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顾棠晚瞧着蹦……
顾棠晚瞧着蹦蹦跳跳甩着自己领带的奚昭野, 弯了弯眼角,她揪住了她的后颈, 无奈道:
“走路要看路,可别摔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老师你不是要带我逛顾家吗?速度这么慢,我们一天哪里逛得完。”
“快点跟上。顾导游。”奚昭野蹦了一下抖掉顾棠晚的那只手,朝前跑了几步后,见顾棠晚没有跟上,回头嚷嚷着。
“遵命,我的小游客。”顾棠晚拿起相机,咔嚓一下,拍到了奚昭野灿烂的笑容。
奚昭野眨了下眼, 这才反应过来, 一边将脑袋凑过去瞧着照片,一边抱怨着:“哎呀,你拍照的时候都不喊我一声,我都没有准备好。五官乱发都不好看了。删掉。”
“哪里不好看, 很漂亮啊。”顾棠晚一偏手, 立即避开了奚昭野按删除键的手,将相机举得高高的。
“顾棠晚, 我就比你矮了几厘米,你以为这样我就够不到了吗?”奚昭野撇了撇嘴,轻轻一跃,便够到了相机。
一把夺过,她刚想删掉,便见顾棠晚扯了扯她的衣角,柔声道:
“昭昭,我喜欢这张照片。”
骗人, 分明是想要留她的黑照。
奚昭野端详着顾棠晚,狐疑地念着。
顾棠晚不语,只是眨了眨眼睛。
奚昭野像被什么轻轻戳中了心口,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顾老师,顾老师是在向她撒娇吗?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顾老师怎么能怎么可爱。
耳尖悄悄染上薄红,奚昭野嘴角翘得老高了,她将相机塞回顾棠晚的怀里,跑远了。
顾老师喜欢就留着吧。反正她本来就长得好看,怎么拍也不会丑。
顾棠晚瞧着相机里完好如初的照片,勾起唇角,很是得意地笑了。
昭昭也太可爱了,她要多拍些。洗出来摆在她的书房里,摆一个屋子。
拿起相机刚要抓拍几张,便撞见顾棠锦瞠目结舌的表情。
顾棠晚愣了愣,才想起来她姐还在,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地加快步伐,留给顾棠锦一个沉默的背影。
本就默默走在最后的顾棠锦闭了闭眼,觉得她自己在这个队伍里有些多余。
顾老师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让她带着她们逛。棠晚自幼在这长大,怎么可能不认识路。
让这对小情侣自己逛就好了,她跟着做什么,她们或许还觉得她碍眼呢。
“姐,你要是有事便先走吧,我带着昭昭逛就可以了。”
叮咚,手机接受了一条信息。
顾棠锦挑了挑眉,毫不意外。
看,嫌她碍眼的人催她离开了。
打发了那尊幽幽盯着她们的大神,顾棠晚快走了几步,手沿着手臂的曲线轻轻而下,自然地一握一扣,与她的十指相扣。
奚昭野歪头朝她一笑,笑得很是绚烂。
“就这么开心?”指尖轻轻穿过发丝,指腹温柔地在发间摩挲,顺着发丝滑到耳侧时,便自然地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捏着。
有些痒,奚昭野忍不住微微侧头。
理直气壮地回道:“那是自然,我喜欢你,自然也希望你的家人喜欢我,能够接受我。”
“本来以为这是件难事,一两年可能都完成不了。没想到妈和姐对我都很好,她们喜欢我,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眼前的小崽子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辰,藏不住的骄傲从眼底溢出,鲜活又骄傲。
“是啊,她们喜欢昭昭。”顾棠晚笑得重复了一遍。
手掌顺着脖颈的曲线,缓缓抚上她的后颈。掌心贴合着细腻的肌肤,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轻轻摩挲着。
顾棠晚轻轻一带,鼻尖摩挲着鼻尖,她轻轻吻了一下奚昭野的嘴唇,轻声道:
“我也没想到,我的昭昭这么招人喜欢。这么快就叫上妈了。顾老师的脾气可不太行,有段时间都不准我唤她妈。”
微张的唇蹭着顾棠晚的脖子,奚昭野揪着顾棠晚的衣领,将自己的脑袋藏在了里面。
“顾棠晚,我以为我要斟酌排练好久才能将那个称呼喊出来。没想到,就一瞬间,那句话脱口而出。”
她吸了吸鼻子,喃喃着:“就好像真的多了位长辈一般。”
顾棠晚心疼地揉着她的后颈,吻着她的额头。
“喜欢就多待几天。我母亲虽然看着严肃,但是对小辈还是挺好的。以后你若是想了,我们就回顾家住几天。”
“嗯。”奚昭野张嘴咬了一口顾棠晚的脖子,高兴应答着。
瞧着怀里的小崽子重新展颜,顾棠晚也浅浅地笑了。
她捏着奚昭野的鼻子,故作伤心道:
“没想到昭昭才见她一面,就这么喜欢她,当年你看我可没有这么顺眼。”
“我最喜欢顾老师了。”小崽子随即的一声清亮的嗓音立即将顾棠晚装出的悲伤打碎了。
她亲了亲奚昭野的唇角。
“我知道,我也最喜欢奚昭野了。”
“我们两个天下第一好。”奚昭野大声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顾棠晚牵着她的手,带她沿着顾家逛了一圈。
她们拍了许多照片,有顾棠晚的,有奚昭野的,还有她和她的合影。
每一张照片上的人笑得都格外开心。
夜,奚昭野站在一大面奖杯下,张大了嘴巴。
“哇,顾老师好厉害啊。”
她举起其中一个,翻过来倒过去瞧了许久。若不是不方便,她甚至都想上嘴咬一口,试一试这个是不是纯金的。
洗完澡的顾棠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了出来,她随意裹了一条浴巾,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瞥了一眼,笑道:
“昭昭若是喜欢,都可以拿去。”
奚昭野摇了摇头,她将奖杯放回了远处,仰头瞧着那一面荣誉墙。
“昭昭!昭昭!奚昭野!”顾棠晚唤了三声,奚昭野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发什么呆呢。”见顾棠晚有些疑惑地问着。
奚昭野垂头丧气地用脑袋撞了一下顾棠晚的肩膀,闷闷道:
“顾棠晚,你从小便聪明,参加过许多竞赛,得了很多奖,所有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觉得跟我没有一点话题。”
“我努力了那么久,也就考上了一个普通本科。”
她的嘴巴瘪了下去,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顾棠晚,势要她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顾老师觉得是的话,为了顾老师,她会努力学习,找到和她的共同话题的。
可是,顾老师教的怎么是数学啊,什么都可以,唯独数学,那也不是她努力学就能学会的。
“咚。”一个爆栗毫不留情地敲在她的脑袋上。
奚昭野捂着自己的脑门,越发的委屈。
“疼?”顾棠晚淡淡道。她一边剥开奚昭野的手,搓揉着微红的肌肤,一边训道:
“疼就对了,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我们日常是怎么相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才思考我们有没有共同话题未免也太晚了吧。”
“再说了,昭昭哪里不聪明了。短短的两年,便将所有的知识都补起来考上了大学。且在大学期间,创了一家公司。若是昭昭有老师这样的出生,一定会比我更耀眼,不要替自己妄自菲薄。”
“我没有妄自菲薄,我当然知道自己很厉害。我只是问一下,你怎么还凶我啊。”奚昭野哼了一声。
“凶?”顾棠晚重复了一遍,有些难以置信。
她觉得每次面对这个小崽子的时候,她都格外的有耐心,哪怕是训斥,声线都是软的。
哪有她在学校时的威严。
“昭昭觉得凶啊,那让你见见更凶的好不好?”
系在她领口的领带被她抽了出来,她朝奚昭野莞尔一笑,眼疾手快扯住了她作势想逃的手腕,严严实实地缠了几圈。
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成天被我的手指碰,昭昭可有变得更聪明些?”搂着她的腰,顾棠晚咬着她的耳垂调笑着。
“顾棠晚,我正经跟你说话,你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还有,你怎么每次都喜欢将我的手绑起来。我可没有那么对你。”奚昭野用手挠着顾棠晚的背。
顾棠晚慢慢起身,岔开腿坐在了床边。
她将奚昭野放在了她的大腿上。修长的手指悬在她白衬衫的领口,慢悠悠地捏住第一颗纽扣,缓缓旋开。
指腹偶尔擦过她颈下的肌肤,带着微凉的触感,随后一路向下,一颗又一颗,纽扣在指间轻轻转动、滑落。
“自然是因为,每次这种时候,我的昭昭老是想躲啊。”
很快,白衬衫便半敞着。手顺着背脊而上,解去了。
“好昭昭,有些碍眼的东西我们脱了好不好。”
奚昭野轻哼了一声,还未应答,便见顾棠晚的膝盖抬起,毫不留情。
脖子克制不住地后仰了一下,半站了起来。扯着这个间隙,她直接拽了下来,随手扇了一下。
“顾棠晚!”身体抖了抖,刚要后撤便被她拽着领带,一扯,重新贴了上去。
刚洗完澡的肌肤光滑得像打磨过的羊脂白玉,细腻极了。
瞧着眼前半敞着衬衫的小崽子红着脸,腰软了大半。顾棠晚一手扯着领带,一手捏着衬衫。
她慢慢地向后仰。
“崽崽,自己来。”
“你应该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吧。”
第112章 第 112 章 浑身湿透的少年坐……
浑身湿透的少年坐在顾棠晚的大腿上, 软趴趴地搂着她的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
“怎么?这么快吗?”顾棠晚伸手掖去她眼角的泪, 侧脸吻着她的耳垂。
奚昭野抖了一下,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细碎的呜咽声混着气息的起伏,她闭眼堵上了顾棠晚的唇。
呼吸交缠,湿润的唇齿间溢出黏腻又缠绵的水泽声,混着彼此浅浅的喘息。
只是,依旧掩盖不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细密的雨丝才在檐角织了会儿薄帘,便渐渐疏了,最后几滴恋恋不舍地坠在窗沿,留下浅浅的湿痕。
奚昭野一下一下蹭着顾棠晚的唇, 赖在她怀里, 不想动。
顾棠晚摇了摇头,她伸手拽了一下奚昭野的头发,让她重新坐直了。
白衬衫被汗水浸得半湿,贴在肌肤上, 顺着脊背的弧度微微收紧, 腰间的衣料因身形凹陷出好看的曲线,胸前与腰腹的轮廓在湿衣下若隐若现。
更别说前襟, 一副好光景。
顾棠晚搂着她的腰一挪,小腹撞在了她的侧腰上,她俯身咬着单薄的衬衣。
不重的力道带着细碎的痒,让肌肤隔着衣料都透着几分发烫的柔软。
怀里的小崽子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推着顾棠晚的肩膀。
“老师……顾老师,你……”
顾棠晚笑着轻咬了一口,毫不意外瞧见奚昭野颤栗了一下,口中的话悉数变成了闷哼。
“怎么了, 昭昭。嗯?”尾音微扬,她更凶了。握在腰间的手猛地用力。
她觉得昭昭方才的动作还是太温柔了,瞧着一点也不尽兴,还是让她自己来吧。
她觉得昭昭也会更喜欢的。
毕竟,小孩刚缓一会的眼睛又红了,再一会想必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落了吧。
又要被她欺负哭了。顾棠晚眯了眯眼,笑得颇为愉悦。
顾棠晚很爱怀里的这个小崽子,最不喜欢的便是她的眼泪了。因为她每次瞧着她默默哭泣,都会觉得是她这个女朋友没做好,让她伤心了。
但唯独这件事不同,她喜欢她的泪,喜欢她的颤抖,甚至喜欢她的挣扎,喜欢她对她的行为做出一系列激烈的反应。
她总是乐此不疲地将她的眼泪逼出来。若是哪一次她没有哭,她就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让本就敏感的小孩没什么感觉。这可就是她这个做女朋友的失职。
所以,下一次,她就会将她欺负得更惨,哭得更可怜。最好沉沉地睡过去时,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时不时抽泣几声。
这时候她就会将她搂在怀里,轻柔拍着她的背,一声声哄着。
“昭昭,老师在呢,老师陪着你。”
“老师会一直陪着昭昭的,永远永远。”
泪眼朦胧中,腰肢不受控地抽搐发颤,刚要下意识蜷缩,便被一双强硬的手牢牢扣住,指腹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嵌在腰侧,任凭身体如何轻微挣扎,都挣不开那圈坚实的桎梏。
宛若碳烤盘上被火烧的小鱼,奚昭野想躲开,却发现四肢没了气力,任凭怎么发力都动不了分毫,只能像搁浅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带着被热浪裹挟的慌乱。
熟悉的触感不断向上攀升,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地置顶在感官深处,她的指尖微微发颤,意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柔软的雾,轻得仿佛能随风晃动。
“顾……顾棠晚……”
“难受……”
“你这……这什么东西。明天就把你扔出去,不许靠近我。”
眼眶早就被水汽浸得发潮,泪珠在睫毛上滚了又滚,堪堪挂住。
她咬着唇,什么也做不了,只得踢蹬着自己的小腿,借此缓解。
细碎悦耳的呜咽稍稍止了半晌,便被一个巴掌重新打响了。
“啪。”
“昭昭,你是不是又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了。需要老师再强调一遍吗?”
她是不是说过,不许伤害自己的身体,谁让她咬唇忍着了?
是想继续吃教训?
小崽子抽了一下,含泪瞪了顾棠晚一眼,还想宁死不屈地多抗一会。
便被突如其来的碾磨彻底打散了。
这小孩自幼就犟,最讨厌哭成声来,所以前几次她都克制不住地咬唇忍着,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被顾棠晚狠狠教训了几次后,她倒是不敢再忍哭了。
因为顾棠晚真的说到做到,她说会让她得到教训,就会真的教训她,一直折腾她睡过去。
小崽子犟,碰巧她也有些时间和精力,看谁犟得过谁。
她会将她的习惯掰过来,让她乖乖哭给她看,这才是乖孩子。
顾棠晚不知何时将一匹布料搭在腿上。那布料是极好看的淡月白,质地如云朵般轻软,其上缀着一个又一个绳结,皆是用同色系的柔线绾就。绳结打得规整又饱满,大小匀净如指尖轻捏的棉团,彼此间距恰到好处,像撒在月光里的温柔小绒球,摸上去软乎乎的。
“顾棠晚!顾棠晚我……”
“唔……唔唔唔。”
认错的话被顾棠晚一捂,彻底堵在了喉咙里。
顾棠晚瞥了眼摇头的小崽子一眼,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只是温柔地吻过小孩的眼泪,沙哑着声道:
“昭昭,我们来数一数有几个小球好不好。看看能不能全都吃过去。”
“若昭昭真的那么厉害,有奖励哦。”声音轻柔地宛若哄年幼的孩子,动作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温和。
“当然,有奖励自然也有惩罚。这么简单的算术都算不清楚,我们就别下来。”
“这是1个。”顾棠晚睁着眼睛注视着,直到小球消失在眼前,她才慢悠悠报了一个数。
水珠顺着毛绒小球的缝隙往下淌,将那蓬松的一团浸得沉甸甸的。慌乱间,它猛地撞向嘴唇,带着凉意的湿球径直没入。
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往下淌,砸在布料上,喉咙里挤出细碎又压抑的呜咽,每一声都透着说不出的可怜。
顾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别这样欺负我。
我下一次再也不咬唇忍着了。
姐姐,顾姐姐,顾老师!你别捂着我的嘴。
你让我说话!让我说话!
顾棠晚!
你怎么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
混蛋,王八蛋,混账……
奚昭野紧绷着身子,膝盖用力并拢,争取最大程度地贴在一起,大腿肌肉因用力而微微凸起,绷得发僵,将布料挤出了紧绷的褶皱。
顾棠晚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立在身前,等她缓了一会。
见她停了下来,顾棠晚奖励般地吻了吻她的唇角,将她咸湿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引着她接着往前。
“刚才那是一,现在这是几啊,昭昭。”
奚昭野呜咽地摇了摇头。脑袋混沌一片,各种念头搅在一起,东一下西一下,压根没法集中精力梳理,连最简单的判断都做不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真是个迷糊的孩子,连一加一都不知道是几,老师可得好好教教你。”
“一加一等于二。”
……
“那二加二呢,等于四。”
“四加一等于多少啊,昭昭。”顾棠晚将瘫软在她怀里,双手抱着她的腰不放的小崽子扒拉了下来,耐心提问着。
“五,是五。”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涣散地落在顾棠晚的脸上,奚昭野的声音有些哑。
“错了,昭昭忘了刚才我们又来了一个,所以应该再加一个,是六啊。”
“回答错误,我们接着提问。”
“不要,顾老师~顾姐姐,错了。”
奚昭野可怜巴巴地瞧着顾棠晚,唇瓣因为缺水干涸了起来,有些失真。
顾棠晚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唇角弯起一抹浅柔的笑,眼尾的弧度像被春风拂过般温和。
她抬手拢了拢孩子的衣襟,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下,轻轻摇了摇头。
指尖带着轻缓的力道,又一次落在腰间。
“乖崽崽,我们说好的,要学完。一点也不能错。”
“谁跟你说好的,顾……”
顾棠晚挑了挑眉,此后,奚昭野再也没有机会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她感觉自己像走在悬空的钢丝上,脚下的绳结一个个清晰又硌脚。
每迈一步都要先稳住重心,身体微微晃着,脑子里被晃得什么也不剩下,只有被劈开的混沌。
指尖用力抓着顾棠晚的后背,奚昭野整个人宛若从水里捞出来般,湿透了。
她虚虚地倒在顾棠晚怀里,半搁着眼帘,嘴唇一张一合地喃喃着: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再也不咬唇了。”
“知道错了就好,别再犯了。”
顾棠晚搓揉着她有些肿的眼尾,知道她再也承受不了了,将布料往外一抽。
怀里的小崽子抖了好几下,小腿不由自主地踢蹬着。她可怜兮兮地呜咽了一声,声音弱得跟小猫似的。
“顾老师,疼。”
顾棠晚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还在发颤的后背,安抚了她许久。
“好了,结束了,好好睡觉。老师待会为你上药。”
修长的手指粘上药膏,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在湿润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将药膏均匀抹开,湿润的伤口被药膏覆盖,指尖划过的痕迹轻柔,似在安抚那处的不适。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越发的娇气。”
奚昭野不记得她逃跑时候应该得到的惩罚,她可记得。
这都哪到哪啊。
第113章 第 113 章 少年蜷在床上……
少年蜷在床上, 紧紧抱着身前的被子。
白皙的脸颊搁在被褥上,挤出嘟嘟的小肉。
她紧闭着眼睛微张着嘴, 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清晨的阳洒在她的脸上,也洒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女子微微垂眸,长发如瀑布般飘散,她伸手挠了挠奚昭野的睫毛,掐了掐她的脸蛋,温柔极了。
迷迷糊糊中,她觉察到一股细碎的痒意,搅了她沉酣的梦。
奚昭野不满地蹙起眉头,随意挥了挥。灵巧地躲过奚昭野的攻势, 顾棠晚颇为好笑地瞧着她的小崽子像是打完苍蝇般, 放下爪子,随即又将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呼吸重新变得绵长。
这臭小孩。
顾棠晚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富有弹性的软肉被压出一小片浅浅的凹陷,而又在瞬间, 迅速回弹。
顾棠晚一时没忍住, 又打了好几下。
“已经八点半了,小懒虫, 太阳要晒屁股了。”
“再睡五分钟,你别闹。”奚昭野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皮,将顾棠晚的身子往外推。
顾棠晚无奈用手一抓,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好好,再睡五分钟,不闹你了,老师抱着你睡。”
奚昭野哼了一声,挪动身子为调整为最舒服的姿势, 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双手环抱着她的脖子,脑袋搁在她的锁骨上,顾棠晚感受着她平稳绵长的鼻息,一下一下喷在她的颈侧。
还有她鲜活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
真好。
顾棠晚吻了吻奚昭野的额头,轻轻地抱住了她。
真好,她遇见了她。
咦,都九点多了,顾棠晚不是说再睡五分钟就叫醒她吗?现在都多晚了,会不会给她家人一个不好的印象。
她才不是懒虫呢。
奚昭野蹦到镜子站在前,选着衣服,直至将自己身上被顾棠晚种下的痕迹完完全全都遮住了,她这才敢踏出房门。
她刚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棠晚怎么这么不知分寸啊,肩膀以下就不要说了,隔一个地就有一个红痕,她都已经习惯了。
这次居然连肩膀以上也有了。几枚种在她的脖子上,几枚种在锁骨上。
这可不是在榕县,这是在顾棠晚的家里,若是她身上的痕迹被她们看见了那还得了。
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过分,太过分了。
奚昭野瞪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顾棠晚,一下躲过了她的怀抱。
作为惩罚,不许抱她。
“这不是看昭昭睡得香,没舍得叫你起来吗?”
“怎么了,难道昭昭因为这个生老师的气了,那老师可要伤心了。”顾棠晚眨了眨眼,笑得格外勾人。
哼,奚昭野冷哼了一声,用脑袋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向房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没有听到顾棠晚追上来的声音,她顿了顿,又啪嗒啪嗒地跑了回去。
重重地扯过顾棠晚的手腕,一把牵制住,她牵着顾棠晚大踏步朝外走。
“真生气了?”顾棠晚歪头瞧着目视前方不看她的小崽子。
奚昭野没有说话,她止住了脚步,茫然瞧着拐过弯后与之前无甚区别的格局。
她应该往哪里走呢。这里?还是这里?奚昭野皱着眉头回想着她们来时的路线,只是,怎么想,她也想不出应该往哪条道走。
她们现在应该去餐厅吃早饭,可是走哪里能到餐厅呢。
纠结了一会,奚昭野便不纠结了,她直直站在原地,等着顾棠晚为她指路。
都是因为顾棠晚家太大了,怎么不懂得装一个路标呢。
“昭昭,说话。”可惜顾棠晚并未参透她的意思,见她这般生气了,还是不与她讲话。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奚昭野是不是嗓子出现问题了,是哭太久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她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
柔声道:“昭昭,是老师的错,老师下次不会了,你与我说说话好不好,一句也可以。”
“想骂我也可以。”
谁想骂你啊,我想说喜欢你还来不及。
奚昭野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了一句,而后便瞧见了顾棠晚焦急的表情。哪怕她万分焦急,她还是柔声哄着眼前的小孩。
呀,顾棠晚也会有猜错的时候呀。她还以为她无所不能呢。
奚昭野眉飞色舞地笑出了声来,见顾棠晚眼中越发的担忧。她想了又想,还是抓住顾棠晚的手腕,将其完完全全地掰开。
她还是不要让顾棠晚担心了。
她在顾棠晚的手掌上笔画了一个字。哑。
而后,扯了扯她的手掌,示意她赶紧带她去吃饭。
她可真喜欢顾老师啊。全天下不会有人比她更喜欢顾老师的。
“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昭昭在这里等一会好不好。”顾棠晚作势拿起手中的电话,就要拨号。
她原以为她嗓子只是有些不舒服,从她起床时候那沙哑的声音便可以看出来,但没想到那么严重。
啊,去什么医院,她为什么要去医院。奚昭野还没反应过来,便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嗓子哑了,说话难听,先不说话了。留着跟你家人说,说不定会好听一点。
什么,顾棠晚思索了一会,还是看不懂。她压下心里的焦急轻声与这个晦疾避医的小崽子商量着。
“别怕,不会疼的,我找最好的医生。”
都是什么跟什么嘛,不是说她最懂她吗?骗人,一点也看不懂她的意思。
奚昭野忍无可忍,她张大嘴巴,一字一句道:“哑,我!哑!了!难听!”
听懂了吗?她没有生病,不需要去医院。
顾棠晚顿了顿,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她的小崽子好面子,不想用这样的声音与她说话。其实声音也还好了,就比往日的声音低哑了一点,还没有到需要她闭嘴的地步。
还挺可爱的。顾棠晚没忍住,弯了弯眼角笑出了声:“像小鸭子。”
“顾棠晚!”奚昭野气愤地大声念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宛若劈叉了一般,干涩嘶哑,尾音还隐隐发颤。
“更像了。”唇瓣轻贴上颈间细腻的肌肤,恰好覆在微凸的喉结之上。
喉结溢出的气息混着细碎的震动,透过薄薄的皮肉传来,像春日里轻颤的蜂鸣,又似琴弦被指尖轻拨后的余震。
奚昭野气急了,她紧紧闭上自己的嘴巴,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会。
坏!她用力地掰过顾棠晚的手,用指头在她的手心里写下这个字后,扭头就走。
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谁啊。如果不是因为她,她的声音怎么会哑成这个样子。
她昨晚可劲折腾她,任她怎么哭怎么声声唤她老师,她就是不让她下来。非得折腾到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从来就没见过比她还恶劣的人。
她都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感觉双腿像被抽走了力气,止不住地发颤,连站稳都要费些劲。
还有小腹,下坠得厉害,又闷又胀的感觉搅得人坐立难安。
她现在腿侧还有被磨的红痕呢,再多一会就该破皮了。
“错了,老师再也不笑话昭昭了,别生气了好吗。我给你道歉。”
“今日起的晚想必饿了吧,我让阿姨专门做了顾家的拿手菜,昭昭会喜欢的。”
笑完了的顾棠晚自然地牵着奚昭野的手,领着她去餐厅。
手掌抗拒地挣扎扭动着,没挣开,奚昭野板着张脸,也不看她。
走到餐桌前,嗷呜一口大大地咬着包子,像是把眼前的食物当成了顾棠晚。
吃饱喝足后,小狼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哼了几下,露出满足的笑容,炸起来的毛悄无声息地被捋顺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温柔注视她的顾棠晚,稍稍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她一眼。
抗拒远离的身体慢慢挪着,随后扑到了顾棠晚的怀里。
咬了她一口后,她拿起她的手掌写着。
妈和姐呢?
“她们的作息比较早,一般7点便会用餐,现在在处理家里的事物。太早了,我便没叫你。”
那怎么可以。
似乎瞧出奚昭野的焦急,顾棠晚点了下她的嘴巴。
“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又不是秦家那种又迂腐又古板的家族。”
顾棠晚,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顾家那么好你跑榕县去做什么。
“没去榕县我怎么认识你啊。”
“是她们让你多睡一会的,我可没撒谎哦。昭昭,她们可非常喜欢你呢。”
或者说,她们觉得哪怕顾棠晚和她在一起时已经解除了师生关系,依旧是不道德的。她们对奚昭野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所以,她们对她抱以最大的善意,以此多弥补眼前这个小孩一点。
顾棠晚觉得这样挺好的,顾家永远也不会对奚昭野下手。真气了,也只会动她。
“咳。”低沉的咳嗽从两人背后响起,两人一个激灵,回头便撞见了顾文英那张严肃的脸。
奚昭野猛地从顾棠晚怀里跳出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
乖巧道:“妈。早上好。:”
“嗯。”顾文英点了下头,努力露出一个笑脸。而后,淡淡地盯着顾棠晚。
顾棠晚你这个禽兽,怎么这么欺负人家小朋友。
小孩的声音为什么变成这样顾文英只需要一想便知,昨晚睡前还好好的。
顾棠晚顿了顿,被顾文英盯得难得有些不自在,她垂下了脸,沉默不语。
白皙的耳根渐渐红成一片。
小小的尾指隐秘地探了过来,轻轻勾着顾棠晚的拇指。
顾老师,妈这是什么意思啊。
“咳。”顾文英又重重咳嗽了一下,别以为那些小动作她没看见。
小尾指抖了一下,非但没有缩回,反而将拇指抱得很紧了。
顾文英只得忽视,她冷眼瞧着眉目上挑瞧上去有些得意的顾棠晚,想训斥又不知道该骂什么,那些话她也说不出口。
这是她女儿。
最终,她只是重重拍了一下顾棠晚的肩膀,淡淡道:
“节制,误要伤身。小朋友吃不消。不要给顾家添麻烦。”
奚昭野抿了抿嘴,脸颊瞬间红透了。
这都是什么啊,她要回家,她不要继续住在顾家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顾棠晚陷在头等舱……
顾棠晚陷在头等舱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座椅被调至微倾的舒适角度。
她歪头瞧着坐在一旁别过头去就是不看她的少年,笑得很是无奈。
“昭昭, 还在害羞呢。”
“我妈没什么别的意思。”
奚昭野鼓起的嘴巴一瘪,一双眼眸瞪得圆圆的,她只是背对着顾棠晚侧身靠着,身子尽可能地离顾棠晚最远。
身体被毛毯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绯红又升了起来,红彤彤的很是好看。
她只要一想起刚才她妈妈说的那句话,就浑身发麻。
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啊。
丢脸都丢到她妈妈面前去了,她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立即消失在她妈妈面前。
都怪她, 要不然她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现在不想理她。
顾棠晚戳了戳小崽子的背, 她没理,她又戳了戳,戳了许久。那模样就像是奚昭野不理她就一直戳下去。
奚昭野深吸一口气,挥掉她的手, 回头瞪了她一眼, 示意她要休息了,别打扰她。
只是刚消停了一会, 顾棠晚便又故技重施了起来。
奚昭野紧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要不然只要一看见顾棠晚的脸,她就会心软。没过一会就歪腻到了她怀里。一点也没有警示的作用。
都怪她太喜欢顾棠晚了。
在那事上也一样,哪怕她的腿有些抖,想要停下来,只要一瞧见顾棠晚那张漂亮的脸,听着她温柔的轻哄:
“昭昭好棒,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真是个乖孩子,竟然全都吃下去了。”
“我们这次吃这一个好不好。乖,张开,老师喂你。”
她就宛若被蛊惑了一般,虽然有些累,但也没有很明确地拒绝。哼哼唧唧半推半就下,又被弄了好几次。
直到后面,她有些受不住,声声唤着老师想要停止时,顾棠晚也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强势有力,掌控着她的一切。
她也因为失去了浑身无力,没办法掰过顾棠晚,依旧被架在上面任她为所欲为。
不行,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她要脸,很要很要。
她可不像顾棠晚,她不要脸。
食指勾了勾奚昭野搭在身侧的小拇指。
奚昭野的睫毛颤了颤,她没做出什么反应。
那食指便得寸进尺地搭在小拇指上,轻轻晃了晃。
像是小猫用爪子轻轻挠了她一下,奚昭野轻轻哼了一声。
别以为这样撒娇就可以把这件事揭过,她的嗓子可还是哑的。
至少,下次她也得让她这么欺负。
她要她带她准备了好久如今还压在箱底的尾巴和耳朵。那手感一定很好。
若是顾棠晚知道奚昭野此时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定会温柔地扇她几巴掌,将她拽到窗前为她戴上,而后让她跪在窗前摇尾巴给她看。
真的生气了啊,食指又勾搭了一会,见奚昭野始终不理她。
顾棠晚蹙了蹙眉,难得反思起了自己。
是她错了,这个小崽子那般的好面子,出门在外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的,哪一个见了不说一声,这个小孩真精神。
她下次会挑周末奚昭野放假的时候欺负她的,给她一个调整的时间。
反思完后,她指尖微压,温热的拇指贴着她的手背缓缓落下,顺着细腻的肌肤轻轻打圈摩挲着。
从腕间往指尖漫移时,指腹偶尔故意放缓速度,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力道,在骨节处轻轻碾过。
奚昭野顿了顿,耳根更红了,这是公共场合,顾棠晚在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为她揉揉手指,放放松啊。
明明只是颇为寻常的动作,却在顾棠晚含笑微挑的表情下,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示,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挑逗着她。说着独属于两人的秘密。
“昭昭,来,自己撕开。帮老师带上。”顾棠晚将早就准备好的指套扔给了奚昭野,朝她一笑。
圆润的膝盖微微动着,眼里漫着波光粼粼的水雾,奚昭野哆哆嗦嗦地拿到面前。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总抓不稳那滑溜溜的塑封边。拇指和食指一次次笨拙地去抠撕口。
刚要扯开一点缝隙,被顾棠晚使坏地一掐,手一抖又弹了回去,包装纸被揉得皱巴巴的,边角卷成一团。
“这么慢啊,你的想法和你的动作似乎不太对口哦,昭昭。”顾棠晚眯了眯眼,她用那根专门没剪的指甲在口子上刮了刮。
“老师……顾老师,我……我撕不开……”
水光从眼尾溢出,奚昭野瘪了瘪嘴,快要哭了。
她吸着鼻子,呜咽声混着急促的呼吸,每一次用力撕扯都带着哭腔。
“你别动,别动,我手抖,手抖就撕不开。”
顾棠晚温柔地应了一声,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做的,时不时干扰几下。
待奚昭野撕开包装,攥住她的手掌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拇指用力按住她的指根,另一只手捏着开口处,顺着她指尖的弧度,飞速撑开、套入,颤抖地推至指根。
“呀,昭昭你好像多戴了一个。”顾棠晚勾了勾手指,有些狭促地说着。
“不过没关系,既然是昭昭所求,老师自然会实现你的愿望的。这么久了,快等不及了吧。”
顾棠晚无视着奚昭野摇头的动作,一拖一按,将枕头垫在她腰下让她翘了起来。
顾棠晚!
她这是在暗示她什么?暗示她要是再不理她,回去就要被她这样教训吗?
混蛋。奚昭野尾指动了动,将顾棠晚的手掌甩了下去,不满地龇了龇牙。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了,若不是眼前的是顾棠晚,她早就动手教训她了。
那只手又落在她的手背上,缓缓滑动。似乎在写字。
奚昭野的眉毛动了动,有些好奇她想跟她说什么,便没什么激烈的反应。
顾棠晚一笔一画都写得极慢,指腹贴着皮肤,从腕间往指尖方向,认真写着。
写完后,顾棠晚便静静等着奚昭野的反应。
怎么横竖撇捺的笔画她都认识,一连起来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字了。
是顾字吗?还是奚字?
似乎读懂了她的心音,顾棠晚又写了一遍。
奚昭野紧紧皱着眉头,摊开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
哎呀,顾棠晚就不能跟她说吗,她还是不太理解这是什么。
说好的心有灵犀,这个小孩怎么一点跟她一点默契也没有。
顾棠晚也有些郁闷,她认认真真地写了一遍又一遍。
格外的固执,那神情竟有些像奚昭野。
理!
那是一个理字。
奚昭野恍然大悟。她动了动,有些想看顾棠晚这时的表情,又想起来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转了一半的身体又转了回去。
顾棠晚又写了一个字。
错!这一次,奚昭野倒是很快就理解了。
她皱了皱鼻子,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顾棠晚错了啊,要不然她会不理她吗?看来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只手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手背上笔画着,错!理!错!理……
昭昭,错了,你理理老师,理理我好不好。
见顾棠晚手下的笔画越来越快,指尖逐渐颤抖慌乱了起来。
奚昭野深深地叹了口气,老沉地想着。
顾棠晚果然很喜欢她,喜欢到她们就这么不说话了一会,她就急个不停。
要是她再不理她,她会不会急哭了。她不喜欢她哭,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了。
其实,顾老师还是有分寸的,总会在她坚持不住地前一秒停下手,让她好好地睡过去。
长期不动的手腕一下窜去,紧紧握着顾棠晚的手腕。她扬起指头,欢快地笔画了一个字。
好!
原谅你了。
回!
那就转回头让老师瞧着,要不然不放心。
顾棠晚真黏着她啊,奚昭野猝然转过了身子,朝顾棠晚笑,两颗小虎牙很是耀眼。
喜欢!
她神采飞扬地写着。
喜欢你!
顾棠晚勾唇笑了,弯弯的眼眸下全是奚昭野的面容。
我也喜欢!
你!
是!
我的!
宝贝!
我知道啊,我是顾老师的宝贝,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
所以,我可以在你面前发脾气,耍脾气,哪怕是无理取闹,你也一定会哄我爱我,永远也不会丢下我的。
眉梢眼间都染上了鲜活的明朗,奚昭野在顾棠晚的手背上画了一个爱心。
这个小崽子,哪里会无理取闹,她从来都是最乖最惹人怜爱的。
很多次,甚至都是她包容着性格并不完美的她。
她接受了她的强势,她的占有欲,她所有一切作为女朋友不太讨人喜欢的性子。
哪怕有段时间她没有安全感,特地为她制定了一系列家规,命令她遵守。
几点回家,几点出门。能喝多少酒,不能去什么地方。违规了什么要受什么罚。
她面上虽然有些不服,但都会按时遵守,不让她生气担心。
只是不久后,她瞧着奚昭野恬静的睡颜,还是将那贴在房间最醒目位置的规矩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她知道这些行为都是不对的,哪怕她比奚昭野年长许多,曾经还是她的老师,她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不能因为她的占有欲强便以此为借口,肆意妄为,破坏两人本来平等的关系。
与其让那个小崽子被迫让出权益,不经意受到欺负。她还是选择克制自己。
两个人之前的感情,本就不该是一个人维系的。
奚昭野走了许久,之后的路,便都由她来吧。
她将紧紧攥着的那根线松开了,放在了奚昭野的手上。
自此,鱼跃鸢飞,任凭她自由。
第115章 第 115 章 距离她们从京都飞……
距离她们从京都飞回来已经过去一周了。
趁着顾棠晚还没下课, 奚昭野早早地回了家,细心布置一番。
今天是顾棠晚的生日, 是她和她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她一定要给顾老师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终身难忘。
立下凌云大志,奚昭野精心准备了一番后,抹去脸上的汗,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漂亮的蛋糕,五花八门的菜品,还有桌上热烈绽放的玫瑰……
她将灯关上了,在桌旁放了一盏小灯。暖黄的光揉成一团软绒,轻轻裹住桌面。灯光不算亮,刚好能映清餐碟边缘的花纹。
她得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果然更有氛围感。顾棠晚一定会喜欢的。
虚心请教过著名情感专家红姐的奚昭野只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她又用餐布搭了两个小人, 立在餐桌上。
这个,是顾棠晚。
她戳了戳小人的脑袋,凑上去亲了一下。
这个,则是她, 顾棠晚最喜欢的人, 奚昭野。
奚昭野将她自己摆在顾棠晚的身边,紧紧靠着。
现在, 万事俱备,只差顾棠晚那个人了。
奚昭野穿上漂漂亮亮的裙子,从箱底里拿出了几件东西。
狼耳朵。
她眨了眨眼,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顾棠晚应该会喜欢的。毕竟她那么喜欢学校里的猫。
还有狼尾巴。她伸手揉了揉蓬松的毛发,有些疑惑地翻来覆去了一会,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怎么回事,商家寄错了吗?连个缠在腰上的绑带都没有,她应该怎么带啊。
投诉, 她要投诉这个商家。
奚昭野打开手机,啪嗒啪嗒发了一大段话,有些生气。
顾老师今天要过生日,她没有其余尾巴了。
商家正在输入了一会,欲言又止。
最后,她将简洁的使用教程发给了奚昭野。
“亲,我们的产品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这样的呢。”
“具体佩戴方式请看教程。”
“祝亲有个愉悦的夜晚。”
奚昭野刚一点开教程,手一抖,手机便掉在了地上。
脑袋蹭地一下爆红了起来,宛若被煮熟的虾一般。
这这这……她她她……
她怎么买的时候不说清楚,她以为……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耳朵。
手里的那根尾巴拿了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怎么办?怎么办?
奚昭野紧抿着嘴,她还给顾棠晚夸下海口,说今天会给她一个惊喜呢。总不能只有耳朵没有尾巴吧。
顾棠晚懒懒地坐在车上,瞧着四周景物流逝着。
脸上是难掩的笑意。
一早王姨便告诉她,她今天不用上班了,那个小崽子给她放了个假,所有的事情都包去了。
她说,要给她过一个盛大的生日。
这个小崽子,不过一个生日而已,没必要那般的重视。她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心里虽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没有降下来过。她从早上上班便开始期待,已经期待一天了。
一旁的荀绾见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颇为无语。
这两人天天这样不分场合的秀恩爱,让她这个刚分手的人情以何堪啊。
先前还稍微收敛一点,这唯一的障碍一消,那真是眼里心里只有对方,每次两人一黏在一起就当她不存在。
偏偏她这个保镖兼司机还不能避开。
推门而入,顾棠晚瞧着桌上丰盛的菜品,莞尔一笑。
她轻吻了一下那个她一眼便能看出原型的奚昭野版餐布,柔声唤着。
“昭昭?奚昭野?崽崽?老师回来了。”
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顾棠晚颇为疑惑地朝房门走去,她的小崽子呢。
“马上,马上好了,顾老师你先坐一会,别进来。”
屋里传来奚昭野微颤的声音,顾棠晚握在门把上的手一松,重新回到了餐桌上。
她为奚昭野盛汤盛面,摆好后,静静等着她的惊喜。
门应声而开,顾棠晚回眸一笑,愣住了。
奚昭野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低垂着头走向顾棠晚。
额前碎发软塌塌垂着,令头顶立着的那两只毛茸茸的狼耳格外显目,还有裙摆下那根长长的尾巴。
耳尖泛着浅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了晃,绒毛在光下透着细腻的光泽。身后的尾巴轻轻耷在地上,跟着她的动作滑行着。
见顾棠晚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奚昭野的嘴抿得更紧了。
脸颊染着淡淡的红晕,从颧骨慢慢晕到耳后,连带着狼耳根部的绒毛都似沾了热意,藏不住的羞怯。
她不自在地揉了一下耳朵,指尖偶尔会轻轻蹭过耳尖,那抹红便更深了些,衬得她眼底的光也软乎乎的,像颗晒暖的糖。
“昭昭,过来,给老师仔细瞧瞧。”声音莫名有些哑,顾棠晚见奚昭野走得很慢,便朝她招了招手。
黝黑的眼眸像淬了火星,细碎的光在瞳仁里噼里啪啦地跳,裹着滚烫的温度往外涌。那热度藏不住,连眼尾都似染了薄红。
水润的眼眸颤了颤,奚昭野咽了下口水,觉得她方才那个决定太冲动了。
顾棠晚如今这个模样像是想将她生吞了。
怎么,后悔了,想跑?
顾棠晚挑了挑眉。
她才不会跑,别这么看不起她。
奚昭野被粗略的一激,快步走到顾棠晚面前,而后,不知道是碰到了哪块肌肉。
她呼吸一泄,直挺的腿软了一半。
顾棠晚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
“小心些,别摔了。”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她脑袋上的耳朵,掐了掐她通红的脸,视线一路而下,落在了她那只毛茸茸的尾巴上。
蓬松的尾尖不知为何粘上水泽,有些耷拉。
她伸出了手。
“刚才很辛苦吧。”
只是还没碰到,便被奚昭野时刻警惕的手打掉了。
“我穿的我说了算,耳朵可以碰,尾巴只看远观不可亵渎。听到了没有。”
顾棠晚勾起了唇角,并没有应答,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奚昭野立即捂住了她的眼睛,呼吸急促了几分。
她咬牙切齿地道:
“顾老师,你别这样一直盯着我,我……我害羞。”
听着小崽子隐约的颤音,顾棠晚点了点头。
“只要是昭昭的请求,老师都会答应的。”
毕竟桌前是昭昭准备了那么久的餐,她总是要认真品尝的,可不能辜负了昭昭的一片真心。
这餐后的甜点,她就得晚一点用了。
不过,甜点被眼前的厨师精心制作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享用,让她尽兴的吗?
她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好意的。
见顾棠晚总算稍微克制了一点自己的眼神,奚昭野便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尾巴团在身后。
“这样跪久了会疼的。”虽然想让那尾巴长长久久地戴在她身上,顾棠晚也看不得她的小孩受罪。
她从房间里拿出了那张奚昭野专用的跪垫,示意她起身。
“我……我自己来。”小孩的脸上尽是绯色,她一边揪着裙子,一边抢着垫子。
“好好好,你别急,我不过去就是了。”顾棠晚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她家昭昭亲手做的美食。
反正,她迟早都能看。
“好吃吗?”稍微适应一点的奚昭野睁着水润的眼睛,问着。
小时候那个人没在,她饿极了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做饭。再加上大学时忙,有时候自己做一顿方便。
她觉得她的厨艺还是过关的,不像顾棠晚。对这事一窍不通。
只是,顾棠晚的关注点有些歪了,她紧紧地盯着她身后的那一条尾巴。
那声音与平常奚昭野清脆响亮的声音格外不同。哪怕她竭力克制,尾音也带着点不自觉的软颤,似落未落的羽毛,蹭得人心尖发痒。就像是往日她被 烂的声音。
“顾棠晚!我跟你说话呢。不好吃吗?”奚昭野鼓了鼓嘴,又问了一遍。
顾棠晚收回眼神,软声道:
“抱歉,有些走神了。昭昭做的很好吃,特别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生日礼物。”方才,她也是在想她该如何吃好吃的甜品。
“顾老师,哄人也不是这么哄的,我离王姨的厨艺还是差多了。”奚昭野白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昧着良心恭维她。只是那眉毛已经翘上了天。
“哪有,昭昭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吃的可不是简单的美食,是昭昭的心意,是昭昭对我的爱。”
“这可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珍宝。”顾棠晚笑着道。
她认真地吃完盘里的每一种食物。
奚昭野咧开嘴笑得很是灿烂,这还差不多。
优雅地用完餐后,顾棠晚瞧着奚昭野碗里剩余大半的食物,轻声道:
“吃不下吗?没吃多少,待会该饿了。”
她……她这样怎么可能吃得下。
奚昭野刚想解释几句,就见原本坐在座位上的顾棠晚出现在她的面前,双手握着椅子,将眼前的小孩抵在她和椅子的中间,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干……干什么?”小崽子明明直挺的背脊已经软了大半,滚烫地靠在了她的肩上,依旧绷直了远离她,强撑着气势。
“没干什么,就是想看看昭昭。真是,热出了一身汗。”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汗珠,将她黏糊糊的头发别到耳后。
顾棠晚掐着她的腰一搂,坐在椅子上,让奚昭野坐在她怀里。
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毛茸茸的尾巴。
奚昭野唇线颤得厉害,按住了那只手。
“姐姐……你答应我了。”
是啊,她答应她了。
可那不是餐前吗?
顾棠晚笑了笑,随意把玩着。
那个小崽子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诱人吗?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细碎的喘息从泛红的唇角溢出,带着点软绵的气音。
她指尖微微蜷着,眼尾泛着湿意,让原本清亮的眼眸蒙了层水雾,整个人像颗刚剥壳的荔枝,白里透红,透着让人移不开眼的秀色。
“昭昭,来,告诉老师,尾巴是从哪长出来的。”
“你别这样……唔”
一探,顾棠晚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戴的。”
“戴错了啊。”她就知道。
奚昭野有些茫然地盯着顾棠晚,她怎么可能戴错,她就是按照教程来的。
就算没有教程,不就只有那一个吗?又没有别的什么。
顾棠晚点了点她的脑袋,倒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毕竟她的小崽子纯情的很,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具体用法。不知道也好,她也没想那样对她。
那样本就不舒服。
“这样挺好的,我们以后都这样戴好不好。”
第116章 第 116 章 顾棠晚将奚昭野抱……
顾棠晚将奚昭野抱在了怀里。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漫不经心地捻着小崽子身后的尾巴。
揉着毛绒的尾梢,先是轻轻拖着, 让蓬松的绒毛从指缝间缓缓滑过。随后又稍微用力扯了扯,拽了拽,尾巴被拉长了一段,又被她塞了回去。
“嗯……唔……”
奚昭野将脑袋搁在她的肩窝上,毛茸茸的狼耳朵下是一双红透的小耳朵。
泛白的指节用力攥着她的领口,她往她身上缩了缩,只有又被顾棠晚扯了回去。
顾棠晚只是稍稍将尾巴往外扯,便见那个克制不住往里缩的小崽子哆哆嗦嗦地随着尾巴一同挪过来。有趣极了。
“昭昭,喜欢吗?”顾棠晚伸手揉了揉她头顶上的狼耳朵, 湿润的手很快就将耳朵润湿了, 垂下来了几分。
“不……不喜欢。”奚昭野吸了吸鼻子,将脑袋深深地埋进顾棠晚的怀里。咬住了她的一块肉。
“你别动我的尾巴。难受。”
“难受?”她轻笑了一声,立即将团出来的尾巴全都团了回去,一点力道也没收着。
她穿成这样不就是想让她这么做吗?
她一出来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才对啊。
今日是她的生日, 那就应该她说了算,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对吗?
她脑子想的不应该是怎样让她尽兴让她开心吗?
作为自己包装好送到桌上的生日礼物,不需要说话, 不需要思考,更别说那不必要的羞耻。
它只需要静静待在桌上等着她拆封,等着她使用。
礼物哪怕坏了,也尽到了它的职责,它的主人开心了不是吗?
钢笔尖狠狠扎进纸面,“噗”的一声闷响,墨汁瞬间浸开,砸出深黑的印子。
“顾棠晚!”
紧接着又是几笔, 每一次笔尖重重落下,都伴随着清晰的“噗噗”声,像是要把纸戳透。
“顾老师!姐姐,顾姐姐~”
姐姐,等一下,你让我稍微准备一下好不好。
缓一下,就一下。
你别这样一直欺负我。
又不是人偶,会坏的。
你疼疼我。
奚昭野的胸腔剧烈起伏,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喊了几声后,在更加过分的行为下,微张的嘴巴便失了声,连一丝破碎的音节都挤不出来。
顾棠晚!
眼泪啪嗒啪嗒地滚落在顾棠晚的肩上,没过一会便打湿了。她用力咬着她的肩。
难受~好难受~
感觉要死了。
肩膀不住地颤抖,每一次抽搐都带着浑身的力气,指尖攥得发僵,指节泛白,可喉咙里只溢出几缕微弱的、气若游丝的气音,很快又被更急促的颤抖吞没。
顾棠晚蹙了蹙眉,高高拎起尾巴,朝外拖了许久。
紧紧咬在肩膀的牙齿慢慢松开,她一点点地被扯了上去,宛若提线木偶般,哪怕脸上的表情多么的抗拒和不情愿,依旧没办法逃脱那根线的控制。
四肢被纤细的丝线牢牢拴住,连指尖的微颤都顺着线的牵引而动。线往上提,它便机械地抬头;线往下扯,它便直直屈膝,连呼吸般的起伏都透着被操控的僵硬。
“顾老师,我要掉下去了……我要掉下去了,你别再……”奚昭野紧紧抱着顾棠晚的腰,手臂越收越紧。
她扬起雾蒙蒙的眼睛瞧着看不清神色的顾棠晚。
顾棠晚亲了亲做了个小猫伸懒腰动作的小狼,捏着她的下巴。
轻声道:“奚昭野,看清楚我是谁了吗?谁准你刚才咬我的?”
浑身红透了的小狼有些茫然地瞧着严肃的顾棠晚。
她当然知道她是谁了。她是那个欺负她的混蛋。她咬的就是她。
平日里她咬她的时候还少吗?顾棠晚哪一次有说过她,还不是任她咬。
她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再说了都是她欺负她在先。
“真是不知悔改啊。趴好。”顾棠晚握着她的腰一转,让她趴在她的腿上。
原本漂亮的白色裙摆不知何时被弄脏了,浸湿着。
她将其掀了起来。直接给了一巴掌。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今日是我的生日,我说的算。”
“生日礼物可没有拒绝的权利。”
“更不应该对拥有她的人提出质疑。只需要乖乖接受就好了。”
“放心,我对我的东西一向很好的。从来都不会让它坏掉。”
顾棠晚揉了揉奚昭野的脑袋,将挣扎的两只手腕攥在一起背到了腰后。
而后,她将尾巴缠在了奚昭野的手腕上。
只要她动的幅度稍微一大,便浑身一僵,好不容易攒起的气力瞬间散得差不多,只得重新回到了原位。宛若被搁浅在沙滩上的小鱼,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起伏。
“啪。”
顾棠晚慢条斯理地揍了一下,力道不大。
与其说是疼,更不如说是麻。
“数着,十以内的数应该不会忘吧。”
“若是忘了老师只得再花时间教你这个坏学生了。”
“顾棠晚……不坏。你……放开我。”
“连我教的十以内的数数都能忘的学生,可不就是个坏孩子。”
“坏孩子可得不到大人的怜悯。”
“姐姐~我错了。”吸取了好几次教训的奚昭野颤抖地将求饶的话说了出来。
趁着顾棠晚还让她说话的时候。再等一会,她就永远也说不出话了。
听到这句话,顾棠晚能稍微放过她一点,不那么欺负她吗?
真是个傻孩子。她想要的是她的道歉吗?
她想要的是她的崩溃,从里到外的崩溃,由她亲手造成的崩溃。只属于她的崩溃。
除了她,谁也不会将这个倔强凶狠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
便是想想,都令她无比满足,心潮澎湃。
“啪。”
“啪。”
巴掌落下并没有什么规律,仿佛一切都只是看她的心情。
她稍微举起她的手腕,缠在她手腕的尾巴立即绷直了,像根拉满的弓弦,尾尖随着身体微微发颤。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顾姐姐~姐姐~”
小孩边哭边唤着。
顾棠晚勾起了唇角,她吻了吻抖落的狼耳朵,哑声道:“崽崽,唤姐姐做什么?”
“想要了?”
奚昭野摇了摇头,便见顾棠晚挥起巴掌,将有些掉落的尾巴扇了回去。
“这可是昭昭的本体,可不能掉出来。”
“姐姐喜欢崽崽这样,崽崽可以坚持吧。”
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浸湿了顾棠晚的前襟,也浸湿了地板,甚至有泪水溅到了餐桌上。
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落,她张了张干裂的唇,试图发出声却只换来一阵更剧烈的痉挛,所有情绪都堵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颤抖,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剧烈。
一只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只是,她哭得太厉害了,怎么擦也擦不完。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连带着睫毛都湿成了一缕。掌心很快沾满温热的泪水,再去擦时,反而将泪痕晕得更开,从眼尾蔓延到颧骨,留下一道道湿痕。
“讨厌……够了……丢脸……”
“混蛋……”
她的昭昭这幅模样怎么像被弄短路了脑袋里什么也不剩只剩下生理颤栗的人机啊。
真可爱。
指腹反复揉着尾巴中段的软毛,把蓬松的绒团揉得微微发扁,再松开时,绒毛又慢慢回弹。
偶尔指尖会勾住尾根处的细毛轻轻拽动,惹得尾巴小幅度晃了晃,她低笑一声,转而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尾尖,看那撮毛在指尖下颤颤巍巍,眼底漫开几分慵懒的笑意。
“抖什么。穿成这样不就是让姐姐玩的吗?”
“你……你别这样说话。”稍微缓过来的奚昭野抬起水润的眼睛,瞪着顾棠晚。
顾棠晚伸出手掌轻轻扇了奚昭野的脖子几下,将指尖的湿润都抹到了她的脖子上。
“谁准你刚才自作主张的?嗯?不听话的坏孩子。”
“重新再来,没有老师的允许,不准。”
“顾棠晚,王八蛋,混蛋,专治的暴君……”奚昭野扬起尖牙,朝她龇了龇。
“这……这怎么可能自己控制的了。”
越说越委屈,她哼哼唧唧地蠕动着,膝盖触地,她眼疾手快地离开顾棠晚的怀抱,别扭地朝房间跑去。
她把门锁了看顾棠晚怎么进去。过了今晚她可没有理由再这么对她。
“还敢跑,罪加一等。”
顾棠晚自顾自地喃喃着。
看来,这个孩子不太喜欢温暖的怀抱,更喜欢冰冷的地板啊。
那便跪上一晚吧,本来就是自己的选择。人总是要为自己错误的决定付出代价的。
奚昭野边抖边朝房间快步移动,眼看着触到了门把离房间只有一步之遥。
她不由露出一个笑来。
顾棠晚慢悠悠跟在奚昭野身后,瞧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怎么逃跑,跑起来尾巴是怎么摇的。
黝黑的眼眸越发的幽深。
昭昭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还是她知道,在勾她吗?
那可真是欠啊。
欠收拾。
一路过去的地板再也没有原本的干燥,像是她端了一杯水,结果杯子破了一路洒了过去。
一只手缓缓搭上她的尾巴。用力扯了回去。
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顾棠晚抬腿将她隆起的腰沿着脊柱一寸寸踩了下去。
奚昭野只得伸出双手撑在地上。
手臂顺着脖颈而上,按着她坚硬的牙。
顾棠晚咬着她的耳垂,低喃道:“被我抓到了,放风时间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玩乐时间,不定。”
第117章 第 117 章 夜幕垂落,透……
夜幕垂落, 透过玻璃朝下望去,一片灯红柳绿。将瑰丽的夜景完整勾勒了出来。
车流化作流动的光河, 红色尾灯与白色车灯交织着,在路面上缓缓蜿蜒。沿街商铺的霓虹招牌亮着暖黄或冷蓝的光,与一旁高楼窗户里透出的零星灯火相映,细碎地洒在湿润的路面上。
“昭昭,喜欢这样的夜景吗?”
顾棠晚咬着奚昭野的后颈,调笑地问道。
掌心覆着她的手背上,穿过紧绷的指缝,十指相扣,将其重重压在冰凉的玻璃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玻璃映出交叠的手影, 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她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将她整个人按在玻璃与怀抱之间,寂静的房间里,女子抽泣的喘息和电器嗡嗡的响声格外刺耳。
嗡鸣声细碎又清亮,像刚破茧的蝉翼轻轻振着, 带着点绵密的震颤感。
声音不大, 却能稳稳地钻进耳朵里,也钻进人的身体里, 随之一起同频共振。
那条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不知为何脱身而出,掉在了敞开的大门口。沉甸甸地垮在水泊里。
湿透的绒毛一缕缕黏在一起,连尾尖的软毛都耷拉着,整根尾巴都失了往日的蓬松,透着股被人欺负死的奄奄劲。
从门口开始,一道水痕歪歪扭扭地往房间里蜿蜒,一直到了窗户。时而宽时而窄,有的地方水迹半干, 留下浅白的印子;有的还透着湿润的亮。
像是有小狼应激炸毛了般,匆匆忙忙一路爬了进来。只是可惜,结局在它没有及时关上门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
有的时候会被拽着脚踝拖回去,有时候会直接压在原处。它坚持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无路可逃,堵在了那扇窗户旁。
“崽崽为什么不说话,嗯?刚才不是很能骂吗?”顾棠晚稍微松了口,细长的津液藕断丝连,白皙的脖子上立即显现出一圈红红的吻痕,边缘还嵌着两排浅浅的牙印。
见奚昭野吸了吸鼻子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顾棠晚吻了吻奚昭野颤栗到炸毛的后颈,又扬牙叼起了一块软肉。
“我没有骂你……姐姐~棠晚,换个地方好不好。这边……这边是玻璃,没有窗帘。”奚昭野瞧着被掀到两侧的窗帘和底下热闹的街道,带着哭腔哀求着。
“这玻璃是单向的,没有人能看到,崽崽你不是知道吗?”顾棠晚揉了揉她泛白的指节,随意拿起遥控器调到了最大,往床上一抛。
“昭昭刚才的脏话可是让姐姐很是伤心呢。坏孩子,怎么能将脏话脱口而出呢。”
奚昭野身体一抖,肩膀颤得更加厉害了。原本还算挺直的脊背此刻塌得厉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嘴角挂着没擦干净的湿痕,细碎的呜咽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像蒙了层雾,涣涣散散破成了无数片,连眼尾的余光都透着股失神。
小腿抖如筛子,通红的膝盖撞在了一起,双手沿着玻璃一点点地下滑,掌心残留的湿意蹭过光滑的表面,随着手的移动,一道水痕慢慢拖开。
顾棠晚伸手拦住她的腰,让她慢慢跪在地上,膝盖不至于磕伤了。
啪嗒,电器掉了,嗡嗡嗡地在地上响着。
奚昭野通红的眼眸颤了颤,慢慢移到顾棠晚的脸上,逐渐炫发了神采。
她将脸埋在了她的手掌里,一下一下蹭着。
她喃喃着:
“老师,我……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一般,迷迷糊糊的。
哪里知道自己那时嘴巴里吐出的到底是什么话。
这也不能怪她,都是应激反应。再说了,若不是顾棠晚那般欺负她,她哪里会说脏话。
没被顾棠晚领回家的奚昭野确实很喜欢说脏话,打架的时候说,吃饭的时候说,连高兴的时候也会说两句。她的生活环境就那样,旁人都说,若是她不说就显得格外不合群。
与其说她戾气格外重,不如说她将脏话当做语气助词。
被顾棠晚领回家之后,被顾棠晚训斥了几次,她便很少说了,顾棠晚不说脏话,她也不喜欢奚昭野说脏话。
所以,她刚才的那些话肯定是个意外。是顾棠晚搞得她有些神志不清了,她才会将那些刻意遗忘的词说出口。
若她要罚她,她自己也得占一半的责任。要不然就不公平,她不服。
再说了,她不是已经在罚她了吗?还罚了她这么多遍,早就已经够了。
更别说她给她喂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不准她吐出来,一吐出来就扇她。
奚昭野将眼泪蹭到顾棠晚的手上,抿住了唇。瞧上去委屈极了,若头顶上那个耳朵是真的,怕是早就耷拉下来了。
顾棠晚顿了顿,张大了几乎可以覆盖奚昭野半张脸的手一收,她捏了一下她红彤彤的鼻子,扇了她脖子一下。
“昭昭这个意思是,都怪我咯?你一点都没错?”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说脏话,至少在家里不可以,在外面我不知道也管不了你。”
“强调过很多次了吧,从你还是学生的时候老师便强调了。学坏了?谁带的?”
顾棠晚站了起来,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奚昭野身上,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小崽子,弯了弯眼角,她笑了,缓缓吐出了这个词。
“不听话。”
奚昭野鼓起嘴巴瞪着顾棠晚,越发的委屈。
“你好凶。”
“我不想理你了。我都已经说我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棠晚你别想再继续教训我。我已经22岁了,是大人了。可不是你的学生。你的老师身份在我这里不成立。”
“很好,再说一遍。”顾棠晚扫了一眼抽屉,淡淡道。
“待会不要哭。”
哭了就把嘴巴堵上,跑了就把脚踝拴上。
奚昭野瞧着顾棠晚难得冷淡的面容,嘴唇抿得更紧了。
顾棠晚生气了。
顾棠晚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对她很好,她很少对她板着脸,更别说对她生气了。
哪怕她那次跑了,她也会压制心底的火,不朝她发。
“我……”奚昭野张了张嘴,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她有些想道歉,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顾棠晚没说话,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圆圆的戒尺。
通体是橡胶的,一端是握着的把手,下端是一条直棍,被打磨得光滑温润,没有一点棱角,圆润得不会硌人。
顾棠晚用起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刚好贴合掌心弧度。
她抽了抽她的腿侧,淡淡道:“跪好。”
奚昭野抬起水润的眼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唇瞪了她一眼。
还没说话便被掐着腰拎起来按在了窗边,手重新撑在了玻璃上。
冰冷的戒尺骤然压在她的后腰凹陷处。她下意识绷紧脊背,试图隆起逃脱着,可戒尺却像有重量般,顺着腰线缓缓往下压。
先是抵住腰窝,迫使那处肌肤微微凹陷,再一寸寸碾过腰侧,将背脊凸起的曲线慢慢压平。木质边缘蹭过温热的皮肤,凉意渗进肌理,每往下移一分,她的呼吸就滞涩一分,直到戒尺停在腰腹衔接处,背脊便彻底跨了。
啪嗒啪嗒,泪水顺着脸颊而下,砸在地板上。小崽子被吓得一抽一抽哭了起来。
“怕?”
顾棠晚轻轻拍了一下。
原本只是抽噎着掉金豆豆的小孩,这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嘴巴一瘪,哭声更大了。
“顾棠晚,这个不是手,打人会痛的,很痛。”
“还有你别冷着一张脸,好凶。”
顾棠晚叹了口气,半跪下抱住了她。
奚昭野太会哭了,她只需要稍微红下眼,她便什么气都没有了。她对她的眼泪根本就没有抗性。
“怎么我没动手崽崽就哭了。”
顾棠晚揉着她发抖的狼耳朵,顺带将窗帘拉了起来。
“好了,吓唬你的。不板着脸,这个不会痛,不是拿来揍人的。”
“姐姐哪里会忍心揍你啊。”揍你也只会用手。
“那这个是用来……唔”
奚昭野还没问完,便高仰着头,顿在了那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这样才是这个戒尺真正的用法。”顾棠晚将戒尺朝前推了推,将背脊往下压。
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衣领稀里哗啦,没几块完整的布料。
露出的手腕上还带着几道浅浅的指印,更别说重灾区了。皆是红痕。
“是不是跟手不太一样。”
戒尺又短了一点。顾棠晚瞧着她一次一次又一次。
空荡荡的涩意下,水分好像被榨干了,再也溢不出来。
顾棠晚只是咬着她的嘴唇,喃喃着:“既然要算账,那就一起都算了吧。免得时间过久了昭昭赖账了。”
什么账,奚昭野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算一算当时你逃跑的账。”
“我们分开了一天零20个小时,一共2640分钟。”
“不为难你,一分钟算一下如何?”
“不要……不要……会……死。”明明人话都快听不懂了,奚昭野对这个字眼却格外敏感,立马反应过来。
抬起酸胀的手臂,推着顾棠晚。
“所以昭昭要赖账吗?不可以哟。”顾棠晚脸上噙着笑,故意拉长语音。
就在眼前这个孩子有些绝望的时候,她又提出了一个方案。
“不过老师允许分期付款。延迟一天,多5%,付完为止。很划算的,昭昭可以考虑考虑。”顾棠晚循循善诱道。顺带,扯了扯戒尺。
奚昭野一哆嗦,急忙应答着:“成……成交……”
她收回了戒尺,同样收回了笑容。
顾棠晚轻轻拍了拍她失神的脸,将其掰了过来,淡淡警告道:
“昭昭,下不为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极限,要不然我会忍不住,抽死你。”
第118章 if顾棠晚收养了小昭野(一) ……
晨雾还没散尽, 略带泥泞的乡间小道隐在成片的稻田间,只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鸡鸣。
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踩着露水慢慢走。
风裹着稻穗的清香贴在脸上, 将少年的几缕碎发吹到了耳耳侧。
少年身着剪裁利落的白色立领衬衫,领口一粒银扣系得严丝合缝,袖口平整地收在小臂,没半分褶皱。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歪头瞧着庞大的麦浪,微微掖下眼帘。
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动作透着不慌不忙的矜贵,还有一丝骨子里的冷淡,像透着清冽劲儿的白月季。
另一个插着口袋懒懒散散陪在她身边的女子歪头瞧了她一会, 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棠晚,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度假。”
“若不是我打好几次包票,顾家主差点就要把我们扣下了。”
“想来便来了,此处虽偏僻,但风景好, 不是吗?”
顾棠晚没有看荀绾, 只是朝前走了几步,吸了好几口清新的空气。
对十五岁的顾棠晚来说, 只要逃离了她母亲的视线,就连空气都甜了不少。
偶尔停下看田埂上蹦跳的青蛙,或是指给对方看枝头新筑的鸟窝,她们走了许久,从郊外一直走到了县城。
找了一个干净的凳子,坐下,顾棠晚接过荀绾买的包子,放在了凳边, 她只是瞧着眼前热闹的集市。
“顾家主只给了三天的假,来回需要花两天,棠晚,我们明天便要回去了。”荀绾大大地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
“知道了,明天便走。”顾棠晚收回了眼神,轻声应答着。
“不为难你。”
眼神略过那个常年未擦拭又黄又脏的牌子。
“榕县。”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用她初中三年的奖项换了这个奖励。
可能是在网上偶而看到了这里的风情,便在她即将上高中的暑假来了一趟。
手往凳边一摸,刚想拿起包子,便见那只手摸空了。
她赫然回眸,有小偷。
偷东西都偷到她头上来了,真是新奇。
眼神立即锁定了那个跌跌撞撞往外跑的小孩,她和荀绾一同朝那跑去。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只有一步之遥,顾棠晚还没揪住她的衣领,便见那个小孩踩到了小石子,啪叽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手臂蹭着粗粝的地面滑了一小段,怀里紧紧攥着的包子一下滚了出去,满是灰尘。
血珠顺着脏污的小腿和手臂往下渗,混着地上的泥,在裤腿和衣服上晕开黑红的印子。
小孩立即朝前爬了,抓起灰扑扑的包子往嘴里塞。干硬的面皮混着泥土渣子,她嚼都没嚼便梗着脖子往下咽。
包子馅里的油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满是黑渍的衣襟上。
似乎觉察到失主朝这赶来,她将剩余的包子塞进嘴里,而后将自己蜷成了灰扑扑的一个小团。
血淋淋的手臂护着她的脑袋,她紧咬着唇,发着抖。
“我……饿……”
“没钱,打我吧。”
小孩颤抖地将她的诉求说了出来。
顾棠晚和荀绾瞧着小孩的动作皆愣住了。
小孩身上那件灰扑扑的衣服又脏又破,袖口磨出了毛边,沾着不知名的黑渍和干泥,还比她大了好几号,一看就不是她的。
头发乱得像团枯草,黏着灰尘和碎叶,脸颊上几道黑印子蹭得老长,连鼻尖都沾着泥点。
可就算很害怕也很疼,她也紧紧咬着唇,将眼眶里转悠的泪水往里咽,似乎觉得哭泣很丢脸。
顾棠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她哪怕不是在金窝里长大的,从小到大也衣食无忧。如今最大的苦恼便是她母亲强烈的控制欲。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怜的小孩,饿得瘦骨嶙峋的,只能出来偷,偷完后主动挨打。
她的母亲呢?她的父亲呢?既然生下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地尽到养育的义务。
便是再穷,她不信小孩连一顿饭都吃不起。既然养成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让她出生受苦。
顾棠晚心底生出了几分愤怒。眼皮冷冷地耷拉了下来。
为什么还不来打她,往日那些人就算再同情她,也会揍她几下。
因为她偷了东西,小偷都是要受到惩罚的,不能因为她情有可原便饶过她。
这就是她吃这个包子所要付出的代价。
年幼的小孩很早便知道这个规矩,并时刻遵守着。
从来都没有免费的东西。
难道她要拿棍子打她吗?
见小孩还在发抖,迟疑了片刻,顾棠晚难得不嫌脏,她将手放在了她乱糟糟的发顶,揉了揉。
她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别怕,姐姐请你吃。”
“还没吃饱吧?还想吃什么,姐姐买。”
小孩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熟悉的疼痛始终没有砸在自己身上,小孩一点一点移开自己了防卫的手。抬眸看向那个少年。
白皙的肌肤,浅淡的笑容,她沐浴在阳光下,温柔灼目。
这个姐姐长得好好看。
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难道是阿婆说的神仙吗?神仙终于来救她了吗?
她每日每夜千拜万拜的神仙来救她了!
许是升起的阳太过炽热,以至于直视阳光的眼睛酸涩难耐,几乎要吐出泪花来。
顾棠晚将小孩慢慢地牵了起来,领着她来到了小摊,买了一堆小吃。
瞧着小孩狼吞虎咽地吃着,顾棠晚勾起了唇角,腮帮鼓鼓的好像小仓鼠啊。
拿出湿纸巾擦着黑乎乎的脸,小脑袋有些抗拒,但还是没有缩回去。
瞧着白白净净的脸蛋,顾棠晚点了点头,捏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奚昭野。”
“谢谢你。”
小孩咧嘴朝顾棠晚笑,那双颤颤的眼眸霎时间绽放出光芒来,璀璨夺目。
顾棠晚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她又捏了一下她的脸,旁敲侧击问着她的身世。
母亲难产,父亲无视,继母临门,短短的几句话便这样平静地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口中道了出来。
顾棠晚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有些想带人去将她父亲揍一顿,让他以后好好对这个孩子。
又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妥,她走了,那个畜生报复在小孩身上怎么办。
她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回了旅社。处理好伤口,让她洗了个澡,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顾棠晚瞧着乖乖坐在沙发上晃荡着小腿的孩子,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的生活好一点呢。
有了,她可以资助她,他有钱拿想必会对她好点吧。
顾棠晚心底生出了一堆条款,她和荀绾商量了一番,拟了许多限制的条款,让她姐马上去办。
宛若放下了一颗大石头。顾棠晚蹲下来平视着奚昭野,揉了揉她毛躁的头发。
“我送你回家吧。”
奚昭野愣了愣,垂下了眼眸。原来神仙也救不了她吗?
“别怕,姐姐不会让你过原来那种日子的。每年寒暑假我都会来看你,会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好。”奚昭野根本就没怎么听她那些话,她想,她要走了,她应该听话。
听话的话,下次就还能见到她。
顾棠晚领着奚昭野踏过许多泥泞不堪的泥路,来到破破烂烂的房子面前。
靠在躺椅上喝酒的醉汉,畏畏缩缩站在一旁的女子。
“丢了!”女子不知说了什么,醉汉高扬了一声。
“丢了便丢了,早就不想看到那个小杂碎。”
“扔福利院门口都能被他们送回来。说什么还有爹,谁想养个便宜货啊,丢了好啊。”
顾棠晚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捂着小孩的耳朵,将她抱起来朝外走。
她改主意了。
她一分钱也不想给他。山高路远的,谁知道他会怎么对这个小孩。
既然这样的人都可以当抚养人,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要养这个孩子。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养你。”
“棠晚,这……”荀绾瞧着被子上一个小小的凸起,欲言又止。
她们来这旅游了一天,带回去了一个小孩。
这不是什么小动物小宠物,是一个孩子,一个活生生的人。
顾棠晚倚靠在沙发上,点着手机联系着人。
“你如实回报,所有事情由我一力承担,我会妥善处理的。”
“顾老师不同意我便在她门前跪上几天,再不同意我就去求太婆。”
“这个孩子我养定了。大不了我带她出去住,再怎么样也比在这生活好。”
荀绾瞧着顾棠晚笃定的表情,到底什么也没说。
只要顾家那边答应了,什么手续都是小事。
坐了一天的动车,顾棠晚牵着奚昭野的手,走向了那扇门。
刚一开门,便听见一声怒吼。
“顾棠晚,你滚过来给我解释一下,你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还要养她?”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觉得你可以肩负得了一个孩子。”
顾棠晚皱了皱眉,她捂着奚昭野的耳朵,将她抱在了怀里。
“顾老师,这些事等我将她安顿好再说,别吓到她。”
奚昭野抖了一下,她努力直视着浑身散发着威严的顾文英,推开顾棠晚的手,挺直腰板站在地上,结巴道:
“我……我很好养活的,你们只要给我一口饭吃,饿不死就可以了。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我会报答你们的,你们叫我去死都可以。”
“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顾棠晚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道:
“奚昭野,我养你只是因为我想,仅此而已,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养你的是我,与顾家无关,你可别报答错人了。”
顾棠晚瞥了一眼顾文英,抱着奚昭野便走。
等安顿好孩子后,顾棠晚再次站在顾文英的面前。
奚昭野的生平早就已经摆在她桌前了。
顾文英只是将这份资料看了又看,叹了口气。
她深深地望着顾棠晚:“顾棠晚,你可想好了,这是一个孩子,不是可以随便丢弃的玩具。你想养就养,想丢就丢。顾家可丢不起这人。”
“你已经15岁了,应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自然。母亲,我会对她负责的。这辈子都会。”
顾棠晚看着顾文英,郑重道。
第119章 if顾棠晚收养了小昭野(二) ……
柔软的睡衣套在奚昭野的身上, 像挂在细竹竿上,空荡荡的衣摆晃荡着, 袖口卷了两圈才盖过了她细瘦的手腕。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紧抿着嘴,小手死死揪着衣角。
那双黑亮的眼睛像警惕的小兽,紧紧盯着站在一旁冲她笑的保姆。
每停顿一下,攥着衣角的手指就会悄悄收紧些,指节泛出青白。
她将她带回家养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应该乖乖听话,不吵不闹,乖乖地跟眼前这个陌生人去洗漱。
可是, 除了她, 她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信。
她不知道她们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打她。
奚昭野吸了吸鼻子,小腿踩在床上, 她蜷缩成了一团。
她除了那个姐姐以外, 谁也不认识。她怕。
顾棠晚办好手续以后,急匆匆地往里赶。
刚一进门, 就瞧见了那个强撑着的小团子。
保姆拿着干净的衣服,为难地道:“小姐,这个孩子有些怕生。”
一见到顾棠晚,小团子顿了顿,她光着脚丫跑到顾棠晚面前,小心翼翼揪住了她的衣角。
顾棠晚心底一软,她露出了一个笑来,接过了保姆手里的睡衣。
“辛苦了, 我来吧,你去休息吧。”
保姆愣了愣,见顾棠晚主意已定,便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
顾家家教严不假,但顾棠晚也是顾家金尊玉贵养着的小祖宗,十五六岁半大的孩子会照顾小孩吗?
“别怕,现在你已经在顾家了,没有人敢欺负你。今天有些晚,明早姐姐带你去四周逛逛好不好。”
顾棠晚捏了捏她的小手。
“嗯。”小孩闻言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她的话并不多。
每次基本都是顾棠晚问什么,她答什么。从来都不会发出什么其余的声音。
顾棠晚揉了揉她的脑袋,牵着她来到了浴室。
“我以后便叫你昭昭如何?”
小孩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喜欢听她的声音,喜欢听她这么叫她。
就好像,她是她的亲人一样,她有着独属于她的名字。
“昭昭。”顾棠晚拖长尾音,轻声道。
“嗯。”小孩细细应答了一声音。
“昭昭。”
“嗯。”
“嗯。”应答的声音越来越大,顾棠晚瞧着奚昭野紧绷的小脸逐渐放松了下来,总算浮现出几分这个年纪孩童应有的稚气和喜悦。
“你还小,自己不会洗。我来帮你洗吧。”
顾棠晚让奚昭野站在浴缸里,帮她脱去衣裳,放了水。
光溜溜的孩子瘦得只剩下干瘪的排骨,身上还有各种伤痕。
顾棠晚顿了顿,掖下了眼帘,掩去眼中的戾气。
她觉得对他还是太过仁慈了,应该更狠一些。
反正小孩已经被她接回了顾家,跟那样泥泞的人生做了了断。她只需要她这个亲人。不需要什么阿猫阿狗这些对她的人生没有一点帮助的人。
从今以后,她会代替她的母亲,养她教她,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从她牵起她的小手时,她就已经下了这个决定。
所以,那份不利因素也要排除在她美好的人生之外。顾棠晚自幼便知道,她和她母亲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立刻刻出来的。
她占有欲强、控制欲强,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越过她动她的东西。这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将那人的手剁了。
被顾棠晚一直盯着,小孩有些害羞,她蹲了下去,将身体埋进了浴缸,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弱弱地用鼻子吹着略烫的热水,噗噜噗噜。
没过一会,小孩便全红了。红彤彤的很是可爱。
顾棠晚边为她抹上沐浴露边笑道:
“小小年纪居然还会害羞。在姐姐面前害羞什么。”
奚昭野抿了抿嘴,她只是将自己缩得更小了。
为什么在她面前不能害羞。
简单的洗完澡后,顾棠晚已经冒了一声汗,她拿出浴巾将小人一裹,将她抱到了床上。
拿出药膏笨拙地抹着她的伤疤。
按照教程为她清洗干净后,顾棠晚瞧着奚昭野还是有些通红的皮肤,有些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书上也没写小孩子洗澡这么容易变红啊。难道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吗?
直至几周后情况还是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顾棠晚旁敲侧击地问着她母亲这个问题:
“为什么小孩洗完澡后皮肤是红色的。”
“蠢货,那是因为你的洗澡水放得太烫了。那孩子也不懂得叫一声。”
见顾棠晚总算恍然大悟,而后有些愧疚,顾文英没好气地添了一句:
“小孩子皮肤嫩,感受到的温度与我们不一样,要用手背量。”
“得亏你养了个乖巧的小孩,你小时候那水温要是偏差一点点,就死活也不洗。”
顾棠晚为奚昭野掖上被子后,关上了大灯,留下一盏台灯。
她坐在床前,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胸膛。
“很晚了,睡吧。”
奚昭野乖乖地闭上眼睛,还没一会,睫毛急促颤了颤,她又睁开了,紧紧攥着顾棠晚的衣袖。
“怎么了?”
见小孩的脸色有些煞白,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闭上眼睛,那只手慢慢落了下来。
顾棠晚叹了口气。她握住了冰冷的小手。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孩子。
顾棠晚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人。
但心底那块包裹着坚硬的柔软像是被一只怯生生的小手戳了戳,有些疼。
“想要什么便说,不说姐姐怎么知道。”顾棠晚解下牛筋,黑发飘洒而下。
“我……”奚昭野张了张嘴,她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顾棠晚。
沐浴在微光下的顾棠晚瞧上去很是温柔。
她鼓起勇气道:“可以陪我睡吗?”
“就一晚。一晚就可以。”
明天她会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的。
“好。”顾棠晚换下衣裳,钻进了被窝。
“姐姐在呢,睡吧。”她想了想,将小孩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视频里的妈妈都是这么照顾孩子的。
她应该没做错。
小孩软乎乎的身子被轻轻地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立刻萦绕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但是格外的好闻。比她这五年来闻过的所有味道都要好闻。
奚昭野吸了吸鼻子,被带到陌生地方的惴惴不安,下意识的戒备堤防被一个拥抱彻底安抚了。
她抽泣了一下,忍不住往顾棠晚的怀里又蹭了蹭,又蹭了蹭。蹭到最后小脑袋轻轻靠在那片柔软上。
意识慢慢地陷入沉睡,最后一刻,她低声喃喃着:“妈妈。”
如果说一定要识别这股味道的来源的话,她好像妈妈啊。
若是她妈妈还在,一定也会这样温柔地对她。
带她洗澡,带她睡觉,护她周全。
顾棠晚赫然睁开眼睛,十分错愕。
这个小孩刚才叫她什么?
她才十五岁,还没成年,这个小孩在乱叫什么。她才不要当她妈妈。
她是姐姐!是姐姐!
顾棠晚气急败坏地喘着气,有些想将怀里的那个孩子推开。
她的脾气可算不上好。
她才不要养个孩子就把自己养老了。
小孩的脑袋软软的,熟睡的时候一呼一吸,难得的安稳。
顾棠晚自我调息了好久才将气消了,明天她一定要好好纠正这个孩子,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再乱说她要生气了。
于是第二天清晨,顾棠晚刚领奚昭野洗漱完,便煞有其事地高扬着脑袋,指了指她自己。
“昭昭,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你可以唤我顾老师,或者唤我顾姐姐,选一个吧。”
别唤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她不喜欢。
奚昭野闻言眨了眨眼,她扬起小脸,啪嗒啪嗒地上前几步,扯了扯她的衣袖,弱弱道:“妈妈。”
顾棠晚脸上青筋直跳,她原以为那只是意外,结果这个小孩还真打算这么叫啊。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努力摆出和善样子的脸支离破碎,露出她原本的冷淡。
她掐了掐奚昭野的小脸,恶狠狠道:“叫我姐姐。”
“叫顾姐姐。”
奚昭野有些害怕,她紧咬着唇,小手瑟瑟发抖,但她依旧弱弱坚持着。
“妈妈。”
顾棠晚气笑了,她瞥了她一眼,想冲她发火又发不出,于是她决定和她母亲吵一架。
谁允许她在她书房放监控的?
大踏步朝外走去,她没有瞧见,奚昭野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砸在地上。
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跌跌撞撞地朝顾棠晚的背影跑去。
“姐姐。”
“顾姐姐。别生气。”
带着哭腔的尖锐声音灌入顾棠晚的耳里,她错愕地回头,便叫那个孩子已经哭成了小花猫。
见她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明明还抽泣着,却马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她吓到她了?她有那么凶吗?没有吧。
顾棠晚回想了好几遍,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凶。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半蹲下来为她擦去泪痕。
“随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别哭了。”
奚昭野的眼角立即出现了一片红痕,她只觉得自己那里莫名的疼,火辣辣的,但她并没有在意,只是用细小但又固执的声音喊道:
“妈妈。”
喜欢你。
顾棠晚的嘴角抽了抽,她决定无视这个词。
最大只能叫到六岁,六岁再叫她就揍她屁股。狠狠地揍。把她揍哭。
一旁来瞧情况的王姨欲言又止,一个年纪小,又乖,压根不懂得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喊一声疼。
一个不大,又处在叛逆期,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力气。
她家小祖宗的手太重了,都给人家小孩的眼皮擦红了!
第120章 if顾棠晚收养了小昭野(三) ……
早上九点整, 顾文英和顾棠锦坐在餐桌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顾棠晚牵着奚昭野下了楼。
奚昭野还在认真地思考应该叫什么时,身体一轻, 便被顾棠锦抱了起来。
双脚一下离了地,悬在半空中,奚昭野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揪紧拳头,直直望向顾棠晚。
“妈妈。”?
从学校回来专门看热闹的顾棠锦愣住了,一个没注意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这小孩刚才叫她妹妹什么?
她不就出去上了个大学,几个月没有见面吗?怎么一回来,她妹妹就收了一个孩子,想当妈了?
顾棠晚立即僵住了, 她有些受不了那两个人的眼神, 转头就走。
“姐姐妈妈。”小短腿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会,顾棠锦立即将扑腾的小孩放了下来,瞧着她急匆匆地跑上去揪住了顾棠晚的衣袖。
臭小鬼。
不是说好了只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叫吗?在旁人面前都要叫她姐姐。
小手顺着衣摆而上,勾住了她的小尾指, 有些凉。
“姐姐。”小孩带着哭腔道了一声。
“我以后会记住的。”
顾棠晚突然叹了口气, 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这么小。
本来因为那样的生活环境就没什么安全感, 她又怎么能生气呢。
说好的,要将她好好的养大,她就一定会做到。
顾棠晚头一回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她轻轻掐了一下奚昭野鼓起来的小脸,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塞进了椅子里。
“以后这就是你的位置了。我专门挑的椅子,吃饭吧。”
小餐盘,小勺子,小筷子, 小椅子,统一的蓝色系,顾棠晚只回来了一天,就已经将奚昭野能够用到的东西全都配备齐全了。
原来她女儿不是觉醒了她们顾家的血脉,想要收徒儿了。是有些年龄错乱,想要当妈了。
她还没到五十岁,还没做好当太婆的准备。
有些怪,顾文英看了顾棠晚一眼,淡淡地收回了眼神。
顷刻后,她又看了顾棠晚和那个小崽子一眼,还是有点怪。
“别看了,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顾棠晚接着奚昭野埋头吃饭,板着张脸解释着。
妈妈的声音好像有些凶,是不是生气了。
话音刚落,奚昭野立即抬起脑袋瞧着顾棠晚。
顾棠晚立即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只不过很是僵硬。
没有生气。奚昭野得出结论后,安心地垂下头继续吃饭。
小手紧紧攥着筷子,努力让它听点话,别一直给她使绊,让她夹个包子都夹不起来。
顾棠晚刚温柔下去的脸在瞧见顾棠锦打趣的眼神后,又沉了下去。
“我……不是……想当……妈妈了。”嘴巴一张一合认真做了口型。
顾棠锦努力板起脸点了点头,只是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知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认真解释,就越好笑啊。
矜贵的少年高扬着头,难得认真像她们解释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顾棠锦笑眯眯地对着埋头苦干的奚昭野道:
“小野宝宝认真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大姨,你以后可以叫我姨姨。”瞄了一眼正往这瞧的顾文英,她又添了一句:
“可以唤顾老师太婆。”
“顾棠锦!你以后别想再跟我说话。”顾棠晚气急了,一张脸涨红着,她朝顾棠锦扑去。
“错了错了,你别动手啊……”
“姨姨好。”奚昭野眨了眨眼,虽然有些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生气,但是惹妈妈生气,就是惹她生气,不是好人。
她以后不会理她的。奚昭野只是敷衍地道了一声。而后,她将眼神落在了坐在正中央格外严肃的女人身上。
腮帮子鼓鼓的,还含着没嚼完的包子,却急着要喊人。
她半张着嘴,含糊的声音从齿缝里漏出来,声音软乎乎的,还带着独属于孩童的黏腻感。
“太婆好。”
顾文英一愣,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耳旁伴着她那两个女儿的打闹声,还有幼崽的喊人声。她总觉得从此以后这个家会更热闹,难以想象。
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文英,小脑袋微微前倾,像是怕对方听不清,又着急地晃了晃,更加大声地喊了一句。
“太婆……好。”
这孩子格外的招人疼。顾文英顿了顿,终究还是回了一句。
“你好。”
她将温热的牛奶推到奚昭面前,温和道:
“吃饭别说话,小心噎着。”
“你们两要吵就滚出去。”她淡淡训斥着。
顾棠晚顿了顿,想跟她妈吵,又在那双亮晶晶盯着她的眼睛下败下了阵。
她优雅地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坐回座位慢条斯理地浸湿。
行云流水间,皆是矜贵。
见奚昭野总算吃完了,她对奚昭野招了招手,奚昭野立即跳下了椅子,啪嗒啪嗒朝她跑去。踮起脚尖往她怀里一靠。
顾棠晚抓起她的爪子擦试着,擦完爪子后还要擦她油乎乎的嘴巴。
“怎么吃的哪里都是啊。”她叹了口气。
养一个小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幸好她会自己上厕所,会自己擦。要不然她可能会忍不住将她丢出去。
“没有怎么用过筷子,都是用手。”奚昭野似乎听出顾棠晚的意思,闷闷解释着。
“会马上学会,对……”
“没有怪你,不要道歉。”顾棠晚伸手将她微张的嘴巴一夹,嘟成了扁嘴鸭。
“昭昭,每个人的道歉都很金贵的,轻易不能说出口的,知道吗?”
“况且,在我面前,你从来都不需要道歉。”因为这是她决定养的小孩,那就一定是最好的。最好的又怎么可以道歉呢。
没错,顾棠晚从小到大便是这样的骄傲,理所应当地认为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她就没有道过几次歉。她养的孩子一定要跟她一样。
奚昭野点了点头,随后两只大眼睛直愣愣盯着顾棠晚。
见她还是不松手,小脑袋左右轻晃着。
“呜呜……”
她好像说不了话了。
顾棠晚摸了摸她的脑袋,手指微松又夹起,夹起又松开,将小孩的嘴巴挤成不同形状。
果然还是小孩子好玩,骨头软身体软的,大人才不能扭成这样呢。
圆溜溜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奚昭野又呜了好几声。
妈妈在捉弄她吗?
虽然她有些难受,但是既然妈妈喜欢,她就让让她吧。
她现在已经五岁了,是个懂事的大人,应该让妈妈开心。
“咳。”身后一直瞧着她们动静的顾文英轻轻咳嗽了一声。
顾棠晚瞧小孩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这才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一把抱了起来。
“昭昭,我带你四处逛逛。”
“这是思明湖、这是思过塔……”
“这是顾家的祠堂,没事别来这玩。告诉你哦,这里面有怪兽,靠近些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将昭昭一口吞掉。”
奚昭野伸长的脖子立即缩了回来,她调转了一个方向,趴在顾棠晚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敢往那看。
顾棠晚弯了弯眼角笑了好久,又带她逛了好多地方。
小孩子就是好吓唬。难怪太婆以前喜欢吓唬她。
时光飞逝,眨眼间,一个暑假的时间便过去了。
顾棠晚坐在书桌前,将自己上课需要的书往书包里塞,什么都整理好后,她撑着手肘开始发呆。
她就说她前几天忘了什么,原来是这个。
她是要去上学的。早出晚归,每天7点走,18点才能回来。
而她接奚昭野回来的时间太短,压根就没有提前考察幼儿园。
虽说现在打声招呼将她送进去也可以,但是她不放心,没有提前考核过,她怕奚昭野会怕。
可是将她一个人放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家里的保姆阿姨也有很多,但奚昭野就只黏着她。这两个月以来,除却洗漱排泄以外,几乎与她形影不离。
她的背后就像是黏了一个小尾巴。她去哪她便用小短腿跟她到哪。
要不将她丢给顾老师吧,她办公的时候顺便替她看看。
昭昭不吵,不喜欢说话。
顾棠晚回头瞧着那个小孩,小孩乖乖地坐在她的床边,抱着一本绘本。
她慢慢走上前,呼地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晃了晃。
“啊……”奚昭野瞪圆了眼睛,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
将她晃上来晃下去,见她露出小孩该有的笑后,玩够了的顾棠晚将奚昭野抱到桌子上,与她平视着:
“昭昭,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我明天要去上学了,可能没那么快回来。你跟着顾老师,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跟她说。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她……”
两个月头一回让小孩出自己的视线,顾棠晚不放心地嘱咐了许久。
妈妈要离开她。
奚昭野眨了眨眼,努力将眼睛里的湿意压下去。
“我也要去。”
顾棠晚宠了两个月,她终于敢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诉求讲出来了。
“不可以。”顾棠晚严厉地摇了摇头。
“姐姐去学校是去上学的。昭昭乖,就七八个小时。你早上睡久点,中午午睡再睡久点,醒的时候看一会书,姐姐就回来了。”
“我要去。妈妈。”奚昭野瘪着嘴,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砸。
砸在衣襟上,没等擦,第二颗、第三颗又紧跟着往下掉,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尖,再“啪嗒”滴在桌面上,连带着肩膀也一抽一抽的,眼泪砸出的湿痕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看着委屈极了。
她紧紧咬着唇,就算是哭,也没有什么声音。
见顾棠晚没有应答她,她又开始喊着别的称呼:“姐姐,顾姐姐。去,要去。”
“哭也没有用。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顾棠晚有些心疼,但她还是努力板着脸,书上说养孩子就要这样,不能她一哭就什么都答应了。
况且,她也答应不了,她总不能将小孩塞进书包带进学校吧。
“哇……”小孩瞧着她严厉的脸,哭得更大声了。
一边哭,一边伸着手要她抱。
“抱我,要抱。”
顾棠晚一秒便破功了,她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哄着:
“昭昭乖啊,不是姐姐不带你去,是实在没办法。等周末了姐姐带你去学校逛逛,好不好。”
“姐姐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的,都会跟昭昭一起睡。就是白天要下回去上学。”
“你想一想,绘本里的哪一个大人白天不需要出去上班的?都是一样的,对不对。”
顾棠晚将奚昭野的眼泪擦干净,就见奚昭野宛若八爪鱼般使劲扒在她身上,嚷嚷着:“不许离开我。”
“好,姐姐一辈子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