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最后江蔓枝还是跟谢昭野一起来见他爸妈了。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毛球还没吃完晚饭。”江蔓枝有些紧张,她总觉得见家长意义就不同了,而且她也怕谢昭野的父母会不喜欢她。


    江蔓枝牵着毛球转身就想逃跑,被谢昭野给拦住了。


    “之前我爸妈帮我带过一阵毛球,家里有它吃的。”


    谢昭野搂着江蔓枝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连劝带哄地带着她走到家门口,说:“别紧张,我爸妈在网上看到你的照片了,都可喜欢你了,放轻松点,不是上刑场。”


    谢昭野面带笑意看着她,眼睛里有细碎的光亮。


    听他这么说,江蔓枝的僵硬稍微缓解了些,深吸一口气,跟着谢昭野到了谢家。


    谢昭野没哄她,他爸妈果真如他所说很好相处,看样子也的确很欢迎她,尤其是谢昭野的母亲谢女士。


    谢女士气质优雅娴静,笑起来的时候还像少女一般,四十几岁的年纪还有一颗少女心,喜欢粉色的东西,今天江蔓枝来的时候穿的恰好是一件淡粉色的及膝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谢女士连夸她好看。


    老谢董也很儒雅,对待江蔓枝的态度极为温和,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就像是世间最普通的父母那样。


    江蔓枝是孤儿,这样的温暖是她从没感受过的。


    毛球显然也记得谢父谢母,摇着尾巴兴奋地冲上去围着两人的脚边转。


    “哎哟,我的毛球儿。“谢女士把毛球抱了起来,看了一眼江蔓枝,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说:“我说怎么你这个臭小子突然要养狗了,合着是用来追女孩儿的。”


    江蔓枝看向谢昭野,有些茫然,谢昭野少见地有些脸红,清了清嗓子揽着江蔓枝进屋,说:“进屋说吧,站在门口干什么。”


    老谢董端着保温杯站在谢母身后露出微笑,老神在在地缀了一口茶。


    江蔓枝进了屋,才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小姑娘,那姑娘一看见她,眼眸睁大,惊讶地跳下来跑到她面前。


    江蔓枝此时也认出了她,这个小女孩她之前在医院见过,她竟然是谢昭野的小侄女,电光火石间,江蔓枝又想起那天离开医院的时候,站在小女孩身边的男人,此时他的脸在模糊的记忆里突然变得清晰了。


    原来那才是她和谢昭野的第一次见面,小女孩是他的侄女。


    小姑娘见到她时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地喊了出来:“姐姐,是你?!”


    然后视线落在谢昭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不可思议道:“你、你是我小舅舅的女朋友?你怎么想不开和我小舅舅谈恋爱了?”


    小姑娘一脸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表情,惹得谢昭野不爽地捏她的脸:“小屁孩你说什么?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送回家去?”


    小侄女冲她吐吐舌头,跑到江蔓枝身后躲着,她才不想回家呢,她爸妈管的严,一回家就要被逼着学习,哪有在这里舒服。


    “那你就是我小舅妈咯?”


    小谢昭野小侄女拉拉她的手,眼睛亮亮地问。


    “……”江蔓枝捏捏她的小手,不知道怎么回答,叫小舅妈好像太早了一点。


    “知道还不赶快叫人。”谢昭野抱着臂斜睨着她,小侄女不搭理他,看向江蔓枝甜甜地叫了声:“小舅妈!”


    小舅妈温柔又漂亮,也不知道讨人厌的小舅舅是怎么把人骗到手的。


    谢女士这才插嘴道:“蔓蔓和欣欣认识啊?”


    “之前带小屁孩去看外公的时候在医院碰见过。”谢昭野解释道。


    “小舅妈,毛球现在是你的狗了吗?”欣欣之前来谢昭野家玩的时候也见过毛球,很喜欢它。


    “嗯,你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家里和它一起玩?”


    欣欣眼睛一亮,她也想去小舅妈家里玩!


    “好!”


    江蔓枝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神态自如地小姑


    娘说着话,她是很讨人喜欢的性格,温和不张扬,含蓄不怯懦,轻易就赢得了谢家父母和小豆丁的好感。


    一大一小两位女士相谈甚欢,转眼间就一起带着毛球做起了游戏,谢昭野站在一边神色从容地看着,嘴边挂着淡淡的笑,而老谢董亲自下厨在厨房做饭,谢女士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江蔓枝和欣欣玩游戏,就去厨房帮忙给老谢打下手。


    总的来说,谢昭野的父母都是没有架子的人,家庭氛围也和谐,一切都比江蔓枝原先预想的好得多,难怪会养出谢昭野这么会照顾人的孩子,在一起时她时常会惊讶于他的过分体贴。


    其实她完全想错了,谢昭野的照顾只单独对她和他的亲人,别人如何他一个眼风都不给。


    在江蔓枝面前这么好说话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爱罢了。


    到了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江蔓枝发现桌上一大半都是她爱吃的菜,显然是提前打听过她喜好,谢昭野看她愣着不动,嘴上和老谢董说着公司的事,手上动作不停地给她夹菜,江蔓枝下意识抬头,就见桌上的谢女士老谢董都揶揄地看着,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有这么照顾人的一面。


    江蔓枝尴尬地不敢抬头,一直埋头吃饭,谢昭野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江蔓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才皱着眉头说:“爸妈,看我干什么,吃饭啊。”


    “吃饭吃饭。”老谢董给谢女士也夹了一块鸡翅。


    两人感情好,谢女士也越看江蔓枝越满意,忍不住问:“小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江蔓枝差点呛住,话题进展的这么快?


    正当江蔓枝不知所措的时候,谢昭野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开口道:“我们都不急,您瞎着急什么,吃饭就别说这些了。”


    江蔓枝对上谢昭野的眼神,明白他是不想给自己压力,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谢昭野就总爱把“嫁给我”挂在嘴边,可是江蔓枝一直没松口,他就一直不敢求婚。


    握着她的手温暖又宽厚,似乎还有些发烫,江蔓枝渐渐下定了决心,主动说:“没关系,可以说。”谢昭野愣了好几秒。


    江蔓枝冲他笑笑,虽然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之前和谢昭野在一起的时候,她内心深处并不认为他们两人会走的很远,可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江蔓枝渐渐发现,谢昭野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她想要的安全感、归属感,他都给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她。


    有一次,公司谈了一个重大项目,谢昭野加班到很晚才回来,那天他很累,没两分钟就抱着她睡熟了,可是她只要轻轻一动,谢昭野立马就醒了过来,声音还带着沉睡过后的嘶哑:


    “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那一刻,江蔓枝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突然很想流泪,似乎是自己孤零零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在意,终于有人疼爱了。


    她想,嫁就嫁了吧,总不能因为受过伤害,就失去了再去爱人的勇气。


    人生那么长,赌输了怎么样?哪怕谢昭野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哪怕没有永不背叛的感情,在人生的那么多瞬间里,有几个真正让人幸福到想要流泪的瞬间也就足够了。


    所以在谢家父母期盼的眼神和谢昭野紧张的表情中,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腼腆地笑了一下。轻声说:“听阿野的吧,我都可以。”


    谢昭野紧绷又忐忑的表情瞬间被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所取代,可是碍于父母和欣欣在现场,他克制住了想抱她的冲动,只是握着江蔓枝的手不自觉更加用力。


    “那感情好啊,臭小子,蔓蔓都同意了,你还不抓紧时间行动。”


    “行了,我知道,快吃饭吧。”谢昭野看似不在意,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目光时不时在他身边的江蔓枝身边留恋,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谢女士和老谢董对视一眼,心知这回谢昭野是真的有着落了,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尤其是谢女士,看江蔓枝的眼神更加柔和,她是越看江蔓枝越漂亮,越看越喜欢。


    谢昭野这个狗脾气,就该找个这么温柔似水的姑娘治,她们也是没想到臭小子开窍之后是这么会照顾人的,她刚才多问了一句臭小子就急吼吼护上了,以前他们俩口子还以为谢昭野再这么下去要孤独终老来着。


    至于年纪大一点算什么?离过婚又能算什么?现在都新时代了,她们家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不搞老封建这一套。


    尤其是,这姑娘不嫌弃他们家阿野不能生,谢女士就更是谢天谢地了,她也没想到他儿子那么一个身强力壮,荷尔蒙满满的男人竟然不能生孩子,儿子跟她说的时候她都快愁死了。


    谁知道,两年之后,谢昭野和江蔓枝竟然抱了个孩子给她,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阿野这病是什么时候治好的?


    那天在得到江蔓枝的准信之后,谢昭野没过多久就想江蔓枝求了婚,还给了她一个盛大且难忘的婚礼。


    婚后没两年,江蔓枝就怀孕了,谢昭野知道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宝贝,你、你怎么怀孕了?我还跟咱妈说我有隐疾呢!”


    江蔓枝被他逗笑了,后来她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原来她身体是没问题的,那就是薛远的身体有问题?


    可是薛远的儿子又是怎么来的?


    江蔓枝也很疑惑,不过,这些问题都和她没关系了,婚后的几年,公公和婆婆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谢昭野也做到了他承诺的那样,会一辈子对她好,她还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全家人都把这两个孩子捧在了掌心里宠着。


    江蔓枝看着自己孕育的两个小生命,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奇妙,她发誓要将最好的一切给她的孩子,把她童年缺失的、渴望的爱和陪伴都给他们。


    “老婆,爸妈说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让我们今天回去吃饭。”


    谢昭野两个手臂上各挂着一个孩子,无奈又宠溺地对着她这边说道,两个孩子“咯咯”笑着让爸爸再把手臂举得高一点。


    江蔓枝眉眼弯了弯,其实她以前缺失的那些,现在也以另一种方式被补齐了。


    第92章


    “主人……主人?”


    灵府中传来花灵的声音,云迩从混沌中醒来,神智逐渐清明。


    “花灵,你彻底恢复了吗?”


    “是的,主人,之前的世界的完成度很高,我的神力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八十,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个世界,我就能为你重塑神身,我们就能回碧落神域了!”


    花灵的语气惊喜,云迩也笑着点了点头。


    重塑神身后,她的记忆应该也能完全恢复了。


    “这里是仙界吗?”


    云迩从睁开眼,就能感觉到四周充斥着丰沛的灵力,这些轻盈滋养的灵力正丝丝缕缕在她的身体之中涌动,滋养的她十分舒服。


    再一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她身处一个雅致整洁的房间之中,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布置灵巧用心,桌上还摆了鲜嫩的带着露珠的花儿,看起来


    应当是女孩的闺房。


    “这里是五大宗之首——云霄宗,您这次的身份是云霄宗掌门之女——云迩。”


    “原主竟也叫云迩吗?”


    “是的,这个世界十分特殊,原主这次的心愿并非要求您做什么事,她说了四个字:随心而行。”


    “随心而行?”


    云迩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奇异的感觉,心里似乎有种预感,在这个世界里,她能找到她的答案。


    云迩此时躺在软被之中,身着寝衣,墨色的长发柔软地披在身后,随着她刚刚起身的动作垂在胸前。


    她几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看向铜镜中那张美人脸——眉眼如画,眼眸澄澈,皮肤洁白细腻带着微微暖意,乌黑浓密的碎发自然地垂在颈边,空灵柔软宛若神女。


    “她竟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吗?”


    云迩惊异地微微瞪圆了眼睛,喃喃地问。


    花灵默然,它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或许这个世界和主人存在着某种联系。


    “迩迩,你在吗?”


    恰逢此时,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花灵道:“是您的娘亲苏芷衣,不用担心主人,我现在将记忆传输给您。”


    这个世界的云迩,是仙门魁首云霄宗掌门云阳朔的独女,母亲是五大门派之一梵音净土的灵音仙子,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的是冰肌玉骨、云鬟雾鬓,在凭借各种功法及灵丹妙药修得美貌的美人,论容貌也能排第一。


    有这样好的出身和美貌,小姑娘却有一副极好的性子,柔软善良又心怀正义,总是甜甜软软地对着人笑,讨人喜欢得紧,云阳朔和苏芷衣极其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


    若是云迩能如正常人一般修炼,以她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定能成为令人不可小觑的仙门人才,只是可惜,云迩的体质特殊,乃是难得一见的废柴体质——绝灵废体,完全无法引气入体,任何灵气进入她的身体都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


    以前并非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也并非毫无解法,可是云迩的体质似乎还要更特殊一些,任何检测灵根的法宝在她身上会失效,显示为空无一物,如同“空冥”,可是她的经脉与丹田异于常人,并非堵塞,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纯净”的状态,无法容纳普通的、带有属性的天地灵气。


    这样的体质只是无法修炼,倒不影响正常生活,但若是遇到了危险将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云迩又是这样的身份,现在云阳朔和苏芷衣尚且在世还能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可若有一天他们去了?云迩将如何自保?


    云阳朔是正道魁首,这些年来带领修仙门派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也招惹了不少仇家。他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夫妻二人身殒,云迩生得这样美貌将会招来多少恶意可想而知。


    所以云阳朔为了给女儿找一个归宿,在云迩十三岁时就为她挑中了云霄宗中万年难遇的“先天剑体”,也是他的大弟子——凌诀,凌诀为人清冷出尘,又天赋异禀,并且最是正直守规矩,与云迩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若是他与云迩结为道侣,必会护她一生一世。


    云迩从小就天真纯善,又善解人意,时常给练剑受了伤的师兄师姐送药,师兄师姐们都喜欢她,凌诀也是喜欢的,只是他性子淡漠,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对云迩是什么感情,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对师妹如若不是男女之爱,至少也有爱护之情,他愿意一辈子保护师妹。


    这些年来,凌诀醉心剑法,又有云阳朔费心托举栽培,凌诀年纪轻轻修为就已经到了元婴期,成为了同辈修士中的剑修第一人。


    旁人皆知,清淮仙君凌诀有一自小就定下的未婚妻,凌诀对任何人皆是淡淡,唯独对这位未婚妻展颜,云迩不知收获了多少修仙界女子的羡慕嫉妒。


    云迩亦对凌诀情根深种,凌诀个性沉闷不多话,她便经常在凌诀来寻她说话的时候给他说些趣事儿,她不会术法,无法像他们修士那样念个诀就能将衣裳变干净,只能学着一针一线地绣着给他的帕子和衣服二人虽从未表明过心意,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二人长大后是要结为道侣的。


    只是谁也没料到,中途会生了意外。


    凌诀下山历练途中,救了一名受伤的女子,这女子名为柳依依,对凌诀一见钟情,说自己无家可归,请求凌诀带她一起回宗门收留她。


    凌诀被她缠得没办法,又不忍看她自生自灭,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一路上,柳依依长相艳丽妖娆,行为举止却落落大方,从不扭捏,总是大胆地撩拨他,对他表达欣赏和好感。


    他没见过柳依依这般热情直白的女子,宗门中的女子大都如他一般不苟言笑,师妹则柔软善良,少有这样浓墨重彩的女子。


    只是心中念着师妹,他除了对柳依依生出些无奈和好感,并没有别的心思。


    谁知在回宗门的途中,他为了保护柳依依不小心中了魔族的情蛊,与柳依依在山洞纠缠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他看着躺在自己怀中媚眼如丝的柳依依,心中震惊又沉痛,并不可自抑地对柳依依产生了一股怒气。


    可是柳依依说没关系,他中了情蛊不得已而为之,她不怪他,让他怨怼的心软了三分。


    是他的错,又怎么能怪她呢?


    既然已经对不起师妹,便不能再对不起她,回去后他就想师傅请罪,解除与师妹的婚约,无论受什么样的责罚他都愿意。


    谁知柳依依不肯,她说她明白凌诀心中已有所爱之人,亦不愿阻挡他,她只想拜入云霄宗之中,好好修炼,不让人欺负,再得一些他的庇护,这就够了。


    也许是凌诀内心深处也不想失去云迩,总而言之,最后他还是默许了柳依依的话,将此事当作没发生,将柳依依带回了师门。


    在凌诀的帮助之下,柳依依顺利进入云霄宗,她性格张扬,长相明媚,很快就融入到了云霄宗之内,但是云迩却莫名不太喜欢她,不知为何,柳依依看她的眼神总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以为那是她的错觉,可是后来,她发现柳依依似乎总是挑拨她和大师兄之间的关系,而大师兄对待她的态度也与旁人有几分不一样


    后来她尽量减少与柳依依的相处,并在16岁这一年与凌诀皆为了道侣,云阳朔也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凌诀。


    可是成婚之后,云迩发现凌诀似乎总是过分关注柳依依,甚至在柳依依陷害她时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柳依依的说辞而斥责他,几次之后,云迩意识到自己的夫君变心了。


    可是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云阳朔和苏芷衣在三年前魔族的一次进攻之中双双失去了性命,她这几年也愈发身体不好,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了。


    云迩心灰意冷之下本想就这样与凌诀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谁知柳依依依旧不想放过她,暗中要了她的性命。


    其中也有她的师兄妹怀疑她的死因,在调查之时无一不意外丢了性命。最后,云阳朔的亲传弟子除了凌诀几乎已所剩无几。


    凌诀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在后面几次行动中与柳依依并肩作战,并再度皆为道侣,传为一段佳话。


    云迩死之后才得知,她的父母并非被魔族所杀,而是柳依依动了手脚,她的亲人,她的师兄妹几乎全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甚至于,连凌诀最后也被她夺走了修为沦


    为一个废人。


    最后柳依依因为倾慕魔尊扶爻,还想带领整个云霄宗投奔魔族。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扶爻听闻云阳朔一家都死在她手里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还直接捏碎了柳依依的头,还被他扔到了万魔窟折磨了她的神魂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其实,比起柳依依,云迩最恨的是凌诀,不恨他移情别恋,而是恨他薄情寡义,引狼入室,是他将柳依依这头畜生带进了云霄宗,予她资源、带她修炼,让她试探出云霄宗的宗门密宝,甚至让她通过他将毒传递到爹娘的身上,眼瞎心盲至此,用狼心狗肺四个字形容都侮辱了畜生。


    凌诀上对不起将他带入宗门、悉心栽培的云阳朔,下对不起敬重他、濡慕他的宗门弟子,柳依依固然可恨,凌诀也绝不无辜!


    第93章


    原主的记忆很长,也很沉痛,可云迩接收只需一瞬间。


    云迩缓了几秒,恨意和痛苦从她的眼睛里褪去,渐渐恢复了原来的纯真和清澈。


    “主人,我给您的情绪和记忆做了淡化,现在您感觉好些了吗?”花灵有些担心地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花灵。”


    此时,门外的声音似乎大了些,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心:“迩迩,你在吗?”


    云迩这才想起屋外的人,忙说了句;"娘亲,我在的,您进来吧。"


    苏芷衣穿着一身月白的袍子,珠辉玉丽,温婉动人,见到女儿似乎面色苍白的样子,担心又心疼地快步走了过来,说:


    “迩迩,怎么脸色如此不好,可是病了?”


    云迩看着温柔的母亲,心里闷痛的感觉似乎又加重了一些,她依恋地将头靠在母亲的怀中,软声说:


    “没,就是觉得我好没用,整个宗门之中只有我一个不能修炼。”


    苏芷衣虽然也遗憾,不过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得解决的办法,她早就放弃了,横竖有他们和凌诀护着,她的迩迩就这样一辈子快快乐乐就好。


    “迩迩别难过,爹娘从来都只希望你健康、快乐,修炼这条路艰苦,你看你师兄师姐们,哪个不是身上经常带伤,娘还不舍得我娇娇软软的女儿去吃那份苦呢!”


    苏芷衣不想女儿难过,笑着打趣道。


    “你从前也没想过这些,是不是你师兄带回来的丫头让你心中不舒服了?”


    知女莫若母,自从凌诀代师收徒后,云迩似乎就一直兴致不高,往常几个师兄师姐练剑之时,云迩总是喜欢带一些自己做的糕点去看师兄师姐练剑,可近日里却不常去了,还整日闷在房里,苏芷衣担心女儿病了,才想着过来看看。


    当初她与夫君就不该答应凌诀的请求,只是当时凌诀说柳依依在山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无处可去,云阳朔才退了一步让凌诀将她收为弟子。


    本来凌诀还想让柳依依成为云阳朔的弟子,可云阳朔的亲传弟子已有五人,个个天资聪颖,柳依依还不够格。


    想来想去,既然是柳依依救了凌诀,那不如她直接成为凌诀的弟子,虽然凌诀尚且年轻,但日后云阳朔总要将重担交给他的,提前锻炼下也好。


    可若是引得女儿不高兴,那自然一切要以女儿的想法为先,何况那是凌诀的恩情,与他们又没什么关系。总之若要偿还柳依依的救命之恩也并非这一个办法。


    “若你不欢喜,我便将这柳依依托付给别的门派做弟子,不让她待在咱们云霄宗了可好?”


    云迩惊讶于苏芷衣的敏锐,在爹娘这里,她总是最重要的。


    近日来她甚少去找凌诀,她见到凌诀亲自手把手教柳依依练剑的时候,心中确实有些微妙的不舒服,尤其是云迩想跟凌诀说几句话时总是几次三番被柳依依打断,就有些反应过来,这个师兄新收的弟子似乎有些不喜欢她。


    可这事又无法与师兄说,师兄素来公正,不偏不倚,并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就对柳依依有什么不同,兴许还会觉得她心胸狭隘。


    她喜欢师兄的刚正不阿,却也会渴望得到一点偏爱。


    她心中不舒服,便不愿再往凌诀那去,没想到引起了苏芷衣的担心。


    但此时的“云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对凌诀一片痴心的“云迩”了,只要不伤害到她的家人,凌诀做什么、喜欢谁她都不在乎。


    云迩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娘,轻声说:“我知道娘亲疼我,我不是因为柳依依而不开心,只是因为我不喜欢师兄了。”


    “你这孩子,又说气话了,还说不是因为柳依依。”


    苏芷衣轻拍了下她的手臂,揶揄地看着她,只当是她还在吃醋。


    迩迩自小就喜欢凌诀,只等两年之后云阳朔将掌门之位传给凌诀,就让她们成亲,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还是在凌诀带回来一个女子这个节骨眼儿。


    云阳朔和苏芷衣看着凌诀长大,相信他的人品,也不相信他会与柳依依有什么,只当是小姑娘太过在意凌诀,殊不知自己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现在的凌诀确实还没对柳依依生出些别的心思,可毕竟二人交颈相卧过,凌诀对她有愧疚和怜惜,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爱上她。


    云迩知道现在什么都没发生,没人会相信她的话,但她已经知道了柳依依要做什么,就总能抓到她的马脚。


    现在还不能将柳依依这个祸患送走再去屠害别的仙门,她将让柳依依连同凌诀一起被赶出她们云霄宗,受到应有的报应!


    所以,云迩搂着苏芷衣的胳膊撒娇,说:“娘亲,你就听我的吧,让柳依依留下,我只是有些无聊了,娘亲陪我下山玩玩就好了,我都好久没下山了……”


    云迩长大后性子愈发温和内敛,鲜少这样撒娇,苏芷衣心中柔情一片,自然是女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


    云迩没有修为,和普通人无异,又生的貌美,所以云阳朔和苏芷衣鲜少让她独自下山,云迩喜欢山下青松镇的热闹和烟火气,每次来了总会格外兴奋。


    反正要下山,苏芷衣索性带上了几个宗门内今年刚收的几个小弟子一起下山散散心。


    正巧今日是青松镇一月一度的赶集,街上比平时要热闹的多,街边小摊贩卖的吃食和小玩意儿让人目不暇接,几个小弟子满眼兴奋地跟在云师姐和师母身边窃窃私语着。


    高阶修士是不需要吃饭的,但几个小童最大才不过10岁,修为还在最低等级,云迩更是一点修为没有,闻见空气中各种凡间食物的气息,肚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好香啊,是糖糕的香味,小时候我爹经常买给我吃。”


    说话的弟子家就是青松镇的,父母也健在,每月都能回家一趟,算是比较幸运的,至于其他的弟子,大都是无父无母又有修炼天分的可怜孩子,被宗门收养才成了修士。


    “街上的食物都好香啊,要是刘伯做的饭菜也有这么香就好了。”


    另一个一个扎着发髻的圆脸小童愁眉苦脸地说,“刘伯做的饭菜太淡啦,我都吃不下去。”


    “食物只要能果腹便足以,万不可贪图口腹之欲,尽快修到金丹期便无需进食了。”这几个弟子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弟子这般说道。


    他一开口,其他小弟子纷纷点头:“师兄说得对。”


    只有刚才那个嫌弃刘伯做饭不好吃的小童,在上进的师兄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里并不认同师兄的话。


    云迩和苏芷衣在前头听着她们说话,顿觉有趣。


    “尧若说得对,只要你们用心修炼,用不了多久就能结金丹,也就不需要进食了,刘伯做的饭菜较为清淡,对于身体有好处,不过味道确实差了些,回去我跟刘伯说一声,尽量将菜做的好入口些。”苏芷衣笑着说。


    “太好了,谢师娘!”几个弟子欢呼着。


    “刘伯做的饭不好吃,师姐我做的怎么样?”


    “师姐做的自然是最好吃的,只是我们不想师姐您辛苦。”尧若肃着脸说。


    云迩有时候也会做些美食糕点给几个关系亲近的师兄弟们送去,偶尔做的多了大家就都有份,他们吃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吃刘伯做的,只是师姐这般娇弱,他们才不好意思劳烦师姐总是给他们做饭吃呢!


    云迩觉得尧若年纪轻轻


    就已经一脸老成的样子十分可爱,伸手轻轻捏了下尧他的包子脸,笑道:“尧若出来玩还怎么严肃,小孩子要多笑一笑。”


    尧若登时脸红了,没有了那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师姐。


    其他的小弟子们也羡慕地看着他,师姐温柔又好看,他们都想与师姐亲近。


    苏芷衣不愿拘着他们,说:"好了,给你们些银子,想吃什么就去买吧,一刻钟后我们此处汇合。"


    “谢师母。”


    几个小弟子三两成群,兴冲冲地到别处逛去了,云迩和苏芷衣不疾不徐地四处看看,瞧到街上的皮影戏和杂技,也隐在人群里一起看。


    两人逛了会儿,云迩瞧见街对面有卖糖人的,拉了拉母亲的衣袖,说:“娘亲,我想吃糖人了。”


    云迩眨着水灵的浅眸眼巴巴地望着苏芷衣,就如同小时候那样扯着母亲的裙摆央求母亲给她买糖人吃,让苏芷衣的心怀念又柔软。


    苏芷衣点了点云迩的额头,带着她去摊子上买了两串糖人,云迩边走边吃,甜丝丝的味道将她整个人都染上了几分甜蜜。


    花灵感受着云迩神魂中的轻松和愉悦,心道主人已经完全和原主融为了一体,性格也变的甜软了些。


    两人又陆陆续续买了些东西,见还没到一刻钟,便上了旁边的酒楼,酒楼还请了个说书人,让宾客可以一边吃饭一边听故事。


    云迩和苏芷衣点了些菜,在等菜的间隙听着这个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说道魔尊扶爻如何如何杀人如麻,如何如何天怨人怒,惹得全场的听众无不对魔尊又是鄙夷又是惧怕,可是全程听下来,云迩却觉得这个魔尊虽然杀人的手段残忍了些,却算不上滥杀无辜。


    其实新的魔尊上任后并没有主动挑过事,只是以前魔族做的错事太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以普通人只要一提到魔族就是厌恶和咒骂。


    “魔族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就是,我就盼着什么时候几位修仙界的大能可以一把攻下魔界,还我们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这魔尊扶爻修为深不可测,曾经五个大乘期修士都无法与之一敌……”


    “总之魔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宾客中也有其他门派的修士,百姓们听见他的屠戮之语纷纷大声叫好,那名修士更是骄傲自得。


    她听到这儿,云迩皱了皱眉:“不对,娘亲,不该如此,若一个魔族生灵,生于僻壤,长于山林,从未伤及任何生灵,便不该因出身定他死罪,人修中有恶人,魔修中也有善者,明辨是非,不枉杀一人,才是我们修仙之人应持守的本心。”


    话音未落,一墙之隔的隔壁包间之内,蓦地响起一声嗤笑。


    明辨是非,不枉杀一人。


    倒是个有意思的说法。


    扶爻眼皮轻抬,用苍白的指骨慢悠悠扣了两下桌子,丝丝缕缕的邪气就从他的周身涌了出来。


    他撇了撇嘴,轻点了下缠在他手腕上的魔蛇,嘲笑道:“你说,云霄宗的人都这么天真吗?”


    魔蛇瑟瑟颤抖了两下,不敢言语。


    “她不错,我喜欢。”


    第94章


    苏芷衣闻言,笑了笑,道:“话是如此,只是魔族人大都凶恶残暴,若不知对方深浅,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苏芷衣不欲多说:“我和你爹会保护你,不会叫你碰见魔族之人的,好了,尧若他们回来了,我们也走吧。”


    云迩点了点头,跟着起身离开了这儿,和小弟子汇合之后,几人沿着出城的方向走,忽然,云迩闻到了栗子糕的香味,想起大师姐喜欢吃栗子糕,便说去买一些带回去给师兄和师姐们尝尝。


    也就几步远,苏芷衣就没有陪她,带着小弟子们现在一边等候。


    买栗子糕的人不少,云迩被人挤着,好不容易来到前面,不知谁推了她一把,她酿跄地后退了几步,慌乱之中不慎踩到了一个人的脚,云迩慌忙转身,对着那人道歉:“抱歉。”


    “无事。”是男子的声音。


    云迩这才抬起头,看见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是一双眼睛格外出彩,落在这张普通的脸上就显得有些违和。


    那男子定定注视着她,瞳仁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神莫名让她后背起了一层凉意。


    他捡起了云迩掉落的帕子,递给她:“姑娘,你的手帕。”


    “多谢。”


    云迩接过自己的巾帕,不经意露出了帕子中间绣的梨花。


    男子目光落在上面几秒,仿佛随口问道:“姑娘,这帕子是哪里买的?我也想给家中姐妹买一条。”


    云迩笑笑,说:“这是我自己绣的。”


    “原来如此,绣的真好。”


    修仙界的巾帕和普通的手帕不同,云迩这条是用蕴含灵气的冰绡丝制成,能帮助佩戴者凝神聚气。


    扶爻曾经和那个道貌岸然的凌决交手过,那时他身上掉落的巾帕上面,也绣了相同样式的梨花,连上面沾染的香气都一模一样。


    曾听闻凌诀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还是云霄宗云阳朔那老东西的女儿,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瞧着倒是比她爹讨喜的多。


    扶爻面色如常地冲着云迩点点头,笑了一下,说:“那在下先告辞了”,便提步离开,转瞬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云迩也没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买了栗子饼就和娘亲她们汇合,一行人出了城才御剑回到云霄宗。


    云迩无法御剑,只得和苏芷衣同乘一剑,每当这时她总有些失落和沮丧。


    为何就她一个人是这种废柴体质,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胡思乱想间,眨眼就到了云霄宗。


    宗门石柱旁边,云阳朔负手而立,听到动静转身,看见妻子和女儿,表情柔和下来。


    “师傅!”


    “爹!”


    在弟子们面前,云阳朔要严肃一些:“玩了这一趟回来,可要加紧练功,别杵在这儿了,快回去吧。”


    “是!”


    等弟子们快步离开了,云阳朔又马上变了脸,笑呵呵地对云迩说:“迩迩,山下可好玩?”


    在弟子面前他是严肃又认真的师父,在女儿面前,他却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


    “好玩,爹,今天真是赶巧了,青松镇在赶集,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还看了皮影戏和杂技……”


    云迩滔滔不绝地说着,唇角微微向上翘,眼睛也弯了弯,显然是极为高兴的。


    “迩迩还给你买了礼物呢!”苏芷衣也笑道。


    “哟,谢谢我的乖女儿,爹瞧瞧是什么?”


    “是我给爹挑的剑穗,我上次看您的剑穗已经有些旧了,才又给您挑了一个,爹,你喜欢吗?”


    云迩浅色的眼睛眨了两下,满眼期待地看着云阳朔。


    云阳朔顿时道:“喜欢,爹怎么会不喜欢。”


    云阳朔心都软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疼到大,对待别的弟子尚且严厉,唯独对这个女儿,从来也不舍得说一句重话。


    更别说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又生得好看,小时候总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爹娘练剑


    ,那么小小的一个姑娘还会举着小手给他们擦汗。


    可能是自家闺女太好了,这才招来上天的嫉妒,叫她得了这么个不能修炼的体质。


    不过那也不打紧,他和夫人还有很长的时间能为女儿铺好后路。


    “在外面走这么久夫人和迩迩都累了吧?快进去休息休息。”


    云阳朔一手牵着夫人,一手搂着女儿朝宗门里走去。


    “爹,青松镇的赶集可有意思了,下次我们一起吧。”


    “哈哈哈,好,下次爹陪你和娘一起去。”


    “……”


    云迩陪着爹和娘一会儿,就拎着栗子糕去找大师姐越听芹。


    越听芹是云阳朔的第一个弟子,身为大师姐,她性格极为沉稳,又认真刻苦,现在已经是化神期修为,在云霄宗这些弟子之中,除了天赋卓绝的凌诀,就属她的修为最高,且因为替师父教导管束底下的师弟师妹,年纪轻轻就积威甚重,云霄宗的弟子见了她都得规规矩矩地喊一声:“大师姐”。


    就是这么一个对待外人冷若冰霜的人,对待云迩却极为温和,她看着云迩长大,早已将她当成了亲妹妹,原主被害死之后,也是她第一个觉得有蹊跷,最后也被柳依依给害死了。


    越听芹与凌诀和云阳朔的剑修不同,越听芹是术修,主修五行术法,雷法、冰法等,言出法随,需要沟通天地之灵气,因此除了云迩,就属大师姐居住的地方灵气最丰沛,那充盈的灵气环绕着云迩,在她的身体里肆意流动着,让她觉得十分的舒服。


    只可惜她没办法引气入体,将这些灵气留存住,但灵气对她的身体滋养十分有好处,所以她的屋子搭建在整个云霄宗灵气最充足的后山灵泉处,越听芹还会时常调动灵气汇聚在她的木屋周围。


    此时越听芹正幕天席地打坐于屋前的空地上,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见是小师妹来了,她冷若寒霜的脸和缓了一些,微微笑道:“小师妹。”


    “大师姐,我打扰你修炼了吗?”云迩提着栗子糕小步走过来。


    越听芹摇摇头,说:“不会,今日就练到这里了,我正好要休息,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云迩听越听芹这么说,点了点头,才说:“哦,我今天和娘下山,带了师姐你最爱吃的栗子糕,你瞧,还热着呢!”


    云迩眼睛亮晶晶地瞧着越听芹,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她尝尝。


    越听芹手指动了动,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谢谢师妹。”然后当着她的面吃了两块,味道的确很不错,她也很久没吃到了。


    她如今已经到化神期,不需要再进食了,但若是吃些什么,倒也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平日里她不恋着这些,可今日倒是觉得这栗子糕格外香甜。


    越听芹心情好了,还有心思打趣她:“这栗子糕好吃是好吃,但师妹恐怕不是专门为我买的吧?”


    除了她,凌诀小时候也爱吃这个。


    “给二师弟送过了吗?”越听芹笑着问她。


    云迩听见凌诀的名字,心里也没多大的触动,面色如常地回答:“忘记了,我就买了这一份,下次再给师兄带吧。”


    说话间完全不像之前提到凌诀时的害羞和不自然。


    “怎么了?二师弟欺负你了?”


    云迩知道越听芹为什么要这样问,实在是因为以前的“云迩”提到凌诀时的反应和提到其他人的反应太不一样了,小姑娘虽性格含蓄柔婉,但心思单纯藏不住事,众人皆知她恋慕凌诀,凌诀也牵挂着她。


    可这样一桩金玉良缘,云迩却不敢要。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人会当真,她总有办法揭穿凌诀和柳依依的丑事,到那时,谁是谁非,也能说得清楚了。


    思及此,云迩摇摇头,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了


    云迩从大师姐那离开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见桌上昨日摘得花有些蔫了,便打算重新摘几株回来。


    云迩的小院在后山灵气最充足之处,也离宗门内其他弟子们的卧房较远,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这儿,所以周围都被云阳朔下了禁制,除了云霄宗之人,任何有心之人得靠近不得。


    云迩这几日住在这里十分舒服,后山空气清蕴,各种花鸟树木被灵气滋养着,盛开的十分茂盛,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的,好看得紧。


    除了这些普通的花花草草,云迩还自己在后山种了些灵草灵药提供给宗门内的丹修炼药,反正她平日里没什么事做,又没办法修炼,侍弄花草这些对她来说倒是可以一试。


    云迩今日穿着月白的衣裙,穿梭在颜色各异的花丛之中,显得这抹白更加的纯净柔和,清丽无双。


    摘了几株开的正艳的花,云迩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长长的裙摆也沾染了青色的草屑。


    云迩擦了擦汗,正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听见旁边的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山环境清幽,枝繁叶茂,时常会见些松鼠小鸟之类的动物。


    云迩这次也是这般想的,可当她小心翼翼拨开草丛,却看见一条通体漆黑,花纹繁杂的小蛇正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嘶嘶”哈气,摸样可怖极了。


    吓得云迩短促地惊呼了一声,面色苍白地跑开了,边跑边用传音符传音给云阳朔和苏芷衣,语气颤抖又惊惶:


    “爹,娘!后山有蛇!它长得太可怕了”


    化形成蛇的扶爻:“”


    不是说这云阳朔的女儿心地纯良仁善吗?就这么把他扔下了?


    第95章


    等到云阳朔和苏芷衣赶到后山之后,那条蛇就已经不在了。


    云迩还有些遗憾,不知道那条蛇去了哪里,她是怕蛇,可是有个兽修的师兄特别喜欢蛇,若是送去给师兄当灵宠也不错。


    都怪她因为见那条蛇眼色花纹太过可怖而吓得叫出了声,将小蛇给吓跑了。


    此时过去没多久,云迩在后山采草药的时候,又捡到了一只火狐。


    “倒也奇怪,怎么最近总是碰见这些小家伙?”


    云迩笑了笑,见这只狐狸受了伤,便将它抱了回去。


    这是一只气度非凡的狐狸,背部赤红的毛发像是披着一团火焰,腹部和四肢内部又是柔和的乳白色,给它处理伤口之时,云迩摸到它的毛发十分光滑柔软,手感极好,云迩没忍住摸了又摸。


    这小狐狸还有一双眼色极黑的眼珠,像上好的墨石,深邃清幽,看人的时候不自觉让人头皮发麻,云迩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云迩把它抱到屋里,问它:“小家伙,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特别了,才会被人捉啊?”


    小狐狸是后腿受了伤,看起来像是捕兽夹伤的,应当是不小心被猎人放的捕兽夹夹到了。


    云迩将小狐狸放在腿上,顺着它的毛一下一下摸着它的背,小狐狸也很乖,一动不动地待在她腿上,疼了也不叫,就用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她瞧。


    狐狸皮下的扶爻暗暗探查云迩的修为,惊讶地发觉云阳朔这老东西的女儿竟没有修为。


    等小姑娘将它拢到怀里,扶爻方知,正道第一人云阳朔的女儿竟然是个罕见的绝灵废体,要不是它现在是狐狸,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云迩全然不知它心中所想,她看着这只毛色漂亮的狐狸惊叹道:“你可真漂亮。”


    云迩也不是没见过狐狸,但从没见过这样有气魄又通人性的,若是好好养着,假以时日会开了灵智也说不定。


    云迩无法修炼,与修士的身体相比太过弱质纤纤,所以云阳朔和苏芷衣一得到什么好东西就往云迩这送,整个宗门之内,恐怕就属云迩这儿滋补身体和疗伤的丹药最多了。


    云迩先给小狐狸喂了一颗丹药,又将灵草捣碎了敷在小狐狸的伤腿上,一双素手毫不嫌弃地捏着它脏污的后腿,因为它太可爱了,


    云迩还心疼地在伤口吹了吹气,小狐狸被她吹的身子一抖。


    “是不是很疼呀?”


    虽然小狐狸听不懂她说话,可云迩就当它听得懂,自言自语跟她说着话。


    云迩给小狐狸包扎完,还拿手帕给它擦了擦软软的脚垫,然后才将它抱上床,它全程一点反抗都没有,云迩是越看越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呀?这段时间我先叫你红红好不好?”


    小狐狸趴在榻上,毛绒蓬松的尾巴慢慢悠悠摇着,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


    ……总感觉它这眼神的意思好像是很看不上这名字似的。


    “反正你也听不懂,就叫你红红了,红红真乖,这灵草很有用,你先休息一晚,若是还不好我再带你给爹娘看看。


    云迩摸了摸它的后颈,语气轻柔地说。


    三日前云阳朔带着几个弟子去了乾坤秘境历练,此时并不在宗门之中,若非如此,后山被云阳朔设下的这重重禁制,就是他也要进来也得费上不少功夫。


    按道理来说小狐狸这等皮外伤,宗门内的灵药就够用了,若是还不好,等爹和娘回来再求他们想想办法。


    小狐狸黑色的眼珠眨了两下,脑袋轻微地动了动,似是表示它在听。


    云迩抿唇笑了笑,也脱了鞋上了榻,倚在床头读着上次还没看完的丹药图谱。


    红红本来躺在床的另一侧,没一会儿就踱着步过来,慢慢贴着她趴下了,温温热热的小身子贴着她,云迩心软了软,手放在它背上轻轻摸着:


    “乖红红,睡吧。”


    红红尖俏的黑色鼻头动了动,嗅着云迩身上淡淡的香气,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令人心情都舒缓下来的味道,又没什么威胁,扶爻放心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扶爻还未睁眼,就感觉到了有一团柔软挤压着自己的脸,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清香。


    他动了动身体,面前的柔软移开了,云迩低头,眼睛里朦胧的睡意还未褪去。


    “红红,你怎么跑到我怀里睡了?”


    云迩声音含混,似裹着一层暖融融的雾气,不经意在人心里留下了一点湿润的痕迹。


    扶爻心里冷嗤她倒打一耙,他睡着了从来不会乱动,明明是她搂了他去睡的,如今反倒恶人先告状。


    但看着她皎若明月的小脸,他的狐狸嘴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了。


    谁知,这女人竟然不知死活地在它额头上亲了两下,若不是看在她有几分合他心意的份上,他早将她掐死了。


    小狐狸从鼻子里喷了喷气,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可惜它这副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云迩只觉得它哪哪都可爱,她算是明白兽修的师兄整天对着他那一群灵兽慈母一般的心态是为何了。


    “好啦,乖红红,别乱动,我给你看下伤。”云迩将拼命想从她怀里逃脱的小狐狸控制住,坐起身来拉起它一条短腿……


    等等!这女人要干什么!


    还没等扶爻反应过来,云迩就已经将它肚皮朝上摆好,也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原来红红是公狐狸呀。”云迩笑道


    扶爻:……他快装不下去了。


    可是紧接着眼前这女人又亲了亲它的鼻尖,可她的唇是那么柔软,眼睛又那么明亮水润,垂下来的睫毛又黑又密,跟她这个人一样软绒绒的,含着笑意看着他的模样,他又没那么想教训她了。


    云迩检查了一下红红的伤,果然灵药十分有用,昨天还能看到皮肉今天就已经结痂了。


    “太好了,再过两日你的伤就能好完全了。”


    红红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并不在意。


    她们云霄宗这些破灵草,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他自己弄出来的伤,若是他不想好,那就永远好不了。


    可是既然云迩没有打着将它治好就送走的主意,就没必要控制这伤的愈合速度了。


    红红毛发蓬松好摸,长得也可爱,可云迩总觉得他似乎不爱搭理自己似的,若是云迩不抱它,它就随便找个地方趴着,懒洋洋地看着她,若是云迩抱它,它也不反抗,乖乖地被她抱着,动也不动一下。


    这几日,云迩时常抱着它去外面转一转,宗门之内的外门弟子们时常能在大殿或者花圃里见到仙姿玉色的掌门大小姐抱着这只品相极好的狐狸散步,时不时也会来逗一逗红红。


    只是红红实在有些傲娇,除了她谁都碰不得,不然就要朝人亮爪子。


    红红的伤没几日就好了,云迩觉得它似乎是彻底熟悉了每天吃喝都有人伺候的日子,也没想着要离开,还黏她黏的紧,不管她干什么去都要跟着,每天晚上也是她一上榻它就自觉钻进了她怀里。


    云迩不知道狐狸都吃些什么,给它准备的瓜果它似乎也不甚感兴趣,直到有一次她自己做了些点心,试味道的时候被它抢了去,云迩才发现红红爱吃人吃的点心。


    “红红,你这调皮鬼,不是给你留了糖饼吗?你怎么就非要吃我手里这块?”


    膳房的刘伯跟山下的厨师学了糖饼,派人送了一盘来,她才刚刚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红红就突然跳上来叼走了她的糖饼,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云迩嗔怪地看了它一眼,刚才红红的三瓣嘴似乎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了,她下意识用手指擦了擦。


    扶爻抢了饼之后慢吞吞跳到椅子上,几口吞了之后就趴在那盯着云迩的嘴唇看。


    饼是什么味道他一点也没尝出来,只觉得她的樱唇莹润又柔软,竟是比那糖饼还要甜。


    “怎么趴那里去了?吃了我的饼怕我教训你?”云迩笑着看它。


    红红看了她三秒,又跳到了她的腿上,似乎在用实际行动说明它什么也不怕。


    云迩又笑了,她的笑声轻灵又柔和,像一汪清泉水,哪怕是他这样的邪魔都忍不住靠近。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能听懂我说话。”


    云迩低头亲了亲它,又摸了摸它背上蓬松的毛,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五日之后,云阳朔和一众弟子们回来了,此次历练有云阳朔护着,不算太凶险,每个人都有不小的突破。


    柳依依也去了,似乎为了救凌诀还受了伤,云迩听说这些也没什么反应,这二人感情进展的如何她不关心,只要别来害他们云霄宗。


    云迩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拿着各种伤药去探望凌诀,只去看望了爹娘,大师姐和三师兄,顺便送了些自己炼制的丹药。


    红红不在,云迩便自己一个人去了,红红并非时时刻刻都和云迩待在一起,有时候也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但没多久就自己回来了,想必是去后山玩了,反正也没什么危险,云迩便不怎么管它。


    云迩和爹娘说了会儿话,在几个师姐那坐了会儿,见他们只受了些轻伤,顿时放下心来。


    等云迩回了自己的院子,发现红红已经回来了,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她,轻轻晃动着尾巴,四只脚上沾了些草屑。


    “红红回来了?”


    云迩走过去抱起它,掏出手帕擦了擦它四只脚的泥土和草屑,动作十分自然,半分嫌弃都没有。


    明明是从小被千娇百宠的掌门之女,却半点没有娇气和自傲,什么都亲力亲为,也不嫌弃它身上脏污,对所有生灵都怀有悲悯之心


    ,还天真的可笑,扶爻都不禁想问,云阳朔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


    第96章


    卯时将至,弟子们都要前往静心堂修习早课,云迩怕红红一个人待在太闷,便抱着它去了。


    三师兄敖羽远远地瞧见一抹浅绿,便知是小师妹来了,顿时嘴角上扬,快步走上前,等走近了才发现,小师妹怀中还抱着一只红毛狐狸。


    “小师妹,你这儿哪弄来的狐狸?豁,这毛色可真漂亮,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狐狸!”


    云迩与三师兄关系最好,两人年岁相近,从小便一起进学修炼,鬼点子也多,小时候时常偷偷带云迩下山玩,云迩什么秘密都会与敖羽说。


    “是我在后山捡的狐狸,它被猎人放的捕兽夹夹伤了腿,看着怪可怜的。”


    周围其他的弟子也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云迩怀中的狐狸。


    敖羽闻言了然地点点头,说:“伤养好了就将它回去吧,这种自由的生灵是喂不熟的,若是强行将它拘在身边怕它伤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后山灵气特别充足,小师妹总能捡到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哪怕被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咬了,她下次也还是会选择收留它们。


    敖羽担心云迩才这么说的。


    说话间,看着红红那一身火红柔顺的毛发,敖羽也想伸手去摸,还没碰到小狐狸它就冲他呲了呲牙,眼中尽是凶狠,敖羽毫不怀疑若是他真的上手摸了,这狐狸绝对会咬它。


    敖羽悻悻地收回手,见着狐狸脾气这么大,更加担心它会伤着师妹。


    “小师妹,我瞧这狐狸野性难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伤到你,要不还是将它交与师弟吧?嘶!疼死我了,谁暗算我!”


    敖羽话还没说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好像无形之中被人踹了一脚,激起几声惊呼:


    “三师兄!”


    “三师兄你没事吧?”


    云迩也准备去扶,红红突然用爪子扒拉她的衣袖不肯叫她离开,犹豫间敖羽已经爬了起来,气愤地嚷道:“哪个小人暗中偷袭于我?有本事堂堂正正地站出来,躲起来算什么本事?!”


    敖羽愤怒地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云霄宗设有禁制,非本门弟子又进不来,只有可能是门内弟子在作弄他。


    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弟子有些想笑,但看着三师兄黑着的脸不敢笑出声来,只得强装正经地附和道:“三师兄,别生气了,许是哪个不长眼的恶作剧,这等偷偷摸摸的小人不值得你计较。”


    “就是师兄,你先别生气了,晨课要开始了,等会下了晨课我们帮你一起找这个宵小之辈。”与敖羽关系好的弟子也一脸同仇敌忾,没人注意到云迩怀中的那只狐狸轻蔑嘲讽的眼神。


    扶爻刚想再给这些人口出狂言的蠢货的一个教训,就听见云迩说:“三师兄,你没摔疼吧?若是受了伤,我那还有好些灵药,十分有效,我去拿一些送来给你。”


    扶爻:这么点小伤也值得她这般担心?这个臭女人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站在云迩身旁的小弟子似乎看见师姐怀中的狐狸眼中有红光一闪而过,待他仔细去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小狐狸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将脸往云迩怀中埋了埋,掩住眼中邪气翻涌。


    敖羽摔那一下着实不轻,可对修仙之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敖羽自然是拒绝了云迩的建议。


    出了个大丑,敖羽也不跟在师妹身边晃了,而是眼睛瞪得像铜铃,誓要找出是哪个个奸诈之辈趁着他没注意偷偷摆了他一道。


    晨课开始之后,凌诀和柳依依才姗姗来迟,这在以往是绝不会发生的事,凌诀最是守时,从不会迟到。


    连主讲师叔都问了两句,得知是柳依依练剑时气息不稳受了伤,便让两人坐着休息。


    凌诀一来便四处寻找云迩的身影,云迩抬起头,正巧对上凌诀的面容,凌诀冷淡的表情似乎有了变化。


    云迩与他目光相对,率先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他的模样。


    扶爻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抬起狐狸脑袋,也看到了站在远处清雅如松的凌诀,微微微眯起了眼。


    他倒是忘了,原来这几天夜夜抱着它睡觉的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凌诀的未婚妻。


    想到这,扶爻心里头的戾气险些要压制不住了。


    而凌诀看见云迩这样的反应,有些愣神,抬脚就要走过来,可柳依依突然说:


    “师父,就坐这吧,云迩小师叔那边没位置了。”


    云迩身边坐着大师姐和敖羽,大师姐对凌诀新收的这个弟子只是淡淡,冲两人点了点头,敖羽却十分不喜欢她,当作没看见二人一般移开了目光。


    敖羽从前敬佩大师兄,自知自己比不上大师兄,所以他从来不曾向小师妹表明心迹。


    小师妹这么好,理应一辈子被人捧在手心里,大师兄平日里冷淡也就算了,可偏偏却对他新收的弟子多有关照,小师妹前些日子郁郁不乐,他也不曾发觉,敖羽现在对他很不满。


    那柳依依他也很看不惯,偏她平日里笑脸盈盈大方开朗,让人挑不出错来,可敖羽和云迩情分非同一般,让小师妹不开怀的人他自然也不喜欢。


    且之前明明他对柳依依说过自己可以教她,叫她无事不要叨扰师兄,他的剑法虽比不上师兄,但教她这个刚入门的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她嘴上答应的爽快,却仍旧日日去寻师兄,她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敖羽看着凌诀被柳依依拉着在前面坐下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移开了目光懒得再看。


    敖羽对云迩有情,这一点他从未表明过,可扶爻却看出来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暗中让敖羽出丑。


    他想要云迩,任何人都不能抢,凌诀也一样。


    定了亲又怎么样?他扶爻看上的人,抢也要抢过来。


    一堂课很快过去,下了课之后云迩就抱着红红准备离开,却被走过来的凌诀叫住:


    “师妹,你什么时候还养了灵宠?”凌诀看到云迩怀中窝着的狐狸,有些惊讶。


    “前些日子碰巧养的。”云迩并不想与他多说。


    扶爻晦暗不明地盯着凌诀,他与凌诀交过手,从前他便厌恶凌诀满口“铲除魔族,替天行道”的伪君子摸样,如今更是对他起了杀心。


    凌诀没想到师妹怀中这只眼神不善的狐狸会是那个阴沉狠戾的魔尊,点了点头便不在关注它,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递给她。


    “小师妹,这是我从乾坤秘境里获得的御灵镯,你拿着,日后若有什么危险它也能替你抵挡一二。”


    “不用了,多谢师兄,我身上的防御法宝已经有很多了,还是留给柳师侄吧。”云迩淡淡地说。


    察觉到云迩似乎有些疏远了他,凌诀愣了愣,还未开口说话,跟过来的柳依依便开口道:“师叔可是嫌这个礼物配不上您,这也是师父斗了两条凶兽才得到的宝物,若您还是瞧不上,不然就把我师父给我的镯子给您吧?”


    柳依依两眼弯弯,笑得大方,似乎是真心这么想,可云迩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告诉她凌诀给她的镯子更好,又暗暗在凌诀面前贬低她,说她瞧不上凌诀送的东西。


    若是真正的小姑娘在这,又要暗中失落了,可云迩不在乎她这点把戏,一个眼风都没给她。


    “不可!”凌诀还没听完柳依依说话就打断她:“你身上受了伤,这愈疗镯有助于你的身体恢复。”


    凌诀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柳依依在秘境中为了他受了伤,这愈疗镯除了防御外还多了许多疗伤的功效,相比起来柳依依更需要。


    柳依依自然知道这一点,也利用凌诀对她的愧疚和责任感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云迩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两人在这演什么戏呢?


    “想必柳师侄很看重你送她的东西,师兄,这个镯子你也给她吧,防御类的法宝我爹娘已经给了我很多了,可柳师侄什么也没有,所以才会将这区区一个镯子当成什么好东西,师兄,你是她的师父,也应当多关心她。”


    云迩说着,用怜悯地目光看了柳依依一眼,留下一句:“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抱着红红走远。


    凌诀愣愣地看着,心里没来由涌现出几分恐慌,不明白这几天师妹这几天是怎么了,以前她从不会说这种堪称有几分讽刺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师妹似乎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他失神地想着,也没注意到一旁的柳依依眼中的愤恨和妒忌。


    柳依


    依捏紧拳头,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她也毫无所觉。


    云迩敢这么看不起她不过就是因为她爹是云霄宗掌门,未婚夫又是云霄宗的下一任掌门,等她失去了这些,看她还怎么得意!


    柳依依望向站在身边丰神俊朗的凌诀,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啊!”


    突然,柳依依一声惊呼,手里的两个镯子猛地炸开,瞬间就碎成了粉末飘飘扬扬消散在了空中。


    “依依,怎么回事?!”


    “”


    与此同时,跟着云迩走远的扶爻掌心一凝,丝丝缕缕的黑气便缓缓收在了他的掌心。


    狗男女,敢欺负他的人,什么破玩意儿还敢拿到云迩面前摆弄,是没见过好东西不成?


    第97章


    离开了静心堂,云迩朝着娘亲的住所走去,一路上她怀中的扶爻都在打量她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凌诀那女弟子话里的耀武扬威他不信云迩听不出来,未婚夫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为什么她就没有一点不高兴?


    难道她就真的大度成这样?


    扶爻这样想着,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怒气,恨不得咬上一口眼前这女人将她咬醒,可锋利的牙齿接触到云迩白皙的手腕时,还是化成了轻轻的啃咬,除了带来一点酥麻的痒意之外,云迩皮都没破。


    "红红,你怎么和小狗似的爱舔人?"


    云迩察觉到手腕上的湿润,弯了弯唇,无奈地摸了摸红红的三瓣嘴:"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手上脏。"


    云迩觉得红红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


    “脾气还挺大。”


    云迩笑了笑,没多久就到了苏芷衣的住处。


    苏芷衣看见女儿怀中多了一只极好看的狐狸也很惊讶,查探之后没发觉这狐狸的气息有什么异常,就随女儿去了,养只小动物也好,陪她解解闷。


    苏芷衣挺喜欢这只火狐的,说来也奇怪,别人若想摸它抱它,红红定然是要呲牙的,但是却允许苏芷衣摸摸它。


    但它还是只愿待在云迩的怀里。


    “这狐狸可真有灵性,还认主呢!”苏芷衣笑道。


    云迩温声说:“红红可乖了。”言语之间都是喜爱。


    听到这话,趴在她怀里的狐狸懒洋洋地瞥她一眼,连云迩跟玩狗一样挠它的下巴也没躲。


    扶爻变成狐狸待在云迩身边这些日子,他也没闲着。他不在,魔域那些个不安分的总是想搞出些乱子来,虽不成气候,但整日里像臭虫一样嗡嗡的也很烦人。


    从前他无聊,手底下的人想干什么他也不管,甚至还当个乐子看,时不时戏弄下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可是这些日子他是看清了,已经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的女人却忧心天下安危,他若是三界动乱她又要愁眉不展了。


    啧,虽然这女人麻烦了些,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有那么乖,他愿意让着她。


    在得知有魔将又自作主张攻打下几个门派弄得修仙界人心惶惶之后,扶爻抽了个空回了趟魔域,不耐烦地捏死了所有有异心的人,直到魔界再也不敢有人违抗他的命令,才将一身血腥气除去,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小狐狸回到云霄宗找云迩。


    没想到,云迩并不在院子里,而是在云霄宗的大殿之上,参加针对他的诛魔大会。


    “剑尊,你闭关这些日子,那扶爻又率领手下魔将攻打下了好几个门派,现在各修仙门派人人自危,连人界也不得安宁,若是我们再不行动联合起来攻下魔族,诛杀魔尊,迟早有一天这天下都要被扶爻吞并!”


    青阳派掌门闻人远掷地有声,胡子都被跟随着他激昂的动作左右摆动。


    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扶爻不耐烦皱了皱眉,只觉得还是让那几个魔将死得太轻松,又给他找麻烦。


    他们青阳派近几年发展势头远不如其他几个门派,早些年间又一力主张铲除所有魔族,得罪了魔尊,他们门派的弟子走在路上都有警惕魔族之人的偷袭,若是魔尊想要占领修仙界,肯定第一个拿他们门派动手,所以他这才聚集各门各派前往云霄宗,号召大家先下手为强。


    “是啊,魔族这才安分了一阵子,您一闭关,魔尊立马派人出来作乱,可见那魔尊还是忌惮您,若我们各门各派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赢他绰绰有余。”


    听到这话,扶爻无声地笑了,抬起头来环视一圈,想看看这等不自量力的人都长什么样。


    各门各派的掌门和杰出弟子都汇聚在云霄宗大殿之上,云迩身为云阳朔的女儿,此时也坐在苏芷衣和云阳朔的身边,听着众人密谋攻打魔界一事,脸上亦有凝重之色。


    云阳朔才出关,修为升至炼虚期,可仍旧不确定能与魔尊一战。


    “诸位道友,我与魔尊交战还是五年前,彼时我们举天下之力尚且只能与他打个平手,如今五年过去,魔尊的修为到何种境界我们也不得而知,若是此战败了,不仅是修仙界,人界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剑尊何必担心,那扶爻虽然修为深不可测,但近几年我们各门各派也不曾松懈,培养出了众多正直又杰出的弟子,我不相信如今我们还敌不过他一人!”有支持攻打魔界的激进派如此说道。


    “不可!扶爻修为深不可测,近几年又深居简出,虽有些小冲突,却也能维持三界的和平,一旦开战,无论输赢必将生灵涂炭!”


    “只有千里杀贼的,没有千里防贼的道理,魔族之人心狠手辣,魔尊阴戾暴虐,若不尽早出去迟早有一天会成祸患!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上一次仙魔大战我们损失惨重,再来一次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的性命,我还是不赞成攻打魔界!”


    各派德高望重的前辈在大殿上就要不要攻打魔界的问题吵得脸红脖子粗,云阳朔摩挲着手上的玉指,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似乎也无法决断。


    恰逢此时,凌诀抱剑单膝跪地,一字一句劝说道:“师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族横行霸道已久,不知何时便会卷土重来,我的境界也已突破了化神期,我愿助师父一臂之力,为铲除魔族肝脑涂地,哪怕粉身碎骨亦万死不辞!”


    “什么?你已经突破了化神期?!”


    “太好了,剑尊,现在加上凌诀我们已有三名化神期修士,三个化神和一个炼虚期修士,难道还怕不能与魔尊一敌?”


    云阳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大弟子,显然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突破了化神期,这样一来,胜算起码多了三成。


    五年前他与扶爻交手过一次,彼时他只表现出炼虚期的实力,若是还要再向上突破至少需要百年,如今扶爻应当还是炼虚期。


    这样一来,他们一个炼虚三个化神,对站扶爻应当是没问题的。


    心下有了决断,众人屏息凝神等待云阳朔最后决断之时,大殿蓦地响起一道讥嘲:“就凭你们?”


    那声音虽不大,却莫名有一种威压,让人心头战栗,有曾经听过这声音的人已然紧张地流下汗来。


    一身黑袍的男子凭空出现在大殿中央,他看起来年级不大,似乎才十八九岁的摸样,容貌桀骜中带着昳丽,唇红齿白,眉目深邃,生的极为好看,可在场中人谁也注意不到他的容貌了。


    “你是扶爻?!”


    在场众人或警惕、或仇恨、或惧怕地看着他,可却没有一人敢动,因为他们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竟半分动弹不得。


    “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青阳派掌门怒目圆睁,又惊慌又恐惧地看着他,内心强烈的恐惧。


    “你们不是想杀了我吗?我特地送上来让你们杀啊?怎么?一个个都动不了了?”


    扶爻唇角勾起笑容,眼神却没有温度。


    云阳朔心下大骇,扶爻能这么轻易将他一个炼虚期控制在原地,他的实力该何等恐怖?可笑他们还想着诛杀他。


    如今他们的计划被魔尊知晓,想必他不会善罢甘休,为今之计,只能各种退让,听他摆布,才能换得暂时的安宁。


    “魔尊,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辩解,此事是我们之过,我们不敌你,我认了,只求你不要赶尽杀绝。”云阳朔隐忍地说。


    云迩担心地望向爹,清澈的眼眸中皆是紧张,苏芷衣握住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眼中也满是戒备。


    众人见修为最高的云阳朔都这样说,心知若是魔尊不肯放过他们,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想冲上去以命相搏,可却连动都动不


    了,只能恨恨地看着。


    扶爻却无所谓地笑了,他慢慢走上台阶,食指一动,青阳派掌门便飞了出去,倒在大殿上,吐了一口血。


    扶爻悠闲地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笑了笑,说:“这么紧张干什么,杀你们跟杀蝼蚁一样,没什么意思,我来只不过是想请你们看一场好戏。”


    听到扶爻似乎没有想和他们算账的意思,众人心下稍微放松下来,可又不免担心,这魔尊喜怒无常,他说得看好戏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扶爻继续说:“老东西,听说你有个女儿,与你门下大弟子凌诀定了婚约?”


    云迩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扶爻黑沉沉地目光,心下一凛,只觉得那目光有几分熟悉。


    云阳朔心头一重,目光带上了警惕,不明白他说这个干什么,女儿是他们唯一的软肋,若是魔尊要对云迩不利,他便是死也要护女儿周全。


    “这清淮仙君前些日子收了个女徒弟,是也不是?”


    跪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凌诀只得仰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惊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清淮仙君素有美名,正直不阿,受万人追捧,这样一个人,对待感情想必也一定忠贞不渝吧?”


    凌诀冷然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云阳朔沉声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扶爻不再多说,而是拿出了留影石,留影石投射的画面中有一男一女在交欢,主人公正是凌诀和柳依依。


    看着眼前暧昧的画面,众人神色各异。凌诀的形象太完美了,谁也想不到传言对未婚妻情谊深重的凌诀会做出这样的事。


    苏芷衣气的浑身发抖,将云迩搂在怀里,不让她继续看那些污秽的画面。


    云迩却并不觉得伤心,只是没想到,凌诀与柳依依的事竟在此时被捅了出来。


    云阳朔也震惊又气怒地看着凌诀,凌诀面色有些发白,艰涩道:“师父,我那时中了情蛊,不得不与依依此事是我的错。”


    凌诀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与小师妹再无可能了。


    第98章


    扶爻闻言只是嗤笑:“你想说背叛未婚妻与别人有染是因为情蛊,不是你的错,那你把人带回来让她做你的弟子,日日同进同出,容她挑衅你的未婚妻,这也是迫不得已?”


    云阳朔听到这儿已然顾不得扶爻是什么目的了,他只想狠狠给这白眼狼一掌,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般欺辱他的掌上明珠,怪不得云迩前些日子总是郁郁不乐,若真让凌诀继承了他的宗主之位,云迩真能过得好吗?


    凌诀张了张嘴,想说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从没想过欺辱小师妹,他是真心想与师妹在一起,可看见师父师母和云迩的表情,他动了动唇,面色惨败地说:“是我错了,我配不上师妹,自请师父将我逐出师门。”


    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现在已然对不起师妹,便不能不对不起柳依依。


    云迩冷眼旁观,没想到歪打正着,倒让自己解脱了。


    可这还没完,扶爻走到跪着的凌诀面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说:


    “知道我为什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吗?因为柳依依本该是我的魔后,半年前她曾入我魔域自荐枕席,我说若是她能坐上云霄宗掌门之位,我便娶她为妻,没想到,她竟然是用这样的法子。”


    扶爻满不在意地轻笑两声,半年前柳依依的确曾经闯入魔域,想做她的魔后与他共享这天下,他并不喜欢这女人,却乐意给修仙界找点事做,便随口说了句若她能坐上修仙界第一门派掌门之位,他就娶她。


    云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柳依依欲望竟然如此之大,竟还想吞并三界?


    谁能预料地到,原剧情里,柳依依一个散修竟真能走到那一步,如果不是被扶爻杀了,她说不定还真能实现吞并三界的目的。


    凌诀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扶爻,眼眶通红,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依依不是这样的人。”


    扶爻无所谓地垂眸,苍白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一枚黑色的火焰,幽幽火光映照着他不怀好意的冷笑。


    “信不信由你,只是你们密谋杀我,还抢了我的魔后,要是什么都不计较,那我的脸往哪搁?”


    “你想怎么样?”有人问道。


    扶爻慢慢直起身,他的唇色异常红润,唇角天然地微微上翘,不笑时也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可这张嘴里却吐出来了一句让云阳朔大惊失色的话:“你们把我的魔后留下了,那就赔我一个,她就不错。”


    所有人都往扶爻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呆愣在原地的云迩。


    “不可能,除了小女,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云阳朔铁青着脸说。


    “爹!”云迩忍不住叫了一声。


    可云阳朔打定了注意,宁愿死也不肯将她交出去,苏芷衣将她挡在身后,越听芹和敖羽也坚定地站在他身侧,大有若是扶爻来抢她就同归于尽的念头,就连凌诀也握紧了手中的剑。


    “可我就想要她,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扶爻笑容渐渐收起,周身黑气缭绕,瞳孔尽是浓稠的黑色,仿佛有漩涡在流动。


    猛然间,在场有修为的人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抓紧,痛到难以呼吸,几个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站立不住倒了下来,甚至口吐献血。


    云迩见此情景,连忙走了出来,提高音量道:“我愿意!”


    “我愿意跟你走,求你放过我们。”


    云迩知道扶爻不会罢手,要是还不答应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殒命,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无非是嫁给魔尊,虽然他不知道魔尊要她是干什么,或许只是为了报复她爹,或许是想玩弄她,那都不重要,今天过后,凌诀和柳依依都无法在留在宗门了,他们云霄宗也不会走上前世的老路,这就够了,至于她如何,那并不重要。


    何况,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莫名觉得,这个魔尊不会伤害她。


    “迩迩,不可!”


    “爹,娘,没事的,堂堂魔尊,既然说了不会伤害我,那我就不会有事的,你们放心吧!”


    云迩对爹娘笑了笑,想安慰他们,可他们的眼眶却更红了。


    凌诀也双目赤红地看着她,头一次恨自己的无力。


    扶爻看着她们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嗤笑一声,没有多说,直接楼上了云迩的腰,不过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迩迩!”


    云迩只来得及听到爹和娘的一声惊呼,便被一阵眩晕席卷,似乎掉进了一个黑洞之中,眼前浮光掠影,若不是腰间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环住她,云迩只怕站都站不稳。


    等云迩回过神,眼前已经变了一个场景,她们不在亮堂恢弘的云霄宗,而是在邪异瑰丽的魔宫。


    魔宫的主体是棱角分明的曜石,石体中镶嵌着万千道赤红的熔岩脉络,穹顶是旋转不息的魔云,整个空间并非让人觉得恐怖,而是给人一种光怪陆离之感。


    尤其是蹲在梁柱上的影魔,还有那眼睛如同红宝石的石化蝙蝠,此时正无声无息,如同烟雾般凝聚在暗处,令人惊异不已。


    “怎么?看傻了?”扶爻挑起她耳侧的一缕长发,在她耳边轻声道。


    云迩这才发现,此时的她正坐在扶爻的腿上,少年魔尊赤足斜倚在他的王座之上,脚下是永不熄灭的魔焰,扶爻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玩着她的头发,姿势亲密不已。


    云迩顿时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云迩在识海中大声呼唤花灵,可花灵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有回应。


    “你在害怕?”


    扶爻似乎有些不悦,放在她腰间的手都掐的用力了些。


    云迩此时不知道扶爻就是自己养了许久的小狐狸,他又是整个修仙界闻风丧胆的存在,云迩觉得自己害怕才是正常的。


    可是对上扶爻的


    眼睛,她却不敢说自己害怕,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说道:“我不害怕,只是我不曾见过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扶爻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可是自从他诞生之日起已经有百年了,相比较而言云迩确实是个小姑娘。


    此时云迩眼睫颤抖,红唇轻抿,乖顺地坐在他怀中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的紧。


    扶爻看着她,也没解释二人早就认识,若不是云迩就喜欢那毛茸茸的活物,他才不会化形成蠢狐狸的样子,还顶着那副摸样整整一月余,若是云迩知道了,他颜面何存?


    气氛一时静默,正当云迩以为扶爻生气了的时候,就听见他突然说道:“吻我。”


    “什么?”


    云迩惊愕抬起眼眸,撞上扶爻带有侵略性的视线。


    扶爻看着她水润的眼睛,只觉得她鼻子嘴巴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合他心意,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于是扶爻又重复了一次,说:“吻我”,眼中邪气与渴望翻涌。


    云迩不知道这魔头突然抽什么风,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相互亲吻的,可是扶爻还直勾勾盯着她,眼中的神情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不知所措地轻咬了下唇瓣,心下纠结。


    最终,云迩还是面带粉意地撑上他的肩膀,身子微微向上,紧张又颤抖地抬头碰了碰这魔头的唇。


    云迩亲完便飞快地退开低下了头,心中有一丝羞耻,一丝气愤,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扶爻感觉到唇上有柔软一闪而过,像花瓣尖儿一样软嫩拂过他的嘴唇,似乎还能嗅到花蜜一般的香甜,让人有些上瘾。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云迩,用手碰了碰云迩红透的耳尖,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他喜欢云迩靠近他,有她在身边,连这琐碎无趣的时间都不难熬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云迩合该是他的道侣。


    “你的未婚夫抢了我的魔后,你的父亲和那群修士计划要杀了我,现在他们将你赔给了我,你便是我扶爻的妻子了,你不能拒绝我,明白吗?”


    少年眉头微挑,邪气四溢。


    云迩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扶爻笑了,他将云迩搂在怀里,轻声道:“十日后,我们就成亲。”


    扶爻说要成亲,那就是真的要与她成亲娶她做魔后,并马不停蹄地差人布置、准备成亲需要的事宜,誓必要云迩满意。


    魔尊们没做过这样的事,他们只会跟着老魔尊烧杀抢掠,其他事情一概不能激起他们半点兴趣,他们又怎么知道成亲需要准备些什么?


    几个领头的魔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奇形怪状的脸上看到了忧愁。


    他们不敢问扶爻,便想起了云迩,魔尊要准备成亲大典是为了迎娶魔后,要如何做他们不如直接问魔后,毕竟比起恐怖如斯的尊上,云迩看起来可太好说话了!


    “你们问我?”云迩自己都还接受自己要嫁给魔尊这个事实,又怎么筹备自己的成亲之礼?


    云迩看着跪成一排恭敬又惶恐的魔将,无奈地说:“就按照人界的习俗准备吧。”


    “是!”


    云迩:总感觉哪里不对,自己怎么好像真成这魔宫的女主人了。


    自从那日之后,一直到成亲之前,扶爻都没有露面,云迩又无事可做,只能忐忑不安地等待这那一日的来临。


    同时,她又不免担心爹和娘还有师兄师姐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云迩知道他们是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魔尊的,说不定会因为担心她而做出什么事来惹怒了魔尊。


    如果是那样,那她宁愿嫁给扶爻,总归她也没有喜欢的人,又是天生废柴体质,对未来伴侣的修为提升没有一点好处,魔尊既然愿意娶她,那她就嫁好了,而且扶爻对她还挺好的。


    在成亲前三日的时候,扶爻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我来了,今天晚了一点[捂脸偷看]


    第99章


    在魔宫的生活与云迩想象的不一样,魔尊扶爻也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来的第一天,扶爻便命人给她布置了一间与她在云霄宗的小院一模一样的房间,不仅家具陈列摆设一模一样,连每日桌上要换的鲜花也准备了。


    不仅如此,每日都会有魔将送来最新鲜的吃食和精美的衣物,热腾腾的糖糕,香气扑鼻的栗子饼,还有她最喜欢吃的人界的松仁奶酥


    甚至于,扶爻回来后,还在荒芜贫瘠的魔域为她开辟了一片苗圃,又给她找来了许多灵苗,让她培育灵药、栽种灵植。


    云迩疑惑,为什么魔尊扶爻会这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又对她这么好。


    云迩并不觉得堂堂魔尊会喜欢她,他们从前并无交集,甚他们一个是宗门弟子,一个魔界的魔头,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


    云迩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总归现在扶爻并没有强迫她做什么,还好吃好喝的养着她,除了总是要求她做些难以启齿的小事,例如主动亲他,主动抱他,给他做巾帕之类的,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也许等有一天魔尊厌弃了她,她就能回到云霄宗和爹娘身边了。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天扶爻说找到了能解决她不能修炼的方法。


    “你遗憾的不就是不能修炼吗?只要我们双修就都能解决了。”扶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


    对于扶爻这种说辞,云迩并不抱多大期望,她合理怀疑扶爻就是想与她行那事才说要双修的。


    她是绝灵废体,无法承载任何灵气,爹和娘不是没有试过,无论什么样的力量进入她的身体都不起作用。


    扶爻迫不及待地去解她的腰带,云迩连忙抵住他的坚硬的胸膛,急声道:“别、别,现在……还太快了。”


    扶爻虽然容貌如少年一般,可隐藏在黑衣之下的身体却十分结实有力,此刻在他怀中的云迩竟半点动弹不得。


    见云迩拒绝他,扶爻有些不悦地说:“哪里快?三日后我们就要结为道侣了,双修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就低下头来含住了她的唇瓣,冰凉软嫩的感觉让她瞬间头皮发麻,同时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云迩微微后仰,扶爻还要追上来吻,云迩连忙叫住他:"扶爻!"


    扶爻略有不满地垂眸看她,眼尾都染上


    了红意。


    云迩咬咬唇:“双修之事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我们还没成亲,现在就于理不合。”


    “我堂堂魔尊还需要守礼?”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在云迩身边这么久,他也知道云迩是什么样的人——被那帮正道之士教得心肠柔软、乖巧知礼。


    但是,却比那群修士讨人喜欢的多。


    “真麻烦,那就依了你,成亲之日我们在双修。”


    云迩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去又被提了起来,现在她是躲过了,三日后她又该怎么办呢?


    后面的几日,云迩眼见着幽暗瑰丽的魔宫慢慢被一大片红意所覆盖,殿柱、露台、寝宫处处挂满了大红的绸缎和礼花,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魔将们也不出去为非作歹了,而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魔尊和魔后的成婚大典细节,生怕魔尊不满意。


    在这样的气氛里,三日时间一闪而过,转眼就到了成亲的这一天。


    云迩惴惴不安的坐在被布置的焕然一新的新房里。她说按照人界的礼仪来,魔将们就真的把人界普通夫妻那一套原模原样地照搬过来,原本简单萧肃的房间被装点成了辣眼睛的大红大紫,被子被换成了绣着鸳鸯的喜被,上面放了瓜子花生一类的坚果。


    魔将还不知道去哪里抓了个专门给新娘子上妆的妆娘过来,妆娘明显是吓坏了,给她上妆的时候都哆哆嗦嗦的。


    云迩:……怎么抓来的人就怎么把人好好地送回去!


    魔后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等云迩上完了妆,就把抓来的妆娘原封不动送了回去。妆娘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就到处跟人说自己被魔族人请去给一个美若天仙的仙子上妆的传奇故事,名声倒是越传越响,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妆娘的确有几把刷子,云迩本就美,再经过妆娘的妆点,比平时更加娇艳可人。


    扶爻今日大婚,早已在三界之中放出消息,说是要娶云霄宗掌门之女为妻,云阳朔等人不可能没有听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云迩嫁给这魔头。


    这几日总是不见扶爻,就是因为云阳朔和凌诀他们一直不死心在给扶爻找麻烦。


    扶爻烦不胜烦,云阳朔再怎么样也算的上是他岳父,又不能杀又不能打的,可对凌诀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世人都说清淮仙君多么惊才绝艳,叫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在他手下竟撑不过三个回合,云阳朔那老东西真是眼瞎了,竟然将女儿许配给他。


    把不死心想潜入魔宫带走云迩的修士们都教训了一遍,确保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打扰他成亲之后,扶爻才回到魔宫换上喜服准备成亲。


    扶爻推开门进来的时候,云迩已经披着盖头等着他了,宽大的喜服下她的脚腕和脖颈更显纤细,放在腿上的手白皙又无措地蜷了蜷,让扶爻心中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觉。


    他的脚步放缓了一些,慢慢走到云迩身边,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云迩执意要这么一个成婚之礼,看着她身穿喜服坐在这儿,和他结下死生与共的婚契,这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


    他伸手揭开云迩的盖头,呼吸都沉了些,眼里的墨色晕开来,淌成了欲望的海。


    面前的少女眉间一点朱砂花钿,腮染胭脂,唇点绛脂,如雪中红梅,清纯中更显娇媚动人。


    云迩抬起眼帘有些不安地看他,眸中仿佛荡漾着春水盈盈,睫毛也紧张地颤着,在眼下投出一片动人的阴影。


    “云迩,你要的成亲之礼我给你了,今日起我们就是夫妻,从此不论生与死,你都要与我在一起,不许再想着旁人了,知不知道?”


    扶爻捏着她的下巴,用大拇指轻轻碾了碾她的唇。


    云迩没说话,心里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嫁给魔尊。


    她本来想的是,她将凌诀和柳依依的丑事揭露之后,就劝爹娘不必再费心思给她招赘了,到时候自己守着自己的小院子,再养些灵宠,日子更加惬意。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虽说她没料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但她既然答应了跟魔尊回来换取云霄宗的安全,就不该又找各种理由推脱。


    从今日起她就不是爹娘膝下那个无忧无虑的单纯少女了,她要成亲了,要变成另一个人的妻子,这个人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扶爻。


    她现在对未来该怎么样毫无头绪,对与扶爻成亲后的的生活也并无多少期许,她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扶爻能多善待她一些。


    胡思乱想了许多,云迩一时忘了回答扶爻,扶爻不满,指尖微微用力了一些,一双桃花眼气势迫人:


    “快说话,你要答应我,嫁给我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云迩内心一震,良久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却不失坚定:“我答应你,那你也答应我,既然是夫妻一体,就该彼此照顾,互相支持,我说的话你能听吗?”


    扶爻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摸了下她的脸,说:“你做了我的妻子,我当然会听你的话,若你不想让我攻打云霄宗,我便不打,你想见你父母,我也可以带你回去,只要你真心待在我身边。”


    扶爻看着她,眸色认真又倨傲。


    云迩没想到自己能让扶爻做到如此地步,看来他是真的有几分喜欢她。


    于是云迩主动环上他的肩膀,期期艾艾地微微抬起下巴吻了他,扶爻眯着眼低眸看她,见她眼睫颤动,粉面桃腮的模样,喉头滚动几下,将她羞涩的试探和主动尽数吞下。


    从他第一次看见她,便知道她是极美的,但没有哪一刻会像她现在这样青丝如瀑、肌肤如雪的躺在喜床上诱人采撷,美的令人心折。


    “迩迩你是我的”


    “不够、够了”


    空气渐渐染上情欲的味道,男人微哑和女人柔婉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魔宫之中显得尤为动听。


    扶爻喘息间,滚烫的汗落了下来:


    “乖迩迩,我们还没双修呢,你不是想要修炼吗?乖,再来一轮,你很快就能修炼了”


    云迩浑身被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和欲望吞噬,心里晕晕乎乎地想,果然是魔头,这个时候还在骗她,不就是不肯放过她吗?还找那么多借口


    可是下一秒,扶爻便让她知道了他真的没有骗她,因为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那股一直沉寂的力量,竟在此刻被扶爻的本源力量唤醒,并瞬间积聚如暖流般奔涌向四肢百骸,与他的气息疯狂交织共鸣,她突破了。


    她在迷迷糊糊的起伏中猛然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被一种更为异样的感觉所侵占,她能感觉到她的神识仿佛被他强行拽入一片无尽的深海,感受到了那磅礴力量之下的一丝荒芜,和那一抹隐藏极深的悸动和喜爱。


    精神上的交集带来的是比身体更强烈的战栗,这种酥麻到令她羞耻的感觉将她和扶爻都卷入了一片全新的领域。


    一夜红烛燃尽,幽暗的寝殿内燃起的几簇光亮也渐渐沉寂下去,云迩在扶爻怀里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扶爻紧紧搂着怀中柔软的人,声音慵懒得意,神情餍足愉悦,轻吻了一下眼睛都睁不开的云迩,轻声说:“睡吧。”


    第100章


    第二日,云迩睁开眼,就对上了扶爻近在咫尺的俊脸。


    扶爻光着臂膀撑着头看着他,手臂上的线条匀称好看,蓬勃又有力量,此时挑起眼尾嘴角含笑看着她的模样,风流中带着志得意满的少年意气。


    “迩迩,还好吗?”


    云迩没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陌生又温暖的力量在流转,丹田处还多了一簇奇异的能量火焰,她立刻惊喜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我、我怎么会……?”


    “我都说了双修有用吧?”扶爻语气中甚至有一丝得意,“只双修了一次,你就已经结了金丹,再来几次你就会成为除我之外这世间最强的存在了。”


    看着她疑惑的目光,扶爻又笑了,他今天似乎十分好说话:“其实你并非是不能修炼,你的身体相当于一个至高无上的容器,本能地排出一切杂质,只能容纳最本源的力量,恰巧,我拥有这世间最强大最本源的混沌之气,你我双修不仅能改造你的身体,还能精进我的力量,迩迩,你果然与我天生一对。”


    扶爻抚了抚她锁骨处的红痕,唇角微勾,眉梢都挂着张扬。


    云迩的体质是这世间难寻的纯净广阔,能吸收、转化和复刻最强大的力量,并非是别人以为的废柴,而是无价至宝,自然也只有最强大的力量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只有扶爻有这样的力量,注定了只有扶爻能与她相配。


    云迩想到昨夜从扶爻神识中窥见的感情,心尖颤了颤,有些迷惘不解:“你为什么喜欢我?”


    扶爻俯身亲了亲她,理所当然地说:“喜欢就是喜欢,我扶爻喜欢谁不需要理由,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要你,就这么简单。”


    说完,扶爻斜睨她一眼,又说:“而且是你先亲我抱我,与我私定终身的。”


    “等等?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在你住的那个小院子里,你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睡,将我浑身都摸遍了,还说喜欢我……”


    云迩瞪大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你是红红?!”


    扶爻不怎么情愿地应了一声,他实在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曾经变成狐狸那么蠢的生物勾起她的喜爱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变成狐狸接近我?你、你是为了对付我爹?还是……”


    “当然不是!我对付那个老……你爹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变成狐狸吗?”


    扶爻不满她乱想,立即道: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之前,你还记得有一次你与你娘他们去青松镇玩吗?你还踩了我的脚。”


    云迩回想了一下,猛然从记忆里想起来那一段,那时她去买栗子饼,人太多慌乱之中确实踩中了一个人的脚,那人面貌普通,却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想来是扶爻遮掩了面容。


    “所以你是对我一见倾心?”


    “呵。”扶爻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轻笑一声:“你挺自信。”


    云迩一窘,脸和脖子都漫上淡淡的粉意。


    不料扶爻又说:“这样说也没错,我见你第一眼,便想要你了。”


    云迩愣住了,原先她对扶爻有戒备、有疑惑,也不相信扶爻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执意要娶自己,至多是为了报复她爹爹和云霄宗,可如今,他说他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了,他们昨夜双修之时她窥见的那些情意是不能骗人的,就连红红也是他


    想起她曾经无数次对着红红又亲又摸,还抱着红红睡觉,甚至换衣服也没避着它,云迩就觉得羞耻得不能见人,气得打了他一下。


    扶爻被打不仅不生气,还有几分惊喜:“原来我们迩迩也会打人?打的真好,再打一下!”


    他在云迩身边这么久,何时见过云迩打人,便是生气也没没有过,甚至柳依依和凌诀在她面前那样作践她她也不发怒,只是冷冰冰地当做没看见,他还以为云迩从来不会打人呢!


    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有这个殊荣了。


    云迩又羞又恼,轻瞪了他一眼,慢慢缩进被子不与他说话了。


    扶爻笑着说:“迩迩,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吧。”


    魔宫的魔将们觉得,昨夜尊上一定过得十分愉快,从前总是压着眉头烦躁的模样彻底舒展开,身上的阴沉和威慑都减轻了许多。


    不仅如此,扶爻还有心情去看了看云迩种的花花草草,前几日扶爻不在,她又没事做,只能在他这处荒原种种灵植。


    这土地浸润了他的混沌之力,十分适宜生长,不过几日的功夫,种子便发了芽,嫩绿的小苗颤巍巍地生长在黑色的土壤之中,绿意盎然,又清新又可爱。


    扶爻蹲下去看了好一会儿,拨了拨才刚长出来的嫩芽,不自觉笑了一下。


    他这死气沉沉的魔宫,终于也有了新的生机。


    扶爻看了没一会儿就又回去找云迩了,云迩早就起了,扶爻进来的时候,她正试探地调动灵力将桌上的红烛拿过来,见红烛真的到了她手里,她弯了弯眼睛,眉梢眼角都是喜悦。


    “这么高兴?你现在已经是金丹了,拿东西这种事对你来说再轻易不过,我带你去领教一下你现在的实力。”


    扶爻走进来,拉着她走出寝殿,走到外面的空地,从身后握住她的双手,在耳边跟她说了一句咒语,她跟着念了一遍,就感觉整个人腾空而起,体内的力量迅速集聚了起来,能够跟随她的意念而行。


    “你不是想你爹娘吗?试试看,靠你自己,能不能够回云霄宗。”扶爻搂着她的腰立于她身后,轻声指引着她。


    云迩一愣,而后从心闭上了眼睛,学着调用体内的灵力往云霄宗的方向飞去。


    从小到大,她被人带着有过无数次的御剑飞行,可只有这一次,是她真正自己立于高空之中,看到底下渺小又广袤的风景,这一刻她觉得灵魂也放松了下来。


    才这么一会儿,她就能将灵力运用自如了,甚至还能分出心思和扶爻说话:“扶爻?”


    扶爻拍了拍她的腰,不满地说:“叫夫君。”


    “夫君,谢谢你。”


    扶爻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算是回应她,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可环住他的腰却收紧了些,嘴角也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云迩垂眸,也抿唇笑了笑。


    扶爻懂她心里的不甘和失落,所以在双修之时调转力量,填补她纯净却贫瘠的丹田,哪怕损失了很大一部分自己的力量,也要让她得偿所愿。


    她想,原来他真的是喜爱她的。


    “等会儿到了云霄宗,和我一起回去见见爹娘吧。”


    扶爻听到这话,猛地抬起眼眸,半晌,才压下那一点激动调笑着说:“不会是云霄宗早就设好了埋伏,想骗我过去再杀了我吧?”


    “普天之下谁能杀得了你?世间哪个地方你不是来去自如?莫非你还不敢去吗?”


    云迩声音又软了些,道:“去吧,你让我回云霄宗不就是想叫我将你带给我爹娘瞧吗?夫君?”


    果然,身后的扶爻像是顺了毛的狐狸一样不说话了,许久,才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去就去,我是你夫君,要让你们云霄宗的人都知道。”


    不过一刻钟两人便到了云霞宗的大殿外,外门洒扫的弟子看见云迩时还惊喜地喊了一句:“云迩师姐!”


    随后才看到扶爻,只是他年龄小,不认得扶爻,见两人姿态亲密,扶爻又容貌昳丽、一身邪气,心中缓缓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们都知道云迩是为了保全云霄宗和其他修仙门派才被魔尊带走了,后来更是听说魔尊还在魔域举办了他和小师姐的婚礼,闹得三界皆知,现在小师姐回来了,那她身边这个男人难道是


    小弟子顿觉吾命休矣,惊恐地定在原地几秒,然后慌张地转身就跑想去禀报师父。


    云迩看着急急忙忙的小弟子,笑了笑,与扶爻一同跟在后面,往内殿走去。


    这段时间,云阳朔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就是没有办法靠近魔宫三尺之内,苏芷衣担心的饭都吃不下,敖羽他们甚至不管不顾地就要强闯魔宫,将云迩接回来。


    可云阳朔作为他们的师父,不能将他们的性命弃之不顾,因而勒令他们不许轻举妄动。


    但他的担心和痛苦不比任何人少,他的迩迩,那么娇弱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在魔尊的手里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折磨,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心如刀绞!


    云迩和扶


    爻到的时候,整个云霄宗都弥漫着沉重悲壮的氛围。


    “你们云霄宗有丧事?”


    云迩眼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怪他不会说话。


    还没走到大殿门口,云霄宗众人听到小弟子的禀报,纷纷冲了出来,云阳朔和苏芷衣在最前头,看见云迩便激动地大喊:“迩迩!”


    苏芷衣声泪俱下地抱住云迩,都没来得及注意旁边的扶爻,心中只剩下了女儿。


    “迩迩,你……”苏芷衣想说些你受苦了之类的话,可云迩现在她面前好端端俏生生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吃了苦。


    不仅如此,她嘴角含笑,眉目含春,眼睛比以往更加灿烂明亮,且周身灵气流动,温柔娇媚……等等!灵气?


    苏执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云阳朔探查过后,也不可置信问道:“迩迩,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结了金丹?”


    “是扶爻将他的力量给了我。”


    云迩不好意思将双修说的那么详细,只能含糊地说了几句。


    云阳朔这才肯将目光移到扶爻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这个世界马上要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