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翁萦回家后,晏溪就得到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户口本,他满心欢喜地抱住翁萦贴贴撒娇。


    他原本害怕翁萦不同意,现在不仅同意了,还以令他难以想象的速度办理好了。


    翁萦还给他办了一个独立的账户,转了些资产过去,晏溪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富翁。


    不过翁萦不打算现在告诉他,选择等他成年后再告诉他。


    翁萦泄愤似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还是没舍得用上力气:“现在满意了吗?小户主。”


    晏溪被捏着也不恼:“姐姐,你太惯着我了,这样我会变成一个坏小孩的。”


    翁萦同意他对自己精准的剖析:“你已经是坏小孩了,会瞒着监护人做坏事,还不告诉监护人的坏小孩。”


    晏溪神情萎靡下来,被翁萦说得蔫蔫的:“我就一点点坏,没有你说的这般坏。”


    他们闹了一会,晏溪见时间不早了:“姐姐,吃饭吧,我都做好了。”


    “不是说晚上不用做吗?你一放学就回来做饭吗?”翁萦带着不满,她不希望他这么辛苦,下午放学还要回来做饭,她是打算点饭店的。


    晏溪觉得没什么,做饭对他来说算放松身心:“都是很简单的菜,不麻烦的。”


    晏溪做的饭菜口味越来越合翁萦的胃口了,今晚还有一道炒腊肠,是刘姨从乡下老家寄来的。


    晏溪签收的时候吓了一跳,腌好熏好的腊肉腊肠、各种泡菜和其它一些农家风味的食材,足足一大箱。


    怎么会这么多,他们两个人要吃很久呢。


    箱子里还有刘姨附上的各种做法,还有一封信,刘姨还在信里说,翁萦其实很喜欢这些农家菜,她之前经常给她做。


    只是后来翁萦渐渐长大,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她们搬进臻园后,她又给她做上了饭,现在自己回乡下养老顺手腌制这些东西,寄给他们尝尝味道。


    晏溪按照刘姨附上的做法,把腊肠清理干净,切成薄片,随便和什么菜放一起炒都很有风味。


    晏溪吃饭的时候想着,她果然很喜欢吃呢,好吃到都忘记给自己剥虾了。


    平时晏溪吃虾就没有亲手剥过,都是翁萦一个个剥好给他的,他已经被惯坏了。


    翁萦吃到一半,夸他做饭做得香,开始给晏溪剥虾。


    等到一只只雪白的虾肉被剥好放入小碗里,晏溪才高兴,拿了一半的虾肉蘸上酱汁放进翁萦碗里。


    翁萦这天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往公司地下车库走去,她着急回家,晏溪还在家里等着她吃饭。


    等她下来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司机,而是意外见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看见她,像狼见到了羊羔,眼里泛着贪婪的绿光。


    翁萦在心里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得见一面,不然是不会死心的。


    陆永看见来人脸上泛起笑意:“翁总,终于等到你了。”


    “陆总。”翁萦简单叫一声,当做回应。


    “有什么要事吗?非要来我公司的地下车库来找我?”


    陆永腆着脸笑着说:“要是不来这里,那我也找不到你,更别说想邀请你去我家坐坐。”


    陆永在经历上次被翁萦反向爆料后,焦头烂额,一时陷入了被部门调查的危机中,整个公司摇摇欲坠。


    这段时间不停想找翁萦,都被她的助理一一回绝了。


    翁萦也没有蠢到要问他是怎么进来的这种蠢话,好歹堂堂一个公司老总,想进别的公司就算没有允许也是轻而易举。


    “翁总,这边请。”


    陆永的司机给翁萦开了车门,一脸恭敬。


    翁萦也没多问,坐了上去。


    上车后翁萦给晏溪发了条消息,说晚饭不回去吃了,临时有事会晚点回去,让他自己先吃,不要傻傻等自己。


    这辆加长车身后座空间很大,陆永坐在翁萦身侧,一脸殷勤,丝毫没有往日的高傲和不屑。


    陆永给翁萦泡好了茶倒给她:“请。”


    翁萦也没客气喝了起来,是好茶。


    她丝毫不担心陆永在茶杯里下佐料。


    他一直找自己不就是为了那批设备导致患者后遗症这件事,他没有傻到用这种下作手段给自己


    自寻死路。


    翁萦盯着茶杯里的舒卷开的茶叶,语气漫不经心:“陆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翁总,上次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公司养的那些人自作主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你的照片公布出去,是我的错,我教导属下不利。”


    看看,这时候还甩锅给员工,自己丝毫没错,清清白白干瘪老莲花。


    员工是吃饱了没事干吗?做这种事情,他也没有解释她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他员工的手里,避重就轻,把人当傻子。


    翁萦也懒得质疑,质疑了他还得找烂借口,翁萦一个字都不想听,也不想跟他逢场作戏。


    见翁萦没有丝毫反应,陆永有点急:“所以想翁总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家老公司,我还有一大家子下属要养。”


    “我没懂陆总是什么意思?”翁萦开始装傻。


    一开始卖惨装可怜就说自己是老公司,要养活众多员工;


    但是欺负新入门同行的时候就仗着自己公司的资历和人脉使劲欺负。


    “翁总既然不想明说,那我就想要翁总手里的一点东西。”


    陆永是没招了,最近被盯得太紧了,厂里的检查是一天一天的来。


    那一批设备已经被相关部门核查出来了,要求他们公司给出具体的参数和当时临床测试的数值,他们硬生生地拖了好几天。


    他想翁萦既然知道这批设备有问题,就说明手里有这批设备的详细资料,说不定还有他没有录入过的资料。


    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做出兼容信息素体外肺膜氧合设备,她手里肯定还有那些患者的患病时候的具体资料。


    他也是做设备的,他清楚做设备相关病情资料不能少,参考意义重大。


    所以这次他来向翁萦索要这两者具体资料,这样他们才能给出具体应对相关部门的计策,逃过这一劫。


    当时那一批设备出现问题的时候,他就是要彻底隐瞒下来,丝毫没有考虑患者的死活,所以根本没有他们的病情资料。


    他本来是想用翁萦的照片事来引导舆论,拓生一向产品好,风评佳,能用一张照片换点他们公司的差评,也是值得的,没想到这颗石头先把自己砸穿了。


    他完全不知道翁萦手里会有这张牌。


    翁萦抬起眼看着他:“抱歉,我手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这次是犯了点错,希望翁总能帮帮我。”陆永彻底放下老脸,恳求翁萦。


    茶也喝完了,翁萦看着窗外冷淡说道:“如果犯错了,就去承认错误,加以改正,我想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犯错了还是这种态度,不想着去给人患者道歉补偿,不向公众声明,而是想从她手里套走证据来掩盖错误。


    还用下作的手段让人在她的车里动了手脚。


    司机刚才给自己发了消息,说车里被人装了点东西,车出现了故障,不敢去接她,要去店里检查维修,一时半会走不开,麻烦她自己回去。


    看完这条消息,翁萦的脸色难看起来:“陆总就是这么求人的是吗?求人到在我车里安装了东西?”


    “翁总,我也不想的,这不是你太难找了吗?我只能用这种小手段,不过你放心,只是简单的干扰器,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司机的。”陆永恬不知耻地说道。


    他只是在翁萦司机的车里设置了干扰器,他觉得问题不大。


    使了这点小手段,他才能在地下车库里逮到人。


    翁萦没理他,一路无话,看着车驶向偏僻的别墅区反问道:“所以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陆永笑呵呵地说:“去我家里,只是想请翁总你吃个饭。”


    她才不信只是吃个饭,但是他又不会放她下车,她也不能直接跳下去,只能跟着进贼窝。


    她也丝毫不怵,她的信息素等级比这些人高出许多,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况且她已经将路线报给司机了,晚点要是还没联系他,就让他带人来找她。


    总之她吃不了亏,也没想走,这次来了把事情说清楚,以后也不用纠缠了。


    翁萦一路跟着陆永进了客厅来到餐厅,这栋别墅她很陌生,她来过陆永家几次,这栋明显不是他原来用来开宴会的那栋,不过他有数个资产也不足为奇,没有才奇怪。


    看着早就布置好的一桌子菜,翁萦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只想和晏溪吃饭,不知道他一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个红酒度数很低的,且味道浓醇,是私人酿制的,翁总不妨尝尝。”


    翁萦毫无兴致地喝了一口,发现桌上是三副碗筷,假装好奇问道:“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没了,就我们两个,但还有一个是我的孩子,他给你炖了汤,马上就来了。”


    他的众多私生子之一。


    期间都是陆永一个人在说话,翁萦毫无心思地吃着菜。


    他说自己很是后悔那个批次的设备处理得过于草率,如果能拿到翁萦手里的资料,他一定会补偿患者并真诚道歉。


    翁萦淡淡开口:“不用这些资料你也能补偿,你现在就可以召开发布会向公众道歉。”


    陆永:……他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翁萦已经默默承认了这次爆料是她的手笔,资料也在她的手上,但陆永不敢对她发火,只能平心静气地求着她把资料给他。


    翁萦当初手里好好藏着这张暗牌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不过她现在改主意了,这么大、这么腐朽老旧不思进取的公司,弄死了也好。


    一鲸落,万物生。


    其它公司会迎来新的曙光。


    陆永的想法跟她背道而驰,他一定要拿到翁萦手里的资料,等这次的风波过去后,他不能有任何把柄在她手里,不然十分被动,不利于他暗中做手脚。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位Omega端着汤来了。


    他面容昳丽,身材有些丰腴,是很能勾得起Alpha欲.望的Omgea类型。


    Omega声音温柔,带着让人不舍苛责的声音:“抱歉,我好像来晚了。”他说完把汤放在翁萦面前,朝她温和一笑。


    陆永站起来:“翁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孩子,陆栖,做得一手好饭。”


    翁萦心里毫无波澜,你儿子做得一手好饭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家里已经有小厨师了,没人比他更乖巧可爱。


    唉,又想回去了,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栖笑意嫣然,礼貌伸出手:“你好,你就是父亲常提起的翁总,翁萦女士吗?”


    Omega伸出一只手,翁萦也不好驳了Omega的面子,礼貌一握。


    “你好。”


    然后三个人就开始聊了起来,全程是陆家父子两人在聊,他们提到翁萦的时候,翁萦简单敷衍一下,全程面无表情。


    陆永说了他儿子很多优点,眼睛时不时往翁萦身上瞟。


    他儿子也是一副羞涩的模样,视线若有若无停在她身上。


    这两个父子太邪门了,翁萦想着。


    直到她站起来:“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陆栖提示她:“好的,洗手间在出门右拐的尽头。”


    “多谢。”


    回来后发现陆永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陆栖一个人坐着。


    陆栖看到她似乎很高兴:“翁小姐回来了,我父亲公司有事就先走了,快坐下,就我们两个吃吧。”


    你父亲不在了还吃什么吃?


    这陆永还没拿到她手上的资料,就这么心甘情愿走了?


    打死陆永,翁萦也不相信。


    翁萦不想考虑这些,一心只想走,于是提出道别:“很晚了,我也该——”


    她还没说完,眼前的Omega就扶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似曾相识的场景,翁萦觉得自己总是能遇到各种身体突然不舒服的Omega,忍着不耐烦开口:“没事吧?”


    陆栖虚弱道:“我没事,就是经常性头疼发作,翁总,你能扶着我回房吗?房里有止痛药。”


    翁萦陷入沉默。


    她实在不想跟其他Omega有什么接触,还是陆永的孩子。


    陆栖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努力扬起一个抱歉的笑容:“抱歉,我这样是不是太唐突了,没关系的,翁总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后,陆栖几乎浑然倒地。


    翁萦还是认命般上前扶住了他:“我扶你回到门口拿药。”


    第32章


    陆栖被扶起后,几乎将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了翁萦身上,翁萦只能一边推着他的头让他不要靠着自己,一边扶着他,艰难往二楼移动。


    二楼跟一楼很不一样,布置温馨,墙上有两个小婴儿肉嘟嘟的照片。


    “抱歉,让你看到了。”


    这不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翁萦懒得拆穿陆家人,一个个都这么虚伪又爱演戏。


    “他们是我的孩子,已经快两岁了。”陆栖说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头疼的症状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翁萦不禁感慨,这两个肉圆子真是妙手回春啊。


    陆栖语气低缓:“他们是我生的双胞胎,不过孩子的父亲不幸离世了。”


    “我父亲他……他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但是我很爱他们,我和他们两个相依为命。”陆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无力。


    他是陆永一堆私生子中外貌最优越的,陆永一直都有想让他去和别的公司联姻的打算。但是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Alpha,但是被骗身又骗心,最后还出意外身亡。


    陆永对他有怨言,自己好好养大他,是为了让他和一个随便的Alpha鬼混的?他不想想家族的生意,家里的公司,还生了两个只会添乱的小东西。


    于是对他生的这两个双胞胎也喜欢不起来,一楼不许放孩子的东西,不想让人看见。


    陆栖一脸自怜自艾的样子,看得翁萦一股无名火。


    有谁想听他的过往了吗?


    你不是还有你父亲吗?她没猜错的话,这栋别墅就是陆永的,你住你爹的房子,怎么好意思说只有孩子和你相依为命?


    她早应该料到的,陆家人永远都是这么莫名其妙,说着一副别人听不懂的话。


    翁萦声音冷漠:“应该到了吧,你现在可以回房吃药了,我先走了。”


    翁萦转身往下走去,陆栖一转身拦在她的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或许你想看看孩子吗?他们之前喂了奶,现在在睡觉,很是可爱。”


    翁萦扯开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不用了,我一个外人。”


    看着翁萦不为所动的样子,陆栖心里一阵着急。


    他父亲今天把翁萦请到家里就是为了给他们两个创造空间,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他半年前在一场宴会上对翁萦一见钟情,体内压抑了好久的信息素开始疯狂涌动,被陆永知道他的心思后,还被他骂了一顿,说喜欢谁都可以,只有翁萦不行。


    可是陆永最近一反常态,前两天还问他还喜欢翁萦吗?


    陆栖自然是点点头,圈内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他喜欢翁萦,自从被那个渣Alpha骗了后,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心动了,没想到一见到翁萦,心脏就疯狂跳动。


    陆栖一步一步逼近翁萦恳请道:“求求你,不要走,看看我好吗?”


    他说完用手指扯开衣领上的扣子,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带着甜得发腻的味道,一点一点用身体贴着翁萦。


    “我可以给你生更可爱的宝宝。”他相信,他和翁萦的孩子一定会更可爱,基因会更好。


    翁萦被他碰到后连忙后退两步,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嫌恶。


    “陆少爷,请你自重。”翁萦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声音冷漠,似带着冰淬。


    “你的孩子们正看着你。”


    翁萦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孩子相框,这一走廊两侧都是他两个孩子的照片,足以看出他是真的爱自己的两个宝宝。


    真的是疯了,本来好好的一个人,现在一上楼就对着她发情。


    更可爱的宝宝?她已经见过了最可爱的宝宝了,翁萦脑海不免浮现晏溪45岁那张照片。


    她想,她以后的孩子应该就长那样,软萌得跟小甜糕一样。


    翁萦压抑着怒火,声线冷漠:“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也请陆少爷以后不要对陌生人自甘下贱了。”


    说完,口袋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翁萦拿出手机后立马变了脸色,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温柔,语气轻缓像是怕吓到那人:“好,我马上回去,你乖乖吃饭不要等我。”


    陆栖看着翁萦变脸速度这么快,一时惊愕。


    他猜测电话那头肯定她喜欢的人。


    上次的事他听说了,但是他根本不相信她有什么小情人,她是那样洁身自好的人,根本不做出这种事。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对待家里人怎么会是这种语气?


    陆栖心里沉了下来,妒火一点点燃烧了他的理智。


    凭什么别的Omega能得到她的青睐,自己却只得到了“自甘下贱”这么难堪的字眼。


    他悄悄撕开后颈的抑制贴,偷偷释放自己的Omega信息素。


    他心里难过极了,面上装作不在意,开始对着翁萦自言自语:“翁萦,两个宝宝需要妈妈,我想你很适合当他们的妈妈,你这么优秀,他们会很乖很爱你的。”


    翁萦无动于衷想有点想笑:“抱歉,我没有给人孩子当后妈的兴趣爱好。”


    “还是两个。”


    陆栖像是听不见似的:“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父亲等会不回再回来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说完想抓住翁萦的手。


    “别碰我。”翁萦低呵斥一声。


    Alpah强大的威压让陆栖身体僵硬了一会。


    翁萦听着这几个恶心的字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陆家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陆家专出疯子这事一点不假,长辈疯疯癫癫,生来的小辈脑子也不清醒,为了跟她搭上关系,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人。


    今天陆永请她来别墅拿资料是假的,用他的Omega儿子蓄意引诱她才是真的,陆永在她上厕所的时候跑路,让他儿子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后面俗套的剧情翁萦想都不敢想,一想起来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之前在卫生间时给司机发了消息,让他来这里接她,她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他们站在的地方,一股甜腻的令人发慌的味道突然蔓延开来,很快就将翁萦包围。


    翁萦面露不适,手轻掩口鼻,像是闻到一股难以言喻恶臭的味道。


    反倒是陆栖双眼迷离,唇色发红:“翁萦,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想帮帮爸爸,我还很……”


    很喜欢你,陆栖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完整,有点难以启齿,他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她。


    或许是吧,为了她,他可以当一个没有尊严,自甘下贱的Omage,只要她能看看她。


    翁萦实在忍无可忍,或许是自己的高素养绊住了她,才让她在这里听他说了这么多废话。


    陆栖就站在楼梯口处,用手拦着翁萦不让她离开,她唯一可以离开的方式就是推开了这人。


    她犹疑再三,她力道比较大,面对晏溪的时候耐心十足,但一遇到这么莫名奇妙完完全全倒贴上来的Omega,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推开他的时候将他弄伤。


    之前她还在忍耐,希望他能够自觉离开,她好话已经说尽了,现在他越说越过分,她忍到头了,也失去了所有善意。


    “我——”陆栖深情看着翁萦,正要告白,突然被一股冷水从头浇下,冰凉的水从他的脖颈处一路流下,激得他浑身打颤。


    翁萦顺手拿过手边的花瓶,将花瓶朝着他的头倾倒下去,冷水夹杂着花瓣浇在了陆栖的头上。


    一股冷水将他浇得透心凉,无论从身体还是心里,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翁萦下楼的步伐,像是在


    躲避什么蛇蝎似得一刻不停,他失神擦了擦脸上的水,沉默着脸一言不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回去。”


    翁萦出了这栋别墅大门,就看到了司机的车,立马从后座上去,满脸抑制住的怒火。


    “好的小姐。”


    “小姐在陆家受委屈了吗?”司机看得出来,翁萦心情不好,担忧问道。


    “委屈算不上,被恶心了一把。”翁萦拿着车里常备的手帕,把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狠狠擦过几遍。


    到家之后已经很晚了,晏溪在给闻萦熬汤,穿着小围裙,拿着小汤勺吹吹尝着咸淡。


    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晏小厨小脸一喜,赶忙出来欢迎她回家。


    “回来了,今晚去哪啦?怎么这么晚回来。”晏溪看到她就忍不住抱怨,明明说好今晚和自己吃饭的,又突然发消息说不回来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吃。


    他们好几天没一起吃饭了。


    翁萦一见到晏溪穿着可爱的家居服,系着围裙,心都软了,今晚的糟心事立马被抛之脑后。


    “下班后突然有个急事要去处理,抱歉,我回来晚了,你有好好吃饭吗?”翁萦对他撒了谎,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发生的恶心事。


    晏溪走进翁萦:“吃了呀,在给你煮汤,马上就能吃了,姐姐你快去洗洗手。”


    翁萦扬唇一笑:“好”


    然后伸手想摸摸晏溪软软的头发,却被晏溪一个躲避躲开了,翁萦的手愣在空中。


    “怎么了?”翁萦问道。


    “姐姐先去洗澡吧。”晏溪抿着嘴,秀软得眉毛轻轻地皱着,似乎看起来不高兴。


    他刚才凑近时闻到了她身上有其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


    晏溪是Omega,鼻子尖,对同类Omega的信息素特别敏感,他轻轻一嗅就知道今晚翁萦见了Omega,他们距离还很近,但不是发情期的味道,是普通信息素。


    所以翁萦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翁萦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陆栖跟她距离离得近,加上他故意释放Omega信息素,她身上沾染了Omega信息素,这才让他闻到。


    不过她都已经在车上擦拭过了,车上也开了通风系统,这还能闻得到吗?


    翁萦无奈点着他的鼻尖:“小狗鼻子吗这么灵,是对方不小心沾染上的,别瞎想,我先去洗澡。”


    晏溪肯定无条件相信她,听到说是不小心沾上的,这才开心起来:“知道啦,我去给你热菜。”


    等翁萦洗完下来,晏溪就坐她旁边,安安静静陪她吃,还时不时给她夹菜。


    翁萦刚才在陆家吃了一些,不是很饿,但是看着晏溪下饭越吃越饿。


    晏溪在给翁萦舀汤,已经是她喝的第三小碗了,看来她很喜欢,汤底可能会剩下,正好让阿姨明早用这个汤底来下面条。


    等到翁萦吃得差不多时,她脸色倏地变得怪异起来。


    “怎么了?”晏溪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看到了翁萦无缘由皱起的眉头,担忧地问道。


    翁萦把筷子放下,暂停进食,努力平复自己身体的异常。


    过了一会,翁萦故意装出神情放松的模样:“没事,刚才吃得有些急了。”


    “噎到了吗?”晏溪担忧地望着他,让她再喝两口汤下去缓解。


    翁萦照做,又捧着小碗喝了几口。


    过了一会晏溪又疑惑问道:“姐姐,你很热吗?为什么出这么多汗?”


    翁萦的额间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晏溪给她递去纸巾。


    现在深秋,秋夜只会更冷,家里暖和,但也不至于出汗。


    “没事,吃快了就会有些热。”翁萦接过晏溪递来的纸巾抚去脸上的汗。


    Alpha好像都很怕热,晏溪想想也是,就暂时放下心来。


    等她吃完,翁萦忍着不适,不想被晏溪看出她身体有异常,两人一起把餐余垃圾收好,晏溪软声跟她说晚安,翁萦才回到了自己房内。


    第33章


    回到房内后,翁萦才脱掉被汗浸湿的里衣,进浴室冲澡。


    她现在浑身发热,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身体里的Alpha信息素似乎要炸开。


    只能暗自庆幸刚才信息素没有外溢,没有伤害到晏溪。


    她出浴后连忙打了一针强力急速款的Alpha抑制剂,想起这两天忘记吃陈医生给她开的药,又吃了两天的量,打开房间空气循环系统,躺在床上凝神静气,摒弃一切杂念。


    她发情期一向准时,今天来得也准,但却格外不同,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来势汹汹了,身体一阵冷热交替,她差点招架不住,还好硬生生忍住了,没多在晏溪面前表现出来。


    往常她发情是渐渐的,循序渐进的,没有一次像今天般凶猛可怕。


    Alpha发情前期身上沾染Omgea信息素是非常危险的,这里想到,对陆栖的观感更差了。


    这次是因为生理心理对他的嫌恶,导致她的情绪波动大,才突发的那么突然。


    好在过了半小时抑制剂奇效,她身体的温度顺利降了下来,没有在浴室时那么恐怖,她放下心来,合上眼睛睡去。


    抑制剂加睡觉是很好缓解没有Omega抚慰的Alpha的良药。


    另一边的晏溪不知怎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翁萦流汗隐忍的模样。


    他很担心。


    翁萦平时吃饭就算再饿,也是一副得体优雅吃得香香的样子,可她今晚却说吃得太快。


    有个合理的念头在晏溪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放心不下,下床给自己的后颈贴了两层抑制贴,再带上两层口罩,悄咪咪来到翁萦房门。


    翁萦平时不会锁门,晏溪小心打开一点缝隙,隔着两层的口罩闻到了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一股浓烈得发苦的红茶味在房间蔓延,晏溪只是开了很小一个门缝,就闻到如此厚重的味道。


    他摸着后颈贴得严密的抑制贴,大胆往里走去。


    此时翁萦已经睡着,房间没有光线,晏溪小心摸索到翁萦的床边,不小心碰到翁萦的手。


    她的手烫得惊人。


    再往额头上摸去,一样的,烫得可怕。


    翁萦此时的体温虽然降了很多,但还是比平时体温高。


    晏溪摸着这骇人的体温不知所措,他没见过Alpha发情的样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现象。


    他去卫生间用冷水浸湿毛巾,见水温不够冰达不到降温的效果,于是下楼拿了冰块泡在水里,毛巾放进去浸了一会,才拿着去擦了好几遍翁萦发烫的手臂和脸部。


    擦着擦着,翁萦皮肤滚烫的温度降了许多,晏溪才停止下来。


    借着晦暗的月色,晏溪坐在翁萦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似乎睡得不安稳,眉眼没有平时的柔和与放松,看起来生性冷淡,很是冷酷。


    晏溪想着,平日里翁萦对他都很温柔的,才不会这么看着他。


    他伸手慢慢抚平翁萦皱起的眉宇,手指接触过的地方无一不炙热,心脏不由自主砰砰砰跳动起来。


    指尖不受控制开始一点一点勾勒她的脸部轮廓线条,抚过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子和有些不近人情的薄唇。


    他第一次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翁萦的,第一次被浓郁可怕的信息素包围,也是翁萦的。


    他没有感受到Alpha信息素对Omega的绝对威压,只有被她信息素包裹住全身的欣喜。


    他一点都不怕,因为他知道这是翁萦,她永远都不会伤害他。


    他迷恋这个气味,开始动情起来,身体某个变得难以言喻,他摘下厚厚两层口罩,粉唇轻启:“翁萦……”


    他大着胆子喊了她的名字,这一次他没有喊她"姐姐",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随后他趁着翁萦一时半会不会醒来,壮起胆子,神魂颠倒般在翁萦唇处轻轻印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快,也很轻,蜻蜓点水似的吻,只是两个人的唇瓣贴了一秒,晏溪一触即退,害羞的睫毛不停地在轻颤,眼神含着水意,柔柔看着翁萦。


    过了一会,确认翁萦身体温度正常了许多,晏溪才悄悄退出了她的房间。


    躺在床上晏溪都在回味这个露珠


    般的吻,想起滚烫炙热的双唇与自己的紧紧贴着,哪怕就一瞬间,他也会放在心里很久很久。


    第二天翁萦醒来一无所知,只当是自己身体恢复得快。


    正处于发情期,她不好再去公司,于是在家里办公,也不让晏溪接近她,吃饭也只让阿姨端着上来给她,她不想在家里给晏溪留下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晏溪去上学了,阿姨在一楼忙碌,花园请的园艺师戴着帽子在修剪花草,一切都是安静祥和的景象。


    除了不知死活的陆永,打电话向翁萦道歉,说陆栖太冲动了惹怒了她,自己已经说过他了,他可以带着他来当面道歉。


    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翁萦不要迁怒到他公司。


    翁萦接起电话后一个字没说,听陆永把责任都推卸干净了,只想笑,随即挂了,再一次把陆永的众多号码之一拉入黑名单。


    他把她当什么人了?他儿子是个生过两个孩子的Omega寡夫,是觉得他的魅力大到让她可以忽略这两个孩子吗?


    献祭他的孩子来谋求公司甚至于他自己的利益,还是用这种低级让人不耻的手段。


    她昨天也是魔障了,竟然跟着他去他的房子,遭到了很严重的骚扰。


    翁萦其实一直很怀疑,耀天医疗这个公司多年屹立不倒真的跟陆永这个蠢货有关系吗?


    此时她对陆栖的不满突然淡去很多了,他只是他父亲制作商业版图的一枚棋子,陆栖摊上这样的父亲也是不幸。


    可惜晚了,翁萦一早就让罗又凡向相关部门透了底,也把资料都交给他们了,这件事在翁萦看来已经结束了。


    耀天科技公司这座横亘在众多小企业身上的大山终于要被清除了,她相信这个圈子会迎来一个新的春天。


    过了一段时间,耀天科技几年前生产的那一批出现纰漏的设备被官方通报,加上各路媒体争相报道耀天其它负面新闻,从此盘踞了医疗器械圈几十年的耀天科技正式走向下坡路。


    证据过硬,耀天股市一夜之间崩盘,又牵扯耀天科技公司的其它事,财务账面造假,数名高管贪污,侵占财务,挪用资金。


    还有耀天之前疯狂收购别的小企业,大肆扩张,资金供应链断裂,核心人员跑的跑,散的散。


    加上陆永平时风评就很糟糕,给他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


    一时间这座巍峨了几十年的大厦,忽然倒塌,众人纷纷看见了其里面的空心,原来倒塌的不是瞬间,而是被蛀虫啃噬了的这几十年。


    好在被耀天设备祸害的受害者们都获得相应的赔偿,大家想起了前段时间市场横空出世,专门针对耀天设备后遗症的托生科技,对拓生设备的讨论度又涨了上来。


    一时间拓生科技风头无两,好评如潮,对翁萦这么年轻就可是开发出这么强力设备的Alpha更是大力赞赏。


    晏溪不知道这些事,他只负责好好学习和每天陪着翁萦。


    只是今晚翁萦又被邀请去参加了一个晚宴,与平时不同的是,翁萦很期待今晚的晚宴,穿了一身很正式隆重的西装,袖扣还是晏溪给她戴好的。


    跟晏溪告别的时候也是神采奕奕,耀眼得令晏溪移不开眼。


    今晚这场晚宴是本地商业组织会举办的,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圈内包括小零件的供应商在内的大中小各个公司都会参加。


    以前的晚宴基本都是陆永那群人组织的,只请有影响力的大型公司,小公司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翁萦每次都是捏着鼻子参加。


    自从陆永在圈子里消失后,本是一潭死水的圈子又活跃起来了,以翁萦为首的行业领头,投资帮助小型供应商发展起来,特别是配件和材料供应商,翁萦不仅投入资金支持他们,还帮助他们培养员工和建立适合他们公司的规章制度。


    这场晚宴与其说是晚宴,不如说是一场轻松的交流会,大家都平心气和地友好交流,这就是翁萦从业以来一直想看到的。


    “怎么又喝醉啦?”晏溪扶着重量对他来说很重的翁萦,小脸不高兴地说道。


    晏溪一听到车鸣声就下来,穿着薄绒睡衣在门口等翁萦进来,远远就看见翁萦步伐虚浮地朝他走来,他赶紧上前搀扶。


    她今天高兴,不小心多喝几杯:“多喝了一点,我下次一定少喝。”她知道晏溪不喜欢她喝酒,于是给出承诺。


    她的乖崽今晚看起来真可爱,穿着软乎乎的睡衣,很困了却还要在门口等她回来。


    小脸明明漂亮得要死,还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眼睛圆圆萌萌的,他不知道这样只会更漂亮。


    翁萦手痒,低着头捏了捏他的脸颊肉,嫩嫩滑滑得不像话,“好软。”


    晏溪被捏得气鼓鼓看着翁萦,翘起的湿润眼尾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她好喜欢捏自己的脸颊肉肉。


    翁萦不由自主地触摸他的眼尾,轻轻摩挲,眼神逐渐清明,晏溪羞赧地不好意思看她,眼神悄悄往别处瞥去。


    深秋夜晚的风一阵一阵地吹来,扑在二人身上。


    “快进来,外面冷。”晏溪还是心疼翁萦,让她赶紧进来。


    他把翁萦搀扶到沙发上,自己则去给她拿早就温着的醒酒汤。


    回来发现翁萦闭着眼睛睡着了。


    晏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他不舍得打扰在睡觉的翁萦,但是醒酒汤必须要喝,不然明天她该难受了。


    晏溪把醒酒汤放在一边,接近她坐在她身边,轻轻摇晃:“姐姐醒醒,把醒酒汤喝了可以吗?不然你明天该头痛了。”


    “好。”翁萦闻言把眼睛睁开,晏溪赶紧把醒酒汤递上去。


    她刚才确实困极了,但是听到晏溪的软声细语还是强撑着醒了,他不喜欢自己喝酒,更不喜欢自己喝醉后头疼难受。


    她三两口就喝完了,晏溪弯着腰接过喝干净的碗,“我扶你回房间——”


    晏溪刚一转头就发现翁萦再次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晏溪一时无法,他抬不动翁萦,只能回房间抱了毛绒被子下来盖在她身上,盖之前他想脱掉她的西装外套,这样会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但外套也不好脱,后面部分被她紧紧压在下面,晏溪只好小心坐在她伸直的腿上,一点点用力挪动外套,最后才终于成功脱下。


    累虚脱的晏溪就这么坐在她腿上休息,慢慢平复呼吸。


    等到呼吸平稳后,他的脸轰然变粉,眼睛一闪一闪不敢置信地眨着。


    刚才坐腿上挪动外套的时候,也无意中挪动了他坐的位置,他从大腿处一点点挪到了……


    晏溪被吓到,一时间身体动弹不得,就这么呆呆愣坐着。


    脑袋被这触感吓得七荤八素,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还是石化般不动。


    直到一股好闻的酒气萦绕在他的鼻尖,晏溪鬼使神差般像那晚一样轻轻趴在翁萦的胸前,低着头,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一个饱含深情的吻再次落到翁萦的唇上。


    这一次他贪心得多停留了几秒,感受这她身上与酒气混合在一起的好闻气息。


    “晏溪,你在做什么?”


    翁萦声音响起,晏溪被吓得睁开眼睛——


    作者有话说:[爆哭]不要再锁了,我再也不敢了


    第34章


    一楼客厅内静谧无声,两人的呼吸都被衬得急促起来。


    昏暗的灯光照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脸色,映着翁萦有些生气的脸,晏溪头垂下,一脸无措,不敢看她。


    晏溪抱下来的被子和被他脱掉的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面,氛围一时沉默得可怕。


    翁萦的酒气去了大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只记得在酒精发作下眼皮不受控制紧闭的时候,晏溪坐在她身上扭来扭去费


    劲的想要帮她脱去外套。


    她酒精上头,根本睁不开眼,脑子一片混沌,只能身体清晰地感受那团绵软圆润在自己腿上挪动。


    直到他坐到了不该坐的地方,翁萦本想出声提醒,接着晏溪柔软的身躯轻轻压在了她的胸膛上,她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大脑轰然变得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


    再接着如玫瑰般香甜的双唇就贴了上来,没有章法地胡乱印着,她的脑袋炸成了烟花。


    “……为什么这么做?”翁萦开口得很艰难,她宁愿刚才发生的事是自己做的梦。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乖崽竟然对自己有那种心思。


    晏溪微微垂着头,迟迟不说话,小脸委屈又可怜,翁萦一时不忍苛责,想去摸摸他的脸。


    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克制住,现在是教育孩子的时间,不能手软。


    晏溪不说话,她等多久都可以,只要他愿意开口。


    等了一会,晏溪才缓缓启唇:“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轻颤,带着些许无措和甜蜜,翁萦只觉得自己被震了心神。


    她愣了很久,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百感交集,觉得四肢百骸都像被电流经过,密密疼疼又酥酥痒痒的。


    这不是她能听到的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我也喜欢你——”


    晏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给她刻意误会的机会,郑重地重复一遍:“我喜欢你,不是家人之间的喜欢,是Omega对Alpha的那种喜欢,姐姐你明白吗?”


    翁萦彻底被晏溪的言语震撼住了,瞳孔骤然收缩,下颌线紧绷,整个人都充满着一股无力感。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养孩子的过程中让他产生了什么误会,自己是不是太溺爱他了?


    他懂事乖巧敏感温和,从来就不要求什么,她总是觉得要给他最好的,总是宠着他,每天下班只要有空就陪着他,看他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但此时,她充满了挫败感。


    一时不知道这个局面该怎么办,只能尝试开解他,语气尽量放松,她一点都舍不得伤害他:


    “不是的,你只是对我依赖,像对你院长妈妈那样的喜欢,把这份依赖当成了喜欢,这是错误的。”


    晏溪忽然抬头看着她,莹润漂亮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坚定地摇头:“不是的。”


    “不是依赖。”


    “我就是喜欢你。”


    “不是错误。”


    “不可以吗?”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领养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呢?”


    晏溪说的这几句话态度坚定,眼神坚毅,轻柔软绵的声音又带着浓浓意味的委屈,翁萦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翁萦迟钝的大脑这才想起来,晏溪那天向自己讨要独立户口本是为了什么。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她猜测过很多原因,从没有往这里想。


    大脑醒了过来,开始拼接过往的回忆,想起他生日那晚那个湿漉漉的触感,原来也不是误会,他在那个时候就存了对自己的心思。


    “你还太小了,我们——”翁萦压抑住内心纷杂的思绪,试图开始用年龄来讲道理。


    听到这几个字,晏溪没了刚才的委屈劲,抓住翁萦话里的重点,倾身压着她,带着期许问道,“那可以等我长大吗?我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这样就可以了吗?”


    翁萦下意识握住他的腰身,怕他不小心掉下去,又闻到晏溪身体自带的香味,被香得迷迷糊糊,才艰难张嘴回应:“不——”


    不可以三个字还没说完,她的嘴角又被印上了一个浓烈带着炙热和爱意的亲吻。


    离她的双唇就差一点距离,柔软湿热,甜得跟初绽的花瓣一样。


    翁萦大脑彻底歇菜,呼吸一滞,直接呆滞住了。


    又干了坏事的始作俑者抱着掉在地上的被子跑回了房间,背影看上去像一只偷了腥就跑的猫。


    这次是真的偷到了,还是很大的腥,还是毫无遮掩当着主人的面正大光明偷的。


    晏溪当做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第二天来厨房比阿姨来得还早,心情很好地煮了一锅枸杞叶猪杂粥,猪杂是昨晚阿姨下班前处理好的,还很鲜嫩,还做了一份煎得香香的杂蔬饼,配着粥吃。


    做完后就去翁萦房间敲门叫她起床,让她自己吃早饭,自己要去学校了。


    翁萦被叫醒来开门,一开门,立马被晏溪环住她刚睡醒温暖的腰身,抱了抱她,亲昵地跟她贴了贴脸,说了晚上见,就一溜烟地跑了。


    翁萦依旧头大,怀里还残留着晏溪的余温和甜美的气息,最后还是下去老老实实把晏溪给她做的早饭吃完了。


    办公室内。


    罗又凡给翁萦讲解下一季度各部门的规划进度,发现翁萦盯着规划书其中一页已经很久了。


    于是罗又凡好心提醒翁萦该翻页了:“翁总,下一页。”


    “嗯,我知道。”翁萦连续翻了几页,语气平淡,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在走神。“你继续。”


    罗又凡:……你到底看的是哪一页?


    今天翁总到底怎么了?他不相信这么热爱工作的翁总今天竟然全程不在状态。


    苏真送来的茶水她直接倒在了窗边上的绿植里。


    罗又凡大惊失色,那可是她最爱喝的茶叶,很贵呢!就这么喂花了,他都没有喝过呢!


    对着他的脸叫苏真,对着苏真的脸叫他,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只是害得他被苏真忿忿地瞪了一眼。


    他无妄之灾啊!


    他那里敢问,只能默默地忍受。


    “桌桌早上好,你今天心情很好呀?”郑语茹热情地跟晏溪打招呼。


    今早晏溪一进班级门口,班级所有人都被晏溪和煦春风般的笑容晃了晃神。


    晏溪心情很好地跟郑语茹打招呼:“语茹早上好。”


    郑语茹跟他低语:“怎么啦?能跟我说说吗?”


    她直觉告诉她,她同桌这么高兴一定是因为他的姐姐,那个很酷的大总裁。


    她同桌的心绪只会为她摇摆。


    只见晏溪摇摇头:“抱歉,语茹,我现在还不能说。”


    他还没有成年,翁萦还暂时不属于他。


    在事情还没有成功时,他不能过早庆祝,不能盲目乐观,这样可能导致失败,甚至惨白,他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不能提前开香槟,这还是语茹教他的呢。


    他会小心翼翼地藏着,直到翁萦彻底属于他。


    郑语茹脸垮了下去,失望极了:“好嘛好嘛,那你以后一定要跟我说啊。”


    “好的。”晏溪点头答应,他对郑语茹开导自己很是感激,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事。


    郑语茹嘿嘿直笑。


    她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对,桌桌,就是这样,把她拿下!


    她一定要知道要第一时间知道,她同桌和大总裁在一起了!光是想想她都兴奋得不行。


    好般配的两张脸,好般配的两个人。


    这将会是她嗑CP生涯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放学后,晏溪立马回了家,他让阿姨提前下班了,在下班前让她把菜都备好,今晚他来做饭。


    在炖汤的过程中,他拿出手机给翁萦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直到过了二十几分后晏溪口袋里的手机才嗡嗡振动了一声,他停下手里搅拌汤的手,翻口袋找手机。


    晏溪有些不对,这次翁萦给他发消息的间隔有些长了,她平时就算再忙也会很快地回复他。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消息软件,果然,坏预感马上得到了验证。


    翁萦说今晚不用等她吃饭,有个饭局她要去参加,可能会很晚回来。


    晏溪瞬间顿住了,砂锅里


    汤都不香了。


    “翁总不下班吗?”罗又凡看着已经到下班时间点了,翁萦还坐在位置上不曾挪动位置,于是小心翼翼开口。


    他多怕自己也要和翁萦一起留下来加班。


    翁总回家吧,回家吧好不好,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搞得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触到你霉头。


    “你们先走吧,我再待一会。”翁萦神色如常。


    她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实则内心已经乱得不行了。


    晏溪半小时前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吃饭,说晚饭做好了,好久都没有和她吃过饭了。


    翁萦找了个借口说今晚有个应酬,还好晏溪没有继续追问,只嘱咐她多吃点东西,少喝点酒。


    发完这条消息翁萦马上就后悔了,她都能想象到晏溪失望难过的眼神。


    公司人员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公司翁萦让司机不用来接她了,她晚点会自己回去。


    她倚在座椅上,俯瞰窗外夜晚的车水马龙。


    她不知道这件事的走向会是怎么样,不知道怎么在不让晏溪伤心的前提下解决这件事,所以她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把晏溪丢在家里。


    翁萦的脑子还没有从昨晚那个吻中醒来,一整天都犯迷糊,还时不时从那个吻中感受到现在还残留的炙热触感。


    她昨晚梦里都是晏溪带着花香的亲吻印在她的唇上,软绵的身体跟自己贴紧,还有那双说喜欢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明亮那么坚定,惊愕的自己就躺在他满是爱意的眼眸中。


    翁萦这辈子没有遇到这种刺手的问题,她都无从下手。


    晏溪比所有谈判、定价、实验测试、研发或者管理手下一堆员工都要困难得多。


    翁萦醒来后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她在办公室小憩了一会,没想到睁眼就这么晚了,从椅子上拿过外套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


    翁萦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十一点,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晏溪没有在门口等她。


    平时她回来晏溪只要一听见外面的引擎声,总是下楼接她,今天没有,应该是睡了。


    翁萦回房的时候看见晏溪的房间没有关门,翁萦过去想把门给他带上,走进发现后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乖崽?”翁萦走进晏溪房间喊了几声。


    没有人,也没有人应她。


    翁萦顷刻间慌了神,打了个电话给他,那头人工语音说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二楼都找遍后,她往一楼又找了一遍,最后在餐厅的餐桌上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只见晏溪跟小猫似地趴在桌上已经沉沉睡过去了,桌上的饭菜也严严实实盖好。


    翁萦靠近的脚步停住了,心口好像突然裂开了一块,又像是被人反复捶打了一顿,坠坠得疼着。


    这笨蛋竟然一直在等她回来吃饭。


    她走过没有吵醒晏溪,两手一伸用公主抱把晏溪抱了起来,抱着他往他房间走去。


    还没上楼梯,晏溪就从翁萦怀里悠悠醒来:“姐姐你回来啦?”


    “嗯,抱歉,有些晚了。”


    然后听到晏溪揽着她的肩膀,眷恋地把脸埋进她的颈侧小声说道:“没关系~”


    “为什么不回去睡觉?”翁萦很是心疼他,却故意用责备的语气说。


    餐桌很冰凉,现在还是深秋时节,他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一晚上等她回家。


    晏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收到翁萦的信息很是难过,坐在餐椅上胡思乱想,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于是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


    他闻着翁萦身上的味道,没有闻到酒味,心里有些开心,反问她,“姐姐你有吃东西吗?现在饿不饿,砂锅里还有汤,现在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说完晏溪就想从翁萦怀里下去。


    翁萦更加用力抱住了,轻轻拍了拍他:“别动,我不饿,反倒是你都困成什么样了,我抱你回房睡觉。”


    她今晚确实滴水未进,但也没什么胃口,心里想的都是晏溪。


    继而问道:“你晚上吃了吗?”


    晏溪窝在她怀里撒谎:“吃了。”他收到翁萦的信息后就什么都吃不下了,现在也是。


    翁萦把晏溪放好在床上,好在他本来就穿的睡衣,帮他掩好被子,再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着凉后又陪了他一会,等到他睡过去,默默看了一会后离开他的房间。


    第35章


    翁萦下楼把餐桌冷掉的饭菜加热下吃,掀开盖好的饭菜,胸口荡过一股无奈的叹息,心里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这些菜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内胆里的米饭也是整整齐齐,没有被舀过的痕迹。


    晏溪根本没有吃饭,就这么傻乎乎的等了她一个晚上。


    翁萦吃完后上楼又回晏溪的房间看了他熟睡的小脸后,才不舍地回房了。


    等一切都洗漱后,翁萦躺在床上,似乎被房间的灯光刺伤了眼睛,用手捂着,在心里问自己。


    翁萦,你真的要让他难过吗?你真的舍得吗?他这么全心全意依赖你,满脑子都是你,真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吗?


    翁萦一夜无眠。


    等晏溪醒来做好早餐叫翁萦起来。


    晏溪每天上学都起得很早,这时通常翁萦还没醒来,他都会前去叫翁萦起床。


    翁萦一天忙到晚,在家的时间少的可怜,只有周末他们才能相处一天。


    晏溪想多看看她,不然他们早上见不到面的话,只有在晚上才能见一会。


    晏溪不想这样,他想多看她一会。


    今天他想往常一样叫翁萦起床,敲了房门很久里面都没有回应,他打开门发现翁萦已经不在房间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收到了翁萦信息。


    她说自己这几天可能在公司会很忙,这几天都无法回家,让他照顾好自己。


    晏溪愣了一会神,删删减减打了几个字给她发过去:


    【知道啦,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要记得休息,别忘记吃饭。】


    晏溪把门带上,下楼机械般把早餐吃完,坐着司机的车前往学校。


    翁萦一整晚都睡不着,比晏溪起得还早,已经开车往公司方向去了,此时快到公司了。


    等她到办公室后,收到他乖巧毫无怨言的信息,翁萦的胸口像是被晏溪这团纯净洁白的棉花堵住,她不想拿走这团棉花,柔软白净,可是棉花又轻轻柔柔地往她的心口上凑,不依不饶。


    让她心口酸酸涨涨得无以复加。


    翁萦这几天睡在办公室的休息间,这间休息间很大,设备也是一应俱全,衣柜里还有几套衣服。


    翁萦的这些举动,最感到意外和不解的是罗又凡。


    总裁休息间她在里面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段时间却吃睡都在里面,也不回家。


    从那天起,他们的翁总就好像回到了公司初创业那段日子,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非常细致认真,一点一点催着公司进度走,微小的产品细节也要亲自把控。


    罗又凡认真思索起来,他们公司稳中向好,市场占据份额大,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别的公司只有眼红的份。


    但是看着翁萦这个努力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公司要倒闭了,什么东西都要老板亲力亲为。


    最要命的是对各部门的要求也提了上来,下属汇报工作她若是不满意,一个刀眼扫过去,令人汗流浃背。


    全公司上下都发现了,最近翁总可怕得很,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和颜悦色了。


    罗又凡还好,他已经习惯翁萦的阴晴不定了,家常便饭罢了。


    但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哪里哪里都不对劲。他不知道翁萦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她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东西一样。


    话又说回来,自从小晏来到她身边后,她是不加班了,也不提前上班了,每天下班都巴不得赶紧回去陪他,最近却一反常态,有家不回,有人不陪,一心一意抓工作。


    “发什么呆?”冷冷的声音在罗又凡耳边响起,他开小差被翁萦抓包。


    翁萦盯着手里的两份材料数据不停作对比,出声询问:


    “这个数据没弄错吗?为什么跟我手上的这份对不上?”


    罗又凡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表情严肃接过那份被翁萦指出问题的报告详细看了几眼。


    翁萦看着他眼睛四处乱飞抓不到重点的样子,"善意"提醒了下:“在最后几行。”


    分心看岔行的罗又凡:“哦哦哦。”


    突如其来的威压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罗又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翁总平时不凶的,真的不凶,今天是个意外。


    但这个意外他好害怕啊。


    罗又凡顿时也和大家一样汗流浃背起来,把数据看完,硬着头皮解释:“质量部可能弄错了,我现在就去处理。”


    翁萦沉着脸点头默许了。


    罗又凡屁股尿流地走出这间办公室,带上门后,在心里叹气:


    好可怕,翁总今天好可怕。


    随即他愤怒地走向质量部,质量部的谁!别让我抓到你!


    总裁办公室就剩翁萦一人,她揉着肩膀转了几下,坐了一整天了,连口茶都没时间喝,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小憩一会。


    她单手扶额眼睛微微合上,眼神不自觉睁开瞥向放在手边的手机,手机好久没有亮过了。


    她有两部手机,一部用于工作,一部私人使用,私人手机主要用于联络晏溪和宋瑜女士的。


    好像只有自己沉迷在工作上,才能暂时不去想他。


    只要她一脱离工作,无论时间多久,脑子中某个懂事乖巧的小家伙就会冒出来,在她脑海中不停闪现,委屈责备地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她没有办法回答,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暂时性逃避到远离她的地方。


    翁萦这几天拼命工作就是为了不让这种情绪占上风。


    这几天翁萦不在家,晏溪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浇花,平时有事没事都不去打搅翁萦,他不敢思念得太过明显,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敢给她发晚安。


    他在心里开导自己。


    晏溪,不要这么粘她,她要忙公司的事情,不能只关注到你,只陪着你一个人。


    你已经快要成年了,要学会和最爱的人有短暂的分离,就算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也要有自己的空间,不要这么粘人。


    晏溪走出房门,正好撞见阿姨从翁萦房间出来,她的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


    他好奇询问:“阿姨,你来这里做什么?”


    阿姨把袋子里的衣服展示给他看:“小姐让我给她收拾了几件衣服让司机带去公司,她最近都不会回家。”


    晏溪大脑闪过一丝惊雷,好像阿姨说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他随后呆呆点头:“……原来是这样……”


    晏溪步履艰难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忍不住抱怨。


    还要呆好几天吗?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晏溪下意识打开手机想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真的要像阿姨说的还要好几天吗?


    立马又制止住了,她现在肯定很忙,自己还是不要添乱了。


    又随即一想,那为什么不找他帮她收拾衣服呢?她之前明明都让自己整理的。


    他的手机还有很多电,可是她没有给自己发消息,一条都没有,都是他主动发的。


    随后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呆呆地坐在陷进去的小沙发上。


    这个软绵绵的小沙发是他和翁萦上次逛商场的时候翁萦给他买的,说他和沙发一样都软绵绵的,很适合他。


    他想起了他们吹过的海风、走过的小岛、看过的极光,还有她说的永远不会离开他。


    翁萦已经不在家七天零十二个小时了,他每天掰着手指算她不在他身边的时间,好像数到了某个数字,她就会突然吃出现在门前,跟自己道歉,说回家晚了。


    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会给自己热牛奶,摸着他的发丝说晚安。


    但是这些好像都不见了,它们偷偷藏了起来,自己根本找不住。


    这几天的事晏溪就算再笨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翁萦好像在……躲着自己。


    之前翁萦无论有多忙,都会在她用餐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他们会腻歪地聊一会,分享彼此不在身边的趣事。


    但是这次翁萦没有主动打他电话,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就连晚安也不跟他说了。


    她讨厌自己了吗?


    是不是那晚偷亲她,跟她告白,把她吓跑了?


    还是觉得自己是轻浮随意的Omega?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视线,温热的液体从脸上划过,晏溪无法控制它们,只要一想到这些,泪珠就自己掉了下来。


    他打开他们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消息还是翁萦两天前发的,只有晚安两个字。


    翁萦开完高管会议,身心俱疲地回到办公室,手机放在桌上没带走,此时已经有了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一个人打的。


    晏溪。


    翁萦心没由来的一疼,她甚至不敢回拨回去,看着手机未接提示出了神。


    直到一条通话申请又弹了出来,


    罗又凡拿着翁萦刚才开会时交代的资料,站在门口准备进去,发现里面传来翁萦说话的声音。


    他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就选择在门口猥琐偷听起来。


    听到翁萦克制的声音传来:


    “不是的,这跟你没关系。”


    “公司这几天忙到走不开,我过几天就回家。”


    “你乖乖好吗?”


    “我过几天忙完就回家陪你。”


    听到这几句话的罗又凡耳朵都立了起来,一脸惊奇。


    这是在和小晏说话吧,没见过他们总裁这么低声下气和别人说话过。


    他们总裁平时在家也这样吗?


    罗又凡在未关紧的门缝中看到了翁萦的表情。


    他看到了翁萦的满脸无奈和歉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翁总这几天不回家确实很奇怪。


    但是他们公司最近不忙啊,整个公司除了他们总裁忙得团团转,让他们做这个做那个,其它时间也不忙啊。


    翁总怎么还和小晏说谎呢?


    他一时想不明白,想了想还是准备离开,这么多年助理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听下去了,不然他会完蛋的。


    罗又凡赶紧趁翁萦没有发现他快速溜走。


    翁萦听着晏溪对她的控诉,心都痛了起来,她听出来晏溪在默默流眼泪,他的声音轻轻颤颤的,还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让她听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我……我很想你……”多日没听到翁萦声音的晏溪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慌乱地擦着眼睛,压着自己的声音。


    不能让翁萦听出来,她不喜欢自己哭。


    他忍不住想问清楚:“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不喜欢我了?”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我让你为难了吗?”


    这几句话的杀伤力能让翁萦直接溃不成军,她每一句都否认,让他不要多想,跟他都没有关系。


    “真的吗?那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晏溪真的特别好哄,翁萦随便找个借口他都会选择相信,但这次他真的很难被说服。


    真的会忙到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时间打吗?


    在翁萦给出具体哪天回家后,晏溪又向她确认一遍才把电话挂了。


    翁萦看着手上繁琐的工作内容,感到素然无味。


    忍不住在内心痛斥自己,你还要躲避到什么时候?你真的忍心让他难过吗?


    第二天下午,翁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个人电话。


    翁萦在各项文件上签字,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签了很多,快签完的时候有通电话打了进来。


    翁萦拿过来一看来点通话备注,完全在意料之外。


    这人是晏溪的班主任,晏溪入学时她存过


    他班主任的手机号。


    翁萦眉头一皱,为什么晏溪的班主任会打自己电话?


    晏溪成绩一向拔尖,老师们都很喜欢他,自己丝毫不操心他在学校。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此时她心里乱跳起来,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班主任温柔略带急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翁女士吗?很抱歉打扰你,我能请问下晏溪为什么今天一整天没来上课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的手机打不通,我只好来找你了。”


    翁萦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顿时慌得不成样子,直接站了起来:“什么?!”


    “你说晏溪一整天都没去学校?”


    第36章


    “是的,我实在联系不上他,就来打扰你了,怕他出了什么事。”


    翁萦听不下去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晏溪不去上学这种话怎么会从他的班主任嘴里说出来?


    他那么乖,那么热爱学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翁萦跟班主任挂断电话后,立马打了晏溪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就是没有人接。


    翁萦一刻都等不下去了,直接抓过钥匙飙车回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回去的,也不记得闯了多少红灯,一路冷汗直流,生怕晏溪出了哪怕一点事。


    她宁愿是晏溪调皮捣蛋故意不去上学,也不想是其它任何的理由。


    “晏溪!”


    翁萦一回家就在一楼喊他,偌大的家里空空荡荡的,让她的喊声更为空旷,没有人回应她。


    不在一楼,那就是二楼。


    翁萦你冷静一点,不会出事的。


    翁萦此时慌得不成样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往楼梯处拐时就看见了让自己此生难忘的画面。


    她一直想找的人就倒在一楼的楼梯口,脑袋着地的地方有一个小血泊,他就静静躺着那里,好像睡着了。


    小脸毫无血色,惨白到几近透明,眼睛紧紧地闭上,好像任她怎么叫都醒不来。


    翁萦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在一瞬间彻底停滞,脚像是灌了铅似一步都迈不开,脊背阵阵寒意窜上来,指尖微微发抖。


    “乖崽……”她的嘴唇发抖,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无论怎么样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下一秒闪现到晏溪身边,抱起他,丝毫不在意他头上的血迹,轻轻拍他的脸:“乖崽……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回家了,我回家陪你了,醒醒好吗?”


    “乖崽,不要不理我。”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怀里的人毫无反应,只有额间上的血在不停地流淌。


    翁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小心抱起晏溪赶往医院。


    VIP病房内。


    晏溪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眼睛缓缓睁开,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迷茫,头上传来一阵痛意,他皱了皱眉。


    他眼珠向上转了几下,房间白得晃眼,好陌生的环境,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是医院吗?


    他还记得自己在家下楼时一脚踩空,从二楼直接滚到了一楼,脑袋……脑袋好像撞上了墙壁的拐角处,尖锐的痛感让他立刻晕了过去。


    他全都想起来了,自己下楼撞到了脑袋,脚踝好像也受伤了,好痛……


    晏溪又静静睁了一会眼睛,他觉得身体的意识好像迟钝了很多,比如,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着。


    他顺着视线望了过去,才看到翁萦坐在他床边睡着了。


    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睡觉的样子眉头紧皱,似乎睡得格外不安稳。


    晏溪想出声喊她,突然又停住了。


    他想多看她一会,他们已经快九天没有见面了,他好想她……


    就这么静静地看一会,他不贪心的。


    翁萦仿佛被炙热的目光穿透,眼睛也悄然睁开,看到了睡了一整天的人终于醒了,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手也被他回握着。


    翁萦紧张悬空的心慢慢落了地,温柔地唤了一声:“乖崽”。


    “终于醒了,你晕了一整天了。”


    再不醒来,翁萦就要崩溃了。


    从她抱着晏溪到医院的那刻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小时前才能小睡一会,其它时间她根本睡不着。


    晏溪想坐起来,被翁萦制止住了:“别动,你头上绑着纱布,还有左脚也骨折了,别动好吗?乖崽。”


    “姐姐你睡那。”晏溪乖乖不动了,指了指墙边的沙发,那里比坐在他床头睡觉舒服很多。


    翁萦摇头:“不用,我不困。”手里轻轻握着他的手,像是在握着什么珍宝一样。


    这个笨蛋,都这样了,还想着让自己睡沙发。


    翁萦担忧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不是很难受了。”就一点点难受,晏溪小声回答。


    翁萦心疼地摸了摸他削瘦的小脸。


    随后翁萦又轻声询问:“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吗?”


    晏溪思考着昨天的情况,声音虚弱:“你回来了,我下来接你啊。”说完还捏捏她的指尖,充满了眷恋。


    她听得一头雾水,不理解这句话,她明明是接到他班主任的电话才往家里的赶的,为什么晏溪说是她回来了,他才下来的。


    不过她现在也不想多问,医生说让他静养,这几天最好不要过分打扰他。


    昨天进了急诊室,翁萦坐在外面等医生出来,满脑子心里都是对自己的谴责,她对晏溪充满了愧疚与歉意。


    如果不是自己故意要躲着他,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这种愧疚在见到晏溪被推出来放到病房后达到了巅峰。


    晏溪乌黑偏长的发丝散开在病床的枕头上,小脸越发清瘦没有一点血色,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意全没了。


    额角流血的伤口被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着,渗出的血迹依旧清晰可见,衬得小脸面如纸色。


    长睫在不安地颤抖,呼吸轻到微不可查,胸膛似乎没有了起伏,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她身边消失。


    精致漂亮的小脸快要变得和白色的病床一样透明。


    脆弱的和美丽易碎的瓷器无二区别。


    翁萦在此刻心跳漏跳了两拍,浑身像被虫蚁啃噬般疼痛。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晏溪对她来说,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他一来就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了一个很大的地方,直到他完全占据。


    她不能没有他,不能失去他。


    事后医生告知她晏溪的病情,说头上的伤口不是很严重,可能会有轻微的脑震荡,还有左脚踝关节韧带扭伤伴随轻微撕脱性骨折,这个骨折算轻度,需要在医院静养一周,没事了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脑震荡和什么什么骨折,翁萦两眼一黑,心顿时像掉入深渊,又听到只需在医院静养一周就可以回家,像是快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喘了口气。


    此时晏溪窝在病床上乖乖打着点滴,小耳朵竖起来听着翁萦在门外和他的班主任打电话。


    “发生了点意外,骨折了,需要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谢谢你及时通知我。”


    听到发生意外的晏溪班主任也吓了一跳,还好她及时地打了电话,她让翁萦别担心,晏溪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给她补了假条,让他安心养病。


    接着通知了罗又凡,让他去处理她昨天闯红灯的事情,她现在根本走不开,晏溪需要她。


    又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翁萦才挂掉电话,捏着疲惫的眉心。


    昨晚到现在之前她都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情,只有晏溪醒来后,她的大脑才重新活跃起来,想起


    来哪些东西需要及时处理。


    窗户因为医生的嘱托开起来通风,秋风卷着窗边的丝织窗帘打着圈,又晃悠悠地飘下来。


    风力慢慢加大,翁萦回到房间将门窗轻轻合上,一下子隔绝了秋风的骚扰,房间归于平静。


    一会护士来给晏溪拆手背上的点滴针头,走了后房间又只剩下两人。


    “饿不饿?我让阿姨煮了粥,等会喝一点好吗?”翁萦坐在晏溪床边温柔地哄道。


    她让司机回去把阿姨煮好的粥带来,看时间快要到了。


    “好。”晏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翁萦。


    他其实不饿,甚至还有点想吐,但是他不想让翁萦担心自己,就同意了。


    接着翁萦把晏溪小心扶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得舒服一些。


    晏溪把手递给翁萦,意思很明显,让她牵着他。


    翁萦心领神会,把晏溪的柔软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当珍宝一样地握着。


    两人一时间不说话,就这么握着彼此的手。


    直到很久,翁萦才小心开口:“我让你伤心了吗?”


    晏溪还沉浸在翁萦的柔情中,被这么冷不丁一问,前几天不美好的回忆纷纷涌了上来。


    她不回家,也不给他打电话,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宁可还让阿姨帮她拿衣服,也不找自己帮忙,那天打完电话他还以为自己被她抛弃了。


    小脸露出委屈的神色,晏溪垂着头小小声:“嗯。”


    晏溪心里想的是,翁萦等会哄他两句,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他就马上原谅她了。


    可令晏溪没想到的是,翁萦怜爱地捧着他的脸,把脸凑了过来,离他很近很近。


    两人温热的呼吸彼此纠缠在一起,鼻尖对着对方的鼻尖,头顶着对方的额头。


    晏溪的眼眸亮起了光,像星空的碎片,不舍得眨眼,就这么看着翁萦。


    翁萦两只手捧着晏溪的脸,声音饱含歉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伤。”


    不仅伤身也伤心。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翁萦郑重保证。


    晏溪听到了他想听的回答,露出许久未见的笑意,两手环上她的脖子,小脸露出些许红润:“嗯,我听到啦,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他们两人都没说这样是哪样?


    是不回家还是不理他,逃避他?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等司机送来了粥,保温壶里有两人份的粥,还有另外打包的两份清淡的小菜。


    翁萦小口小口喂着晏溪,晏溪还是努力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她从昨天晏溪被送往医院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晏溪醒来,她也是饿得不行,三两下就把晏溪剩下和自己那份吃完了。


    晏溪吃饱后困意袭来,这次他又能和翁萦说晚安了,嘴角噙着笑意在翁萦的身边幸福地睡着了。


    翁萦替他掩好被角,就这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好似呼吸加重一分都会吵醒熟睡的人。


    她细细端详晏溪的脸,用饱含温柔的目光一点一点扫过他的脸,觉得哪哪都符合她的审美,但此时漂亮又苍白地让她心疼。


    睡前刚换过的纱布还缠在头上,让他看起来脆弱无比,惹人怜爱。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和Omega相处的经验,她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


    如果跟Omega恋爱就要抽出时间陪着他们,这样会大大妨碍她的工作,跟Omega恋爱简直就是麻烦得不能再麻烦的事,所以翁萦一直很抗拒他们。


    但是晏溪不一样,她总是尽可能抽出时间来陪他们,只会觉得工作是累赘,打扰她陪伴晏溪。


    当她那天听到了晏溪真挚热烈的表白,她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想要逃走。


    她认为他们的关系不能这么做,她内心名为道德伦理的枷锁绑住了她的手脚。


    固执地认为他把他家人之间的喜欢错误地当成了情侣间的喜欢,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他毫无保留的爱意。


    直到现在,看着他再次在自己身边睡得恬静柔和的脸时,她才惊觉。


    自己原来错得这么离谱,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不敢面对晏溪浓烈的喜欢,更不敢面对自己内心那么明显的爱意。


    她突然想问自己,为什么晏溪刚来臻园几天,她就这么爱惜他,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放在他的面前?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她可能第一眼见到晏溪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


    美好、纯净、带着几份羞怯与青涩。


    这样的晏溪,没有人会不爱上。


    只是她用道德做枷锁,用年龄差来建立壁垒,把自己故意隔绝在爱晏溪这一事实之外,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她再问自己,你真的能忍心把他拱手相让给别的Alpha吗?


    一想到有别的Alpha抱他,亲他,而她的乖崽会向那个人撒娇讨要抱抱,还会做菜给那个人吃,甚至他们还会做她完全无法接受的事。


    她浑身僵硬了下来,心也如堕冰窟。


    无法接受,晏溪只能是她的。


    她离不开晏溪,晏溪也离不开她。


    与其像这样每天为了避开晏溪东躲西藏,不如直面自己真正的内心。


    翁萦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爱惜地轻蹭。


    但成熟理智的观念还是让她克制住了,现在还不行,要等他长大些——


    作者有话说:闯红灯不要学!


    第37章


    晏溪在医院又躺了两天,翁萦一步不离地陪着他。


    医生说情况基本稳定了,病人没有头晕想吐的迹象,再观察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司机从家里带了阿姨炖好的银耳梨汤,翁萦还是一口一口喂着晏溪吃下去。


    晏溪张着有了血色的唇瓣乖乖地喝着,直到露出拒绝之意。摇摇头:“我喝不下了。”


    “好,我们先不喝了。”翁萦说好,把碗放下去。


    然后抽了张纸巾替晏溪擦擦嘴,晏溪已经习惯了翁萦无微不至的照顾,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又喂了他几口水后说道:“乖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晏溪有点心虚,还是点点头:“好,你说。”


    翁萦还是问出了她在意的这个问题:“那天为什么不去学校?”


    “唔……那天睡过头了……就在家里睡了一天。”晏溪努力说谎。


    其实他根本不会撒谎,他撒谎时眼睛都不敢眨,只会呆愣愣地盯着某一处看。


    比如,他现在就盯着手中的白色被子看。


    翁萦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在心里无奈地叹着气,她或许能想到是什么原因。


    还是因为她,被她弄得伤心了,躲在房间偷偷难过,就没去学校。


    阿姨知道他起得早,所以她以为晏溪早就去学校了,没想到是根本就没去。


    那天阿姨正好跟她请了半天下午的假,所以晏溪摔下楼昏过去也没人发现,就这样孤零零躺了一会。


    还是医生说的,还好送医及时,这就说明晏溪昏倒的时候和她到家的时间相隔不远。


    “所以是因为我吗?我让你伤心了,所以你心情不好,一个人闷在房间了偷偷难过。”


    翁萦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然后翁萦把晏溪脸轻轻掰了过来,看着她。


    他们四目相对,晏溪的眼眸顷刻间就泛起委屈的泪花,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晏溪被戳穿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翁萦的话语让晏溪勾起了那天在房间不好的回忆。


    他那天打完电话后,其实没有那么难过了,因为翁萦告诉他,她很快就忙完很快就能回家陪他了。


    只是她当晚立刻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翁萦不要他了,买了新房子,把他丢在这里。


    说他是坏孩子,她不喜欢坏孩子,要去找一个更漂亮更温柔乖巧的Omega。


    接着臻园的大房子在慢慢坍塌,他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掉,只能看到翁萦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怎么喊她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于是就这样,他被惊醒,没去学校旷了一天


    的课。


    直到翁萦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晏溪才从回忆里出来。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能一个人偷偷难过。”


    晏溪傻傻地看着她,之后重重点了头。


    随后小心讨要承诺:“你还会把我丢掉吗?还会不理我吗?还会不回家吗?”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化作利刃往翁萦的心口处狠狠地戳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翁萦把人揽入怀里,手托着他纤细的腰肢,在他耳边无尽温柔地给予保证:“不会。”


    “不会不要你的。”


    “不会把你丢掉。”


    “更不会不回家。”


    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翁萦在心里给自己加上承诺。


    晏溪在她怀里一点点浮现出笑意,贪婪地汲取翁萦身上好闻令人心安的味道,像是干枯多日的栀子被人重新浇了水,滋润一般重新生长起来。


    想到什么,他轻轻扯了扯翁萦的袖口:“姐姐……”


    “嗯?怎么了?”翁萦感觉到怀里人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又听到晏溪喊她,马上回他。


    “不关阿姨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晏溪害怕翁萦会以为是阿姨的责任,怕牵连到阿姨,赶紧撇清阿姨和这件事的关系。


    翁萦摸摸他削弱下来的小脸:“嗯,我知道的。”


    “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脸又瘦了。”


    晏溪抿着嘴不说话,委屈又凶凶地看着她。


    翁萦知道是自己的错,又揽进怀里低声哄了几句。


    过了一会护士送来了药,晏溪皱着脸把药都乖乖吃掉,没一会就睡着了。


    翁萦趁着晏溪睡着了,走出房门,从手机里调出了那天家里一楼的监控记录。


    她三倍速看着前面的画面,前面的画面记录都没有问题,翁萦拉着进度条,直到画面中出现了晏溪的人影,翁萦才在这里仔细看了起来。


    晏溪突然出现在镜头,他此时身形憔悴,下楼的时候脸上带着欣喜,似乎有下面有他喜欢的东西出现。


    他台阶没走几步,突然一个踏空,然后整个人天旋地转地从楼梯处滚落了下去,左脚踝在摔下楼的过程中以一种可怕的角度扭转,头狠狠磕在了尖锐的墙边。


    翁萦看了心脏都跳慢了半拍。


    她又自虐似重拉进度条,反反复复拉着,就是为了想看晏溪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下去了。


    她戴着耳机把画面声音放大,任何细节也不放过,直到她在画面中听到了一阵细微车辆引擎的声音,脑海中立马浮现了答案。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脏像是被钝刀一刀一刀地砍着,也没了直觉,感受不到疼痛,只有在晏溪踩空那一瞬间才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原来是听到院子里有引擎的声音,以为是她回家了,才匆匆忙忙跑下来找她,然后就躺在了医院里。


    她看着右上角的时间,离她到家也只有半小时。


    翁萦脱力般放下手机,再次愧疚盛满了心头。


    原来都是因为她……


    都是她的不好,都是她。


    她面露凝重,挪着脚步回房,看着晏溪熟睡的面庞,头上还绑着还没有拆开的纱布,小脸睡着的时候没有刚苏醒那么憔悴,因为这几天有她在,他睡觉的小脸都带着满足和笑意。


    翁萦的手攥得紧紧的,这几天晏溪的伤口已经不出血了,但是她的心在疯狂滴血。


    她宁愿滚下楼的是自己,脚受伤的也是自己,也不愿意晏溪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那么脆弱受不得一丝疼痛,她平时都不舍得用力捏他的脸;那么需要她的保护,怎么会收到这么严重的伤。


    她俯下身,一点一点靠近他柔软的脸,情不自禁在额角伤口边落下一个吻,带着数不清的歉意。


    嘴唇滑落到眉间,又在眉间吻了一口,带着满满怜爱与心疼。


    今天是晏溪出院前的最后一天,医生刚才来过帮他的左脚拆了石膏,重新绑了简易的绷带,说他的左脚恢复得不错,回家后再静养四五天就能正常的走路了。


    还交代了翁萦,按摩和揉腿可以加速恢复病人的腿,还不容易留下后遗症。


    翁萦立马向医生请教手法,医生也倾囊相授。


    晏溪看着翁萦认真学习怎么按摩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她,心都软成一片一片了,像是被蜜糖包裹着。


    他需要被名为翁萦爱意的肥料浇灌后才能好好生长。


    医生走后,翁萦就开始实战按摩,她把晏溪左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找准位置,用了点力气揉了起来。


    晏溪毫无负担享受这一刻,刚开始揉的时候还有点痒痒的,他止不住发笑想收回去,被翁萦老实按住。


    翁萦越揉越掌握了力度,揉得越来越娴熟,晏溪脚传来舒服的触感,愉悦地眯起眼睛。


    揉着揉着晏溪突然想起什么,问翁萦:“姐姐你已经在这里陪了我好几天了。”


    翁萦专注揉腿,语气温柔:“嗯,把之前欠的都补回来。”


    “那会影响公司的事情吗?”


    翁萦愣了一下,怎么忽然说这个?


    于是突然坏心眼故意逗他,停止按摩的手:“那我先回公司处理事情?”


    晏溪眼睛耷拉下来,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他只是随便说说,哪里是真的要让她离开他回公司的意思?


    他这几天已经离不开她了,她哪里都别想去!


    晏溪在心里小声哼哼。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你在这里我哪也不去。”翁萦把晏溪气鼓鼓的小脸掰回来,贴着他的小脸哄了几句。


    等到被哄到晏溪露出笑意,翁萦才安心下来,继续给他揉着腿。


    快到午饭时间,房门忽然被人敲了敲,翁萦轻轻放下晏溪的脚,以为是司机带着饭来了,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门口站的是罗又凡。


    翁萦刚才温柔的表情立马收了起来,露出冷淡之意,甚至有些烦躁:“你怎么来了?”


    罗又凡提起手上一大堆东西对着翁萦笑道:“翁总,我是来看小晏的,随便给你们送饭。”


    饭食是他从司机那里拿过来的,他正好要去看晏溪和翁总,就随性一起带过来了。


    “进来吧。”翁萦看他带着这么多东西来,也不计较他打扰她和晏溪独处了。


    晏溪看见来人后眼睛一亮,他还记得这位罗先生。


    “你好啊,小晏溪。”罗又凡看见晏溪心也立马疼了起来,好好一个小孩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难怪他们的翁总好像快疯了。


    “你好啊,罗叔叔。”晏溪仰着脸礼貌地喊着罗又凡。


    多么有礼貌懂事的小孩,罗又凡几乎热泪盈眶.


    不近人情到几乎有些冷漠、有时又神经大条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的翁总竟然养出了这么可爱的孩子。


    罗又凡还是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看人的眼光还是这么精准,一眼就选到了晏溪这种Omega。


    而且他叫自己叔叔,叫翁萦姐姐,虽然说年龄一下子上来了,但是一想到能在辈分上压翁总一头,他顿时在心里偷偷得意起来。


    罗又凡把他们的午饭拿给翁萦,还有自己给晏溪买的东西。


    一个四寸的鲜奶油草莓蛋糕,还有一份鲜榨的芒果汁,一大束粉色新鲜的康乃馨,配上少量绿叶,


    清新又适合,事他前两天就去花店提前预定的。


    还有一篮沉甸甸的果篮,里面的水果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小晏肯定爱吃。


    他想晏溪在医院肯定都无聊死了,天天吃些难吃的药,嘴巴苦死了,他特意买的甜品。


    翁萦看到了芒果汁,拿过来插上习惯递给晏溪,让他先喝两口,再让人把饭吃了,蛋糕饭后再给他吃。


    她之前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可以吃甜的,甜品可以让病人放松身心加速恢复。


    看着翁萦熟练得不能再熟练得给晏溪布饭,照顾他的样子,罗又凡吃惊地挑了挑眉毛。


    这还是在公司运筹帷幄,对员工一丝不苟的翁总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Alpha在照顾老婆呢。


    两人在吃饭,罗又凡在旁边给他们剥柚子,吃完后翁萦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让他在这里陪着晏溪。


    “很好吃,谢谢你罗叔叔。”晏溪小口舀着蛋糕吃,对罗又凡道谢。


    “你喜欢就好。”他嘿嘿直笑。


    罗又凡开始像一个长辈见到多年不见的小辈一样感慨:“你比原来还高了一些,还胖了一些,翁总把你养得很好。”


    晏溪听到他夸起翁萦,直直点头,她就是把他养得很好,别人都不知道她有多好。


    “说起来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晏溪舀蛋糕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误会?”


    罗又凡聊嗨了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气把当初领养他这件大乌龙全盘托出。


    当然,他隐瞒了自己对翁萦心思的龌龊判断,只说了翁萦是想养个年龄小的孩子,他会错意了,才选中了他。


    晏溪静静听完了整件事的始末,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反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惊叹。


    原来是这样,难过会有人愿意领养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原来本意是这样,只是他恰好被罗先生因误会选中了。


    即使是这样,翁萦没有把他送回孤儿院,而是很用心地爱他,他都能感觉的出来。


    罗又凡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多嘴了,翁总肯定不愿意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晏溪。


    完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完蛋了,照翁总这么在意晏溪的程度,他真的要被炒了卷铺盖走人了,然后翁总在圈子里将他封杀,他很久就会穷困潦倒!


    他小心看晏溪的脸色,发现晏溪的脸色毫无异常,反而有种了然的神色,他一时也琢磨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晏溪直到他在担忧什么,清亮的声音响起:“谢谢你罗叔叔,我还是很感激你,我不会跟姐姐说的,你别担心。”


    多好的孩子啊!罗又凡热泪盈眶。


    他们互相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直到翁萦回来了,罗又凡说自己先回公司了,翁萦点头,巴不得他赶紧走。


    第38章


    出院那天,翁萦开车带晏溪回了家。


    一到家门口,在医院躺了一周的晏溪被翁萦抱下了车。


    刚意到家就让晏溪产生恍如隔世的感觉,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揽紧翁萦的脖子,偷偷抬头看她,他这次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翁萦抱着他经过他摔倒的墙角处,这里的血迹已经让人清理干净了,她还是害怕这块地方给晏溪造成心理阴影,于是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干嘛呀?”本来好好地抱着他,然后突然把他眼睛捂住了,晏溪想把她的手拿下来。


    翁萦出声:“怕你害怕。”


    晏溪反应过来翁萦说的害怕是指什么,有她在身边怎么会害怕?


    况且他这几天幸福到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有些气恼地说:“我不怕的,你快放开。”


    等到翁萦把手放开,他悄悄在翁萦颈侧咬了一口,他没舍得咬重,象征性咬了一口。


    翁萦也不气,晏溪咬的力道很小,跟蚊子叮咬没什么区别,就任他咬着。


    晏溪被翁萦抱回他的房间,把他放在床上,阿姨这几天都有打扫,房间依旧干净整洁,还给他换了新被套,晏溪躺下来舒服得什么都快不记得了。


    还是家里最好,他在医院住得快郁闷死了,本来医生是说可以提前两天出院回家休息,但翁萦不放心就没有答应,他老老实实在医院躺了七天


    晏溪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额角留了个三厘米左右长的伤口,在碎发下面,看上去不是很明显。伤口开始结痂,之后会长出淡粉色的肌肤,但翁萦还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医院开了药膏,说涂抹上半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翁萦用指尖给晏溪上着药,右手指尖挑了一坨晶莹透明的药膏,左手轻轻托住晏溪的后脑勺,把药膏覆盖在伤口上均匀涂抹开。


    一股凉意在晏溪伤口处蔓延,还有翁萦指尖的温热。


    晏溪每天最期待也是最紧张的就是翁萦给他涂抹药膏这一环节。


    翁萦每次涂抹都格外小心,好像在修复文物般认真细致,这时候他们的脸就会贴得非常近。


    他每次都受不了这样炙热的目光,眼眸不自觉往下瞟,不敢跟翁萦的目光对视。


    药膏涂完后,晏溪催促着翁萦去休息,她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反而自己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他好担心她会撑不住。


    “姐姐快去洗澡休息吧。”


    翁萦皱眉头:“我身上有味道吗?”


    她在医院照顾他一周,也是有在病房内的卫生间洗过澡的,觉得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味道。


    晏溪一脸认真道:“有,快去吧。”


    其实没有怪味,只有他喜欢的专属她的味道。


    翁萦叹息妥协:“那好,阿姨等会把饭拿上来,你乖乖吃。”


    “知道啦。”晏溪点头答应。


    看着翁萦边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边出房门,晏溪偷偷笑了。


    从医院回来后翁萦又向他的班主任给晏溪请了一周的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左腿康复了再去学校。


    在晏溪没有痊愈之前翁萦只在家里办公,她要时时刻刻照看晏溪。


    家里虽然有阿姨照顾晏溪日常起居,但她也不放心,必须自己亲力亲为,自己照顾最妥帖。


    晏溪在家休养也没有闲着,麻烦郑语茹把老师布置的作业用电子版发给他。


    翁萦抱着电脑戴着耳机在晏溪房间办公和开会议,晏溪在一旁安安静静,不出声刷题目,把丢掉的进度补回来,虽然并没有丢多少,他一直都是提前学习,总进程比学校的还快一些。


    周六,阴了多日的天气总算是出了太阳,给冷意越来越重的深秋添了一丝暖意。


    晏溪的腿还没有彻底恢复,走路依旧不方便,这几天总是被翁萦抱来抱去。


    翁萦抱着晏溪到后院的竹藤躺椅上晒太阳,自己则去处理公事。


    晏溪拉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要她陪着自己晒太阳,翁萦愈发无奈,想着自己好像把人养得越来越娇气,越来越粘人了。


    晏溪是想让翁萦多休息一会,她在医院陪了他这么久,公司很多事情都拖延了,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赶进度,实在太辛苦了。


    翁萦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阿姨从大门口领来了一个人。


    “桌桌!”那人声音洪大清亮。


    晏溪看到来人很是惊喜,都不看翁萦了:“语茹,你怎么来了?!”


    阿姨领过来的人正是郑语茹。


    郑语茹看到晏溪神色激动:“我是代表我们班级来慰问你的,你都请假快两周了,老师和班里同学都很担心你,让我来替班级看看你。”


    她说完举起手里提着的一大个造型独特的果篮。


    嘿嘿,她在果篮下面藏了很多零食。


    晏溪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给郑语茹介绍翁萦。


    “语茹,她是我的姐姐。”


    又给翁萦介绍郑语茹。


    “姐姐,语茹是我的同桌,是我在学校做好的朋友。”


    郑语茹被最好的朋友几个字取悦到了,扬起小脸很是开心,如果有条尾巴早就左右上下摇晃起来了。


    她远远地就看到翁萦了,她眼尖,任何好看的人在她眼里都无所遁形。


    好完美的Alpha身材。


    她穿着居家休闲服,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紧实流畅,优越挺拔的身材展露无遗,运动裤的柔软布料包裹着她笔直颀长的双腿,整个人漫不经心又透着一股懒洋洋感,却又有Alpha与生俱来恐怖的威压。


    而她同桌软软地坐在藤椅上,仰起小脸抓着她的袖子在说着什么,又像是在撒娇。


    而她站在他身边,眉眼温柔看向他,眼眸中透出淡淡笑意,什么Alpha的威压感此时已经全数不见,剩下的只有对他满心的宠溺。


    她一路跟着阿姨走过来,表面很平静,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了,脑海马上自动填充三万字小甜文,嗑得嗷嗷直叫。


    不过在她面前还是礼貌问好:“姐姐你好,我是晏溪的同桌,我叫郑语茹。”


    知道是晏溪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后,翁萦脸色放松:“你好郑同学,谢谢你来看晏溪。”


    她说话不自觉看向晏溪:“有你陪着他,我就安心了,怕他一个人闷坏了,等会可以留下来吃饭吗?”


    郑语茹根本拒绝不了他们的要求:“可以吗?”


    翁萦笑道:“当然,阿姨做的饭也很好吃,”


    什么叫也,郑语茹不懂也没问,但还是乖巧点头。


    “那你们玩得愉快,我就先去忙了。”她捏了捏晏溪的手指,示意自己要走了。


    在晏溪微微点头答应后,翁萦才离去。


    郑语茹喊道:“姐姐再见。”


    等到看不见翁萦背影,也确定翁萦听不到他们说话声音后,郑语茹才在晏溪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


    “桌桌,你姐姐真好看,腿好长啊,好有型啊,怎么能这么好看,这以后我还怎么看其他的Alpha……呜呜呜。”


    晏溪不语,好奇地拿过郑语茹带来的果篮,她用小水果摆成小熊的形状,大水果堆在另一边,很是可爱有趣,再翻翻底下全是零食。


    郑茹虞给晏溪介绍她带的零食:“嘿嘿,这些都是我珍藏的小零食,想着你病了,就带着这些来慰问一下你,都是很好吃的,这个巧克力就是上次给你吃的那个,还有这个……”


    郑语茹一说起好吃的那是如数家珍,比什么理科公式更信手拈来。


    晏溪微笑道谢:“谢谢语茹,水果和零食我都很喜欢。”


    其实家里的水果根本就吃不完,但晏溪还是更喜欢郑语茹买的这些。


    阿姨过来把果篮的水果拿去削皮切成小块再拿给他们。


    晏溪在藤椅上腾出个位置让郑语茹坐,他们吃着水果晒着深秋的太阳聊着天。


    之后她问晏溪为什么会受伤,怎么会受伤,伤势怎么样,晏溪统一回复是下楼梯时不小心踩空了,又简单说了下病情。


    郑语茹听完后难得严肃着小脸跟他说下楼梯要小心,她小时候摔过,现在小腿还有淡淡退不去的疤痕。


    晏溪被她严肃正经的样子吓到,练忙说自己以后会注意。


    “桌桌,你家附近好大,我差点都找不到了。”郑语茹话头一转,咬着蜜瓜说道。


    班主任给了她晏溪的家庭住址,让她代表班级看看晏溪。


    她愉快答应了,她也很想她漂亮的同桌,于是拿过地址一看。


    我去,这不是本市那个超级贵的别墅区吗?


    有钱人让她留下了妒忌的泪水。


    她一路战战兢兢找过来,生怕被安保队当成小偷给扭送出去。


    好在别墅的安保队都知道这家业主有个矜贵漂亮的小少爷,就一路指引她来这里。


    “是很大。”他刚来也完全不认得路,到现在也是迷迷糊糊。


    晏溪把芒果丁放入嘴里:“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这样可以让姐姐去接你。”


    郑语茹眼睛放光:“哇,可以吗?超级好看的姐姐可以来接我吗?”


    晏溪知道她是超级颜控,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翁萦,没生气,更没误会她的色心,说道:“当然可以。”


    只要是他提的,她什么都会答应。


    “桌桌,你家里更大,好漂亮啊,这两边的花圃真好看。”郑语茹左看看又看看感慨道。


    晏溪说道:“你一个人随便看,我现在走路不方便。”


    “好!”郑语茹艰难放下果盘起身巡视一番。


    郑语茹充满了惊奇,到处走走看看,充满了她对有钱人审美认知的颠覆。


    原来有钱人审美也这么好,这些植株和布局太有品味了,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而且还请了专门人员来照料。


    像小型的生态园,浅色石子路的尽头还有个不大的人工湖,湖面上是双色并蒂莲,现在即将入冬,并蒂莲抱得紧紧的不对外展示。


    她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休息区还有个大泳池和相关设备,不过现在池子里没蓄水,出于滞空的状态。


    她一路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在心里感叹再次感叹。


    她真是不懂,就这种家庭条件,她同桌还这么热爱学习,还时不时鼓励自己学习。


    她花了点时间终于把除房子外其它的场景都看完了,沿着小路原路返回。


    她有点饿了,应该到饭点了吧,她急匆匆往回走,突然在前方看到了什么,郑语茹停下脚步,找了个附近的掩体掩饰自己的身躯。


    晏溪坐着的藤椅那,只见翁萦单膝蹲在地上,一手抓过晏溪的腿,撩起柔软舒适的裤腿,露出一截在阳光下白得发光的小腿,她手里倒出医生开的药油,随即手掌心紧贴着晏溪脚踝处,一点一点把药油揉开,揉开后小心按摩着。


    郑语茹到处摸着身上的手机,手机呢?手机呢?怎么摸不到?!我手机呢?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手机被她丢在放果盘的桌上了,她又急又恼,只恨自己走的时候为什么忘记带上手机了。


    这个唯美的画面不拍下来她一生有憾!


    请苍天辨忠奸!


    看看两人眼里浓到化不开的爱意吧!你怎么忍心我拍不到!


    “比前两天感觉好一点了吗?”快吃饭了,她准备来这里抱晏溪去饭厅,突然想起今天的药油没抹,就选择在外面涂抹。


    晏溪被翁萦熟练的按摩技术弄得舒服眯起了眼睛:“唔……感觉好很多了,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不急,慢慢来。”翁萦不强求,慢慢恢复就好。


    晏溪有些怕冷,早早穿上了薄绒的袜子,小脚看起来很是可爱,就这么被翁萦正正好握在手里。


    等他们揉药结束,郑语茹才假装姗姗来迟,翁萦抱过晏溪让他们去吃饭,自己则是去洗手处理药油的味道。


    饭桌上,郑语茹吃得津津有味,不仅是因为阿姨做的菜香,更是近距离目睹了翁萦对晏溪无微不至的照顾。


    因晏溪不方便洗手,翁萦用湿巾给他擦手,十根葱白的手指擦得干干净净。


    吃饭时晏溪只负责夹碗里的菜,翁萦会把菜夹到他碗里,需要动手处理的菜色也会一一处理好放入另外的小碗里。


    郑语茹:好看,爱看,好下饭。


    吃完后,翁萦让阿姨给郑语茹收拾了间客房,让她休息。


    到了晚上,翁萦叫人送郑语茹回家,她恋恋不舍挥挥手和他们道别。


    他们站在门口送别完整语茹,翁萦怕晏溪吹风,两手一伸把晏溪抱回房间。


    他们快到房间的时候,晏溪粉唇附在翁萦的耳边轻语:“我要洗澡。”


    翁萦闻言愣了一会,才说好。


    第39章


    晏溪腿脚不便的这段时间都是翁萦帮忙洗,当然不是直接帮忙,而是把晏溪抱到浴缸里,帮他调整好左腿的位置,随后让他自己脱衣,自己则是在外面等他穿好衣服再进去抱他回床上。


    这其中的忍耐克制只有翁萦知道,所以她这段时间一听到“洗澡”两个字就下意识浑身僵硬。


    晏溪在脱衣服的时候转过身,等他把外面的衣服脱完,就剩单薄的里衣。


    “好啦。”


    晏溪看着对着背过身去的翁萦,等她转过身来,对着她两手一张就是要抱。


    翁萦小心托起晏溪的膝弯往浴室走去,怀里人乖乖依偎在她的怀里,随着翁萦步伐走动,小脸贴在她的胸膛上。


    翁萦把晏溪抱到浴缸边上,让他稳稳地坐着。


    浴缸放好了温度适中的热水,晏溪忽然重心不稳小声惊呼随着翁萦的方向倒了下去。


    翁萦就在他的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晏溪也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脖子,嘴唇不小心擦过她的侧颈,胸膛对上翁萦,两人此时贴合得亲密无间毫无保留。


    氤氲的水汽浸透了晏溪薄薄的那一层衣服,随着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身体柔软的曲线紧紧贴着翁萦的身躯,隔着那一层几近于无的布料,翁萦清晰地感受到手下掌握的腰肢有多么绵软炙热。


    她的手臂变得僵直,但没有立刻放手。


    晏溪睁着懵懂的圆眼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脸被热水汽染的粉粉的,粉唇一张一合地想要说些什么。


    他无意识的蹭动让翁萦呼吸骤停,这几乎让翁萦的忍耐告罄。


    重新把晏溪稳坐在浴室边上,翁萦转过去丢下一句话:“穿好衣服叫我。”


    说完这句话后翁萦几乎是落荒而逃。


    晏溪看着她匆忙逃离的背影有点生闷气。


    怎么每次都是这样?把自己放在浴室后都快快地跑掉,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晏溪身体小幅度地动还是没问题,他把衣服脱光,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吹泡泡。


    逃出浴室的翁萦努力压抑着身下的异样,在门口轻轻喘气,依旧是无法忘记刚才骤然贴上来的触感。


    脖子上还留有晏溪的唇瓣的香甜。


    她觉得自己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翁萦环抱着双手依靠在门口屏气凝神,努力不让自己的脑子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直到很久后,晏溪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我好了,姐姐进来吧。”


    翁萦打开雾气缭绕的浴室,抱过已经穿好睡衣的晏溪,本来就自带香气的人在洗完后更是香得不行,身上每处都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翁萦把人放床上,拿过厚厚的干发帽擦拭着晏溪的头发,随即打开吹风机给人吹头发。


    晏溪几乎是整个人窝在翁萦怀里,任凭她的手在自己头发上动来动去,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翁萦的吹头发服务。


    他在心里默默点评:翁师傅,手艺好,手法温柔,怀抱温暖,人又好看,他很喜欢很满意,他要打分满分。


    晏溪想起来洗澡前不小心蹭到翁萦的那块皮肤,决定支付翁师傅小费。


    翁萦垂着眼在给怀里人认真吹着发丝,湿透的头发在她手里变得干透丝滑,正要准备关掉吹风机,脖子忽而传来一阵湿漉漉的触感。


    还能感受到那两片润泽饱满的唇瓣在脖颈处停留了几秒。


    翁萦揉动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报复似地用手轻捏着晏溪的脸,没敢用力,怀里人皮肤娇嫩得很,稍微重一点就要留红痕,她没舍得。


    晏溪抓着捏他脸的那只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起来。


    翁萦配合似地轻声“嘶”了一声,晏溪小小得意了一下就把手指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指尖还留有晶莹的水渍。


    翁萦也不恼,跟他闹了一会跟人道别,说自己也要回去洗漱了。


    晏溪软声说好,依依不舍放开了揽住她脖子的双手,跟她说晚安。


    过了几天,晏溪额角的伤口疤痕脱落,开始长出粉嫩的皮肤,脚踝也恢复如初,已经能正常走路了,返回学校上课去了。


    翁萦担心后遗症,时常把不能跳也不能跑挂在嘴上。


    翁萦也重返公司,两人生活轨迹又回到了正轨。


    正值周末,晚上翁萦带着晏溪出门,毕竟人闷在医院和家里这么久了。


    侍者领着他们来到一处视角极佳的座位,在这里可以俯瞰A市最繁华的中心地带。


    整面墙大的落地窗像是一副巨大的玻璃画框,正好把下面车流如织的景象框在里面,形成一副奢靡繁华的图画。


    暮色降临,车河蜿蜒成一道道金色的丝带,一幢幢摩天高楼拔地而起,蔚为壮观;此处最为昂贵的巨屏上正在播放着拓生医疗科技的广告。


    而这公司的总裁正在帮Omega点甜品。


    翁萦点完菜合上菜单:“先这样。”


    侍者拿到了点菜单恭敬弯了个腰退场。


    两人跟其他客人没什么区别,在等餐的过程中小小声聊天,不过两人的眼里只倒映着彼此的轮廓。


    餐厅舒缓温和的灯光铺在两人身上,像是给他们额外上了一层滤镜,在这家餐厅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等菜上齐,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翁萦对着晏溪说:“把脸凑过来。”


    晏溪不解:“嗯?”却还是乖乖照做,脸努力往前伸,翁萦看着他可爱认真的样子不免一笑。


    然后翁萦用布质餐巾帮晏溪嘴角擦拭去了不小心染上的些许酱汁。


    “好了。”


    晏溪低下头正准备继续吃着,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好听悦耳的声音。


    “好久不见,翁萦。”


    晏溪下意识回头一看,这一眼就愣住了。


    来的Omgea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工作制服,眉眼间和其它五官无一不显露精致,浑然天成的优雅,周身萦绕着一股从容不迫的知性美。


    年龄还和翁萦相仿。


    晏溪在心里经过一番粗略地对比后,难过地想着,跟他相比起来,自己像个未经人事的小鸡崽。


    “刚才看到你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展聆的语气中透露着惊讶。


    他和朋友来这家餐厅吃饭,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也注意到了跟他们只隔着几桌的翁萦。


    他还以为是工作太累,晃眼出现了幻觉,他又多看了几眼确认了一下,不会错,翁萦的脸他绝对不会忘记,那可是他暗恋了整个大学生涯的人。


    于是接下来他看到了翁萦眉眼柔和地看着她对面的Omgea,两人讲话的时候她还会帮他捋头发,眼睛就没有从他身上移下来过。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直到他朋友出声喊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多久。


    但是翁萦怎么可能会带Omega来餐厅吃饭呢?举止还这么温柔,帮Omgea温柔地擦嘴角,递东西。


    他不信。


    翁萦在他们大学系里是出名的对Omega冷漠,不解风情,就连自己都没有拿下她。


    还有坐在她对面的Omgea,他都不用看脸,光是看着Omega的后脑勺就知道一定漂亮得不像话。


    翁萦果然是喜欢这种Omgea吗?


    既然翁萦真的喜欢Omega,他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呢?他也不差的,他已经和她错过很多年了。


    展聆跟友人说去见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起身鼓起勇气,走向翁萦身边。


    等他出声喊了翁萦的名字后,坐她对面的Omgea也好奇地转过头看向他。


    看到他的正脸后,展聆也被惊艳到了。


    好美好纯的Omgea,不看装扮,就是看着那张脸,就足够摄人心魄了,更不用说整张脸像是被玫瑰亲吻过,清丽动人。


    Omega看着他时,眼眸流传间闪现细碎的光芒,眉眼又干净的像是山林间晨曦的清风。


    发丝垂落的弧度都带着乖巧,整个人的气质软得不行。明明美得让人屏息,却又软得让人想把他好好保护起来,捧在手心。


    展聆觉得翁萦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不过他还没认输,嘴角扬起笑容。


    翁萦看了他两眼才想起是谁,试图在脑海中找到跟他脸


    匹配的名字:“展……聆?”


    是叫这个名字吧,太久远的大学同学了,她要是记错也很正常。


    展聆顿时痛彻心扉,这个女人好像快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一时委屈地瞪着她。


    他暂时压住心里的失落,还是弯起嘴角,大方开朗:“是我,好多年不见了,你现在很是厉害。”


    拓生医疗科技的发展趋势他都看在眼里,毕竟自己用的产品也是她家的,对她的崇拜也是真的。


    翁萦跟他客气一笑:“过奖了。”


    “你……你不跟我介绍介绍吗?”展聆在一旁开口,眼睛若有若无地瞥向晏溪。


    翁萦:……?


    不是跟她打完招呼就走吗?这是在做什么?介绍什么?他想认识她的乖崽吗?


    但是她并没有想把晏溪介绍给一个不熟朋友的打算。


    那种感觉又上来了,翁萦在心里扶额苦笑。


    除了晏溪外,其它Omge都让她有种很为难的感觉,他们总是想推着她走,也不问她愿不愿意,还总是自说自话。


    晏溪抿着嘴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餐盘里的食物瞬间没有了胃口,他想他应该吃饱了。


    这顿饭不怎么好吃,不喜欢这家餐厅,以后不来了。


    翁萦最后还是开口了:“他是我的家人。”


    展聆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已经是家人了吗?她连Omgea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我上个月刚从B市回A市发展,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你。”展聆没让自己的失落表现得太明显,强撑着继续开口。


    他从B市回来跟她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一回来吧,毕竟都上个月了。


    还不走吗?翁萦觉得烦了,因为晏溪已经不吃东西了。


    “吃饱了吗?还是不合胃口?”翁萦没再理会展聆,转头担忧地询问。


    晏溪摇头,嘴角泛起浅笑:“很好吃,但是我吃饱了。”


    翁萦皱眉,他才吃没多少就说自己吃饱了,有些着急让他再吃一点。


    展聆直接被翁萦忽视,听着翁萦关心十足的语气,知道了这个Omega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了。


    后面翁萦又跟展聆客套了几句,展聆便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等展聆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后,翁萦哄着晏溪又吃了几口,再顺便把甜品吃了。


    深冬的夜间越来越冷,翁萦不让晏溪在外面吹风,两人踏着带着寒意的月色回家了。


    晏溪睡前翻来覆去得睡不着。


    那位Omgea真的很漂亮呢——


    作者有话说:别怕,我们溪溪最美。[竖耳兔头]


    第40章


    几天后,宋瑜来臻园看翁萦和晏溪。


    她之前就听说晏溪在家里摔伤,在医院躺了一周,本想来看看他,被翁萦果断拒绝了,不许让她来。


    翁萦不想晏溪在养病的时候还要多花费心神来应付她。


    她也是这么和她母亲说的。


    宋瑜当时气得想骂她,什么叫应付她?


    是晏溪不喜欢她吗?还是她不疼晏溪?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还是很疼晏溪的,经常给晏溪买东西,完全没有翁萦的份。


    “这是我炖的猪脚,软软烂烂的,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特别适合你这种大病初愈的小病患。”宋瑜带着保温壶来的,保温壶里面是自己煮了一上午的软糯猪脚。


    晏溪扬起小脸道谢:“谢谢宋姨,我一定会吃完的。”


    宋瑜心被叫得软软的,保养很好的皮肤满脸都是笑意:“哎哟,真乖。”


    看着他的脸就让人没由来的心情好,看见翁萦就烦。


    又有点生气心疼,这翁萦是怎么照顾人的?在家里都摔得这么严重?


    等翁萦过来,宋瑜满脸不快。


    晏溪还没开始吃,先给翁萦盛了一碗。


    “不给她吃,她强壮如牛也没生病,不用补。”宋瑜没好气地说。


    翁萦没客气吃了起来,边吃边夸赞:“谢谢妈,很好吃。”


    宋瑜优雅地坐在客厅上喝着阿姨泡的茶,慢悠悠等他们吃完。


    翁萦吃得快,现在吃得差不多了,让晏溪慢慢吃,起身出去应付她妈。


    她妈无缘无故是不会来的,给晏溪送汤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标还是她。


    她心里都有数。


    翁萦大咧咧坐在宋瑜身侧:“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看着翁萦一副她想来害她的表情,宋瑜就一股火,她可是她亲妈,怎么会害她?


    她拉着翁萦说话:“展家的小儿子上个月从B市回来。”


    展家?姓展的她就认识一个,翁萦犹疑地接话,“你说的是展聆?”


    “对对对,你还记得他?”宋瑜立马点头,一看她女儿这反应就知道有戏,她来了兴致。


    展家父母和翁萦父母之前关系不错,但是在翁萦父亲去世后,他们又举家前往B市发展,就渐渐和她们家断了联系。


    翁萦以前就是个不着家的,两家父母想让小辈们认识认识都没有机会,后面谁知道他们家的孩子竟然去了同一所大学还是一个系的。


    他们颇为惊喜,想着两家要是能更进一步就好了,更没有想到翁萦对Omgea如此冷漠。


    也就是最近,展家夫人又突然联系到她,说是她小儿子回A市了,他们两家可以聚聚。


    她前段时间也见到了展聆,那孩子相貌真是不错,跟翁萦很是般配。


    家世样貌都让宋瑜满意,两人年龄还一致,她这才来臻园探探翁萦的口风。


    晏溪吃完了,把桌上的碗筷收拾掉,顺便给她们洗洗草莓。


    他把草莓蒂都摘掉,仔细洗了好几遍,用厨房纸擦干水分,端着一盘子肥嘟嘟的草莓往客厅走去。


    听到两人似乎带着硝烟的声音传来,晏溪一时停下来脚步。


    果然,翁萦没猜错,她妈还是不死心。


    她没有放在心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哦,不是很记得,只是前两天见到他了,又突然想起来了。”


    宋瑜来精神了:“嗯?什么时候见得到?哪里见到的?”


    翁萦随便编了个时间和场景糊弄宋瑜。


    宋瑜连续追问:“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是不是跟你特别适合?人那是长得一个水灵。”


    宋瑜真是越想越满意,觉得翁萦的终身大事可算是有着落了。


    在默默偷听的晏溪一下攥紧手里的水果盘。


    她们在说的是……那天在餐厅碰到的那个Omgea?


    宋姨很喜欢他?


    翁萦皱起眉头不悦道:“不合适。”


    她不喜欢他。


    宋瑜音量高了起来:“哪里不合适?”


    又想着翁萦吃软不吃硬,于是软声劝她:“他父母在B市发展多年,以后拓生要继续向上走,他们家可以给你更好的帮助。”


    “我不需要。”翁萦冷声道。


    拓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照样可以壮大发展,这点自信翁萦还是有的。


    翁萦面无表情:“我不喜欢他,你要是喜欢,你娶他。”


    “我怎么娶!翁萦你把我气死算了。”宋瑜开始恼火,她生的是什么女儿啊,好说歹说都不听,一心只想气死她。


    晏溪靠在墙上脑子听得嗡嗡嗡的,手拿着装着草莓盘子的力道不稳,稍一倾斜,草莓滚落一地,还是他很久后才发现的。


    他蹲在地上魂不守舍地捡起来,拿去厨房再洗一遍。


    后面她们交谈的话他自然听不见了。


    翁萦也没了耐心和她妈打太极,直接开口承认:“我有喜欢的人了。”


    “什……什么?!”宋瑜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真的吗?翁萦你不会是骗妈妈的吧?”宋瑜小心翼翼求证。


    她觉得翁萦很可能让自己放弃,随便找个理由骗她。


    翁萦无奈点头:“是真的。”


    宋瑜还没高兴几秒,开始警惕起来:“翁萦,你喜欢的不会是Al


    pha吧?”


    “我告诉你啊,AA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劝你趁早放弃!”宋瑜神情严肃,她越想越害怕。


    翁萦被气笑了,她妈是真的很害怕她喜欢Alpha,于是她好心给她打了一剂强心剂,“不是,不是Alpha,我喜欢的是Omgea。”


    “他很漂亮温柔,你见了一定会喜欢他的。”


    虽然她已经见过了,还给他炖了猪脚汤。


    宋瑜被翁萦眼里的温柔的神色震住了。


    等等!这回好像是真的,她女儿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眼神,她可从来没见过。


    宋瑜开始卑微请求:“那我现在就要见,人在哪呢?妈妈可以看一眼吗?”


    “还没追到。”翁萦开始瞎扯。


    “妈,你别吓到他。”


    此时宋瑜早把什么展家丢到一边了。


    什么对拓生有帮助都是她胡说八道的,他展家能有什么帮助?在B市发展的不温不火的,到时候别来麻烦她们家就不错了。


    为了能让翁萦喜欢Omgea,她算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现在一听女儿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漂亮的Omega,怎么不让她激动?


    老天有眼,她家女儿终于开窍了。


    宋瑜立马保证:“好好好,妈妈不看不看。”


    又嘱咐翁萦:“你温柔一些,别把人吓跑。”


    宋瑜拉着手给翁萦传授追Omgea的技巧。


    翁萦心不在焉地听着,此时心早就飘到她还没追到的Omgea身上了。


    不知道吃完了没有,吃不下了吗?好像是有些多了。


    她们又聊了一会,翁萦送走了热泪盈眶的宋瑜女士,回饭厅看晏溪吃完没有。


    人不在饭厅,翁萦又去厨房,看到晏溪在洗草莓。


    晏溪已经不记得这是洗过的第几遍了,泡得两手发白也没有停下来。


    “好了,不洗了,她走了。”赶紧把他的手从水里拉上来,虽然冬天厨房的水都是温水,不至于冻到,但翁萦看得心疼。


    用干净的毛巾把他的手包,起来擦拭着,再给他涂上一层厚厚的护手霜。


    晏溪呆呆地随便翁萦动:“宋阿姨走了吗?”


    “走了,没什么事,就是想让看看你,顺便问我公司上的事。”翁萦不想让晏溪知道她妈想撮合她和其他Omgea,那样他会难受的。


    晏溪还在恍惚中:“这样啊,草莓还没吃呢。”


    “不给她吃了,你自己吃。”


    翁萦拿着一颗草莓放进晏溪的嘴边,晏溪下意识一口咬住。


    晏溪咬了一口,汁水在口腔中爆开。


    好酸。


    晚上晏溪回房,找出他用上次过生日翁萦送他的相机拍的照片,他已经洗出来了,小心地夹在书里。


    指尖拂过照片上的翁萦,她的嘴巴、鼻子、和总是对他温柔的眉眼,一点一点描摹着。


    宋阿姨苦口婆心劝翁萦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在心里难受地承认,那位Omega确实很适合翁萦,他们相貌也很登对,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帮助翁萦的公司。


    不像自己,他什么都没有,有的一切也是翁萦给他的。


    他总是给她添麻烦,刚来的时候正遇发情期,晚上翁萦抱着他去医院急诊被人拍到,对她的公司造成了不好的舆论影响;


    前段时间摔伤,她又一直照顾自己,公司的业务都耽误了。


    他无法帮助翁萦的公司,甚至还小她这么多,都不能帮她解决生理问题。


    翁萦都在吃药压制体内的Alpha信息素,他一直都知道。


    有一次他去翁萦房间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翻到过,他当时还偷偷询问了给他体检的医生,问这个药对身体有没有副作用。


    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医生如实回答,说只要是药,就没有不存在副作用的,只是大小的问题。


    从那时候开始,晏溪就很想让自己快点成年。


    他好想快点长大,好想让自己配得上翁萦。


    可是在今天,他居然有点动摇了。


    他配不上翁萦,就算成年了也配不上她。


    他没有可以给翁萦提供帮助的家庭。


    晏溪就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把照片反向扣在桌面,不敢再去看翁萦看向镜头时灼热的目光。


    他配不上这么好的翁萦。


    “我今晚会晚点回去,不要等我,到点就睡好吗?”


    就在翁萦以为晏溪会生气的时候,晏溪平静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我知道的,工作要紧,我会准时睡的。”


    听到晏溪这么冷静的话语,翁萦一时愣住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晏溪从医院回来后越来越粘她了,她重返公司后,只要晚上晚点回家,就会被晏溪委屈目光弄得好像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晏溪都不粘她了,反而变得格外理智了。


    还有之前他只要一听到汽车引擎声就会下楼接她,最近也不接了,一个人在房间安安静静看书,也不来找自己说晚安了。


    Alpha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很不对劲。


    又想想,Alpha能有什么直觉?


    翁萦你应该是太累了,晏溪怎么可能不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