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交易达成
大楼遮盖阳光，周围一片阴冷。
远离港口Mafia大楼几十米远，夕阳的余晖才落在诸伏高明身上，带来余烬最后的温度。
不远处，一头银发的中年男人笔直的站着，如一棵不屈的松柏。
他抬着头，眼神如孤狼一般，冷傲地隔着港口Mafia大楼高层的窗户与里面的人对视。
中年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垫脚朝这边张望的年轻人，见他们走出来，立刻摸出一副眼镜戴上，并热情地拼命朝他们招手。
“这边，来这边！”他嗓音清亮，动作幅度很大，立刻吸引了在周围巡逻的港口Mafia成员注意。
“异能特务科？”诸伏高明询问琴酒。
琴酒摇头，细想着横滨的布局，道：“可能是武装侦探社。”
诸伏高明便笑了，似乎是随口一句：“有意思的名字，不知道重点在武装还是侦探。”
琴酒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待发现那些人只是蠢蠢欲动，而没有一个人真正上前后，也多少了解了诸伏高明的意思。
能够在横滨这块地盘震慑港口Mafia的人，武装侦探社果然不简单。
“你好！”待两人走到近前，江户川乱步便伸出双手，抓着诸伏高明的手用力晃了晃，热情天真。
福泽谕吉嗓音低沉认真：“我是福泽谕吉，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乌丸君，我想和你谈谈MS178的合作。”
诸伏高明才想开口，就听江户川乱步嚷嚷起来。
“不是乌丸，是诸伏，他的假身份才是他的真身份！”
此话一出，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福泽谕吉几乎立刻将江户川乱步拉回自己身边，捂住他嘴巴的同时也警惕着琴酒突然发作。
诸伏高明则抬起手，阻止了琴酒动手。
“我们换个地方聊如何？”诸伏高明面色凝重地看着两人。
“请。”福泽谕吉没拒绝。
没有去武装侦探社，一行人进入“小先生”这边的分店，开了个包厢谈正事。
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三方势力在横滨关系特殊。
他们是死对头，平日里互相掣肘。
他们却又是彼此信任能够相互守望的伙伴，尤其有外敌入侵时，更能够一致对外。
本来三方势力是平衡的，可惜组织的出现影响到了他们稳定的关系，尤其是MS178药物，利用得当便可以制造出一批足以匹敌异能者的精英，无论是谁得到都会打破平衡。
“我希望你不要将宇岩污药物出售给港口Mafia。”福泽谕吉直来直去，很快说明来意。
诸伏高明品了口茶水，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复。
福泽谕吉继续说道：“我明白，一句话就让你们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这对你们来说并不公平，作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我可以代表侦探社向你表态，日后无论贵组织遇到怎样的困难，只要不违背正义与法律，侦探社都将鼎力相助。”
“说是鼎力相助，却偏偏有前提。社长，你们三方之中，侦探社是其中最没诚意的。”诸伏高明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漫不经心。
琴酒则嗤笑一声，显然对福泽谕吉给出的利益看不上眼。
“侦探社刚刚成立，发展远不如异能特务科和港口Mafia。”
“不。”诸伏高明摇头，道：“请不必妄自菲薄，能加入三刻构想，侦探社的势力肯定也不容小觑。”
福泽谕吉复杂地看着他，问：“你想要什么？”
“三个许诺。”诸伏高明伸出三根手指，对福泽谕吉说道：“无论是什么，无论是否正义，我希望武装侦探社不遗余力地为我们做三件事。”
福泽谕吉的脸色变了变。
不过是许诺三张空头支票罢了，如果他足够小人，此刻就会立刻答应下来，反正未来也不一定要应诺。
可福泽谕吉偏偏正直，一旦答应，就必定守诺，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好好问清楚。
“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
“是否会涉嫌违法犯罪？”
“或许？”
“是否会影响到横滨的治安？”
“那也说不定，毕竟未来如何谁都不清楚。”
福泽谕吉沉默了。
江户川乱步眨着那双翡翠一般的眼睛，看看诸伏高明又看看社长，突然举手说：“可以答应！”
“不能答应。”福泽谕吉拒绝。
江户川乱步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再次声明：“社长，可以答应！”
福泽谕吉却再次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认真地看着诸伏高明说道：“很抱歉，作为一社之长，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相信乱步的判断，你应该是比较有底线的人，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故意祸乱横滨，也不会将太过分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但正如你所说，未来如何谁都不清楚，答应下这三个未知的条件，是对侦探社的不负责，也是对整个横滨的不负责。”
诸伏高明缓缓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赚点好处的，没想到侦探社的社长还挺有原则。
“打扰你们了。”福泽谕吉就要带江户川乱步离开。
有人却推开了门。
种田山头火笑呵呵地走进来，朝福泽谕吉打了声招呼：“这么急着走？不如继续听听。”
福泽谕吉顿住脚步，安静凝视着种田山头火。
种田山头火走到桌前，笑着说：“我也是刚知道乌鸦的小先生来了我们横滨，有失远迎，还望莫见怪。”
“不会。”
“这样吧，三个不违背福泽谕吉原则的条件，再加上我们异能特务科的背书，以及一百亿的资金，买你十年之内不得对外出售MS178，你认为如何？”
“一百亿买断十年？”诸伏高明微笑，却是拒绝：“十年之后，这款药物未必还有用武之地，我们的研发经费三百亿便打了水漂，饶是可以对武装侦探社提三个要求，对我们来说也并不划算。”
“那再加上我们异能特务科的三个要求如何？”种田山头火此次是有备而来。
“任何要求？”诸伏高明反问：“不是又像刚刚福泽社长所说，必须是正义的吧？”
种田山头火笑呵呵地表态：“我明白组织的性质，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卡你们，只要不影响我们横滨的安定，随便你提要求。”
“官方背书，我希望你们能在合适的时候出手。”
“可以，时间你来定，等你稳定好组织的局面通知我们就好，文件会立刻下发。”
诸伏高明的笑容于是愈发真实。
他讨了个巧，也冒了个险。
想要得到异能特务科与武装侦探社的鼎力相助，是很不容易的，与其说他是来交易，倒不如说是来威胁。
横滨的这三方势力，一旦有一方决定灭掉组织，哪怕组织在世界各地都有据点，也会遭受到不小的打击。
还好，正因为组织在各地都有据点，所以他们反而不敢铤而走险。
放过一处，后患无穷。
目前的利益收割，已经非常令诸伏高明满意了。
但还有一点。
“港口Mafia那边怎么办？他们若是因此和我们翻脸，针对我们，我们组织也不会好过。”诸伏高明询问。
种田山头火立刻表示：“恶人自有天收，已经有人去警告他了。”
诸伏高明缓缓松了口气，道：“签合同吧。”
合作谈成的同时，森鸥外在自己的房间垂手站着，头也低下去，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老师。”
夏目漱石捏紧拐杖，眼底透露着不喜。
太宰治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又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去欣赏森鸥外倒霉。
“梆”地一下，拐杖重重敲在森鸥外腿上。
森鸥外没敢喊痛，他紧紧抿起唇，头低得更低了。
“现在做出一副办错事的模样，森鸥外，你想统治横滨吗？”夏目漱石一针见血。
森鸥外心底微颤，“统治”这个词触及到了他勃勃的野心，极其强烈地吸引着他。
偏偏面前的人是他的老师，实力深不可测。
“不敢。”森鸥外说着违心的话。
但他总觉得，横滨若是在他的统治下，是要比现在强得多的。
“我有时真会感觉，我是否教错了你。”夏目漱石深深叹了口气。
他向来因材施教，而且看人极准。
其实在最初观察森鸥外时，夏目漱石便已判断出了这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偏偏他需要森鸥外的野心。
三刻构想，缺一不可。
森鸥外顺着他安排的道路，一步步接近港口Mafia的老首领，最后杀害了先代首领取而代之。
一切都很顺利，三刻构想渐渐成型。
可森鸥外的野心是永无止境的，他需要控制，如果他自己控制不住，作为他的老师，夏目漱石就要负责来打醒他。
“药物不会出售到横滨，你明白我的意思。”
森鸥外捏紧了拳头，心有不甘。
可他最终却还是没有反抗，只沉声应道：“我明白。可是老师，您真的认为现在的横滨比较好吗？如果由我掌控横滨，一定可以……”
“我不同意。”
森鸥外立刻停下，闭紧了嘴巴。
第72章 他输了
一切谈妥，为了不节外生枝，诸伏高明和琴酒在当日便离开横滨。
琴酒故意不提回学校的事情，故意跟在诸伏高明身边，跟着他巡视过组织之后，在逼仄的通道内扣住了他的手腕。
“阿阵？”
“别说话。”琴酒朝前靠了靠，温热的吐息便直逼到诸伏高明脸上。
此处是组织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通道，大小只容一人通过，所以当两人并排时，身体便交叠挤在一起。
肌肤贴着肌肤，脸颊并着脸颊。
通道内装有声控灯，因为许久无人走动，一瞬漆黑。
在黑暗中，只有两人的鼻息彼此交融，能清晰感受到彼此间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琴酒愈发兴奋，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就这样紧紧贴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就令他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来了。
他面前的人是小先生，不是那个“哥哥”，而是才答应过和他交往的小先生。
只要一想到这点，琴酒就忍不住过分一点，再过分一点。
“呵。”
阴暗的环境内，突然传出一声温醇的轻笑。
琴酒的脸颊被人触碰，温热的手指摩挲过他的侧脸，突然不轻不重扯紧了他的头发。
发丝绷直，带来重重的抽吸。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是我对你太温柔了吗？”诸伏高明的手指一点点用力。
伴随着他的声音，声控灯亮起，白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琴酒脸上的兴奋仍未褪去，他整个人肌肉绷紧，带着隐隐的危险。
可诸伏高明向来不惧危险，尤其对面前的人无惧。
他故意贴过去，将肌肤与对方贴得更紧，鼻尖都几乎碰到一处。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下面那个吧？”诸伏高明眨眨眼睛。
琴酒手臂的肌肉猛地鼓起，脖颈青筋迸发如一条粗/壮的青蟒。
他极危险地笑出声，宛如大型猫科动物一般对猎物跃跃欲试，戏谑蹂躏。
琴酒收紧了扣着诸伏高明手腕的手，直用力到诸伏高明蹙起眉头。
可他这次非但不道歉，笑容反而越发恶劣，故意调侃：“小先生，您可真是越来越诱人了，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有趣。”
诸伏高明下意识朝后缩，手腕处的疼痛令他想挣脱。
可琴酒不允。
灼热的气息越来越逼近，琴酒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比照在他脸上白惨惨的灯光更加夺目。
他就要赢了。
琴酒心脏鼓动，他已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看到了小先生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的柔弱。
想入秦他，想征服他，想把他弄得更疼！
看他流泪，看他神隐，听他一遍又一遍地求饶！
琴酒几乎已完全将诸伏高明压到墙壁上，他的身体开始烧起来，滚烫的肌肤可以灼伤人。
就要——就要——
“唔！”伴随着头皮传来的剧痛，琴酒闷哼了声。
诸伏高明终于不再手软，硬生生揪着他的头发扯得他低下头颅。
在逼仄的空间内，诸伏高明曲起腿，膝盖抵在琴酒的双推之间。
隔着布料，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又隐秘的痒意，直令琴酒的大脑都要炸/了。
要害被人抵着，轻轻摩擦。
穿息声一遍遍加重。
琴酒呆滞地看着诸伏高明，手抬起又落下，就连双腿都有些发软。
“跪下。”
诸伏高明松开他的头发，用力按下琴酒的脑袋。
明明可以反抗的，可手下的人偏偏没反抗，双膝重重砸在了地上。
琴酒揪紧胸前的衣服，双眼无神，神情恍惚。
诸伏高明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那双翡翠色的双眸涣散着，头发凌乱地散落。
“现在的模样才乖。”诸伏高明另一只手甩了甩，轻易甩脱了琴酒的手。
他已无力反抗。
琴酒宛如一只被蒸熟的虾子，罗露在外的肌肤处处透着红。
他似乎试图起身，却又被大脑处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打回原形。
诸伏高明也没给他反抗的余地，他俯下身，在琴酒回过神来前一吻落下。
“轰——”
宛如原/子/弹/爆/炸，将琴酒脑海内的一切念头炸成虚无。
就连他本身都仿佛气化了，明明跪在地上，却飘飘然的，不似在人间。
他整个人陷入了被蜜糖编织的罗网之中，不想着如何挣脱，反而想得到更多的甜，更多更多。
所以当诸伏高明的指腹点到他鼻尖上时，琴酒非但没想着反抗，反而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诸伏高明的手指。
诸伏高明抽回手指。
在琴酒即将起身时，他又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琴酒的额头。
“阿阵要听话，好不好？”
蓝色的眼眸如一汪清泉，看得琴酒眼神直愣愣的。
几乎没任何犹豫，琴酒应声：“好。”
诸伏高明轻轻笑了。
过了好几秒的时间，从那种连绵不断的旖旎中回神，琴酒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可他也并没有生气，没做什么垂死挣扎，而是主动调整姿势，用唇蜻蜓点水般擦过诸伏高明的唇。
他输了。
明明好胜心极强，但在此时此刻，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反正赢家是小先生，只要是小先生，无论是输是赢他都心甘情愿。
琴酒低下头，无奈又宠溺地低笑，喑哑着嗓音道：“我总是赢不了你，小先生。”
唇齿间反复辗转的，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哈喽？”有人心虚却八卦地在一旁喊了声。
诸伏高明和琴酒朝道路另一端望去，就见白兰地整个人趴在墙壁上，宛如一只偷窥的猴子，既紧张又兴奋地朝这边张望。
琴酒慌忙起身，整理自己的头发。
诸伏高明也摸了摸自己被擦碰的唇。
“二位，你们在玩游戏吗？”白兰地的眼神跳跃着八卦的光。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白兰地眼睛更亮，“好默契啊！”
“闭嘴！”两人再次开口，却又默契地同时闭嘴。
半晌，诸伏高明苦笑道：“你不好好在实验室待着，在这里做什么？”
“实验太累了，本来想上去喝杯酒放松一下，嗯……现在不用了。”白兰地眼神亮得惊人，什么能比组织成员之间的八卦更休闲？没有！如果有，那就是顶头上司的八卦！
werwerwer，组织的新晋boss在和组织的top killer谈恋爱！
这算是职场/性/骚/扰吗？
绝对是潜规则吧！
刚刚那种跪姿，如果他没有出声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绝对会发生一点不能过审的戏码吧！
白兰地刚刚其实有犹豫的，他本来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往回走。
但是……
“你们知道的，我们通道修得比较狭窄，所以万一你们激动中弄出一些什么，把通道搞得黏糊糊的，我们科研人员走进走出说不定会蹭到。”白兰地有礼貌却又不是那么有礼貌地提建议：“不如去外面宽敞的地方玩？”
诸伏高明：……
琴酒：……
能把他舌头剪了吗？
琴酒的手已经摸到伯/莱/塔了，只要小先生一声令下，他立刻杀人灭口。
饶是以诸伏高明的脸皮厚度，此刻也飞起一抹红，牙齿轻轻摩擦着牙齿：“白兰地，你知道什么人最容易死吗？”
“卧底？”
“是像你一样多嘴的人。”
白兰地却并不害怕，反而理直气壮：“那不能，我可是你曾祖父留给你的遗产，你知道没了我组织每年会少多少研究吗？”
诸伏高明不知道，他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成“遗产”了。
他现在手很痒，很想让自己的拳头和白兰地的脑袋亲密接触，更想撕烂他那张说话没把门的嘴。
好在白兰地对杀气敏感，举起双手投降般快速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诸伏高明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琴酒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三人走进实验室。
组织有很多实验室，在地下这一个，所研究的东西是最见不得光的。
像是无论什么伤势都可以在短时间吊住一条命的TN97，又像是能够将人的五感提升到堪比异能者程度的MS178，全都出自地下试验室，乌丸莲耶将这个实验室命名为“零号”。
由零开始，从无到有。
据说最初APTX4869的研究，就是在零号实验室萌芽，后续才转出这个实验室。
这里所有的奇思妙想，以及实验最初步的研究，全部都由白兰地一人完成。
“这是我最新的研究，火神一号。”白兰地拿出一个特制的瓶子，里面摆放着一颗通红的药丸，骄傲地介绍：“只要吃下去，便可以让人拥有火系异能力，像是喷火、丢火球之类的，是不是特别玄幻？”
诸伏高明没心动，直接问：“副作用呢？”
白兰地的药物，向来是效果越强副作用越强，从没有几个实用的。
不说别的，就说白兰地曾经搞过的几百项研究里面，不就挑出两款药物能凑活卖出去吗？
可这一次，白兰地却给了他惊喜：“没有副作用。”
诸伏高明的表情霎时间一片空白。
琴酒的眼底也跃起精光，无副作用批量制造出火系异能者，简直比MS178更加变态。
白兰地紧接着说道：“但前提是你得吞下去并吸收掉药效。”
他随手拿了一块金子丢进试管，金子在与药丸碰触的一瞬融化成金液，顺着药丸流淌。
“大概一千三百摄氏度吧。”白兰地表情无辜地将试管递向两人。
要试试吗？
第73章 科研界的概念神
诸伏高明和琴酒齐齐退了一步。
“富贵险中求，你们不想拥有异能吗？万一死不了呢。”白兰地格外推崇：“我研究这东西也费了不少心力，总不能没人尝试吧？我保证没有副作用！”
琴酒被气笑了，是没有副作用，真服用人都没了还要什么副作用？
诸伏高明看着白兰地的眼神一言难尽：“白兰地，做点正经的研究吧。”
白兰地不服气：“说什么呢？这研究不正吗？不知道多少人想成为异能者都没机会！”
“可成为异能者的前提是要活下去。”诸伏高明无奈地看着他，人都死了，是不是异能者很重要吗？
“可以让不怕火的异能者来服用，可以增加一种异能！”白兰地又给出提议。
诸伏高明笑容很苍白，问他：“那什么异能者能不怕一千三百多摄氏度的高温？”
“火系异能者！”
诸伏高明不说话，笑容更加牵强。
白兰地也意识到自己的研究出了纰漏，却还是不死心：“难道就没办法了吗？我好不容易才研究出来。”
“倒也不一定，异能者手段莫测，说不定有非火系异能者也能服用火神一号不被灼伤。”
白兰地的眼睛瞬间亮起。
可诸伏高明随后便泼了一盆冷水：“可惜，有那种能力的人，对区区火系异能绝看不上眼。”
白兰地顿时萎靡。
可恶，又搞砸一项研究！
诸伏高明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按揉着太阳穴，颇为无奈。
白兰地很强，这不可否认，他就像是研究领域的概念神，只要有一个目标，便立刻可以将进度拉到百分之八十。
极具效果的成品+极大的副作用。
从无例外。
APTX4869是白兰地进行的第一项研究，他很厉害，研究出了能让人百分百返老还童的药物，让乌丸莲耶从这款药物上看到了永生的希望。
可惜实验体返老还童一小时后，死亡了。
这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逆天的药物，怎么可能短短时间便研究成功？肯定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改进。
可时间一年年过去，白兰地的改进迟迟无期。
诸伏高明看过资料，当时将APTX4869从白兰地手中转出实属无奈之举，曾祖父看透了白兰地的本质，将这项研究交给宫野夫妇继续改进。
终于，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诞生了——是贝尔摩德。
可那种药物用在年轻人身上还好，若是用在老年人身上，便是必死的毒药，衰老的细胞根本禁不起药物的折腾。
一直到最后，曾祖父都没能等到圆满的APTX4869。
一宝传三代，兜兜转转，白兰地到了诸伏高明手里。
乌丸莲耶当时就在头疼该如何利用白兰地，现在该诸伏高明头疼了。
“我将MS178卖掉了。”这是少有令诸伏高明感到欣慰的地方。
“很好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
白兰地思索片刻，指着外面的通道说：“首先将通道扩宽，这样你们在里面做/爱到天昏地暗的时候，我们研究人员还能绕开你们走，不会打扰你的兴致。”
诸伏高明：……
“阿阵，我们走吧。”诸伏高明虚弱地说道。
“另外，我想要一批实验体。”白兰地很快又道。
诸伏高明顿步，诧异地看向白兰地，说：“我以为你清楚我的想法。”
“你怎么改造组织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实验是靠大量金钱与人命堆积起来的，你不想伤害无辜，可以找些杀人不眨眼的重刑犯给我，我也会好好珍惜他们，不会将人轻易弄死。”白兰地语气平淡。
诸伏高明的脊背一片冰凉。
白兰地平日里醉心研究，不常在外抛头露面，偶有高层开会时也是坚定的boss派，诸伏高明早将他当自己人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诸伏高明才恍惚察觉，白兰地哪怕平日里看着再无害，本质上也是双手沾满鲜血的组织恶徒。
白兰地会影响到他。
他们利益相悖，改变组织的第一步，诸伏高明就绝不会再给白兰地那么多人来实验。
第一次，诸伏高明对白兰地真情实感地动了杀心。
白兰地察觉到了，却感觉很委屈：“我要点人你就要杀我？想当初，实验体可都是你曾祖父硬塞过来的，你要杀了我，是不是得先去把他坟掘了？”
琴酒皱眉，横插到两人中间，试图隔绝两人的冲突。
“你老实点。”琴酒不希望白兰地出事，他统辖科研组，至少是完全站在小先生这边的，换个人来就不一定了。
白兰地稍稍收敛，却还是不甘心地解释：“研究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是正经的医疗研究，不也有人/体/实验的阶段吗？组织的研究虽然不算正规，但我也没有故意将不成熟的研究给人用，至少火神一号我就不会让人来实验。”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自愿和被迫的区别？我给个天价，多得是铤而走险来当我实验体的人。”
诸伏高明蹙眉，这完全就是强词夺理，白兰地虽然不会故意害死人，但他用在人身上的药物，比那些到临床试验阶段的药物要危险多了。
可他却又不能说什么，自他接手之后，白兰地已经很克制了。
如果真要那样正规，白兰地干嘛不去正规的研究机构？以他的能力，有大把人争着抢着接手。
诸伏高明暂时将情绪压下，道：“实验体的事情你别想了，我不会绑人来给你实验。”
白兰地立刻想开口。
诸伏高明却又道：“如果以后遇到该死的人，我会试着给你留一下。”
白兰地重新闭上嘴，比了个“OK”的手势。
人是好是坏都无所谓，身体能用就行。
“另外，最近的研究方向确定了吗？”
白兰地耸耸肩，他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没计划。
“既然没定，就帮我个忙。我会让夏油杰帮你找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你想办法将手指彻底摧毁掉。”诸伏高明能感觉得到，咒术界最近并不平静。
虽然诸伏高明不是咒术师，但毕竟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个是用各种方法都无法摧毁的特级咒物，一个是科研界的概念神，说不定真的能毁掉两面宿傩的手指，这样也可以抹除咒术界一大隐患。
白兰地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抱有极深的兴趣，闻言果然兴奋起来：“好啊，尽快搞到手，我也能尽快研究。”
不过是两面宿傩的手指罢了，妥妥的！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
琴酒毕业，鱼冢三郎也终于不必日日泡在学校里，成为了可以日日跟琴酒混迹组织的伏特加。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果然去读警校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竟然也去了警校，琴酒头疼着，感觉日后见到他们都得绕道走。
而小先生，他已成为警视长了。
组织的资助，产业的扩大，一波又一波的业绩。
诸伏高明的升职之路无比顺遂，28岁的警视长，堪称一个奇迹。
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通道，如今已扩宽不少，诸伏高明、琴酒、五条悟和夏油杰甚至可以四个人并排同行。
“真的假的？毁掉两面宿傩的手指？”五条悟大感惊讶，他的赫都炸不碎那玩意儿！
“白兰地是说已经研究出了药物。”诸伏高明对白兰地很信任，他的研究虽然稀奇古怪，但从来不说空话。
“悟，也该多信任我们组织一些。”夏油杰眯着眼睛，与有荣焉。
五条悟则吐了吐舌头，同时也很欣慰，杰在组织融入的很好呢。
“两位特级咒术师，我洒下药物之后，麻烦你们维持一下治安。”白兰地晃了晃手中的试管，试管内是粉红色粉末。
五条悟顿时惊呼：“好浓郁的诅咒！”
白兰地点头，道：“毕竟是你们咒术界的特级咒物，不用你们咒术界的东西是毁不掉的，所以我就尝试着将诅咒压缩，形成最强武器，可中途总会遇到麻烦。”
“什么麻烦？”
白兰地对五条悟没有隐瞒：“诅咒压缩、浓郁到一定程度，就会诞生咒灵，之前搞出几十个特级来。”
白兰地幽幽叹了口气。
五条悟则瞪圆了眼睛，“六眼”将粉末看得更仔细了。
这可是搞出几十只咒灵才研究出来的咒力粉末！
夏油杰则疲惫地叹了口气，那真是他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就算他是特级咒术师，一天和特级咒灵干几次架也会累的。
“我发现两面宿傩的手指之所以无法被毁掉，是因为其中的诅咒浓郁到了一定地步，所以必须要释放出来。”白兰地说着对准两面宿傩的手指撒下粉末。
几乎在白兰地开口的同时，五条悟和夏油杰便察觉到了不妙。
可白兰地动手太干脆，两人谁都没能来得及阻止。
下一秒，更加浓郁的诅咒在实验室内漫开。
狂风呼啸，各种仪器与试管跌落。
诸伏高明下意识皱了皱眉，身体被随身携带的御守护住，金色的光罩蕴含咒力。
琴酒也拦在诸伏高明身前，惊愕地看着空气中的咒力渐渐凝实、成型。
“哈哈哈哈，女人和孩子在哪里？”
第74章 试探
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四手，两面，喜食人/肉。
咒术界资料中被一笔带过的诅咒之王，如今确确实实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浓郁的诅咒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咔嚓”
明明还未真正动手，金色的护罩已然破碎。
诸伏高明没有后退，光罩在他的身周一面面展开。
“咔嚓”“咔嚓”“咔嚓”
各种一级和特级的护身咒具破裂，这诅咒锋利如刀，却始终没能伤到诸伏高明分毫。
琴酒是有咒术师天赋的，他的咒力虽不如两名特级咒术师，可他的杀气刚好弥补了这一点。
比起手上的特级咒具，琴酒自身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匕首，经过爱人两年的滋润，这把匕首更浑然天成，敛去锋芒。但真正露锋时，却又比往日更令人难以抗衡。
“术式·洪流。”
琴酒旋身、挥刀。
匕首划破长空，明明只一人，却带着千军万马般的气势，战马与身披甲胄的战士遍野，带着滔天的气势在这一击下一齐朝两面宿傩碾压而去。
夏油杰回头，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琴酒用出术式。
以往偶有切磋，也不过是肉/体上纯粹的碰撞，没想到琴酒非但打架能力强，就连术式也如此惊人。
五条悟虽早看出琴酒的实力非同一般，但见那把匕首真正斩到了两面宿傩身上，也不由瞪圆了苍蓝色的“六眼”。
斩到了？是两面宿傩没躲吗？
不，不对。
“六眼”将一切收入眼底，迅速分析。
是迟缓，两面宿傩的动作迟缓了。
不，更准确来说，这是带有时间效果的一击，在琴酒挥刀的那一瞬，他所针对目标的时间就被他精准放慢了。
“两面宿傩也不过如此。”白兰地兴致缺缺，他还以为诅咒之王很强。
“嗖——”
一道斩击袭来，白兰地被诸伏高明一把拉开，斩击却还是削掉了他一缕头发。
白兰地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没死吗？
诸伏高明也眉头紧皱，将白兰地拉到自己身后，语气严厉：“你干得好事。”
“关我什么事？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难道两面宿傩的手指没被销毁吗？”白兰地理直气壮。
两面宿傩的力量从手指中抽离，手指一瞬化为齑粉，字面意义上的销毁，他的确已完成了。
望着半空中身体凝实的诅咒之王，诸伏高明的手突然有些痒，他是让白兰地想办法毁掉手指，但也没说让他直接把两面宿傩给召唤出来啊！
诸伏高明其实早做好有副作用的准备，但只要一想到遭罪的是两面宿傩，他也就不在意了。
可现在看来……
这副作用不还是针对他们的吗？
“别对他太高要求了，这样也不赖。”五条悟活动着身体，战意满满地对两面宿傩勾了勾手指：“要来玩玩吗？诅咒之王。”
琴酒收刀后撤，动作行云流水。
两面宿傩被匕首斩出的伤口迅速愈合，转眼便消失不见。
他皱了皱眉，有些没明白现在的情况。
他再次醒来时，不该直接受肉吗？可现在却是以咒灵的形式复生。
羂索呢？他的计划失败了？
很快，他将注意力对准了在场最强的人。
这是……六眼？
千年后的“六眼”。
“来吧来吧，和我打一架怎么样？”五条悟朝他勾着手指，反复邀战。
两面宿傩笑了，“好啊。”
他抬手，霎时间杀意弥漫。
可他还未发动术式，五条悟已至身前。
好快！
不，是他变慢了。
两面宿傩下意识看向琴酒，琴酒也冷冷将目光锁定他。
不是他。
两面宿傩感受自身，忽然反应过来，他并非完全体，此刻的他只有一根手指的实力。
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计划不该是这样。
可两面宿傩从不畏惧，拳头与五条悟的拳头重重碰撞。
“砰——”
巨大的声响，带起一阵狂风。
“你不去帮忙吗？”诸伏高明看向坐在八岐大蛇其中一颗头颅上的夏油杰。
“不去。”夏油杰笑吟吟的，语气放松：“悟很久没这样和人打一架了，普通的特级咒灵对悟来说早就没有挑战性了。”
“可这是在我的实验室里。”白兰地都要跳起来了。
“放心，不会打坏你的实验室。”夏油杰话音刚落，一道斩击狠狠斩开墙边的仪器。
“十个亿，十个亿啊！”白兰地心如刀绞。
“嗖”
又一道斩击，斩开机关精密的墙壁。
“八十亿——”
“术式顺转·苍！”
“八岐大蛇！”夏油杰动了，却不是攻击宿傩，而是命令八岐大蛇护住所有人。
“轰——”
巨大的苍在实验室炸/开，整个地下都震了震。
白兰地甚至来不及看他的宝贝实验室一眼，便被八岐大蛇带了出去，同时被带出去的还有诸伏高明和琴酒。
与此同时，基地也震了震，塌陷出一处深坑。
“我的实验室——”白兰地发出一声哀嚎，几乎要昏厥过去。
“别担心，悟赔得起。”夏油杰话音刚落，白兰地便如一只身手矫健的猴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赔不起！你特么赔不起！那是赔偿的事吗？你知道和一个陌生的仪器磨合默契，需要多长的时间和精力吗？你知道在那个实验室里面，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各种仪器吗？”白兰地抓狂，他的窝毁了，他用了那么多年早已融入骨子里的实验室被毁了！
“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非在实验室里释放出诅咒之王。”夏油杰拨开他的手，表情无奈。
诸伏高明和琴酒没理他们，两人看向在半空中搏斗的两人，看着虽然有来有回，但明显五条悟更加从容。
“五条悟会赢。”琴酒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你呢？”
琴酒摇头，在这方面很诚实：“我不是五条悟的对手，也杀不死两面宿傩。”
他虽然可以打两面宿傩一个出其不意，但也只是伤到了他，连重创都没做到，转瞬对方便痊愈了。
真对上两面宿傩，琴酒只有落跑的份儿。
“咒术界真是危险，竟然会有这样的怪物。”诸伏高明则实事求是，他或许该向咒术界购买更多保命的咒具，他和五条悟、夏油杰足够熟，有需要的时候，只需要在短时间内保住自己的性命，两人立刻就会来救援。
有时诸伏高明也不由感慨，像是五条悟、夏油杰这样的人，竟然都能够偏安一隅，若是他们造了反，整个世界都不会好受。
不过这大概也是咒术界的生存方式吧。
紫色的光芒绽放，战斗结束了。
“好耶，赢了！”五条悟兴奋地落地，他将宿傩咒灵祓除掉啦！
白兰地精神恍惚，他的实验室……
“走，我带你去找其他几根手指，我们继续！”五条悟却还没从兴奋劲儿上回神，拉了白兰地就走。
“等等我！”夏油杰也立刻要追去，以免悟打到劲头上出问题。
“尼格罗尼！”有人挡住了夏油杰的去路。
夏油杰愣了两秒，这才从这个生疏的称呼中回神，问：“你喊我？”
百加得冷笑，指着周围塌陷的地方怒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能确保咒灵不会袭击组织吗？”
夏油杰皱了皱眉，见五条悟已经离开，不再理百加得，连忙追了上去。
“尼格罗尼！”百加得朝他大喊，却甚至没能得到一个回眸。
诸伏高明安排人将塌陷处理下，又让人着手重修实验室。
百加得大步朝他走去，被琴酒中途拦住。
“清酒，你不管管吗？”隔着一个琴酒，百加得朝诸伏高明喊：“当初是你担保才留下尼格罗尼的，可现在他根本不管组织的死活，组织的基地都摇摇欲坠了。”
“这也没办法，有些咒灵不是能轻易被祓除的。”诸伏高明语气淡然。
“他是特级咒术师，如果不是故意的，什么咒灵能伤得到组织？”百加得愤怒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给先生，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乱来了！”
诸伏高明深深看了百加得一眼。
百加得浑身戾气，攥紧的手心却满是冷汗。
“先生已经很久没露面了，他是否还活着，现在都是未知数。”这是朗姆昨晚喊他过去后说过的话。
百加得很清楚，朗姆大人一向谨慎，尤其在被琴酒掣肘、被小先生坑害后，就愈发胆小怕事。
敢说出这种话，朗姆大人一定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先生或许已去世了，小先生秘不发丧，只是为了坐稳现在的位置，借用先生的威名来震慑众人。
他今日是故意来试探的，想要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可他还未看破诸伏高明，却感觉自己已被人完全看透了。
“原来如此。”诸伏高明极轻地笑了声，看着百加得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百加得身体僵硬，几乎没勇气再开口。
“朗姆的手下里，你算很忠心的了，但有时也需要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百加得涨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诸伏高明也没想等他回答，只吩咐下去：“通知朗姆，今晚开个会，我有事情要宣布。”
第75章 真凶落网
乌丸莲耶的死，已整整瞒了两年。
这两年，朗姆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他试探过无数次，诸伏高明也同他斗智斗勇无数次。
可纸里包不住火，他能瞒两年时间已不容易，朗姆如今怕是已经确认了。
既如此，那就要在朗姆发作前公开并上位，顶着个boss的名头，也能让朗姆投鼠忌器。
深夜十点，所有高层在会议室集合。
诸伏高明进去的时候，所有人已经落座，将视线齐刷刷集中到了他身上。
这次会议就连贝尔摩德都来了，乌丸莲耶死了多久，她就在外头浪了多久，近期或许是听到什么风声才回国，今晚刚好可以来为他站队。
琴酒的视线一直比其他人灼热，诸伏高明不用看便能感觉出来，他的热忱、忠诚以及隐秘的情愫，无时无刻不热烈地撩动诸伏高明的心。
或许是因为实验室刚刚被毁，白兰地今日脸色阴沉，投过来的视线也带着丝丝缕缕的幽怨。但诸伏高明不会防备他，他是被曾祖父驯化的鹰，这辈子只为“乌丸”服务。
沁扎诺、库拉索、布朗克斯、尼格罗尼……
在这个组织，诸伏高明已占据了四分之三的江山，并且仍一步步蚕食着属于朗姆的势力。
今日很重要，许久未在外头露面的朗姆亲自来了。
就医多年，朗姆说话不再结巴，只依旧不良于行，只要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两只手臂在不动作时会发出轻微的颤抖。
百加得在他身边，与其说是为他效忠的忠犬，在诸伏高明看来，更像是一头伺机而动、择人而噬的狼。他现在不动，只是因为朗姆还有余力压制他，仅此而已。
在所有高层间，今日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拉菲，麦斯卡尔呢？”
拉菲二十多岁，身材颀长的年轻人起身，同诸伏高明隔空对视，礼貌地躬了躬身，声音平缓有力：“义父他身体不适，无法离开医院，今日特意嘱托我来参加本次会议，希望小先生不要见怪。”
诸伏高明了然。
虽然组织的高层都是由boss指定，但也会尊重下属的意见。
而拉菲，便是麦斯卡尔特意培养出的接班人，如无意外，他未来会接手后勤组的管理。
朗姆眉头紧皱，“他身体怎么了？”
拉菲于是也恭恭敬敬回答朗姆：“是胃里的毛病，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朗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整个组织，大多数人都已经被小先生拉拢，唯有后勤组的麦斯卡尔一直倾向于他。
甚至当初让小先生去学校、远离组织的权力核心，也是麦斯卡尔的建议，并帮助他一起推动。
可如今，麦斯卡尔竟然没来？
朗姆尝试给拉菲递眼色。
拉菲低眉顺目，看起来无比乖顺，却偏偏没有回应朗姆的拉拢。
不妙。朗姆心底越来越不安，若是麦斯卡尔倒下，拉菲虽然是他的养子，但未必还会偏向于他。
朗姆心急地几乎想亲自去看看麦斯卡尔的情况，可诸伏高明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公开了先生的遗嘱。
先生已死了，遗嘱选定的继承人是“乌丸拓真”，诸伏高明与先生血脉相连，上位本就理所应当，自然没人会提出异议。
就连朗姆也不得不承认这份遗嘱，然而若是有攻讦诸伏高明的机会，朗姆也绝不会放过。
“先生什么时候去世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公开？”朗姆死死盯着诸伏高明。
来了。诸伏高明眼底闪过释然，他早知道会有这一遭。
先生是两年前过世的，如今才公开，他这个新任boss给人的印象自然不会太好，朗姆也不会奢望能用这个理由将他拉下台，只是抹黑他的形象给他添堵罢了。
朗姆质问出口时，已料定了他无法解释。
如果诸伏高明够聪明，就该为了组织的稳定，道歉暂时忍下这口气。
可朗姆看错他了。
“曾祖父是两年前过世的，去世前叮嘱我秘不发丧，毕竟组织里有心怀叵测之辈，他担心会引起动荡。”诸伏高明声音缓缓。
朗姆的表情霎时间一片铁青。
怎么会……
怎么敢……
朗姆不明白，小先生究竟是怎么敢的？他刚刚上位，说出这话来，简直是赤/裸/裸地和他对着干，他到底怎么敢的？
诸伏高明敛眸，任由会议上讨论声起，他不动如山。
他为什么不敢？难道他不直白与朗姆对抗，朗姆就不会敌视他了吗？
既然朗姆一定要和他为敌，明里暗里的又有什么区别？
朗姆认为他会害怕，可偏偏诸伏高明不怕，他不过是将两人针锋相对的时间提前罢了。
“我可以作证。”贝尔摩德原本在欣赏自己新涂的指甲油，突然漫不经心地朝朗姆瞥了眼。
如此动作，这样的眼神。
朗姆心脏巨震，贝尔摩德不是和先生关系不好吗？为什么要在此刻支持他选出的继承人？
白兰地肃正表情，一板一眼道：“先生交代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在边上。”
一个是乌丸莲耶的女儿，一个是乌丸莲耶最信任的“医师”，此事已不做他想。
朗姆的手又颤抖了起来。
自从喝过菌子汤，他的手就一直没好，但更严重的是他的脑子，神经损伤不可逆，平日里看着与常人并无两样，可情绪一旦激动，大脑便会卡壳，并且立刻反映到他的身体上。
“朗姆大人！朗姆大人！”
是百加得的呼喊。
朗姆听到了，可他却无法回应。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道彩色条纹，仿佛电视台失去信号，他也对这个世界渐渐失去了感知。
他看不到，也渐渐听不到了，嗅不到，更无法感知到触觉。
他的世界一片死寂。
“白兰地。”诸伏高明示意。
白兰地走过去，这会儿朗姆整个人都已经抖起来了，就像是个失灵的发条机器，颤抖着死了机。
“别碰他！”百加得意识到不好，立刻要阻止。
“百加得！”诸伏高明厉喝。
琴酒毫不犹豫，一步跨过桌子将百加得的头重重摁在了桌子上。
百加得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兰地为朗姆检查。
“他情况很严重，要送去实验室治疗才行。”白兰地说着，为防止朗姆中途清醒离开，手脚利索地先抽了一管血。
百加得连忙阻止：“不用了，朗姆大人有用习惯的医生，就不劳白兰地出手了！”
“那就让医生一起过去。”诸伏高明当机立断。
百加得震惊地看向诸伏高明，眼底愤怒而恐惧。
朗姆被抬走，后续的会议也就没必要了，诸伏高明很快宣布散会。
带上琴酒，两人一同去了白兰地的临时实验室，朗姆之前的主治医生也被带过来了。
说到底，还是那锅菌子汤造的孽。
诸伏高明有些后怕，当时如果所有人都喝了，不知道会被毒成什么样，还好毒的是朗姆。
“小先生，你没事吧？”琴酒担忧地看着他。
诸伏高明明白他担心什么，笑笑说道：“我喝得少，没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琴酒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还好当时喝了一整锅的人是朗姆。
“双手间歇性发抖不算什么，最关键是朗姆不能受刺激，稍微有点刺激就会犯病，就像这次一样。”白兰地检查完朗姆，对诸伏高明惋惜地摇了摇头：“这种后遗症太顽固了，我无能为力，朗姆以后恐怕就只能做个情绪稳定的废人。”
“的确令人惋惜，怎么说都是组织的二把手。”诸伏高明假惺惺地也叹了口气。
琴酒的爱恨就比较直白，冷笑一声道：“他活该。”
“我估计他以后很多事都会交给百加得去做，怎么样？对百加得感不感兴趣？”白兰地给诸伏高明出主意，他们完全可以将百加得挖过来，到时候朗姆的势力就会慢慢变成他们的势力。
可诸伏高明却很快拒绝：“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想挖？”
“挖也没用，从我刚加入组织百加得就开始针对我，现在就算我去挖，他敢来？已经是一条道走到黑了，百加得不是傻子。”
白兰地更惋惜了，摇头叹道：“百加得还是太小心眼了，小心眼的人，自然想象不到别人会如何宽容。”
“我也未必就会对他宽容，就算为了朗姆的势力暂时忍下，等组织平稳，我还是要秋后算账，所以他没错。”
白兰地不说话了，好凶残啊，和他这种人说这话真的好吗？
他突然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诸伏高明。
“你该不会也要对我秋后算账吧？”白兰地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不喜欢你做人/体/实验，这的确比较踩我底线。但只要你能克制住，我就不会动你。”诸伏高明实事求是。
“这两年你也根本没给我丢材料来。”一提到这个白兰地便委屈，他上当了，绝对是上当了！
之前诸伏高明还答应了会给他丢点没人性的家伙，可一直到现在都没给他，没有人试药，很多实验都暂时搁置了。
诸伏高明颇为无奈，能不能别当着一个警察说这话？
手机铃声响起，诸伏高明看了眼号码，眼神蓦地温柔，接通：“小景。”
“哥，我刚刚抓到他了。”诸伏景光的喉咙哽咽着：“抓到了……杀害我们父母的凶手。”
第76章 绿川是……
凶手落网了。
仔细算算，距今已经十六年了。
诸伏高明抿唇，喜悦吗？或许的确有，却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强烈。
海水涨潮般袭来，早已将累累的血色冲刷地一干二净，这十六年来诸伏高明对凶手执着过，也追查过，他做过好人也当过恶人，父母的惨死不知何时已不再是盘踞在他心间最大的那块巨石。
会痛，却无法再影响他。
“小景很能干，爸妈在天有灵，一定也非常欣慰。”
“嗯！”诸伏景光哽咽着重重应声。
“其实我今天本来有机会杀死他的……”诸伏景光声音忐忑、犹豫，又重新坚定：“如果我不救他，他就会死在自己的炸/弹/下，可我是个警校生。哥，我想要向你看齐，成为一名正义的警察！”
不是的。
诸伏高明敛眸，他并不正义。
他能爬得如此高、如此快，成为警视厅的传奇，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正义。
他的背后，有整个组织在支持，这恰恰是最不正义的部分。
可如今，他这个不正义的人，却变成了弟弟的精神信仰。
“小景不必向我看齐，你要记得，永远走自己的道路，只有自己才不会骗自己。”
诸伏景光立刻说：“可是哥也不会骗我。”
“未必。”
“哥今天真奇怪，你在怪我救了凶手吗？”
“没有，小景做的很对，能不被情绪左右是难得的品质。”诸伏高明由衷地欣赏着。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们抽时间见个面怎么样？”
“不了，我的工作很忙，你训练任务大概也不轻松，日后你成了警察，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少。”
两兄弟寒暄一番，挂断了电话。
诸伏高明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久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弟弟拥有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品格，会平等的拯救所有人，即便是杀害父母的真凶。
像是这种程序正义，诸伏高明早早就抛弃了。
“别一直吐槽我不给你材料了，很快就给你送过来。”诸伏高明笑了笑，温柔地对白兰地说：“随便你怎么用，只要保证他不会死亡就好。”
白兰地非但没感到高兴，反而倒吸了一口冷气，朝后连退数步。
“你说话也太瘆人了吧！”
“有吗？”
“你到底是怎么用那么温柔的口吻说这么吓人的话的？那个人和你有仇吗？”白兰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诸伏高明笑容更艳，如一朵秋菊悄然绽放。
“有啊，血海深仇。”他语气漫不经心，却为杀害了父母的凶手安排了一场炼狱。
他得付出代价。
第一次，诸伏高明是为了私怨而动手。
身为警视长，要调一个犯人再简单不过，不过为了自己不留下污点，他还是借用了组织的手遮遮掩掩，以此将人带了出去。
白兰地获得实验材料，诸伏高明则惩罚了杀害父母的真凶，这是双赢。
隔着监控，诸伏高明看着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外守一，内心毫无波澜。
他真是厉害，竟然也能无波无澜地处置一个人的生死了。
不是为了组织的洗白，不是为了霓虹的安定，而是私怨。
这可太妙了，再这样下去，哪天旁人路上不小心撞他一下，他都要给人绑来实验室进行研究了。
恶人不是突然变成恶人的，底线也不是一天被磨灭的。
诸伏高明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底线正因为这个人渣一点点磨灭，渐渐越过了那条不可逾越的红线。
值得吗？
不值得。
诸伏高明自问自答。
可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这样一个人可以好好在监狱里安享晚年，他的父母却倒在血泊中失去呼吸？他们甚至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可是底线一旦被逾越……
诸伏高明掏出枪。
琴酒静静看着，并未阻止，不过是损坏一个屏幕罢了，是该让小先生发泄一下。
可诸伏高明却并没有对着屏幕中的外守一开/枪，若是将枪/口抵住了自己平放在桌面上的左手。
“小先生！”琴酒震惊地上前。
“砰——”
因为毫不迟疑，所以枪/声响起比琴酒预想中要快，让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实在是离得太近了，除了被洞穿的手掌，诸伏高明的手背被火焰灼伤，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他没有喊出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琴酒一把夺过手/枪，几乎不敢看那血肉模糊的左手。
“小先生，您为什么……”
“代价。”诸伏高明闭了闭眼睛，眉头因疼痛紧紧皱着。
他需要代价。
如果逾越底线毫无代价，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逾越。
只要代价足够大，底线就可以在他逾越过后再一次立起，让他每次靠近时都会打心底里颤栗、恐惧。
“人应该敬畏生命，阿阵。”诸伏高明虚弱地朝琴酒笑了下。
鲜血与疼痛的冲击下，诸伏高明身体轻晃，跌入了琴酒温暖的怀抱。
“狗屁的敬畏！”琴酒忍不住爆了粗口，嗓音竟带了丝哽咽。
只是为了一个人渣，凭什么小先生要自我伤害？凭什么——
那个人渣杀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敬畏生命？
他不该死吗？他不该饱受折磨吗？
琴酒搂着诸伏高明的手臂开始颤抖，几乎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实验室将外守一给凌迟。
可小先生太疼了，他的脸色太惨白，身体也一直在发颤，琴酒再顾不上其他，抱着小先生便冲去找白兰地。
外守一被苦苦折磨几个月，诸伏高明也休养了几个月。
对外，他是被犯罪分子袭击，不慎受伤。
对内，除了对琴酒之外，他没给任何人解释。
琴酒心疼他。
他亲自去了一趟实验室，将外守一折磨得遍体鳞伤，最后还是担心他死的太快太便宜才离开。
他日日都陪着诸伏高明，小心呵护他的手，也帮他处理警方那边的工作。
探视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可诸伏景光一次都没来过。
最初，是诸伏高明故意隐瞒，没告诉他自己受伤的事情。
后来，诸伏景光失踪了。
不只是他，包括他的幼驯染降谷零，两人在离开警校后竟然统统查无此人。
琴酒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由于诸伏高明还伤着，他什么都没敢说。
“什么时候需要我去带新人了？”沁扎诺很不爽，但还是答应下来，尤其是琴酒暴躁的现在。
不然怎样？让琴酒离开诸伏高明去审查新人？
沁扎诺虽然算是他的老师，却也真不敢招惹现在的琴酒。
“新人，绿川光。”看着情报组那边发来的资料，沁扎诺“啧”了声。
人渣，妥妥的人渣。
小时候父母双亡，寄养在亲戚家，后来亲戚家自己生了孩子，因为嫉妒便杀害了那个孩子。
当时绿川光年龄还小，所以没人怀疑到他身上，长大之后更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终于在某次输光了钱问养父母要钱的时候，失手杀死了他们。
这也太人渣了！
小时候是个小恶魔，长大了是个大恶棍。
绿川光被警方通缉后，混过一个小组织，前段时间组织被警方精准爆/破，组织里面的人便四散逃了。
绿川光兜兜转转，便被他们给盯上了。
像是这种恶棍，有什么招揽的必要吗？
沁扎诺在组织卧底后，道德底线已经低了不少，但怎么看绿川光都感觉不顺眼。
“有照片吗？”沁扎诺发消息问。
“没有。”回复很快。
沁扎诺这才开始感兴趣，不错嘛，反侦察水平绝了，如果不是背景没处理好，恐怕都不会被组织注意到，也难怪情报组会将他当做人才来招揽。
可惜，沁扎诺不会让他加入组织。
就算真让他加入组织，沁扎诺也得先要这人渣半条命才行。
手指敲击着键盘，沁扎诺联系了绿川光，并给他发布了一条几乎无法完成的考核任务。
远远的，沁扎诺在高处架枪，准备狙/了那人渣。
另一边，诸伏景光低了低头，鸭舌帽遮住了他的面容。
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抛弃真实姓名，以绿川光的身份潜入组织了。
凭空制造出一个身份，倒不如找一个现成的身份，还可以应对组织的调查。
真正的“绿川光”已经被公安控制，因为长期被通缉的因素，斩断了一切和普通人的往来，如今他作为绿川光出现在组织的视线内，背景应该不会有任何纰漏。
一个邪恶的组织，不会在意他是否是恶棍，只会惊艳于他的水平。
看着沁扎诺发来的考核，是要他去黑吃黑，破坏其中两个帮派的交易，并拿到他们交易的两亿现金。
真不愧是警方查了那么多年的组织，就连入帮考核都这样困难。
不过这才有挑战性，就让他完成这次艰难的任务，在组织里一飞冲天吧。
他鬼鬼祟祟，悄悄潜入了交易地点。
与此同时，沁扎诺也从瞄准镜中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诸伏景光。
沁扎诺：？
他擦了擦眼睛，努力去辨认。
这好像是……boss的亲弟弟？
卧槽！
沁扎诺一下蹦了起来，警方也盯上这次交易了吗？
第77章 你看这个锅
从诸伏景光进入，到里面发生骚乱，只短短五分钟时间。
眼看着诸伏景光拎着箱子冲出来，沁扎诺甚至都没能找出警方在哪里进行埋伏，眼看着一群人追击诸伏景光，不得已之下，他迅速瞄准追兵，扣下扳/机。
“砰——”
狙/击/枪的子/弹洞穿其中一名追兵的胸膛。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眼神剧烈颤动。
有狙/击！
但似乎是帮手。
诸伏景光恍然，他之前就觉得这次任务比较超标，原来是安排了人秘密帮助他吗？
在哪里？
诸伏景光环视四周，凭借着狙/击/手的判断，精准捕捉到了狙/击/枪的闪光。
隔着狙/击/镜，诸伏景光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撤离的速度更快了。
沁扎诺：……
被发现了。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boss的弟弟反应不太对。
怎么好像……好像……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帮他一样？
帮他当成警方的同事了？
不，不太对，警方是不会玩这么狠的，哪怕目标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
不妙，不妙啊。
沁扎诺越想越不对劲儿，甚至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他是不是不该来接洽新人？
总感觉他后背很重，是不是有什么锅要砸他背上了？
可沁扎诺已经躲不掉了，一边帮助诸伏景光断后，一边摸出手机给boss发了条信息。
【先生，今晚我不回家吃饭了QAQ】
他感觉自己完蛋了啊！
当沁扎诺同“绿川光”碰面时，表情已如丧考批。
“我完成了！”诸伏景光倒是意气风发，拎起手里的皮箱向他示意。
“里面是钱？”
“不，里面是交易物品。”诸伏景光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卡丢给沁扎诺：“这才是你要的两亿。”
诸伏景光的笑容越来越自信，他超额完成任务了。
这样的成绩，怕是整个组织都没几个人能做得到。
诸伏景光观察着沁扎诺的表情，心中却是一突。
没有喜悦，没有惊艳。
沁扎诺的表情好像越来越差了。
为什么？诸伏景光回忆着自己的行动，他有哪里没做到位吗？
“你很厉害……绿川。”
不知是不是诸伏景光的错觉，他总感觉沁扎诺的“绿川”喊得很牵强。
可诸伏景光依旧淡定，他相信自己的同事，也相信自己的假身份绝对不会出问题。
沁扎诺也明白自己露出了破绽，但他很快圆了回来：“说实话，我不是很想招揽你。”
“为什么？”诸伏景光捏紧了皮箱提手。
“你的资料上是狙/击/手，而我也是个狙/击/手，同行相轻能理解吗？”
诸伏景光轻笑，嘲讽：“所以你故意给我这样的任务，让我无法在远处狙/击完成，是对我的排斥？真没想到，组织竟然也会允许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
“你加入后才算自相残杀，现在你可还没加入组织。”沁扎诺死死盯着诸伏景光，反问：“你认为你能通过考核吗？”
“我不是已经通过了？”诸伏景光的肌肉紧绷。
沁扎诺摇了摇头，道：“当然没有！”
他不能让诸伏景光通过！
“刚刚的任务，只是一点试水的小菜罢了，你想加入组织，我得考察一下你的狙/击能力。”
“怎样算通过？你最好提前说好，以免事后又反悔。”
沁扎诺勾了勾唇，一抬下巴，高傲地说道：“赢了我，我就让你加入组织。”
沁扎诺的狙/击水平不差，能够派出来做卧底的，各方面能力自然都属精英，又经过多年的历练，800码内，他能做到枪枪毙命。
当然，沁扎诺也并不小觑诸伏景光，毕竟诸伏景光也是公安派遣来的精英，又是boss的亲弟弟，所以他选择狙/击的目标才是重头戏。
“看见那对父子了吗？”在高楼上架/狙，沁扎诺引导诸伏景光看向目标：“男人穿着蓝色条纹的衬衫，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小孩头上戴着红色鸭舌帽。”
诸伏景光立刻注意到了。
“他们惹到组织了？”
“没有。”沁扎诺冷笑，突然开/枪，子/弹精准钻入了男人的头颅。
霎时间，整个游乐园都慌乱起来。
小孩在哭，帽子也掉到了地上。
四周的人都在跑，逃离着不知从何处再次袭来的子弹。
“我杀大人，你杀小孩，现在该你了。”沁扎诺拿出一只怀表，看着上面的时间道：“三分钟。我刚刚的射击已经暴露了位置，你只有三分钟时间，无论是成失败，我们都要撤离。”
诸伏景光握着狙/击/枪的手开始冒汗。
畜生！
他虽然知道组织坏到骨子里，却也没想到沁扎诺会用活人做靶子，还是一对无辜的父子。
大家都是人，难道加入了组织，心就可以冷到这种地步吗？
透过瞄准镜，诸伏景光直愣愣看着那个失去父亲的孩子。
他也是曾经失去父母的人，回想起失去亲人的痛苦，令他的心脏忍不住绞痛，胃里一阵阵翻涌着想要呕吐。
他下不去手。
他明白，他绝对下不去手。
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可以通不过考核，却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异常。
“砰——”
子/弹划过流光，几乎是擦着小孩的头皮划过。
“哎呀，没射/中。”诸伏景光双手合十恳求：“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狙/击水平真的不错。”
“我拒绝。”沁扎诺一身轻松，他总算不用将这个地/雷招揽进组织了。
沁扎诺浑身飒爽地离开了，诸伏景光也很快撤离，快速通知公安那边这里发生的事情。
即便这样做了，诸伏景光也还是不放心，问公安要了小孩家里的住址。
可他没能进门，远远地，隔着铁栅栏门，他看到了院子里和女主人谈笑风生的沁扎诺。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向来不吝以最黑暗的心去揣测组织的人，冷汗顿时从鼻尖渗出，沁扎诺是来灭口的？
可是那个男人死的不明不白，一个小孩子又能知道什么？更何况这里的女主人甚至根本没有去游乐园。
组织。
万恶的组织。
草菅人命，坏事做尽。
诸伏景光心思急转，正想着该如何来拯救无知的女主人，却突然见到女主人喜极而泣，对着沁扎诺便要下跪。
什么情况？
诸伏景光不由走近了些。
“谢谢您，诸伏先生！”
啊？
诸伏景光狐疑地观察着沁扎诺，他也姓诸伏？他们该不会还是本家吧？
“别这样，你不必谢我什么，也不要在警方面前露出破绽，好不容易逃离那个男人的魔爪，今后要好好生活。”沁扎诺将人扶了起来。
逃离……男人的魔爪？
诸伏景光努力倾听，希望能听得更清晰些。
“这个宅子以及他手上的股份，我可以全部帮你出售，拿着钱带孩子换个地方去生活，别让孩子也沉浸在过去的梦魇中。”
过去的梦魇是什么？
诸伏景光眉头紧皱，总感觉自己或许触及到了沁扎诺的秘密。
他不敢靠得太近，意识到女人没有危险，他很快撤离此地，远远地目送沁扎诺离开。
沁扎诺身上有着有趣的秘密，他一定会查清楚。
两日后，诸伏景光借百加得的手加入了组织，成为了朗姆一派的狙/击/手。
这很正常，毕竟朗姆那边很缺人，过去的人被他怀疑，不敢重用，只能招揽一些新鲜血液，诸伏景光算是里面比较拔尖的。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沁扎诺天都塌了。
“你的意思是，小景本来有可能加入我们派系？”听着沁扎诺的汇报，诸伏高明的天也塌了一块，却勉强支撑着没有完全塌陷。
沁扎诺连忙表态：“不是啊，你别乱说！我本来是不想让他加入组织的，你肯定也不想吧，我还以为我拒绝他之后，公安会派别人过来，谁知道公安那么死心眼！”
沁扎诺冤枉啊。
早知道这样，他不如将人招进来了，现在搞得他像是个恶人。
“一点都不合理好吧，我怀疑我是被人做局了！”沁扎诺无辜又委屈。
“我没怪你。”诸伏高明叹了口气，道：“但你应该和我商量下。”
“琴酒把你守得那么严实，我当然能不麻烦你就不麻烦你。”
“所以这件事怪我？”琴酒的冷气突突直冒。
沁扎诺不敢得罪他，举起双手投降：“怪我，怪我行了吧？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将诸伏景光拉过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策反朗姆的人了。”更何况这是亲弟弟，天生就该和boss站在同一阵营。
“不急，你现在去接触他，只会让他被朗姆针对，没想到百加得下手这么快，直接把人给招揽进来了。”诸伏高明有些心累。
这就是沁扎诺比较擅长的了，立刻表态：“我去给百加得个教训！”
没人赞同，也没人反对。
沁扎诺明白，这次百加得明显也惹恼了诸伏高明，诸伏高明这态度就算是默认了。
他瞬间摩拳擦掌，好你个百加得，他好不容易将人给踹出去，你闲得慌又将人给拉进来？
他不把百加得打个半死，就对不起自己“疯狗”的称号！
第78章 玩把大的
深夜，百加得独自一人在盘山公路上行驶，黑色的跑车车尾灯亮着，在夜幕下划出一道暖黄色的流光。
近几日他心情极好，尤其在招揽了绿川光之后，对方要能力有能力，要听话有听话，虽然有野心，但也是一匹被其他组织驯化好的狼。
赚大了！
百加得尝试着让他做自己的人，而不是朗姆的下属。
朗姆越来越拉胯了，甚至有些不敢和小先生硬碰硬，真让小先生完全掌控组织，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无论如何，百加得不能眼睁睁看着那种事情发生。
小先生说得没错，他也是时候该为自己做打算了。
突然，前方摆放的警示牌令百加得放缓了速度。
他缓缓驶去，就看见两车相撞，将盘山公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百加得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妈的，晦气！
他试图掉头，却感觉车子有些不对劲儿，下车才发现自己的车胎已经被一块车玻璃扎穿了。
“操！”百加得怒骂了一声。
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两辆车好死不死在这里撞了，还好死不死撞出一块玻璃来，就为了故意扎他车胎吗？
怒从心头起，百加得走到其中一辆车前，就要对着里面的司机破口大骂，却突然一怔。
空车。
明明车灯还亮着，却是一辆空车？
再看另一辆车，里面同样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司机。
糟了！
百加得立刻意识到不对，可惜已经迟了，有人从他的身后突袭，一拳头便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大脑眩晕，百加得的眼前一阵恍惚。
紧接着，黑色的塑料袋套到了他的头上，百加得还没缓过来，身上便又遭受了一轮轮重创。
“谁？该死……唔……”
百加得的身体腾空，猛地被人给丢下了山崖。
精准地，百加得掉在了横长在山崖侧壁的一棵树上，胸口被树干重重一垫，几乎要喷出血来，还是凭借着过硬的身手才一把抓住了树干，没有直接摔下去。
等他将塑料袋从头上揭下去，袭击他的人早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针对他？
百加得在脑海内将自己的死对头过了一遍，发现太多了，根本辨不出来。
歪脖树距离山路至少有十几米的距离，本来百加得也能自己爬上去，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那么狠，竟然将一路的凸起都磨平了，让他根本无从攀爬。
还好手机没丢，百加得松了口气，给绿川光打去电话。
“绿川，来接应我，这次之后我会给你代号。”为了让对方快点过来，百加得许以重诺。
诸伏景光的确很快，毕竟代号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可他到附近观察了一番之后，却联系了自己的公安同事。
什么代号不代号的？他不知道啊，他只知道二把手的心腹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样好的抓捕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当然，诸伏景光也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百加得只通知了他，结果却被公安给抓走，那他的嫌疑未免就太大了。
他得将水搅浑。
远远地，看着公安开始行动，诸伏景光拨通了自己手机里的另一个号码。
“沁扎诺，是我，绿川。”给这个人打电话，诸伏景光的心情颇有几分复杂。
沁扎诺是犯罪分子，这无可辩驳，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却令诸伏景光不知该如何形容。
根据公安的情报，被沁扎诺狙/杀的男人是个强/奸/犯，受害者便是他的妻子。
当年本来惊动了警方，却被男人用金钱摆平，受害人也被逼嫁给了他。
为了报复女人报警的行为，男人日复一日的家暴，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只能默默忍受，一直到沁扎诺出手杀死了男人。
从那日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诸伏景光拼凑出事实。
女人不知何时结识了沁扎诺，并向他诉说自己的苦难，甚至还很有可能雇佣了沁扎诺，沁扎诺说是拿男人比/枪，不过是帮助女人脱离苦海罢了。
可这其中有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
沁扎诺当时为他指定的目标，是那个小男孩。
女人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是为了那个孩子，沁扎诺如果是想帮助女人，就不该用孩子当靶子。
可若说沁扎诺是恶趣味儿发作，看他和女人的相处却又不太像。
除非沁扎诺认为他绝对打不中。
可是凭什么？沁扎诺认为他枪/法差？他就那么肯定他的枪/法差吗？
可……总不可能是沁扎诺觉得他心软吧？
一切都是未知数，是诸伏景光到现在都未解开的谜题。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心软可能已暴露在沁扎诺的视线内，诸伏景光便感觉自己已经被危险包裹，浓重的窒/息/感令他坐立难安。
“你有什么事？”沁扎诺冷漠的语气唤回了诸伏景光的思绪。
诸伏景光连忙说：“刚刚百加得找我求救，可是我赶到地方，这里已经被警方包围了，我只有你的电话号码，能通知组织来支援吗？”
“你找我救百加得？”沁扎诺的语气十分怪异。
“是，你们不是一个组织的吗？”
“嘟嘟嘟——”
回应诸伏景光的，是手机另一端传来的挂断音。
挂了？
诸伏景光满脸诧异，他给沁扎诺打电话，的确是想将沁扎诺拖下水的，对方不来营救也在他判断内，但就这样挂了？沁扎诺是一点都不担心有人找他麻烦吗？
另一端，沁扎诺远远看着诸伏景光收起手机。
他放下夜视望远镜，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狠还是公安狠啊。
沁扎诺只是将百加得教训了一顿，顺便打算卖诸伏景光一个人情，让他早点拿到代号，结果不成想诸伏景光竟然直接将百加得给抓了。
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很有小先生的风格。
真的假的？就这样被抓了？
沁扎诺观察着，公安来的人很多，至少现在组织没办法将百加得从公安手上夺回来。
而害百加得进局子这个锅……行吧，沁扎诺知道诸伏景光是甩他头上了。
但他能如何？诸伏景光是小先生的弟弟，甩给他他也只能受着。
沁扎诺低头，编辑短信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汇报给诸伏高明，他弟弟是真能搞事啊，才加入组织就敢对百加得动手，胆量未免也太大了。
百加得落网，整个组织都轰动了。
诸伏景光表现得和个小白莲花一样，将事情全甩锅给了沁扎诺和袭击百加得的人。
“我过去的时候警察就已经将那里围起来的，人太多了，我实在不敢靠近，不知道是不是袭击百加得的人报的警。”
“其实我当时有给沁扎诺打电话求助，他没有通知boss吗？”
“非常抱歉，我刚加入组织，就只有他们两个的电话，根本联系不到其他人。”
好白莲啊，真的好白莲啊。
他是一朵无辜的小白脸，袭击百加得的人目前也没有查到，朗姆要发难自然只能针对沁扎诺。
朗姆并没有自己出来指责，他从实验室离开之后，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完全暴露了，比以前更缩头乌龟了。
少了百加得，布鲁加尔成了朗姆新的代言人。
他严肃斥责沁扎诺：“绿川光联系你求援，你为什么没有上报？你是不是故意针对百加得？”
常人遇到这种指责一定会心虚，可沁扎诺向来不怕事，反而理直气壮：“老子针对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你第一天知道吗？”
“沁扎诺，这是为了组织的利益！”
“少一个百加得就是损害组织利益了？如果是担心百加得暴露组织，小先生，我申请执行灭口任务！”沁扎诺对着摄像头说道。
布鲁加尔脸色一变，连忙道：“小先生，万万不可，百加得是组织的老人了，我申请组织进行营救。”
“没那种必要，他是废物，还是灭口比较好。”
“请小先生不要听沁扎诺胡言乱语，百加得一向兢兢业业，屡次为组织立功，如果真执行灭口，恐怕会让组织其他人心寒。”
听着沁扎诺和布鲁加尔你一言我一语，诸伏景光始终低着头，这里没他插话的资格。
小先生？是组织的大boss吗？
可惜对方太谨慎了，根本没有露面，只是隔着摄像头观察他们。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根本无从判断。
终于，小先生开口了，令诸伏景光更加失望的是，小先生的声音经过处理，是纯粹的电子音。
“布鲁加尔说得没错，百加得是组织的老人，如此干脆利落的放弃只会让组织其他人心寒。”
沁扎诺瞬间偃旗息鼓。
布鲁加尔望向摄像头，眼底闪过希冀。
“公安会在明天下午三点钟将百加得转移到一处秘密牢房，沁扎诺，你去将人救出来，就算你戴罪立功了。”
诸伏景光仍低着头，瞳孔却剧烈颤抖。
精准的时间与地点。
他是怎么知道的？组织在公安难道也有卧底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百加得被救出来，他得通知公安，得……
“绿川光没能接应到百加得，关禁闭一日，以示警告。”
电子音响起的下一秒，沁扎诺一把摁住绿川光，并没收了他身上的武器与通讯设备。
第79章 出国吧你！
禁闭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开门时看到了斑驳即将脱落的墙皮，四处都是腐朽、墙壁的灰尘，夹杂着浓重的铁锈味儿。
既是惩罚，就不会让人舒坦。
逼仄的环境就像是一个小方盒，只容一人进入，他试图起身，仅一米五的高度却让他只能半弯着腰，他试图坐下，地面却铺了一层短钉，鞋子踩在上面尚且可以，皮肤直接接触却实在要命。
诸伏景光只能蹲下来，环境越恶劣，他的大脑反而越清醒。
开会通知他惩罚的时间是深夜十点钟，公安行动的时间却是明日下午三点钟，等他明日离开禁闭室，组织早已得手。
与其说是对他的惩罚与警告，倒不如说这断绝了他同公安联系的可能。
组织在怀疑他？他暴露了吗？
不，应该是没有暴露的，如果身份真的暴露，等待着他的不可能是禁闭室，大概是看他和百加得被抓有关，所以特别监视起来。
可恶，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难道百加得要被人白白救走吗？
诸伏景光心有不甘。
黑暗的环境内，人是很难感知到时间流逝的，诸伏景光在心底细细读秒，却被酸僵的双腿打败，一个疏忽便忘记了数到哪里，最后索性不数了。
好累。
按照刚刚的读秒，他已经蹲了三个多小时，两条腿已全麻了，可想要站起身活动一下，脑袋却很快顶上墙壁。
诸伏景光：……
不愧是组织，竟然会想出这样折磨人的方式。
无法联系公安，也无法试探情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诸伏景光的心理防线一点点崩塌，却又重新建立，然而再崩塌，再建立……
他不能输，这只是他与组织交锋的一个小插曲，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认输。
诸伏景光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个伟大的身影，对方发着光，以最正义、最光明的方式存在于他的心底深处。
哥哥。
这是他的精神信仰，是他扛过一次又一次艰苦训练的支柱。
想到自己的哥哥，诸伏景光感觉周围的一切也不那样难熬了，他甚至露出一抹轻笑，仿佛能嘲讽苦难。
我抓到外守一了，哥哥，我帮爸妈报仇了。
我成为公安了，哥哥，我是否又朝你更近一步？
哥哥……
【霓虹史上最年轻的警视长……】
【诸伏警视近日破获了一起大案……】
【警界新星，罪犯克星！】
有关哥哥的一个个报道在诸伏景光脑海内闪回，他一向与有荣焉。
他曾细细剪下每一张有关哥哥的报纸，将之贴在自己的笔记本里，每每感到辛苦便拿出来翻看。
虽然现在他无法翻看，但对于每一条报道，他都已倒背如流，每一次默背都在他的精神上添砖加瓦，让他能藐视一切艰难与危险。
不知道哥哥的手好了没？
诸伏景光有些惋惜，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被公安带去秘密训练了，下一步就是接触组织，根本没时间和哥哥碰面。
哥哥似乎预判错了，什么成了警察后就可以经常见面，如果他成了公安呢？如果他来组织卧底呢？
他们两个人，不知何时才能再坐在一起，品一杯茶，吃一顿饭。
回忆着哥哥，时间总过得飞快。
“咔哒”，门响了。
沉重的钢门打开，发出生涩的摩擦声，白炽灯的强光照射进来，让诸伏景光不由伸手挡了挡。
“唔。”他试图从手指的缝隙看去，却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扯出禁闭室。
“绿川，你运气很好，先生调查了你，认定你与百加得被抓一事毫无牵连。”是沁扎诺的声音。
所以现在是晚上了吗？还是白天？
下午三点钟过了吗？沁扎诺在这里，百加得救回来了还是没开始行动？
沁扎诺好心地回答了他心底的疑惑：“我刚刚完成任务，将百加得带了回来。”
完了。
诸伏景光心底不甘，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不过百加得废了。”
听到这话，诸伏景光不由张大了眼睛，却又很快被强光刺得流出眼泪。
泪眼婆娑中，诸伏景光看到了沁扎诺模糊的身影。
“什么叫废了？”
“公安当时抓捕百加得的时候太暴力，打废了他的双腿，子弹从膝盖钻进去，不好修复，以后大概只能坐轮椅上了。”说到这里，沁扎诺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补充：“他老大朗姆是个残废，现在他也变成了残废，我看他们一派可以加入残联了，每年还可以领残障补贴。”
不可能！
诸伏景光强忍住没喊出来，却在心底大声反驳。
当时公安抓捕，诸伏景光是在旁边看着的，根本没有什么暴力执法，毕竟当时百加得已经无力反抗了，只等着公安将他从歪脖树上捞上去。
“他现在还好吗？”
“好得很，能吃能睡，会说会笑。”
诸伏景光心一沉。
不对劲儿，真不对劲儿。
如果是沁扎诺蓄意报复，应该让百加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让他清醒回来？除非百加得身上的伤真的不是沁扎诺做的，所以公安为什么要废百加得双腿？
“你以后是还要跟着他吗？”沁扎诺有些纠结地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连忙回应：“是百加得大人将我招揽进组织的，如今他受难，我当然不能离开他。”
“我们这一行还讲义气？”沁扎诺惊讶。
诸伏景光为之沉默。
虽然谁都知道组织无情无义，但能不能别说得这样直接？
“你愿意跟着他就好，我现在就安排飞机，你立刻飞澳洲。”沁扎诺掏出手机，就要拨通号码。
诸伏景光顿时一急，几乎是蹿过去摁住了沁扎诺的手。
“澳洲？”他嗓音都变了调。
沁扎诺点点头，道：“没错，澳洲。百加得残废了，boss关心他的身体，让他暂时去澳洲休养，已经为他配置了最专业的医护团队。不过作为自己人，他肯定更信赖你，你跟去他一定开心。”
诸伏景光连忙拒绝：“不用了，朗姆大人失去了得力下属，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觉得他肯定更希望我留在霓虹。”
“可百加得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不是要报答？”
“百加得大人一定也希望我能辅佐好朗姆大人！等他日后回来，我也能为他打下基础，让他更快更好的融入进来。”诸伏景光言辞凿凿。
沁扎诺点了点头，片刻后却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
只是看着这个笑容，诸伏景光就心底一突。
果然，沁扎诺果断拒绝：“不行，你必须去澳洲照顾百加得，这可是小先生的意思。”
弟弟？出国吧你！
诸伏景光还没在组织待热乎，转眼就被送出国了。
沁扎诺假模假样去送他，非但给了他几张澳洲当地的银行卡，还给了他房子钥匙和车钥匙，可以说一切准备得都很妥帖。
诸伏景光心下却一片冰凉。
虽然他还没看清组织的势力分布，但百加得明显就是被沁扎诺打得吧？
沁扎诺的确没将百加得弄死或者是打脑残，但直接送出国，身边都是沁扎诺的人，岂不是让他说什么他就只能说什么？
而自己呢？诸伏景光苦笑，澳洲啊……那么远的地方，别说他还没和公安通个气，就算是通气又如何？公安也不可能远到澳洲去捞他。
钱给的爽快，但他不一定有命花。
“玩得愉快，绿川！”沁扎诺朝诸伏景光摇晃手臂。
诸伏景光隔着飞机的玻璃静静看着他，眼底漫上绝望。
这是威胁吧？绝对是威胁吧！
说不定等他在澳洲一落地，立刻就会有沁扎诺安排的人蹦出来结果他。
人生，就到此为止了吗？
人生是旷野——
高旷的天空，碧蓝的大海。
袋鼠、鸭嘴兽、大白鲨、笑翠鸟……
澳洲不愧是度假胜地，几乎每一帧拍下来都可以做电脑桌面。
没有想象中的劫杀，没有围追堵截与仓皇度日，诸伏景光每日都在游览、拍照、吃大餐。
简直是公费旅游！
虽然有人盯着，但盯着他的人似乎也很草台班子，更像是当地的导游，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推荐他去哪里玩，去吃哪里的大餐。
他和公安也早已取得了联系，由于目前没有危险又距离霓虹太远，公安选择按兵不动，让他一切小心。
“绿川，接着！”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丢给他一颗澳洲坚果。
诸伏景光一手摸着黑天鹅，另一只手抬起接住坚果，却没有吃，而是将剥壳的坚果递到了黑天鹅嘴边。
总之就是这样，从早玩到晚，那叫一个舒坦！
他也见到了百加得，的确如沁扎诺所说，能吃能睡，会说会笑。
但百加得的待遇和他截然不同，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身边有八个膀大腰圆的“护工”照顾着，通讯设备早就没收了，和朗姆的通话都必须要在他们的监视下。
这种情况下，百加得当然不敢乱说话，找朗姆求助是不可能了，于是每天给诸伏景光打眼色，希望诸伏景光能救他脱离苦海。
对此，诸伏景光将暗号照收不误，转头却又丢到一旁。
百加得已经垮了，再不是最初的那棵苍天大树，现在别说乘凉了，靠近了都有被压死的风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诸伏景光可不会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就在诸伏景光在澳洲享受生活时，他的幼驯染降谷零也进入了组织视线。
第80章 有人在算计他
送走诸伏景光之后，组织的知情者们都松了一口气。
诸伏景光在组织实在太不方便了，不说别的，诸伏高明都不敢在组织里露头。
除了诸伏高明，琴酒、伏特加、夏布利也全都躲着他，毕竟大家一个学校的，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
诸伏景光一走，所有人都轻松，该任务的任务，该活动的活动。
弟弟嘛，只要每天在澳洲游山玩水就好了，少掺和他们组织内部的事情。
但是很快，祸害弟弟的报应就来了。
霓虹这边的赌场大多由帮派、家族运营，组织之前干得都是些草菅人命的事，赌场倒是并未涉猎。
但诸伏高明决定改造组织，于是关闭了大量黑色产业，将组织的利益放在了更平和些的灰产上。
例如……开设一家合法合规的赌场。
霓虹是不禁赌的，只是开设赌场有严格的法律规定，诸伏高明会尽可能配合法律。
想要在已经饱和的市场开辟，就必须挤掉之前的赌场。
于是，一场针对东京各大赌场的行动开始了。
一家、两家、三家……
由于组织的势力强大手段强硬，这边的帮派都不是对手，一家家赌场被挑掉，只有少有的几家还在艰难支撑。
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就需要琴酒出手了。
他单枪匹马杀了进去，直入老巢，将枪/口抵在了老板的头上。
股份转让合同很快签署，琴酒示意老板带路，带他去巡视巡视组织新收入的赌场。
这是一种恶趣味儿，看着肥肉被对方硬生生吐出来，却还要在他的面前诱惑，看着这些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算是琴酒少有的乐趣了。
靓女帅哥荷官，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尤其是一个金发的帅哥，肤色被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筛盅在他双手间翻飞，似乎还带了点调酒的动作技巧，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他的笑容也灿烂，一双灰紫色的眼睛仿佛能说话，直勾的人心底发痒。
然后——
“咣”地一声，在看到琴酒的一瞬间，降谷零手里的筛盅落了地。
琴酒努力许久，这才维持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僵硬地继续朝前走，假装没有注意到降谷零。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zero摇骰子版。
琴酒只感觉自己走得太慢了，简直很不得下一步就迈出赌场，他是疯了才让老板带他来这里看。
“嗡——”
筛盅好死不死的，滚到了琴酒脚边。
“非常抱歉。”降谷零连忙过来捡，弯腰的同时也在朝上看，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伯/莱/塔露出的一角。
琴酒也意识到了，立刻将枪朝深处塞了塞。
降谷零站起身，双手搭在琴酒的肩膀上，声音低缓婉转：“这位先生，还请原谅我。”
他故意将身体朝琴酒的身上蹭了蹭，眼神瞬间犀利。
这个鼓起的弧度，摩擦时感受到的形状——
是枪！
他刚刚果然没看错，阿阵果然带了枪！
“那……那个……”降谷零的前东家在旁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猛了吧！
琴酒，这可是琴酒啊！
乌鸦的琴酒，能带来死亡讯息的使者，这可是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这个小荷官蹭来蹭去的，是想要勾引琴酒吗？
前东家又看向琴酒，表情更麻木。
没有第一时间掏/枪也就罢了，推开的动作也这么温柔，说实话，琴酒现在不管是一枪/毙/了这小野猫还是一脚踹碎他的肋骨，都不令人意外。
琴酒冷血无情，残忍暴戾。
他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对人温柔的，所以……
前东家头顶智慧的灯泡亮起，难以置信却又释然，原来乌鸦的死神竟然吃这套，他喜欢浪的！
“滚开。”琴酒低低威胁了一句。
“别生气别生气，我立刻走。”老板还在，降谷零不敢硬来，立刻朝后退去。
目送琴酒远去，降谷零还能看到老板时不时朝他这边看的眼神，心底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来这里，并未针对赌场，而是针对乌鸦。
组织最近在东京闹出的动静很大，似乎要将所有赌场都收归己有，公安得知消息后顺势为之，为降谷零安排了假身份，并让他来这家赌场打工，找机会潜入组织。
如今组织还没来，阿阵倒是先来了。
带着枪……还有老板在旁边，所以阿阵是老板特别请来的保安吗？
不是一般的安保人员，看老板对他又尊敬又畏惧的模样，阿阵应该也闯出了些名头，老板为了反抗组织，才将他特别请了过来。
说起来，阿阵在大学毕业后便渺无音讯了。
好在读警校时，降谷零认识了同样和高明哥、阿阵认识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猜测，阿阵应该是去当咒术师了，毕竟他和咒术界一直有联系。
这就很合理了，一个强大的咒术师，是会让普通人又尊敬又畏惧的。
由于身份不能暴露，降谷零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之后去好好和阿阵聊聊。
当咒术师就当咒术师，怎么能随身带枪？
备案了吗？会开/枪吗？伤到自己怎么办？
心里头装着事，下班后降谷零第一时间蹿了出去，却还是失去了琴酒的踪迹。
“混小子！”降谷零暗骂，阿阵根本没想过要等他。
降谷零没有放弃，找上了自己的老板。
而降谷零的老板也格外复杂地看着降谷零。
由于这只小野猫的原因，琴酒离开的时候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并让他继续营业，暂时瞒下赌场易主的事情。
或许是……试图给小野猫留个好印象？为了不吓到小野猫？
总而言之，老板不敢拒绝，老老实实答应了。
“老板，那个人呢？”降谷零热情似火，眼神中有着对琴酒的向往：“他长得可真帅，他也是我们赌场的人吗？”
有些逾矩，但赌场老板只感到佩服。
年轻人果然大胆，什么人都敢去撩一撩。
“他是我请来的贵客，现在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降谷零一怔，问：“他不在我们赌场工作？”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屈居我们赌场。”老板有些无语，就算赌场被组织抢下来，管理赌场的也是别人，琴酒管理赌场可太大材小用了。
降谷零瞬间了然，原来不是来反抗组织的，难道是请来祓除咒灵的？
有可能，咒灵普通人是看不见的，说不定阿阵已经无声无息处理掉了。
“那老板，你有没有他的电话？”降谷零更进一步。
他其实有阿阵的电话号码，可惜大学毕业后，他就再也打不通了，大概是换了号。
“没有。”老板也有些疑惑，那位既然喜欢小野猫，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呢？还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
降谷零顿时露出失落的表情。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老板拍了拍降谷零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他肯定会来找你。”
“真的吗？”降谷零狐疑。
“嗯，肯定会找你的。”老板重重点头，他看这位的福气还不小，说不定以后真的能爬上琴酒的床。
琴酒离开赌场时十分狼狈。
他有些庆幸，自己这次没带着伏特加来，否则那蠢货见到降谷零说不定会是什么表情，万一说漏嘴就麻烦了。
降谷零，降谷零，降谷零……
组织最近在收拢赌场，降谷零一个警校毕业的去当荷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的目的。
该死的，这对幼驯染到底怎么回事？在盯组织这事上也要这样默契吗？
手机铃声响起，琴酒接通。
“小先生。”
“情况如何？”诸伏高明很信任琴酒，他办事一向利索。
可这次，诸伏高明却没能等到琴酒的“一切顺利”。
琴酒迟疑了半秒，这才低声道：“发生了一些状况。”
“死人了？”诸伏高明还是希望能和平些拿下赌场。
“不，没有，但我见到了降谷零。”
两人都很聪明，又一心同体，诸伏高明立刻明白了琴酒的意思。
“真没想到……回来吧，我知道谁在针对我。”诸伏高明语气冷淡。
针对诸伏高明的人是神河龚平，现任警视监。
霓虹的企业文化非常残暴，老人欺负新人，上位者欺压下位者，即便到了官场上，也是这样黑暗的环境。
可神河恭平针对诸伏高明的原因并非如此，而是他爬得太快了，快到令神河恭平感到恐惧。
“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预备过些年竞选警视总监。”诸伏高明这样对琴酒解释。
琴酒为诸伏高明倒了一杯茶，闻言皱眉道：“小先生还是警视长，按理说你们没有竞争关系。”
“但过几年谁又知道呢？如果我成为警视总监，他这个年纪，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霓虹这边对资历十分看重，他的机会很大。”说到这里，琴酒自行闭嘴。
资历？如果真看资历，小先生现在根本走不到警视长的位置，所以神河恭平的担忧不无道理。
小先生是一匹黑马，这样年轻有为，在一众老将之中难免树大招风。
“他们是故意将hiro和zero都派来卧底的，尤其是hiro。”琴酒心一沉。
在明面上，小先生和诸伏景光是亲兄弟，亲弟弟去卧底了，小先生还敢无所顾忌地继续往上爬吗？
他越耀眼，亲弟弟暴露的几率就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