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抱着暴富,然后暴富变成了一个银头发的年轻帅哥,我这是掉入了什么虚幻的世界?


    配合着年轻的嗓音,称作少年更为符合,可眉眼之间的气韵又比不谙世事的少年多了沉淀感,觉得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梦,应该是梦,等到我一觉睡醒,就会发现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醒来还会感慨这鲜艳生动的一面。


    如果确定为梦,又要怎么醒过来?还是我在梦里互动,顺其自然?


    “不是梦。”


    老成的少年平静地出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着溪边丢过去,噗通溅起的水花像是打破我幻想中的水平面,荡起了惊涛骇浪。


    我猛地从石头上站起来,远离了树下的阴影,暴露在灼热的太阳光下,就好像找到了一丝真实感。


    环顾四周,山清水秀不变,活泼流水依旧,就连掐在我手背上的疼痛感都是清晰的,只有身边的暴富变成了人。


    真的不是梦?到底是清醒梦还是白日梦?


    山里没有监控摄像头,我后知后觉这一切都只有我一个目击证人。


    白日见鬼也不太可能,还是倾向于做梦,还是压力太大所以产生幻觉了?难道我的潜意识里还期待着青蛙王子那种剧情?或者田螺姑娘?


    我的内心在等待一个拯救自己的异性,好承托住我这潦草的人生?这也太可笑,也太荒谬了。


    我站在阳光下看着阴影处,才发现他黑色的眼珠格外明亮深邃,有着湿漉漉的光泽感,白色浓密的眼睫毛卷翘纤细,这一点和暴富完全一样。


    光顾着看他脑袋了,这时才关注全身,发现他的穿搭是学外公的。一件白色的老头背心,再加上宽敞的烟灰色亚麻长裤,松紧带的蝴蝶结都一样。


    在我的打量中,他迎着目光站了起来,我随着他的动作而抬起眼睛。


    绝对一八五以上,看着太高挑了,他还没有别的行为,只是站起来就已经有了压迫感。


    银发黑眼的帅哥按照外公的穿衣打扮,并不显得老派,甚至因为模样好,宽肩窄腰,像个衣服架子,穿出了随性之意。


    视线瞥过他大方袒露出来的锁骨和双臂的肌肉,形状美,线条紧实有力,我立即转开了目光,不敢再去打量。


    身前传来他的轻笑,就像对我回避行为的嘲讽,代入牛的样子,能想到暴富喷气的模样。


    “不是梦,不是幻想,你好好看着我。”


    “这太奇怪了……”


    这么诡异的事情,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他的语气更倾向于引导,而不是强制性,似乎在尽力克制自带的气场。我努力逼迫自己去正视他,就看到了他变身的全过程。


    再从人变回牛,暴富先是对我哞一声,然后开口说了人话,“信了吗,要不要来摸摸我的牛毛。”


    刚刚变人,他没让我摸皮肤肌肉,现在变回牛倒是邀请了。这个分寸感拿捏得依旧精准,因为我不会随便捏男人,但会捏牛。


    暴富乖顺地走出树荫下,看到我没有转身跑,用黑色健壮的牛角蹭了蹭我的手臂外侧。


    我看着温驯的牛在贴贴,心里的防备减轻,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明,在牛儿轻蹭的行为下,禁不住抬起手去抚摸牛头,再顺着牛脖子往下摸到牛背。


    我本该沉浸在这种传递感情的互动中,可一想到暴富会变成一个人,手掌就僵硬住了。


    就算长得好看,那也是人,一个男人,或许该叫男妖、男怪、男精?


    但如果是妖怪的话,会是牛妖吗,能不能是别的种类?


    我抚摸的牛皮,是类似于人的皮肤,眼前就好像出现了交替的景象,在我身旁的不是一头白牛,而是一个四肢着地,拱着腰背任由我抚摸的人。


    顿时感觉到了头皮发麻,也觉得细思极恐,我停止了顺毛,再次拉开了与暴富的距离。


    理智回笼,在萌宠的外皮下,这是一个什么生物?


    我所处的世界可能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玄学也总是没有尽头,真切在眼前发生的事,我不会再洗脑自己这是梦境。


    看到我躲开了,暴富的耳朵抖动,眨了眨眼睛,牛脸却是一脸了然,不觉得吃惊,也没有生气。


    给我展示了变形过程,他就保持着牛的样子,不过不哞哞叫了,而是开口和我对话。


    “很怕么。”


    “有点,怪力乱神之事不该相信,但也敬畏未知事物。你都在我面前变化,我不会再觉得你只是一头牛了。”


    暴富甩着尾巴,像是懒得站了,在原地趴了下来,“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神仙鬼怪,还是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总不会是我的意识产物吧。”


    “意识产物是什么。”


    “就是……我幻想牛变成好看的男性,与我产生一段情缘,从此让我的人生走上幸福美满。把我的救赎寄托在了一个不存在的男人身上。”


    “你外婆看的短剧那样。”


    “……”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我不是你的幻想,我真实存在。”


    “哦,哦,好的,明白了。”


    嘴上这么说着,我的语气很恭敬,全是求生欲。并且已经开始回想,从初遇到如今,我有没有对它做过什么可恶的事情。


    除了绝育那件事,其他的都算小事吧。可一想到绝育,总觉得梁子结大了,不会找家里人麻烦吧。


    应该不会,要找麻烦当场就发作了,他不像忍气吞声的。


    虽说心里犯怵,可也确定了,眼前的对象不会伤害家里人,至少目前不会。


    “你脑子里想了多少,要不要和我说说。”


    牛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出这话,像极了一个上位者,还带着对我的包容和兴趣。


    这个眼神我应该不陌生,之前我以为他只是牛的时候,大概也这个目光。


    一旦发现不是单纯的牛,而是能够变成人的物种,拥有着人一样的思考。我对待他的感觉就十分微妙,心头在惊异之后还会产生一丝失落。


    果然,这么乖巧知分寸的牛是不存在的,宁愿这个世界都扭曲起来,变得有神怪之说,也不会有一头真正聪明的水牛在等着我。


    “为什么不高兴了。”


    我的表情大概是没有掩饰住,暴富问了出来。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隐瞒情绪。


    牛轻哼一声,不留情面地指出,“你这是对我失望的样子,不像没什么。”


    会说话了以后,这聪明的感觉还要翻倍,就算是萌宠的姿态也让人不敢造作。


    我没有回应,像个做错事的员工,面对部长的问责而不敢多吭声,只是静静聆听。


    “石心晴。”


    “哎,在。”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


    “你问,我会回答。”


    想问的是不少,脑子还是处于半荤半清明的样子,一开口就问道:“你偷外公的衣服了吗?”


    牛头顿了一下,礼貌作答,“不是,我用术法变的,参考了他。”


    这口吻可不像年轻人对老年人该有的尊敬,但也不是不放在眼里,就像是平辈,甚至是长辈对小辈。


    既然他表现出了温和无害,也选择了交代,我应该趁机多问一问的,至少要保证家里的安全,到时候他心情不好了,就更加不方便问了。


    有时候要学会看气氛,这方面我还是会的。


    “你好,请问,你是什么物种,原形是牛吗,之前为什么会受伤出现在镜子山,还跟着我外公回家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有家人吗,老家是在哪里,在不在这个世界?”


    “说话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