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十二时刻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在繁华之地，众目睽睽之下的消失，也无法引起太大的轩然大波。
尤其是在「家族」的极力隐瞒之下，这股东风传得飞快，却也快速地被压了下去。
只不过“裂痕”出现，看似坚不可摧的匹诺康尼终究还是被撕开一道口子。
星际和平公司即将会顺着这来之不易的“线索”，在谈判时获得相应的话语权。
资本家的交锋与陆柒无关，她只知道砂金给她的这张副卡，里面的信用点多得惊人。
陆柒自己也有钱，可是刷别人的钱，和刷自己的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主要是刷别人的钱有一种“赚大发”的快乐。
曾几何时，丹枫充当的就是这样一位冤大头的角色。
这男人心情不是很好，匹诺康尼有太多的诱惑，能够抢夺她的视线。
一个接一个，就像杀不尽的蝗虫，只会在周围嗡嗡飞舞，时不时过来试探一番。
好不容易赶走那些烦人的家伙，与她一同游玩时，还能看到碍眼的东西。
——那张副卡。
星际和平公司，「石心十人」之一的砂金，明明已经不在眼前，存在感却到处都是。
只要陆柒一付款，她就会拿出这张卡，刷完卡之后快乐地拿出手机给砂金发信息，脸上还挂着偷腥小猫一样的笑容。
不爽。
非常不爽。
罗浮仙舟的持明族在转世之后，那些财产只要在地衡司做过公证，交上足量的保管费用和相应的税，蜕生后就能继承。
也就是说，他那叫做丹恒的转世，必然继承了他的遗产。
“用丹恒的钱，”丹枫淡淡地说道，他在眨眼的瞬间消失又出现，手里还拿着一张卡，“别和那只孔雀扯上关系。”
“那和丹恒扯上关系也可以吗？”陆柒多嘴问道。
丹枫冷冷地瞪着她。
她举手投降。
“我乱说的，你不要瞪我，”陆柒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谁的卡都不用，用自己的卡……可以吧？”
唉，作为一个端水家，陆柒觉得自己付出太多了。为了避免乱吃醋的迷因龙尊大人生气，她只能含泪收起砂金的副卡。
这张卡留在她身边，总有花出去的时候，大不了到时候来波大的，她先去买个迁星舰！
距离「谐乐大典」开幕式不到24个系统时，陆柒在网络上看到不少期待的声音。以往只会邀请「家族」自己人举办的「谐乐大典」首次面世，阵仗大得惊人。
热度当然也是，就连陆柒在匹诺康尼登录罗浮杂俎，也能看到众人讨论的帖子。
而且来匹诺康尼玩的当然不止陆柒这个仙舟人，要不是能用云吟术作伪装，她和丹枫就这么走在匹诺康尼的黄金时刻，估计下一秒就会上罗浮杂俎的头条了……
在梦境里玩得差不多了，陆柒还得继续办正事。她哀叹着开始干活，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去现实抓鹅。
黑天鹅，流光忆庭的忆者，实力不明，但是能在交流的时候读取其他人的记忆。她甚至想过对陆柒伸出爪子，只是还没触碰到陆柒身上的护甲，爪子就收了回去。
算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吧。
不过这位神秘又优雅的女士，看似站在星穹列车一行人的一边，实际上做的事基本上都是引导他们去查明真相。
和陆柒做的差不多，但是很明显比陆柒要过分多了。
身为忆者，踏上记忆命途的她舍弃肉身，成为迷因，不可能不知道如何进入真实的梦境。
毕竟丹枫也可以来去自如，没道理黑天鹅做不到。
再加上现在聚集调查的时候，黑天鹅一反常态消失不见。要不就是心中有别的打算，要不就是故意在这个时间躲开。
不管是哪一种，对其他人来说似乎都无关紧要。陆柒找她也不是为了算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账，而是关于整个梦的事情。
梦境里的人跑到现实，在她面前明晃晃地展现自己的存在，她怎么可能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陆柒回到“现实”，在丹枫的之路下找到黑天鹅的位置。
这家伙在黄泉的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
她一路赶过去，正好在门口看到黑天鹅。
流光忆庭的忆者似乎已经调查出她想得到的答案，披着头纱的优雅女士对陆柒的到来毫不意外。
“聊聊吗？黑天鹅小姐。”
“我的荣幸，”优雅的忆者小姐颔首，像一只昂首漫步的天鹅一般，饶有兴趣地微笑着，“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去喝一杯？”
白日梦酒店的贵宾室从来不缺客人。
斑驳的光影之下，酒的香气与苏乐达的气泡甜水交织混合，空气中飘着看不见的彩色泡泡，啪嗒啪嗒地在化成气泡声，落入五光十色的玻璃杯上。
拥有许多横切面的玻璃杯反射出各种各样的颜色，却还能完美地还原杯中液体的色彩。
陆柒不喝酒，调酒师给她上了一杯紫葡萄汽水，紫色的液体在杯中慢悠悠地晃着，不急不缓，如同身旁这位神秘优雅的女士。
她打了个响指，用云吟术隔绝两人的谈话内容。
不方便让其他人听到。
至于丹枫嘛……丹枫什么都知道，倒也不用瞒着他。
“黑天鹅小姐应该知道，我们现在都在梦境中吧？”陆柒没有绕圈子，而是直接揭穿事实，“毕竟，不曾踏入记忆命途的「迷因」出现在现实，身为忆者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嗯，我知道，”黑天鹅慢悠悠地回答道，“陆柒小姐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把真相告诉他们？”
“怎么会呢？”陆柒诧异地回答，“我只是想和黑天鹅小姐合作。”
“愿闻其详。”
“如今我们深陷「梦境」，不曾醒来的原因不是做不到，而是……这里是「梦境」，也是「现实」，”陆柒喝了一口葡萄汽水，噼里啪啦的气泡在嘴里炸开，酸酸涩涩的甜味在味蕾上跳舞，“如果现在就从梦中醒来，你我想要达成的目标都会中断，所以，我需要拜托黑天鹅小姐，替我做一件事。”
黑天鹅的视线从不远处的丹枫身上扫过。
“我能做到的事，那位先生也能做到，”黑天鹅轻笑着说道，“不知陆柒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真是狡猾的忆庭成员，黑天鹅打算听完陆柒的交易内容之后，再收取报酬。
不过也无所谓了，事关重大，她需要更保险的同伴，来保证她的计划能完美的展开。
陆柒有足够的筹码，能打动忆者。
“给我一张空的光锥吧，”她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你之前也给穹的‘礼物’，等结束之后再进行回收，我想……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份记忆，足够支付聘请你的帮助。”
黑天鹅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瞳眸映不下任何影子，却能隐约猜到这位龙尊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合作吗？”
优雅的忆者翻开手中的牌，那张牌褪去伪装，变成一张空光锥，递到陆柒的面前。
“合作愉快，陆柒小姐。”
陆柒想要黑天鹅做的事情很简单，在她忙碌的时候，她希望黑天鹅能帮忙跟着星穹列车一行人。
两人默契地将破梦的关键放在星穹列车一行人身上。
这群开拓者的能力不容小觑，并非指他们有多大的能力，能改变局势，而是源于「开拓」的特殊性。
早已陨落的星神展开的命途却不会关闭，星穹列车作为开拓星神阿基维利的造物，这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受到开拓的庇护，开拓的命途，会指引他们走向未知。
即便是在梦中。
陆柒希望黑天鹅正常行动，但是要在星穹列车一行人准备醒来时，将这件事告诉她。
她之后可能会因为一些事帮不上忙，但是另一位自称「巡海游侠」的女士黄泉，或许是破局的另一个办法。
黑天鹅欣然答应，这对她来说并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短暂的谈话结束之后，黑天鹅喝完杯子里的饮料，让调酒师帮忙准备一瓶「阿斯德纳白橡木」，一杯在现实里也很难找到的酒。
调酒师露出为难的表情，说白日梦酒店并未准备这种昂贵的饮品，但在黑天鹅的能力之下，应了下来。
做完后，这位美丽的女士露出无奈的表情。
“什么人要喝这杯酒？”
“一位帅气的牛仔。”黑天鹅说道。
与黑天鹅分别后，陆柒又领着不太高兴的丹枫去玩。
前任龙尊大人从陆柒开始忙碌之后就没个好脸色，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美丽的梦境即将结束，所以对陆柒总是挂念着那几个陌生的人，很是不满。
为什么要看别人呢？
只是一想到她的视线总会被其他人吸引，被奇怪的东西勾走注意力，丹枫便没办法平复心情。
他陷入了即将离别的焦虑之中。
以前的他会走投无路地使用化龙妙法，那现在呢？
他只是在梦境里维持着龙尊的模样，实际上却毫无办法。
他甚至没办法拒绝自己的消亡，就像是在匹诺康尼入梦池中浮沉的泡泡一样，他现在不过是“记忆”而已。
从记忆中生出，由凝结的忆质构成的迷因，永远都没办法离开这片地方。
……他不甘心。
但是，他在乎的人，眼前白发金眸的少女，在他不高兴地时候，用欢快地声音终结他这段时间的纠结。
“你别不开心嘛，”陆柒转过身，面对着丹枫倒着走路，“我想到了能让你能脱离梦境的办法哦！”
第92章
嘴里说着找到办法的人，却在丹枫仔细询问的时候闭口不言，只是笑嘻嘻着说要保密。
正好星穹列车一行人从真实的梦境上浮，回到梦境的时刻。
他们忙碌地奔波着，一边干活一边给陆柒解释了整个梦境的真相。
关于匹诺康尼，关于无名客，还有那些即将下坠的梦境。
“所以钟表匠的遗产，是一枚空梦泡？”
星穹列车一行人进入真实的梦境，被称为流梦礁的地方之后，遇到了因「死亡」误入的流萤。
流萤带领他们找到同伴并且汇合，还遇到了「守墓人」。只能生活在梦境之中，本体早已逝去的守墓人在流梦礁里守着无名客的碑铭，等待着星穹列车的到来。
其中还有加拉赫——那位自称猎犬家系治安官的人参与其中，也是他带星穹列车一行人找到那枚空梦泡。
“等等等，我有点头晕……幕后黑手是谁？”陆柒问道，梳理了一下情报。
这下进去流梦礁的人也太多了，有星穹列车，还有手拿剧本的星核猎手，甚至就连橡木家家主星期日，以及他的妹妹巨星知更鸟，都一同进入。
就像是看侦探小说，把所有线索都聚集一起，开始解说一样。
陆柒不在现场，听穹乱七八糟的讲述，只能努力地把人和事一起结合起来。
“可能是匹诺康尼的「梦主」歌斐木，”穹老实地解答，“杨叔需要带星期日去与梦主对峙。”
难怪，他们从真实的梦境中出现之后，就与大部队分别，原来是要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了。
“那么……你说的米哈伊尔，是米沙？”
穹像啄木鸟一样，再次点点头。
旁边的三月七迫不及待地解释。
“哎呀，你这么说，陆柒怎么会懂呢？”三月七恨不得自己上手比划，“只有列车的人才能看到米沙——”
“也没有吧，”陆柒沉思着回想起自己的记忆，“米沙，不就是在现实白日梦酒店出现过的那位冰蓝色头发的门童吗？”
灰发金眸的小浣熊闻言，愣在了原地。
三月七一头雾水。
“什么现实里看到过米沙，他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中……你是看错了吧？”粉发的少女嘟囔着，“不管啦，总之，帕姆让我们寻找的拉格沃克就是米哈伊尔。”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陆柒顺从地说道，“或许是因为我虽然是临时乘客，但是也算列车的一员？”
“也是，”三月七认同地点点头，金鱼脑袋完全忘了陆柒之前的话，“毕竟帕姆的态度也很奇怪，喊你也是喊乘客……嗯，那就对了！”
聪明绝顶的粉发少女恍然大悟，右手握拳，锤向摊开的左手掌心。
“既然你知道米沙，那就好办了。”
三月七直接抢过发言位置，继续顺着穹之前没说完的话，给陆柒解释情况。
加拉赫自称是匹诺康尼的猎犬，曾经背叛过米哈伊尔，成为「家族」的走狗，现在改邪归正，准备投入「正义」的怀抱。
陆柒：“真话？”
三月七思考两秒钟。
“加拉赫这人嘴里假话还挺多的……我之前问他年龄，他居然说自己只有十三岁！算了，他的话就信一半吧。”
而那个忆域迷因「何物朝向死亡」，也就是把其他人杀害并带进真实梦境的怪物，真名叫「沉眠」，其实是加拉赫养的宠物。
“……什么人啊，养的宠物就不能弄个好一点的外观吗？”三月七再次吐槽。
除此之外，星期日和知更鸟兄妹两人也进入了流梦礁，经过交流与合作之后，星期日告知他们一个重要的消息。
匹诺康尼的「美梦」是依靠星核维持的，而星核的所在之处，则是匹诺康尼大剧院，那即将举行「谐乐大典」的地方。
“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举行仪式，问题很大吧？”陆柒一针见血地问道。
“是啊，”三月七赞同地点点头，“星核这么危险，也该封印了，万一爆炸了，那岂不是把整个匹诺康尼都炸上天？”
“说起来，砂金不是跟你们一起进的梦境吗？”陆柒回想一下，想起那位冤大头公司代表，“我记得……之前是星期日先生给他施加了「诅咒」，他俩没在流梦礁打起来吗？”
“虽然我们是同一时间进入流梦礁的，但是落地点不一样，时间上好像还有些差距，”三月七迟疑地说道，“穹就比我们更晚进入，我都在里面混熟了，他才来。”
“原来如此……梦境中有时间差啊。”
“是的，”三月七点点头，“所以我们没在里面遇到砂金先生，只找到了星期日先生和知更鸟小姐。”
可惜是在梦里，不然三月七就要拎着自己买的专辑去找知更鸟小姐签名了。
等事情结束之后，她再去找知更鸟小姐吧！
“那位公司代表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姬子小姐补充道，“他的目的……应该是确认「死亡」能否进入梦境，而不是调查梦境的真相。我问过加拉赫，加拉赫说他很喜欢与流梦礁的人聊天，之后就借用眠眠离开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做法，看来是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以身入局，并把资料带回给公司。
星际和平公司为了匹诺康尼这块大肥肉，甚至出动了好几个石心十人。
真可惜，要是仙舟联盟也接受邀请就好了，陆柒还能从匹诺康尼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喂给仙舟吃。
“所以，你们现在要去封印星核？”
三月七表示，一切都需要看星期日和知更鸟，以及同行的杨叔能不能说服梦主，让梦主弃暗投明。
如果不能的话，她大概得和其他人一起，贡献出她为数不多的武力值了。
“我就知道，每次都要打架。”三月七唉声叹气。
开拓者们前往的地方，不管是度假胜地，亦或者是科技馆之类的地方，总会伴随着意外出现。
她早就习惯了，未来也会继续战斗下去。
“好啦好啦，”陆柒安慰她，“事情我都明白了，谢谢你的解说。”
“诶嘿，不用客气！”三月七高兴地回答道。
她讲完这不算漫长却也并不短的故事，看见穹还在呆愣的思考，便晃着他的胳膊，强行让他回过神来。
“醒醒啊，穹，别睁着眼睛睡觉啊！”
“我没睡觉，”穹终于有了反应，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叹着气，“只是知道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灰发的青年看向揭穿谜底的陆柒，收获小白龙一个甜美的笑容。
知晓自己丢下炸弹，又没打算替炸弹打圆场的龙尊少女努力地安抚他。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柒鼓励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作战，所以，顺着「剧本」往前走吧。”
“陆柒说得没错，”姬子小姐温和地开口，“我们先去梦境贩售店确认情况……陆柒要来吗？”
“不啦，”她摇摇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一群人只有三月七什么都不知道，列车一行人的智商低谷临走之前还在嚷嚷着，觉得其他人在隐瞒她什么。
穹溺爱地拍了拍小伙伴的脑袋。
“知道得太多，是会被灭口的。”灰发小浣熊无慈悲地说道。
“被谁灭口？本、本小姐的六相冰可不是拿来看的，我、我也很能打啊！”
列车一行人离去，较为沉默的星核猎手少女在临走之前，还礼貌地朝陆柒鞠了个躬。
“真是有礼貌的小姑娘，”陆柒看到那个萤火色的背影小跑着离去，努力追上灰色小浣熊，比划着说道，“可惜，她身上的病症没办法治愈。”
那是由基因改造带来的“代价”，设计到“代价”的支付问题，即便是星神也很难逆转。
失熵症。
并非作用在□□上，而是在认知上的病症。
“希望命运能带领她找到出路吧。”
陆柒感叹着，伸了伸懒腰。
真相已经查明，那些故事也听了不少，美梦的「门票」因着现实与梦境的交接，很快就要来索取代价了。
而在这之前，陆柒想要享受「最后」的时光。
“接下来要去哪里好呢？”陆柒喃喃着问道，“丹枫有想去的地方吗？”
自从陆柒说自己有办法解决掉他现在的迷因情况后，丹枫得不到准确的答案，便一直沉默着。
这人对她依旧有信任，信任陆柒能做到，只是临近「结局」，却让他有些不安。
因此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陆柒推了推沉思的前任龙尊大人。
“去星辰的时刻吧。”
星辰的时刻有很长的海岸线，哪怕没有真正的海，甚至只能在忆域之海上看到虚拟的光源，和美得如梦如幻的波澜海面，以及永不停歇的豪华舰船——那也是海。
龙总是向往着海的，天性如此。
为了模拟“海”的感觉，星辰的时刻中那长长的海岸线，被分割成无数的区域。
人数众多的游客，尤其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手牵着手在这里散着步。
脚下踩着的砂砾是柔软的，不会有令人不适的痛感，柔软得像踩在白色的棉花之上。
黄昏的海岸线并没有什么能游玩的地方，陆柒也只是和丹枫在沙滩上，聊些有的没的。偶尔遇到路过的推车，就在里面买一些便宜又好吃的食物。
丹枫不想吃，被陆柒强硬地塞进嘴里，只能皱着眉吃奇怪味道的东西。
打破这种氛围的，源于陆柒手机收到的，来自黑天鹅的信息。
[黑天鹅：他们快醒了。]
时间快到了。
快乐的时刻总是过得飞快，哪怕在不分昼夜的匹诺康尼十二时刻，时间也是在流逝着的。
争取而来的快乐即将在这片漂亮的金黄色海域中结束，在虚拟的光线之下，见证一切。
怀中的空光锥此刻装着不少她一直以来的记忆，直到现在，它仍旧在战战兢兢地工作着。
“丹枫。”陆柒喊出友人的名字，在他那双青色的、泛着荧光的瞳眸注视下，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嗯，我在。”
梦境即将破碎，偷来的时光仍有结束的时候。丹枫的心情变得平缓，那虚假跳动的心脏只会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
未来如何？他猜不到，也不愿意去猜，只记得他现在，想要好好地注视着她，永远地记住这一张脸。
他伸出手，把陆柒飘到脸颊上的碎发挽到她的耳后。
“我要给你送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她笑着说道，像以往一样伸出手，垫着脚尖覆盖在丹枫的眼眸上，“你先闭上眼睛，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睁开哦？”
“好。”
丹枫听话的闭上眼睛。
陆柒松开手，仔细地观察，甚至还不保险地在丹枫面前挥了挥自己的爪子。
“真的看不见吗？”
“……光还是会带来一些变动的，”丹枫无奈地说道，“这也算「看得见」吗？”
“其实我想让你连耳朵也一起捂住。”陆柒嘀咕着说道。
这要求直接被丹枫拒绝了。
“不，”他冷酷地说道，“龙裔的听觉敏锐，捂住耳朵也能听见声音。”
“我知道……我就这么一说啦，你这家伙，还想不想要礼物啦？！”
“……”丹枫沉默一秒，不情不愿地使用云吟术，用水流包裹在自己尖长的耳朵周围。
虽然还是能听到声音，但是这样一来，吵闹的陆柒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梦境」在崩坏，无数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是惊呼，是痛哭，还有心有余悸。
许多人的梦都醒了。
星辰的时刻，黄昏的海岸线，正在悠悠地逛街的小情侣逐渐地减少，「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让他们不受控制的清醒过来。
即使看不见，丹枫也知道，陆柒在努力地对抗生理反应，依旧选择沉溺在梦中。
可是这种抵抗维持不了太久，她总会有清醒的时刻。
柔软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陆柒的手上覆着冰凉的水，仔细地覆盖在丹枫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她的云吟术用得比他还要好，那些精细的操作就像是天生存在于她的躯体之中，随着她的心意行动。
很快，她便用云吟术收集好丹枫的身体数据。
梦境中没有真实的血肉，忆域中也没有。
不朽的力量能改变生物的形态，在不朽陨落之前，几乎每个龙裔都能做到。
如今，除了陆柒之外，再也没有龙裔能做到如此起死回生的事。
只有她能做到。
没有血肉，那就在梦境与现实交接，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利用手上已有的资源制造。
有什么东西，是比不朽的龙裔本身，更适合当载体的存在呢？
白发金眸的少女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友人。
她在这段旅程中，无数次告诫自己。
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哪怕不是游戏，生物有生离死别，是十分正常的事。她应该学会去接受，学会去包容。
任由时光流逝，任由荣光散去。旧日的记忆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幻影，只需要她在回想的时候，露出快乐的笑容便好。
可是陆柒不甘心。
她在匹诺康尼遇到的人，经历过的事，都告诉她，不应如此结束。
是的，不过是一场梦。
是了，不过是一场游戏。
那么，她有肆意妄为的权利，也有重来一次的勇气。
隔着云吟术的水流，丹枫听到陆柒发出短促的轻笑声。
紧接着，他闻到了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那股香甜的味道夹杂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气，一同涌入他的鼻尖。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陆柒用别的办法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在做什么？”丹枫开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又像是在哽咽，“停下来，好不好？”
“做你之前做过的事。”陆柒漫不经心地笑起来，也不在乎丹枫是不是能听见，她伸出手，流出的血液像之前经过的流水一样，混在云吟术之中，包裹在丹枫的周围。
龙裔的自愈能力很强，陆柒更是其中的翘楚。
她身上有着存护星神赠送的护甲，除了她自己，或者是星神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真正的受伤。
为此，她一次次地撕开会快速愈合的胸口，在脏腑中寻找凝聚而成的「龙珠」。
——她的心脏。
不朽的龙裔，龙珠便是力量源泉，就像是丹恒手里握着的重渊珠，那是属于龙尊传承时会使用的能力，是持明族的宝物。
不过，现在她手上没有能够代替的东西，那就将就一下吧。
她掰下金色的角，斩断灵活的尾巴，把鳞片剥落——那些流出来的血液正好能组成新的身体，把这些「肉块」重新组合，化成她想要的模样。
白发染上血液的痕迹，在发尾的末端摇摇欲坠。
陆柒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的血气重得惊人。
周围的梦境已经掉落了，她回到了真正的现实，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白日梦酒店房间里的入梦池水中，那些漂亮的，像是梦幻一样的忆质泡泡浸满了不朽龙裔的血液，就连同整个掉落的梦境一样。
昏黄的海岸线染上了血的颜色，天边划开的云赤红得惊人，落在白沙上的光，也在血液的改变下成为血色的砂。
在痛苦和自愈的煎熬之下，陆柒甚至还笑了出声。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她真是天才！
不用回档，不用重来，那些痛楚超越了之前死亡带来的总和，就像是规则在惩罚她这位不听话的玩家，撕裂她的思绪。
她笔直地站立着，睁着眼睛看着用不朽的龙裔血肉捏成的「肉身」，满意地把「记忆」塞进去。
丹枫那些声音都被忆质掩埋，听不真切。
染血的耳朵甚至还精神抖擞地抖落溢满而出的血，鲜红的色彩摇摇欲坠地挂在耳尖，缓缓地坠落。
“啪嗒。”
她听到时钟的指针开始滚动的声音，看见被她「创造」出来的躯体沉浸在卵泡之中。
“啪嗒。”
她眨着眼，红色的液体顺着额角一路滑落，在她的睫毛凝聚。白色的眼睫承受不住，在她垂眸之际，轻飘飘地坠入入梦池中。
梦境已经彻底碎了。
陆柒还没死，只是身体有着无法抑制的痛感，痛得她忍不住抽搐。她为了保险，把大部分的力量和血肉都分离，导致三种命途的力量在躯体里争夺话语权。
俗称，它们自己打起来了。
原先作为大哥的不朽遭到人为削弱，如今像反噬一般垂死挣扎。那些乱蹿的力量在她的筋脉中鼓动着，就连脸颊上也冒出显眼的青筋。
甚至落入入梦池的血液也在自发凝聚着，要前往龙裔的卵泡中。
陆柒没办法控制住，只能摇人。
“黑天鹅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忙。”
她一边咳血一边喊无处不在的忆者，那位忆者早就观察到她房间里的情况，听到陆柒的互换，立即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还好吗？”虽说知道，但是正面看到浑身血液，如同血人一般的龙尊，黑天鹅还是吃了一惊。优雅的忆者转过头，看到入梦池中，区别于梦泡的卵。
“帮我把卵移到别的地方，”陆柒一口气说道，声音沙哑，“……我的血液在试图集聚，把他改造成原来的模样，我控制不住。”
小事一桩，黑天鹅把那枚卵移到房间的另一边，她看了里面的人一眼，再看看如今的陆柒。
陆柒从入梦池里拿出一张装满记忆的光锥。
“你的报酬，”白发的龙尊说道，“我身上发生的事都在里面。”
丰饶的祝福没办法让她撕裂的躯体快速愈合，这具身躯在极力地抑制崩坏。陆柒也不敢乱动，只能躺在入梦池中，像死了一样缓慢地呼吸。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陆柒艰难地摇摇头。
黑天鹅拿到报酬之后，久违地没有立刻消失。她就站在入梦池前，看着陆柒流出来的血液挣扎着回到体内，又如脱力一般重重坠落。
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得知，这位胆大的龙尊为了复活旧友，把自己拆成这副破破烂烂的模样。
陆柒的呼吸声变得很轻，胸腔起伏的速度也接近于无。
在她呼吸即将停止的那一刻，「记忆」的寒冰蓦然出现，冻结那些即将死去的血液。
那副躯体的时光倒流，流失的液体重新回到她的体内。
黑天鹅惊愕地看着，感受到记忆星神浮黎向陆柒投下瞥视。
濒死的身躯重新拥有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是二合一！
第93章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过低，启动回档功能——】
【回档倒计时，5，4，3￥%*#@……启动失败。】
【警告，警￥%*#@——】
【管理员■■：你不该做多余的事，这对你的■■没有任何好处。】
【管理员■■：只此一次。】
【限时副本提前开放，宿主投放中——】
【投放进度20%……50%……99%……】
【投放成功！】
【祝您游戏愉快。】
***
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股脑地涌入陆柒的脑子，还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让她平静下来。
那些疼痛逐渐地散去，耳朵唯有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起飞，几乎要把她的头皮一同掀开，力度惊人。
……难道说？
陆柒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皆是蓝天白云，上空有一片湛蓝的海倒挂着，她甚至还能看到那片海凝聚成尖刺一般的水珠，在奇异的重力下摇摇欲坠。
陆柒：“？？？”
她昏迷也没有很久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变成龙了，更不会飞啊，为什么会有人睁开眼睛就在下坠啊？黑天鹅呢，救一下啊！她不要现在就入土啊！
呜呜呜……
陆柒可怜兮兮地在半空中缩成一团，在思考怎么掉下去才不会死掉。
天上倒流的海凝聚的水珠越发的多了，滴滴哒哒地落下。
“啪嗒。”
海的咸腥味先致，比她的下落速度更快的，是不讲常理的雨滴，把半空中的她成功淋成落汤鸡。
陆柒设想的摔在地上的场景并未实现，她下落的速度越发的慢，似乎越靠近“地面”，重力越轻。直到最后，她几乎能在雨水中轻松地飘起来。
她摆好姿势，正常地落地。
垂眸看到的并非正常的地面，而是一片延绵不绝的“水镜”。
脚尖落在这片倒映出万物身姿的水镜上，水波轻轻地荡开，把陆柒的倒影晕染开来。
雨还在下。
但是周围啥都没有……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陆柒左顾右盼，顶着大雨到处走，也没能看到水镜之外的东西，连个生物都没有。
她努力地走了一段时间，失去力量而变得有些柔弱的躯体很快因着雨水落下而发抖。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为了挖出龙珠，她主动把存护赠送的护甲摘掉了。
……好吧，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这里难道就没有人嘛……喂喂喂，有谁在吗？”
手上没有手机，现在也不是在梦里，再加上莫名其妙换地方……陆柒猜到自己大概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进入了限时副本。
可惜进入的时候她在昏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副本……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和不朽有关。
她仰头望着天空那一片湛蓝色的海。
“龙——你在吗——”
虚弱的小龙努力地用人类的躯体发出巨大的声音，空旷的水镜把她的声音弹射出去，在一大片虚空中不断地重复。
不仅之后，一颗巨大的龙头从天空之海上冒出来，金色的龙角，白色的身躯，在水光折射下几乎变成五光十色的鳞片——是那个老想着要当她父亲的不朽龙没错。
“龙——我在这里——”
小小的龙裔气息微弱，却活蹦乱跳地朝着远远的巨龙挥手。
巨龙摆尾，瞬间就抵达了陆柒所在的位置。
只是在看到陆柒的时候，若不是视觉和气味相似，不朽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这人，是他那个消失许久的后代。
不朽龙把她丢下过一次，美其名曰小孩应该自己闯生活。只是丢下她后不久，不朽龙就后悔了。
在海中徜徉着享用食物时，会想到她；在海滩上瘫着晒太阳的时候，会想到她。
于是祂到处去寻找她的踪迹，找得久了，便渐渐地淡了。
眼下，消失已久的小家伙重新出现，却浑身上下都是伤。
她那漂亮的金色龙角断了。
身上的力量大打折扣，龙珠不在身上，从克里珀那要过来的护甲也没了。她虚弱得甚至无法变成龙型，只能在地上行走。
不朽龙震怒地拍下爪子。
“汝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巨龙用愤怒地语调问道，靠近陆柒的时候，还特意收敛了气息，“哪个星神干的，吾去宰了祂！”
寰宇之中，不存在能让小崽子受如此重伤的存在。她的躯体是用祂身上的鳞片制造出来的，还有克里珀的护甲……可怜的小家伙，她一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战，才保住性命。
不朽龙怜爱地收起尖爪，轻轻地推了推陆柒。
小崽子果然站不稳，只需要轻轻的力道，就倒下了。
太可怜了！
倒下的小崽子似乎失去了些许活力，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大喊大叫着指责祂太用力，而是顺势倒下，整个身躯贴在水镜上。
“没有别人。”小崽子声音奇怪地说道，声线还压得很低。
好在不朽龙听力好，能轻而易举地听到她的咕噜声。
这股声音还有些心虚，不朽龙闻言，眯起眼睛，金色的竖瞳装入陆柒的身影，在祂的注视下，小崽子翻了个身，屁股背对着祂。
“所以，这是汝自己干的？”不朽龙问道。
既然不是外界，也不是星神，那能让她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便只有她自己。
这小崽子果然不会遮掩谎言，被不朽龙猜中之后，整个人像一块僵硬的饼饼，呼吸放缓，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死了。
“说话。”
陆柒不情不愿地从喉咙里挤出微不可闻地“嗯”字。
不朽龙气笑了，几息之前，看到陆柒这副模样，祂脑海里充斥着愤怒以及复仇的想法，只想着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而现在，这小崽子告诉祂，是她自己做的？
不朽龙冷酷地伸出爪子，毫不犹豫地给她翻了个身。
小崽子像一只四脚朝天的小王八一样，被祂翻过来。她无辜地眨着眼睛，金色的瞳眸圆滚滚的。
“这个……我可以解释……”
“吾在听。”
不朽龙摆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龙首落下，脑袋离陆柒的身躯很近。只要她一抬手，就能摸到巨龙的须。
祂其实不止这个大小，只是为了将就陆柒的姿态，把自己缩成小小的模样。甚至对陆柒脾气也很好，虽然说有的时候不着调吧……总归也是在好好养她的。
陆柒伸出手，摸了摸不朽龙的须须，宠溺着后代的星神靠得更近了。
“我是为了救人啊，”陆柒小声地说道，“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自己的血肉，给他捏新的躯体。”
“他是谁？”
“距离现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人，也是龙裔，”陆柒说道，“总不能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吧？”
“即便如此，汝也不该把力量都分出去，”不朽龙还是很生气，推攘着让陆柒在原地滚了几圈，“莫非他失去吾之命途的力量，也会死去不成？”
当然不是，这纯粹是陆柒偏心而已。
龙当然是龙，丹枫是龙，理应有龙角，有龙尾。她把龙珠当成礼物一同送进他的身躯，是希望他不要再受到束缚，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只要陆柒付出的代价足够多，那么丹枫便不会再沉溺于过去的痛苦。
直到在匹诺康尼时，她才发现，她过去那些想法到底有多么的不成熟，和不负责任。
脱离游戏之后的躯体不受控制，因此游戏补充了死亡的结局……陆柒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串数据，即便死亡对她来说也没有实感。
可是，再次见到丹枫之后，哪怕他只是记忆体，陆柒发现自己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消失。
——原来他们看着她再也醒不来时，是这样的感受吗？
哎，只能说好人难当，道德高颇强的好人更难。当然，翻垃圾桶除外，这种摇摆不定的道德就另外说啦！
要是这个游戏不是身临其境就好了，陆柒也不会想太多。
“我干都干啦，你现在指责我也没用，”陆柒再次转身，可怜兮兮地向不朽龙展示她折断龙角的部位，“龙，你能让它重新长出来吗？或者干脆拔干净……现在这样好难看啊。”
她的刘海遮住了难看的疤，那些金色断裂的部分像一团碎裂的黄金，大大咧咧地出现在陆柒的额头上。
最可怕的是这里是不会长头发的，所以不遮住就会特别明显……
她在水镜中游逛的时候对着影子扒拉许久，才遮成现在这副模样。
多可怜啊，她居然变丑了！
不朽龙盯着看了几秒钟，随后缓慢地开口说道，“……尾巴也让吾看看。”
“这不好吧？”陆柒下意识地压住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就当成和龙角差不多，断裂方式是一样的。”
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变成龙了，要让不朽龙看她的尾椎骨，首先她得把她的长衫全部脱掉。
以前被不朽龙塞进卵中重生，是无法阻止的行为，导致她一出生就在不朽龙面前光着屁股。
现在不一样，她已经不是年龄尚小的孩子了——
然而反对无效，不朽龙也懒得跟她掰扯，龙爪一勾，就让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消失。
不仅如此，这位暂时还未有性别意识、意识不到小崽子也是雌性的星神还一手把她握在爪子里，在她奋力挣扎之下，毫不犹豫地用爪子卡住她的四肢。
小崽子被祂翻来覆去，最后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任由祂视线落在她的尾椎骨上。
那上面有明显的断痕，是她自己用爪子硬生生斩下来的。
如今已然愈合，却也留下了难看的疤。
第94章
陆柒的头发不算长，凌乱的白发沾上水珠，柔柔地贴在背脊之处。
巨龙拨开她的长发，很难想象一个可怖的利器能做到如此精细的动作，能在不伤她一分一毫的情况下，让那头漂亮的长发搭在他的爪弯上。
白色的瀑布被掀开，露出的尾椎骨上伤痕累累，即便自身自愈，也很难去掉由她自身留下来的瘢痕。
她对自己足够狠，看痕迹还能发现，尾巴并非一口气斩下来的，她在撕裂自己的躯体时，很明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此不成功之后继续用力。
不朽龙在她的伤口处轻轻地摩擦着。
失去的血肉就算能继续长出来，也会留下曾经“断裂”过的痕迹。
尤其是她现在，尾巴没有了，龙角也失去，就连力量源泉也不在体内。除了给她再次做个身躯之外，似乎毫无办法。
这对不朽龙来说并非难事，然而他依旧很生气。
用爪子把后代压在水镜上的巨龙像萤火一样消散，原地中出现祂难得使用的原型，人型的龙祖松开手，在她的背后发出冷哼声。
“把自己折腾得如此难堪，”不朽龙不悦地说道，“龙裔生死有命，又与你何干？”
陆柒爬起来，散乱的长发从她的背后坠下，在间隙中能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线条优美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陷出明显的凹窝。
“总不能看着他死掉啊……”陆柒嘟囔着。
她明明已经起身，却不愿转过身来面对祂。不朽龙眉头皱起来，纤长的指骨落到陆柒的肩膀上。
“回头。”
简单的动作却让这小崽子疯狂拒绝，甚至下意识环手抱胸蹲下。
“不要！”叛逆的小崽子颇有元气地大叫起来，“都怪你，你把我衣服弄坏了！”
“汝全身上下，吾都曾见过……如今却嫌吾碍事了？”
不朽龙不满地说着，还是顺着小崽子的话，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到陆柒的脑袋上。
宽大的衣服终于能把她整个人包起来，小崽子才舍得转过身，露出那双圆滚滚的金色竖瞳。
“刚出生的时候……能、能叫看光吗？”陆柒嘴硬地反驳。
怎么就不算了？
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不朽龙也没继续在小事中纠结，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小崽子。
年纪小小，干事出格，胆子大还不听话。唯有模样长得和他心意，才会让他临时起意，把她转化成龙裔。
事到如今，不朽龙已经忘了当初是什么心情了，总归是和现在差不多。
若是换成别的龙裔干出这样的事，说什么祂都不会管，可偏偏这人是她，面对她，不朽龙总有数不尽的耐心。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亲自选的后裔，也只能宠着了。
不朽龙伸手，压住她的脑袋。
小得一只手就能抓住的脑袋在他掌下摇头晃脑，祂甚至还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柔柔弱弱地触碰祂的皮肤。
“干嘛，”陆柒恶声恶气地说道，“这么久没见，你上来就想打孩子？”
盖住脑袋的手往下滑，包住她半张脸。伸出的指肚还能在她雪白的睫毛上拨弄，弄得她疯狂眨眼。
“汝救的龙裔，是什么人？”压在陆柒眼皮上的手指微微用力，龙祖平静地问那个让陆柒付出如此代价的龙裔。
祂记得，小崽子是从未来而来的，两次出现都是为了祂，理所当然是属于祂的。
即便是祂真正的后代，其重量与她都是不同的。
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
被宠爱的小崽子是她才对。
龙裔本身就能使用祂的力量，什么样的龙，才会无用到使用她的血肉，让自己复生？
“……”陆柒迟疑了一会儿，她抬眸看看不朽龙那张极具权威的脸，只需要多看几秒，就能想起如今还躺在卵泡中，等待着力量与记忆融合的丹枫。
“说话。”
“咪。”陆柒喵呜呜地说道。
不朽龙不吃这一套，龙祖狠心地眯起眼睛，指骨微微用力，压在她脸上的手指印下明显的红痕。
“别想着糊弄吾，”不朽龙威胁道，“不然吾就去找星神提取汝的记忆。”
“什么，你怎么还和浮黎认识啊？！”
“星神与星神之间认识也正常，”龙祖随口回答，“但是浮黎是哪位星神？”
……噢，在这个时间点，记忆星神浮黎似乎还不存在。
也是，不朽龙都带她见过几位星神了，还妄图找祂们要见面礼……那也是陆柒头一次这么直观地觐见星神，说出来都没人信。
“汝身上的力量未免太杂乱了些。”
“……诶。”
什么都被看穿了，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柒只能含泪把真相断断续续地告诉老父亲。
真相如何并非不能讲，只是星神或许不能理解人类与人类之间大部分的情绪。
别看不朽龙好像十分的人性化，但是陆柒知道，这是因为她被“宠爱”着。祂不会理解其他人对于陆柒的含义，只会觉得她在做奇怪的事。
“而且……”陆柒说完之后，十分鸡贼地补充，“丹枫他与你的相貌很是相似。”
不朽龙果然陷入了沉默。
语言的艺术当是如此，即便不能颠倒黑白，也能让真相发生一定的偏差。
陆柒的这句话极具引导性，不朽龙未必看不出，却也会为之动容。
因为这是整件事中，唯一与祂有关的事实。
“汝把他当成吾了？”不朽龙突兀地说道，“看来吾在汝的时代并不存在……哼。”
陆柒：“……”
陆柒：“？？？”
她从未在描述中说过任何类似的话，但是聪明的龙祖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结局。
不过，不朽龙也不过说了一句，便没在意这个话题，他松开压在陆柒脸上的手，那张神似丹枫的脸睥睨地看着她。
“拿东西来交换，”不朽龙说道，“吾的鳞片和力量皆非凡物，一次是吾大发慈悲，第二次，便该收取代价了。”
话题跳跃度颇高，陆柒还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龙祖想要给她重塑身体。
那张俊美的脸露出冷酷无情的表情，即便如此依旧让陆柒感觉到亲切。
龙祖一直都这样，嘴硬心软软。
小龙飞快地扑上去，在祂怀里撒娇。
“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是你给的呀，”小龙悲戚戚地说道，“你想什么，都拿走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油嘴滑舌的小混蛋。
她确实什么也没有，身上属于祂的力量少得可怜，就连件衣服都只能穿祂的。
小龙浑身上下都沾染了祂的气息，掩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睁大，本该威严的竖瞳柔弱地扩大，看起来水汪汪的。
怎么看都不像高贵傲气的龙裔。
还是没长大的小家伙啊。
不朽龙无奈地叹息。
治愈陆柒这破烂不堪的躯体，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一种是等到她褪鳞重生，在她还是卵泡的时候把属于祂的力量灌入其中，让祂的力量与她重新融合。
这样一来，她就能在卵泡中重生，再次破壳而出，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然而龙裔重生会洗去记忆，即便能在梦中“看到”自己的过去，终究也不是同一个陆柒。
还有一种，最为简单粗暴。
那就是重新再破开她的胸腔，简单粗暴地把祂的力量凝聚成的龙珠塞进去，在经历过痛苦的融合后，再次为她所用。
过程中的痛楚未必比她自己挖心断尾简单，有祂在一旁看着，痛苦会减少，却不会完全消失。
不朽龙在犹豫着使用哪一种方式。
等她重生，或许需要很久的时间。她这副虚弱的躯体只是相对虚弱，并非一碰即碎。
她的生命长度，就连不朽龙也看不清。
或许在几千年后，或许在几万年？亦或者更久——不朽龙不觉得自己会在她身边陪伴如此长的时间。
上一次把她丢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祂的耐心只能维持一千多年。
但第二种……
指骨滑落，在心脏的位置停下。
陆柒被祂的动作带得往后仰，她似乎不了解即将发生什么事，依旧维持着可怜的表情，眼中写满对不朽龙的信任。
小崽子对长辈十分信任，又有什么问题呢？
颜色几乎一致的白色长发纠缠在一起，混合着落在她与祂的身上。
薄薄的衣衫挡不住祂下滑的动作。
掌心下触碰到的躯体，相对比最开始时成长了不少。她的模样在不朽龙看来依旧稚嫩，不管是气息，还是武力值，亦或者是行为举止，都彰显着她年纪尚小的事实。
为了让她在融合的过程中，尽量减少痛苦，依靠她身躯中的自愈能力是不够的。那些无法让她在痛苦中麻醉，而是会更清晰地感受到何为撕裂与痊愈。
那么，便只有一种方式能让她舒服。
不朽的命途是有治愈能力的，他的后裔中也蕴含着这部分的力量。
如今陆柒身上的不朽之力十不存一，散乱地落在她的筋脉上，要用足量的不朽之力令脉络链接，重新焕发生机。
龙的体.液拥有治愈能力。
而能长时间与她接触的体.液，出去并不方便的亲吻，唯有一种可能。
滑落的指骨轻柔地动起来，五指张开，握住她的腰。
纤细的腰肢几乎一捏就会碎裂，柔弱得像天上的白云，巨龙的身躯在云间徜徉时，带过的风也能将其打散。
接下来，祂需要用非常小心、非常精准的力度，避免她在接下来的「融合」中，不会出现二次意外。
“吾要收取的代价，”龙祖仔细斟酌着，缓缓地开口，“便用这具身躯偿还吧。”——
作者有话说：修一下浮黎的部分。
虽然不知道浮黎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总之现在就当祂不在吧【。】
第95章
陆柒原以为这只是一句歧义，但是不朽龙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凶。
“……不会真的要把我吃了吧？”陆柒迟疑地问出口。
指骨分明的大掌伸进披着的外袍中，指肚揉捏着握住她的腰。
握住的腰部对龙祖而言过分柔软，星云都比她的躯体要坚硬得多。
明明是由祂的鳞片诞生的躯壳，如今却像剥掉了壳子的蛋，一捏就能碎成渣。
当然，不朽龙是不会如此不知轻重地用力的。
“……龙？”
白发金眸的小崽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精致的眉眼微蹙，她仰着脑袋，额发往两边滑落，露出金色龙角的断裂面。
不朽龙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腰，指骨微勾，从细腰的凹陷处一路下滑，停在她的尾椎骨上。
这里是她的伤口处。
或许是因为之前痊愈的过程留下的痕迹，陆柒总觉得被碰到的伤口痒得惊人。
仿佛被羽毛轻轻地挠了一下，细微的痒意从接触的地方，顺着脊椎一路上沿。
她挣扎着侧过身，不过是动了几下，就被制止了动作。
“之后别乱动，”不朽龙再次拍了拍她的腰，“不会痛的。”
无知的小龙表情迷茫，也不知道祂要干什么。
不朽龙没解释，祂把手抽出来，仔细地给陆柒系好外袍。
做好之后，龙祖再次化形为龙，舍弃刚用不久的人身。
巨大的龙首在陆柒面前垂下，祂动作飞快地往前一顶，灵巧地让面前的小崽子成功起飞，而后落在他的脑袋上。
陆柒心有余悸地抓住两根金色的龙角。
她气急败坏地吐槽。
“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不朽龙理直气壮地说，“坐稳了。”
祂好心地提醒，白色的龙身之下，锐利的龙爪狠狠地往下一拍。
不知由何物组成的“水镜”开始碎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在那一瞬间，天与地颠倒，站在巨龙脑袋上的陆柒感受到重力的呼唤，她努力地握住金色的角，呜呜着往下掉。
“要——掉——下——去——啦——”
巨龙任由身躯往下掉，几秒钟后才开始扭转身躯，从仰天下落到正常徜徉。
陆柒呜咽着捏住不朽龙的角。
太坏了，这是对她的报复吧？？欺负她现在不能变成龙不能自己飞是吗！
被拍碎的上空“水镜”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水流从空洞处往下涌。
远远看着，那就是天空漏了个洞，兜不住的水铺天盖地地坠下，与地面那一片海连成一片。
可惜了，陆柒手里没有照相机，要是有的话，还能把奇观拍下来，到时候给三月七看。
三月七最喜欢这种东西了。
连绵的水柱形成独特的风景，远远看着，如同巨大的水龙卷。
“看起来好像云吟术啊……”陆柒多看了几秒钟。
要是力量没丢得这么多，她大概也能弄出如此壮观的奇观。
现下不朽龙要修补她这副“破烂”的身躯，等好了之后回到正确的时间线，她要找个地方复刻一下水柱龙卷风，让小伙伴们都看看！
小崽子还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就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画大饼了。
巨龙带着她飞到湛蓝色的海上，祂在上空盘旋着飞了几圈，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陆柒好奇地问道。
龙祖随口回答，“适合的地方。”
适合什么的地方？
陆柒还未问出口，飞舞的巨龙便一头扎入海中，连带着站在头顶的陆柒一起坠入。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朦胧睁眼之际，看到海中涌起的水泡。
一圈圈的水中小龙卷甚至把海中细小的生物一同滚进小圈子里，她看见那个细小的水母在水圈中翻滚，像是被洗衣机洗礼一样。
有点好玩。
陆柒伸出手，帮忙让可怜的小水母从中脱离。
她虽然现在躯体破烂，持明族的血脉和力量被自己扒了七零八落，但是她仍旧还是龙裔，因此能在海中呼吸，也能说话。
小崽子游泳的速度没有之前快，但是还想要蹬着腿往外面跑。
不朽龙尾巴一动，把她卷着继续放在祂的头顶。
陆柒反复地玩了几次，最后被不耐烦的龙祖卷成一团，吊在祂的尾巴上，可怜巴巴地随波逐流。
飘了没多久，陆柒感觉到自己停了下来。不仅如此，她还听到了平地拔高楼一样的声音，一座龙宫骤然成型，伫立在深海之中。
陆柒的嘴张了又合。
“……龙宫？”
“名字不错，”不朽龙赞赏地说道，祂松开陆柒，尾端的鬃毛从她身上轻轻地掠过，“这是汝的住所。”
“嗯？”陆柒睁大眼睛，更疑惑了。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住在海里。哪怕是持明族，也不会一直在海里睡觉，持明族都上岸了！
陆柒抗议无效，被不朽龙压着脑袋进去。
为了方便，祂还在海中化成人型，压着陆柒的脑袋把她一同赶进去。
龙宫中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不朽龙也没闲着，每走一步，龙宫就会变一次，直到无数的珍宝堆积如山，祂才停下。
那些宝石堆，金币堆……甚至有不少蕴含着奇异力量的珍宝。
陆柒两眼放光，一头扎进宝物堆里。
“这是给我的？”
“嗯，”不朽龙点点头，难得露出笑容，那张酷似故人的脸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是一种漫不经心地笑，“娉礼。”
陆柒原本还在开心的笑，思考着能不能自己做一个洞天，然后把财宝都埋进去。或者挑个坐标，把财物藏着，等不知道多少年后的正确时间线，她再去挖出来。
但一听到不朽龙说出来的两个字，她一个激灵，警惕地从宝山中抬起头。
“什么娉礼？”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得陆柒压根没能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反问之后，看到龙又笑了起来。
人型地龙祖伸手，掌心托住她半边脸颊。
“龙宫内一切物品，皆归汝所有，”不朽龙说道，“正如吾之前所说，这具身躯，便是代价。”
金色的眼眸垂视着她。
“是为汝，也是吾之愿。”
修补龙之躯时间不会很长，但对陷入欲望中的龙……便不是简单的时间算法。
呜咽的声音甚至无法反抗，就如同被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褪下仅剩的外袍。
雪白色的长发纠缠着融为一体，落在背脊上的指骨捏出一道道显眼的痕迹。
龙宫虽然华丽，却没有一个合适落脚的地方。她体型太小，皮肤太嫩，压在地上总归是不雅的，于是不朽龙握住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
祂更习惯使用龙型，人型倒是头一次……不过，倒也不赖。
小家伙呜咽着攀上祂的脖颈，濡湿的脸满是泪痕，哭着埋在祂的胸膛。
那些水渍与海水交织混合在一起，属于她的气味开始散开。
祂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如今是愉悦的。
“放轻松，”白发金眸的星神轻声说道，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腰窝，“汝需要更快乐一些……”
她很敏感，不管触碰到哪里都会发抖，可怜又可爱。
哭起来的模样也可爱，像被揉碎在海面上的雨，无论是哪一处都在哭泣。
真是娇气得很。
她张嘴在祂的人躯上咬了无数次，尖尖的小虎牙甚至无法破开祂本身的防御，更不用说在祂身上留下痕迹了。
反倒是她刺激，现下被弄得乱七八糟，发丝凌乱地垂在胸前与身后，甚至盖住了祂的手，沉沉地落在腿窝之处。
“……够了，够了，”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可怜得在发抖，试图把祂推开，“呜——”
“不要撒娇，”不朽龙谴责她，“吾已经很轻了。”
甚至另一根都没用上。
不过，她的快乐似乎快到阈值，也是时候开始「修补」。
龙祖的体.液足够支撑她接下来的重构与愈合。
动作轻柔的龙祖安抚地放下她一条腿，柔嫩的大腿出全是撞出来的淤青，以至于恢复自由时依旧在发抖。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依旧沉溺在快乐之时，龙祖的一只手插.入贴紧的胸膛，仔细地拨开她那些过长的头发。
小家伙泪眼婆娑地睁开眼睛，在眼泪与水雾之间，看到那只手单独恢复龙爪的姿态，毫不犹豫地破开她的胸腔。
“呜唔——”
那一瞬间的疼痛撕心裂肺，很快又被欢愉掩盖过去。她看见自己被破开的胸腔在蠕动着想要愈合，却因着伸进来的龙爪，只能无能狂怒的抖动。
铺天盖地的痒意比之前更甚，血痕顺着胸腔滑落，又在深海之中散开。
“龙——呜——”
她呜咽着更厉害了，混乱的感官掩盖了她的认知，思绪也一同变成浆糊，几乎要在此刻融化。
好热，又痒又热。
链接的部位热意四扩，消失的龙珠在胸腔重新长出，光芒明明灭灭。
龙祖抽回龙爪，敞开的胸腔再次愈合，那一片雪白的肌肤依旧柔软如新，就连些许血渍都不曾留下。
“还痛？”龙祖低头问她，小家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不断地喘息着。
看来是太过刺激，导致思绪混乱。
倒也没事……只是她的龙角与尾巴……
龙祖不再犹豫，对两处地方如法炮制地「修复」，又在她浑身发抖着快崩溃的时候，轻柔地吻住她的嘴唇。
不朽龙头一次学着人类的方式亲吻，祂挚爱的「后代」似乎更喜欢这种亲昵的接触，小舌头一直在动。
真可怜啊。
龙祖再次垂下头，龙舌几乎把她小小的口腔挤满。
陆柒从混乱中回过神，那些欢愉还未散去，便差点被噎死。
她伸手锤了锤不朽龙的肩膀，却被祂抓着手腕，拉高到头顶。
那该死的色胚龙舔了舔她的唇角，意犹未尽地宣布。
“换个姿势。”——
作者有话说：咪，少写点，有益身心健康【凝重】
第96章
陆柒觉得人都麻了，整个身体都在发麻。
新长出来的龙角发麻，刚长出来的龙尾也麻，最麻的甚至不是她的脑子和思绪，而是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
龙性本淫，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陆柒深切地感知这一点，差点被弄死在龙宫之中。
再多的宝物也没办法补偿她受到的伤害！
谁家攻略是从父爱变质开始的啊？！
……虽然她和不朽龙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虚假过家家。
总之，她和不朽龙在这颗星球，这座龙宫里度过荒诞的时日。直到某一天，发癫发够瘾的龙祖停下来后，颇为遗憾地摸上陆柒平坦的肚皮。
“汝这里太小了，”餍足却总觉得还不够的不朽龙叹息，“只能吃下一……”
“啊啊啊闭嘴！”陆柒恼羞成怒地飞扑，肆无忌惮地捂住祂的嘴，“不许讲这种少儿不宜的话！”
她的脸上还有着未褪去的红晕，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浇灌长成的花，一举一动都有着别样的滋味。
以前怎么不觉得她这般好看？
在这之前，不朽龙还嫌弃过她的小爪子不够有力，体力也差，哪怕「修补」结束之后，她也撑不了多久。
不过……害羞的模样也很好看便是了。
陆柒压根不知道龙祖心态发生的变化，只觉得这家伙对待幼崽，和对待对象毫无区别，只不过骚话倒是比以前多。
简直是从0到100的程度。
看到一片漂亮的海，说要不在这里安个窝，祂想把她躯体改造一下，生点龙裔。
被陆柒狠狠拒绝之后，祂又改口。
既然她不生，那好吧，祂来生也是可以的。
陆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星神要自己下崽？这不就和繁育星神一样了吗——不对，比繁育星神更离谱，至少人家不需要繁衍的过程，只需要结果，是单体分裂。
她好说好歹才把不朽龙的想法打消。
一想到她要是没阻止成功，最后龙祖诞下含有她和祂血脉的后裔，到正确的时间线上时，她应该怎么面对那群和她基因相似的龙裔。
……真是个恐怖故事，不能细思啊！
哪怕是在游戏里，她也不要生小孩！！
陆柒拒绝的态度太过强硬，不朽龙只能放弃此类想法，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别的方面上。
再强调一句话。
龙性本淫。
哪怕不是为了后代，不朽龙的需求也过分离谱。明明成为了星神，早该脱离低级情欲的掌控。
只能说，龙乐在其中，祂就是喜欢做。
陆柒每天都在期待这个破限时副本赶紧结束，再不结束她身体都要变成龙的形状了。
指体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陆柒很难接受，但是不朽龙非常想要尝试的。
祂想用龙型。
陆柒：“………………你的意思是，你想用龙型，我用人型？”
不朽龙陷入沉思。
祂倒没有这般想，龙型与龙型才是正常的姿态，但是回想起她龙型那娇小的身躯，比人型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龙型和人型，好像也未尝不可。
“是的，”不朽龙斩钉截铁地说道，“吾也该用龙型享用珍馐。”
陆柒：“你做梦去吧！”
她太抗拒了，不朽龙只能想别的办法。
龙想要，龙得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中途突然变成龙型，但是很有可能会被她拳打脚踢。
到时候她那小手小脚乱蹬的，祂可能会因为欲望大于理智的问题把她的手脚折断。
只能暂时放弃。
度过漫长的发.情期之后，不朽龙终于不再满脑子想着不可描述。
祂拎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小崽子兼对象，得瑟地像是获得了新的珍宝。
说是珍宝也不为过，在这个无聊的时代中，唯有陆柒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来自未来，却能打破时间的限制，来到祂的身边。
这本该是送给祂的宝物。
巨龙珍爱地把她拢在自己的怀里。
龙祖炫耀对象的方式，和以前一样简单粗暴。祂依旧像上次副本那般，带着陆柒寰宇旅行，主要目的地是与祂相识的星神所在之处。
星神们的位置总是多变的，有些星神还喜欢藏起来，最好找的便是存护星神克里珀。
那个打铁的家伙只会出现在世界与世界之前的交接处，默不作声地筑墙。
没有人型的石头沉默着挥锤，震耳欲聋的敲击声传遍寰宇。
现在的时代不用琥珀纪来计算，也不算进入新的纪元。
只是这声音陆柒还是第一次听。
在她回味的时候，她那个不要脸的龙祖再次开始不干神事。
祂先是介绍陆柒的存在，得瑟地把这条小白龙用尾巴圈住。
两条同色的白龙在漆黑的夜空显眼得几乎要发光，同出一辙的金色龙角闪耀着富贵的光芒。
那几道色彩与琥珀色的墙面一比，显得花里胡哨。
沉默寡言的大石头星神并未说话，甚至没停下动作。
但陆柒还是感觉到，克里珀正注视着她。
与被星神瞥视时引起的命途共鸣不同，克里珀只是单纯地在观察她。
哪怕旁边的不朽龙吵闹得惊人，也没分到祂的几分注意力。
由矿物、琥珀和蛋白石组成的石头星神泛着昏黄色的光芒，那些石头一同震动起来，良久之后，从不说话的存护星神“开口”了。
说是开口也不算，克里珀并不存在发声的部位。
祂只是用祂的方式来表达自身的情绪。
[礼物。]
陆柒清楚地感知到震动中传达出来的信息，她惊讶地张开嘴，看到一串不同颜色的石头在她面前摆成一片。
那些不是普通的时候，随便一个都蕴含着存护的力量。
进能当炸.弹，退能当护甲，总之，这个礼物比之前那单纯的石头护甲要贵重得多。
属于公司的人看一眼就会妒忌得流下血泪的程度。
陆柒收下第二个礼物，下意识地向克里珀道谢。
那个大石头星神却毫无反应，依旧我行我素地干活。
不朽龙也识趣地不再打扰祂。
可惜的是，这么多星神，脾气最好的还是存护星神。被仙舟誉为补天司命的星神送她更贵重的礼物，但是其他星神连面都没见上，就把她和不朽龙一同赶出来。
不朽龙不死心，随便挑了个倒霉星神，带着陆柒追在后面。
她像以前一样，小白龙的躯体在巨龙的龙角上缠绕着，像一条白色的飘带。
小龙被带着游走在不同的世界，有的时候还撞上克里珀之前筑过的墙。
星神能跨越这些墙体，但是她不能啊！她又没有开拓命途的力量，没办法在被筑墙的两个世界穿梭。
不朽龙咋舌，想到一个馊主意。
龙祖张开嘴，先把小白龙的头含在嘴里，最后扒拉扒拉着把她整个身躯放在自己的口腔之中。
陆柒眼前一黑。
“？？？”
她被龙祖吃了！！！
含着小白龙顺利的越过那些墙体，龙祖这才把陆柒放出来。
她浑身上下沾染着龙涎，湿润得连尾巴的鬃毛也耷拉下来。
但是这又能说什么呢？
陆柒只能一边哭泣一边用云吟术给自己洗澡，引来不朽龙不满的瞪视。
“龙涎能治愈，不识货的家伙。”
“我也没受伤啊！”陆柒大逆不道地反驳，“没受伤，它对我来说就是你的口水！”
回应她的，是不朽龙拱过来的龙首。幼稚的龙祖在陆柒洗完身躯的那一刻再次张嘴，把她含进去。
陆柒：“………………”
“不许洗。”龙祖霸道地说道。
她只能带着浑身龙祖味挂在祂的龙角上，被祂带着去追星神。
那星神跑得跑得飞快，就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瞬间消失不见。
不朽龙没办法，只能换了个目标，去找贪饕星神。
对贪饕来说，不朽龙也是不速之客，依旧是个星神鬼。
可不是么，不朽龙对祂来说不就是鬼，锲而不舍地追着，要向祂炫耀老婆和索要礼物。
笑死，祂的宝物哪有这条龙多，贪婪的龙比贪饕的星神更会寻找宝贵的东西。
祂不过是无差别的吞吃世界和星球，不管什么都能进入胃洞。
祂吃进去的东西，休想让祂吐出来！
这场追逐战以贪饕全面失败结束。
主要是贪饕星神遇到星球就想吃，上次还吃了存护星神克里珀筑的墙，被那家伙一锤子锤到了脑壳。
两位星神结了梁子，贪饕星神看到墙就想吃。
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路过了看着很好吃的墙，被不朽龙追着之后，祂都来不及吃别的东西，只顾着跑快些，不要被追上。
眼下却饿得受不了了。
“滚。”贪饕星神终于开口，露出祂巨大的口舌，口舌中的妖娆女体代替祂发声，“再追着吾，吾就把汝的小崽子吃了。”
不朽龙对这威胁充耳不闻。
祂压根没打算把陆柒放到别的地方，从今日起，祂要日日夜夜与她相伴，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吾之半身。”不朽龙强调道。
懂了，这是来炫耀的。
但贪饕星神一点也不妒忌，祂只是再次没入黑洞之中，说出第二个“滚”字。
眼下是掏不到好的礼物了，不朽龙也不再挣扎，祂懒洋洋地把陆柒劝在爪子之间，龙爪张得很开，几乎把她整条龙压在爪子下。
陆柒一动，祂就用利爪开始给她挠背。
因着身躯长成，祂不用再控制精细的力度，唯恐伤到她。
如今却能把她翻来覆去地看着。
不朽龙很是满意。
这条龙是祂的，身躯只有祂能摸，也只有祂能抱，是属于祂的独一无二的宝物——
作者有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十连抽到那刻夏光锥的？
第97章
不朽龙粘人得有点离谱了。
陆柒把靠过来的脑袋推到一边，膝上的长裙上堆满了褶皱，她嫌弃地抚平。
“离我远些，”陆柒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太重了。”
“吾已经很轻了。”不朽龙不满地抗议。
自从发.情期过去之后，祂不再满脑子惦记着不可描述的事，却很喜欢肢体接触。
陆柒习惯用人型，祂也强忍着不舒服把自己塞进人型的躯体中，就是为了迎合她的审美。
祂发现小家伙特别喜欢祂那张人类的脸。
用这张脸亲她，她不会太过抗拒……总不能是拒绝祂的原型吧，龙哪里不好看了？！浑身上下都是美丽的，肯定不是祂的问题。
心理毫无AC数、或者说有AC数却不愿意承认的龙祖只能退求其次。
人型其实在某种方面来说还是挺有用的，为了配合不太听话的小家伙，不朽龙也慢慢地习惯。
修长的指节能轻而易举地碰到她身体的深处，那些龙型无法揉捏到的地方柔软得惊人，还不用担心太过尖锐的指甲令她受伤。
正如此刻，不朽龙被无法无天的陆柒使唤着，用祂那双高贵的手替她捏骨。
“力气不要这么重——”陆柒趴在不朽龙的腿上，手里还捻着一串鲜嫩欲滴的绿葡萄，“你是想把我的骨头捏碎吗？”
“笑话，”不朽龙哼笑起来，嘴上不饶人，实则力度降低，“汝的血骨就如吾之血肉，区区外力怎会让汝受伤？”
龙祖从被伺候的那一位，成为伺候人的那一位，经历的时间快如白驹过隙。
比起之前，祂宠溺陆柒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随着时间增长。
陆柒这人，就是会得寸进尺，她天性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时常在他人的底线来回试探……就算对面站着的是星神，也不例外。
一旦熟悉起来，就会发现她擅长倒反天罡。
从前丹枫是，现在不朽龙亦是。
龙祖意识到这一点，却不做任何尝试，只会嘴上说说。
“吾也要吃葡萄。”
尽心尽力替陆柒放松背部肌肉的龙祖说道，祂弯下腰，速度飞快地把陆柒手里那串葡萄全部吃光。
陆柒：“？？？”
她恼怒地爬起来，锤了不朽龙一拳。
“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啊？！”
白发金眸的星神哼笑一声，伸手握住陆柒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压。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覆盖在她的后脑勺上。
陆柒被迫靠近，她伸出手，两只小爪子像小猫咪一样抵住祂的胸膛，不让祂靠近。
小家伙一脸警惕。
“干嘛？”她问道，努力地推攘抗拒，“不准亲！”
不朽龙哼笑一声，不听劝地靠近，一张俊脸在她面前放大。
含在嘴里剩余的那颗葡萄被祂的唇舌推进她的口腔，在舌尖的挤压之下爆出甜美的汁液。
属于龙的气息漫延开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进去。
陆柒觉得自己都要被噎死了，分不清吞下去的到底是龙涎，亦或者是果汁……或许两者都有。
亲完人的龙意犹未尽地舔她的唇角，舌尖甚至越过她的唇缝，碰到两颗尖尖的虎牙。
祂对陆柒的两颗虎牙很是钟情，也不怕被弄伤，时不时就舔上去。
“你的葡萄，”龙不要脸地说道，“还给你。”
陆柒只能用眼睛瞪着祂。
“不吃了，”她说道，“我要吃你做的饭。”
得了便宜的不朽龙只能听话地给她做饭。
陆柒想要吃祂煮的海鲜，不朽龙便任劳任怨地学着使用人类的锅碗瓢盆。
这些小铁块使用起来实在是麻烦，但是用火或者雷来加工食材，总会被陆柒嫌弃没有锅气。
锅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家伙食量不大，这么说也不对，实际上陆柒也不需要吃饭，她会饿，但绝对不会饿死。
只是不朽龙习惯享受，连带着这小家伙也变得格外地挑剔。
鱼鳞要先去掉，带壳的都得去掉壳子，肉质不好的部分不吃，最鲜美的鱼腹部分必然要留给她的。
剥完虾和蟹之后，不朽龙突然思考起来。
她的牙口分明很锋利，咬海中生物的力度不在话下，就像在吃一朵云。
只要她想，她甚至能张嘴把一块矿物巨石咬碎，怎么就非得剥壳呢？
不朽龙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这个挑食且难伺候的小家伙，免得之后的日子她蹬着腿就上天了。
于是祂直接把煮好的食物端上来。
原先本该鲜美的鱼没去掉鱼鳞，虾和蟹之类的水产更是原汁原味，除了加热一番，似乎没什么变化。
陆柒盯着盘子里的东西，眯起眼睛。
“这是什么？”
“食物，”龙祖略显心虚地说道，爪子推了推盛着食物的精美瓷器，“吾等乃龙躯，区区鱼鳞壳躯，咬碎了便是。”
“……”陆柒沉默了两秒钟，她抬眼看不朽龙。龙祖的表情从心虚到坚定，打定主意就要治她挑食的坏毛病。
龙怎么能挑食呢，隔壁那头没用的贪饕巨兽连克里珀的墙都吃！
正当龙祖以为陆柒会闹腾的时候，小家伙一声不吭地把东西吃完。
她这副不吵不闹的模样更让祂心下不安，明明是在教育小家伙，怎么到头来反而祂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了呢？
不朽龙只能给她堆更多的宝物，用行动道歉。
成效倒是不明显，毕竟陆柒再也没喊祂做过饭了。遇到想要吃的食物，二话不说架锅自己烧，火候控制不住烧焦了也照样吃下去。
龙祖抢锅，陆柒默默地把锅让给祂，开始水煮海鲜。
“还在生气？”
“没生气。”陆柒说道。
龙祖迟疑地看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很难从她的表情上获得想感知的情绪。她太平静了，就像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海，没有太大的起伏。
可是不朽龙莫名地感觉到她不开心。
“那，吾给你剥鱼鳞？”
“不用。”
“虾壳总可以让吾来剥吧？”
“我连壳带肉一起吃。”
“……”
小家伙果然生气了！
她生气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打得祂措手不及。
往常陆柒生气的时候会表现得很明显，还会张嘴咬祂，或者用拳头锤祂的脑壳。
这些都对祂造不成任何伤害，不过能直观地表达她的不满。
现在她不吵不闹，更是令龙害怕。
比起陆柒骂祂，祂更怕小家伙不理祂。
从不低头服软的龙祖只能低声下气地补偿，数不清的、被剥干净鱼鳞掏空腹部内脏的海鱼在陆柒面前堆积成山。
有半个人身大的龙虾在沙滩上整齐地摆成一条看不清终点的线。
“吾都处理好了，”龙祖说道，“是吾不好……吾不该逼汝吃不喜欢吃的东西。”
陆柒这才正面看祂，面容冷酷地哼了一声。
“那说好了，”她开始给龙祖立规矩，“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要就不要，你不许反驳。”
好的吧，小家伙说了算。
不朽龙说话算话，不过只有一种时候祂才会不听劝，反而会提前堵住陆柒的嘴，不让她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有对象陪伴的日子是难以想象的快乐，从前只会只顾自地漫游在寰宇，并留下后代的龙有了牵挂的恋人。
这样的时日不管过多久都不会腻。
只是时间过得越久，不属于此世间之人的存在，以一种无法逆转的速度在「消失」。
陆柒是来自未来的存在，这一点不朽龙早就知道了。
祂甚至知晓，自己在拥有陆柒的未来早已陨落，只不过祂从一开始就没当一回事儿。
起初，她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
刚开始不朽龙是不知道的，陆柒在整不同饮料搭配做出来的酒水果汁时，没能接住手里的酒盅。
酒盅萨满的液体自半空中洒落，那些水滴从她的指肚上穿过，笔直地坠入地中。
陆柒呆愣地看了一会儿，她举起自己的手，对着天上的恒星光源，试图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漂亮的在指肚在光照之下，泛着奇异的透明色彩。
她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光线穿透她的指尖，落入她的眼瞳之中。
陆柒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思考着是不是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不朽龙下海捞那些生物的时候，可不会分辨好不好吃，能不能吃，有没有毒。
毕竟和祂都不会被毒死，也不害怕那些东西。
而且只有陆柒才能尝出咸淡，好不好吃她说了算。
不朽龙也会与她分吃她喜欢的食物，不过享用的次数不多，祂更喜欢自己去捕捉海鲜自助，主打一个新鲜。
陆柒举着她变得有些透明的爪子，去找不朽龙。
龙祖对她的身体情况高度重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满身伤痕来找祂，把祂吓到了，此刻祂脸色颜色地盯着陆柒的手指看。
“什么时候发生的？”
陆柒乖巧地回答，“就在刚刚，调酒的时候。”
柔软的手掌被放在巨龙的大掌之上，只是那指尖耷拉下来，没入巨龙掌心的样子显得十分惊悚。
巨龙的眼睛缩成一条线的模样，如临大敌，祂死死地盯着变得透明的部分，缓缓地把不朽命途的力量灌进去，凝聚成型。
透明的指尖恢复了正常。
“好了，”龙祖恢复正常，颇为高傲地说道，“不过一届小事，也值得汝大惊小怪。”
透明的指尖不再透明，陆柒高高兴兴地继续去酿她的酒，调她记忆里的饮料的味道。
被留在原地的不朽龙眉头微蹙。
陆柒身上的异常与时间有关，祂从未询问过小家伙的过去，如今看来，她目前的症状还需要仔细调查一番。
到底是「存在相斥」，还是时间洪流的「纠正」，祂需要根据不同的情况对症下药。
眼下祂倒是可以用命途的力量暂时让她的躯体保持平衡。
躯体的小部分虚化，证明祂还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陆柒身上的异状。
令不朽龙想不通的是，陆柒分明是从祂的血肉中诞生的，哪怕身上还有陌生星神的命途力量，躯体却属于祂，属于这个时代。
怎么会消失呢？
不朽龙开始询问陆柒的过去，主要是问她出生的时间。
星神居然问她是什么时候诞生的，真是令人好奇的话题。
她歪歪头，以为不朽龙要给她送生日礼物。
“你把我从卵泡中出生的日子，当成我诞生的日子不就行了。”陆柒毫不在乎这种虚礼，攻略第一位星神的时候，她的友人还给她送了绝妙的成人礼CG，那天也不是她生日啊……她并不在乎具体的时间的。
“不行。”不朽龙坚决地说道。
祂要求陆柒说出来。
陆柒只能掐着手指开始计算时间。
距离现在这还未统一算法的寰宇，到底过去多少年呢？陆柒只能说个大概。
已知在星际和平公司的历法中，最开始的两百个琥珀纪含糊不清，陆柒看过一些书，觉得那很有可能是古兽们活跃的末期。
不朽是不是在这个时间段陨落的，无人得知。
一路再算下去，她出生至少是在万年之后……嗯，真是离谱的时间线呢！
“在至少万年之后哦，”陆柒说道，“具体时间……我也讲不清啦，总之还有很久很久。”
那就能排除最麻烦的「存在互斥」。
这种现象，之所以说麻烦，主要是涉及到时间悖论的问题。
同一个人不会同处在一个时间点，那与「时间」的规则相斥。也就是说，越离陆柒诞生的日子近，她的存在就越容易消失。
假如祂要留下现在的陆柒，而不是刚出生的陆柒，那就只能把刚出生的陆柒处理掉。
但这么一来，那么未来的陆柒就不会存在，现在的陆柒也会随之消失。
好在不是这种情况。
那就只剩下时间「纠正」的说法了。
它远比前者要好处理，只要让她与寰宇的联系足够紧密，就不会被「驱逐」出境。
要让她与寰宇产生联系，那就让更多的文明知晓她的存在。
不朽龙把她拎着到自己的龙裔所在的文明，寰宇世界到处乱跑，试图把陆柒的存在塞进去，让龙裔供养她的雕像。
如今的时代，寰宇中的世界并不相通，祂只能一个个世界到处找。龙祖压根不记得自己的后代到底在哪里，只能找到一个是一个。
陆柒对这种模式很是熟悉，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麻木，在极短的时间内适应龙裔们见到她就要跪拜。
她干脆躲着不出门。
不朽龙还笑话她。
“汝的存在对吾之后代而言，是无法触及的神迹，”龙祖狂傲地说道，“接受跪拜为何为难？”
“好说，好说，”陆柒敷衍着回答，“你能让他们换个称呼吗，我不喜欢「龙母」的称号，把我喊老了诶……”
“尊号罢了，若是有喜欢的称呼，吾替汝入梦告知祭司。”
陆柒思来想去，觉得龙尊的称号挺好的。
就叫她龙尊吧！
这些都是小事情，不朽龙也没纠结，转而让龙裔们改口。被称为龙尊的小家伙得意忘形，难得使用龙型上蹿下跳。
雪白的鳞片在恒星的光芒照耀下反射出虹彩的光芒，美丽的小白龙嬉笑着没入海中，卷起层层波浪。
她最近喜欢闹海，更喜欢训练她说的“云吟术”。
这种法术只能做些小事，杀伤力对祂而言接近于无。
只是陆柒很喜欢。
她将那些水流卷把卷吧着往上指挥，试图复刻遮天蔽日的水柱。
不朽龙帮着她制造奇观之后，她还不死心地尝试着让水流从下往上飞。
问就是想复刻漫画里看到的海流现象。
“若是想让如此巨大的水柱倒流，需要先处理此间的重力，”不朽龙用科学的角度告诉她残酷的真相，“吾倒是可以到星球中心调整质量，不过如此一来，这颗星球会演变成何等模样，吾可不保证。”
那算了吧，这颗星球还住着可怜的龙裔呢……
为了让她和龙祖吃好喝好，龙裔们已经竭尽全力地用最好的东西招待。
那天陆柒吃到的类似鱼肉丸子的东西，只吃一口，她就尝出来了。
那绝对是用最柔嫩鲜美的部位制作而成的，鲜得她舌头都快掉了。
陆柒从未吃过如此奇异的美食，超越“美味”的感念，是直击灵魂的味道。
可惜制作这种美食的海鱼只能在这颗星球存活，陆柒不信邪地想带出去，刚踏出星球一步，那条漂亮又美味的海鱼就死了，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陆柒：“……”这种时候就不用这么讲究了吧，能不能科学一点啊！
她和不朽龙去过许多时间，世界一点一滴地推进。陆柒的名气在增长，存在也在加固，但是她的躯体依旧无法抑制地变得透明。
而在此时，她终于拿到了不朽星神龙的攻略线结局。
【——攻略不朽龙，进度100%，获得成就[龙祖之妻]】
【您已完成不朽龙HappyEnd线】
【恭喜玩家，获得奖励10年寿命。】
【是否脱离游戏？】
【否】
不朽龙不间断地替她稳固躯体，到后面几乎起不到正面的作用。
陆柒仍旧在「消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朽龙便越发的急躁。祂甚至体会到了什么叫「恐惧」，而这种「恐惧」在脑海中演变成奇异的狂躁，让祂控制不住破坏的情绪。
她在「消失」。
怀抱着的小白龙身躯仿佛冷得像一块冰，不朽龙不惧寒热，却只觉得她的体温让祂心下一沉。
怎么会呢？
她分明……不该在此世间诞生的。
不朽龙触碰着她还存在的部位，龙爪穿透她消失的身躯。
她依旧完整，只是不会再出现在现下的时空。
她会回到她最初的地方，回到祂早已陨落的时代，回到祂再也无法接触的地方。
祂本该想到的，不是吗？若是简单的时间修正，修复起来也不会如此艰难。
可笑的是，高傲的龙祖只当这是她被重塑身躯的代价，因此并未重视。
“吾定会寻到办法。”龙祖坚定地说道，祂并未死心，带陆柒满世界找能帮上忙的星神。
寰宇之大，总有一种能力能让她无视时间悖论，与「她」共存。
实际上，不朽龙更想找到「她」，然后改造「她」，把现在的陆柒与「她」相融。
虽说这样一来，陆柒或许不再是陆柒，至少她还能保留现在的记忆，记得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还会合理地存在，会拥有更长的时间陪伴在祂的身边。
祂怎么会就此满足呢？
即便在未来陨落，祂都想竭尽全力，挣扎着游到她所在的地方。
与慌张的龙祖相比，陆柒这位当事人显得要平静得多。
不平静也不行啊，她的消失也不是无缘无故的透明化，而是限时副本的倒计时通知。
那些鲜红的时间一直在跳动着，明晃晃地展示她还能留在副本中的时间。
倒计时一结束，她就会传送回去……估计她在正确的时间线上，依旧躺在匹诺康尼的入梦池里吧。
陆柒还记得入梦池里充盈的忆质被她的血液染得通红一片，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案发现场。
若是要问陆柒难不难过……那当然是会难过的。
她已经拿到不朽之龙的结局了，攻略完成，她自然无法留下。一想到她以后再也见不到美丽的白色巨龙，就有些难过。
最可怕的是，她只要从副本里出去，现在的难过和快乐的记忆，甚至是情感，都会随之减弱，就像第一次从限时副本里出来时一样。
祂的存在，她的情感，都会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
小白龙轻柔地亲了亲狂躁的龙，龙的形体有大部分在消散，光线从她的躯体中穿过，像漏掉的筛子一样，把光切成好几片。
“对不起，我要走啦，”陆柒说道，龙尾上的鬃毛柔柔地抚上龙祖的角，“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很快乐哦！”
“不许走，吾并未准许——”
贪婪的巨龙直到最后，都不放弃找到能解决的办法，祂从未先现在这般急切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消失。
祂曾见过星空中的萤火，那些忽明忽暗的寰宇生物，生命比一闪而过的光还要短暂。
而陆柒的躯体，就如萤火一般，在祂怀中消失。
属于她的存在正在被「时间」抹去。
她在祂记忆中的笑容，那些大逆不道的举止和睡懒觉时假装紧闭的双眸，瘪着嘴装作生气的模样——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消失。
龙长啸着，尖锐地利爪拍碎一个个荒芜的星球。
为何要夺走她的存在？
为何要抢夺祂的记忆？
直到许久之后，狂躁的龙才恢复清醒。
祂已然不记得自己为何而愤怒，只记得思绪似是在燃烧，愤怒和悲伤缠绕，久久无法散去。
【恭喜玩家，获得不朽龙BadEnd线成就[被遗忘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来了来了！
第98章
从限时副本退出来之后，陆柒是思绪像是被锁住一样，暂时还停留在黑暗之中。
她无法动弹，但是能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也能感觉到自己还躺在入梦池中。
黑暗之中，有人走进她的入梦池，把她的身体抱起来。
抱她的人力气很轻，放在她脖颈处的手指还在颤抖。
陆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柔软得不像话，仿佛下一秒就能从他人的怀抱中滑落，或者消失不见。
她有点急，用上了百年用不到一次的客服渠道，那边的客服像死了一样半天才回复她。
【陆柒：我从限时副本里出来，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客服：亲亲，请稍等呢，这就为您查清楚情况～】
【客服：您的身体因为在限时副本里停留时间太长，导致思维与躯体脱节了呢。】
【客服：等您的身体融合完成就可以动啦，请耐心等待～】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她不知道吗？！
总之，陆柒现在依旧动弹不得。她听到入梦池中的忆质水泡破裂发出的噼啪声，听到浅淡的水声。
哗啦——哗啦——
抱着她的人沉稳得走出入梦池，耳边还有其他人焦急的声音。
“怎么回事？”耳熟的少女音急得团团转，“陆柒该不会——”
“三月，你让开些，”抱着陆柒的人声音低哑地说道，缓慢地把她放下，“……我需要做人工呼吸，她没有心跳了。”
“！！！”三月七倒吸一口气，“怎么会！”
背部接触到的是白日梦酒店的红地毯，身上的入梦池忆质水还未擦干，滴滴哒哒地没入底下的毯子中。
不知道是谁在用手擦她的脖子，试图让她身体保持干净。
“穹，你站远点。”
“她身体太湿了，”穹闷声说道，“不擦干净，会生病的。”
“等一会儿再擦，先让丹恒做人工呼吸，”三月七扯住穹的手，“我、我先去找姬子小姐他们！”
“我已经让黑天鹅小姐帮忙通知了。”
“……哦、哦！那、那我要做什么？”
“给陆柒准备醒来可以吃的食物？”穹问道。
丹恒没有回答慌乱的两位小伙伴，自顾自地清理陆柒唇舌中的入梦池水。
他压下陆柒的舌头，手指在里面滑动着，黏稠的液体在指肚上来回磨蹭。
一片兵荒马乱之后，陆柒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抬起来，下颌被捏住，一片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吹入她的口腔，那些气流在上颚席卷着，引起阵阵痒意。
陆柒在这种时候发现自己终于能控制这具身体了，连忙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的时间不巧，第二个人工呼吸接踵而至，她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推开丹恒，就和他对视着亲上了。
……这个时间点，要她说什么好呢？
很明显，陆柒清醒过来让丹恒眼睛亮起来，只是目前的情况依旧尴尬。
丹恒飞快地抬起脑袋，声音急促地询问她的情况。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青年的声音还带着着颤抖的尾音，“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柒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我……感觉像是睡了一觉起来。”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外置表现。
陆柒的情况是三月七先发现的，星穹列车帮匹诺康尼，帮「家族」处理掉「不和谐音」，目前他们邀请星穹列车一行人前往忆质之海上的那艘豪华巨艇晖长石号参加谐乐大典的开幕式。
他们将开幕式挪到了晖长石号，还推迟了时间。
为了那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家族」也不敢怠慢，只能用更好的待遇去平息时间变换带来的问题。
没想到陆柒的房门压根没关紧，一推就能进来。
刚进来时，三月七闻到了极大的血腥气味，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来到陆柒的面前。
最开始，陆柒还是有呼吸的。
但是不管她怎么喊，陆柒都没能醒过来，那副失血过多又没有伤口的诡异姿态着实吓人，三月七立即调头去找穹和丹恒帮忙。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陆柒突然停止了呼吸。
在场目击的有黑天鹅小姐，但是这位忆庭的使者却没打算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由于急着救人，他们没去逼迫这位忆质，甚至冷静地让她帮忙通知姬子小姐和杨叔。
三人之中，表现得最慌张的是三月七，但是脸色最先变白的反而是丹恒。
他闻到那些血液的味道时，眼睛控制不住地变换颜色，龙相展现，变换姿态后，一股奇异的狂躁气息在他胸口蔓延，试图让他破坏眼前的一切。
丹恒艰难地压了下来，尽量平静地把陆柒从入梦池抱出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留守列车的时候，他一直很不安，话多又密集的星穹列车群聊变得比以往来说都要安静，他不安地私聊，得到正常的回复后才平静下来。
只是一股奇异的感觉总是环绕在身边，久久无法散去。
后来与列车组会合之后，丹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被丹枫“冒充”了。
不过那些也是在梦里发生的事，他并不在乎。
如今，眼睁睁地看着陆柒脉搏消失，呼吸停止，他才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要在乎得多。
那是刻在基因之中，继承在血脉里的不舍和愤怒。
陆柒突然醒过来，平复了他心下所有的慌乱。那些愤怒飞快地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她的声音还有些含糊，像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躯体一样。
丹恒正想说让她好好休息，整理一下自己，人刚起身，就看到一个灰色的家伙从他身边掠过，飞扑一般地抱住陆柒。
陆柒个头小，哪怕现在也一样。穹抱着她的时候，几乎把她的脑袋一同埋进他的怀里。
像是小浣熊抱宝物一样不撒手。
“呜呜呜你终于醒了，”灰色的小浣熊含着眼泪悲戚戚地说道，“你刚刚差点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入梦池水过敏了——”
“会忆质过敏的人只有你一个吧？”
“嘎——我现在又不过敏，不许翻旧账啊！”
小浣熊嚷嚷着说道，他刚松开手，就被后面的三月七推开。
粉发的少女仔细看查看陆柒的身体，上下左右哪里都不放过，就连耳朵后面都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身上穿着衣服的盖住的部分，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伤痕的存在。
那些浓烈的血液气味，仿佛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三月七松了口气。
“你现在头晕吗？有没有觉得身体使不上劲？会不会想吐？想不想喝水？”
三月七飞快地砸出一连串询问，把陆柒砸得昏头转向。
眼看着陆柒的眼睛就要两眼一睁卷圈圈，灰发小浣熊反过来推攘三月七，试图在陆柒面前挣得一片注视。
“你饿不饿？”小浣熊殷勤地问道，“我房间里还有零食，我去给你拿？”
一人一句把陆柒问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边看着的丹恒叹了口气，一手拎一个，把穹和三月七拎到离陆柒一米以上的距离。
两只小伙伴缩着脖子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先让陆柒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丹恒冷静地说道，“我们先出去。”
陆柒终于有单独的空间整理自己的思绪了。
她没动，而是先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
角落里放着一颗依旧活蹦乱跳生机勃勃的卵泡，周围被忆者的障眼法迷惑，导致丹恒三人进来时，完全没发现那里有个东西。
也好在忆者帮忙掩盖……不然她刚刚就得磕磕绊绊地解释，为什么那里会有个持明族的卵了。
总、总不能说这是她生的吧……
况且里面装着的持明族是丹枫。
他不知何时才会诞生，但是诞生之时必然会拥有龙角和龙尾。
甚至还有属于丹枫的记忆……就看她的力量能让那具躯体什么时候融合完全。
陆柒快速地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之后，走到卵泡旁边戳了戳它的表皮。
与她以前看过的持明族卵泡差不多，上面还有一层非常明显的鳞。
这些鳞自然不能和坚硬的龙鳞相比，它要更加的柔软，更加的易碎，很容易就会在巨力之下变得破烂不堪。
卵泡并非什么都看不见，里面蜷缩着如同婴儿一般的人型很是明显，长发飘飘，龙角峥嵘。
他就连重塑身躯时，眉头都是皱紧的。
陆柒不由地有些心虚。
虽然丹枫完全没看到，但是想必也知道她当初在做什么。
无非是与他使用化龙妙法时相似的使用方法，只不过把倏忽的血肉换成了她自身的血肉，以保证成功率。
他在完全黑暗之中闻到的龙爪挥舞划破空气的声音，刺鼻的血腥气味，以及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真的在他的面前折断自己的龙角，斩下自己的尾巴，在血肉的混合之下为他塑形，在极致的痛苦灼烧下完成这一切。
这是报复吗？
是报复，也是报恩。
至于被复活的那一位是怎么想的？又有谁知晓呢？
陆柒只能希望丹枫醒来之后不会太过生气。
用陆柒的说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只不过把生机从自己身上转移回了丹枫身上。
正如他接受不了她的死亡，非得要对她使用化龙妙法一样。
他们都是一样的。
贪心的龙，不顾一切的龙，喜欢忆起过去的龙。
龙，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比赛太好看了，我们吊五玩家是这样的。
光顾着看比赛都忘了要码字这件事……
可能还会有一章，也可能没有，最好别等……睡醒再看吧！
啵啵。
最近时间可能不太稳定，[捂脸偷看]等过两天就会恢复原本的更新时间啦
第99章
陆柒的情况把一群星穹列车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原本还在处理别的事情的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也放下手里的工作，在陆柒的房间集合。
她现在的房间已经没有那般厚重的血腥味了，唯有一些奇异的，如同海水一半的味道在周围散开。
星穹列车几人的房间布局都差不多，一群人在陆柒房间的围炉旁聚集，坐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
帮忙搬救兵的黑天鹅小姐识趣地消失不见，她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报酬，还得知持明族的秘辛……再加上此行收获的开拓的记忆，属实大丰收。
这群人里，最擅长急救的是丹恒。或许是因着传承中拥有治愈能力的缘故，丹恒仔细地检查一番陆柒的身体，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就连心脏跳动也强劲有力之后，松了口气。
不过几人的眼神还是不约而同地落在陆柒的头上。
属于小白龙的金色龙角上染上了明显的血色，就像是金石上点缀着红色的宝石，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痕迹。
远远看着，像是裂痕一般，却又分外的艳丽诡谲。
三月七靠得最近，粉毛的小伙伴心疼地伸出手，摸上陆柒的龙角。
龙尊大人垂下她那尊贵的头颅，任由小伙伴的手在她龙角上滑动。
“它看起来像是修补的痕迹。”三月七说道，她仔细地看着，金色与红色交融，像一片宝石一样。
相融的地方看不出太多的拼接，只是在外观上看下来，有一股拼接感。
陆柒没有吭声。
这确实是拼接的。
不朽龙发现她的龙角和尾巴，甚至是身体里的血液，都是她自己造作没了之后，就开始着手给她准备修补身体。
修补，那自然得有相应的材料。
龙祖依旧用的是祂身躯的部分。
溺爱着陆柒的高贵龙祖，亲自在自身龙角的分支上掰下坚硬的一块，作为「修补」的材料，成为陆柒现今的龙角。
但是由于躯体上的差距，龙祖的龙角没办法直接嫁接，容易侵蚀她那具破烂的躯体。
因此还抽了些龙血缠绕，结合便成了现在的形状。
比起之前来，确实明显得有点过分了……
陆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角。
手到之处，也没摸到什么裂痕，只是手感上有些许差别，但是无伤大雅。
红色的地方热热的，金色的地方凉凉的，摸起来倒是很是奇异……
“感觉怎么样？”三月七再次问道。
“有点痒痒的，”陆柒乖巧地回答，白发披散，金眸眨巴，一如既往，“不疼的，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嘛！”三月七吐槽道，“你都不知道，我进来闻到一股血腥味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不是还在梦里，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仅如此，三月七还下意识地删了自己一巴掌，测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解释，她那本该活蹦乱跳的小伙伴，怎么会如此虚弱地躺在那里？
是「家族」的阴谋，亦或者是谋杀？
好在，这一切不过是乌龙。
陆柒醒过来了，身上没有伤口，除了看着有些虚弱之外，别的一切都好。
其实三月七一直觉得龙尊大人是很可靠的。
冰霜小白龙是他们行动的后盾，姬子小姐和他们解释过，陆柒早就察觉到他们在梦中。
只是他们的经历是真的，她不忍心破坏这种心境，所以把选择权交给了姬子小姐。
甚至保证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帮忙破开梦境，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虽然打架不太好……不过能用列车组的力量突破梦境，三月七觉得这也是需要珍藏的记忆。
“对不起，让可爱的小三月担心了。”陆柒说着抱歉的话，动作不停地抬起脸颊，用她微凉又柔软的小脸蛋蹭了蹭三月七伸出的手。
乖巧的小龙看着太可爱了……
三月七看得直发愣，体会到了当初穹为什么对着冰霜小白龙一阵操作。
确实想让人偷回家养啊。
这么可爱的小白龙，她甚至还会道歉呢！
“知、知道有人会关心你，就不要老是不跟我们商量啊，”三月七嘴硬地说道，指肚还在摩挲着陆柒的脸颊，“你也是我们列车组的一员诶——”
“小三月说得没错，”姬子小姐赞同地说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试着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红发金眸的美人领航员小姐意有所指，聪明的大姐姐似乎猜到陆柒的异样与那位不该存在的记忆迷因有关。
唯有在对待那一位的时候，陆柒才会表现出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
就连把真相告诉她的时候，亦是如此。
本该不受拘束的龙尊自行套上了枷锁，几乎算是沉溺在虚假的美梦中。
陆柒明明清晰地知道那不过是梦，却不主动醒来。
甚至把选择权交到其他人手中，让他们自行决定醒来的时间。
陆柒看似乖巧地点头，至于她是不是听进去了，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气氛相比之前轻松了一些，其他人的关心让陆柒很是受用，她就像一只被顺毛摸得很爽的粘人小猫，一有人过来看她，她就垂下脑袋，让人去摸她的龙角。
如此不矜持的龙尊，罗浮仙舟的持明族看了都会两眼一黑。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到最后，就连瓦.尔.特先生和姬子小姐也伸手摸了摸，还是丹恒制止，穹和三月七才念念不舍地把手从陆柒的龙角上挪开。
丹恒阻止，穹和三月七都表示不满。
“丹恒你自己有角，当然不稀罕啦！”穹抗议道，“你的角都不让我们摸，小气鬼！”
“就是就是！”三月七叫嚣着在旁边附和，“摸一下又不会爆信用点，丹恒小气鬼！”
丹恒忍无可忍地伸出手，一手一个压住这两人的脑袋。
“太吵了。”他冷酷无情地说道。
一行人吵吵闹闹着，在欢声笑语中逐渐离去。
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率先离开，他们要先去和「家族」的人接触一番，再梳理整个匹诺康尼发生的一切，才好前往晖长石号。
陆柒肚子饿了，正好这段时间还空着，她揪着穹和三月七陪她吃东西。
“走走走，我们去贵宾休息室吃点好吃的，”陆柒兴致勃勃地说道，掏出一张眼熟的黑卡，“本场消费由砂公子买单，感谢他在梦境里送来的黑卡。”
“还真的送了啊……”三月七震惊地说道，自从她得知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之后，她便以为都是假的。
粉发的少女不愧是星穹列车的智商低谷，陆柒和穹向她解释了一番什么梦非梦，而是重复的经历经过修改会的变化。
就像是他们在梦里梦见丹恒拿着结盟玉兆，把一群仙舟士兵召唤而来，满天星槎如同空中的萤火，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匹诺康尼的上空。
这梦就是假的。
“那之前的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陆柒说道。
三月七掐指一算，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陆柒之前说的那句话。
说什么，在现实里的白日梦酒店见到了门童米沙，也就是从米哈伊尔的遗产梦泡中出来的记忆迷因……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你这么早就发现不对了？！”三月七震惊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也说了呀……只是你完全忽略了吧。”
“怎么会这样……”三月七沮丧地垂下头，“难道我真的太笨了吗？”
“是梦境会让你忽略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在我提醒之前，穹不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吗？”
灰发小浣熊脸颊上出现明显的红晕，神色莫名的骄傲。
三月七一掌拍上穹的后脑勺。
“你骄傲个什么劲儿啊，没人在夸你啊！”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憨瓜一样的笑。
“丹恒，要一起去吗？”陆柒临走之前问道。
丹恒怪怪的，在陆柒房间里的时候一直如此，现在也一样。他时常陷入沉默，只是像现在这般沉默也算少见。
穹和三月七的注意力都放在陆柒身上，忽略丹恒的不对劲，闻言纷纷向小伙伴投以关注的视线。
两位不当人的小伙伴亲切地问候。
“丹恒怎么了，生病了？”
“难道说，丹恒和我一样，晕忆质？”
“不能吧……丹恒不是来匹诺康尼也有一段时间了吗，这个时候才晕，会不会太迟了？”
丹恒叹了口气。
“别乱猜，”他说道，“我只是在想智库的事。”
一听到与他工作相关，穹和三月七立即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丹恒好无聊哦，”穹抱怨着说道，“人家想去玩，他在想工作。”
“太扫兴了，丹恒老师，”三月七摇头晃脑，“快加入我们，一起去品尝美味的食物吧！”
“……我没说不去。”
“好耶！”三人相互击掌，以示庆祝。
那副傻乐的模样确实能感染人，丹恒嘴角为不可见地勾起，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陆柒的房间在她出门之后自动关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反复出现。
“咔嚓，咔嚓。”
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骤然出现，房间那存在被混淆的持明族卵泡开始发光，明明灭灭的光芒闪烁，那些虹彩一般的“鳞片”开始干枯掉落。
“噼啪，噼啪。”
无数的卵泡碎片落下，包裹在其中的液体从裂开的缝隙中缓慢地流出。
而在卵泡中蜷缩着，浑身赤.裸的成年持明族男子，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迎接你的新生吧。
youarefree【严肃脸】
第100章
卵泡已经完全破碎了，里面的液体所剩无几，从碎裂的缺口处流出来。
新生的身体需要适应，卵泡里的男人踉跄着走出来，踩在浸湿的地毯上。
粘腻的触觉让他忍不住皱起来，过于混乱的脑子什么都没想，第一时间低下头，去看过于白皙的双手。
没有任何锻炼的痕迹，也不存在任何陈年留下的伤口。柔软的指节很难凝聚本该有的力量，就连呼吸也变成初次。
空气中的忆质和水汽一同没入鼻腔，用刺痛的感觉唤醒身体的机能。
本能让他赶紧清洁自己的躯体，他忍着不适使用起本能中存在的力量，仔细地把自己洗刷一边。
对了，还需要穿衣服。
酒店房间中只有女性穿的服装，被打开的行李箱凌乱地堆在衣帽间，裙子和外套半挂在衣架上，有些还没挂好，在他的面前摇摇欲坠。
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件漂亮的衣服就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掉落。
“……”
真是熟悉得令人心惊的场景。
那些混乱的思绪开始整合，丹枫逐渐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过份白皙的双手，嘴唇抿起来。
陆柒不在这里。
房间里没有合适他穿的衣服，他直接使用客房服务电话，让侍者给他送来成年男子能穿的衣服。
侍者送来衣服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丹枫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陆柒的衣帽间中。
空气中有陆柒的味道，衣帽间中最为浓郁。虽然另外一边还有其他人的气味，但是没关系，他并不在乎。
刚复活的持明族龙尊田螺姑娘上身，穿上浴室放着没动过的浴袍，任劳任怨地给陆柒收拾房间。
她总是这样，只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就随便活着。
他原本是不会这些工作的，只是在她身边，总能找到一些看不顺眼的小事。
跟陆柒说是说不听的，她有无数的理由撒娇，丹枫没办法，只能动手替她做。
就如现在一般，他知道这间酒店房间，她并不会常住……但收拾干净之后，她总是会开心的。
侍者送来衣服的速度很快，丹枫正好收拾好衣帽间，他处理掉剩余的卵泡，换好衣服，让侍者把地毯收拾干净后，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修长的指节握紧放松，力度逐渐地变大。
虽说与以前相比，还有一些差距……但是无伤大雅。
都可以练回来。
现实里的丹枫没有手机，他在梦境里的手机都是虚构出来的，现在缺少联系陆柒的手段，只能自己去找。
不是记忆迷因的状态要找人确实比较困难，空气中的杂质实在是太多了。
甜得令人发腻的气泡水的味道，酒和甜品的混合，还有数不清的香水味、体味……
匹诺康尼的人太多了，哪怕白日梦酒店占地面积大，有无数的分区，却也掩盖不了多种族的事实。
哪怕丹枫的嗅觉并不算敏感，却也难以接受。
他青着脸往大堂的方向走，眉头皱得很紧。
侍者送来的衣服是西装，丹枫很少穿这类型的服饰，过分紧绷的衬衫裹紧他的躯体，胸膛的部分鼓得几乎将纽扣崩开来。
不对，他的身体有这么健壮吗？
……陆柒在给他捏躯体的时候，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啊？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丹枫走走停停，辨别空气中的气味，终于在贵宾休息室的吧台找到她。
也是，除了梦境中以外，白日梦酒店也没有太多的地方能让陆柒游玩。
他们也没必要去阿斯德纳星系的别的地区，只需要入梦便可以了。
白发金眸的持明族少女手里端着一个高脚的酒杯，杯子里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出金黄的色泽，杯沿上还挂着一个折纸小鸟装饰。
她正单手托着下巴，在听着吧台里的调酒师说话。
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东西，眼睛笑得弯起，露出尖锐的小虎牙。
在她身边，坐着星穹列车的人，那个没什么分寸感的灰毛，和有分寸感但是总仗着自己是女性就动手动脚的粉毛，还有……
丹枫的视线落在那个青年体的持明族身上。
只需一个侧脸，就能看出他与自己相似之处，除了模样成熟度不一致以外，几乎是同一个印章印下来的脸。
丹枫眯起眼睛。
……真是碍眼。
***
陆柒在听安德森先生讲冒险故事，他不仅喜欢当听众，也喜欢跟客人们聊天。不过大部分人都来去匆匆，总是不耐心与他交换。
如今来了个很有故事的大人物，安德森没忍住，不仅请她喝饮料，还极力逗她开心。
而坐在她身边的三位亦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与星穹列车相关的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匹诺康尼。
普通人们都不知晓具体的真相，只知道星穹列车一行人制止了星核爆炸，帮助「家族」维持匹诺康尼的安稳。
许多人，包括调酒师自己，都对这群客人十分感谢。
陆柒喝着苏乐达气泡水，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她偏过头，精准地找到视线来源。
这一看，差点把口里的汽水喷出来。
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之下，在人来人往中，如同雕塑一般站立着。
漂亮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优雅又贵气的持明族男子难得地身穿西装。
他把衬衫的衣领尽数扣上，领带并未打好，有些松垮，展露出一股又禁欲又轻松的气质。
陆柒连忙把杯子放下，艰难地吞下口中剩下的饮料，被气泡呛得咳嗽起来。
“怎么啦？”三月七忧心忡忡地伸手抚着她的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果然应该修养才对……要不我带你回房间吧？”
陆柒急忙地摆手，她轻轻地推开三月七，从高脚凳上跳下来。
小小的冰霜小白龙视线落在远处，惹得几人顺着她的视线一同望过去。
只需要一眼，几人就看到过分熟悉的脸，连忙转头看向丹恒。
丹恒比他们更迷茫，本该活在他梦魇中的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仿佛现在经历过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境。
三月七再次喃喃起来。
“穹，快，捏我一下，我不会还在做梦吧？”粉发的少女慌乱地说道，“不然我怎么会看到两个丹恒呢？”
陆柒没来得及解释，她直奔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不留神就从三月七和穹的身边跑开。
“……不是两个我，”丹恒尽量保持平静，他抿着唇，握着杯子的手逐渐用力，“他是丹枫。”
他的前世，那个让他做过无数梦魇，在梦中惊醒的男人。
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认命，让他接受命运的，扭曲的男人。
自从来到匹诺康尼之后，丹恒再也不会在噩梦中惊醒。
几次夜晚都过得相当平静，他原以为是在罗浮仙舟，让丹枫放下了执念，梦魇便不再纠缠。
也是，若是执念如此轻易地被消除，那么星核猎手那个男人，就不会像鬼一样发癫了。
“丹枫，丹枫……”三月七想了想，“那不是你的前世吗？！”
她混乱地思考着，那些被压下去的记忆再次回笼。
“……等一下，我有点搞不清楚，”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在「太一之梦」里，一直跟着陆柒的‘丹枫’，不是记忆迷因吗？”
“是记忆迷因吧，”穹在一旁回答，“还记得我们下沉到「真实梦境」时的场景吗？陆柒让丹枫帮忙……估计是通过他将我们送到流梦礁中。”
同为迷因，加拉赫养的那只迷因宠物眠眠正是有着如此特质，才能将人带到流梦礁中。
所以那时候的丹枫确实是记忆迷因不错。
只是现在，他出现在现实中，确实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太一之梦」里。
“糟糕……”三月七咬着手指甲，慌忙地说道，“难道我们还在梦中梦里？快，打我一下——等等，不用这么用力啊混蛋，会痛的！”
“其实你在梦里也会觉得痛的。”
“那怎么办，我岂不是被你白打了？！”
灰发小浣熊露出无辜的表情。
“那你打回来？”
“……算了，下不为例啊！”
丹恒没理耍宝的两人，他注意力全在不远处那两人身上。
那人比陆柒要高许多，和她说话的时候表情肉眼可见的温柔，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陆柒已经跳起来，两手搂紧他的脖颈。
是相当亲密的姿势。
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亲密得十分碍眼。
偏偏三月七和穹还在说着他俩的事。
“等一下直接问陆柒就好了。”灰发小浣熊不急不缓地咬着吸管，他们几人都不喝酒，全是安德森先生调的苏乐达气泡饮，味道相当不错。
“也是！”三月七立即就接受提议。
另一边，发现丹枫破壳而出甚至还来找自己，陆柒飞快地狂奔过去。
她并没有借着冲力直接挂在丹枫的脖子上，而是在他面前刹车，仰着小脑袋，露出头顶的龙角。
金红交错的龙角与丹枫最开始看到的有差别，颜色上的差别比白纸上的墨点更让人在意。
“跑慢些。”丹枫温和地说道，他伸出手，接住往上跳的陆柒。
热情的友人总是如此，她会毫不吝啬地用最热情的态度去面对久别重逢的故人，不管是他，还是应星那家伙……就连他的转世丹恒，也得到了同一个待遇。
有的时候，丹枫会恼怒她的热情，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依旧拿她没办法。
指骨交叉用力，正好握住了她纤细的腰。
真是个小矮子，抱脖颈都要让他帮忙受力。
“欢迎回来欢迎回来欢迎回来——”小矮子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处乱钻，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鼻音，“我好想你，超级无敌想你！”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却又显得有些陌生的人。
那些狂躁和不安尽数压了下去，变成了一声叹息。
“嗯，我也想你。”——
作者有话说：哈哈，决赛001，压倒性3比0。
[小丑]
金苹没
还有一章，我努力地化悲愤为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