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便利店
等到《人鱼公主错成豪门千金》剧组上台的时候, 台下坐着的部分懒懒散散的甲方稍微抬起眼颇有兴致的样子。
原因无他，这个剧组主创都太好看了。
演员好看很正常，虽然前几个组的主演也都是光鲜亮丽, 但是像他们这样上台一排一站各有各的出挑的还是少见。
一身设计感极强的衬衫和垂质长裤，腰带扎高显得身材比例极好, 沉稳优雅十足的导演，上台后拿着话筒侃侃而谈, 这部轻喜剧甜宠网剧的故事也挺有意思，剧里的妆造看上去似乎也不错。
在听说总导演姜依韵就是拍摄之前刚大爆的西郊度假区宣传片的导演后, 下面的投资方更是认真了。
有宣传片的实绩和噱头在, 想必这部网剧也不会差。
在场的除了唐娅以前去别的剧组当编剧参加过招商，有经验, 剩下的都是第一次来, 连姜依韵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和同期网剧直面竞争的大场面。
为了能拉到招商，除了没自爆姜氏大小姐的身份，剩下的经历是大吹特吹, 程氏宣传片这么重要的内容当然也是着重提了一笔。花了长时间制作的PPT此刻派上了用场, 何舒和周语安也是豁出去了宣传，周语安就差把自己在校成绩排名也给爆了出去。
等到他们组的宣传时间结束, 把话筒重新交还给工作人员，姜依韵迫不及待揪住唐娅：“怎么样, 有希望吗。”
“我觉得有。”唐娅以她过来人的目光肯定道。
程氏宣传片放得早，现在打响了名头，仅仅六分钟的片段就让书意一下子冒了头, 导演的功力不可小觑，底下的投资商只要不傻，多多少少都会考虑他们组。
“对了, ”说到这个，姜依韵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答应书意帮她找演员来着，现在眼前正好现成的就有两个，姜依韵把前几天书意刚给她的匀一影视招人的信息发给了何舒和周语安，“你们想去的话可以试试看投简历。”
何舒和周语安一看居然是匀一的招人信息，眼睛都是一亮。
这个消息虽然放在了匀一的官网上，但是谁闲着没事每天去看影视公司的网站，其他人也多是通过有人脉消息的经纪人或是大公司从匀一内部得知消息后一层层往外传。消息的流传现状大概就是圈内核心人员都知道匀一的简历投递，但是边缘的小人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要不是姜导告诉他们，他们还压根不知道这消息。
周语安谢过姜依韵之后，先匆匆忙忙走了。
他还要赶回学校去参与社团拍摄，最近忙的昼夜颠倒，姜导刚刚提到的新拍的宣传片他都只是看到过消息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看具体内容，连是姜导执拍的也是刚刚才知道。
周语安有事提前先走了，唐娅遇到几个也来招商会认识的同行去打招呼了，何舒也扎进了演员的小圈子里，姜依韵本来应该也去找导演同行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交流认识一下，不过她有点懒得去，干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窝进去看剩下几组的PPT，顺便躲躲闲。
奈何她想清静，那些同为导演的同行不会放过她。
姜导可谓是导演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一出手就是程氏宣传片这种重量级项目，而且拍的还不错，那个宣传片他们大多看过了，抛去故事线，镜头的掌控和画面构造的功力足以说明背后的导演有点东西。
不仅技术过硬，背景应该也不一般，故此来和姜依韵攀谈的人不少，她坐的位置虽然偏，但是俨然成为了交流中心，随着一开始一部分导演围了上来，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跟着过来交谈，一时间气氛热烈无比。
坐在位子上被人围上来之后姜依韵想溜都溜不出去，直到她礼貌的微笑脸都要僵了，招商会要闭幕，人群才散去。
姜依韵这才松了口气。
听完冗长无趣的平台发言，代表发言，招商会一结束姜依韵立刻站起来要溜，还没走出会场中心，又被人拦住了，不过这次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姜导，”工作人员一路小跑拦住她，“晚上六点有晚宴，主办方请您参加。”
姜依韵眉梢微微挑起。
但凡涉及到钱，人情往来的饭局是少不了的，招商会上半场结束，接下来肯定要找投资方看中的组细谈，下半场商务聚餐也是难免，只要是正常聊工作，还是得参加。
“参加的人多吗？”姜依韵留了个心眼稍微问了问。
“是，我还要去通知另外几个组。”把消息带到之后，工作人员又急急忙忙赶去通知别人。
离六点的晚宴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她们组剩下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姜依韵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便也放弃了把人找到的想法，准备自己找个地方先待着等到点了再去那个什么晚宴。
招商会租了个酒店的一楼大堂，现在人流密集乌烟瘴气的，姜依韵裹挟在人流里一个人溜出了酒店。
酒店旁边不远就有各种便利店小餐馆，姜依韵听着熟悉的开门欢迎声，走进了一家蓝色标牌格外醒目的便利店。
拿了一盒沙拉吐司三明治，一罐酸奶，又点了几串丸子，姜依韵在靠窗的单人座位上坐了下来。
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在干净的玻璃窗面上氤氲出模糊的雾气。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的寒冬季节，坐在依然亮着明亮灯光的店铺，手上是喷香能将寒意熬煮的一干二净热乎的关东煮丸子，一些遥远却依然在记忆里熠熠生辉的记忆不由得涌上。
谁让她和某个人刚谈恋爱的时候喜欢到处钻这种店，明明可以分开点，偏要把十几串丸子塞在一个汤桶里挤得满满当当，然后两个人凑在一起从一碗里面分。
程书泽吃的快，总是在自己的竹签空下来之后去挑她手上那一串剩下的丸子，她僵持着不给，程书泽就会扔掉竹签低头凑过来直接咬。每到这种时候，路过同样来买吃的的同学都会面无表情假装看不到，连唐娅都不爱和她打招呼。
这样一点都不低调，也是他们谈恋爱在高中声名格外轰轰烈烈的原因之一。
学生时代的金色记忆。
现在要是说出去应该没有人会信程总这种精英人物居然会去24小时连锁便利店这种地方，估计连踏入便利店的大门都会觉得沾染到一身灰。
不过确实，高中毕业之后他们也没怎么来过便利店了，主要是可以去的地方更多了，程书泽又不是舍不得花钱，约会不包个法式餐厅整个一晚上万的VIP酒店套间，就带女朋友来便利店这种地方，说出去丢他的人。
程少开始有包袱了之后，场面越整越大，他们就没再次来过，回想以前窝在凳子上一起分一碗丸子吃的时候竟恍如前世遥远的记忆。
现在一个人坐在便利店里的姜依韵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温度还有些不习惯。
有机会她一定要再拽着程书泽来这里回忆一下过去。
姜依韵左手拿起竹签咬了口鱼籽福袋，看着玻璃上的雾气，不由得伸出右手指尖像每个处在热恋期的女生会做的那样，写上喜欢的男生的名字。
画完“csz”三个字母，姜依韵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对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半天，姜依韵最后还是发给了程书泽。
也不知道程书泽下午在忙什么，她刚刚连发了几条消息到现在都没有回他，姜依韵在心里嘀咕着。
商业聚餐一般都是以聊为主，在那种氛围下很少有人能吃下东西，等聚完出来肯定很晚又错过饭点。
姜依韵没打算就为了这么一个招商亏待自己，先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又单方面和现在不在线的程总聊了会儿天，眼看着离工作人员说的六点快到了，姜依韵这才站起来慢悠悠出发重新回酒店。
刚刚走的时候都没问聚餐在哪儿，好在有工作人员在，问了前台，有人领着去酒店的锦绣天地包间。
工作人员推开包间门，姜依韵进了门，看清包间里的人神色不明显地顿了顿。
包间很大，一圈几十个人现在位置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零碎几个空位，投资方和平台的人都到了，看起来她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
虽然说的是六点，但是按照一般的社交礼仪，像这种场合至少提前十五分钟到是基本礼貌，更甚一些小演员基本在招商会结束之后就过来等着了，没有人敢让甲方的人等她们。
也只有姜依韵心态好，稳得住，还出去晃了一圈吃了点东西才晃晃悠悠卡着点来。
众人早都已经坐了下来，她一进门就一下子显得鹤立鸡群，格外显眼，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她身上扎。
不过众多目光的洗礼，不是姜依韵皱眉的主要原因。
她心里一沉的主要原因在于，她站在门口粗粗扫了一圈在场的人，除了投资方和平台绝对甲方外，剩下的演员导演或者制片人，无一例外，都是女生。
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砸场子
“哟, 这不是姜导吗，我们还差点以为您不来了呢。”一个体型瘦长带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看见姜依韵热情洋溢开口，随后就凑到他旁边坐在主位上的一个穿着西装显得格外大腹便便, 眯着窄小眼睛的男人身边向他介绍姜依韵：“吴总，这位姜导演可是咱们圈里的一颗新星, 前些日子程氏集团的宣传片就是姜导负责拍摄的。”
“哦，是吗。”被称作吴总的男人上下打量姜依韵, 刚才坐在台下的时候他就看到这位姜导演了，和别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不一样, 人漂亮不说, 气质也不错。
从头到脚打量完面前的女人之后，吴总笑眯眯地：“姜导演这盘条亮顺的只做导演可惜了, 怎么也该上荧幕发展一下, 要不岂不是浪费。”
眼镜男人很配合地笑了，朝姜依韵挤眉弄眼：“姜导，这位是上映传媒的董事长吴总, 吴总可是大人物, 平时都请不到人，今天吴总百忙之中抽空赏光, 等会儿您可要好好敬吴总一杯。”
“服务员，过来加把椅子吧, 往旁边挪一挪，就加在吴总旁边。”
姜依韵脸色都冷了。
第一眼看见请的来参加饭局的人基本都是女生之后，她就知道这当中有鬼。
要是正儿八经要聊招商投资的事, 至少受邀剧组的核心成员都会来参加，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一个男演员都没看见，坐的也十分零散, 基本上是每个甲方的人左右两边坐的都是小演员，借着招商的由头真正目的是什么，用脚趾头想都能猜的出来。
纵使这部网剧的招商确实对她们来说很重要，姜依韵还是打算立刻转身就走。
还坐到吴总身边敬酒，她不把酒瓶敲在对方头上就已经算她客气了。
姜依韵正要甩脸离开，突然听到有人喊她，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朝她直晃。
何舒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姜依韵身边不着痕迹地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挡。
“吴总，不用加位子了，我那边正好有个空位，姜导坐过来就行。”何舒朝吴总笑了笑，偷偷使劲暗示让姜依韵朝她站起来那边的位置坐。
她坐的那边离吴总的主位还有几个人头的距离，被叫着一起来参加饭局的时候，在圈里浮沉多年有经验的何舒留了个心眼，想办法把自己旁边的一个位置空了出来，避免一些心怀不轨的男的离她太近，顺便要是等会儿还来认识的朋友被为难还能顺便解个围。
当时只是提前做了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个空位还真的派上了用场，她以为应该没人来了，姜导居然也参加了这场饭局，而且情况不妙，还被那个一脸猥琐相的吴总给盯上了。
何舒知道姜导或许不差钱，御江苑的房子和那些成堆的高定礼裙都是证明，但是想要在娱乐圈里扎根，光靠钱是不够的，姜导背后有的资本背景显然没有那么厉害，否则拍戏的时候也不会捉襟见肘。
面对这种场面是个人都不高兴，但是又没有可以直接翻脸的底气。
对面坐的是上映传媒的董事长，老牌娱乐公司，算是圈里的超级大佬了。和新成立的匀一影视背靠集团不一样，这家公司是真的经营许久，圈内的山霸王。
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了。
姜导刚刚看着神色可不太好，何舒想了想觉得自己能理解。
姜导的气质一看就是安安稳稳富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之后又嫁了个好老公，婚后生活过的平静如意，奈何老公一朝暴毙，独留娇弱的小妻子面对人生的坎坷，不得不饱尝世间险恶，说不定还有什么高额负债，房子都是银行抵押，所以才不去住什么的。
何舒被自己的脑补差点心疼感动到落泪。
咳，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又不得罪人还能平安度过这场不怀好意的饭局才是现在的重点。
刚刚只是匆匆看了一下，没看到何舒也在这里，这傻姑娘，肯定是和其他女演员在一起的时候被全部拉过来参加这场鸿门宴。本来想直接一走了之的姜依韵现在迈不开步子了，她要是走了，何舒到时候在场上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略一思付，姜依韵就顺着步子往何舒刚刚站起来的地方走，打算坐在她旁边。
看见何舒，吴总眼睛眯得更小了：“你们是……”
“吴总，姜导是我们组网剧《人鱼公主》的导演，我有幸能出演女主。”何舒八面来风，“我们的戏还要请吴总多多关照，这杯酒我先敬吴总您。”
何舒拿起自己桌上的酒杯，里面已经倒上了红酒，举杯朝吴总一敬，何舒先喝了一大口。
原来是一个剧组的，要坐一起也说的过去，人都已经坐到位置上了他总不能硬是叫人站起来，更何况这个主动站起来的姑娘还挺会来事，吴总也就端起酒杯碰了，不再计较刚刚那个姓姜的导演一句话不说，端的架子比谁都高。
姜依韵是最后一个，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先前他们点的冷菜已经上了，到点热菜纷纷送了过来，趁着刚开场暂时还风平浪静，姜依韵和何舒凑在一起悄悄咬耳朵。
何舒：“姜导，你能喝酒吗？到时候你要是喝不了，我帮你挡，我酒量还不错。”
姜依韵：“别扯了，你到时候喝多了怎么办。”
何舒：“可以耍酒疯呀，姜导教你一个我浸淫娱乐圈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经验。要是有人想灌你酒你先喝，等喝了两杯稍微有点劲但是没到醉的那个程度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借机发酒疯，只要你把大哭大闹的流程全部走一遍，然后直接冲去厕所吐，之后基本上没有男的会再想灌你酒了。”
何舒总结：“他们只挑好欺负的，所以一定不能表现的太软，撒泼打滚他们就对你没兴趣了。”
何舒一副特有经验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摸索了多久才探出了这么一条可操作且成功率极高的酒会聚餐溜号方法。
不过这个办法要拉的下脸，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发酒疯一般脸皮薄的兜不住。
何舒颇为得意：“等会儿给你展示一个以假乱真的演技。”
“姜导，不知道姜导和程氏是什么关系？能拍程氏集团的宣传片想来您和那位程总一定私交不错。”
姜依韵正和何舒窃窃私语，场面上的话题又转到了她身上。
提起程氏集团，在场的众人都看了过来，要是圈内的大导演他们还能说是人家业务水平过硬受到邀请，但是姜导一看这么年轻漂亮，又在圈里没什么大名气，虽然最后成片拍的也不错，难免不让人多想，毕竟程氏总不会是随随便便在马路边上捡到一个有天赋的导演吧。
要是和程氏有交情的话，他们就要重视这位姜导，不能当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导演了。
“没什么关系，”姜依韵淡淡道，“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机缘巧合收到的拍摄邀请。”
“想不到姜导还是留学归国人才，真是年轻有为。来来来，敬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一杯。”吴总笑着把酒杯端了起来，“一杯走，姜导一看就是能喝酒的，一杯红的总没有问题。”
何舒有些担心地看着姜依韵。
倒酒的服务人员训练还是比较专业的，红酒倒了高脚杯的三分之一，倒也不算太多。
姜依韵定定看着举着杯子的吴总没有动作，直到对方见她一直没有表示，脸上隐约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才稍微坐起身，拿起自己的杯子仰头一口气喝了。
见她很给面子地喝了，吴总的神色这才稍微转好。
接下来的饭局就在各种小鬼出没中度过，各种互相敬酒吹捧的，喝多了有的男的开始飚黄段子，对面坐着一个男的动手动脚把手往旁边女演员腰上搭，姜依韵多看了一眼，见女演员没有拒接的意思，又别开眼。
何舒巧舌如簧又和她互相打配合，除了一开始那三分之一杯，相比别人，姜依韵喝的不多。
不过她平时就不怎么喝酒，喝了一点有些泛酒劲，心里不免起火气，见包间里乌烟瘴气的瞅准时机就想带着何舒一起溜，结果又被那个什么传媒的吴总盯上。
这男的怎么阴魂不散就专盯着她们。
包间里现在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各玩各的，吴总从主位坐到了姜依韵旁边，一靠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姜依韵眉心就是一跳。
“姜小姐，”那一小杯倒满的白酒就放在姜依韵面前，吴总话里的含义很明显，“你的那部戏啊我们也了解过了，创意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影视行业大浪淘沙，网剧不上星一般想拉到广告还是很困难的。”
姜依韵连头都没有转，没睬他。
“不过这部戏对你应该挺重要的吧，要是姜小姐真的有需要的话，这广告也不是拉不到。”吴总呵呵笑着，右手悄无声息地想搭到姜依韵的大腿上。
“手给我拿开。”姜依韵的声音淬着冰格外的冷。
吴总哟了一声却不怎么当一回事：“姜小姐是个聪明人，不如这样，这一杯白的，你喝了，广告自然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杯高度数白酒直接下去，不是练过酒量的人毫无疑问立刻会彻底断片，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这小妞现在烈的很，到时候等她喝多了自己非要让她见识见识……
“就这一杯白的？”姜依韵慢条斯理开口，压住了一边急着想帮她说话的何舒。
吴总被烟酒熏陶的眼睛盯住姜依韵的脸，咧开嘴：“当然。”
姜依韵兀地笑了：“行啊。”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夫妇一起砸场子
一整小杯的白酒倒进了红酒之中, 浓郁的红中掉进层层螺旋波纹，吴总吊起了眉头。
刚刚众多人敬酒，姜依韵的酒杯里也被满上了红酒, 喝掉了一点现在维持在三分之二的量，一杯白酒倒下去, 堪堪到酒杯杯沿之下。
这种红白混的喝法，惹得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明显的把视线投了过来。
看不出来这位姜导胆色这么大, 这么豁得出去，居然有胆子敢玩这种混喝。
所有人都等着瞧姜依韵会不会真的喝下去, 何舒在旁格外焦急。
她酒量还算不错, 都不敢两种不同的酒混着喝，姜导肯定不行, 这么喝会出事的。
在众人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 姜依韵稳稳当当端起了酒杯，拿到自己面前，在众人以为她就要喝下去的时候, 手腕忽的一转, 随后扬手就全部泼在了一边笑眯眯看着她的吴总脸上。
“卧槽！”何舒没控制住自己飚了句脏话。
然而还有比她更大的声音完全压过了她那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干什么！”
“姜导你干什么！还不快给吴总赔礼道歉。”
从来没有人敢当众泼自己酒，吴总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带着黑眼镜的狗腿先扑上来拿餐巾纸帮忙擦吴总身上滴滴答答滴落的酒水。
原本穿着西装的时候，即使一身中年男人的肥膘油腻, 姑且还能算得上是衣冠楚楚，出去还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现在被姜依韵毫不客气泼了满满一杯红白混酒, 湿淋淋的只剩下狼狈的姿态。
吴总勃然大怒。
尤其是看到始作俑者还格外淡定丝毫不乱地转了一圈酒杯，把空了的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周遭的视线就像是在嘲笑他混了四十多年的人了居然会被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踩着脸使劲摩擦。
吴总这个时候也装不下去什么文质彬彬了, 一把拿过旁边狗腿手上的纸巾擦了把脸上的水，开口就骂道：“你这个婊.子，活的不……”
这话被再一次打断，姜依韵想也没想甩手就给了这个吴总一个耳光。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假惺惺的，自从进到这个包间，她忍吴总已经很久了，再不往他那欠扇的脸上甩上两耳刮子，她自己得先憋出毛病来。
姜依韵平日里看着温和，实则本质上骨子里还是有着自小娇养长大的大小姐的骄矜。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冲到她面前来作威作福，程书泽不算，这个吴总仗着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敢明目张胆潜规则她。
故此姜依韵的巴掌甩的毫不犹豫，清脆响亮至极。
吴总被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耳光，面子上挂不住，脸色一下子狰狞起来，眼看着正要暴怒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就要不管不顾的动手，周边原本站着的女人纷纷惊叫着往后退，何舒脸色紧张，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位穿着酒店统一员工工作服的服务生一边一个标准的姿势站好。
吴总扣着杯子上的手停了下，张口就骂：“谁让你们进来的，给老子滚出去。”
没人动，代替回答的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澄亮的黑皮鞋踩在了包间里复古红色太阳花长绒地毯上，身量欣长面容深邃冷峻的男人，眼神淡淡扫过包间里的人，落在了听到声响心有灵犀般转过身来看的姜依韵身上，片刻后不善地看向姜依韵对面一身湿淋淋神色扭曲的中年秃顶上，眸中冷光一闪。
包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如果说吴总是典型的人到中年事业终于有成开始借手里几十年攒的本钱花天酒地的土老板，那么现在突然进来的这个就是不似真人，电视剧里才有的只能仰望的年轻贵族精英，眉目冷冽，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可望而不可及。
瞬间就把今天最大的东家吴总给比了下去。
更何况对方一身一看就十分讲究的剪裁，矜贵十足，腿长好看程度离谱，吴总刚被人泼完酒，原本还算合身的西装现在是一塌糊涂，无论是从脸还是从打扮和气质上，简直是被对方全方位碾压，就像是车轮胎上的一粒灰尘，一弹瞬间就飞走了十万八千米远。
才一个照面，吴总这个原本场上地位最高的人立刻就黯然失色，这就像是一根细长的针猛地戳在了男人最在乎的那根神经上，本就蕴着满腔怒火的吴总简直恨死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男的。
虽然对方看着不一般，但是在娱乐圈经营多年自认也是颇有影响力和地位的吴总压根就不会怕这种小年轻，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以后说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事关脸面问题可不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的比下去，先处理掉这个男的再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吴总当即摆正脸色接着骂：“你谁啊？”
一旁的人盯着这个突如起来的不速之客，看着看着觉得有点不对。
在场的不敢说都是有名有姓，但好歹大家也是体面人，各种商业活动峰会参加的也不少，行业顶端的那些大人物也都见过面，这一位怎么看着那么像是……
不会吧，不能啊，那一位大佬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个低端饭局上。
和那一位的身份比起来，这一场目的不纯的饭局确实很低端又low。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刚刚迈步进来的男人没什么温度的笑了笑，缓慢走过来的步子压迫感十足。
在他面前乳臭未干的小子装什么，吴总心里想要不屑，然而对方常年来久居上位蕴养出的气势实在太强，强装镇定不成，整个人连肥肉都不知不觉绷了起来。
“不请自来，确实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男人堪堪走到姜依韵身前半挡住她，也挡住吴总所有可能探向姜依韵的目光，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烫金的黑色名片，夹在修长的手指之间，稍稍往前一递，动作优雅矜持，名片中心浮雕印刷的三个字格外显眼，“程氏集团，程书泽。”
吴总大脑轰隆一下，仿佛身上所有的血一下子倒灌进了自己的大脑。
他死死盯着名片上的三个字，连整个人都开始发抖都没有意识到。
程书泽！
程氏集团的总裁，程家大少！
圈内名声显赫的大人物，新崛起的匀一影视背后就是这位程总，久仰大名，但是他却从未见过程总一面，吴总只恨自己以前怎么没有让人去打听过程总的样貌，以至于刚刚第一眼他压根就不知道对方是谁，然后火气十足的直接开怼。
程总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他怎么不知道，他刚刚有和程总说什么过分的话吗，他现在是不是很失礼，程总会不会第一眼对他印象很差。
大脑里生涩的齿轮像是突然涂上了润滑油开始疯狂转动，吴总脸上原本饱含愤怒的神情隐隐扭曲抽动最后猛然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僵着脸硬是扯出一个微笑。
什么面子脸皮都是屁话，对面那可是程氏集团的掌权人，大驾光临，他迎接都来不及。
“程……程总，您怎么突然来了，我这儿简陋的很，实在是有失远迎。”吴总颠三倒四，咽了口卡在嗓子眼的唾沫，总算是勉强把话说完了。
“不欢迎？”程书泽语气很淡。
“怎么会，怎么会。”吴总谄媚笑着，伸手正准备去拿程书泽手上那张名片，程书泽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把名片收了起来，压根就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吴总脸皮一抽，但是也没敢说什么。
姜依韵没忍住笑出了声。
自从程书泽进门，包间内就是一片死寂的安静，这就导致她笑的声音已经够轻了，在包间里却依然十分明显。
吴总抽搐的神色猛然盯在了被程总挡掉了半边的那个女人身上。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在程总突然进来的时候这么狼狈不堪，形象全无，等接待完了程总，自己定要……
程书泽漫不经心地一挡，完全隔断了吴总死死瞪着姜依韵的视线。
姜依韵扯了扯嘴角，在场这么多人呢，她还不太想在这种低俗的场合爆流言出去。
她拿起座位上的包，转身拉过何舒，毫不留恋且全程和程书泽毫无交流。
“走了。”
何舒：“……？啊？”
不是姜导你也太淡定了点吧，今天这顿饭局是一波三折峰回路转，先是泼了大佬吴总一满杯的酒，眼看着正要动手今天怕是大家都得玩玩，只活在传说中的超超超级大佬程总突然冒了出来，好不容易吴总暂时顾不上她们了，姜导一笑又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了，随后居然还能在这种场合下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在众人的目光下淡定地拿着东西走人。
浑浑噩噩被拉出战场的时候，何舒还是没有想通她们怎么就这么毫发无损的出来了，几位大佬还真的没有管她们。
吴总现在可顾不上她们。
“这位……”程书泽顿了一下，压根不知道面前这个男的是谁。
吴总还整了整自己湿透的衣服试图更加体面一点，本来要拿名片的手改成想和程总握手的姿势：“上映传媒吴……”
“算了，不重要。”程书泽直接打断对方的自我介绍，“你很喜欢喝酒？”
一桌空瓶了的红白酒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局。
吴总有些拿捏不准程书泽问这话的意思，惴惴不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程书泽打了个响指，招了旁边的服务生：“场上所有种类的酒给这位再各上五瓶，挂在我账上。”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追忆过去
“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没事儿？”都走出酒店好一会儿了, 何舒直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我们之后不会被人追杀吧？全面封杀就此玩完儿那种？”
姜依韵敲了她一个栗子：“说什么呢。”
何舒捂着脑袋琢磨着。
吴总本来想占姜导便宜，结果不但被姜导泼了水还被突然杀出来的程总打断, 这么看来程总是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毕竟程总让她们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如果程总是和吴总站一边的话，刚刚怎么也不会让她们风平浪静地退场。
切, 她在想什么，吴总那种猥琐油腻男怎么配和程总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虽然以前只闻其名, 刚才也只是惊鸿一瞥就被姜导拉走了, 但是就凭刚刚那一眼来说，她相信传说中的程总不会被世俗的灯红酒绿所玷污。
何舒对程总的评价很高。
不过程总为什么会帮她们呢, 还是恰巧就是和吴总有仇, 何舒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远远一道挺拔的身影几步追上了正在酒店门口等着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的两个人。
何舒一抬头，差点把自己眼珠子给吓出来：“程, 程, 程总！”
有没有搞错，程总怎么会突然追上她们, 一没仇二没怨的，看见程总压根没理她, 眼神只盯着姜导身上，何舒电光火石之间闪出一个及其离谱但是她又觉得有可能的念头。
该不会……
该不会程总是想潜规则她们姜导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姜导人美气质佳, 吴总第一眼看到就差粘的和个狗皮膏药一样了，程总看上她们姜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好啊，原以为是正义的使者, 没想到居然也是和别人沆瀣一气垂涎她们姜导美貌的垃圾，何舒甚至脑补到姜导在丧偶之后迫于程总的威势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心酸场面。
以至于程书泽刚问姜依韵走吗，何舒一骨碌就冒出来拯救被胁迫的姜导，连刚才对程总的崇拜顷刻间撒的一干二净。
何舒：“姜导！刚刚不是说要去讨论一下网剧的宣传问题吗？我们走吧！”
顶着程总瞬间凝起来如刀一般的视线，何舒硬着头皮还是挽上了姜依韵的胳膊，试图把自己坚实的依靠传递出去。
姜依韵：“啊？”
正要回程书泽的姜依韵被何舒突如起来的这一出闹的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看着何舒冲她猛眨眼睛。
“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说，现在是下班时间。”眼看着姜依韵身边那个女演员都快整个人扒她身上了，程书泽声音凉薄。
要是搁平常，这种大佬开口她附和都来不及，哪里敢对着干，但是今天兴许是刚才姜导面对黑暗势力毫不犹豫地就泼了酒给了她别样的勇气，何舒觉得自己得站出来。
“程总，这不是工作优先吗，最近赶时间，” 何舒小心翼翼挤出一个笑脸，边说边暗中用手捣鼓姜依韵，示意她赶紧接话一起跑路。
平时反应格外快钟灵毓秀的姜导这一回怎么不接她的话茬，何舒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维持的有一点僵硬。
姜依韵看了看脸色已经铁青，满脸写着厌烦，但是考虑到这是姜依韵的人自己不能发脾气的程书泽，又看了看给她拼命使眼色的何舒，随即意识到这其中存在一些误会。
姜依韵拍了拍何舒握住她胳膊的手，被她猛地一个拽紧了，像是生怕有人会在大街上强抢民女。
“没事没事，淡定。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我前夫而已。”
一道惊雷劈过，何舒觉得自己这辈子接收到的信息量都没有今天这一晚上的多。姜导刚刚是在说前夫吗，谁的前夫，程总是她的前夫？是谁？
啊？！
何舒迷蒙的眼睛不知道该盯着哪个人好，程书泽已经等不下去了啧了一声揽过姜依韵直接把人拽了过来。
这一回何舒下意识松了手。
“行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要送你吗？”姜依韵体贴问道。
谁敢让程总送，何舒下意识狂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直到两个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走远后，何舒才喃喃道：“前夫诈尸了啊。”
程书泽替姜依韵拉开副驾的门等她坐上车后，才回到驾驶位。
“这就是要给我的惊喜？”姜依韵笑着，“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改了机票最近的一班立刻就飞回来了，要是晚上一点，你吃亏不就没人护着了吗。”
天知道他刚刚进那个包间的时候，里面气氛一片沉凝还以为姜依韵吃了亏，要不是后来看见人没什么事，他当场动手的心都有，饶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放了那个男的。
“我能吃什么亏，大惊小怪的，”姜依韵随口问道，“后来他怎么样了？”
“大概今天过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喝酒了吧，何越会处理的。”跟着老板飞回来直奔现场的何越，就这样临时领取了他的使命。
程书泽在系安全带之前，扳过姜依韵的脸接了一个吻。
姜依韵在饭局上喝了点酒，刚才热血上头没觉得，现在见到程书泽神经一下放松，在熟悉的环境中酒精的困劲反了上来，被吻得迷迷糊糊听到男人在耳边声带微震的轻笑。
“喝了多少？”
“一点点。”姜依韵眯着眼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头正靠着程书泽的肩膀正要闭上眼，复又想起什么，“你吃饭了吗？”
程书泽：“还没。”
一下飞机就直接赶了过来，压根没顾得上吃饭。
“我也饿了，”姜依韵一下子精神地坐了起来，她之前只是垫了垫肚子，刚才在饭局上你来我往地交锋压根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感觉之前那些东西都消化掉了又空出了肚子，“我带你去一家好吃的店。”
“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店？”坐在便利店的高脚座位上，程书泽拿着从车里拿出来的湿纸巾擦着桌子，锐利的目光瞪走了第三批想过来搭讪的女生。
“不好吃吗？你敢说我们高中的约会圣地不好吃？”姜依韵把一堆冰皮蛋糕，盖饭，鲜肉包和巧克力牛奶堆在了桌子上，“别擦了，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洁癖啊。”
“以前是以前，”程书泽轻哼了一声，“追忆过去就来这种地方？”
姜依韵让他开车走的时候，他还以为又要去什么网红餐厅拔草，结果一路开到快家门口的时候，姜依韵在一条较为安静的街上让他停了车，直接拉着他走进了旁边深夜还亮着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一身六位数高定，大佬气息和这种街边便利店完全格格不入的程总，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随后便被姜依韵一把拽了进去。
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盆关东煮和两串照烧脆骨鸡丸，姜依韵再一次回到位置上的时候，程书泽接过碗，给她让出地方来。
深夜，为了女朋友不得不曲着腿坐在便利店里的阔少和他停在马路边的百万豪车，传出去又是一副类古早小说桥段的画面。
姜依韵看着程书泽听见货架后不明显叽叽喳喳的讨论和偷拍，脸色不愉，自己倒是笑得眉眼弯弯。
“程总，吃晚饭。”把手里的脆骨鸡丸分了一串给程书泽，两个人凑在一起吃饭。
八年前是还穿着校服放学之后窝在便利店里吃东西的年月，不过那个时候尚未出茅庐年轻人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火一般的热情，时光如齿轮转动，一夕八年后，他们一个继承家业，一个涉猎导演行业，即使分别在各自的领域奋进，分而既合，兜兜转转幸好彼此还在身边。
几个小时前还想着什么时候拉着程书泽来追忆一下过去的似水年华，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就实现了，姜依韵心中感慨万千，正又挑了一串黄金脆骨，程书泽面不改色地挑走了她那一串下面的小脆骨，整个竹签一下子就空出三分之一的位置。
姜依韵：“……？”
“里面还有干吗抢我的！”
果然任何事情度了时间的色彩都会变成金色。
她怎么忘了程书泽是喜欢从她手里挑东西的。
姜依韵正要在说什么，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姑娘，大概是终于和同伴商量好了鼓起了勇气。
“那个，小哥哥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姜依韵眉一挑，真稀奇，在她的印象中程书泽以前是没什么人敢过来搭讪的，高中时候刚开始有还不少，不过自从恋爱谈的轰轰烈烈之后没人会来自讨无趣，之后程总不可亵渎冷酷的名声在外，除了一些别有目的想扒住程总的女人，这种小姑娘只是单纯想来要个微信号的倒是少见。
这场面颇有意思，姜依韵趁着小姑娘问程书泽眼明手快再拿了一串鱼豆腐。
“问我女朋友。”程书泽头也不抬，手上的竹签准确戳中姜依韵手上那串最下面的鱼豆腐挑了下来吃了。
“可以。”姜依韵愤懑道。
那姑娘正不知所措，目光又看向程书泽。
“不可以。”程书泽面容似冰，冷酷无情。
“没事的，加一个好了。”姜依韵放下了手里的竹签，直接从程书泽的西服内衬里摸出他的手机，温和道，“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程书泽抬手按住了她拿着手机的手腕。
“不用了，不用了。”那姑娘看见气氛不妙，连忙摇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久没看到帅哥了。诶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祝你们长长久久！”
那姑娘好像生怕他们因为她来加微信而吵起来，直接一溜烟冲出门跑了，后面几个朋友急急忙忙跟上去追她。
程书泽这才放开了姜依韵的手腕。
姜依韵放下手机，小声嘀咕道：“小气鬼。”
程书泽无奈道：“姜依韵，男朋友这么帅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
姜依韵差点用巧克力奶把自己给呛死。
“你想我怎么有危机意识？”
程书泽目光灼灼：“官宣。”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虚假官宣
干净起了雾面的玻璃上, 姜依韵依葫芦画瓢重新画了一遍程书泽的名字，还额外加了一个箭头穿过的爱心。
姜依韵：“宣吧。”
程书泽：“……”
“我说认真的，对外官宣。”程书泽先是拿手机万分珍惜地把这种简陋潦草姜依韵指定的官宣图拍了下来, 随后正色道。
姜依韵喝完最后一口巧克力奶没说话，半晌：“你去给我拿个冰激凌。”
“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激凌, ”程总立刻驳回，“喂, 姜依韵，别转移话题。”
“你不拿？那我自己去。”
“好好好, 你别动。”程书泽简直对姜依韵没办法只好站了起来, “要什么？”
“葡萄冰。”
把葡萄冰心满意足拿到手里之后，对着程总接下来用尽了各种方法的软磨硬泡, 姜大小姐总算是给出了她高傲的态度：“我再考虑考虑。”
约等于什么都没说。
接了最高圣旨万般无奈的程总只好先委委屈屈拿那两张一点都不正经的官宣照, 发在了自己朋友圈。
两张照片，一张是姜依韵下午一个人在便利店的时候写的三个字母，程书泽看到后就立刻保存了, 另一张是刚刚拍下的照片只不过多加了个箭头爱心。
万年朋友圈里只有金融商圈行规政策解读文章的程总, 破天荒发了这么两张明显秀恩爱的照片，虽然没有另一位主角的脸, 但是在起雾的玻璃窗上写名字这种与大佬身份格格不入的秀恩爱方式显得别样的浪漫特别，引起了一波点赞狂潮。
程总的朋友圈无论发什么, 就算是公众号文章也会有一堆的点赞，更别提是这种有关私人动向的朋友圈。
程书泽发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查看那一条下面的点赞和评论, 要知道平时程总转完什么消息之后连看都不带看的，现在倒是不嫌消息提示烦了。
程书泽自小的兄弟杨涵立刻点赞，然后评了一条。
【杨涵：秀！】
和程书泽有私人交情的朋友们, 纷纷在下面跟队形，一排的秀。
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排完队形才在几个聊天扯屁群里问程哥这么高调这是又找到了哪个新欢，程书泽一个个在那几个原来他屏蔽了的群里颇为得意洋洋的回复，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和姜姐百年好合的狂吹。
其他商业来往的合作伙伴那是不敢和程总这么讲话的，琢磨着程总发这条朋友圈的意思大概是好事将近，虽然不知道对象是谁，但是程总能看上的一定不是一般人，纷纷在下面恭喜程总。
程书意半夜玩手机刷到这一条充满了她哥宛如孔雀开屏一样嘚瑟气息的朋友圈，直接回了个句号。
【程书意：呵。】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姜依韵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当然我知道，是我是我，要不然还能有谁。”姜依韵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已经刷爆了的聊天群里回消息。
她昨晚在便利店和程书泽吃完饭后，大概是巧克力奶综合了一下酒精，回到家之后没多久直接晕了，讨论到凌晨三天的群聊她也没参与。
这就导致今天早上一起来发现由于昨天在她的指示下，程书泽的那条暗搓搓不是很明显的官宣没有提到她，于是产生了一些离谱到十万八千里的谣言。故事甚至已经编到之前是不是哪个小三装绿茶插足姜姐的婚姻，现在又想上位，姜姐一声令下姐妹团赴汤蹈火直接爆破小三的门面。
她们真的有人嫁了个豪门阔少后天天研究怎么处理想上位的白莲花对付事很多的恶婆婆保住自己的正宫位置屹立不倒，现在进可手撕绿茶婊退可守住几个亿的分手费，经验丰富到可以出书。
昨天晚上就来问姜姐需不需要，可以免费传授。
至于程总那边经验里没有这一条，只能留给姜姐自己来撕，她们可撕不动也不敢撕。
姜依韵看到消息后非常感动，随后婉言谢绝。
今天上午姜依韵刚打开手机原本还想爬一爬群聊的楼，消息太多遂放弃，只说了一句她和程书泽和好了。
唐娅冒了出来作证。
昨天晚上她和几个同行约了酒局，喝多了后直接睡了，今天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错过这么大一个热闹，立刻后悔。
当事人都出面了，群里的画风顿时一变，纷纷排队恭喜，还有热心姐妹提醒她自己之前看到一个圈内营销号爆料程书泽和某个当红女明星有一腿的，让姜依韵多斟酌斟酌别被骗了。
姜依韵抬头看着厨房里穿着居家休闲服外边系了黄色鸭鸭围兜，一手举着锅铲一手拿手机搜菜谱，搜着搜着看样子就去回消息眼角挑着笑的程总，开了小差回了一句。
“没事儿，那个爆料我也看到过。”
“什么爆料？”一心三用的程总还能分神去听姜依韵那边打电话的声音，听她挂了电话问道。
“没什么。”姜依韵把手机揣兜里走了过来，“烧什么？”
“桂花山药糕，东星斑，水晶蟹，芝士焗澳龙，再来份薏米老鸽汤？”
报出来倒是个个都很高级，但是这种地狱难度的菜品显然不是程书泽这种厨房新手可以短时间内速成的，所以现在的进度也只是把订购刚送到的食材全部都堆在水池里而已，甚至鲜活的澳龙即使被绑住钳子还在奋力挥舞敲砸在一边从木糠中取出清洗好了的松叶蟹身上。
姜依韵挑眉：“你能行吗？”
是男人不能说不行，但是鉴于他之前有直接煮糊一个锅的恶劣前科，程总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知进退。
在围兜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程书泽重新拿起手机：“我还是去叫一个师傅过来吧。”
“算了，还是我来吧。”姜依韵气势高昂以居高临下睥睨的姿态挥手让程书泽闪一边去，在程书泽替她带上一个新的小鸭子围兜，再替她挽起袖子之后，姿态极其利落地把厨房专用剪刀拿在了自己手里，“看好了，首先用剪刀把龙虾的虾头和身体分开来。”
姜依韵把澳龙捏着壳从水池里捞出来横着放在案板上，比划了一下剪刀贴着澳龙和头和身体之间那一道缝隙毫不犹豫猛地戳了进去，伴随着澳龙猛地弹动，程书泽看的眼皮就是一跳。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把它蒸熟然后再切？”和足有小臂长短的澳龙僵持着，剪刀卡在缝隙里面居然进退两难，疑惑了一会儿，姜依韵后知后觉发现活的澳龙力气大的超乎她的想象。
除了在煲汤方面入了门，剩下的做菜水平也是张纯白纸的姜依韵第一个步骤又卡住了，这就是没查攻略先自己上手了的后果。
“没事，你放着我来。”程书泽挽起了袖子想接替姜依韵的位置对澳龙接着动手，姜依韵上手了之后死活不让，在厨房里构成了姜依韵，澳龙和程书泽的等腰三角形结构。
互不相让之际，姜依韵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接电话。”程书泽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剪刀，一个用力接着往下捅，姜依韵撇了撇嘴看见来电提示，神色一凝。
“我妈。”姜依韵小声对程书泽道。
程书泽回头：“怕什么，我们是合法的，又不是偷情。”
高中的时候都没躲人，干什么现在还怕家长。
姜依韵一噎。
回国之后，忙着开项目她就回家了几次，别的时候多是和爸妈电话联系，上一次回家还是程书泽在机场放她鸽子，她回家先骂了一个小时，连一贯耐性很好很温柔的她妈最后听不下去了找人搓麻将去了。
按照她妈的话，要分要和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要是彻底分了她这儿还有几个朋友的儿子还是男大学生，用年轻人的话叫什么年下小狼狗，可以给她介绍出去约会，不要像个怨妇来她这儿抱怨耽误她和小姐妹打麻将，她都不知道她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打麻将了，而且麻将姐妹团里还有程书泽他妈。
她妈说了不会因为年轻一辈他们的那点破事就影响和她丁阿姨半辈子的友谊。
所以最后姜依韵放话说要和程书泽玩完的时候，她妈也只是说了一句以后见到程书泽他妈就算不喊妈了也要喊阿姨，要有礼貌。
现在和程书泽和好之后如胶似漆，前几个月自己放的狠话宛如放屁，姜依韵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挂不住，可能会被她妈嘲笑。
姜依韵怕她妈会语出惊人，想回房间接，程书泽攥着龙虾的间隙还腾出手直接给她点了接听，还顺便按了免提。
“囡囡，你现在心情还好伐啦？”
“啊？”姜依韵不知道这是闹哪出，“我心情还可以的呀。”
“我等会儿给你发几张照片，你挑挑看哪个中意的，挑个时间出去散散心好了。”
姜依韵：“？”
已经把龙虾头和身体暴力分开的程书泽放下剪刀看了过来。
“什么照片？你说什么？”
“那些男生你丁阿姨也看过的，认可的，你自己看着选好了。”
丁阿姨是在说他妈吗，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什么男生。
姜依韵忽然想起她妈之前说的还不如找个小男生谈恋爱，她妈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啊！
她妈为什么会突然要给她介绍对象，不会是因为程书泽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以为他有了新对象，他们两个人真的彻底结束了，才有这么一出的吧。
不是，到底为什么，昨天的那张官宣就那么不像她吗。
程书泽已经听出来了，怎么会有妈妈亲自下场给自己亲儿子戴绿帽子，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程书泽拿过姜依韵的手机，直接开口叫了声：“妈。”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程总的艳情视频
程书泽的一声妈叫出来, 对面的姜依韵亲妈江郁女士沉默了，虽然给咱家女儿介绍对象没有错，不过当着她的前女婿的面, 她怎么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嗯？不对啊，她囡囡怎么还和程家小子待在一起, 不是说分了吗。
江郁女士略一沉吟随即就发现了真相，感情两个小孩和好了已经, 那到底是哪里来的程家小子移情别恋的假消息，丁卿一大早还和她长吁短叹打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
江郁女士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面对现在这种疑似岳母当着女婿的面教唆女儿墙外开花的混乱场面依然如春风般温和：“书泽吗？你和依韵最近怎么样啊？”
“妈, 我们最近挺好的，没有闹矛盾。”程书泽着重了语气, “等过几天我们来看您。”
“哦哦哦好, 你们年轻人好好的就挺好。”江郁女士声音温柔，母慈子孝互相关心了几个回合，恍若早先的离婚风波和刚才提到的其他小男生资料完全不存在, 也没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好的。姜依韵想中途打断和她妈讲两句悄悄话, 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直到挂了电话, 她妈也是直接和她说了个拜拜，然后就挂了。
“什么照片？”一挂电话程书泽立刻问道。
姜依韵摊手：“我怎么知道, 我又没看到过。”
感觉自己头上青青草的程总挑眉。
“不信的话，那让我妈还是把资料发过来我们一起看，不是说你妈也参与了挑选吗, 你妈的眼光肯定不会差的。诶！”
程书泽直接把姜依韵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围兜里：“姜依韵，你想都别想。”
程书泽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抽时间和他妈联系一下，之前闹翻的时候也就算了, 现在好不容易重新甜甜蜜蜜，他妈背后给他倒油算怎么回事。
程总心里嘀咕着那个白吃饭的妹妹明明知道他和姜依韵和好了居然也没有往家里传达一声，实属是居心不良了，等他抽空还是要停了她的零花钱。
人在外的程书意实属是冤枉。
带着一丝火意，程总接下来动手的时候刀工和新手不相匹配的利落，咔咔几下所有的蟹腿全部都被砍断，蟹腿用剪刀剪开壳露出蟹肉，硕大的蟹钳直接用刀背敲碎，姜依韵端了盆冰水保持呈松叶状的根根蟹腿里面的蟹肉剔透晶莹，松而不散。
从冰箱取了一小盒黄油，上锅开火煎化后下入姜片蒜末爆香，被迫蹲着剥了半天蒜的程总一结束任务立刻就去厨房洗手，姜依韵把处理过后的蟹腿蟹肉丢进锅里用小火煎，比两个拳头还大的蟹壳盖在正中间。
煲的汤在锅里文火慢炖，东星斑送来的时候店家已经帮忙杀好，用流水洗净后花刀倒上料酒肚皮里塞上去腥的葱姜，放在蒸汽锅中蒸，一分为二切开的澳龙撒上马苏里拉奶酪碎后放进了烤箱，厨房里一派和谐的叮叮当当声响。
程书泽洗完手从姜依韵手里接过锅铲，等蟹壳完全变红后，姜依韵拿小勺倒上一点点盐，随即装盘出锅，端到了白蜡木茶几上。
难得有时间在家里亲自动手下厨，在餐桌上冷冰冰半个小时吃完有什么意思，当然应该窝在一起，慢悠悠消磨时间，顺便可以一起看看电视电影下饭。家里的白蜡木茶几瞬间就成为了用餐地点的不二选择，至于造价颇为昂贵的茶几材质到时候万一遇上油变脏，程书泽的意思是不用心疼，正好可以直接换一个，看来是近期钱赚的比较多，颇为豪气。
没等多久，烤箱里的龙虾和煲的汤都已经妥帖，香气四溢，程书泽来回跑了三趟厨房，把甜品和其他几个菜品都搬上了桌。姜依韵戴上隔热手套把蒸锅里的鱼端出来倒水，接着指挥他去挑下饭的电子榨菜。
“你去挑部电影，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看。”
程书泽：“哪部？”
姜依韵从调料柜里拿出新的蒸鱼豉油，一边拆外壳的塑料袋包装，隔着厨房间和半边客厅稍稍提高了声音：“房间里我的平板上，你找找看有什么好看的。”
把蒸熟透烂原本的葱丝和老姜夹了出来，倒完蒸鱼豉油，重新撒上新鲜的葱花再淋上准备好的热油，姜依韵把围兜摘了，洗了手，端着最后一盘清蒸东星斑回到了茶几，背靠着软沙发在地毯上盘腿坐下，去房间里拿她的平板的程书泽却不见踪影。
姜依韵：“喂，你人呢。”
她喊完后片刻，程书泽手里拿着平板重新出现在了客厅，走过来的时候却没有说话。
姜依韵叨叨道：“吃饭吃饭，看什么片子？”
程书泽在沙发上坐下，沙发的位置略高，紧挨着姜依韵。
“干什么坐这里，不吃饭了？”
“有个事情想问一下。”程书泽语气里含着不明显的笑意，惹得姜依韵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程书泽把手里的平板一转，画面上看是从某个角度录制的在浴室里的一段视频，程书泽点开视频，占据了大幅画面眉眼深邃的男人身上露出的肌肉走势流畅，在骤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下随意捋了把头发，带着水珠的手伸过随即镜头视角动了动往下调整，从紧实的腹肌再往下落在了某个画面。
姜依韵原本还皱着眉看定格的视频封面，琢磨着这是什么电影片段她怎么没印象，程书泽一点开播放，她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我去！这不是之前程书泽出差的时候他们视频她录下来的一段程书泽的艳情画面吗！
她当时生怕录下来的视频会一不小心传出去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特地只保存在了她的私人平板上，其他地方连备份都没有留。程书泽手里怎么会有这段视频，她的平板……
等等，程书泽手里的好像就是她的平板。
很好，还是她自己开口让他去拿的。
姜依韵内心犹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却不动声色，一瞬间抬手去抢平板的时候，却被早已预判了她的行动轨迹的程书泽抬手避过。
“录了就录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视频里的主角人物自己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甚至打开视频欣赏点评，“原来这个角度看是这个感觉，这么拍镜头里好像不够好看，下次我试试看用仰拍的视角。”
“程书泽！”姜依韵跪坐起来抬手就把平板抢了过来，摁停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的喘息，“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文件夹里，找电影的时候顺便看见的，你拿我名字做文件夹名称我能不点进去看吗。”程书泽一脸格外的诚恳。
有刚才那通电话什么男生照片的前提存在，程书泽对姜依韵文件里出现一些人名的文件格外敏感，他也不是故意翻的，只不过正好在一堆电影名称里拉下来看到自己的名字，丝毫没有犹豫地就点了进去一探究竟。
姜依韵把他的这段视频和那些大尺度文艺电影放在同一个大文件里还是很合适的。
“下次想看不用视频，可以直接看现场版，或者自己感受一下。”程书泽弯下腰低头凑在姜依韵耳边。
“谁要看，我拿来做素材的而已。”流过的气息激的她头皮一麻，姜依韵眼皮狠狠跳了跳，坚决不承认。
程书泽轻笑道：“拿我做素材那对你的男演员要求可有点高，看过了我你还能拍的下去别人？”
“有的是比你好看的，”姜依韵剜了他一眼，故意道，“我上次合作的那个男演员就不错。”
“叫什么名字？”程书泽坐直了，脸色严肃起来俨然一副要当场和别人比比的神态，“你不是拍正经网剧吗，现在网剧还会看男演员的……”
“我是说他的脸和身材！你想哪儿去了！”程书泽的思维非常发散，再聊下去话题妥妥的十八禁，姜依韵不理他，在平板上重新找了部颇为小清新的电影，投射到客体里的大电视上，“闭嘴吃饭。”
“到底是闭嘴还是吃饭？”
姜依韵：“不吃滚一边去。”
程书泽这回跨过沙发和姜依韵一样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虽然平时好东西吃的也不少，但是自己下厨房显然别有味道，纵使他们俩做饭都不怎么专业，但是顶尖新鲜的食材可以秒杀一切加工过程中产生的失误，光是食材原本的鲜甜就足以让人大动胃口。
两个人四菜一汤都基本扫光，吃完饭后，姜依韵捧着汤碗，程书泽伸着胳膊从后面半搂着她看电影。
选的是小清新电影，但是国外的片子爱情故事总免不了各种床戏，姜依韵看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程书泽边看手无意识地卷着姜依韵的长发。
直到电影结束出现字幕，姜依韵放下碗转头问程书泽：“你觉得怎么样？”
“嗯？”茶几还是矮了一点，程书泽换了一条腿支着，“你说电影？”
姜依韵：“嗯。”
程书泽想了想：“最后一段的那个姿势不错。”
姜依韵：“……”
程书泽突然兴致高涨了起来：“要不我们试试？”
姜依韵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收起平板：“去把碗洗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匀一面试
“姜姐姐！今天匀一的面试你来不来看呀？”程书意名为商讨工作事务, 实际上就是打电话给姜依韵聊东聊西，撺弄着姜依韵出去玩。
“不去，她腰疼。”姜依韵还没说话, 程书泽先冷酷无情道。姜依韵刚想反驳，程书泽按着她腰的手一个使劲, 姜依韵不由得闷哼一声。
“啊啊啊怎么又是你接电话！我姐呢！”程书意在那一头狂嚎。
程书泽眯了眯眼：“注意态度，你之前答应我什么来着？”
程书意：“……对不起, 哥。”
有求于人，程书意不得不屈服于恶势力之下, 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她再忍忍，等匀一的股份到手了看她怎么……
姜依韵趴在床上转头瞪了气势凌人的程书泽一眼。
“你今天要忙一天吗？中午有空的话不如过来吃午饭。”
“好！那我上午场结束了就给你打电话。我要进楼了, 先不说了, 拜拜。”
电话挂断，姜依韵让程书泽继续给她揉腰：“听到了？等会儿去做饭。”
程书泽啧了一声，语气颇酸：“对这丫头这么好做什么。”
“亲妹妹, 能不好吗, 程总不会连自己亲妹妹这点醋也要吃吧。”姜依韵眼里带着挪揄，感觉到腰上的手有向下的弧度连忙挣扎, “别别别，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分开了好几天，好不容易两个人手上都没有急活都待在家里，这几天她真是腰都要碎了 , 昨天晚上程书泽说换个不费她腰的姿势，今天早上起来直接全身都像是被碾过一样酸痛，吃尽了好处的程书泽这回终于老老实实专心致志地给她按摩。
“不过, 你又抓了什么把柄让书意答应你了什么事。”刚才程书意一瞬间态度乖巧地不得了，一看就知道其中有鬼，姜依韵觉得自己得给宝贝妹妹撑撑腰，“我跟你讲，别老欺负人家书意，也别总打她零花钱的主意知道吗。”
程书泽：“……”
是他欺负人吗，姜依韵的心都快偏没了还问他为什么要吃醋。看来暂时还不能扣程书意的零花钱，省得这丫头又跑来和姜依韵告状。
不知道内情暂时保住了自己零花钱的程书意坐在私家车里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整理好包包下了车。今天为了低调她还特地让司机开了一辆家里最普通的商务车，力求而到时候一鸣惊人，其实主要是为了专门打某个人的脸，其他的都不重要。
程书意一下车，蹲在匀一公司大楼旁的几家狗仔镜头瞬间就转了过来，对准了她。
匀一今天面试新人，被看上了基本就是未来几年的流量人物，更别提据说还有一些正当红的小花也会前来，自然会有媒体来蹲守希望拍到未来之星的一手消息，就和表演院校艺考现场总有媒体和公司来蹲人一个道理。
程书意现在也算是小有流量的新生代，靠拍摄程氏宣传片而名声大噪，本以为她都已经是程氏内定人选没想到今天也会出现在面试现场，这是今天看到的第一个有姓名的人物，狗仔队一个骚动，好在程书意现在的团队配置完善，经纪人秋姐知道她这个点会到公司楼下，早就安排了助理和保镖护送，一路稳妥的护着程书意进了大楼。
进了公司，刚上六楼早已等候的秋姐拉住程书意：“祖宗祖宗！你是直接去面试房间做面试官吗？”
自从上次知道自己带的新人居然是程氏的千金，秋姐着实恍惚了好一会儿。
难怪她一直觉得书意的气质谈吐都不像普通人，家世肯定不俗，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不俗。本以为程书意爆了身份后，公司应该会安排另一个大经纪人来带她，怕是以后就和自己无缘了，秋姐还伤心难过了一会儿，不成想等了好几天也没有等到要换经纪人的消息，倒是高层还专门找她特意叮嘱了一番，要好好带程大小姐，这位可是公司所有人的指望。这么大的任务能落到她头上，秋姐自然尽心竭力。
“我先去面试看看情况。”程书意从自己的包里还掏出一份像模像样的简历，把专门穿着橘色带子的面试官工作证往下塞了塞，“我是几号？”
“真要去啊？”秋姐眼眉一抽，还是把提前拿到的号塞给了她，纸牌上写着25。
以程书意的身份，应该是面试官，里面连位置都给她留好了，偏偏小祖宗要混在人群里面一起参与面试，说是感受一下真正的选拔氛围，实际就是看看艺人们私下都是什么做派，颇有微服私访的意思，只希望那些人精们别马失前蹄兜在这位小祖宗手上。
“让他们准备开始吧。”程书意从自己的雾面白色鳄鱼皮包包里又掏了一个小的只能做装饰用的全钻贝壳小包，把多余的东西都给了秋姐，只拿着小包手机和简历挥挥手，踩着高跟鞋雄炯炯气昂昂准备去面试区一探究竟，刚走两步路又回过头来，“面试区在哪里来着？”
秋姐伸出手给她指路：“前面左转直走，看到厕所右转就是。”
“好的，我去了。”
看着程书意一路杀过去的背影，秋姐掏出手机给同事发消息，大小姐钓鱼去了，面试可以开始了。
匀一影视今天的面试分上下两场，上午场是程书意要求的广收简历，一轮轮筛筛到最后通知有潜力的新人来面试，下午场就是一些走了关系的二代或者是已经当红在圈里站稳脚跟只是想和匀一合作转合约过来的人，人多口杂怕消息乱传，特地安排在了下午一个个错开时间，杜艺桑应该也是下午才会来，她还得等到下午才能……
程书意心里正琢磨着事情，走到洗手间的转弯角突然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颇为高大的人影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你没事吧？”温和的又有点熟悉的男音响起，程书意一抬头，两个人都愣住了。
“周语安？！你怎么……”程书意想起来今天是面试现场，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你也来面试啊？”
“书意？你也在？”周语安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么巧。”
“你还没签公司吗，我怎么记得你大一的时候就有好多邀约。”程书意颇为意外，没想到今天第一个遇见的居然是她大学里的同班同学周语安，周语安人长的好看，又帅又周正，早在刚进校的时候公司邀请多如雪花，她以为他早就定下来了，之前还可惜了一会儿匀一成立的时间太晚没抢到好苗子，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面试现场看到他。
“幸好当时想着再挑挑看还没来得及签合同，要不然错过了匀一多可惜。”周语安小声调侃，“不过人家也不一定要我，要是这次没签上匀一大概就会去签别的公司了，总得在毕业前定下来。”
都在一个班上，表演系的同学刚进学校的时候还没事，随着之后大家纷纷签约拍戏出道发展整体的氛围比较drama，涉及利益大部分人都不太好说话，他和程书意大二的时候一起做过小组作业还算比较合得来，但是也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上。
“放心吧，你肯定没问题。”程书意肯定道，“你的成绩和外形拿出去直接秒杀一大片，我看好你。”
“谢谢，你肯定也是。你几号？”
“25。”程书意看到周语安身上标着20的牌子，“你在我前面，我们等会儿见。”
别过周语安，程书意转过拐角就是宽阔的长廊，右边的房间是面试间，显然已经开始了现在正关着门，门口有按顺序下一位的面试者等候，还有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安排控场，剩下来参与面试的艺人在斜对面的大休息间等待。
有工作人员看到走过来的程书意，确认了一眼她拿着的号码牌引导她到休息间：“程小姐，您在这里休息片刻，等轮到了会叫您的。”
通知上午的时间段中都可以来面试，但是现在才刚开始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程书意本来以为自己到的还挺早现在看来自己反倒是最晚的那一个，难怪刚才她过来还和秋姐在门口说了会儿话，中途居然没看到一个人，感情早早就到了在这里等着。
也难怪，毕竟是匀一的面试，当然是来的越早越好。能收到面试邀请的都是经过了极苛刻的挑选，剩下的毫不夸张个个拎出来都是有特色的俊男美女，程书意第一眼看过去眼睛都不知道该落在哪儿，第一关好不容易厮杀过了，面试要是通过以后就是星途坦荡，这种机会没有人会淡定到真的卡着时间点来，万一中途出点意外错过了岂不是要后悔死，所有人都是早早就来了。
程书意一进门，已经在休息间里等着，或坐或站，抓紧着最后时间练习声台行表的艺人纷纷看了过来。
在众多惊异艳羡的目光下，程书意格外淡定走进了休息间，挑了一张空的椅子翘着腿坐了下来。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投喂
“书意姐, 您怎么也来面试呀？”
“您现在是匀一一姐，面试肯定没有问题。”
“就是就是。”
在场的快有三十几个人，程书意一眼看过去都是漂亮但陌生的面孔, 她大学还没毕业在圈里混的不久，人其实都不认识几个, 不过不妨碍认出她的其他人都过来和她套近乎。
虽然不知道匀一有没有签其他人，不过这位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签在匀一旗下的, 多套套近乎拍马屁总没有错，指不定就一步登天了。故此, 程书意刚坐下来没几分钟, 前前后后都有人和她搭话，对她毫不真实地大夸特夸。
努力维持着微笑, 程书意一开始还好好地左右逢源敷衍两句, 到最后来讲话的人实在是太多她又都不认识，连客气的套话都不想说了，只希望能摆脱掉这些人。
正蹙着眉不耐烦之际, 刚刚去洗手间的周语安推门回来了, 看到被拥作一团假笑的程书意挑了下眉，随即坐到一旁还空着一边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啊, 希望大家都能有好成绩，谢谢谢谢, 让一下。”程书意总算逮了个借口站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周语安旁边，低声讲起了话，连着一排三个人看着像是原本就认识的朋友, 其他人就算还想上前来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暂时止住了步子。
“他们干什么都来找你说话？”周语安低头和程书意讲话帮她解围边问道。
“啊？”程书意眨了眨眼，这个问题问的好怪，不是她自我吹嘘, 但是她现在有流量已经签约匀一，还需要面试的人来找她套近乎也挺正常的吧，但是这种要解释她也不怎么好说出口。
“书意现在正红，来搭话不是很正常，要是没人来，我倒要怀疑匀一现在的竞争力了。”坐在周语安另一边的一个女生笑着开口，见程书意看过来打了声招呼，“你好呀。”
不像刚才一众人溜须拍马的奉承，就像见到朋友一般温和的问候。
“何舒，我上部戏的女主演，今天也来参加面试。这位是我大学同学，程书意。”周语安介绍一左一右她们两个人认识。
“嗯？是程书意吗？出道的时候改成了书意，不带姓？”
程书意笑了笑：“两个字的名字好一些。”
周语安左右看看，迟疑问道：“你们认识？之前合作过？”
程书意是他同学，他们自然熟识，怎么何舒也像是认识她的样子。
“不是，程氏的宣传片你没看吗？书意主演的啊。”看见周语安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看过，何舒惊讶道，“这你都不看，那可是姜导执拍的！好啊，你现在连姜导的场都不捧了。”
“诶等等，你们认识，”程书意本来想说我姐，一想换了个称呼，“你们认识姜导啊？”
“我们上一部戏《人鱼公主》就是姜导拍摄的啊。”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失笑起来，都说娱乐圈是个圈，这也太巧合了，姜依韵前后两部作品的主演在今天就在这个面试休息间聚在了一起。
“我都不知道你之前是在拍姜导的剧。”之前姜姐姐在拍网剧的时候她还问过几句，本来还想去片场探班的，不过后来和杜艺桑对上了就没来得及去，一直都不知道男主演居然就是她同学周语安，想起之前姜姐姐说给她介绍几个有潜力的艺人过来，应该就是指周语安还有何舒。
“最近在拍社团的微电影，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个宣传片，也不知道是你演的。”周语安摇了摇头，“确实太巧了。”
重新认识了之后，有同是姜依韵手下人的这一层亲切感，何舒好奇问道：“你都拍程氏的宣传片了还需要来面试吗，必须要走个过场？”
“来还是要来，我连简历都拿了。”程书意晃了晃手上的纸。
“也不知道等会儿面试官要考什么。”何舒有些忧愁，“一定要求很高，为了这个面试我前一周疯狂减肥，天天吃沙拉，等会儿面完了一定要去吃顿好的。”
“信我，你们俩都没问题。”程书意信誓旦旦。
“我第一个去，面完告诉你们考什么。”在他们聊天的这段时间里，前面已经陆陆续续去了不少人，面完回休息间的人个个面色沉凝，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深浅，周语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左不过就是做艺人要学的那些东西，再问问私生活背景什么的。”
“匀一接下来有几部大投资的戏，这一批新签约的艺人肯定会塞几个进去，说不定会给剧本让试试戏。”程书意眯了眯眼睛。
何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很有道理，相当于试戏了，怪不得你也要来。”
程书意一笑：“祝我们三个都好运。”
“姐你说怎么这么巧，周语安居然是你上部戏的男主？”还没等上午场全部结束，提前溜号的程书意马不停蹄赶去御江苑蹭饭，虽然她哥很不待见她，但是碍于姜依韵的面子只好任由程书意疯一样冲进来像只小鸟一样绕着姜依韵叽叽喳喳个不停。
程书泽端完全部的菜，就剩最后几个饭碗，姜依韵刚要拿程书意就抢了过去，一点没有刚才看见她哥堂堂总裁下厨房时自己抄着手在一边看的悠闲。
“姐，我来我来。”程书意殷切道。
“他是你大学同学？”姜依韵也有些惊讶，“之前没听说，我还推荐他去参加匀一的面试。”
表演学院大三，倒是和书意一届，只是没想到两个人竟然还是同班同学。
“幸亏姐你让他来，我已经打算签他了。”程书意手舞足蹈讲述了一番未来五年匀一影视要出几个当红小花小生，姜依韵笑吟吟地听她讲。
全程被无视的程总冷着脸给姜依韵剥虾，姜依韵吃不掉那么多，夹着碗里剥好壳掐头去尾新鲜的阿根廷红虾顺便投喂程书意，程书意也不见怪腆着脸美滋滋凑过来就吃，程书泽凌厉的眼刀直接甩了过去。
“程书意，自己没手吗，还要人喂你吃。”
嘴里叼着虾的程书意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道：“你这是嫉妒，因为吃不到姜姐姐亲手给剥的虾。”
“……你是瞎了吗，你吃的是我剥的，让你吃了吗你就吃。”程书泽嫌弃道，“要吃自己剥。”
“我不，你让我自己挑肯定是想趁机毒死我。”
程书泽：“……”
他就应该在刚刚做饭的时候单独盛起来一盘然后下药。
“别吵了，喝汤。”姜依韵给一人盛了一碗牛脊骨汤，打消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斗争。
程书泽接过碗，随后冷酷无情地下了驱逐令：“吃完饭，就滚。”
吃完饭程书意原本还想再赖一会儿，然而下午场面试的即将开始逼得她不得不马上赶回匀一，匆匆忙忙补完妆后，连饭后刚浸下的奶油草莓都没来得及吃。
偏偏这回一进公司程书意就看到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杜艺桑。
“你也来面试？”杜艺桑不屑的目光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程书意，大概是被经纪人训过了，这一次倒是没有大喊大叫，只不过看向程书意的目光里淬满了怨怼和恶意，凑在程书意身边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扒上了程总现在就得意，等进了公司以后再走着瞧吧。”
她只不过是一直苦于见不到程总的面，等进了匀一以后碰到程总的概率就高了，到时候她才不会任由这个贱人为所欲为。
她之前都和匀一谈的差不多了，今天过来也就是走个流程就签合同而已，她咖位大以后在公司谁会更受器重不言而喻，等这个贱人没有了程总的另眼相待，踢她出局就是动动手指那么简单的事。
基于程书意之前的叮嘱，没人敢通风报信，杜艺桑现在完全不知道匀一内部的天已经变了，她得罪的人其实是她万万开罪不起的程氏千金。
“走着瞧，那也得等到都进了公司才能走着瞧，要不然我上哪儿去瞧你啊？”程书意毫不犹豫直接怼了回去，拎着包直接撞开堵路的杜艺桑，悠哉悠哉离开。
“笑话，你是觉得我进不了匀一？别以为有程总好心偶尔给你点甜头，就以为自己真的算个什么东西，别做梦了，匀一能轮得到你做主？你给我站住！”
听着杜艺桑背后的叫骂，程书意勾了勾唇角。
啊……匀一现在好像真的能轮到她做主。
拐过转弯角，程书意掏出包里的橙色工作证挂在了脖子上，随后直接推开了面试间的门，里面一排五个凳子，四位面试官都已经到了，正在整理下午即将开始的面试，正中间的那把代表主位面试官的椅子，从今天上午开始一直都是空的。
听见推门的声音，房间内的几个人抬起头，看见程书意纷纷打招呼。
“程总，您下午来面试吗？”
这位他们现在的顶头上司上午去微服私访去了，中间还装作普通面试者过来晃了一圈，下午应该坐在这儿按照正常流程筛人了吧。
“嗯。”
程书意拉开椅子在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下午场的人确实得好好筛筛，准备开始吧。”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程书意VS杜艺桑
“这演的都是什么东西。”程书意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了桌上, 长长地叹了口气，其余的几位面试官也都唏嘘不已。
“总的来说确实和上午的没法比，不过也有不错的。”
“毕竟是少爷小姐们, 要求也不能太高。”
“反正自带资源，有家里人给保驾护航, 钱砸下去总归会有成果的。”
程书意哼了一声：“几个亿砸下去是头猪都该红了。”
“这都什么人啊，这个叫李一深的劈腿十几个网红, 酒吧，泡嫩模, 还带女朋友打胎, 这种人你们放进来光是给他兜那点破事就能赔死你。”程书意把这个人的资料摸出来放到被毙的一边，“怎么回事, 你们之前都没做过背调吗？”
几位面试官互相看了看, 有人讪笑道：“这不是看他长的还行，是做艺人的料子，家里在圈中又有关系网, 所以才收了进来。”
像人品如何个人生活有没有黑料这种私事, 经纪公司第一眼调查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摸得一干二净，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原本好好想拼事业规划成一线的艺人才敢冒了个头就和人谈恋爱去了, 无论公司怎么劝也不肯分手。
但是像在圈子里闹得比较大的劈腿泡吧这种事，有心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出来, 程书意这种家世相当的同辈朋友之间自然有自己的交际圈，不少众多富二代之间流通八卦吃喝玩乐的微信群，这个李一深每次组局都很积极, 那点破事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连她没见过面都对他的名字耳熟能详，听别人讲八卦不知道提起过多少遍，这种人居然还想来他们匀一出道做艺人。
刚才在面试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对着她勾, 程书意当场脸色就冷了下来。
其实平心而论李一深长的确实不赖，家里又富，随便草一个花花公子富二代人设也够吃香的，不怕吸不到女友粉，那些黑料就算都是真的也不要紧，公关给力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事，发些通稿买水军再让大粉带带言论表明这是恶意中伤，还能再虐到一批粉，圈里对这些早有一套完备的流程，故此他们一开始筛的时候也没把这种道德上有瑕疵的人给踢出去。
不过程书意显然是看不惯这种人，数落一番后当场就把这个人的材料给扔了，一点通融的机会都不给。其他面试官好歹还要顾忌着以后在圈子里的人情往来，谁敢毙掉一个富二代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只有程大小姐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接下来该谁了？”程书意在剩下没几页的材料上哗啦啦地翻，随意问道。
“该杜艺桑了。”坐在她旁边的面试官提示，关于杜艺桑和程大小姐的过节消息灵通的他们自然不会不清楚，接下来肯定又是场单方面的碾压，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纷纷默契地保持沉默。谁让杜艺桑这么不开眼居然和大小姐对上，还想来匀一岂不是痴人说梦。
果然听到下一个是杜艺桑，程书意眉一挑：“那就让她进来吧。”
杜艺桑到公司之后，虽然中途遇到了书意让她很不痛快但是惦记着今天就正式和匀一签约了心里还是有片刻安慰，一想到之后能彻底拿捏这个贱人心情都好了点，不过进办公室和朱总聊了半天，对方的态度倒是有些奇怪，上一回答应的好好的签约，今天倒是一个劲推三阻四尽扯一些没用的，说起合同还说要过了面试官那一轮才能签。
这是什么道理，匀一今天面试她自然知道，但是她可是新晋当红的小花，和刚刚遇到的即使扒上了程总还要面试的书意那种人怎么一样，直接签约不就行了吗，非要搞面试那一遭。不过朱总坚持一定要面试，大概是要一定要走个过场，助理来喊杜艺桑的时候，杜艺桑颇有些不耐烦地出门，因此没看到朱总把她送出门后彻底松了一口气的那种差点虚脱的后怕。
到面试间刚一推门，杜艺桑即使心里不屑但还是在脸上维持地甜美的微笑，抬眼间就凝固了。
一排五个人的面试官桌子后，正中间坐着的那个人正是她迄今为止最恨的那个人的脸孔。
什么情况！这个女人怎么会是……面试官？
不可能！
她居然已经嚣张跋扈到能够撺弄程总让她来当面试官了吗？
看其余几位面试官的表情，显然对这个女人的耀武扬威也是非常无奈且又无力辩驳。
杜艺桑压根就没看出来其他几个人都遮遮掩掩低着头翻资料其实是怕她们要是当场打起来场面太惨烈，他们看了事后说不定会被灭口。
程书意可不管杜艺桑脸上的表情是多么扭曲，虽然对方那一瞬间错愕的狰狞确实让她爽到了一下，但是她还是很正经地敲了敲桌子：“杜艺桑是吧，坐吧。”
该面试的还是要面试的。
“你怎么会是面试官？”杜艺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字，原本维持人设的温柔和善的面孔早就没了。
“很意外吗？可惜我真的就是面试官。”程书意笑了一下随即变脸，“请不要浪费时间，面试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如果不想加入匀一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她加不加入匀一难不成这个女人还真的以为她能做主，来做个面试官玩玩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有决定权了，她背后的关系几个月来的商讨，就差最后签字这一步了，杜艺桑是决计不信书意拿着鸡毛还能当令箭，甩脸就想当场走人，但是看着对方笑眯眯的样子似乎觉得欣赏她气急败坏跳脚的样子极为有趣似的，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离开白白让人占了上风。
杜艺桑倒真的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想看看她能面个什么东西。
“25岁，非科班出身，过去的从艺经历，《赠柳烟回》里饰演女二，还有未上映电影《风过望江城》的女主，对吗？”
杜艺桑拨弄着自己漂亮细长的指甲，一点儿都不搭理程书意，旁边的面试官察觉到已经燃起的战火纷纷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假装没听见。
“你在赠柳烟回里的表演可以说是很一般……或者说是负.面.评.价.居多。”
杜艺桑懒懒一掀眼皮冷笑：“你两个月前还在我主演的电影里演路人甲，不过是拍了个宣传片而已，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现在都敢指点我怎么演戏了？”
“指点谈不上，不过我们这里不缺会表演的专家，”程书意把一个装订好薄薄的本子翻开，倒过来递给她，“试试看，就知道你演技怎么样了。”
匀一投资的接下来马上要开机的S级古装剧，主创团队已经全部拉好了，马上就要对外公开选演员，匀一因为投资方的身份，提前拿到了试镜的剧本，打算在新签的这批演员里面先选选看，刚才其他面试官已经和她说了，上午她特别关照过的周语安和何舒都挺不错，即使在这部剧里没有角色，也打算考虑签约。
杜艺桑显然非常不屑程书意递过来的这个剧本，随便翻了翻压根就不配合。有看见气氛凝重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解围的面试官提了一嘴让她试试郡主那个角色，杜艺桑根本不领情，最后抬脚就直接甩脸出了门，想来是去找认识的高层背后告状去了。
告状有什么用，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就坐在这儿呢。
众人腹诽，看着程书意毫不手软地直接在面试评价单上那一列全部打上零蛋，心知杜艺桑这一回想进匀一恐怕是难了。
程书意一点都不在意等杜艺桑发现本以为十拿九稳匀一的合同最后被她毙了会恨得多么咬牙切齿，在背后画圈圈诅咒她，她甚至都不计前嫌给她看试镜剧本了，她自己不试怪得了谁。再者她实际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杜艺桑，忙完试镜，她自己的那一大堆新接的工作还要马不停蹄继续。
以至于原本说好的借程氏宣传片的热度和姜导进行联合采访，到最后改成了线上连线参与。
姜依韵也没有闲着，上次程书泽在饭局上露了个面，也不知道给了那个想占她便宜的猪头什么下马威，听说最后喝酒差点打120送医院，总之大概留下了心里阴影，以后不怎么再敢搞酒局占便宜了。
程书泽虽然那天没说什么，不过有心人自然会发现程总毫无疑问实际上是在给姜导演出头，看了看姜导演的照片琢磨了半天最后有人发现好家伙，这不是程总的前妻吗！
顿时各路人马又是一个兵荒马乱，在明里暗里或是因为剧本身的质量或是看在程总的面子上推波助澜跟投，总之网剧的招商最后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突然宣布定档马上就要排播的时候，把姜依韵吓了一跳。
按理说没有这么快的，她以为最起码还要再等上两三个月才能有定档的消息，大概是平台内部的问题突然就提了他们的片子随时准备空降。
急得工作室的同事这几天都在疯狂剪花絮物料。
虽然原来剪了一点，剩下的因为时间充裕这几天大家都在摸鱼慢慢剪，突然接到马上要播的消息，所有人都恨不得多八只手出来剪辑，把那些物料都能倒腾完，加班加点总算是在正式开播之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第80章 第八十章 定档播出
【家人们, 有人淘新出的网剧人鱼公主吗？】
【正在，已炫四集，不知道今天加不加更/搓手期待】
【没看过, 好看吗？】
【怎么说呢……它不是一般的那种好看，它是那种有点特别的好看】
【看名字剧情就很老套, 不就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故事吗】
【男主帅吗，其实霸道总裁拍好了我好爱看, 虽土我爱/轻轻】
【帅！！！姐妹冲！目前四集我全部都看完了，主演都是新人但是男帅女美, 演技也不尴尬, 有笑点，而且第五集的预告女主衣服绝了, 剧组真有钱】
【是真有钱, 我看了有点像某一家的高定，但是那玩意儿很贵啊就算是租人家也不会租给一个小网剧的吧，有点不确定, 等晚上正片出来了再看看】
【什么？居然有人说我们的小破公主有钱？我们小人鱼一看就穷的叮当响, 从主演到导演都是新人，哪来的钱】
【剧组很穷吗, 我刷到了预告看着还不错啊】
【笑死，有一说一, 穷的很精致，场景做的还是不错的，有诚意。】
【我去扒了剧组真的穷鬼一个, 居然连像样的宣发都没有，做的这么好怎么不买点水军搞一搞热度冲一把，急死我了】
说没宣发的那是大大的冤枉了, 他们工作室今年最重要的项目空降定档播出，播放成果关系到接下来的拍戏工作，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卖力宣传，要不然前几天玩命剪花絮那不是纯纯白搭吗。
只不过人鱼公主播的确实是急了点，姜依韵原本还想着等定档的消息出来怎么也得在宣发上再投一笔钱。每部戏上映无论质量宣传都是很重要的，每年上那么多部戏有那么多都是悄无声息就播了，你不宣传谁知道你是谁，你拍的再好也没用，宣发有的时候有着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巨大力量。
然而她都没提前先做个热度的机会，剧就播了，一天两集，先连更七天，不到三周的时间就能全部播完。人鱼公主到底有没有水花就全看这三周了，前两集刚一播姜依韵急急忙忙就上官博宣传。
周语安和何舒当然不用说立刻转发宣传，他们刚去匀一面试完，现在还没消息呢，要是这部剧播的好也算是给自己以后的发展攒了点本钱，说不定热度一起来就能签进匀一了，故此是官方号和私人小号恨不得一天两百条博文来宣传。童萱也冒了个头认领服装造型师。
唐娅自然也是帮姜依韵宣传，不过她的号日常都是各种公司同事的新剧上映多多支持，合作过的演员大家多多关照，非常商业，纵使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也显得很像在完成商业互吹。
但是这些宣传毕竟还是限制在了看剧的小范围内并没有出圈，大众平台上基本刷不到有关人鱼公主的推广，看剧的网友一关注主创团队发现大家个个拼命宣传，在没有水军前后开路的情况下显得格外举步维艰，才给人留下了剧组好穷的印象。
虽然他们本来确实也不富。
不过那一笔宣发的费用也不至于拿不出来，只是现在才播了两天剧集颇少宣传效果不好，再者姜依韵也想等等看剧真正播出的效果。
在天天刷播放量和讨论量焦急地等了四天后，人鱼公主不负众望终于在小范围内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浪潮。
可以说是演员颜值，剧情加服化道缺一不可的共同作用，总之反响很好，甚至靠着广泛的自来水群众力量他们冲上了一个小小的娱乐榜热搜，虽然只是中低位但是在众多热搜包年VIP用户的包围下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毕竟他们只是一个小网剧，姜依韵还专门截了图在朋友圈喜滋滋留念了一番。
姜依韵刚在群里说完成绩不错，有时间一起来一顿庆功宴，她请客，盯着数据的吴均突然神色紧张地喊她看热搜。
程书意用自己挂着红v已经认证成匀一影视签约艺人的大号，连转多条人鱼公主的宣传，还附了自己打卡追剧的照片。
程书意现在上升的趋势很猛，她的经纪人秋姐业务能力强悍，靠姜依韵给拍的宣传片攒起来的流量和口碑，工作紧锣密鼓地安排，加上之前在度假区姜依韵给拍的不说上百套几十套总有的硬照全部发给了秋姐他们，匀一影视内部的宣传部仔细又做了后期调整攒着往外营业，看秀和商业代言很快接到手软。
不过一下蹿的太猛难免动了会动到别人的蛋糕，况且现在程书意也只有一部宣传片，正经的剧还没有几部，被隐隐几个联合起来的对家发通稿踩营销咖，不过反正背后有程氏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程书意最近也忙着在挑剧本到处试镜。
简而言之，对于刚入行的新人来说流量都是个好东西，程书意一宣传实时浏览量和阅读量明显就又上了一大截。
“要不要用官博回个消息？”
姜依韵想了想嗯了一声：“我来吧。”
反正都是宣传，就蹭一蹭程书意现在的流量，正好也省了一大笔宣传费。
姜依韵用人鱼公主的官博回复了之后，程书意显然知道官博后面是她姜姐姐回的消息，又是一张可爱的表情包。
名为艺人，实际上是老板的程书意都亲自下场宣传，匀一影视的人哪能不上赶着拍老板马屁也做宣传，就连匀一影视背后万年冷漠除了自家集团事务连过年过节祝福也很少发，程总生日祝福也从来不发的程氏集团官博这回居然也插一脚凑了个热闹，下场给区区一个小网剧发了宣传。
而且这网剧还是没有它们投资的，因为当时姜依韵不要。
效果出奇震撼，但是这也解释不了他们的词条在文娱榜的中后位以坐火箭的速度一下冲上了热榜第一，成功挤下了一对炒CP人工情侣提纯撕逼的现场。
群里何舒和周语安已经在聊他们要不要也先炒个CP要不总感觉对不起今天这修罗场的气氛。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虽然现在剧只播了八集但是确实有很多入坑的粉丝磕他们的糖，但是也没必要刻意迎合去营销。
姜依韵给程书泽发了条消息，问他暂时忙不忙，得到了一个有空的答案后才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程书泽听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姜依韵开门见山：“是不是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程书泽喉咙口轻滚了一声笑，听着还有在键盘上不住敲击的声音。
“热搜，为什么词条一下子窜到第一了？”
“什么词条？”程书泽装傻，“我看看，现在这个阅读量第一不是很正常。”
姜依韵：“有你盯着阅读量能不高吗。”
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何越一边在线上联系人干活，一边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听程总温声细语地和老板娘打电话。
温声细语这个词形容程总实在是有点过了，但是何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别的什么词来形容。和平日里程总办公的时候冷得吓人相比，现在和姜大小姐打电话可不就是温声细语吗，见惯了程总雷厉风行无情样子的何越每次都觉得程总温和的时候很吓人。
毕竟程总那张冷厉的脸看着就不像是走温情路线的样子，但是真正温柔的时候应该很难有女生会不动心吧，不过程总的温柔也仅仅只对着姜大小姐一个人而已，对别人只能说程总今天心情好懒得计较。
姜大小姐实在是威名显赫，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似乎只有程总被呼来喝去的份，程总还一点都不觉得十分乐意被使唤，一直以身作则证明他几年前就得出的真理。
姜大小姐作为老板娘果然比老板还要伟大。
“什么时候抽空回一趟家里，和爸妈有段时间没见了。”自从上次和姜依韵爸妈通了电话之后，程书泽回了趟家里，不就是两年多没回去吗，他忙着集团的业务岂不是很正常，他不管家里哪来的钱，没钱他爸妈哪里来这么悠闲的半隐退生活，还搓麻将，程书泽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妹拿什么怎么刷卡都不会爆单。
程书泽自觉自己还是为家里做了些贡献的，拒绝承认是因为和姜依韵离婚的事情和爸妈大吵一架然后就不怎么来往的，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既然和好了复婚都提上日程了，程总想了想厚着脸皮就回家了，然后被他爸妈当场一鸡毛掸子扫地出门，让滚。
他爸妈铁定已经知道他和姜依韵准备复婚了，但是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大概只有见到姜依韵才会亲的和自家女儿一样。
为了尽快解决明晃晃的家庭矛盾，程书泽立刻把带姜依韵回家这件事塞进他繁冗的日常安排中。
姜依韵：“等剧播完我马上就有空了，你看着安排呗。”
“行，”程书泽划着自己接下来两周的工作安排，“那我到时候挑一天。”
“对了，剧播的不错我们到时候要开一个庆功宴。”姜依韵顿了顿，“你来吗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