陈伯冷哼道:“你跟小少爷毫无关系,还是我这个老头子等着吧。”


    许青葫:“……”


    许青葫没有跟他置气,只是说:“他醒过来最想看到的人应该是我。”


    陈伯面色一僵,如果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他真想直接把许青葫赶走。


    可谁也无法否认,小少爷最在乎的就是她,否则也不会为了她自寻短见,只要邬玄还喜欢她,就算老爷子来了,估计也不会说出太绝情的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让小少爷心甘情愿呢。


    可如果许青葫还想和贺家那小子继续拉扯,显然是不可能了。


    等到天亮,许青葫看着浑身的血迹,握了握邬玄的手,低声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把福宝找出来,你昨晚发那么大火,它肯定吓坏了。”


    邬玄眼睫轻阖,对她的话没有过多反应。


    许青葫正要起身离开,衣摆却被轻轻拉住,她下意识回过头,邬玄悄然睁开了双眼,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声音沙哑道:“它叫来福,不是福宝。”


    许青葫怔了一瞬,立刻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总算醒了。”


    邬玄动了动指尖,再次道:“它叫来福。”


    许青葫怔了一瞬,想到两人曾经为了小橘猫的名字而争执的场景,当时猫妈妈出现意外,在学校里留下几只小猫,她和邬玄商量过后决定领养一只,看着在家里颤巍巍爬动的小家伙,许青葫想叫它福宝,寓意幸福宝贝,邬玄听完很不高兴,立刻说叫它来福,这个名字更加喜气。


    许青葫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对着干,询问他原因他也不说,但看他气呼呼的模样,就故意逗他,说他叫它来福,自己就叫它福宝,这样小猫就能拥有两个名字。


    后来有次吵架,他还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觉得她对一只猫都比对他好。


    许青葫更不理解。


    直到此刻,他说:“你叫它宝宝,你从前这么叫过我吗?”


    许青葫动作一顿。


    “你走吧,”邬玄撇过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许青葫:“……”


    “你昨晚吓到我了,”她并没有离开,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面露不赞同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你以为自己这样做真的能让我后悔吗?你知不知道——”


    “我还能怎么办?”邬玄冷冷打断她,“你跟贺晟年好事将近,我难道还笑着祝福?”


    许青葫:“我没有和他结婚。”


    邬玄把手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就算没有结果,难道你没有和他恋爱,没有去见他的家人?”


    邬玄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满眼嘲弄道:“许青葫,你把我当傻子吗?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触碰我的底线,让我像个蠢货被你尽情玩弄?我还没那么犯贱。”


    许青葫静静望着他的脸,等他宣泄完心中的怒火,才开口道:“我没有这么想,我不可能跟他结婚。”


    “我累了,”邬玄不想听她继续狡辩,“你走吧,这次之后我不会再缠着你。”


    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如果他真的斩断情丝,刚才也不会主动拉她的衣摆,他就像是猫,越喜欢就越要说气话。


    “我不走,”许青葫坐到床边,“我之前说过,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邬玄垂下眼睫,心如死灰道:“你能有什么苦衷?”


    许青葫知道他还在气头上,自顾自说道:“我跟贺晟年接触和感情无关,至于为什么会走的这么近,你可以理解为我遇到危险,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能避开某些困境,在危险没有彻底过去之前,我必须要跟他逢场作戏。”


    “但我没有真正喜欢他,”许青葫重新握住他的手,“本来想等这些事情过去再告诉你,可没想到你比之前还要笨,以为自己死了,我就会伤心欲绝,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就不要再做这些傻事,我们……”


    “我们,以后好好的。”


    这或许是她说出过最露骨的话,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但却把他规划在了自己的人生里。


    邬玄眼睫颤动,依旧想把手挣脱出来,不过力道却比之前小了许多,“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找这些借口,不就是觉得我好欺负?你遇到困难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去跟贺晟年接触,难道我不能帮你解决吗?你明知道就算我不可以,我也能找父母和外公,总有人能解决。”


    “解决不了的,”许青葫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和我能够改变的事,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就要学会忍耐,直到彻底摆脱那些困境。”


    她道:“还记得你外公请大师给我算卦的事吗?大师说我会给你带来厄运,让我不要跟你接触,否则就会连累你。”


    “这是命运,不是外力可以彻底干预的,如果我想逃离既定的结局,就只能待在贺晟年身边。”


    “这才是我不想告诉你的真正原因。”


    邬玄身体一僵,回头看向她的脸,没想到事情的症结跟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如果许青葫说的是真的,那她究竟暗自吞下了多少委屈?


    邬玄眼神颤动,“你还在骗我,你怎么会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又怎么锁定能帮你的人是贺晟年?”


    “因为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梦境映照现实,我最后死了,就在这个冬天。”


    “你说什么?”邬玄猛然握紧她的手


    ,瞳孔剧烈收缩起来,“你说什么?”


    她怎么会死?


    就算只是随口说说,邬玄都觉得头痛欲裂。


    许青葫怎么可能会死?他绝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谁要是敢杀她,他必然会把搅个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许青葫垂下眼睫,“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


    可把这些说出来后,她心里反倒变得轻松,“你现在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伤害自己。”


    “是谁?”邬玄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是贺晟年杀了你吗?”


    许青葫否认道:“是宿命。”


    想到许青葫参加恋综后的种种境遇,再想到自己之前找她时莫名遭遇的车祸,邬玄已经没办法跟她生气,满脑子只想找出谋害她的凶手。


    “是乔家?乔晚疏?”他喃喃自语,“或者是杜燕庭顾景琛?”这些人都是他轻易就可以碾死的存在,如果是他们,他随便就可以让他们自食恶果。


    “如果都不是,那又是谁?”他把许青葫身边的人想了个遍,几乎没有能影响到她的存在。


    “你可以理解为创造这个世界的神,”许青葫想了想说:“是她书写了我的命运。”


    邬玄沉默下来,如果世界真的拥有创世神,那他和许青葫估计就是她随手捏造的泥塑,在贺晟年这样受尽偏爱的角色面前,的确不会有美好结局。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听完这些,邬玄能够想象她这段时间究竟背负了怎样沉重的压力,“我会听话的。”


    他红着眼睛道:“你就算要和他结婚,我也愿意。”


    说完眼角滚下几颗泪珠,“只要你平安健康,我什么都不在乎。”


    话音未落,许青葫就俯身抱住了他,“你是傻子吗?”


    她把头埋进他颈窝,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我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结婚。”


    邬玄喉间哽咽,心里酸涩又难过,“我才不相信宿命,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贺晟年再自杀。”


    贺晟年气运旺盛,说明创世神很在乎他,那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惊喜。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鱼死网破,总好过让许青葫受委屈。


    陈伯提着早餐走到门口,撞见的就是两人相拥泪流的场面,他轻咳一声,回头去看邬老爷子的脸色,见他满脸威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年轻人感情好,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误会,难免情难自禁。”


    邬老爷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他都要死要活了,还能跟人和好,这不是自作自受嘛?简直荒唐!”


    陈伯见状赶紧安抚,说邬玄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和许青葫赌气。


    毕竟在老爷子面前火上浇油不是什么好事,小少爷都跟许青葫抱在一起了,还不如多说点好话,让老爷子赶紧消气。


    听见门口的动静,许青葫跟邬玄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怒气冲冲的邬老爷子,邬玄小声叫了句“外公”。


    “还知道我是你外公呢!”邬老爷子大步走进来,“拿刀割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外公?”


    邬玄抿了抿嘴角,担心他迁怒许青葫,下意识道:“我那不是吃醋吗?气上心头,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以后我不会再意气用事。”


    “哼!”邬老爷子瞥了眼边上的许青葫,“吃醋?分明是不要脸倒贴,人家都要结婚了,你除了寻死觅活还能干什么?”


    “外公,”许青葫站起身,低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邬玄难过。”


    邬老爷子没搭理他,继续扎邬玄的心,“我看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豆腐渣,什么名分都没有,每天跟怨妇似的自怨自艾,你以为自己很光荣吗?我看你是想气死我跟你妈!”


    “外公!”邬玄也急忙坐起身,解释道:“我没划太深的伤口,就是想发泄发泄,不是真的寻死。”


    他用余光去看许青葫,“都是我胡思乱想,您不要怪葫芦。”


    “我哪敢啊,”邬老爷子阴阳怪气道:“你遇到她就要死要活,我就是把自己气死都不敢把她怎么样。”


    但看到自己疼爱的外孙躺在病床上,邬老爷子脑袋里嗡嗡的,“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但我和你爹妈还没死呢!”


    呵斥的语气让邬玄紧抿着嘴角不敢吭声。


    陈伯给许青葫使了个眼色,让她先离开,邬老爷子虽然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但必然会迁怒。


    但许青葫并没有走,她既然要和邬玄在一起,就不能回避邬老爷子的不满。


    “是我,”她看向老爷子凌厉的双眼,“是我跟贺晟年见家长的事刺激了他。”


    邬老爷子的视线终于落到她身上。


    许青葫开门见山道:“我会尽快跟贺晟年分手,不再跟贺家往来,请您不要怪邬玄,是我做事不够妥帖。”


    邬老爷子冷哼一声,“这是什么话?你都有对象了,他却恬不知耻,该感到羞愧的是他才对!”


    邬玄轻哼一声:“外公,葫芦爱的人是我。”


    邬老爷子又被他气了个仰倒,“爱爱爱!你脑子就只有这些情情爱爱!”


    “我跟贺晟年在一起不是为了谈感情,”许青葫神色坦然地开口解释:“邬家有大师,应该能算出贺家气运旺盛,而我天生厄运,如果能借力打力,说不明可以改变我的处境,将来也不必再连累邬玄。”


    许青葫说话颇具艺术性,轻描淡写就把利害关系交代的清清楚楚,怒不可遏的邬老爷子瞬间明白了她的真实目的,眼中划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惊讶。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他看向邬玄,“你们没有好好说过这些事?”


    见他语气缓和,邬玄立刻道:“她怕我冲动,特意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才……”


    “你!你们!”他指着两人,迟迟说不出话来,片刻长叹一声:“你们真是太糊涂了!”


    许青葫继续道:“外公你放心,度过难关后,我会和邬玄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见她早有安排,邬老爷子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暂时按下,谁让他这个孙子不争气,为了争宠,连这样荒唐的事情都弄得出来。


    他要是对许青葫横眉冷竖,着急的还不是邬玄。


    “既然如此,这件事必须尽快提上议程,”邬老爷子臭着脸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告诉邬玄,邬家来解决。”


    “多谢外公。”许青葫暗自松了口气,先把邬老爷子安抚好才是正事,至于让他彻底消气,只能任重道远。


    “你先回去看看来福,”邬玄朝许青葫道:“剩下的事我来跟外公说。”


    许青葫点了点头,戴上口罩朝外走去。


    等她关


    上病房门,邬老爷子才撤下脸上的冷色,急忙走到邬玄身前,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嘛?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外公也不活了!”


    许青葫:“……”


    许青葫乘车回到别墅,刚推开门就听到若有若无的猫叫声,当即朝电视柜走去,“来福?”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猫把圆滚滚的脑袋从柜子里伸出来,看到许青葫后,立刻发出亲昵的呼呼声。


    “来福,”许青葫朝它招了招手,“过来。”


    猫儿立刻小跑着凑到她脚边,用身体去蹭她的裤腿,眼中残留着淡淡的惧意,昨晚邬玄情绪失控,把它吓得有些萎靡。


    “抱歉,”许青葫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耳朵,“是我惹你爸爸生气,连累到你了。”


    来福跳到她怀里,委屈的呜呜直叫。


    许青葫抱着它去喂食,又叫了熟悉的家政过来收拾残局,忙到中午才带着午饭去医院。


    此时,邬老爷子已经离开,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医生正在检查邬玄的伤口。


    见到许青葫,邬玄眼睛一亮,却又假装矜持道:“你来了。”


    许青葫走上前,先是询问了邬玄的伤势,见没有问题,才打开保温盒给他喂饭。


    “来福没事,吃过东西就跑到窝里睡觉了,”她边喂邬玄边说:“以后我不会再叫它福宝。”


    邬玄眼睫微动,许青葫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从前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以后不会了。”


    邬玄心眼小,连只猫的醋都要吃,说到底是他们之间还缺乏足够地交流。


    “你现在知道它叫来福了,”邬玄眼皮一翻,“之前跟你说,你总是装死。”


    “那你说清楚,”许青葫看着他的眼睛,“别让我猜你到底在想什么,而是告诉我你究竟在介意什么。”


    邬玄闻言耳尖染上一丝红意,小声道:“我昏迷中听到你说的话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


    他也望着她的眼睛,“许青葫,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你是不是不会说那些肉麻话,还在我面前装作很冷酷很正经的样子?”


    “这不影响我对你的感受。”


    “你肯定不会说,”邬玄摸了摸手腕上的纱布,“但我不后悔这么做,就算你昨晚没有来,我也已经设置好了报警电话,我不会有事。”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在乎我。”


    “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是爱我的,你一直爱着我。”


    说完这句话,他得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