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诶?你听说了吗?沈家那小子前阵子回来了,听说在外头发达了,昨儿我看见他还是从军用吉普车下来的,你没瞧见那车,气派着呐!”
“也谈不上发达吧,就是沈现年走运帮了个有军功的大人物,人家亲自送他回来的,还送了好些东西。”
“那也差不多,搭上了这么个人物,以后年小子好处指定少不了。”
这时候有个老太太说话了,“那乔知青不是在跟他处对象吗?他发达了还瞧得上乔知青吗?”
这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话语中藏着几份希冀。
她家荷花之前就喜欢沈现年,但她嫌弃沈家没啥钱,家里又有个傻子要养,硬是不肯给闺女相看沈现年,当时听说姓乔的女知青跟沈现年好了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现在沈现年突然发达了,不免动了几分心思。
“豁,咋可能瞧不上,年小子又不是当上官了,就是帮了人家大人物一个小忙,人家已经送过礼了,以后就没啥关系了,他不还是跟咱们一样土里刨食的,凭啥看不起乔知青。”
说话的是个带着头巾的妇人,跟沈母的手帕交苗婶子关系不错,总是听她说起沈母有多喜欢乔茵,知道的也更清楚些。
“退一万步说,乔知青那副招人的长相,哪有男人不喜欢的,我瞧着沈家小子稀罕她稀罕的不行,巴不得马上娶回家,昨个儿还听沈桂芬说在选日子准备结婚了。”
老太太有些不甘地撇撇嘴,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毕竟那乔知青确实长得好,她家荷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沈现年这次去广市,确实感触颇深。
他到广市之后,发现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从中发现了可以赚钱的商机,于是在和老张他们卖完粮食之后,用这第一桶金在广市收了一车的电子表和尼龙袜,到本市出手,赚了五倍的钱。
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一个突发心脏病的老人,他帮忙送到医院,没想到这位老先生是位退了休的首长,老先生的儿子也是个团长,感念他的救命之恩,答应把他联系最好的脑科医生。
团长正好要来他们市警察局办事,顺便送了他回来,还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就去广市找他。
沈现年这次出去赚了不少钱,还带了很多吃的用的回来,怕惹麻烦就说是人家为了感谢他送的,现在村里人到处都在传他搭上了大人物得了不少好处,他也没否认,以后他再有了什么稀罕物叫人家瞧见了,正好也有个说法。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非常明白。
这事儿在绿水湾也只引起了小小的水花,很快就没有人在关注了,众人皆以为沈现年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帮了首长一次,人家给点好东西把礼还清也就完了,因此虽然眼馋那些个好东西,却也没什么别的心思,正是沈现年希望看到的。
那位首长说,能给妹妹做手术的医生去国外交流了,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沈现年倒是不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个月。
但他怕让沈母空欢喜一场,没有把话说死,只说有希望让妹妹恢复正常,但哪怕只有五成把握,都足够沈母热泪盈眶。
要说这么多年她还有什么放不下,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儿了,除此之外,就是儿子的婚事
“既然还有两个月安安才能做手术,那不如你跟茵茵的事儿就趁早办了吧?”
乔茵本来坐在一边听着两人说话,猝不及防听到这话,条件反射地抬头跟沈现年的目光撞在一起,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害羞的埋着头不敢看沈母。
“妈,结婚的事情还不急,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我们心里有数。”
沈母表情停顿了一
瞬,脸上满是讶然。
自家儿子对茵茵那是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把人拐回来,怎么现在又不急着把人娶回来了?
乔茵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就会糊弄我,什么心里有数,你心里能有个什么数?赶紧娶了茵茵才是要紧的。”
沈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茵茵明显是愿意的,他犹豫个什么劲儿?
她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绝对不是那些个见异思迁的臭男人。
但沈现年就是不回答,只一味地笑着让沈母去试试他从广市给他们带回来的布拉吉,他一人给买了两条,乔茵和沈安安也有。
沈母使劲儿锤了他两下,茵茵还在这儿呢,她有些事不好问,怕惹得人伤心,只好住了嘴,打算等晚些时候去问问儿子什么打算。
“妈!妈!你快来,鸡啄我屁股啦!”
本来沈母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外头沈安安惊慌急切的叫声,还伴随着“咯咯哒”的声音,鸡飞狗跳的。
沈母在后院养了几只鸡,有只公鸡格外凶,动不动就爱啄人,沈安安喂鸡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放出来了,此刻追着沈安安满院子跑。
沈母一听就知道那只鸡又啄人了,连忙跑出去“解救”沈安安。
沈母一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乔茵和沈现年两个人,沈现年没注意乔茵低着头不动已经好一会儿了,此时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沈安安的叫声有意思,一边跟乔茵说话,一边翻着桌上的另一个包裹。
“茵茵,我从广市给你带了两条裙子,你快试一下喜不喜欢。”
沈现年拿着那两条裙子走过来,看乔茵没反应,叫了她两声:
“茵茵?茵茵?”
等到乔茵抬起小脸,沈现年才发现她的大眼里溢满泪水,流满了整张小脸,瘪着小嘴,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沈现年心猛地揪紧。
他慌忙握着她的肩膀,着急又心疼的看着她问:
“你咋了茵茵,怎么突然就哭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乔茵就这么眼圈红红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神里有伤心、埋怨、委屈
“茵茵,别哭了,你说话,发生啥事儿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现年急的满头大汗,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小心又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
“就是你欺负我呜呜呜你这个陈世美你坏蛋呜呜”
乔茵埋在他怀里哭着,一句一句都是对他的控诉。
沈现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咋了,一头雾水的听着乔茵说话,也不反驳,一只手轻轻拍着乔茵的后背,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
“乖宝,我咋欺负你了?你咋还说我是陈世美呢,你这可不能乱说。”
陈世美那是千古渣男,抛弃原配娶别人的孬货,他咋可能是那样的人?他看中了茵茵,一辈子就只有她了,再也不会有别人。
“你还说你不是陈世美,那你干嘛不想娶我?明明明明你走之前说好了,等你回来就娶我的,现在你赚大钱了,你就见异思迁了是不是呜呜呜”
一听是这个理由,沈现年有些哭笑不得,涓涓暖流又酥又麻地划过了他的心脏。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茵茵也这么想嫁给他。
他低头亲了亲乔茵乌黑的发顶,脸上也绽开了绚烂的笑容,从喉咙里溢出的笑声连带着胸膛一块震颤:
“乖宝,我咋会不想娶你,我做梦都想娶你当媳妇儿,我那么说,是怕你还没决定好嫁给我。”
他松开怀里的乔茵,低头看着她,粗粝的指腹轻轻擦了擦她的泪水,都不敢多用一丝力气,怕把她娇嫩的肌肤磨得疼了。
他认真的解释道:“茵茵,这次我去广市认识的那位大人物,他像我透露了一个消息,高考就要恢复了,正式通知不久就要下达全国了,我知道你一直复习高中知识,你想参加高考是吗?”
乔茵微微张着唇看他,突然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动了动嘴唇解释:
“我是想参加高考,可是我没有想和你分开.,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沈现年十分温和点点头,捧着她的脸说: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乖宝,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别人可能会瞧不起你有个农村的土鳖丈夫,等你考上大学,会遇见各种各样跟你一样优秀的人,我怕那时候你会后悔这么早就嫁给了我。”
“所以我没有马上答应妈跟你结婚,如果你不想嫁给我了,我也不会逼你,我还会供你上大学,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话还没说完,乔茵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大大的杏眼瞪着他说:
“你以为自己很伟大是不是?还不会逼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看你就是不想娶我,不想娶我早说啊,我马上就走!”
说了这么多,字字句句都是为她考虑,可是她要是真为了高考跟他掰了,他真能坐得住吗?怕是早就不惜一切要把她追回来。
沈现年听她这么说连忙摇摇头,两只胳膊紧紧圈住她,乔茵在他的怀里像只小白兔,怎么也挣不脱凶猛巨大的猎豹。
沈现年安抚的又亲了两下她的眼睛,两只不算柔软却很宽厚的掌心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嘴角勾起:
“乖宝,你明明知道我做梦都想娶你,现在你的意思是也愿意嫁给我对不对?”
不等乔茵回答,他又继续说:
“那你就是我沈现年的人了,我不会轻易放你走了,我这就跟妈说,咱们下个月就结婚。”
乔茵果然很了解他,哪怕她考上大学之后瞧不起他了,要踹了他,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会去读书,去赚钱,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再次接受他,因为他骨子里就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执,所以他绝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
可是现在,面对和自己心意想通的乔茵,他只觉得浑身舒畅,满腔柔情,不知道怎么排解,只能抱着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轻声的叫着“媳妇儿”,把乔茵叫的脸颊通红,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咬上乔茵娇嫩的红唇,如饥似渴地汲取甘甜——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大家,我搞错了章节顺序!把32章当31章发了,已经替换过来啦,请大家注意一下哦~
第32章
1977年10月,中国大陆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并宣布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进行,不论身份、年龄,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全国无数人奔走相告,欢欣鼓舞,特别是下乡的知青们,将它视为回城的希望和曙光。
绿水湾的知青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又哭又笑的,拖乔茵的福,他们大部分人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了复习,因此也比那些现在才开始学习的人多了一丝胜算。
此刻的他们又是庆幸,又是感激,连同许素圆在内的好几个人提着鸡蛋和红糖之类的东西来沈家寻乔茵,想要好好谢谢她。
他们是下工之后来的,刚好乔茵在家,正在教沈安安学习。
沈母也在家,瞧见这群喜气洋洋的知青,热情地把人迎进来,还一人泡了一杯麦乳精,抓了一把米果子请她们吃,大方又亲切的态度让她们很有好感。
“你们先坐着,我去喊茵茵。”
沈母笑着走到堂屋,冲堂屋喊了一声,“茵茵啊,快出来,有朋友来找你了!”
乔茵应了一声,慢慢从里面走出来,一出来,沈母就握上她的手,皱着眉头说:
“你手咋还是这么凉,我去把现年拿回来的奶粉冲一碗给你捂捂手,过两天让现年带你去镇上医院看看,开点补品补一补。”
乔茵的手脚常年冰凉,比沈
母的身体还寒,痛经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她不爱喝麦乳精,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喝奶粉,香甜有奶味又不会过分甜腻,沈现年这次带了好几罐回来,沈母知道她爱喝,每天都给她泡。
旁边正喝着麦乳精的几人听得咂舌,麦乳精已经是顶好的稀罕物了,沈家居然还有奶粉,就因为乔茵手凉,沈母就泡给她喝,沈母对乔茵是真好啊,那自然又亲昵的语气,说是当亲生女儿疼也不为过。
沈母人大方,泡麦乳精给她们已经很好了,她们也不会不识好歹再惦记着人家的奶粉,那东西不好买,沈现年才带了几罐回来,沈母是舍不得给别人喝的。
一边喝着香甜的麦乳精,许素圆一边观察着乔茵,见她气色红润有光泽,心里琢磨着:看来这沈家日子确实好过了,怪不得乔茵还长胖了。
沈安安这时也走了出来,听见妈要泡奶粉喝,也嚷着要喝,沈母就笑:
“知道了知道了,哪次少了你的,乖乖坐那,妈给你泡,不要吵哥哥姐姐说话。”
等沈母进了屋,乔茵坐在椅子上,沈安安搬个小板凳紧紧靠着她,手里端着冲的奶粉慢慢吹着一口一口的喝,安安静静的,看着十分乖巧。
这时候,许素圆才激动地开口:
“茵茵,你听说了吗?高考真的恢复了!还好我们听了你的消息提前复习了,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乔茵笑了笑,说:“我当时也不确定,只是听说有可能会恢复高考,没想到成真了,对了,你们复习的怎么样?”
“这段时间上完工回来,叶大哥就让我们聚在一起学习1个小时,互相监督和帮助,不说别的,至少高中课本全都读过一遍了,心里至少有个底。”
接话的女知青话语中透着满满的庆幸,她以前学习就不错,复习的又算认真,还有1个月的时间,她有信心能考上大学。
“还好我没听聂红霞的,你不知道,昨天她还来找我借高中课本,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恢复高考的也是她,这会儿又巴巴的来借书,我自己还要用呢,就没借,她还给我甩脸色,真是的,早干嘛去了?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哎?聂红霞也要参加高考吗?前两天我从葛家门前经过,亲耳听见她婆婆跟人说她不参加高考了。”另一个女知青疑惑地问。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瞒着她丈夫和婆婆来的,二生产队有一个男知青也是想参加高考,他媳妇儿那一家人是死活不同意,还把人关起来了,铁了心不让高考,说是怕人考出去了就不要媳妇儿孩子了。”
说完就是一阵唏嘘,大家听了心里也都觉得悲哀和无力,这改变人生的机会,就这样被葬送了。
许素圆瞄了一眼乔茵,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乔茵,听说你也要跟沈现年结婚了?你你还参加高考吗?”
在她们看来,高考已经恢复了,以乔茵的条件,要是考上大学,前途将不可限量,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结婚。
沈现年再好,那也是农村人,跟城里人也是比不了的,而且,沈现年娶了乔茵,还放心让她去参加高考吗?
“当然参加呀,为什么不参加呢?”
“那沈现年会不会不让你去高考啊?”
就像那个男知青的媳妇儿一家,到时候把人一关,不放他出去,一辈子就只能葬送在农村了。
乔茵澄澈的眼睛浮现一丝疑惑,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想:
“不会呀,我跟现年哥说好了,他说等我考完,要是考上了就跟我一起去,他在学校旁边找个活儿干。”
这下,许素圆和其他女知青说不出话了,不知道该说沈现年胆大还是深情。
看乔茵满眼信赖和单纯的样子,在下乡这么艰苦的条件之下,还出落的愈发动人,白嫩的皮肤没有被晒黑一丝一毫,手指上也没有劳作出来的茧,十指纤纤,甚至比刚下乡的时候状态还要好。
再看她穿的和用的,怕是沈家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她,连旁边那个傻子沈安安都极听她的话,显然是被沈现年一家人重视着。
此时此刻,她们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爱人如养花”,也莫名的相信,乔茵会过的很好,沈现年和乔茵一定会一起走过很长的人生。
见此,许素圆也就不再多说了,几个女知青坐着聊了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她们现在的学习时间都很宝贵,不能耽搁太久。
临走的时候,乔茵让她们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她们死活不肯,许素圆还说:
“那包红糖是蒋燕托我带给你的,她说谢谢你的高中课本。”
知青点的课本不够,乔茵借了几本给他们一起看,蒋燕也跟着一起学习了,似乎进度还挺快。
乔茵有些意外,看来蒋燕跟叶知城在一起之后,真的变了不少。也许是艰苦的环境改变了她,也许是爱人影响了她。
不止是蒋燕变了,她们每一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变。
只有乔茵,一下乡就遇到了沈现年,被保护的那么好,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美好。
*
自从乔茵答应嫁给沈现年之后,沈现年越来越大胆,每天晚上等沈母和沈安安睡着之后,就偷偷跑到乔茵屋里来,抱着人亲个没完没了。
农村人结婚都是不扯证的,认为摆个酒席就是结婚了,这也方便了后面知青回城的时候抛妻弃子或者抛夫弃女,现在的法律观念还没有普及,大部分农村人意识不到,只有领了结婚证才是受到法律认可和承认的合法夫妻。
至于沈现年,他当然是要和乔茵扯证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天,就连摆酒席的时间都定好了,就在这个月8号。
一想到明天要和乔茵领证了,沈现年心里就无法平静,深秋的风带着萧瑟的凉意,而他的心却日渐火热。
就连上工的时候,他的嘴角也没下来过,干活彷佛有使不完的劲儿,其他人还纳闷沈现年今儿怎么打了鸡血似的,那种忍耐的激动和喜悦,连刘大志都看出来了。
“哥,你家最近有啥好事吗?”
沈现年就等他这句话呢,此刻眉梢都是春风得意,看似淡定地停下手中的活儿,不禁提高声音说:
“没啥特别的,就是明天我打算跟乔茵去领结婚证了,这个月8号摆酒席。”
说话的时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不自觉咧开一嘴大白牙,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随着他一鼓一鼓的腮帮子晃动着,笑容十分招人嫉妒。
刘大志这回真是惊住了,他倒没想那么多,只是惊讶他哥动作这么快,由衷地为他哥高兴。
“哥,恭喜啊,这么大的消息你咋才说啊。”
他就说,村里那些人说的都不对,他哥跟乔知青感情好着呢,咋可能高考一恢复,乔知青就不跟他好了?他们就是嫉妒!
这么想着,心里却替他哥松了一口气,以前他哥日子过得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其他跟沈现年关系不错的社员们也纷纷笑着说恭喜,沈现年一一应了,漆黑的眼睛里透出点点笑意。
第二天,两人要领证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仍有好事的人不相信,觉得乔茵不过是在哄沈现年。8号这一天,不少人蹲在村口等着看沈现年笑话,直到两人拿着红艳艳的本子从民政局回来,才悻悻然没了声音。
等到摆酒席那天,沈现年更是几乎请了全村的人来吃酒,酒席有好几十桌,桌桌有鱼有肉,乡亲们眼睛都冒着绿光。
好酒好菜招呼着,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喜意,祝福的话一声接一声,场面是村里许久难见的盛况,知青点的人也都来了,加上沈家的亲戚朋友,热热闹闹挤满了屋子。
沈母笑盈盈地带着沈安安迎接来吃酒的亲戚朋友,满面红光的样子像是年轻了十岁。
沈安安虽然不懂结婚的真正含义,但是她知道,以后乔茵姐姐就是她们家的人了,她要喊乔茵嫂子。
她可开心着呢,沈母说什么她就跟着说一遍,逗乐了不少人,气氛也是一派喜气洋洋。
“新娘子太美了,新郎官有
福咯!”
乔茵一大早就被抓起来打扮,脂粉装点过,更是惊人的好看,大红衣服衬得她肤白胜雪,乌发红唇,眼波流转间清纯与妩媚交织,引起一阵惊叹。
沈现年同样也穿着红色的衣服,胸前缀着一朵鲜红的胸花,笑着穿梭于酒席间招待来的宾客,喝席间喝了几杯酒,凌厉深沉的眼睛此刻亮如星辰——
作者有话说:写到后面的存稿回头看这个世界,实在是土甜土甜的,乡村爱情风哈哈哈
第33章
天色渐黑的时候,乔茵就回房了,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和笑声,乔茵饮过酒的面颊渐渐火烧一般的红了起来。
沈现年还在外头招呼客人,乔茵先洗漱了坐在床边,打量着被布置的焕然一新的新房。
房间的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被单床铺都是红色的,窗户地下摆了两个沈现年亲手打的樟木箱,上面放了一个白底红花的搪瓷脸盆,还有一个印着「革命到底」的铁皮暖壶。
乔茵坐在印着交颈鸳鸯的床单上,伸手拨弄着几个洒在床上的瓜子花生,心里还恍惚着,对自己嫁人了还没实感。
等到外面宾客都散的差不多,沈现年就回来了,他心里惦念着新房里的美娇娘,步子都比平时快乐许多。
打开门,正好看见坐在床边俏生生的人儿扭头看过来,眼睛还眨巴了一下。
沈现年的心被轻轻撞击一下,转身关上门,拴上门阀。
乔茵看他脸连同着小麦色的脖子都透出淡淡的红色,问:
“现年哥,你喝了很多酒吗?”
刚才看他一杯一杯的来者不拒,乔茵有些担心他会不舒服。
“还好,没醉。”
嗓音低沉有力,眼神清明,看着确实是一点也没醉。
“哦,那你啊!”
话音未落,就被沈现年托着臀抱起来,乔茵小声惊呼,用手撑住他坚硬如铁的肩膀,圆润的屁股正好坐在他的小臂上。
乔茵打了他两下,“现年哥?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沈现年仰起头看她,她垂落的发丝有几根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笑声从胸膛里发出来,似乎还散发着酒浸染过的醇香,沈现年头往前够了够,碰了她的红唇两下。
“干啥?今天是咱们的新婚夜,你说干啥?当然是”
他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完最后两个字,乔茵瞬间脸色爆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沈现年看着乔茵呆滞的表情哈哈大笑。
他都二十多了,跟绿水湾的男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这种粗俗的话没少听过,虽然他从来不参与讨论,但不代表他不会说。
沈现年不给乔茵反应的机会,直接把人抗在肩上走到床边,一只胳膊往床上一扫,上面的瓜子花生红枣之类的就掉下去了。
这才把乔茵放到床上,直接压在了她的上面,两只胳膊撑在乔茵的两侧,眼睛火热又明亮的看着她。
乔茵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心知肚明,迎着现年哥灼热的视线,脸也烧的慌,心里的小鹿都要跳出来了,沈现年慢慢低头靠近,就在气氛旖旎之时——
“哥!乔茵姐姐!哥你快出来!我要跟乔茵姐姐睡觉!”
沈安安在外头把门敲得“咚咚”响,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乔茵姐姐不跟她睡了。
沈现年脸色瞬间一黑,仍然按着乔茵不让她乱动,额头上青筋突突的冒,很想把这坏事儿的妹妹拎起来揍一顿。
没等沈现年起身,门外就传来沈母的声音:
“安安,你咋在这儿?妈不是让你在房里等我吗?乖,今天跟妈睡,你哥哥和乔茵姐姐有事,走走走……”
沈母连哄带骗的将人拉走了,不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沈现年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头彻底没了声音,才准备继续刚才的事。
一低头,原本还在自己身下的女人却被大红被子盖着,害羞紧张地躲在了里面。
沈现年这下再也忍不住,也跟着钻进被子,手指不老实地探进乔茵的衣服,随着她的衣服一件件被剥落,他的吻也落在了乔茵白皙的肌肤上。
乔茵轻轻喘着气,羞窘的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知道沈现年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才睫毛颤动,对上他的视线。
“媳妇儿,媳妇儿……”
沈现年喘息着,眼里有万般情意,也有火燎一般的渴望。
乔茵雪白的肌肤与他小麦色的胸膛手臂形成鲜明的肤色差,刺激着他的眼球,燃烧着他的理智。
大红被子下盖着不着寸缕、肌肤相贴的新婚小夫妻,低低的笑声和娇娇的喘息声、啜泣声不断传来,一直闹腾到了很晚很晚……
第二天,沈现年起的早,看着陷在自己臂弯的小媳妇,咧着大白牙笑。
也许是昨天累着了,乔茵睡得很香,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在这期间沈现年一直盯着人看,看她睡得香喷喷,小嘴微张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啄了两下她的红唇,离开几秒,又啄了两下,最后直接变成啃了。
睡梦中的乔茵烦躁地伸手推了一下打扰她美梦的罪魁祸首,沈现年一把握住她白腻的手,低低笑开了。
最后乔茵终于醒了,两人大脚贴着小脚,温热的靠在一起,乔茵贪恋这种温暖,赖床不想起。
“还早,外面冷,你不用起来,我去给你拿早饭。”
沈现年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大包子要喂乔茵吃。
乔茵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她昨天晚上没吃什么,又耗了力气,早上自然是饿了。
包子是沈现年特地给她包的素菜肉馅的,比她脸还大,乔茵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沈现年把剩下的一口塞在嘴里。
沈现年还想让乔茵再躺一会儿,乔茵觉得再躺下去就不像话了,执意穿了衣服和沈现年一起出去了。
沈母正带着沈安安在院子里择菜,看见他们一起出来了,无视面前的儿子,满脸笑容地问乔茵:
“茵茵啊,咋不多睡会儿,饿不饿,妈给你下碗面条去?”
“妈,不用,我吃过了。”
刚改口叫妈,乔茵还有些不习惯,叫出来的时候脸色微微发红。
沈母笑眯眯的,连说几个好,只觉得这一声妈怎么听怎么好听,接下来就是希望两人早点生个孩子,让她早点当上奶奶。
“嫂嫂给我编辫子!”
沈安安蹦蹦跳跳地过来拉乔茵的手,昨天被沈母叮嘱过,以后就要改口叫嫂嫂了。
“好。”
乔茵被沈安安拉走,沈现年没事做,就在一边劈柴,眼睛还时不时往乔茵身上瞟,时不时露出个傻笑。
沈母眼看着乔茵去厨房倒杯水,他也要跟过去,说自己渴了,不自己倒水喝,非要抢乔茵的杯子就着她的水喝,等茵茵瞪她,他又嘿嘿的笑,跟个傻子似的,沈母看了连连摇头。
沈母知道两人新婚,臭小子心里乐得不行,两人腻歪着呢,笑了笑当作没看见,哪知这种甜到发腻的粉红泡泡不止她一个人感受到了,沈安安也睁着天真的大眼睛说:
“哥哥是跟屁虫吗,为什么总是要跟着嫂嫂?”仔细听,语气还有点嫌弃。
沈母笑而不语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下午没啥事,乔茵就在屋子里复习,沈现年又出去不知道捣鼓啥去了,晚上才回来,吃过晚饭回了屋,沈现年突然给了她厚厚一叠钱。
“媳妇儿,咱们家你最大,以后我的钱都归你管。”
沈安安的病有人帮忙解决,他这么些年挣得钱也就用不上了,此刻全都交给了乔茵,数目很可观。
“这么多钱都给我啊?你没留一点吗?”
沈现年笑嘻嘻凑过来,搂着她的腰说:
“全给你,我用不着。”
这话是真的,除了交给
沈母的,他真是一点都没留了,这么多年家底全交出去了。
乔茵就笑,数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放好,沈现年看她财迷的样子,忍俊不禁地说:
“这么高兴啊?以后我再给你挣,挣好多好多,让你变成小富婆好不好啊?”
“好啊,那我是富婆,你就是我包的小狼狗,你以后得伺候好我才有钱花。”说完哼哼两声,嘴角上翘。
“小狼狗是啥意思?”沈现年没听过这种说法。
乔茵愣了一下,这个词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脑海中,乔茵还没意识到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说法,只以为沈现年没听说过而已。
沈现年看她没说话,也不纠结,凑上来一下把她扑倒,开始急不可耐地亲她,声音含糊不清:
“你说我是啥就是啥吧,乖媳妇…你让我咋伺候你……我就咋伺候……”
然后乔茵就真被伺候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快活又幸福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很快就到了高考那一天,乔茵自我感觉状态不错,题目都做完了,出考场的时候表情很淡定。
沈现年也不问她考的怎么样,不管考没考上大学,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她,愿意给她兜底。
就这样,高考结束后,其他参加了高考的考生紧张又不安的等待着结果,而乔茵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担心,不知道情况的人都以为她这是没戏了,干脆摆烂了。
结果成绩一出来,乔茵一个人考了全市第一名!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说了,连带着他们绿水湾都出了名,还上了报纸,这下沈现年彻底成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村支书乡支书都乐的合不拢嘴,还专程上门来送录取通知书。
这还没完,一个月后又听说沈现年那傻子妹妹竟然恢复正常了!在村里见到人,还会甜甜地叫人,跟他们聊两句,一看就是彻底好了。
紧接着,乔茵上大学去了,沈现年也跟着一起去了。没过几个月,沈现年把沈母和沈安安也接走了,听说一家人都搬到了城里。
后来政策彻底开放,村里人又听说沈现年在外面挣了大钱成了大老板,还捐了不少钱用于建设他们绿水湾
渐渐地,时不时还是会听到沈家一家人的消息,只是,原本还艳羡的心情彻底变成了仰望,只因沈现年似乎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姨妈痛的想打滚[裂开]愿世上女孩都不痛经[爆哭]
第34章
1985年,绿水湾,几个婶子坐在村口那棵大树底下磕着瓜子唠嗑,远远的看见一辆黑的锃亮的车开过来,在她们村口缓缓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个宽肩窄腰的英俊男人,他下来之后绕到副驾驶给给坐在副驾驶的人开门,里面出来个格外漂亮的女人,皮肤通透白净,长发披肩,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像是读了书的大学生,身上还有淡淡的书卷气,只是定睛一看,女人怀中还抱着个奶娃娃。
女人一出来,旁边的男人就接过她怀中的孩子,空出的一只手用来牵她。
这时候,后座的俩人也下来了,一个是沈母,一个自然是沈安安。
“桂芬?你是桂芬吗?”
坐在村口的一个婶子认出了沈母,脱口而出问道。
直到沈母笑着点点头,苗婶还有些不敢认。
沈桂芬穿着材质极好的衣服,身上还裹着一件羊绒披肩,看起来雍容又华贵。
许是这些年日子过的顺心,乔茵和安安又喜欢捣鼓些护肤品养生汤,此刻的她面色红润,比以前至少年轻了10岁。
等到沈母开口说话,坐在村口的婶子才纷纷聚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桂芬,你们好久没回来了,这次是回来干啥的?”
“好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祭祖。”沈母笑呵呵答道。
“这是安安吧?安安也长成大姑娘了,你还记得我不?”
沈安安腼腆的笑了一下,小声说:“认得的,苗婶婶。”
沈安安好了之后也仍旧有之前的记忆,只是太久没见村里人,有些生疏。
众人稀奇的看着她,心里啧啧称奇,原来还像个小孩子的姑娘儿,这会儿亭亭玉立的,说话也有条理了,看样子这些年真的过的不错,模样倒有几分像从前的乔知青。
再看乔知青,似乎一点也没怎么变,一如刚来绿水湾那般水灵动人,只是身上多了一丝女人的妩媚和温柔。
这时有人注意到沈现年怀里的沈之乔,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这是你们的孩子吧,小乖乖长得真好,多大了?”
3岁的沈之乔坐在爸爸的手臂上,听到有人提到她,扭过头,一点也不怕生,奶声奶气地大声答:
“奶,我3岁!”
机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眨巴眨巴瞅着人,脸颊肉肉的,藕节似的手臂也是肉肉的,别提多招人疼。
“哟,3岁啦?小乖乖可真讨人喜欢,婆婆喜欢你,跟婆婆回家去吧?”
结果小家伙一听要带她回家,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扭过小身子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浑身写满抗拒,嘴里不停说着:“不不不乔乔不要去,不要带走乔乔”
几个婶子就笑起来,寒暄磨蹭了好一会儿,一家人才往回走,路上遇到不少熟悉的人。
村民们对他们都好奇的很,遇到一个就得停下来寒暄几句,没一会儿,这些年村里大大小小的事乔茵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其中令她没想到的是,聂红霞3年前竟然偷了家里的钱跑了,只留下整天在家里谩骂的葛婆婆和沉默幽怨的葛二强,还有他们5岁的儿子。
当年绿水湾考上大学的有5名知青,其中除了乔茵,周志军和蒋燕都考上了,而聂红霞果然被他丈夫和婆婆关在了家里没能参加高考,等到第三年,满心怨恨的聂红霞寻了个机会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就跑了,后来也就没有了消息。
还有叶知城,因为下乡太久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第一年并没有考上大学,但他没有放弃,第二年就考上了,听说还去了B市跟蒋燕结了婚
当年的知青各自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乔茵听着心下感慨万分。不只是知青,村里的变化也很大,谁谁谁家挣钱了,谁谁谁家亲人过世了,直到走到沈家老房子,这些消息才算完。
沈之乔一进院子,就挣扎着要下来,沈现年把她放到地上,她就开始满屋子乱跑,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乔乔,不要乱跑,过来喝点水。”
乔茵喊她,她就噔噔噔跑回来,沈现年配合的从包里掏出她的专用小水壶放到她嘴边让她喝水,她咕咚咕咚喝完之后,又往沈现年腿上爬,想让爸爸带她出去玩。
沈现年一把提溜起她放在脖子上,乔乔拍拍她爸的脑袋,嘴里兴奋的喊着:“跑!爸爸跑!冲哇!”
“冲咯,看爸爸跑的快不快!”
沈现年加快脚步小跑着出了门,在家门口那块空地驮着小乔乔跑来跑去,小乔乔“咯咯”笑着,沈母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
“现年!你个混小子快把乔乔放下来,摔着可怎么好,快快别跑了!”
爸爸带娃,就是这么不靠谱。
沈安安也担心,跟着沈母一起劝说:
“乔乔,姑姑带你去田里摘红红的小草莓吃好不好?你快下来,不然姑姑走了?”
“不要不要!”
“安安,要不今
天下来玩好不好?”
沈现年看沈母急了,哄着头上的小祖宗,可是小祖宗被全家疼宠着,就是不肯:
“不要不要!乔乔不要下来,爸爸!乔乔还要玩,走!”
沈现年要是不走,她就扁着嘴要哭,只要那张跟乔茵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一皱,眼睛一冒泪花,沈现年这个女儿奴就受不住了,什么都顺着她的意。
“不哭不哭,爸爸带你飞,飞咯!”
沈现年又开始带她“飞”了,乔乔这个鬼机灵马上又“咯咯”笑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要哭的样子。
沈安安没办法,只能进里屋把收拾卧室的乔茵喊出来,乔茵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一大一小。
乔乔玩的正开心的时候瞟到站在门口的妈妈,立马扯扯爸爸的头发,两个小肉手捂在沈现年的耳朵边上,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爸爸,妈妈来了,乔乔要被打屁屁啦!”
一字不落全听到的乔茵:“”
“沈之乔。”
乔乔一听到妈妈叫她的全名,就知道完蛋啦,立马下来屁颠屁颠跑到乔茵的旁边抱住妈妈的大腿,仰起小脸萌哒哒看着妈妈:
“妈妈,你辛苦啦,乔乔爱你哟,么么——”
沈母“扑哧”一声笑出来,沈安安也弯着唇忍俊不禁。
说来奇怪,家里脾气最温和的除了沈安安就是乔茵,而且乔茵从来没有打过沈之乔,不知道为什么被宠的无法无天的沈之乔唯独怕她,也最听她的话。
乔茵抽了抽嘴角,以成年人的定力忍住了敌人小乔乔的糖衣炮弹,努力绷着脸,假装严肃地说:
“乔乔,妈妈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再要求爸爸带你玩这种游戏吗?你是不是答应过妈妈?你这样妈妈伤心了。”
“对不起妈妈,乔乔再也不会了,你不要伤心。”
乔茵蹲下来,认真地说:“爸爸这样背着你跑很危险,万一爸爸摔倒了,你和爸爸都会受伤的,而且爸爸这样跑很累的,你看爸爸额头上都出汗了。”
乔乔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用人说就自己跑到沈现年身边,示意他蹲下来,然后拿小手给他擦了擦汗,愧疚地说:
“爸爸对不起,爸爸辛苦了。”
把沈现年感动的,恨不得再驮着乖女儿跑个百八十圈也不嫌累,只是对上自家媳妇儿的视线,只能心虚的摸了两下鼻子,心里再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乔乔虽然长得像乔茵,但是性格却像沈现年,人小鬼大又机灵,嘴甜的时候能哄得人找不着北,而且生性乐观,没过多久就能把不开心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
这会儿她又开开心心地跟着小姑姑去家旁边的田里摘草莓了,沈母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沈现年和乔茵两个人。
乔茵坐在床边将这次带回来的乔乔要穿的衣服叠好了放在柜子里,看向在一边打扫卫生的沈现年。
沈现年正背对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后腰上的肉被人一拧,不疼,但是酥酥麻麻的,像有电流。
“嘶——媳妇儿你干啥,男人的腰不能乱摸知道吗?”
乔茵“呵呵”笑了两声,伸出两根白嫩的指尖捏住他的两腮,薄唇被捏的嘟起,就像以前他总喜欢对她做的那样,看起来有有几分滑稽。
乔茵凑近他,没好气地说:
“你看看乔乔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还敢骑在你头上撒野,现在没人能管得了她了,都怪你,我看就是随了你的性子!”
沈现年被她捏着腮帮子,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只好拿下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然后笑着说:
“是是是,都怪我,乔乔都是随了我的臭毛病。”
这话倒是真的,还真就怪沈现年,乔茵小时候可听话乖巧了,反倒是沈现年上树掏鸟啥都干。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媳妇儿你也别太担心,咱家乔乔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顽皮随了我,但是聪明机灵可是随了你,咱们家乔乔乖着呢!”
乔乔只是精力旺盛一些,即使全家人都宠着她惯着她,她的性子也没歪,虽然有时候有点调皮和任性,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个贴心又懂事的孩子,而且又阳光又开朗,很讨人喜欢。
乔茵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多说什么,但家里人无底线宠孩子的行为也需要管束,尤其是一面对女儿撒娇就束手无策的“老父亲”沈现年。
每次乔茵控诉他过度溺爱孩子的时候,他就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美其名曰是因为乔乔长得像她,他一看见就忍不住心软
然后乔茵就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么些年,沈现年真的做到了当初说的一辈子对她好,把她捧在了手心,就是再疼女儿也得排在她后面。
后来就连乔乔也发现了,高大威武的爸爸也怕妈妈,妈妈一个眼神爸爸就屁颠屁颠认错了,所以妈妈才是家里最厉害的人,开始越来越崇拜妈妈
直到很多年沈之乔长大成人才发现,无条件的爱才是强大的底气。
它可以让柔弱的力量变成抵挡风霜的盔甲,也可以让凶猛的野兽温顺地低头轻嗅蔷薇。
……
第35章
“岁岁,好好的你非要去乡下玩干什么,妈妈带你出国度假不好吗?”
虞妈妈依旧年轻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忧愁,点了点虞穗岁的脑袋,又气又无奈。
这么些年她和丈夫真是无底线地宠爱这个女儿,宠的人娇气又挑剔,说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闹个没完,真是让人又操心又无奈,偏生又没办法对她硬起心肠,毕竟,这小丫头要是想讨好人,可真是会让人甜到心坎里。
果然,虞穗岁被虞妈妈和虞爸爸轮番劝说也不能令她改变主意,执意要去砂砾村那个山沟沟里玩,还凑过去抱住虞妈妈的手臂撒娇,拖长声音甜甜地说:
“妈妈,我就是想去那儿玩嘛,我能适应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保镖和星宇陪我吗?不会有事的啦~”
虽然虞星宇这个笨蛋弟弟不靠谱,但是还有保镖和管家一起去,她能有什么事嘛,而且砂砾村有男主祁一恒在,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等她帮男主恢复身份,把晏修文那个狗东西赶出晏家,她再狠狠地报复他!
虞穗岁生的极为漂亮,继承了虞父虞母五官的优点,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肌肤瓷掰,水汪汪的桃花眼偏圆而显得幼态,只是看人的时候总是半抬眼皮,尽显倨傲,左眼皮上有一颗极黑的泪痣,每当她露出嘲讽的表情,这颗泪痣仿佛也沾染了主人的骄纵和顽劣而显得刺眼。
所以当她此刻她又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坐在对面沙发的虞星宇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顿时很想拒绝陪这个麻烦精一起去那个什么村,哪怕爸妈揍他一顿他认了。
从小到大,没人比他更了解她这个姐姐有多能折腾人,要是她心情不好了,那谁也别想好过,也就在那个晏修文面前会装的淑女一些。
想到这儿,他又开口问:
“你现在要去那个什么村玩,不管晏修文了?我听说最近他可是跟苏家大小姐玩的挺好,你不去看看?”
虞父虞母听了儿子的话,目露期待的看着虞穗岁。
从小她就爱跟着晏家那小子屁股后头跑,说不定这会儿听说晏修文跟别人走的近,她一着急就不想去乡下农村了?
谁知虞穗岁的反应跟往常不一样,听到晏修文的名字,脸上竟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仿佛晏修文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谁要管他啊,长得难看还自以为是,他爱跟谁玩跟谁玩好了,反正他马上就要倒霉了。”
等祁一恒这个真少爷回来了,还有他这个假货什么事?哼,他前世竟然敢那么对
她,她不狠狠报复回来她就不姓虞!
虞星宇看她提到晏修文咬牙切齿的表情还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回虞穗岁和晏修文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引得虞穗岁这么生气。
他不喜欢晏修文,他早就觉得晏修文是在吊着他姐,让虞穗岁别总那么上赶着,可是虞穗岁根本不相信,还说他多管闲事,气的他懒得管她了。
这回倒是自己想通了,也不知道这次是在跟晏修文闹别扭还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虞父虞母倒是没太在意,以为她在说气话,应该只是跟晏修文闹了矛盾,没几天就好了。
最终,虞父虞母还是拗不过她,只能告诉虞星宇要多照顾姐姐,虞星宇闻言只能撇撇嘴,认命的帮忙拿起姐姐贵重的包包。
也不知道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带这么多名牌包包有什么用!
……
“一恒,一会儿你去村口接那几个城里来的人,态度好点,别把人得罪了,等暑假过完他们就走了。”
祁一恒停下劈柴的动作,把劈好的柴火儿堆在一边,擦了下额头的汗,闻言点点头,说了个“好”,然后对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小妹祁一珍说:
“小妹,一会儿跟哥一起去”
祁一珍抬头,眼睛里流露出惊喜,扭头看了奶奶一眼,见她没反对才咧开嘴巴小小地笑了一下。
待在家里有干不完的活儿,但只要跟着大哥出去就能轻松一会儿,只要有大哥在,她就不需要干活,所以大哥每次出门干什么都会带上她。
祁一珍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堂屋吃糖的小弟,见他没嚷着要去才松口气。
在这个家里,祁奶奶器重祁一恒,祁妈妈疼爱祁天宝,只有她一个女娃子是赔钱货,爹不疼娘不爱,只有大哥关心她。
祁一珍洗完衣服,祁一恒就带着她出了门,走到村口,祁一恒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给她,说:
“快吃吧,就在这儿吃完,别带回去了。”
带回去被小弟看见了,她肯定就一块都吃不到了。
祁一珍接过来放在嘴里,知道这肯定是奶奶偷偷给大哥的,大哥脾气好又听话,从来不会欺负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她,所以奶奶偏心大哥她一点都不怨。
只是大哥这么好,不知道为啥妈不待见大哥,总是挑大哥的刺,反而对脾气又差又讨人厌的小弟很是宠爱。
甚至有时候,祁一珍感觉妈对自己的态度比对大哥的态度还好一些。
祁一恒让祁一珍就在边上玩,自己则站在村口等着一会儿要来的城里人。
七月份的天气热的不像话,日头毒辣,蒸腾的热气熏得人面色发红。砂砾村在偏远的山脚下,四面环山,河流湖泊之类的又多,倒是比城里凉快一些,没有空调也能忍受的下来。
村口有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玩耍嬉闹,祁一珍也过去一起玩,几个小朋友你推我我推你,不小心撞到祁一恒,他也不生气,只是嘱咐小朋友们小心点。
砂砾村的小朋友都知道,一恒哥哥脾气好,所以一点也不怕。
“哥!有车开过来了!”
远远地,祁一珍看见有一辆车开过来,想起奶奶说的话,抛下其他孩子就跑过来告诉他哥。
祁一恒抬眸,看见这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先是下来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令人心里惴惴,然后这几个保镖毕恭毕敬的拉开车门,从上面下来两个漂亮精致的少年和少女,仔细看,两人还长得有些像。
虞星宇才17岁,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的,虽然比不上姐姐的美貌,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精致型小帅哥,虞穗岁就更不用说了,砂砾村的人就没见过那么漂亮又高贵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某奢侈品牌当季限量的樱花粉连衣裙,上面坠着特殊材料刺绣上去的大片樱花,才阳光的折射下波光粼粼的,海藻般浓密的头发微卷着,用一根丝带穿插其中绑成了松散的侧边辫子垂在肩上,在砂砾村小朋友的眼中,高贵漂亮的像公主一样。
此刻她低头瞥了一眼脚下的土路,眉头立刻蹙起,小巧昂贵的圆头皮鞋抖了抖,似乎是想把鞋上沾染的泥土抖落。
“这什么破地方啊,连水泥路都没有。”
“还不是你非要过来的,我早说了去夏威夷玩,是你非要过来受苦。”
虞星宇一脸“我早有预料你吃不了这个苦”的表情,令虞穗岁一噎,想发火又没理由,红唇微张,恶狠狠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祁一恒站在远处打量了一会迩,对即将要住到他们家的这几位“客人”有了大致的了解——有钱而且不好伺候的大少爷大小姐。
他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因奶奶惦记人家给的不菲的借住费,他没办法阻止,只希望这段日子不要生什么波折。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虞家人吗?”
祁一恒走上前,礼貌地问。
祁一珍跟在哥哥身边,偷偷打量两人,心里小小惊叹一声:他们可真好看!
虞穗岁没说话,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男主,撇撇嘴,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原来祁一恒以前这么土,哪里能想到以后他回到晏家后会有那么大的改变,连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晏云轩也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晏修文那个假货就是假货,不管再怎么包装提升,依旧是个废物。
虞穗岁打量着祁一恒,出神地回想着前几天觉醒的记忆。
就在不久之前,虞穗岁突然知道了自己不过是一本狗血的虐渣爽文里的炮灰女配,而男主正是祁一恒。
祁一恒原本是首都名流晏家的儿子,却因为一场意外,被人恶意调换了身份,从本该生活优渥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偏远农村长大的穷苦少年。
起因是当年怀着孕的晏妈妈来A市彭桥镇做慈善活动的时候突然发动早产了,于是就在镇上的医院生下了祁一恒,碰巧和晏修文的亲生母亲章素翠一间病房,而章素翠刚生产完就被告知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正崩溃着,恰好看到昏迷的晏妈妈和旁边摇篮中的婴儿祁一恒。
她知道这个女人和他的丈夫十分有钱,而且家里远在首都,以后基本不会再来她们这个小地方,于是她冒险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自己有心脏病的儿子换给了晏家!
没人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照顾晏妈妈的人在那个时候刚好都不在病房里,问就是剧情,总之章素翠成功偷天换日,让自己的儿子成了有钱人家的孩子,把祁一恒带回了家。
后来晏家人带着晏修文离开了这个地方,在晏家人的精心调养下,晏修文的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平时生活不成大问题。
而章素翠从一开始的心虚,愧疚,和害怕秘密被揭穿的恐惧,逐渐演变成对亲生儿子的思念和对祁一恒的埋怨。
不论小小的祁一恒怎么讨好,章素翠都极其讨厌他,慢慢的祁一恒长大了,知了事,也就不再靠近,母子俩生疏的像陌生人。
后来祁一恒18岁那年考上首都的名牌大学,本来章素翠还不想让他读,怕他去了首都出什么意外事情败露。
第36章
但是她不愿意也没办法,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章素翠的丈夫和祁奶奶怎么可能同意章素翠搅局。
后来果然出了意外,祁一恒偶然碰到晏家人,一番调查之后发现了真相,但当时晏修文和祁一恒都已经成年,而且养了晏修文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于是晏父晏母就商量着两个儿子都认,对外就称兄弟俩。
只是晏修文不甘心,在祁一恒回来之后利用自己这么多年培养的人脉和受到的上等教育屡次给祁一恒使绊子让他出丑,而她——晏修文的青梅竹马,就经常被晏修文唆使去刁难祁一恒,包括但不限于嘲讽他土气没教养、故意在宴
会上给他难堪、污蔑祁一恒占她便宜等等。
但祁一恒身为男主,自然拥有坚韧的品格和聪慧的头脑,在揭穿晏修文的真面目之后,成功将晏修文赶出了晏家,自己也成为了豪门新贵,将晏家的产业发扬光大。
后来的剧情虞穗岁就不知道了,因为作为炮灰女配,她早就下线了,不过不是因为祁一恒的报复,而是因为晏修文。
剧情中,她因为爱慕晏修文,帮着晏修文做了不少坏事,后来晏修文为了对付祁一恒搭上更有权有势的豪门大小姐之后就将她一脚踢开,最后失魂落魄了出了车祸成为了植物人,虞家也因为被人设计破产,一夕之间他们虞家跌倒谷底,而她也一辈子都没醒!
想到这儿她就生气,她虞穗岁,怎么可能会那么痴迷的喜欢一个人?她明明最爱的是自己好不好?狗屁剧情!狗屁晏修文!要不是剧情控制她才不会喜欢他!
他长得还不如祁一恒呢!
祁一恒此刻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旧短袖和一件黑色的短裤,款式还是最老土的那种,破旧的布鞋上还沾了泥点子,虞穗岁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土。
但不可否认地是,身为男主的祁一恒样貌十分俊朗,眉眼清隽,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干净利落,眼神却平静而温和,冲淡了那一丝冷硬感。
虞穗岁觉得他长得甚至比虞星宇还要好看一些,虞星宇胜在比他白了一点,是那种小女孩会喜欢的奶狗型长相,而祁一恒则是有种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的锋芒内敛,显得沉稳又可靠。
虞穗岁眼里流露出的嫌弃被祁一恒捕捉到了,他微微抿唇,心里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只是轻声询问虞星宇需不需要帮他拿包。
这次他们来总共带了三个保镖,可仍旧不够用,大小姐带的行李实在太多了!三个身强力壮的保镖都险些拿不住,所以虞星宇也不得不两个手都拎满了虞穗岁的包。
“好啊好啊,谢谢你了。”
虞星宇赶紧丢给他几个行李,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我”
虞穗岁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嫌弃祁一恒,觉得他身上肯定不干净,怕弄脏了她的包包,可是转念想到此行的目的,不想再得罪男主,就忍着没说。
当谁看不出来她的嫌弃呢!
祁小妹都能察觉到虞穗岁恨不得离他们三丈远,仿佛跟他们靠近一点都会污染她漂亮的裙子。
祁一恒自知这位大小姐看不起他们这些农村土包子,就识相地在前面带路,离她远远地,边走边叫祁小妹过来,怕她惹了大小姐不高兴,大小姐欺负她。
虞星宇倒是还好,他没来之前还万般不愿意,来了之后还觉得挺新鲜的,四处张望着,时不时跟祁一恒聊两句。
没多久就到了家,祁家的屋子和村里其他人家的没什么区别,低矮的土坯房,墙是黄泥混着稻草夯成的,风吹雨淋后表面斑驳,但墙角却整齐地堆着劈好的柴火,是祁一恒刚才出门之前摞好的。
“这里也能住人?”
有一瞬间虞穗岁简直想掉头就走,反正祁一恒人品还行,原剧情她那么欺负他,他都没对她怎么样,这一次她不去招惹他,也不帮着晏修文,那么她就能安然无恙吧?
想了想,又在内心否决了这个想法。晏修文把她害的那么惨,结局仅仅是晏父晏母给了他一笔钱把他赶出晏家怎么够?那太便宜他了。
而且现在他们才17岁,要两年后祁一恒的身份才会被发现,她可不愿意再让晏修文过两年好日子。
她之所以没有让爸妈去查,一是这事听起来荒谬,爸妈多半不会相信她,二是如果她作为第一个发现祁一恒身份的人,那自己就是他和晏家的恩人,他还不得捧着自己?
她本来的想法是一拿到祁一恒的头发,回到首都后再拿去做亲子鉴定,只是来了砂砾村,她又改变了想法。
虞穗岁没想到还没有回到晏家之前的祁一恒会过得这么落魄,她可没有那种雪中送炭的想法,相反,她还要趁着他落难的时候好好捉弄他一番,谁让原剧情里他总是对她冷着一张脸,还背后跟她爸妈告状,害的她也吃了不少亏。
虽然每次都是她先招惹的他,他只是反击而已,但大小姐可不承认自己有错。
虞穗岁眼见着祁一恒推开简陋的木门,就到了祁家的院子,走进堂屋,里面只有几件普通的家具和一些堆在墙脚的杂物,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墙上贴着一张张泛黄的奖状十分惹人注目。
这些奖状上面都写着祁一恒的名字,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状都被祁奶奶一张张的贴了起来,整整有一面墙。
虞星宇看见了还惊叹一声,“你成绩真好啊。”
不像他和他姐,从小到大没拿过一张奖状。
“哥哥每年都拿奖状,每次都是第一名。”
这是祁一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刚才畏惧大小姐的气场不敢开口说话,这会儿听到有人夸她哥,忍不住骄傲地补充了一句。
说完注意到虞穗岁扭头看过来,才连忙低下头。
“你多大了?有10岁吗?”
虞穗岁记得祁一恒回了晏家之后,基本上都跟晏家人不太来往了,只和这个妹妹保留着联系,还资助她读完了大学。
“13了。”
祁一珍有些羞窘,她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实在不像13岁,不过祁一恒也挺瘦的,不过好在个子高加上常年干活练出来的肌肉,倒是不显得难看。
等到见到祁天宝的时候,她就知道祁一恒和祁一珍为什么那么瘦了,合着好东西都给祁小弟吃了是吧?
他们来的时候祁奶奶带着孙子出去串门了,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祁奶奶是个典型的旧时代农村女人,对两个孙子都很重视,对祁一珍就可有可无了。
而被起奶奶牵着的小胖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简直胖的像个球,流着鼻涕舔了一下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的嘴角残留物,虞穗岁多看一眼都反胃。
那破小孩看见她裙子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发着光,还想来抓她的裙角,她赶紧后退一步,皱了皱鼻子,像闻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恶心死了臭小孩,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虞星宇虽然觉得在别人家里她不能这样说,但那小孩也确实太脏了,他也不喜欢,于是默默地往前走了一点挡在虞穗岁的前面。
祁奶奶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只不过想起虞家提前给的那些钱,硬生生的忍住了,还不得不对着他们笑脸相迎。
“天宝,过来,跟奶奶回屋吃蛋糕。”
似乎是怕祁天宝再去招惹这两个有钱人,祁奶奶简单的跟虞穗岁和虞星宇打了个招呼,就哄着祁天宝回房了。
祁天宝的爸爸在外面打工,前不久祁妈妈也跟着一起去了,现在家里就他们几个人。
祁一恒将他们带到房间,里面虽然简陋,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还有保镖提前布置过,虞星宇觉得还行,能住。虞穗岁不用说,这里的一切她都嫌弃,但又不得不接受。
祁家住不下这么多人,祁一恒一开始只以为有两个人来过来,所以只准备了两个房间,结果没想到他们还带了三个保镖,最后没办法,保镖们花钱在隔壁人家住下了。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虞星宇就睡了,坐了飞机,又坐了好久的车来到这么个偏远的农村,他早就累了。而虞穗岁不想要保镖跟着她,发脾气让他们去隔壁待着,自己则走出房间。
院子里,祁一恒坐在院子中间的凳子上,用柴刀破竹篾,手指灵活地编出蝈蝈笼,打算过两天带到镇上卖。
“你在做什么?”
虞穗岁站在一边,眼睛向下看他。
“做蝈蝈笼。”
“蝈蝈笼是什么?”
祁一恒看她对这个有兴趣,没有不耐烦,轻声说:
“就是装蝈蝈的
笼子,有人捉了蝈蝈喜欢放在笼子里听它们叫。”
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看虞穗岁茫然的脸,问:
“你知道蝈蝈吗?”
虞穗岁当然不知道,她从没见过,但是她不肯承认,显得自己很无知似的,当即有些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谁说我不知道?我当然知道。”
祁一恒好脾气地笑了笑,语气很平静:“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想玩我今天可以抓一只给你。”
“哦那行吧,不过你放心,我不白要你的,你卖多少,我给你10倍的钱。”
“不用了,不值多少钱。”
面对虞穗岁纡尊降贵的语气,他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似乎一直都很安静包容。
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虞穗岁又觉得没意思,突然听见祁一珍在喂鸡时吹的口哨,便跑过去看。
祁一珍正在撒谷子给围栏里的鸡鸭吃,这些家禽都围着她转,祁一珍注意到虞穗岁好奇的视线,嘴里哼着的口哨声渐渐小了下来,觉得有些害羞。
“你在干什么呢?”
“我、我在喂鸡。”
祁小妹没想到大小姐主动跟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
围栏里的鸡鸭“咯咯”“嘎嘎”地叫着,虞穗岁一边嫌弃里面的气味难闻,一边又觉得好奇,微微踮脚探头向里面看——
作者有话说:接档文求一波收藏[让我康康]:《和闺蜜穿书后被死对头盯上了》
24岁的江颂言和闺蜜逛街的时候被车撞了,两人都穿进了一本古早狗血虐文里,咸鱼社恐的她穿成了有钱但恶毒的豪门女配,游戏人间的闺蜜穿成了贫穷却善良的柔弱小白花女主。
闺蜜:艹!老娘也要当有钱的坏女人,这个女主谁爱当谁当,嘤,好闺蜜,苟富贵,勿相忘!
江颂言:微笑.jpg
咸鱼江颂言终于在24岁死的这一天实现彻底躺平并包养闺蜜的梦想。
从此江颂言一手抓着瓜子,一边吃瓜看戏,围观闺蜜与男一二三爱恨情仇,好不快乐!
闺蜜躺在她一米八的大床上大骂男主是傻叉的时候,她附和吐槽:咦,真油腻!
闺蜜说着她和男二之间的暧昧涌动的时候,她两眼放光:豁,真甜!
闺蜜:亲爱的我太累了,周旋在三个男人之间,哪怕是如我这般的情场高手,也会有累的时候,身为母胎单身的你是不会明白的哎,说的口干了,把你桌上那瓶82年的拉菲拿过来给我喝一口。
江颂言:啧,真想揍你!
把手里的瓜子往闺蜜嘴里一塞,口嗨道:不就是恋爱吗?我能谈十个!
*
事实证明,口嗨是要付出代价的。
闺蜜:看到那个男生了吗?看背影就知道肯定是个大帅比,上!你现在漂亮又有钱,他肯定不会拒绝你!
江颂言被赶鸭子上架,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走上去搭讪:“嗨,小哥哥,你好呀!”
帅哥转过来,江颂言瞬间被击中了。
宽肩窄腰的痞帅男,完全是她的理想型!
她想一定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不然她为何她总觉得他这么面熟。
谁知帅哥看着她,表情古怪。
靳斯昂:?江颂言你脑子出问题了
江颂言看他表情不太对,虚心请教:怎么了,难道我们认识吗?
靳斯昂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突然笑了,嘴角上挑,意味深长地说:“当然认识,我是你男朋友啊。”
江颂言:惊!恶毒女配竟然有个比男主还帅的男朋友!
很久以后,江颂言看着熟睡也不忘紧紧搂住她的靳斯昂,愤愤地在他结实的臂膀上留下一个牙印:呸!狗东西!
明明是死对头,还说什么男朋友!
咸鱼沙雕精分大美人×嘴硬傲娇比格系男主
香香软软可可爱爱×狗脾气天之骄子
第37章
虞穗岁看着一排排小鸡跟着祁小妹后面走,觉得滑稽,“扑哧”笑了出来,祁一珍看出来大小姐在嘲笑自己,更加难为情了,可是她却生不起一点愤怒的情绪。
她只觉得大小姐长得可真漂亮,像天使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祁一恒坐在院子里,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时刻关注着这边,怕这位跋扈的大小姐欺负小妹。
此刻听见大小姐说想吃饭,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提高音量说:
“我去做饭,一会儿就好,你想吃什么?”
“嗯我想吃三文鱼和法国鹅肝。”
祁一恒:“没有。”
她说的这些菜,他都没听说过。
虞穗岁美眸睁大,“这都没有?那就金枪鱼大腹吧。”
祁一恒额角突突两下,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找茬。
“没有,这里只有普通的鱼,你要是想吃我去给你换一条。”
“我哥哥做的红烧鱼很好吃的。”
祁小妹不忍哥哥为难,在旁边小声补充。
虞穗岁撇撇嘴,勉为其难地说“好吧。”反正她带了好多零食,也不指望在这里能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
大小姐要吃鱼,祁一恒就拿了钱去村里的养鱼户换了一条肥大的鲈鱼回来,祁家穷,祁奶奶也节省,家里不经常吃鱼,甚至连肉也吃的少,但祁一恒做肉的手艺还可以,祁一珍就闻着那鱼的香味,偷偷了咽了几下口水。
做好饭之后,祁一恒让祁小妹去喊他们吃饭,祁小妹敲了敲虞星宇的门,轻声说:
“虞哥哥,吃饭了。”
虞星宇在房间里听到扬了扬眉,当了这么久的弟弟,第一次有个小姑娘叫他哥哥,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特意从箱子里翻出来几个进口牛轧糖,才打开门,塞给面前瘦小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小朋友,请你吃糖。”
虞星宇跟虞穗岁是同时出生的龙凤胎,就比她晚出生2分钟,结果就成了她弟弟,一想到这个他就憋屈的很。
刚才他就听见祁小妹跟着祁一恒屁股后面喊着哥哥,尤其她个子又小,虽然有些黑,但是眼睛挺圆挺可爱的,看着也很乖,就像是他小时候幻想中的妹妹。
祁小妹猝不及防的接过虞星宇给的糖,低头愣愣地看着手掌心几颗她见都没见过的精致手工牛轧糖,复又抬头看了看虞星宇和虞穗岁有四成相似的脸,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温暖。
她想,虞哥哥虞姐姐都是好人,像她亲生哥哥一样。
祁小妹把糖果小心的放在自己缝补过的口袋里,打算一会儿拿几个给大哥吃,然后就又去喊虞穗岁,等人都到齐了,祁一恒把饭菜端上桌,给虞星宇和虞穗岁各盛了一碗饭。
饭桌上,虞穗岁又开始找事了。
“我不要跟他一桌吃饭,他鼻涕都没擦干净,一点都不卫生。”
祁奶奶抱着祁天宝正打算给他喂饭吃,此时用自己干枯布满皱纹的手捻了捻他的鼻涕,又随手往身上一擦,闻言不以为然地说:
“不脏哩,擦擦就好了。”
说着又用嘴嗦了嗦筷子,再继续翻着碗里的鱼肉夹了一块喂到祁天宝的嘴里。
这下连虞星宇都吃不下了。
“好恶心啊,你们怎么这么不讲卫生,我不吃了。”
虞穗岁看着都觉得反胃,也不顾在场人的脸色,甩脸子把碗筷往桌上一扔,发出“咚”的脆响,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
虞星宇干笑了两声,也放下筷子,只说自己去看看虞穗岁,跟着也走了。
等人走了,祁奶奶才白了一眼,嘴里嘟囔着“城里的女娃子就是毛病多,爱吃不吃。”
祁一恒一直在一旁没说话,只是趁着奶奶用筷子在鱼汤里捞之前先盛了一碗给祁小妹,然后看了一
眼大小姐紧闭的房门,想起大小姐那不盈一握的腰,清俊的眉头动了动。
吃过饭,祁奶奶又带着祁天宝出门了,祁奶奶年纪大了,祁天宝又太小,田里的农活就只有祁一恒一个人能干,祁一珍则负责做家里的家务,平常没事的时候祁奶奶就带着祁天宝到处去村里串门,一般不在家待着。
“小妹,碗放着哥来洗,你出去玩吧,媛妹子不是来找你去摘刺泡了吗?”
刺泡就是覆盆子,是一种野生的浆果,红红的像小草莓,酸甜可口,农村的山坡、田埂和灌木丛里经常会有,砂砾村的孩子们最喜欢结伴去采了吃。
祁小妹还是想洗了碗再去,但祁一恒握住她的肩将他轻轻推出了厨房,不让她洗碗,她只好作罢,开心地出门跟好朋友摘刺泡了。
祁一恒看人都走了,祁一恒又进了厨房,他随意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两只手浸入水桶中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祁一恒唇边露出一点笑意,自言自语地说:“还好换了两条”
*
虞穗岁回到房间后,觉得祁家人真是太恶心了,而且粗俗、土气、不讲卫生!跟他们一起吃饭,她都怕得病!
那个祁一恒也真是的,为什么不管好自己的奶奶和弟弟?他和祁小妹看着干干净净的,怎么祁天宝就那么邋遢?
她哪里知道,从出生起祁妈妈就不让他接触祁天宝,祁天宝是祁妈妈带大的,也就是两个月之前章素翠跟着祁爸爸一起出去打工,才把祁天宝留在家里让祁奶奶带着,还千叮咛万嘱咐少让小儿子和祁一恒接触。
祁奶奶虽然不知道儿媳妇儿为什么不喜欢大孙子,不过她也懒得管,这些年章素翠脾气越来越古怪,她自己年纪也大了,还得指望着儿子儿媳养家,就依着儿媳好了。
反正大孙子能干,性子也好,又独立,不需要她怎么管,自己只要照顾好小孙子就行。
所以祁一恒基本上不怎么跟祁天宝接触,不像祁一珍,几乎是他带大的。
这些内情虞穗岁不知道,此时她愤愤地拆开一包薯片往嘴里塞,没滋没味的嚼着,吃零食比不上吃饭,虞穗岁觉得自己还是很饿。
虞穗岁不想过这种苦日子了,她来这可不是受苦的,今天她一定要拔了祁一恒的一根头发,明天就回去!
虞穗岁心里想着要怎么不引人注意的拔下祁一恒的一根头发,门外突然传来说话着,伴随着两声轻轻的扣门声:
“虞小姐,我给你们单独做了饭,是干净的,开下门好吗?”
虞穗岁走过去,站在门口,把门开了一条缝,见祁一恒端着一碗鱼汤站在门口,低垂着眼睛看他,碗中冒着的袅袅热气和香味涌进她的鼻尖。
见她小巧挺翘的鼻头微微动了动,把门打开了些,祁一恒弯了弯唇,低声说:
“这是我刚做的鱼,是单独做的,你弟弟的那一份我已经送过去了,你要吃一点吗?”
虞穗岁早就饿了,也不跟他见外,让他把碗放在她房间的桌上,她怕烫。
祁一恒进了她的房间,把碗放在桌上,说:
“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虞穗岁走过去,拿调羹喝了一口汤,奶白色的鱼汤鲜美又醇厚,意外的好喝。
“还行吧。”
祁一恒看着虞穗岁口是心非的喝完了一整碗,觉得有些好笑,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奶奶收了人家那么多钱,不能让人饭都吃不上,而且她还那么瘦。
虞穗岁的瘦跟祁小妹营养不良的瘦不同,她的瘦是那种别人一看就知道她挑食的瘦。她的腰肢很纤细,骨架也小,双腿却又直又长,露着的小腿肚也光滑白皙,像温养的美玉。
“还要吗?厨房里还有,要不要给你加点饭泡里面?”
“不要了,吃饱了。”虞穗岁答完,看了他一眼,眼神赞赏:
“你挺识相的,把我照顾好了,你不会吃亏的。”
虞穗岁看着她,一脸高深莫测。
祁一恒这回真的笑了,短短时间他对大小姐的印象变了又变,现在发现,难缠的大小姐似乎也有很可爱的一面。
虞穗岁不满他的不以为意,白了他一眼,心道:哼,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回了晏家看你怎么感谢我!
不过祁一恒这土包子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哪怕穿着毫无设计感的普通衣服,剃着最原始的寸头,也比晏修文用昂贵的衣服造型堆砌出来的样子看着顺眼。
祁一恒见虞大小姐没别事情了,就转身收拾桌上的碗筷打算拿出去洗,突然间感觉身上一重,虞穗岁跳上了他的背。
“大小姐,你干什么?快下来!”
意识到背上的是个什么之后,祁一恒的脸涨得通红,一向沉稳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一抹慌张和羞窘。
他从没和女孩子的身体这么紧贴过,背上的重量温热又轻柔,像一团棉花,好像他轻轻一甩就会破碎,只能握住虞穗岁夹在他腰间的腿弯,轻轻的往下扯了扯,希望这位大小姐别闹了,赶快从他身上下来。
虞穗岁充耳不闻,纤细的手臂牢牢环住他的脖子,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后脑勺,伸出手,准备拔一根他的头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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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沙砾村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寸头,祁一恒也是,头发短短的刺刺的,根本就抓不住,再加上祁一恒挣扎着想把她从身上放下来,虞穗岁始终没办法用两根手指捻住他的头发。
而祁一恒感受到的,就是虞穗岁用软软的指尖在他的脑袋上东戳一下西戳一下,还扭来扭去的乱动,好几次白嫩的脸颊都蹭到他的脖颈和耳侧,掀起一片酥麻的热意,让他的面庞不自觉泛起红意。
“虞穗岁!你快下来!”
有些气极,祁一恒直接叫了她的大名,之前他都只叫她大小姐。
虞穗岁见他语气沉了些,似乎是有些生气了,才从他背上滑下来,嘟了嘟嘴,还有些不甘心。
她掀眸看了祁一恒一眼,心里遗憾地想着:只能另找机会了。
祁一恒见她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深呼吸了几口气,皱着眉问她:
“你为什么跑到我背上,还……还戳我的头?”
虞穗岁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要拔你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吧?祁一恒会信她的话就有鬼了。
不知道怎么说,索性不说,于是她冷哼一声,对他吐了下舌头:
“我站累了想让你背我不行吗?”
“这不是有凳子有床吗?”
“我不想坐凳子和床。”
虞穗岁才答了一句就烦了,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对他哼了一声,不在意地说:
“我虞穗岁想做什么就做了,需要什么理由,我就不想坐凳子和床,你管得着吗?让你背我你还不乐意,我还嫌你身上脏呢!”
虞穗岁冲他撇撇嘴,傲娇又得意地看着他,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甚至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真的很气人。
但是,祁一恒又出乎意料的没有那么生气。
目光在大小姐张扬又惹人注目的泪痣上绕了两圈,最终,祁一恒丢下一句:“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女孩子要注意和男生保持距离。”就拿着碗筷匆匆出了她的房间
他从没和女生靠的那么近过,还是和那么漂亮又高贵的大小姐。
他猜不透大小姐究竟想要干什么,也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大小姐喜欢他,只当是她心血来潮想要捉弄他。
可他泛红发热的耳根却久久未消。
吃饱了的虞穗岁睡了个午觉,傍晚才醒,醒来的时候,虞星宇已经带着保镖出门溜了一圈回来了。
虞穗岁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倒是真的来度假的。
祁小妹也摘刺泡回来了,她把肚子上的衣服卷起来,装了满满一兜子,额头上都是汗,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一个,就全带回来了。
她把这些刺泡都洗干净,给大哥留了一些,然后用碗装着分出来的走到虞穗岁面前,问大小姐想不想吃。
“虞姐姐,这都是我刚摘的,我都洗干净了,一点都不脏的。”
祁小妹圆圆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含着一丝期待和小心翼翼,很想小时候她养的那只小白狗,可爱的让人总忍不住想摸它的脑袋。
虞穗岁
犹豫了下,还是捻起来一颗放进嘴里。
“还行。”
不如草莓好吃,但是也勉强能吃。
祁小妹听了果然很开心,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吃啥呢?这红红的果子是什么?我还没见过呢。”
虞星宇凑过来,祁小妹也把碗往他面前递了递,虞星宇顺势也拿了几颗扔进嘴里。
“挺甜的,这叫什么?”
“我们这里都喊它刺泡。”
“谁让你吃了?这是小丫头给我的,你凭什么吃?”
虞穗岁踢了他一脚,力道不重,而且虞星宇从小到大被她掐过、打过,没有一千次也有一百次,这种程度他压根没感觉,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躲了一下。
“你小气死了,又不是你摘的,我从小到大被你指挥了这么多回,现在吃你几个果子你就不乐意了,小气鬼略略略~”
气的虞穗珍追着他打。
不愧是龙凤胎,都是一样的孩子气,连一旁站着的祁小妹都比两人沉稳的多。
“别、别打架,厨房里还有”
祁一珍有些手足无措地劝着,生怕他们真的打架。
祁一恒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太阳已经落下三分之一,暖黄的余晖洒在这个朴素的小院子里,院子里的少男少女打闹着,发出清脆的欢笑声和少女娇声的呵斥声,自己的妹妹乖巧地看着打闹的两人,露出一抹笑容,这个一度让他感到冰冷和寂寥的院子,似乎也活了起来。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张扬的少女身上,她的表情生动,朦胧的阳光给她漂亮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祁一恒的心突然就被触动了一下。
最终祁小妹只能把留给大哥的刺泡拿了出来,一人给了一碗。
“好啊你,还偷偷藏了一碗,这么小气。”
大小姐轻哼一声,掐了一下她的小脸,不疼。
祁一珍尴尬地红了红脸,没解释。
祁小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上大哥的目光,还有点心虚。
不过转念一想,大哥又不是没吃过,少吃一次又没什么,但是虞哥哥虞姐姐可是第一次吃呢!
祁一恒当然不会在乎这一点刺泡,他从田里干活回来,出了一身的汗,本来想着吃完饭再洗澡,但是想到虞大小姐的嫌弃,祁一恒最终还是回房洗了个澡才出来做饭。
下午虞穗岁她们吃了祁一珍两碗果子,虞穗岁没有欠别人的习惯,就把虞星宇带来的一书包零食全部抢走,打算给祁一珍吃,那小丫头瘦不拉几的,肯定也没吃什么好东西。
虞穗岁觉得自己真是人美心善,虞星宇觉得她真是强盗。
明明自己带了那么多零食,结果拿他的粮食做人情?
“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啊姐!”
虞星宇苦着脸跟在后面,边走边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小卷毛。
虞穗岁不搭理他,拿着他的零食包走到院子里,突然停下了脚步,虞星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就看到祁天宝在打祁小妹。
“你摘了刺泡不给我吃,我要告诉奶奶,你这个坏姐姐、赔钱货!”
院子里,那个又肥又邋遢的小屁孩祁天宝用力踢着祁一珍,嘴里难听的话一句一句往外面冒。
他都听天赐说了,二姐今天跟天赐他姐去摘刺泡了,二姐还是摘得最多的,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祁一珍全都偷吃完了!她怎么敢偷吃?在他的记忆里,家里的一切好吃的都是留给他的!
他对着祁一珍又踢又打,他虽然小,但有肥又壮,祁一珍瘦不伶仃的,也不敢还手,憋着眼泪,瑟缩的躲了一下。
她知道等大哥来了她就得救了,她还手的话奶奶偏心眼会骂她,但大哥会制止小弟打她。
只是祁一恒还没来,祁天宝的脑袋就被一个东西砸中,他被砸的一屁股摔倒在地上,愣了几秒,开始哇哇大哭。
祁一珍抬头,看见那个漂亮娇贵的大小姐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瞪着祁天宝,虞星宇也面色不虞地看着祁天宝。
“你骂谁赔钱货呢?你嘴怎么这么脏啊死小孩?”
她从小被全家人捧在手掌心里,也没来过农村,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赔钱货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骂女孩子话吗?
她也是女孩,并且觉得自己比男孩金贵多了,小胖子一口一个赔钱货听得她很刺耳。
大小姐不爽了,不管你是小孩还是老人,她都不会让你好过。
“哭什么哭,你知道你哭起来真的很丑吗?你比猪还胖,我没见过你这么胖这么丑的小孩,我都要吐了。”说着还做出个呕吐的动作,祁一珍竟然不合时宜地想笑。
“那个刺泡是我吃的,你有什么意见?你有本事来打我呀?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欺负祁一珍,我打死你!”
“呜呜呜你骂我,你还打我我要告诉奶奶!”
说着还要过来打她,旁边赶过来的保镖一把将他拎起来,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这几个看起来很可怕的黑衣人把他像拎小猪崽一样轻轻往旁边一扔,保镖很有分寸,不会摔伤他。
祁天宝哭的更大声了,他欺软怕硬,面对虞穗岁他还敢上去打人,却不敢这么对这几个黑衣壮汉。
于是他只能在地上气急败坏地翻滚,鬼哭狼嚎声把祁一恒都引来了,小胖子一看见祁一恒,就冲着祁一恒喊:
“你你给我打她!不然等妈妈回来我就告诉妈妈,让妈妈把你赶出去。”
小时候经常这样的,每次他骗妈妈大哥打他,妈妈就会打大哥,骂大哥是讨债的,再抱着他哄,说会把大哥赶出去。
那时候的祁一恒就会被罚跪一晚上,即使祁一珍说大哥是为了帮自己也没用,她还会被要求一起跪着,后来祁一恒渐渐长大了,懂事了,除非必要不会再关注这个弟弟,和章素翠也疏远的像陌生人。
这个时候的祁天宝,还以为祁一恒是小时候会渴求母爱,畏惧母亲的小少年,以为这样说祁一恒就不得不听他的话。
可是祁一恒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温和的眸子里罕见的透出几丝冷漠。
祁一恒看着委屈流眼泪的妹妹,走过去,给她擦了下眼泪,问清楚发什么了事情,就点点头,然后扭头看了虞穗岁一眼。
虞穗岁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有点发虚,那小胖子好歹是祁一恒的弟弟,要是祁一恒非不分,要帮这个小胖子出气,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也不帮他回晏家,就让他在这个破山沟沟里穷一辈子!
第39章
祁一恒什么还没说,她就脑补一大堆。
实际上,祁一恒不仅没怪她打了祁小胖,还对她和虞星宇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强压着小胖子到祁一珍面前,沉声说:
“给二姐道歉。”
祁天宝扭动了两下又胖又短的身子,还不肯道歉,嘴里嚷嚷着“告诉妈妈”“把你赶出去”之类的话。
虞穗岁在一旁听着,就能想象到章素翠在家里有多不待见祁一恒,才纵的祁天宝对祁一恒这样不尊重。
虞穗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更遑论祁一恒?虞穗岁去看祁一恒的表情,却见他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像是习惯了。
他的唇线绷直,只是眼神更冷了些,声音还是一如既
往的平稳,却莫名让祁天宝有些害怕。
“妈现在不在家,你要是不跟姐姐说对不起,你就等着挨打。”
虞穗岁来砂砾村这么久,还没见过祁一恒生气,就算是这几天她处处给祁一恒找麻烦,祁一恒也没像现在这样冷脸。
祁天宝被吓住,他大哥虽然没怎么发过火,可冷脸的时候就是莫名让人害怕。妈妈不在,奶奶也出去了,抓着他肩膀的大掌传来的压迫感,让祁天宝意识到真的没有人可以帮他,他怕挨打,支吾几句,只能哭着道歉:
“二姐对不起,呜呜呜,别打我呜呜。”
“以后再欺负小妹,谁都救不了你,哪怕是爸妈。”
听到祁天宝道歉了,祁一恒微微松开禁锢住他的手,祁天宝一察觉到就一溜烟儿跑进了屋子,还把门关的紧紧的,生怕祁一恒等会教训他。
几秒之后,祁一恒才蹲下身把虞穗岁扔在地上的书包拿起来,用手拍了拍才递过去。
虞穗岁没接,虞星宇就顺手接了过来,他觉得祁一恒和祁小妹都不错,怎么祁小弟是这副德行?
祁小妹的眼眶还红着,虞星宇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自己和姐姐吃完了她摘的刺泡,怎么会连累她被弟弟打?
想到这儿,他走过去,打开书包拉链把里面的零食给她看,宽慰地说:
“别哭了,这些零食都是我和我姐给你的,你全拿回去吃,有些的是我们家阿姨做的,可好吃了,外面都买不到。”
“是啊,我看不惯你小弟,长得那么丑,你看着还比较顺眼,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了,那个小胖子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虞穗岁也说。
她看祁天宝和祁奶奶都讨厌,祁小妹倒还是有点可爱,祁一恒也还行。
祁一珍眼睛又湿润了,却不是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谢谢虞哥哥虞姐姐,这些吃的我不要了,你们吃吧。”
祁一珍把书包往虞星宇那里推了推,没等虞星宇作出反应,虞穗岁直接捞过书包往她怀里一塞,不容拒绝地说:
“说了给你就给你,不要就扔了。”语气听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祁一珍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个书包,抬头看了看大哥,见大哥冲她点了点头,就没再推拒,露出一个笑容。
虞星宇看她终于笑了,松了一口气,说:
“我姐说你会喂鸡,你一哼歌它们就跟着你,我还没看见过呢,你带我去看看呗?”
祁一珍小声解释了一句:“那不是歌,就是学鸡鸭叫,我随便哼的。”
“你跟我来吧。”
两个人朝后院围栏那里走去,虞穗岁已经看过了,就不感兴趣了,没什么事做就跟着祁一恒进了厨房,看着他做饭。
刚才祁一恒切菜切到一半被打断,现在拿着刀低头专注地处理还没完成的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刀在案板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动作耐心又干脆利落,手法娴熟的像在她们家做了十几年菜的阿姨。
虞穗岁望着他垂下的睫毛和清瘦的侧脸,突然就想到了晏修文。
晏修文小时候心脏不好,脾气也大,还挑食的很,晏妈妈还特意借了他们家阿姨过去,给晏修文做温养又美味的药膳补身子。
那本该是属于祁一恒的爱护,本该是属于祁一恒的人生。
虞穗岁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皱着眉苦大仇深。
祁一恒没注意她的表情,专注着做饭,他还特意把菜平均分成了好几份,每个人吃自己的就行,避免在一个盘子里夹。
晚上祁奶奶回来了,也不知道祁一恒是怎么跟她说的,她也没来找虞穗岁和虞星宇讨公道。
虞穗岁和虞星宇待在房间不跟他们一起吃,祁一恒就会把饭菜送过去。虞穗岁天生食欲就不强,吃两口饭就不吃了,所以也没有在吃食上太过挑剔,而且祁一恒每餐都做了荤素搭配,食材是没打过农药的鲜甜,虞星宇也吃的惯。
只有祁家人知道,以往他们吃的远没有现在丰盛,是祁一恒特地为了招待他们准备的。
祁奶奶私下还跟祁一恒说过,让他别那么浪费,天天吃肉多浪费钱,祁一恒就用虞家给了很多钱,足够她们吃几年的肉,要是招待不好可能会惹来麻烦之类的话堵她,祁奶奶就无话可说了。
晚上农村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吃过饭之后,虞星宇就窝在房间打游戏,祁奶奶早早带着祁天宝回房了,祁一珍早上还要去割猪草,睡得也早,就剩下虞穗岁和祁一恒还没洗漱回房了。
等到虞穗岁要洗澡的时候,又出现了问题。
当虞穗岁发现祁家的浴室是露天茅厕,而且还只有一块帘子遮挡的时候,死活不愿意用,嚷着让祁一恒给她想办法。
“你就让我在这种地方洗澡?我家狗厕所都比这个干净!”
她瞪大眼睛,冲他发脾气:“反正我不要在这里洗,我给了你们家这么多钱,你必须给我找个能洗澡的地方。”
祁一恒的目光低垂,扫过她崭新的小皮鞋和雪白的袜子,站在简陋的露天茅厕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他想,用这样的浴室确实是委屈她了。
“我去村里小卖部给你看看有没有浴桶,给你买一个,成吗?”
祁一恒低下头看她,轻声问。
虞穗岁想了一下,估摸着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才勉为其难同意了。
祁一恒到村口唯一的那家小卖部去问,没想到刚好有一个,堆积在角落里放了很久,村里人都不怎么用这种东西,是以这个浴桶一直没卖出去。
祁一恒把这个浴桶里里外外刷了三遍,用艾草熏蒸消毒了一遍,还把边缘细心打磨了一下,直到一根木刺都没有,才去烧热水准备灌到桶里。
在这个过程中,虞穗岁就倚在门边看着他忙进忙出。
她注意到,刚才祁一恒给她打磨浴桶的时候,指关节都蹭破皮了,他却没皱一下眉,所以在他用手给她试水温的时候,难得没出口讽刺他手脏。
算了,看在他“伺候”她尽心尽力的份上,她就原谅原剧情里他的冷待了。
“好了,来洗吧。”
祁一恒提着热水壶出去,帮她关上门,趁着大小姐洗澡的间隙,自己也打算就在院子里冲个凉水澡。
祁一恒冲澡很快,不到10分钟就洗完了,然后就坐在门口等着虞穗岁洗完好进去倒水收拾。
没想到,一等就等了半个小时,他怕出什么事情,走到门口想敲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虞穗岁穿着到膝盖的轻薄睡裙,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说:
“祁一恒,你家有吹风机没?我没带。”
刚洗完澡的大小姐跟白天精心打扮过得精致高贵不同,有一种不施粉黛的柔软和纯真,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热水熏出一层粉色的光晕,潮湿的发梢还在滴水,落在她锁骨凹陷处积成一小汪。
“还有,你家毛巾怎么这么粗糙,比我家抹布还不如。”她边擦头发边抱怨着。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她白嫩的脖颈处还有几道未散的红痕清晰可见。
她可真是娇气,祁一恒心里不由自主地想。
祁一恒拿吹风机的时候,她就趴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跟爸爸妈妈发消息,曲起的双腿在空中晃动着,脚指头也圆润可爱,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聊得开心,没注意到本该盖在臀部和大腿上的睡裙滑下来了一点,隐约可见那裙子底下贴身的一点白色的、棉质的三角布料。
祁一恒拿着吹风机进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就看到这副景象,瞳孔猛地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愧,连忙低下头退出到房门口,敲了敲门,又咳了一声提醒里面的人。
可是虞穗岁一点也体会不到祁一恒的用意,头都不抬直接说:
“进来呀,敲敲敲烦死个人。”
几秒后,祁一恒脚步犹疑地走进来,飞快地撇了一眼,发现她还是刚才那副样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要是跟大小姐说她走光了,估计她会
觉得丢了面子。
“你帮我吹头发。”
在家里都是妈妈或者保姆陈阿姨给她吹得头发,这会儿她也理直气壮的使唤起了祁一恒。
祁一恒脖子上漫上一点红意,他咳了一声,不看她,说:
“你坐起来,我帮你吹。”
“真麻烦。”
她不满的嘟囔着,慢吞吞坐起来,祁一恒这才走过来帮她吹头发。
大小姐发质很好,顺滑且泛着光泽,还是天生的自来卷,那卷卷的绒毛轻轻蹭着他的指尖,有点痒痒的。
农村信号不好,虞穗岁跟爸妈聊了几句信号又断了,她干脆打开下好的搞笑电视剧,一边看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几乎是忘了身后人的存在。
昏黄的灯光下,整个屋子都被笼罩在一股浅浅的光晕之中。
在这个狭小的、简陋的屋子里,眉眼清隽的少年低头认真的梳理着少女海藻般的长发,电视剧演员滑稽的演绎声和少女明媚的笑声钻进他的耳廓,在他心底掀起浅浅的涟漪。
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不是日复一日的过日子,不是必须承担起家庭和命运的责任,而是这片刻的宁静。
第40章
其实山里的日子也挺有意思的,虞穗岁和虞星宇在这里住了几天,也有些习惯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祁一珍还好,祁一恒则需要干很多活,经常见不到他人。
盛夏天气炎热,虞穗岁也不想出去晒太阳,要么就躺在床上玩手机,要么就和虞星宇坐着保镖借来的车去城里玩。
不知不觉两个星期就过去了,虞穗岁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这天她突发奇想,想去看看祁一恒之前都在过些什么样的日子,就打算拉上虞星宇去村里转转。
虞穗岁走出屋子,祁一恒和祁小妹出去干活了,只有祁天宝在院子里玩,看到虞穗岁高抬着下巴走出来,脸上隐隐有一丝畏惧。
因为之前没在虞穗岁那里讨得了好,祁天宝现在也不敢招惹她,他知道这个人不好惹,连奶奶也怕她。
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最精明,懂得什么人能欺负什么人不能。
他看虞穗岁往这边走了,扭头就钻进祁奶奶的屋子,虞穗岁轻飘飘瞥他一眼,鄙夷地“切”了一声。
“讨厌的坏小孩,就会窝里横。”
她走到虞星宇的门前,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去,直接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虞星宇,给我起来,跟我一起去外面转转!”
“姑奶奶,我昨天凌晨2点才睡!”
虞星宇睡眼惺忪地被她拉起来,敢怒不敢言。
“我不管,谁让你晚上不睡觉打游戏?快点,陪我去!”
虞星宇气的太阳穴突突的,最后也只能认命的起床,拖着身子麻利地洗漱完。
谁让他有一个如此难缠的姐姐?
虞穗岁和虞星宇跟着保镖到晒谷场的时候,祁一恒正在晒谷场翻稻谷,长时间的日晒把他的后颈晒得通红,
“祁大哥真辛苦啊,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短短几天,虞星宇已经对祁家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见证了农村生活的不易,眼看着祁一恒每天忙上忙下,要干无数的活,还要招待他们,为人真诚又有责任感,对祁一恒十分佩服,他这个年纪就做不到这些。
想到这虞星宇不由的有些庆幸,还好他会投胎啊!
虞穗岁没理他,她的视线被不远处那一幕吸引,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挑了挑眉。
不愧是男主,这么落魄的时候还有小姑娘投怀送抱,而虞星宇眼睁睁看着他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不是,她又要干什么?
这边,村长家的小女儿吴玉香把用霸缸装的水递给祁一恒,羞涩地说:
“一恒哥,我爸问你喝不喝水?”
她扎着两个麻花辫,脸蛋还有点红,直勾勾打量着祁一恒。
她看见汗珠从祁一恒俊挺的下颌滑落到脖颈,殷红的薄唇抿了抿,含着谢意似的对她笑了一下,吴玉香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前几天,她偷听到爸妈在屋里说起她的婚事。他们这里结婚早,很多女孩16、17岁就嫁人了。她今年也17了,她爸妈就想先给她定亲,等她满了18就结婚。
她爸觉得一恒哥不错,踏实又能干,脾气也好,但是她妈有点不满意,觉得祁家比不上她们家有钱,祁一恒又不受重视。
最后只说再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好的。
而门外偷听到这一切的吴玉香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她觉得一恒哥很好,一恒哥是他们村最俊的后生,跟村里人都不一样,好像天生就自带贵气,人又耐心温柔,一点也不粗鲁。
如果她要嫁人的话,那、那她希望那个人是一恒哥。
“不用,谢谢吴叔,我自己带了水。”
祁一恒觉得吴玉香表情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顺手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活干完就准备回去了,一扭头看见虞星宇和虞穗岁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后边跟着两个保镖给他们打着遮阳伞。
虞星宇跟他打了个招呼,虞穗岁却朝他走过来,走到跟前,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头也亲昵的靠在他的胳膊上。
祁一恒还没反应过来,她软软的身子就贴了过来,他懵了,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一恒哥儿~”
她似乎故意学吴玉香的叫法,声音却掐的细细的,听起来娇软甜腻,三个字被她叫的婉转起伏,令祁一恒脸红发热。
他从没和女孩子贴的这么近过,有些手足无措。
虞星宇眼睛都瞪大了,他姐不是挺嫌弃祁一恒的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虞穗岁,你”
祁一恒微微使力,想把手抽出来,虞穗岁却黏的更紧了,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一恒哥~这是谁啊?你不介绍一下?”
吴玉香微张着嘴看着祁一恒跟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亲密的靠在一起,脸色顿时又青又白的,一股失落和酸意涌上心头。
可能祁一恒自己都没发现,他待人虽然温和耐心,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但现在却任由虞穗岁紧紧黏着自己,而不是立马推开她。
“这是村长家的香妹子你、你先站好说话。”
祁一恒不自然的偏了偏头,轻咳一声说。
“我不要嘛,我走了好久,腿酸站不住。”
虞穗岁仰起脸,猫儿一样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粉润的红唇一张一合,撒娇起来能让人的心都化了。
他突然想到昨天,她也是这样乖乖巧巧小小一只的坐在床边,任由他帮她吹着头发,笑声甜蜜。
祁一恒有一瞬间的愣神。
落在吴玉香眼里,就是两个人情意绵绵的望着彼此,分明就是关系不浅!
吴玉香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再也呆不下去了,又气又恼地看了祁一恒一眼,没说一句话就赌气似的跑了。
她一走,虞穗岁马上就松开了抱住祁一恒的手,撇撇嘴,说:
“这就被气走了,没意思。”
祁一恒不知道她这是哪一出,看着她没说话。
“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桃花气走了。”
虞穗岁不走心地说,脸上还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像个性格顽劣的小恶魔。
“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
祁一恒刚才微微跳动的心,突然就在一瞬间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意也在刹那间褪去。
他不再理会虞穗岁,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目睹全程的虞星宇见这么好脾气的祁一恒都能被他姐气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姐,你把人惹生气了。”
虞穗岁没说话,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难不成那真是他喜欢的女孩?
可是原剧情里没说他有喜欢的人啊,要是早知道他喜欢那个吴玉香,她就不捉弄他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男主。
虞穗岁也没心思再逛砂砾村了,心里不舒服,但又拉不下脸去道歉。
想了很久,虞穗岁还是决定去跟祁一恒服个软,毕竟他
是男主嘛,不好得罪,可是祁一恒不在家,不知道到哪去了,虞穗岁就拉着祁一珍聊天:
“祁小妹,你跟祁一恒都不错,你小弟怎么这个德行啊?”
祁一珍听到虞穗岁夸自己和大哥有点开心,她不觉得自己很好,但大哥是很好的。
“小弟从小是爸妈带大的,爸妈和奶奶都宠他。”
“那你妈对你哥怎么样?”剧情里祁妈妈章素翠可是唯一知道祁一恒真实身份的人。
祁一珍突然停顿了一下,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蠕动了一下嘴唇,慢慢说道:
“奶奶和爸还好,妈好像不喜欢大哥。”
以前祁爸爸在外面打工,祁妈妈和祁奶奶照顾家里,小弟还不会走路的时候,祁妈妈经常会让她帮忙带弟弟,可是从不让大哥碰,但不太管她和大哥亲近,所以她相当于大哥带着长大的。
还记得有一次,不记得因为什么事情,祁小弟发脾气咬住她的手臂死死不松口,她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祁一恒见了立即用手掐住祁小弟的小巴强迫他松口,□□完农活回来的章素翠看见,以为祁一恒在欺负小弟,把大哥一把推开,还打了他一巴掌。
那时的祁一恒也只是一个小少年,祁一珍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大哥受伤的表情。
那时妈看大哥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儿子,而像在看仇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明明是小弟的错,妈却总惩罚大哥。
后来,大哥不再辩解,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她不服气帮大哥说话,妈会连她一起罚,骂她胳膊肘往外拐,可是她不明白,大哥也是妈的孩子,怎么会是外人呢?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哥和妈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她很心疼大哥,但她只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女孩子,她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尽力回报大哥对她的好。
在这个家里,她最亲的就是大哥了,大哥对她的好她都记得,大哥才是这个家里她最重要的家人。
不知不觉,她说了很多,以前没有人和她讨论过这些,这会儿面对虞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就把心底压着的这些事都说出来了。
虞穗岁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祁一恒还挺可怜的。
他本该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却因为章素翠的自私不得不成为了一个穷苦的农村少年,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不属于他的责任,本来事不关己的虞穗岁,似乎心底也升起了一点同情和心疼。
她不敢想自己要是发生这种事会怎么样,同时也对晏修文更加气愤,偷了别人的人生倒打一耙给祁一恒使绊子,真是不要脸!
虞穗岁又想,祁一恒都这么惨了,自己上午还把他喜欢的女孩气走了,心里第一次升起了浅浅的愧疚。
算了,等他回来了跟他道个歉好了。
结果等了一下午也没看见人,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这个时候是傍晚,日头没那么毒了,祁一珍跟小伙伴们约好了去山脚下采菌菇,虞穗岁心想等祁一恒回来再找他道歉,自己转身就跟着祁一珍去山上玩了。
让她动手采是不可能的,她嫌弃有泥会把手弄脏,就跟着祁一珍看着她摘,偶尔逗一下同行的农村小孩子,欣赏她们崇拜的目光,玩的不亦乐乎。
这些淳朴的小孩子,可比那些豪门公子小姐有意思多了。
看到有蘑菇还会惊喜的叫出来:“祁小妹!这里这里。”然后得意洋洋的笑,一脸骄傲的样子。
虞星宇不像虞穗岁这样孩子气,也不爱跟小孩儿玩,跟沙砾村的人也不熟,就想着回去打游戏,因为不放心他姐惹事的本事,还特地让几个保镖跟着虞穗岁,才放心的回去了。
结果虞穗岁嫌他们碍事,把他们都赶走了,自己一个人四处转了转,祁一珍在不远处跟几个小伙伴采菌菇,还不忘时不时看大小姐一眼,不放心地叮嘱她:
“虞姐姐,你别走远了,山上有蛇的,很危险。”
“我知道了,你摘蘑菇去吧,不用管我。”
虞穗岁点点头,也不打算走远,就四处看看。
突然间,灌木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片刻后,一只粉色的兔子钻了出来,跑到了她的脚边,身子灵巧的抖动一下,似乎还看了她一眼。
“有兔子!”
虞穗岁惊喜的瞪大双眼,下意识就伸手去抓,还没等她碰到,那只兔子像是受了惊,“嗖”的一下跑开了。
虞穗岁一心急,没多想就跟了上去,想抓住那只兔子,那只兔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跑一会儿还停下来探头看她一眼儿,虞穗岁几乎以为它是在逗自己玩,气的虞穗岁紧追着它不放,不知不觉已经离祁一珍她们已经很远了。
就在快要追到的时候,虞穗岁突然脚下一空,“刺啦”一声,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洞里。
洞口不高,虞穗岁摔下来只是受了点轻伤,手臂和膝盖都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虞穗岁暗骂一声,眼泪却因为生理性的疼痛咕噜咕噜落了下来。
“什么破地方嘛,该死的兔子,该死的山洞,嘶好疼。”
不过虞穗岁并没有太慌张,她是带了手机出来的,等她给虞星宇打个电话就有人来救她了。
她擦了擦眼泪,去拿掉落在旁边的手机,结果手机摔坏了,怎么都开不了机,她气的跺脚,“吱嘎”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白森森的骨头。
“啊!”虞穗岁白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