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我以前不爱你吗!”……
姜依韵原本倒也没想看什么不认识的男生的照片, 但是她听程书泽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就是不爽,放下筷子,板起脸:“你凭什么删掉, 你是我谁啊。”
“你最近的眼光怎么回事?”程书泽嗤笑了一声,“凌景之我也不说什么了, 怎么现在连这种都能看得上眼了?”
“我眼光是不好,要不当初怎么会看上你。”姜依韵毫不客气回道。
“你的眼光问题明明是在离婚之后才出现的, 以前的眼光还是挺准的。”程书泽妥协地叹了口气,状似无奈, “你要是真的对腹肌照很有兴趣, 我勉为其难,让你研究一下。”
程书泽放下手, 作势要卷自己的上衣满足姜依韵的心愿。姜依韵一噎, 迅速低下头,玩手机和吃早饭,一心二用。
“我就算是想看, 凌景之也不比你差。”姜依韵不服气, 小声嘟囔着。
程书泽耳尖,瞬间抓住了这声不算小的抱怨, 冷笑道:“你找凌景之,他最近怕是没有时间搭理你。”
这话说的, 姜依韵挑眉看过来:“你干什么了?”
“和我可没关系。”程书泽一勾嘴角,眼神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和冷意,“只不过他昨天倒是还有空找人发通稿关心我们离婚的事, 想来是很乐意多和媒体打交道的。”
昨天晚上他是没压着官宣离婚的消息,但不代表他完全不关心网上的评论。消息发出之后,一开始还一切正常, 然而很快就出现了一些针对他个人不怀好意的倒油评论,稍微查了查,就知道背后有人下场了。
凌景之最近既然闲得发慌,那他也不介意给他找点事情忙。
姜依韵想起昨天晚上收到凌景之的消息,蹙眉:“人家不过就是好意帮忙压一下离婚的新闻,这你也要管。”
“……姜依韵你是不是傻。”程书泽无语。
凌景之哪里是好意帮忙压消息,他是巴不得他和姜依韵离婚的事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下场忙着给他编排八卦消息倒是不亦乐乎。
“不过新闻你确实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昨天是你亲口对着媒体说我们离婚了,也是你默许发的消息,你现在想怎么处理?”姜依韵语气淡淡地。
“自然是压下去。”程书泽不以为意,“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最多半天……”
“发酵了一个晚上能压得下去吗?”
程书泽的话被打断,随即若无其事地接上:“只要想压,自然可以,影响不会很大。”
“然后呢?”姜依韵拿着小勺一点点挑着粥里的鲜虾仁。
虾仁不是冷冻的,是现杀的活虾,剪去虾头,挑了虾线,熬粥更加甜脆。对她一个不喜欢吃虾的人,虾仁粥倒是可以勉强接受。
“然后你就当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和从前一样了?”
“算了,不用你来处理,我这边发个声明吧。”
程书泽盯着姜依韵又恢复了不带表情的脸:“什么声明?”
“我想好了,你要是觉得感情破裂这个词不好,那就说性格不合,这样足够官方了吧?”
程书泽觉得要是每天再这样心梗下去,他迟早得英年早逝,再不济也多少要被气出毛病来,亏他刚才还以为姜依韵要发的是昨天晚上都是误会一场的声明。
“性格不合?从谈恋爱开始得有十年了吧,你现在说性格不合?”这个词出来简直是个笑话,程书泽忍着性子问道,“哪里不合?”
“哪里都不太合适,声明我就这么发,至于你之前提到的商业合作,你要是想取消就取消吧。”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现在说这种话,姜依韵你翻脸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很好,又恢复到以前讲两句,就要一言不合的状态了。
“既然你提到了昨天晚上,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后乱性。” 姜依韵放下勺子,措了下辞,“反正你也没吃亏,我不和你计较。”
“我没吃亏?姜依韵你讲讲道理,昨天晚上你一边哭一边说不想分手的时候,是谁哄了你整整一个晚上,我这一个晚上心力交瘁,今天早上起来嗓子都哑了,你现在情绪好了,又把我当一次性工具人用完就丢?当分手炮?”
“程!书!泽!”姜依韵咬牙切齿一拍桌子,“我只是记不清,不是失忆了!昨天晚上你没占便宜吗,装什么无辜受害者。还有,你嗓子哪里有问题!”
她昨天晚上是在哭,不想分手也是真心话,但还不是因为他折腾太狠了,磨得她难受,被他带两句有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哄人也没见动作放轻一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书泽神色很淡:“这你都记得,那我昨天晚上说不闹了,我们复婚你怎么不记得。”
沉默蔓延在一方天地,仅剩不多的热气也逐渐散去,姜依韵垂下眼:“不要考虑复婚,程书泽,冷静一点吧。”
“你不想离,我也不想离,还需要什么?你说。”
从来没有这样,明明和以前一样坐在熟悉的餐桌上,亲昵的距离一抬手就能触碰到爱人温热的指尖,程书泽凝视着姜依韵的眉眼,却觉得似乎始终有一层薄雾般的纱遮盖着,生生将他们两个隔绝进了不同的世界。
“需要的可多了。”姜依韵轻声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感情吗?”
“你宁愿不要商业合作就是想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感情了?”
“不是我们,是你。”
“我以前不爱你吗!”
“你管那叫爱吗!”
“我感受不到的不叫爱,基于商业联姻上的忍耐不叫爱,你觉得我们这辈子活该了一定会被绑在一起,所以从来不觉得我们会有分手的那一天那也不叫爱。”
一阵令人心悸的安静。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姜依韵低着头掩住眼眶中将要迫出的泪水,“唐娅和我说,像我们这样幸运家里人也同意,彼此相处也不错还有感情基础的,圈里也没几对。我只是有时候在想……”
姜依韵眼里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程书泽啧了一声,抽过纸巾去帮她擦。
他手劲太大,姜依韵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声音哽咽带着怒意:“你能不能轻点,我妆都花了。”
“你妆早没了,昨天晚上哭成那个鬼样子还是我帮你擦的,有什么没看过。”
程书泽起身,片刻之后手里拿着湿热的毛巾覆在了姜依韵脸上。
温热的水汽缓解了眼周的干涩,直到手里毛巾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姜依韵才拿下毛巾丢给程书泽:“水凉了,换条新的。”
程书泽一抽嘴角:“你觉得我不爱你还指挥我干这干那?”
“算了,”姜依韵伸手要抢毛巾,程书泽站起身拨开她的手,“难得看见你哭。”
姜依韵哭的次数太少了,尤其是发自肺腑哭的稀里哗啦,在他印象里还从来没有过。姜大小姐到哪里都该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
拿热毛巾擦了脸,擦了手,姜依韵才把话头找回来:“所以说,可能,过几年之后,我也许觉得我们这样凑合一下也挺好,我也不挑了。但是,至少现在,我还是不接受。我们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可能会更好。”
程书泽敛眉安静地听她说完,许久,问道:“还有吗?”
姜依韵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就那么多。”
“那该换我问了,姜依韵,那你呢?”程书泽的眉目间仿佛冰山之上冻结的山月,“你说了这么多,你爱我吗?”
“如果我说不,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和你废话吗?”姜依韵拿着指使程书泽去浴室给她拿过来的小镜子,左照右看,“相信我,在这个问题上我真的很想说不,这样大概分手的时候我能再给你来一耳光出出气。也许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太久了,习惯了,等分开一段时间,见过别的帅哥,我说不定真的会变心。”
“平时也没见你手下留情。”凛冽的冰雪稍化,程书泽语调又变成了漫不经心的不以为意:“你想再找一个我那么帅的大概有点困难,还是别做梦了。说吧,你想要冷静多久?”
“半年。”姜依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实讲了,“我正好新开了一个拍摄项目,在国外取景需要半年左右。”
“……我以为你最多说一个月。”
“那你还是别做梦了。”
“行,听你的。”程书泽一耸肩,“什么时候去?”
“我……我还没定好,大概过一阵子吧。”
“拍完就回来吗?”
姜依韵视线飘忽了一下:“应该。”
“半年,”程书泽重复,“晚回来,你26层的那些衣服首饰,你知道它们会是什么下场。”
“程书泽,不要拿那些东西来威胁我!衣服不是钱买的吗!能不能不要糟蹋钱。”
“我烧掉那三亿两千万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那笔钱够你把整层的衣服全部换了。”程书泽冷冷地竖起手指,“就半年的时间,不然的话……”——
作者有话说: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ORZ,对于他俩谈恋爱,我只想说八个字。
可以的话,把钱给我。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倒油
自商晚现场程家大少自爆离婚后, 媒体着实是过了一晚上的年,点击量和评论数在互联网上交织出一片腥风血雨,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 事情本该接着继续发酵,却突然和哑了火的炮仗一样陷入了沉寂。
文字和视频采访相继消失不见, 再搜索商会采访就只剩下了中规中矩的官方报道,仿佛昨天晚上的狂欢只是一场梦幻泡影。
连盖了上千层楼的讨论帖【一线新闻, 官宣离婚】都被删除,只剩下另一条并驾齐驱的【豪门真情侣】还在顽强坚.挺着。
消息发不出去, 但是不妨碍大家私下探究出手的究竟是哪一方大佬。
首先排除程少, 有史以来头一个不是通过正式渠道,而是大喇喇直接在一次小采访上就爆出离婚消息的只此一家, 且昨天晚上也没见程少管这件事, 想来到今天也是不会突然下场删帖的。
要么就是姜家。
说实话,就算是离婚,不是双方商量好的同时宣布, 像这种只有一方单独公开的未免有失体面, 一般不闹到实在不可收拾的地步,是不会看到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就算私下早已势同水火老死不相往来, 恨不得对方出门就被车撞飞,明面上还是得祝你余生幸福, 毕竟大家都讲究面子。
程少爆出离婚,姜家自然不可能任由事情发酵下去。
就在众人都以为是姜氏暗中压了消息,打算做冷处理时, 傍晚姜氏集团官博突然发了一条消息。
【姜氏集团V:大小姐与程先生离婚消息属实,双方系因性格不合而和平分手,不会因此影响正常商业来往。感谢各位朋友的关心, 交错潮落,幸而相遇,一元方程既解,各自安好,便不负相识。】
“不是我发的,官博号不在我手里。”姜依韵往自己的行李箱里丢东西,“我只是说要回应的话扯个性格不合就行了。”
“你们公司人才不少啊,文采斐然。”唐娅看着姜氏集团的回应啧啧感叹。
姜依韵和爸妈打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电话,最后成功给父母洗脑,让他们平静接受了对外官宣离婚这件事。
虽然闺女早就亮过离婚证,但是也没说会是这么个轰轰烈烈的离法,一天晚上他们的手机也被各种各样的消息给塞爆了。还有人张罗着第一时间就给他们推销自家的儿子,说是什么学心理学的可以安慰安慰大小姐,给孩子牵个线。虽然他们现在看程家那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也不代表他们放低要求了,一副纵欲过度的衰样,打量着姜依韵终于离婚了,就赶着来攀亲。简直放屁。
和闺女通过电话,给公司宣传部说了声处理新闻,姜母才接上了程家给她拨的第五通电话。
姜氏的声明坐实了离婚的事实,原本看消息被压以为还有转机的CP粉,顿时又是一片哀嚎。不过今天哀嚎的人数已经少了不少,不少都是祝福姐姐独美的,还有预言程少豪门公子接下来大概就会有大片花边新闻的。
还没说上两句,认为姜氏集团自己评论区内不该出现某离婚前夫的名字比较晦气,和就要提还要发程少照片的两波人又掐在了一起,战了个痛痛快快。
唐娅:“……”
该死的网络世界。
“嫂子啊,嫂子啊!你们离婚我可怎么办呢!”号丧一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程书意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真情实感。
她就知道她不该指望她那不堪大用的哥哥,她要是自己出手说不定这会儿都能把姜姐姐追回家了。
“别哭,以后有事的话你直接找我好了,就当还是和以前一样。”姜依韵失笑。
“呜呜呜,我好难过啊,”程书意还是伤心,对着电话哭了半晌,才摸了一把眼泪,“算了,嫂子以后你看上了谁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认他做哥,这样咱们还能延续姑嫂缘分。”
姜依韵两只手都在收拾东西,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着外放,唐娅把程书意的换哥论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感叹了一下好一对兄妹情深。
对面程书意还在继续:“是不是凌景之?我现在就找他拜把子,从今天起我和他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
姜依韵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废了大半天的口舌才勉强安慰被嫂子不再是嫂子创伤击中的程书意。
挂了电话,姜依韵若有所思地抬头问道:“凌景之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那句他来处理之后,凌景之之后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对于平时总喜欢在她这里早中晚刷存在感,尤其最近爆了她和程书泽离婚这么大的消息,超过24小时没有消息,确实有点古怪。联系到早上程书泽的那番话,肯定是出事了。
“你还不知道呢?”唐娅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也对,今天早上的事,你忙着离婚肯定还没听说。”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富莱拍卖会。”
前不久的富莱慈善拍卖会当然是记得的,她还给了那枚玫瑰之吻,虽然最后又回到了她手里。
“拍卖会怎么了?”
那次的拍卖会有她的玫瑰之吻压轴,程书泽抬高价,可以说是无比成功,不仅大赚了一笔,甚至硬生生把富莱的档次都往上抬了不少。要知道往年富莱的场子上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等级的拍品,虽然只是客户捐赠的,但另一种意义上也是对富莱的认可与肯定。
拍卖场也有上中下之分,最重要的无外乎就是藏品,圈层和人脉,顶级的藏品往往只在那几个内场流通,一般的拍卖场连门槛都摸不到,连上层的人脉也被死死焊住。
像凌氏的富莱,即使看似一票难求,要不是姜依韵,程书泽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借着这场拍卖会的成功,凌景之虽然是刚回国接触国内事务不久,在家族里的话语权也是日益升高。
“你还记不记得拍卖会上拍了张字画,经鉴定据说是清代的一幅春日嬉水图,谁画的我忘了。但是是当日价格第二高成交的拍品,四千一百万,就排在你的戒指之下。”
姜依韵诚实摇头:“一点都不记得。”
当天她压根没心情关注场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对这幅什么嬉水图一点印象都没有。
“嘿我也不记得,这事还是杨涵和我说的。”
“那幅画被一个开矿的大老板买走了。”做煤矿生意一夜暴富的老板,手里有了钱自然也想装装文化人,买些上档次的文物古玩,给自己熏陶个书卷气,这也是暴发户想要融入上层圈层的一种途径。
“他觉得买亏了?清代的画,品质好些的,四千多万也是正常价格,不算高。”
唐娅笑了,眉飞色舞:“没有,这件事你猜怎么着。”
“正好昨天晚上不是商会吗,散场之后那老板就做东请人去他那儿赏画,还请了不少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结果那画一拿出来,有识货的发现不对劲了。”
姜依韵心里隐隐猜出了后续。
果不其然,唐娅接着道:“那画是假的!赝品!当着这么多大佬的面被拆穿买的画是赝品,那老板哪里受得了丢这个面子,昨天晚上忍了一整夜,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抄到凌氏总部去了,据说现在还在那儿吵吵还没走呢。”
满怀期望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才请了商圈的一众大人物给个面子来赏画,刚拿出来还不到五分钟就被戳破是假画,刚开始他还不信,富莱拍卖场上经过鉴定的画怎么可能是假的,结果各位大佬手里转了一圈都确定是假的,就只有他一个人看不出来。
本来挖矿暴发户在圈里就被人瞧不起,当众丢这么大的人,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煤老板当时连砍人的心都有了,好酒好菜把那些大人物招待好了,点头哈腰把贵客送走后,第二天就抄着假画去算账了。凌氏集团,还有他们那个什么负责拍卖会的二少不给个交代这事没完。
“按理说,就算有鉴定结果,拍卖会上的东西不保真这不是通识吗,谁能保证没有走眼的时候。”
行业潜规则,拍卖会上的东西真假与否,出的鉴定结果可不算数,全都需要自己判断。要是花了大价钱买到了赝品,那也只能怪自己眼光平庸,吃个哑巴亏,是怪不到主办方头上的。煤老板就算去吵,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会被人说见识短浅。
“是这个道理,但是你想昨天晚上这么多人没看几眼就发现是假的了,富莱的那些专业鉴定师会看不出来吗?确认是真品的鉴定结果是怎么出来的。而且那煤老板,不是一般的会吵架。”
做煤矿生意平时干的最多的就是扯皮,才不管你们什么行业潜规则不规则的,拿着假画鉴定书凭据一拍,必须给个说法,要不然就报警说诈骗。
这份鉴定书想必富莱内部和鉴定师有些猫腻,不保真是一回事,但是故意做假那可就是丑闻了,再加上想来这也不是富莱第一次做假,这件事要是不能私下了了,等之前的客户反应过来,那可真是关乎企业存亡的生死槛。
现在的凌氏可谓是焦头烂额,正想到处办法压新闻,凌景之作为慈善拍卖会的负责人一夜之间也就被顶到了杠上。
“这件事似乎已经传开了,杨涵有个玩得好的兄弟昨天正好在现场,一出门就把这事往外说了,杨涵又告诉了我。”
杨涵昨天晚上一听说居然是凌景之,程哥对家的丑闻自然不会帮瞒着,还好心帮忙润色了一番,一来二去,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件事基本上圈里都传遍了。
难怪今天早上程书泽提起凌景之冷意又轻蔑。他向来和凌景之不对付,就算之前的事没有他的手笔,凌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不顺手再给凌景之找点麻烦根本不可能。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离别
凌景之现在确实内外交困, 对外这个煤老板不依不饶扬言大不了就公堂对峙,对内他们凌氏内部也是分崩离析一片混乱。
凌老爷子年纪大了,底下的各房之间本就斗的厉害, 他一回国就在集团内部任要职还和姜氏的大小姐有旧本就被恨的牙痒痒,现在出了这种纰漏, 怎么可能不被人落井下石。
富莱拍卖会和鉴定师联合起来做假以抬高价,早十几年就有这回事了, 还是长辈他们授意的,现在出了事都把黑锅甩到他头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凌景之一向温和的表象也挂染上深沉的怒意, 只是眼下不是和内部撕扯的时候, 先把煤老板打发掉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一个个清肃。
不过说来也奇怪, 煤老板虽然嚷嚷地嚣张, 但是到底只是根基浅的爆发户,他找人上下打了个招呼提出原价一半返还私了,那老板一开始也同意协商, 只不过没过多久, 像是得到了什么授意,又翻脸了, 还底气十足要求不仅要还他当时付的钱,还要三倍赔偿, 少一分都不干。
这怎么可能,这条件没得商量,凌景之直接联系有交情的大佬摆平, 但是一个两个要么就是直接不接他的电话,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帮忙。
他们凌氏在临江市经营多年, 各个领域的人脉交情也不浅,到这份上,凌景之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背后有人发了话要搞他。
至于是谁,在临江市盖的过凌氏还和他有仇的,除了程书泽,不做他想。
“你就这么走啊?真的不和程书泽说一声,道个别?”临江机场T3航站楼前,保镖推走了所有的行李箱,只剩下姜依韵要随身带着的一个行李箱的拍摄装备,唐娅和姜依韵依依不舍告别,“也太草率了,先前不是说只是暂时冷静一下吗,你现在一声不吭就跑了。”
姜依韵抱了抱唐娅:“就是因为需要冷静才要提前离开,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我不敢啊,”唐娅左右脸挂着的都是不一样的惊恐,“这回程哥肯定生气,我要是再凑上去不被骂死才怪。”
“怕什么他从来不骂人。”
唐娅:“……你是在反讽还是在说真心话?”
“还有我给你撑腰呢,而且那个时候都过去半年了,早该放下了。”
时间的洪流无从抵挡,等半年过去,这几天的事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该重新开始。
“那你一个人在外千万注意安全。”
“放心,过几天团队会一起去的,不会有事的。”
用力拥抱着,唐娅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冷静一下为什么非要出国,待在这里不好吗。”
“在熟悉的地方怎么能冷静,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姜依韵笑了笑,“说不定等我这次回来,就能真正开单身Party了。”
“那我怕Party开了一半被人砸场子,”唐娅放松了些,也开起了玩笑,“我还是不懂你们谈恋爱之后的脑回路。”
“那你赶快抓紧时间去谈一个,成了等我回来请吃饭。”
“好了,我走了,别送了。”姜依韵拍了拍唐娅的脊背。
“送你到安检口吧。”
过了玻璃门目送姜依韵拖着行李箱进入安检口,饶是知道两年的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面对和闺蜜的分别唐娅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刚转头想从包里那张纸巾擦眼泪,航站楼大厅门外的道路上一辆刚到的商务车急刹,门开,下来的男人西装下身量极高,沉着脸无差别的压迫感扫射,看着就像是在上演某些强取豪夺的霸道总裁文里男主赶来机场抓想要逃跑的女主的情节。
不过也差不离了,唐娅看到程书泽的时候刚刚还依依不舍的眼泪都吓了回去。
程书泽怎么赶来机场了,姜依韵昨天晚上收拾好行李才定的票,除了她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姜姐是今天的飞机。
程书泽心情极差,从周身暴戾的气场就可窥得一二,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轮廓锐利,薄唇紧抿,看也没看缩着脖子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唐娅一眼,幽深的视线往安检区人群扫去。
姜依韵拖着行李箱正过了安检口,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隔着顺流不息的人潮,直直撞进程书泽深邃的眼底。
程书泽手臂下垂,插在西裤口袋里,面无表情看着她。
周遭的欢声笑语,离别悲歌,都渐渐趋于模糊,姜依韵的目光从十年来已经熟悉到极致的眉目一一描绘过,光线斑斓扭曲,那副俊逸的轮廓外表逐渐化成了不清晰的单薄线条,融化又重组,变得熟悉而又陌生,就像深夜时凝视镜子里的自己,总有那么一刻从心底里会突然滋生出的质问和疑惑。
算起来,过去十年里她真的从来没有和程书泽分开过,同样的交际圈,生活圈,工作圈,共同的家人,伙伴,朋友,之后的两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消失在彼此的生活界限。
静静凝视了半晌,姜依韵没有动作,程书泽也只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她。
久到,有来往的旅客,好奇的打量长时间站在原地年轻俊朗的男人,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已经进了安检区里看着就像是一对的漂亮姑娘,在脑海里脑补完一整段虐恋情深生死别离后,忍不住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姜依韵率先别开了视线。
朝程书泽最后勾唇笑了笑,姜依韵拖着行李箱,步伐匆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唐娅站在离程书泽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心惊胆战,程少的表情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带人包围机场劫人,尤其是姜姐直接转头的那一刻,唐娅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暗色。
但是和她想象的不同,连追上前质问都没有,程少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姜依韵的人影最后融入了人流之中。
没等姜依韵的人影彻底消失,程书泽已经转过了身,看也没看就在他旁边的唐娅,步伐沉着地直接向门口停着的商务车走去。
“程总,姜小姐她……”何越正站在车边等人,见程少逆着人流从航站楼大厅出来,连忙迎上,没看到姜大小姐的影子不由得一愣。
“回公司。”程书泽声音平静地丢下一句话。
何越原本还在不确定地往大厅里看,闻言立刻低头垂目:“是。”
公司全体例会,程少接了个电话二话不说就丢下进行了一半的会议走了,直奔机场,显然是姜小姐不告而别程少去拦人,他还等着程少把人劝下来之后,能两个人一起走从机场走,但现在只有程少一个人,该不会姜小姐真的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吧?
何越安静地开着车不敢开口多问,车内安静死寂一般的氛围着实是压迫人,自从姜小姐和程少开始闹离婚之后,他每天开车连大气都不敢喘。
“凌氏那边怎么样了?”
程少突然开口,何越反应过来连忙回道:“凌景之正在四处找关系想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过有程少您开口没人敢插手,张老板也一直咬着这件事不放,这一回一定要让凌氏集团出血。只不过……”
何越从后视镜看了老板隐在暗处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有消息说,凌景之似乎想找姜大小姐,利用姜氏的人脉帮忙脱困,只是姜氏集团那边现在还没有动静,不知道他和大小姐说这件事了没有。”
何越汇报完,车里又安静了下去。
过了很久,后座上才传来轻轻地一声嗤笑。
凌景之会想到要去找姜依韵帮忙是必然的,无非就是先卖惨再控诉。凌家内部不太平,他想要在凌家牢牢地站稳,身后必须要有强大的助力,他在国外的那几年,看似风平浪静,偶尔办个展会,一点一滴姜依韵都没少帮忙。包括这次姜依韵会去参加富莱拍卖会,想必也是他极力邀约。
现在富莱拍卖会造假的事情一般人压不下去,他当然会去找姜依韵。不让这件事暗中消失是他吩咐的,一旦姜氏插手,从另一种意义上,那就意味着在他和凌景之之间,姜依韵做出了选择。
尤其是他和姜依韵刚离婚,姜依韵要是帮忙,那就是在感情上取得了对他的彻底碾压。
这是雄性之间好胜心争斗的本能。
只可惜,凌景之把他当作对手,他还从来没把他放进眼里。
“等会儿和凌氏集团董事长约个下午的电话会议吧,想来这几天为了他们凌氏集团也是操了不少心,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容易。”
“是,程总。我马上安排。”
今天临江市的天碧蓝绵延,万里无云,是最利于飞机航行的好天气,不远处机场飞机起降带来倏忽而过的轰鸣之音。
商务车在高速上疾驰离去,从荒郊的机场直至锦绣繁华的市中心,不断后退的风景倒映在车内男人深邃的瞳孔中,车窗的倒影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勾勒出男人淌着复杂情绪的黑瞳,但最终还是慢慢化为了一片虚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分手了都希望ex过得不好……
在基本确定背后就是程书泽在搞鬼之后, 凌景之毫不犹豫就想到了去找姜依韵帮忙。一般人没有那个能力能和程家对打,现在临江市中唯有姜家还有出手帮忙的可能,正好程书泽前不久在商会采访上公开下了姜家的脸, 有能让程书泽不痛快的事,想来姜氏不会拒绝。
凌景之立即给姜依韵发了消息, 在关心她离婚之余,顺带着讲了富莱最近被程氏打压, 处境艰难,尤其着重润色了一番程书泽的居心叵测, 虚构事实, 简直是人神共愤。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过了一会儿电话联系, 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手机关机了, 怎么会……?
还没等他联系上姜依韵,凌老爷子就先找了上他。
“董事长,富莱的事我已经在想办法……”就算进门前心里有多大的火气与怒意, 进了凌氏董事长办公室, 凌景之瞬间收敛神情,低头掩盖自己眼底的冰冷。
“不用了。”坐在真皮办公椅上的凌氏集团董事长头发已然泛白, 神色威严淡淡地看着自己一向最为满意的孙辈。
他年纪大了,儿子孙子辈们心思活络, 私下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景之作为他最看重的长房的儿子,有手腕有能力, 原本他是极为看好的,这次的慈善拍卖会办的也不错,却不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居然几天都没能处理好, 白白让别人看了他们凌氏的笑话,丢尽了脸。
凌景之咬牙认错:“爷爷,这次的事确实是我疏忽,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
“一段时间是多久,这件事情不处理,每一分每一秒影响的都是凌氏多年来费尽心思才经营起的声誉。”凌老爷子严厉打断凌景之的话,“这一次,我已经替你把烂摊子收拾了。”
凌老爷子淡淡开口,示意他看桌上的文件。
怎么可能,凌景之脑海中飞速蹿过一个念头,凌老爷子还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有程氏插手,程书泽那边没有动静,怎么可能会解决的这么容易。
他刚拿起文件,就听凌老爷子开口。
“程氏集团那位少东家出面,说是愿意从中调停,只要原价返还再加上一倍赔偿此事便作罢,那位张老板也已经同意了。”
凌景之拿着文件的手骤然收紧。
程书泽……
真是唱的好一出戏,先是暗中打压,以至于他们凌氏处境艰难,现在再假惺惺地出面说愿意帮忙解决,卖他们一个人情,空手套白狼的戏码还真是让他给玩明白了。
“另外,听那位少东家说,你手里似乎有一块难得的高净度白钻,之前你父亲也提起过。”
凌景之的脸色难看了下去。
“那位少东家最近似乎对这类钻石有点兴趣,你拿出来,就当是对他出面帮助凌氏的谢礼。”
“景之,”见凌景之没有应声,凌老爷子语气加重警告道,“不管你之前想拿来做什么,现在你都必须拿出来,只是一颗钻石而已,虽然难得但是远远不值八千万的价格,是非轻重还需要我教你吗。”
高净度的钻石是少,又不是没有,要真论起来也不值什么价钱,这次要是真赔掉三倍的赔偿额,集团一年多的利润都要搭在上面,势必会影响到将来的发展,比起那一个多亿区区一颗钻石算得了什么。能让程氏出面调停已然是天大的气运,剩下的由不得他们挑三拣四了。
凌景之努力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才把心里的郁气压下,睁开眼勉强平静道:“是,景之明白。”
手里文件上写的无非就是关于此次和解的协议,凌景之现在也没有心情看,合上文件放回了原位,正准备走却又被叫住。
“景之,等这件事情妥善处理好,和顾家小女儿见一面吧。”
凌景之豁然回头:“董事长,我之前和您说过,我和姜……”
“之前是之前,况且之前我也不同意。很早之前我就说过,做事要冷静,不要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凌老爷子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悉心栽培的小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要有数。”
凌景之手里的那颗白钻到程书泽手里之后,程书泽不过看了两秒就直接扔进了姜依韵的衣帽间。亏他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不过如此。
提起姜依韵,程书泽的眉心忍不住抽了一下。
出个国和玩失踪也差不多了,虽然是姜依韵执意要分开冷静,先一步音讯全无,虽然他也并不在意姜依韵的动向,离婚的事情告一段落,媒体八卦中他现在重回单身公子哥排行榜榜首,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他也没什么必要去关心法律意义上的前妻,杨涵组局叫他已经叫了三回,他大可以……
程书泽派人去联系了姜家旗下的音禾影视。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随便问问,要不是死都从唐娅和他的便宜妹妹那边打听不出消息,他也不会去姜家的公司打听的。
打听出国取景工作组的日程安排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每天还有项目组的开机日常照片。
照片上,姜依韵看上去气色不错,容光焕发,眉眼弯弯,一点都没有刚经过离婚风波,感情纠葛的痕迹。
程书泽越看越觉得他这个每天半夜盯着前妻工作照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不过是离婚,他也没必要一直盯着姜依韵,外面想约他的人多的是,何必非要把找一棵树把自己勒死。
把精力投入到无限的加班之中后,总算从每天半夜挤压着脑海神经疯狂闪动的回忆中跳脱而出,生活勉强步入公司和御江苑的两点一线,在极致的高压下人往往能下意识地回避某些尖锐的痛苦。
平静无波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日子,直到一天他回家后收到杨涵的一条消息。
是转自外网的一段采访,看着像是不正规的街边采访那种。
封面上是一个卷发碧眼的小帅哥和姜依韵的合照,标题英文夸张“影视快讯:中国美女导演自诉拍摄唯美爱情故事来源于现实爱情。”
程书泽没点进去,光是标题就看了两遍,再看链接,确定不是一些无聊的玩笑,随后用最不在意,最漫不经心,高贵冷艳的语气回复。
【程书泽:不感兴趣,既然已经离婚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程书泽:当初不屑一顾,离婚之后念念不忘,不用对着我说,如果实在要说的话,那我只有一句话,早点把以前的事放下忘了,对大家都好。要是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还忙着,实在没空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杨涵:……哥,你是不是还没看视频啊。】
【杨涵:要不你把视频看一下?】
【杨涵:别生气,生气也别对着我生,我泡妞去了,拜拜。】
程书泽按了按额角,随后点开了视频。
看着比他想象的路边采访要正式一点,镜头不算糊,姜依韵在里面漂亮的不像话,不像是导演倒像是拍戏的女明星,程书泽把开头来回三遍,才接着往下看。
中外审美有的时候趋于一致,做采访的小哥也着重惊叹了一下Ms.Jiang 的美貌才接着往下说,程书泽目光往两个人之间靠的过于近的距离凉凉扫过。
采访倒是中规中矩,只是问到正在拍摄的戏的内容,姜依韵说到剧本灵感有些部分来自于现实爱情,采访小哥夸张地哇了一声,程书泽挑了挑眉。
“那你的男朋友一定和主角一样,浪漫又温柔,能听听你们的爱情故事吗?”
“啊,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说主角的戏份灵感来源于,事实上应该称之为我的前男友,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在戏里,有一个炮灰男二的戏份和他的匹配度或许会更高一点。”
“啊?”
“比如自以为是,自说自话,人模狗样,轻狂自大,我还有很多这样的词来形容他。”
那边的采访人干笑了两声:“听上去似乎是一段不令人愉快的爱情故事。”
“能问问这个以你的前男友为原型塑造的角色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吗?”
“不方便透露,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是一个好结局。”
“哈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分手了都希望ex过得不好。”
似乎觉得只是在国外的一次街边采访,只会在小范围内播放传不回国内,姜依韵很放松,幽默风趣,采访也是照着自己的真实想法,一点没有打太极的官腔。这一次的采访在外网播放量不低,正好被四处吃瓜的杨涵看到,半点犹豫没有就把姜大小姐的“前任是炮灰论”搬给了程少。
程书泽只觉得自己头疼,不光是要预防处理采访可能会传回国内引发地震般的连锁效应,更多的是某些压抑久了的情绪在心底的黑暗处浮沉,爆发出的野兽般的嘶吼与咆哮,尖锐的利齿撕扯着自己筑起的理智的躯壳和平静的态势。
那些天被挤压,被刻意遗忘淡漠的回忆下浮。
黑暗中的溺水者凝视着水面上斑斓不清的倒影,伸手,忽如其来锐利的铃声如寒光四溢的匕首顿破无知的钝涩。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不回来了
程书泽猛然从淹没鼻腔头顶的水线中坐了起来。
封闭的浴室内传来水声震荡的哗啦声响, 浴缸内冰冷的水拍荡溢出,打湿了冷白的瓷砖和地毯,湿漉漉的水珠沿着男人微长的发梢不断滴下, 又浸透薄薄贴身的上衣长裤,程书泽搭在浴缸边缘修长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 过了一会儿胸腔激烈的跳动才趋缓放平,只是刚才淹没窒息的沉闷痛感还压在他的胸腔鼻端挥之不去。
程书泽脱力地靠回了浴缸边。
凝视着惨白的吸顶灯光, 直到眼里出现一片模糊不清的光影,程书泽动了动手指, 勉强够到了自己的手机。
有两条消息。
【何越:程总, 姜小姐的团队都是明天下午一点飞回国的机票。】
【何越:但是我没有查到姜小姐的航班信息,姜小姐似乎没有订票。】
程书泽按灭了屏幕, 抬手把手机扔了出去, 手机跌落地面发出震响。
浴缸里的水又一次漫了出来。
许久,掉在地上的手机突然传来嗡嗡两声振动,再后是手机铃声响起。
被汹涌而来的水勒住喉腔锁住呼吸, 画面交叠闪烁, 半天,程书泽才恍然意识到这次的铃声似乎不是自己的臆想。
一直等到铃声循环过两遍挂断后, 再次拨来打完无人接听后又挂断,程书泽才疲惫地从浴缸里站起身跨步而出, 带着一身深入骨髓的凉意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不是何越也不是杨涵,是唐娅。
不断滚落的水珠沾湿了手机屏幕,唐娅的那条正在大堂楼下的消息模糊了字迹。
大晚上的, 她来御江苑干什么。
程书泽换下了湿透的衣服,冲了个冷水澡,又重新换了一身家居服后才给她回了消息。
【唐娅:程少, 你在家吗?我好像没看到你们家灯亮,你不会在公司加班吧。】
五分钟后。
【唐娅:完蛋,你不会真的不在吧。我问了何助,但是他说你今天已经下班了。】
又五分钟后。
【唐娅:姜依韵让我来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程书泽:进。】
发了消息没多久,唐娅上楼按了门铃,程书泽冷淡地打开了门。
看到程书泽的时候唐娅心里忍不住一抖。
程少天之骄子,豪门阔少,张狂桀骜,眼高于顶,也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是过去有姜依韵在,作为姜大小姐的闺蜜团,程书泽追姜依韵连带着和她们关系也不错,对着她们自然不会摆什么阔少的脾气。但这一切都依附在以姜依韵为首的大前提下。
事实上,如果不是和姜依韵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即使是同学,私下里程大少也根本不怎么单独搭理人。更何况,这种豪门大少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肃冷和倨傲,和程少单独说话而且还是他已经和姜依韵闹掰了的情况下,她咻得慌。
尤其是今天晚上,她总觉得程少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程书泽瞳孔里是不见光亮的一片漆黑,是一种近乎漠然,漫不关心的冷漠态度,他发丝半湿未干,显然之前还在洗澡,只是身上隐隐带着的寒气居然会让她不由自主想到寒冬腊月晚上凛冽料峭的风,带着深切的孤寂与严寒。
不是吧,虽然大冬天的外面晚上确实很冷,但是一直待在家里也不至于比她大晚上跨了半个城区来一趟的人身上带着的寒气要重吧。
唐娅错着程书泽的身形,往里面看了一眼,黑灯瞎火的客厅里也不开灯,什么也看不见,这一身湿寒带水,他该不会大冬天的在洗冷水澡。应该不会,冬天洗冷水澡谁扛得住,程少好端端地也不至于自己作死。
之前在楼下大堂等着的时候,想好的措辞一瞬间全都忘了个干净,唐娅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开口。
“程少,那个,我这里有封信,是姜依韵让我转交给您的。”唐娅不由自主拿出了比面对她的甲方爸爸还要恭敬百倍的态度,恭恭敬敬打开包,把里面折好的一封没封口的信递了过去。
过了半晌,程书泽终于还是抬起手把信接了过去,唐娅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拿了信,程书泽抬手关门,唐娅诶了一声,连忙扒住门槛,生怕一个眨眼自己就被挡在门外,她事儿都还没有办完呢。
程书泽抬头,用一种很冷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唐娅小心翼翼扯开笑脸:“那个,那个,我还有件事。”
她搓了搓手,犹豫了半晌没说出口,程书泽冷淡的眉眼里骤然划过一丝不耐。
“就是,姜姐她最近在国外有事绊住了,可能最近一段时间大概回不来。”唐娅一边讲一边偷偷抬眼去看程少的脸色。
姜姐当时和程少说的是半年,然而实际上姜姐拍完这个项目还准备上一年的进修课,当然也是为了推延回国的时间。当时没和程少说实话,现在等程少发现真相这怒气不敢想象,唐娅都不敢直说姜依韵早就定好了要两年后才回,只得吞吞吐吐编了个姜依韵最近有事的幌子。
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妹,毅然决然把这种慷慨赴死的任务交给了她,无愧于她们之间深厚的塑料友谊。
不过她和程少私下也不熟,她应该不会直面怒火才对。
程书泽果然没打算追究,在唐娅看来,似乎有点不甚关心的感觉,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在程少又要关门的时候,唐娅再一次扒住了门框。
赶在程少发怒之前,唐娅立刻表明:“那个,姜姐就是让我来关心一些她放在26层的那些包包首饰,她让我帮忙看着来着,她说说您会,您会……”
唐娅不敢说下去了。
姜依韵和她说的是程书泽大概率会拿她的衣服包包出气,让她去看着,要想尽一切办法,千万要保住她的那些限量版。
但是这话她怎么和程少说,因为姜依韵怕你毁了她的东西所以特意让她大晚上的过来盯着?
这话说出来她都怕自己的头被程少撅掉,况且程少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吵架了会拿东西撒气的人,只是姜依韵一定让她跑一趟,看在那款铂金包的份上,她就走这么一趟。
唐娅支支吾吾但是意思很明显。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书泽长眉微蹙随即想起,真行,亏姜依韵还能记得他半年前说过的话,不放心,还特地让人来提醒。
“知道了。”程书泽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随后再也不等唐娅有什么反应,甩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震响吓得唐娅一颤。
这反应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姜依韵搞什么名堂。
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唐娅撇了撇嘴,拿出手机给对面发了个消息。
【唐娅:搞定了哈。】
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对面应该是大清早的时间,姜依韵秒回。
【姜依韵:两件事?】
【唐娅:嗯哼。】
【姜依韵:我衣服怎么样了?】
【唐娅:没见着,不过程少说了知道了,应该就是不会动的意思?我觉得你想多了,程少也不是那种拿东西撒气的脾气。】
【姜依韵:切,这句话还是他当初威胁我亲口说的,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让你走一趟才安心,他说什么了没有。】
【唐娅:没,什么都没说。我感觉他是不是有点心情不太好。】
程书泽手里拿着唐娅给他的薄薄的那封信。
未封缄盖戳,透过开口能看到里面素白的信笺,隐约漏出一点黑色的墨水。
手写信,又不是从国外寄的,只可能是姜依韵一早在出国前就准备好了,现在让人拿给他。回忆了一下半年前姜依韵连声招呼都不打,急急忙忙出国,再加上这次找了个有事的理由托人告诉他没办法在约定的半年之内归国。
姜依韵其实压根就没打算在半年内回来,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两年,五年,甚至永远都不打算再回国。
他其实应该去问问姜依韵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再和他见面了。虽然姜依韵拉黑了联系方式,但是他和姜氏集团有合作,和音禾影视也有往来,打听到姜依韵的位置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他甚至早已经知道姜依韵租住酒店公寓的街区,今晚一张机票明天早上就能到。
但或许是今夜的寒风过于刺骨苦寒,从肋骨开始的刺痛一点点蔓延扩散,冷的让人止不住战栗,思绪凝结缓慢但从未像此刻一般清晰过。
坐在沙发上的程书泽,没打开那封信,在茶几上找到打火机,他捏着一角将那封信直接点燃。
火舌在黑夜中猛然蹿出明亮的光,炙热而浓烈地舔舐着纸张,周围的一切阴影,那张俊逸而冰冷的容颜也在火光中跳动摇晃起来。薄薄的信封加两页信纸根本经不住烧,没过多久,火舌卷下,四散的灰烬簌簌抖落,程书泽松了手,剩下的一点雪白残料缓缓飘下,落在了烟灰缸中最终也成为了灰白色的齑粉。
程书泽的脸也随着火舌的黯淡再一次隐入了漆黑的长夜之中。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回国
“不一样了, 真的不一样了。”杨涵喃喃道。
难得约在会馆里正儿八经的私人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眉目修长, 眼睛幽深漆黑而凌厉,褪去了两年前还有着的少年公子的张狂, 现在更多的是商场打滚厮杀浸润的平静无波而又深不可测,贴服的西装勾勒出欣长的身姿, 光是坐着一个眼神过来都不由让人心里一紧。
程书泽,现在程氏集团真真正正的实控人, 掌权者。
就算已经认识多年, 杨涵也不得不承认程书泽这两年是越来越冷漠无情,手段狠辣凌厉, 在商场上程氏扩张的速度飞快, 除了还和姜氏堪堪维系着多年来不变的商业合作,对别家可是一点都没心慈手软的。要不是程氏目前还没有进军餐饮业的规划,他真怕自己这个富二代在程总的雷霆手段之下都没有几年可混。
他要是试着和程书泽硬碰硬来一局, 他是真担心自己最后输的响叮当连乞讨的饭碗都买不起。
一起的狐朋狗友居然还羡慕他, 说凭着他和程总从小到大一条裤衩的交情,只要抱着程总大腿, 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到时候千万别忘了提携他们, 他们可以排队挨个抱程总大腿,给个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的位置都可以。
身为纨绔子弟的中坚力量连风度和脸皮都没有,一个个的居然比他还狗腿。杨涵怒而拍桌让滚, 他都还没抱上,凭什么让别人先抱。
笑话。
他倒是也想抱大腿,但是也不看看抱不抱得上。如果程哥愿意, 他给程哥当马仔都行,问题就在于他压根就抱不上,也不敢去抱。
要是对着前两年的程少,他死皮赖脸躺在地上求大哥关照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但是现在对着说一不二的程总,他连撒泼的勇气都没有。
总觉得现在他要是真的躺下,他程哥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慢条斯理站起来踩着他的尸体直接离开。
程少现在已经是真真正正能和他们父辈祖辈进行碾压性对话的掌权人物,和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混子不一样。
面对强者,就算是朋友,也会不自觉带上敬畏的仰视态度。
况且这几年,程哥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什么不一样。”程书泽修长的指骨托起细长的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晃,艳色如血般迤逦。
杨涵沉默了一下:“哥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兄弟叫你喝酒你都不喝的。”
杨涵这话一脱口而出立刻就后悔了。
程哥以前不喝酒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曾经家里那位有禁酒令。
这两年,程哥和姜大小姐以前的事仿佛成为了禁忌,谁都不敢提起,私下里最多也是暗示几句当年,更别提当着程书泽的面讲了。程氏和姜氏的合作表面上看着是风平浪静,但是内里早就不如以前亲厚。不过据说两家长辈的关系依旧不错,只是在程书泽掌权之后,重新调整了公司发展战略规划导致的。
为这事,再加上当时离婚和两边家里都闹得不愉快,听说程哥两年都没回过家了。
“生意场上,多少都得喝点。”好在程书泽像是没听出杨涵的话,仰头一口喝尽了酒杯里玉液金波,“不过,最近你可得注意点。”
杨涵浑身的皮一紧。
只听程哥慢悠悠道:“玉谷亭的品控没有前两年好了,要是品控不能保证的话,度假区正式开业那天大概就没有你们的位置了。”
杨涵脸苦了下来。
“哥,上次是个意外。2月份还要东太平洋地区的野生蓝鳍金枪鱼,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北太平洋的倒是还能给你弄来几条。那冰鲜的质量当然没有现杀的要好。”
程书泽竖起食指打断了他的话。
“你自己看着办,要是出了问题你明白的。”程书泽的视线从手腕上的皇橡双摆轮黑金腕表走过,“我先走了。”
杨涵站起来送他,叹了口气:“行吧,最近想约你一次真不容易。”
“何越那里行程表排的都快冒火了,能空出时间来见你,还想怎么样?”程书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哟,程总百忙之中抽空赴宴,实乃杨某人的荣幸。”杨涵立马狗腿地拍马屁,“程总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我提前预约。”
“提前两周找何越预约吧。”程书泽穿上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难得的笑意隐没,“走了,不用送。”
“诶等等。”见程书泽真的要走,杨涵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找他的目的,叫住了程书泽,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以防你不知道,她……要回来了。”
手机屏幕上姜大小姐的朋友圈显眼,飞机票,机场,起飞时间,落地时间都一清二楚,下面还有长长的共同好友的祝贺评论。
虽然说现在大家都闭口不谈以前程姜联姻的事,程哥也是一副没有这回事大家以后都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的样子,但是他总觉得程哥和姜姐之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尤其是现在对方人都要回来了。
这万一要是事先不知道,突然在临江市里又遇上了,别又天雷勾动地火,搅起一腔风云。
突然乍现两年前的人名,程书泽的反应比杨涵想象的平淡多了:“我又不瞎。”
“哦哦,你知道啊,行,你知道就行,我就是怕你不知道。嗯?”杨涵一停。
程哥怎么又知道了,他上哪儿看来的,他记得姜大小姐早就把他屏蔽了,不是吗?
没等杨涵再问,程书泽已经大步走出了包间。
跨步走出会馆,大门口何越早已停车等待,见程总出现,立刻打开了车门。
“程总,这是您明天的行程安排,您过目。”何越把平板递给后座的老板,“明天晚上七点有廷耀公司杜总的饭局。”
跟着老板两年的疯狂锤炼,何总助对于这些事务早已经是驾轻就熟。毕竟不仅要对得起他的工作年限,还要对得起他的那一串奖金。
“一个小时后的远程会议,是送您回公司还是回御江苑?”
“回公司。”
“是。”何总助应答,熟练地掉头回大路。
程书泽看完明天的工作安排,合上平板放到了一边,并未做声。
过了一会儿,何总助小心问道:“老板,明天的安排有什么需要变动的吗?”
“没有。”程书泽声音清冽。
何越噤了声,又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提醒:“我看……姜小姐的飞机票落地时间应该是明天下午四点左右。”
后面的人长久未应声。
“明天下午没有安排会议,需不需要我去机场接一下姜小姐?”
何越说完,车内的温度顿时陷入冰点。
然而比温度更冷的是老板的声音。
“你最近不想干了?”
“对不起老板。”何越瞬间低头,“是我多问了。”
这两年程总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拒掉过多少明里暗里送秋波的女人,连无孔不入的八卦杂媒想编排绯闻都没有素材可以发挥。明明就是在等着姜小姐回来,这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怎么连第一眼接机都不去。
自从姜小姐发了机票行程,他还特地把明天的大部分工作都给排开了。
不过老板的心思向来不可猜,程总既然说不去,那就是不去。
“姜姜!这里这里!”
“姜姐姐!”
“姜导!”
VIP通道出口的专属等待区,姜依韵一出现就被等待了许久的朋友们围了上来。
“呜呜呜姜姜,好久没见了,怎么好像又瘦了,国外一定吃的不好。”唐娅抱着姜依韵大力拍着,嚎啕大哭。
“行了行了。”姜依韵哭笑不得,“昨天还打过视频电话,怎么就好久没见了。这是什么?”
“那也有十几个小时没见面了呀。”唐娅退开一步一挥手,姜依韵瞬间被一片花的海洋包围。
“恭喜姜导塞伊斯最佳视觉效果奖!”
唐娅手里一大束蓝色妖姬,团队手里一大束乒乓菊,程书意手里的香槟玫瑰一齐塞到了她面前。
“谢谢。”姜依韵手忙脚乱地把三束花都接了过来,笑了,“人家送花都是一大束里面带着几种花,哪有你们这样的把花都分开了再送,还一下子送三束。”
“没办法,谁让我们也是到这儿了才知道居然都买了花,都想偷偷给你一个惊喜。”唐娅揽住了姜依韵的肩膀,“怎么样,回去睡觉倒时差还是开Party,地方我们都定好了。”
姜依韵好不容易把三束花拿稳,努力从大捧的花束中探出头来,仔细看了看围着她的朋友们,眼里的笑意略过,不过迟疑了一下。
“我……”姜依韵回头又左右打量了一圈,没看到她寻找的那道熟悉的身影,“今天开Party可以啊,不过……”
“这样,你们先去酒店布置,我和姜姜等会儿就过来。”唐娅善解人意地立刻搭话。
“行啊,那说好了今天晚上一整晚啊,房间全部都开好了。”几人嘻嘻哈哈地挥了挥手,顺带拎走了姜依韵的箱子。
等看着他们离开了机场,唐娅抱臂转过身来:“说吧,大小姐,怎么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程书泽没来。
T3航站楼国际到达厅。
背靠着黑色的休息座椅, 目光正对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无论是拖着行李箱下飞机风尘仆仆的旅人还是目光殷切焦急等待着的接机队伍,都被她们一览无余收进眼里。
姜依韵轻声问道:“他没来吗?”
“没有啊。”唐娅脸上露出难色, “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后来来了你的工作室, 程书意,他倒是真的没看到, 也没看到他的助理。”
整个接机大厅就这么大,她们里里外外都看过一遍了, 确实连程书泽的一根毛都没发现。
“你把我那封信给他了对吧?”
“给了。”唐娅举起三根手指头郑重其事, “大晚上的,我亲自, 双手递给的程书泽他本人, 亲眼看到他拿进去了之后关的门。我发誓。”
姜依韵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唐娅凑了过去:“那信上写了什么啊?”
“你要是和你对象吵架分手离开了两年,你走的时候他好像还很在乎你说要等你回来,但是你觉得真的等你回来的时候, 他会不会已经移情别恋了。”
“那肯定啊, ”唐娅毫不犹豫,“两年的时间都够谈好几场恋爱了, 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啊,男的都是垃圾。”
姜依韵勾了勾嘴角:“我想也是。”
“所以我在那封信上说, 等两年后我们都已经冷静过了,他要是还想在一起的话,我回来的那天就在机场见吧。”
在机场见, 扔掉过去所有的争吵和不愉快,她想她可以给出一个此后余生还愿意和他继续走下去的答复。
这是两年之约她的应答,也是在国外一个人无数个日夜里无数次剖析直面内心后她最想给出的回复。
虽然以前程书泽的态度真的让她恼火, 但是这次他要是也冷静了下来,愿意来机场接她,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这个台阶她是会走下来的。
提早订到回国的机票后,她特地发了朋友圈标注了回国的具体日期和时间,上飞机关手机前又发了一条准点起飞的消息。
来接机的朋友很多,但是她没看到她其实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程书泽没来。
也是,程少做着他的大少爷,挥挥手自然多的是女生前赴后继,又何必在她这里屡次碰壁。什么青梅竹马之谊,两年婚姻,说穿了,其实本质上什么都不是。
已经断裂的商业联姻就什么用都没有了,程书泽去养几个小情人放纵,都比重新被她指使要强。
他没来才是正常的。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但可笑的是,她上飞机的那一刻,满心里都是即将再见到他的雀跃,居然一次都没有想过他其实不会来的那种可能性。
唐娅都到嘴边的话打了个滚又咽了回去,委婉道:“其实,就算男的都是垃圾,程总也不一定是垃圾。他这两年忙着呢,公司那一大堆事,听杨涵说他们都好久没见过面了,没时间。说不定今天他又要开会走不开,可能晚点就赶过来了。你今天飞机还提早到了呢。”
“反正他们去酒店布置Party还要一会儿呢,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了,说不定等会儿就来了。”
唐娅和姜依韵坐在最靠近接机大厅出入口的长椅上,要是有认识的人来了她们肯定第一眼就能看到,唐娅拖着姜依韵聊过去几年临江市的大变化,分散注意力。
“对了,凌景之那边怎么样了?我当时下飞机了才看到他给我发的消息,再去联系的时候他说已经解决了。”
“他啊。”唐娅摇了摇头,“他这几个月应该还行,你是不知道,你刚出国那段时间,程氏和凌氏打的可凶了,简直是腥风血雨。”
唐娅用挪揄的语气调侃:“红颜祸水,嗯?”
姜依韵给了她一手肘。
唐娅龇牙咧嘴:“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好多了,听说凌景之要和顾家的小姑娘订婚了。”
“嗯?他要订婚了?那我还没恭喜他。”
两年之间,大家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离婚的离婚,订婚的订婚。
姜依韵刚要拿出手机就被唐娅摁了下来。
“姐姐,消停点吧,你去恭喜那岂不是直接往他心上插刀吗,我看凌景之他还没忘记你呢。”
“不过,你这两年在国外发展是不是还不错,还拿了那个国际奖。”
“只是一个小的奖项而已。”提到这个,姜依韵稍微提起了点兴趣,“你知道我去领奖的时候,颁奖的那个人怎么和我说吗。”
“怎么说的?”
“他说,虽然我们都没有看懂你的故事,但是你的画面构建能力确实让人感到惊叹,所以还是决定把最佳视觉效果奖给你。”
唐娅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我就说你得研究一下剧情线啊,得有剧情加上画面才行,要不然你还不如去拍纪录片。”
姜依韵无奈:“我已经很注意了,怎么会看不懂我的故事线,留白明明也是剧情的一部分。”
“都说了现在大家都不喜欢那一套,现在流行的是简单粗暴。我跟你讲,你下次该亲亲,该有床戏就别省吻戏,这样效果肯定好。”
“行吧,我记着了,下次拍剧肯定改。”
暮色四合,接机大厅内的人来了又去,电子屏幕上一架架航班号滚动出“到达”字样,电子时钟上的时间也由最早的16慢慢移至了18。
天色昏沉黯淡。
姜依韵抱着手臂,并着脚脚尖翘起又放下,水晶绒面的尖头鞋在地上砸出闷响。
“早知道我就答应意大利的那个小帅哥了。”姜依韵蓦然开口。
在机场一起白等了两个多小时,唐娅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连也许在开会一时真的赶不过来这样的借口也都找不了了。
要是真的有心,即使赶不过来也该给她们发个消息,但无论是姜依韵的手机上还是她这里,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一条消息。
安安静静。
“你……”唐娅从包里抽出纸巾,“要哭一会儿吗?”
“哭什么,早就想到了的事。”姜依韵反而笑了,“我就是有点惋惜,你说当时我怎么就没答应那个小帅哥。”
姜依韵现在的心态比两年前可要好多了,唐娅把纸巾收了:“有多帅?怎么都没见你给我发照片。”
“不光又高又帅,关键人还乖巧听话,年下小奶狗的快乐,当时我是咬牙再咬牙才狠心拒绝的,现在果然后悔。”姜依韵站了起来,“走吧,不是还要开Party吗,晚了到时候路上又堵车。”
公路上各类车辆在夜色中已经亮起了成片的红色尾灯,接机大厅的门一开,今年提前降温的临江市冷风瞬间倒灌。
就穿着吊带长裙的姜依韵瞬间扒拉唐娅站到她面前挡风。
“你怎么不带件外套?临江已经是秋天了。”
“我上飞机的时候外面三十多度的天呢。”姜依韵理直气壮反驳,“再说了还不是为了好看,而且我怎么会想到下了飞机居然会没有衣服穿。”
在她的想法里,程书泽过来接机她自然有他的外套穿,再不济她行李箱里还有外套呢,何必提前在身上穿着。
结果,谁能想到,不仅程书泽没来,她的行李箱也被带走了,一时之间居然还真的没有衣服应急。
“算了算了,等上了车回市区就好了,走吧。”
“程总?”何越小声提醒。
今天一整个下午程总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文件堆了一桌,但是现在看好像和他下午送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下班时间了,工作区的灯陆陆续续暗掉了一片,这几天难得活少,可以准点走人,何越也来问问程总是打算先回家还是直接去饭局。
程书泽略显暴躁地扔掉了在手里摊了一个下午的同一份文件。
这可太难得了,自从程总全面接手公司事务后,冷面冷心波澜不惊,他似乎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程总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了。
何越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说话了。
程书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程氏集团总部位于中央CBD商务大楼,最好的位置,最好的视野,从上而下俯视,围着中央商务楼一圈圈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纷纷亮起霓虹灯,与攒动车流的灯光交相辉映,构建出临江永不暗的辉煌夜景。
东边车道的尽头向市区的方向再远方,遥遥进城的车队如沙丁鱼罐头,缓慢地挪动着。
那条路可以从机场直达市区中心。
姜依韵回来了。
一切顺利,提前到达,甚至四点不到就落地机场,他当然知道。
现在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程书泽看着不远处摩天大楼滚动着的绚丽字牌和广告,出神。
大概率还是不会回御江苑的,闹掰之后姜依韵从来没有回过,就算收拾出国的行李箱也没见她回来拿过东西,虽然她的大部分东西还在,还有整个26层的那些衣服。要么回姜家的公馆,要么还是去唐娅那里。
应该是和唐娅走了,程书泽想到下午的时候看到唐娅发的朋友圈,带了花显然是兴致勃勃要去接人。
怎么就能和唐娅关系那么好……
“程总?”何越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程书泽收回视线:“走吧,直接去那个什么局。”
“是,那我去楼下开车。”
现在去其实未免有些早了,以前有饭局邀约,就算给面子到场,程总往往是踩着点到,甚至迟到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毕竟程总能够出席,已经是荣幸了。
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去。
不过,不该他问的事别瞎打听,何越谨记自己的总助操守,退出了总裁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程书泽,一个把easy玩成difficult模式的男人,还要问他为什么是difficult
给程总献上掌声(不是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什么东西。
“程总今日愿意赏光, 杜某人实在是不胜荣幸。 ”
廷耀公司董事长杜洪红光满面,满脸褶皱都成了一朵花,端着酒杯请程总上座。
万廷酒店是近年来集高端商宴, 娱乐,酒店于一体的高端会所, 平日不乏大佬名流出入。今日杜总在自己旗下的酒店宴请,原本都没抱多少程总会来的希望, 没想到程总不仅来了,而且还提前到了, 让他在同僚之中挣足了面子。
有些原以为这场没什么大佬来, 卡着点到的人,一看程总都到了, 心里一惊, 免不了又是一阵陪酒赔罪。
程总年纪上其实比他们要小上一辈,奈何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能踩着他们的行业领头人物,赔笑都来不及, 哪里敢摆什么长辈的姿态, 况且这位爷也不是那种会敬长的人物。
杜洪殷切地给程总倒上酒。
“到了。”
下了车,姜依韵打量金灿灿奢华富丽的会所名字。
“万廷?”
明亮的全玻璃式设计, 大门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莫名给人一种既高雅又低端不伦不类的融合。
“这两年新开出来的地方, 也就地方大玩的多,楼上正好就是酒店,开party也算合适。当然和你们那种高端会员制会所肯定是没法比的。”唐娅显然是常客了, 拉着姜依韵熟门熟路,“本来要订总统间的,结果居然说有人了, 只好订旁边的香雪居。”
两排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替他们拉开迎宾门,恰到好处的暖热带走了身上的寒意,有带着标准微笑的服务人员领着他们去包间。香雪居离大厅的距离不远,看指示牌香雪居再往下走才是最大的总统间。
“Surprise!”姜依韵刚一推门,就被左右爆炸的礼花兜了个正着,唐娅显然早就知道惊喜特地落在了后面,正好躲过了礼花的爆炸范围。
香雪居作为一个可以容纳五十多人的娱乐厅面积不小,就他们几个人更显得宽阔,但灯光音乐全部开起,墙壁上还高挂着“热烈欢迎姜大小姐回国指导工作”的红底白字横幅,彩色的气球贴了一整墙,硬是把气氛衬托了起来,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整个下午,因为程书泽而变坏的心情猛然松快了些。
姜依韵把头上衣服上的彩屑剥掉:“你们这个欢迎仪式,好土啊。”
“这明明是我们朴实而又真挚的情感表达。”助理吴均笑着收了手里的礼炮。
“怎么这么晚才到啊,我们歌都点了一轮了。”程书意兴致勃勃,“姜姐姐来晚了,今天要罚酒。”
“就是就是。”
众人连声起哄,姜依韵也不扭捏,三小杯低度数的果酒下肚,倒是彻底驱散了冷意。
总统包间内烟雾缭绕,交谈和莺歌笑语融合,场上的气氛热烈。
就算今天的主角,主位上的领头人物程总一直冷着脸,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众人也识相地不会让气氛掉下来。
程总冷脸才是正常,要是哪天他是春风细雨他们才要打一哆嗦。
今天在场的大多都带了女伴,还有部分叫来捧场的,流光婉转,顾盼生辉,娇声笑晏间都止不住拿目光去瞟首位上冷漠俊美的男人。
尤其是就坐在程书泽左手边一袭极为显身材的贴身高开叉丝绒礼裙,妆容精致,格外妩媚动人的杜艺桑。
商宴上的座次讲究,本该做东的坐主位,这次程总坐上首,旁边该是杜老板,然而杜老板呵呵一笑,招手让自己女儿坐在了程总旁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杜总打的是什么主意,忍不住腹诽。
杜总这两年才从外地把生意做来临江,来之前也不到处去烧烧香打听打听,程总是个什么人物。
商场上的冷面阎王,冷心冷情,不近女色,当然也不近男色,多少人想爬床都被收拾的惨不忍睹,他还敢堂而皇之地试图撮合自己女儿和程总,和程氏攀亲家。要知道程总的前妻姜氏的大小姐那在临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前两年两人离婚的风波才刚刚过去,他倒是不怕伸着脸找打。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默契地一声不吭,准备等着看好戏。
不过,一个座位的事,任由那位杜小姐在他旁边矫揉造作,程总也没正眼看过一眼,浑然不在意,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种冷漠的态度不知道给了杜老板什么错觉,认为大概有戏,继续拼命鼓吹。
“说起来,我们家桑桑和程总真是有缘。”杜洪腆着脸,“桑桑上次拍的那部戏,还是程总投资拍摄的,要不是程总慧眼如炬在这么多人中一眼就选中了我们桑桑,也没有桑桑的今天。今天有机会见到程总,桑桑可要好好感谢程总。”
杜艺桑,近期娱乐圈小有名气的新人,在一部古偶中出演了一个人设讨喜的女二,虽然演技没法看,但架不住脸不错妆造给力人设呱呱好,剧爆了的同时,即使她演的人物骂声一片,顶着资源咖的头衔还是给她本人吸引了一波粉丝。
这场饭局上不是没有娱乐圈的三四线明星,看到这个圈里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最近突然冒出来的十八线出现在这里还坐这么靠前的位置,就知道来头一定不小。只是没想到不仅是杜老板的女儿,还妄想攀上程氏这棵大树。
程氏集团近年扩张业务,成立了子公司匀一影视投资影视剧,不过投资归投资,定了制片导演,至于选角拍戏这种小事都不在匀一的业务范畴,更别提拿这种破事去烦集团总裁。
杜洪要说程总亲手选拔的杜艺桑,未免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哦?”这种子公司内部的事程书泽不怎么管,对杜艺桑也没印象,不过既然提到了影视这一块他难得动了动视线看了旁边的人一眼,“什么戏?”
“《赠柳烟回》。”杜艺桑被这一眼看得双颊通红,媚眼如丝,声音格外地柔软婉转,涂着红色指甲油衬得肤色在灯光下更加柔嫩白皙,她拿着酒杯靠近程书泽,嗲嗲道,“多谢程少栽培,桑桑敬您一杯。”
程书泽没动,也没有要拿起酒杯给面子碰一下的意思。
杜艺桑自己倒是机灵,斜拿着酒杯面对着程少,裙带松松贴在身上凹出的造型正好能勾出胸口大半雪白的肤色,见程书泽没动知道自己这套不管用,端着酒杯主动碰了一下程书泽放在桌上的酒杯,铛地一声脆响,杜艺桑仰头一口闷了自己酒杯里的酒。
“我干了,程少您随意。”
包间里调子飞的乱七八糟的浮夸音乐震耳欲聋,桌子上烧烤啤酒色子纸牌什么都有。
姜依韵无奈:“开Party你们就点烧烤,不吃点好的?”
“姜姐姐,你这就不懂了。”吴均和同伴共享一个麦克风就在程书意身边吼得撕心裂肺,程书意被迫扯着嗓子回答,“在这种定位为高端会所的酒店,就要点最朴实的烧烤啤酒,才能考验他们的水平,他们用料做法和外面的不一样。”
也是,外面的店吃烧烤一般还真点不到标价为8888的帝王蟹,内蒙空运的小肥羊,和牛海胆卷,上菜的时候还带着无烟炭烧炉确保温度,服务到位。
“听说你最近在剧组拍戏?”
“是啊。”程书意耸耸肩,“广投简历面试,一开始能有个跑龙套的角色就不错了,最近运气好接到一个有台词的九番,过几周就进组。”
姜依韵不自觉皱了皱眉:“你去跑龙套?怎么不找程书泽帮忙。”
脱口说出程书泽的名字,姜依韵自己都是一愣,抿了抿唇随即放下了声音。
程书意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小心看了姜依韵一眼,大概是怕提起她那个混账哥哥让姜姐姐难过,但是姜依韵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她伸手揉了揉抱枕笑了,“我哥……我哥才不管我呢,我也懒得去找他,我们都好久没说过话了。”
姜依韵眉头皱的更紧了,堂堂程氏集团的千金居然去跑龙套。
不是说自己一点一点锻炼不好,跑龙套有多辛苦非一般人能够想象,尤其是在娱乐圈这种血雨腥风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千金大小姐从小娇宠着长大,又不是家里破产了,居然去跑龙套,没吃过亏被下过绊子她才不信。
程书意自己平时的零花钱攒攒都够自己带资进组当个女主角了,这孩子也是真吃得起苦。
都是程书泽这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姜依韵一时心疼和愤怒之情交杂,抱住了程书意:“没事,我们不管你哥那个王八蛋,下部戏你来我这里,我给你挑个适合你的角色。”
“书意那你可要想清楚了。”唐娅在一旁边听她们聊天边剥小龙虾吃得满嘴流油,“你姜姐她拍人物线可烂了,你拍她的戏还不如进个别的S+剧组,我帮你推荐。”
“去,少在小孩子面前说我坏话。”姜依韵瞪了唐娅一眼。
“没关系。”程书意美滋滋回抱姜依韵,“姜姐姐要是要我,我拍什么都行。”
姜依韵欣慰地拍了拍程书意的头,同时在心里给程书泽又狠狠记上一笔。
铁石心肠,人面兽心,不友爱胞妹,还放她鸽子,给她摆脸色。
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跟我来:程书泽,什么东西(指指点点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前任见面
程书泽略一恍神, 自从姜依韵回来,他整个下午加晚上一直都心神不宁。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第六感,他总有种一直戳着脊梁骨被别人骂的感觉。
很有可能就是姜依韵在扎他小人。
包间里烟雾缭绕, 酒过三巡自然有人开始敬烟。
“程总?”杜洪逢迎地把烟递给程书泽。
程书泽回神顿了顿,最后还是抬手接了那支烟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
杜洪正积极地要给程总把烟点上, 却被猛然站起来的人给挡开了,程书泽夹着烟起身往包间外走, 显然是要借此出去醒酒。
杜洪一看连忙把手里的打火机塞到自己女儿手里,明示:“愣着干什么, 还不去。”
杜艺桑正伸着脖子直勾勾盯着程书泽离开的宽阔背影, 拿了打火机,一手拎起座位上的菱格细链包, 踩着高跟鞋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万廷酒店一到五楼都是宴会厅, 娱乐厅,酒吧迪厅,五楼朝上是房间, 一条龙服务。程总出了门, 杜小姐又追了上去,今天晚上大概是不会再回这里来了。
杜总哈哈一笑, 点了自己的那根烟:“几位,喝酒, 今天要是累了就让人送诸位回房间,不用客气。”
都是男人,大家都懂, 有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杜老板有心了。”
那杜小姐要是个脸皮薄的没干出什么事来还好,要是个胆子大的,嘿, 程总那火要是烧起来,杜家死到临头还在这儿做梦。
不是没有人试图挖掘过程总作为男人的弱点,尤其是他刚离婚的时候。姜大小姐金枝玉叶,性子又傲,想来是不好相处的。结婚的时候不敢乱来,好不容易离了婚,程少自然要进温柔乡放松一下。那段时间动了心思的人后来的下场,不敢想。
之后又不知道哪里的媒体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什么程总大概是性冷淡,虽然听着很离谱扯淡,但是鉴于程总确实酒后也不乱性的高度自控能力的无计可施以及铲人时候的雷霆手段,少有人敢再在这方面动歪心思了。
杜老板,有勇气,好样的。
“回家吗?”
“回什么家,今天多难得,楼上开房啊。”程书意点了点人:“一人一间,三个男生三个女生,六间房,我都开好了。”
“应该问是回房间还是去旁边的迪厅蹦迪?”
今天开的都是啤酒,度数不高,但是架不住男生喝得多,林朗和夏译已经倒在了沙发上,吴均一边一个揉着狗头,三人在一起已经哭诉了三轮老板回国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的哀叹,姜依韵抓起桌上的纸巾丢了过去,被吴均轻轻松松一手接住。
“去蹦迪!”林朗和夏译垂死病中惊坐起,“谁请客?”
几个人纷纷朝姜依韵看了过来。
姜依韵:“……我请,行了吧。”
“老板请那必须去,吐清醒了就去。”
程书意拿湿纸巾擦干净她一手的油,桌子上已经被她和唐娅剥出高高一座龙虾壳山:“那我先去把房卡拿了。”
“我和你一起。”
姜依韵和程书意手挽着手出了门,留唐娅一个人还在和帝王蟹奋斗还有包间里的三个傻子。出了香雪居,沿着两边喷金的走道往底楼大厅去,姜依韵走了几步啧了一声。
“你先去,我去洗个手。”吃过烧烤虽然拿酒精湿巾擦了手,但总觉得还有残留的黏黏糊糊的触感,不去洗个手心里不舒服。
“好呀,洗手间在那边。”程书意指了指,是和去大厅的反方向,“姜姐姐你洗手去,我一个人拿房卡就行。”
沿着程书意指的路和灯牌走到尽头,找到洗手间,姜依韵摁了两泵洗手液,仔仔细细揉搓起来。
隔间厕所的水声响起,随后门开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姜依韵正低着头,听见一步一顿的高跟鞋声稍稍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
能有这种尖声的高跟鞋鞋跟一定不低,果然洗手镜里映出的那双CL家高度在十四厘米的经典细高跟,比她的还要高。
这种高度的鞋子一般都是走红毯时女明星的大杀器,平时少有人穿,显然女生还没有充分掌握重心,和走红毯一样隆重的高开叉礼裙,走路摇摇晃晃,尤其是出门看到洗手间里有人还把架在额头上的那副黑色墨镜拉下挡住了眼睛。
姜依韵原本还没怎么注意,不过出于职业本能,抬眼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女生的脸。
一晃而过,三分脸蛋七分妆造,倒是眉目如画,很漂亮。女生洗了手还拿出口红粉饼对着镜子仔细补妆,还抬着墨镜一点一点化,显然一副又想露脸又不希望旁边有人的样子。
姜依韵心中好笑,擦了手便进了厕所隔间给她留出地方。
特地等了一会儿,姜依韵才出门,女生已经走了,姜依韵洗了手也往洗手间外走。
没成想一出门,就又看到刚才在厕所里见过的那个女生的背影,她站在露台门边显然是在等人。
洗手间旁边是个露台,一般都是喝多了出来醒酒抽烟的人的标配。
通向露天阳台的门做的是双向不透明玻璃,不过有人靠近要开门的时候还是看得见映在玻璃上的暗色阴影。
姜依韵正慢悠悠地经过,正看见门上压下的高大人影,错肩而过的女生撩开裙摆换了个露出大腿的姿势激动万分,想起那些恼人的烟酒味,姜依韵嘴角一抽,忍不住加快了步子,她走过时,露台门被推开了,她只来得及看到露出的一只指骨干净修长的手。
夜晚的凉风卷进,吹起走廊上沉积的暖热,姜依韵打了个哆嗦来不及想这手还挺眼熟,正要加快步子,突然听到身后娇嗲的女声。
“程少~人家等了您好久了嘛~”
姜依韵的步子猛然僵在原地。
露天阳台之上,屹在冰冷的星光和冷色的照明灯之下,程书泽冷眼看着手里那支烟的火光渐渐燃烧到尽头。
瑟瑟风声也吹不静他杂乱的思绪,过去两年里冷静地宛如机器一样的头脑胀痛而浑噩,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失控而无序的当时。
程书泽烦躁地抽了最后一口烟,单手掐灭了烟头,便想离开这里直接回家。
刚推开门,无视门口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艺人,他的目光忽然顿住。
如墨般及腰的弯卷长发,走路的背影和姿势。
姜依韵。
两年里只存在于他残存记忆,幻觉和照片里的人,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眼前。
不是幻觉,相处过十年,对方一点一滴的变化曾经都了如指掌,即使隔着空荡只剩回忆的两年,化成灰他也第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姜依韵,更何况对方似乎没怎么变。
不,还是变了,瘦了好多,裙子下肩颈线条明显,胳膊上都没有什么肉了,腰极细不堪一握。
怎么回事,在国外都不吃饭的吗。
把他甩了自己一个人跑去国外还能过成这幅鬼样子,她平时都在干什么,程书泽的眼眸幽深,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瞬间就差了下去。
他不是在心疼姜依韵,只是,只是这种和他分手只为了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更像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背对着他的姜依韵显然也从那一声“程总”中猛然意识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只让她感到熟悉的手的主人是谁。整个临江市,圈子里被称呼为程总的也就只有程书泽一个人而已。
不一定,说不定是这两年里也有其他她不认识的程总,或许是她听错了。姜依韵试图说服自己,但是像是命运在她心里拼命鼓动暗示,即使没有看到人,野蛮的直觉也让她确认背后那人一定就是程书泽。
那一瞬间,姜依韵在心头略过的居然是在洗手间看到的女生娇媚的脸孔和刚刚那声甜蜜亲切的称呼。
机场的失约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也是,程少身边缺什么都不会缺女人,十年里就和她一个人谈恋爱想必也是早就厌倦了,好不容易把她甩开了,自然多的是其他人选,怎么会还停留在过去的记忆里。
“程总~怎么了呀~”身后女生娇柔的撒娇。程书泽一句话没说也没有动作,但是姜依韵知道他一定是认出自己来了。
姜依韵僵住的思绪猛然转动,前任碰面,即使不是她想象中的能够和好如初,也不该是这样,程书泽揽着新人春风得意,她像个依旧留恋前任,走不出分手阴影的失败者,会为对方的毫不留恋而痛哭流涕。
她在感情上向来都是上位者,只有她让别人哭的时候,怎么轮得到程书泽笑话她。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姜依韵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没回头,让不受控滚下的泪水尽数淹没在灯光的阴影下,绷着背脊慢慢走了。
程书泽一回走廊,杜艺桑几乎是立刻贴了上去,灯光下如丝绸般白皙光裸的胳膊小心挽上了程书泽的手臂,程总没有立刻推开她,说明她还是能入程总的眼的吧。
杜艺桑心中一喜,用近乎痴迷的目光看着程总俊逸的侧脸线条。
顶级的家世,年轻帅气,冷酷却又魄力十足,只是能让她小小地挽着胳膊都觉得安全感十足,杜艺桑光是在脑海里想象当这样优秀的男人眼中只有她一个人时候的那一片深情,都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
于是她忍不住贴的更近了,用自己的那片柔软紧覆着程总的胳膊,软音撒娇。
程总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如寒光的刀锋,有一种说不清的深沉。
杜艺桑疑惑地抬头去看,昏暗的长廊上只有前方一个女人慢慢离开的背影。
直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在转角消失,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杜艺桑又转回视线,正想继续撒娇,却被男人冷冰的神色吓了一跳。
几乎是姜依韵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程书泽眉眼间怒火一闪而过,毫不犹豫立刻抬步就追,看也没看一旁扒拉着他的女人。
杜艺桑刚想把身体重心放到程总身上,对方突然抽手大步离开,她没站稳哎呦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刚想一红眼睛来个楚楚可怜,结果程总看都没看她,直接往前走,杜艺桑都顾不得哭了,连忙站起来跟在他后面。
大步赶到姜依韵身影消失的那个转口,程书泽正要继续追,突然和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程书泽:等等!我要辩解,什么甜蜜亲切的称呼,大家不都叫我程总吗!不是我的错
来人!把程总叉出去叉出去!
第30章 第三十章 冤种兄妹
“我去!”迎面来人走的又快又急, 男人宽阔高大的身形力气不小,正面撞上,程书意当即蹬蹬后退两步, 手里的那一叠房卡好悬差点没当场飞出去。
“干什么啊!走路不长眼睛……”程书意捏着被撞痛的鼻梁骨正要跳脚,愤怒地抬起眼, 声音猛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你……”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对兄妹的见面来得措手不及。
“我……我怎么不能在这儿?”程书意慌慌张张放大了声音,欲盖弥彰, “我和我男朋友出来,关你什么事。”
真该死, 她的王八蛋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也是来玩的吧,早知道一开始他们就订个别的地方了, 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她哥会不会和姜姐姐撞上啊。
程书泽眯了眯眼。
很好, 姜依韵回国,不给他发消息不联系,倒是和他妹妹先一步见上了面, 亲亲热热。
他和程书意之间, 明明认识了十年又有两本证纠缠,作为前夫的他才该第一时间和姜依韵见上面, 程书意和姜依韵有个半毛钱关系,她们俩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他带姜依韵回家做客的时候吧。
程书泽已经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 似乎就是在这两人见了第一面之后,关系便突飞猛进,姜依韵和程书意之间从来不需要嫂子这个身份的跳板, 甚至直接越过了他,私下聊得格外火热。
一点都不像是传统的姑嫂关系,更多的时候他反而成了夹在她们中间的第三者。
程书泽基本能断定姜依韵和程书意肯定是一起来的, 或许还有唐娅和其他朋友,聚在一起庆祝姜依韵回国。
刚刚跟着的姜依韵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不过看到程书意自然能知道她们在哪个包间。
程书泽视线下移,看到自家妹妹手里的那一叠房卡,神色一攥,万年难得一次燃起了身为兄长的责任感。
“你拿这么多房卡干什么?”
程书意下意识想往身后藏,被喝住。
“你想干什么?和你男朋友开房?”程书泽声音很严肃,“程书意你才多大,别给我搞这种有的没的。”
这丫头一天到晚就会给他找事,才多久没看到,这是谈了个什么男朋友,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就出来开房了,要不是他今天正好碰上指不定还要发生什么。姜依韵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和这丫头待在一起,怎么不拦着,也不尽一尽长辈的职责。
程书泽神色凌厉,沉声道:“过来。”
真稀奇,这话她听着居然像是来自兄长的关心,程书意正琢磨着,但是本能条件反射就和她哥对着干。
“你管我!我早就成年了!我就是开房也关你屁事。”
“我可以现在就停了你的卡。”
“你!”什么关心果然就是放屁,程书意正要叉腰气鼓鼓地声讨一方大权独揽,说一不二的暴君,眼神突然一凝,落在了他身后。
程书泽见她没话说了,冷冷补充道:“也就是有人太惯着你了,现在是无法无天……”
“程总~”背后一阵香风扑了过来,“您也不等等人家,人家走的脚好痛嘛。”
程书泽一走,杜艺桑在后面立刻就追。奈何她的恨天高实在是不方便,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摇摇晃晃挪,看到程总在转角口停了下来她心中一喜,急忙跟上,但下一秒就警铃大作。
程总对面站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只是粗粗一打量,裙子鞋子看不出是哪家的,大概是哪里淘来的便宜货,但是却意外地贴合身段气质,衬得人在灯光下如加了层柔光般吸引眼球。脸也不一般,尤其是对方似乎正在生气,鼓着小脸神情格外生动。
好一朵柔弱可怜的小白花。
程总居然也不恼,就站在对面好好地和她说着话。
这怎么可能,程总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这是哪里来的妖艳贱货敢进这里来勾引程总。
她好歹也在娱乐圈混过,自然知道不少有手腕的女生都会想尽各种办法妄图吸引大佬的注意力。故意耍脾气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当然也是一种,要不然谁敢在程总面前拿腔拿调。
而程总看着居然还真的吃这一套,没有立刻甩袖走人。
杜艺桑心里恨死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敢坏她好事的贱人,生怕程总真的被人勾搭走,立刻不甘示弱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自从他手段狠辣地收拾掉了一批人之后,已经有很久没有女人再敢往他身上扑了。被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艺人扒住胳膊之后,程书泽自己都没想到。
他当即抽手就要让人滚下去,尤其是看到程书意猛然放大震惊的眼神顿觉不妙。
看到对面那个女人震惊的眼神,杜艺桑洋洋得意地朝她投了一个宛若正宫般挑衅而高高在上的眼神和笑容,嘴上还故意发嗲。
“程总,这是谁呀,是熟人吗。”
杜艺桑双手缠得死紧,程书泽一抽手倒把她整个人带过来更加贴在他身上。
程书泽的气压彻底低了下去,奈何,有的人还真的天生就不怕死,依然美美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程书泽本来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尤其是对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正要动手把人掀开,对面突然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动作。
程书意:“不许动!统统都不许动!”
这一声实在是太有气势了,堪比扫黄时破门而入的那第一嗓子,连杜艺桑都瞪圆了眼睛,媚眼如丝都忘了装了。
这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心明眼亮的那一刻,程书意觉得自己一定是操控了灵魂之力,掏手机,解开锁屏,打开相机,拍照一气呵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迅猛而快捷。
这个女人一出现,程书意皱眉看了两眼,随即认了出来。
这他妈不是最近刚火起来小有流量的杜艺桑吗!
因为对方身上的争议颇多,在圈里风评不算好,她也听说过八卦,其中讨论最多的就是对方的资源咖背景。
据说来头不小,都知道是资源咖,但是愣是没传出背后大佬的身份,她当时还跟着八卦了一下会是个什么大佬,没成想今天居然就看到她哥和杜艺桑手挽着手。
靠!杜艺桑背后的大佬居然是她哥!
她哥居然包养女明星了!
她哥居然敢包养女明星!
他怎么敢!
回想之前她在香雪居喝多了和姜姐姐大放厥词,力证程书泽至今只是一个工作狂没有搞出什么不三不四的传闻,试图挽回一点他在姜姐姐心中已经垫底的形象,程书意现在就觉得自己跟穿着新鞋第一天上街第一步就踩了狗屎一样难受,以至于神情扭曲不能自控,反复确认手机里留下了鲜明的证据之后,对着程书泽怒目而视。
程书泽也没想到这女人一扑过来,他还没把人掀开,他那专门和他作对的冤种妹妹,平时看着反应迟钝,今天怎么动作就那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下了照片。
这场里三个人,只有杜艺桑一个人对被拍下了照片是欣喜,而不是愤怒。
她巴不得能和程总传出点绯闻来,这个女人拍了照片正合她意,要是个给点钱愿意帮她披露给媒体也不是不行。
“我怎么觉得你一下子心情又不好了。”窝在卡座里,唐娅叉着果盘上的水晶葡萄。
“烦得很。” 姜依韵长长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我刚刚看到程书泽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唐娅一惊手上的葡萄都掉了。
“啊,这可真是,说不定是误会呢。”
“我也希望是个误会,但是那距离贴的都快成连体婴儿了,我眼睛还不瞎。”
唐娅默默无言,只好把桌上的酒递了过去:“要不要来点?”
“算了,”姜依韵笑了,“两年前为了一个男人在酒吧买醉,我总不至于两年后又在酒吧买醉吧,而且还是为了同一个男人。”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没觉得难过。”姜依韵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正说着,程书意挤过人群一脸郁闷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坐下,还没说话,程书意先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一堆抱枕里,看着像是在发泄什么,半晌才顶着一脑袋炸毛的头发抬起头来。
“你这又是怎么了?”
“气死我了啊!!!”程书意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恢复手机里被删掉的照片?”
唐娅不明所以:“你看看相册里的最近删除?那个能保留三十天的记录。”
“那个不行,那个也没了。”
“我记得有个什么软件可以恢复数据的吧,你要不试试。”姜依韵想了想。
“我等会儿马上找人研究。”程书意点点头,还是气不过,一拳锤在座位里。
她一拍到她哥包养女明星的证据照片当场就跑,奈何她哥不愧是从小到大混世魔王,反应也不是盖的,没几步就揪住她夺过她的手机给删了个一干二净。她都还没来得及备份,那些东西统统都被禁言删除。
可恶。等她把数据恢复了,一定要把他的罪恶给公之于众,让爸妈打断他的腿。
姜依韵若有所思:“你拍了什么照片被删了?”
程书意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闭上没说话。
“你看到你哥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程书意猛然抬头,嗫嚅了半天泄气了:“姜姐姐你怎么也看到了。”
“他就是个混账王八蛋!”程书意高声强调,“姐你别伤心,你找个比他更好的,吊打他一万倍。你……你这是要去哪儿?”
程书意才反应过来姜依韵这是要往外走。
“去哪儿?”一手端着一杯柠檬水的吴均正好回来,正听到最后半句话,把手里一杯递给姜依韵,一杯放在桌上。
姜依韵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我就出去走走。”
“去外面?”吴均看了眼她单薄的裙子,把身上的夹克脱了下来递给她,“老板你还是披件衣服吧,外面冷。”
姜依韵想了想现在的温度,毫不客气地把外套接了过来,婉拒了陪同一起去的提议,一个人走出了迪厅——
作者有话说:吃自己亲妹醋的程总是屑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