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崔明曜重新扎了针, 再度坐在病床上。
他眉头紧锁，面色严肃。
病号服只穿了左边，右臂是敞开露在外面的。
病床被摇成70度, 这是能够保持霸气坐姿的最合适的幅度。
此刻和穿进来时身份互换，他成了躺在病床上的, 而姜正则坐在病床旁陪护他。
崔明曜右手握拳，试探着使力, 果不其然, 右臂还未从麻药中完全恢复过来, 此刻绵软无力。
他看了眼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姜正则, 觉得眼前的画面太陌生。
这家伙, 难道这几天没有吃饭吗？
一碗温热的海鲜粥加上一小碟泡菜也能吃得这么香吗？
怕他不够，崔明曜又点了份炸鸡, 把姜正则感动得满眼泪花, 一个劲地跟他道谢，沾着水渍的唇亮晶晶的。
崔明曜猛地收回视线，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哼了一声。
这笨蛋是没有吃过好的吗？
难怪当时被韩在勋用几顿饭就骗走了。
起初是带着他下馆子, 而后就是把他骗到自己家里来, 给他做饭, 品尝自己的手艺。
两人独处，气氛融洽,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按照姜正则的性格，韩在勋做的太难吃，他也会夸赞的。
思及此，崔明曜心里酸溜溜的。
所以说孩子应该要富养啊，否则长大后, 一点小恩小惠就能骗走了。
也是姜正则出生在一个美食荒漠的国家，要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煎炒烹炸焖溜熬，炖煮蒸烤烩爆烧，川菜湘菜粤菜应有尽有……不过讲真的，韩国的食物价格真是有点高，难怪那么多人吃泡面。
崔明曜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粥就放下了。
左手不方便，况且在别人面前这么狼狈地进食不符合他狂攻的形象。
他看了眼低着头猛炫炸鸡的姜正则，无声地叹了口气，在心里偷偷说。
姜正则，你是贪吃小猪。
长着紫色眼睛的漂亮小白猪。
眼光极差的笨蛋小猪。
崔明曜的目光无意识的飘荡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决定看会小猪吃播。
炸鸡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重油重盐不健康，他做个蛋炒饭都比这强。
说起来……崔明曜不会做饭，唯一的拿手好菜就是蛋炒饭了。
他家境优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也就没有学过做饭。
但此刻，崔明曜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学习这个技能，男人莫名的攀比心在此刻展露无疑。
要是他会做饭，早就牢牢抓住姜正则的胃了，抓住他的胃，也就快要抓住他的心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抓住姜正则的心？
最近有些奇怪，想任何事情都能飘到姜正则身上。
这样不太正常，又无法避免。
真是奇怪……
忽地，视线内出现一双手。
捧着海鲜粥的手。
崔明曜愣了愣，视线上移。落到姜正则的脸上。
“明曜。”姜正则认真地说，“我来喂你吧。”
崔明曜昏迷的日子就靠着点滴补充能量，吃不了刺激性的食物，只能吃一些温和的流食。
而他注意到崔明曜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于是姜正则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一整只炸鸡，摘下手套，又拿湿巾仔细的擦拭了双手，而后捧起他面前还剩下一丝余温的粥。
崔明曜睁大眼睛，瞳孔中映照出姜正则的脸。
他……他的脸颊上蹭了点油。
像小猫的胡须一样。
小花猫。
“……”崔明曜被萌得手指发痒，强迫症地想要擦掉他脸上的油渍。
三次深呼吸之后，他终于平复了心情。
“呵。”崔明曜冷笑，“别太自作多情，我需要你来喂吗。”
一出口就是狂攻特有的口是心非。
姜正则捧着碗的动作僵了一瞬，扬起的嘴角也缓缓耷下去。
“可你现在很不方便。”
声音若珠玉落盘，又软又轻，听得崔明曜也不禁为之动容。
难为这小笨猪吃完饭还想起自己，要是太强硬的拒绝他的好意，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崔明曜又口是心非了几句，最后总算是纡尊降贵，接受了他的好意。
姜正则坐在病床边缘，一勺勺的舀起已经凉掉的海鲜粥，缓缓递到他的嘴边。
崔明曜感到有些别扭，他五岁之后就没被人喂过饭，现在二十多岁还要来这么一遭，属实是有些羞耻。
不过，姜正则低垂眉眼喂饭的动作和眼神如此温柔，仿佛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
好像男妈妈。
崔明曜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跳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荒谬又诡异的贴合。
如果姜正则有孩子了的话，一定是一个温柔的父亲。
等等，现在是漫画世界，omega是可以生孩子的，所以男人也能生孩子。
崔明曜瞥了眼他平坦的腹部，脑子里满是奇幻的旖旎幻想。
这么细的腰，这么小的肚子也能孕育小生命吗？
他曾经剥去姜正则身上的衣物，与他紧紧相贴，坚硬壮硕的事物进入到温暖的腹腔，感受过他身体最深处的紧致。
也曾经隔着薄薄的肚皮摸到自己的轮廓。
他一边亲吻着一边掠夺着，在爱与欲的海洋中起起伏伏，直冲云霄。
而姜正则是劣质omega，生不了。
他不符合对寻常omega的定义，对信息素的感知差，打上标记会失效，不能怀孕。
若即若离，好像随时都能消失。
崔明曜好像有些体会到原主的无奈和愤怒了，可他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爱一个人应该包容他的所有，也包括他的不完美。
忽地，姜正则的手机响动了一下，应该是来了条短信。
崔明曜也吃完了最后一口粥，他别过脑袋，耳垂上染了些粉。
居然还真的让他给自己喂饭，整整吃完了一碗。
这简直是羞耻PLAY……
姜正则放下碗，静静看着他一会儿，摸出了手机。
崔明曜有些局促，总觉得无形之中自己和他的关系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好像越界了。
他是债主，姜正则是还债人，他们之间只有金钱往来，不能再产生多余的感情……
“明曜！”姜正则突然兴奋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崔明曜的思绪被打断，转头望向他。
只见姜正则亮起手机，用屏幕对着他，双眸发亮，又惊又喜地说：“这、这是……”
崔明曜定睛一看，那是一条转账信息。
整整两亿。
是姜正则和他签约后的定金。
崔明曜睁大眼睛。
钱，是钱！对了，前段时间，他早已委托安东根打款，这会到账了，还债终于有进展了！
“我……”姜正则心脏直跳，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的账户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钱，“我现在就去银行转给您！”
说着，他转身就要跑，崔明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姜正则脚步一顿，转头不解地望着他，“明曜？”
“只是两亿而已，急什么。”崔明曜很快恢复了神情，表情淡然地说，“开机后还会打来三亿，到时候你一起转给我也不迟。”
姜正则的眼眸越发的亮，小脸红扑扑的。
“只要你能好好完成拍摄任务，就可以很快的还清欠款。”崔明曜看不得他的脸，移开视线，“表演老师天天夸你，说你是有天赋的，你也不要骄傲自满，过几天就进组了，我会陪着你一起，整整三个月。”
“当然，不是关心你，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有天赋。”崔明曜说，“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别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的角色，就这样轻易的给了你，若是表现的不好的话，那就别怪我狠狠惩罚——”
话音未落，崔明曜突然被人抱住了。
如同荔枝汽水的浪潮翻涌而来，浓郁的甘甜气息将他牢牢包裹，天空下起了太阳，雨丝丝缕缕的打在崔明曜的脸庞，又柔又轻，又湿又热。
崔明曜愕然的回头，忽地，被柔软的双唇堵住了嘴。
此刻，心跳骤停，万籁归于寂静。
崔明曜顿时好像进入了太空之中，耳旁没有空气的流动，听不见呼吸与心跳，只有唇上的触觉如此清晰。
姜、姜正则，在吻他。
又搞强吻？！
偷袭！
起初只是四片唇瓣紧紧地挨在一起，而后姜正则有了动作，他微微分开唇，试探性地探出舌头，用舌尖舔拭崔明曜下唇。
崔明曜已经完全呆若木鸡，手不知道往哪放，呼吸不知道如何调整，只知道自己一动就会惊走姜正则。
姜正则闭上双眸，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抚摸着崔明曜的脸颊，吻得从容不迫，不疾不徐。
烫，好烫。
与他肢体接触的地方都像着着火一样，皮肤底下流动的不是奔腾的血液，而是翻滚的岩浆。
灵巧的舌尖撬开齿关，长驱直入，撩拨着崔明曜木讷的舌头。
似蜻蜓点水，在神经密布的舌头上来回滑动。
崔明曜有些口干舌燥，被这似有若无的接触弄得心生邪火，那火焰由心脏向下烧到小腹，好不容易平复的保温杯再度抬起。
姜正则一边亲吻身子，一边向他紧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被，他定然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反应。
他吻的认真，拨弄舔咬，技巧娴熟，在对方已经被勾出了反应追逐而上时，又迅速躲开，在他的下唇轻轻咬了咬。
鼻腔酸涩，崔明曜快要被这猝不及防的献吻整得流鼻血。
他他他……他这是干什么啊！
姜正则，为什么要亲他！
为什么他亲得这么有技巧？
我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舌头像是一根加热果冻，带着荔枝的香甜，滑溜溜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
直男，也是个男人。
崔明曜被亲得晕晕乎乎，还能使用的左手不自觉的环上了他的腰肢，越收越紧，拉着他贴向自己。
应该不是他还没醒吧，姜正则这么怕他怎么会强吻？
大概还是在梦里吧，这是带有温度和气息的极为真实的梦。
崔明曜没和人谈过恋爱，接吻的对象也仅有姜正则一人，还是发生在上次那种不得已的情况下。
不过男人对于这一方面是无师自通的。
左手从衣摆下方探入，沿着细腻光滑的皮肤向上游移。
指尖轻扫，激起一阵痒意，姜正则的身子抖了一下，嘴巴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又软又娇，叫得崔明曜方寸大乱。
这哪里是吃货小白猪？这简直就是魅魔。
崔明曜迷迷糊糊的想起了那一次他为自己搭配的装扮。
小狗耳朵大尾巴，乳夹胸链丁字裤，铃铛项圈渔网袜。
姜正则能这样做，定然是原主受不了这种诱惑。
姜正则以前肯定靠这种装扮逃脱了好多惩罚，狡猾小狗！
下身壮硕的保温杯疯狂叫嚣，崔明曜也逐渐迷失在温柔乡。
他想，那句古话说的没错。
饭包思□□。
他，想做——
作者有话说：我也想写，好久没写了。
（其实我写过将近一百万字的煌文来着……）
宝宝们，甜吗，不过曜猪最擅长的就是左右脑互搏，小情侣要在一起还有一段路要走啊[狗头叼玫瑰]
第62章
“积极爆炸了！”
“好香好香, 是热腾腾的饭呐，我吃吃吃吃吃！”
“呜呜呜呜正则啊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主动亲吻好可爱，闭上眼睛好可爱, 身子一抖好可爱，好像回到了他们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 羞涩又直白哇啊啊啊好甜！”
“哦莫这是要坐上来自己动吗？好刺激，病床play, 我可以我喜欢多来点！”
“脐橙是我的杏皮啊, 小狗骑大马虽迟但到！”
“曜猪脸红了, 居然能在攻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好幸福啊！”
“曜猪你小子艳福不浅, 老婆这么辣，快点查他！”
“宝宝好会钓啊, 哼哼唧唧的, 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正则宝宝是贪吃小猪，吃饱了就好乖好听话, 这么可爱的小猪生来就是要被吃掉的！搞快点搞快点, 好想看到正则xxxx的样子啊, 迫不及待了！”
……
评论和打赏蜂拥而至, 评论区的数量如同坐了火箭一般急速上升，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啊啊啊啊”, 但也许是太久没有车了，这小小的开胃小菜，把大黄丫头的心撩得嗷嗷待哺，心痒难耐。
人类在聊到颜色话题的时候，会出现诡异的和谐, 原生家庭不痛了，性别对立消失了，攻控受控不打架了，狗血雷点不算事了，潜水读者不沉默了，所有人都聊美了。
而这一切，作为漫画主角的崔明曜浑然不觉。
他正深陷情网不可自拔。
姜正则没有推拒，仿佛是在默许他的下一步行为。
两人亲着亲着，姜正则配合着他的动作，跨坐在了崔明曜身上。
崔明曜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掐着他的腰用力亲吻，把他的双唇嘬得通红。
“唔……”姜正则被吻的有些喘不过气，紧贴的下身感觉到蓬勃的生机，他的脸颊发烫，“明曜……”
这个时候还叫他的名字，无疑是火上浇油。
崔明曜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地笑，“怎么想到主动亲我了？太久不见，想我了？”
姜正则双眸紧闭不吭声，手指在他赤着的右臂上无意识的画圈，分外可爱。
“你可知，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变得不单纯？”崔明曜嘴上这么说着，手却紧紧掐住他的腰不放，“姜正则，你该不会是还喜欢我吧？”
问出这话时，他心脏砰砰直跳，既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又提前为他的爱意而紧张。
若是他说还喜欢，自己该怎么做？总不能突破自己的底线，和男人一起谈恋爱吧，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也完全没必要这样做。
另一方面，他心里清楚，此刻姜正则不知道这皮囊底下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了，就算是喜欢，他喜欢的是原来的崔明曜，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一想到替身文学竟在自己身上上演，他的心头就下起了暴雨，雨的味道是陈年老醋，酸溜溜的。
姜正则缓缓睁开了眼睛，紫眸变得又深又润，他思索了片刻，动了动唇刚想要作答，却被崔明曜捂住了嘴。
“算了，没必要告诉我。”崔明曜口是心非道，“我不在意你对我的想法。”
他移开视线，向后靠去，拉开了与姜正则的距离。
“以后也不要做这样多余的举动。”崔明曜抬起左手，用指尖轻轻摩挲自己略带湿润的唇，与他深切舌吻了十几分钟，所以即使是分开，嘴里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根灵活滚烫的软舌。
姜正则被他的态度转变弄得不知所措，愣愣地坐在他身上。
他刚才想说的是，不知道。
说喜欢，此刻对他的感觉绝对回不到关系没破裂之前的喜欢了，可说不喜欢，又怎会做出这一举动？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懦弱的人，对待感情摇摆不定，害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害怕曾得到过的幸福会突然之间分崩离析。
若是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拥有。
不渴望，不奢求，独自一人，平淡且安宁。
要如何说喜欢？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他们的关系早已破裂，眼前看似幸福的场景不过是一副虚假幻象，崔明曜早已对他没了兴趣。
姜正则缓缓垂下眼睫，声若蚊吶地说：“嗯，我知道了。”
他收拾好心情，换上了一贯的低垂眉眼的模样，从崔明曜身上下来。
崔明曜静静凝视着他，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是，他不值得他爱，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被原谅。
时间不对，若是他能早点穿过来，赶在原主变心之前，大可以阻止抹布事件的发生。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是枉然。
姜正则已经老老实实站回到原来的地方，低着头，双手纠结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你回去吧。”崔明曜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望着窗外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才不是。
睡了那么久，他精神得很。
只是和他共处一室有些尴尬，作为一个病人，他又不好回避，只能让姜正则出去了。
“这些天没有事情的话，不要主动来找我。”崔明曜说，“好好完成电影，尽快还钱就好，其他的不要多想。”
“请回吧。”
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姜正则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他垂下眼眸，对着他鞠了一躬，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缓步离开了。
门扉开合，房间只剩下崔明曜一人，归于寂静。
他呆滞了片刻，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嘴，恍惚中仍能感受到留在唇上的湿热触感。
空气中的荔枝味逐渐淡去，他的痛感终于回归原位，右臂上的疼痛如丝丝缕缕的雨滴，哗啦啦地冲向他的神经。
离开的妻子，受伤的膀子，空荡的房子，滴血的心子……
崔明曜倒在病床上，抬头望天，明亮的天花板白花花的一片，投射在视网膜上的成像分外刺眼。
唉，他是怎么了……
——
崔明曜需要在医院里静养半个月，在这期间，公司上下都由其他人打理，助理安东根会将重要的文件拿来让他签字。
他久违的过了一阵清闲的时光。
《双面人生》开机前的发布会如期而至，那也是姜正则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
崔明曜坐在屏幕外，紧张地看着直播，直播上的评论接连不断的划过，圈圈圆圆的字符看着他头昏脑胀。
“007，这些评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给我翻译一下。”崔明曜紧盯着姜正则的脸，台下八卦记者的闪光灯哗啦啦的响起，姜正则显然是没有习惯这种场合，不住地往一旁的导演身后躲去。
“好的。”007说，“这就为你翻译。”
说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卡顿一瞬，像是网络状况不佳一般，五秒之后才恢复正常。
画面连接的那一瞬，那些跳动的评论变成了中文。
【姜正则是谁？谁捧的？凭什么站在c位？】
【看到镜头就知道躲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出演金洛珠，什么来头敢跟我们欧巴抢角色？】
【除了有一张好脸以外还有什么？整的吧，现在的整容医生技术又进步了？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
【我真受不了了，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姜正则……完全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嘛，什么背景一上来就是电影男主？竟然让郑浩宇给他做配？还有没有天理了！】
【西巴小白脸一个，他看起来不像是演员，看起来应该是特殊场所的小男孩hhhh，这张脸一定有很多客人喜欢的。】
【请问姜正则先生之前在哪里工作呢，若是早点认识，哥们也去照顾照顾你生意。】
【hhhhhh……】
……
嘲笑的、恶意的、哄笑的言论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成群结队地爬满了半个屏幕，他看到姜正则局促不安的模样，看到他无论怎样躲避，那些闪光灯和镜头总是会追逐而上，发出剧烈的咔嚓声……
其余人自动避开他，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丢脸。
有种贵族学院里出现了个农村来的孩子，所有少爷小姐都把他当笑话看的既视感。
一场充斥着霸凌的新闻发布会，言语霸凌网络暴力职场霸凌和镜头霸凌。
崔明曜陡然捏紧了床单，视线所及之处一片寒霜。
站在病床边的安东根注意到他的情绪，默默将空调调高了几度。
崔明曜的心情很差，视线停留在滚动的评论上，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从安东根的角度看过去，那双浅棕色的眼瞳里笼罩着一片吹不散的浓雾，仔细瞧去，仿佛看到了竹林深处点燃的火堆。
从前遇到再棘手的竞争对手都不会露出这种神情，一个新闻发布会的直播竟让老板面色如此难看。
“理事。”安东根弯腰，很有眼力见地询问，“需要我关掉直播吗？”
“……”
崔明曜面色阴沉，不置可否。安东根视线一片，他的左手已经将洁白的被子生生抓出一个洞。
安东根眉心跳动，直觉即将爆发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风雨，他脚底抹油，想先溜为敬。
谁知脚步刚往身后挪动半分，崔明曜出声了。
“找人调查一下，发这些评论的人。”崔明曜沉声，“今天之内我要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家庭住址还有过往经历。”
安东根愣了，当下正值新剧开机的重要关头，理事怎么安排他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然会当做没看见，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毕竟E.T这十几年挨过的骂比海滩上的沙子都多，要是一个个找，不知找到猴年马月去……
安东根咽了咽口水，这些言论要真是骂崔明曜的话，他定然不会在意，可居然骂的是姜正则……
这样一想，好像又说得过去了。
安东根站着的身子对着他，郑重的弯腰，铿锵有力地答道：“是，我立刻就派人调查。”
崔明曜面色稍霁，扬起左手示意他出去。
安东根心领神会，收了收凌乱的病房，又将床边垃圾桶的垃圾袋子打包提起，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门。
另一头，崔明曜皱着眉头继续看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都是主持人和观众提问，这一部戏的拍摄计划，拍摄周期和预计上线时间，演员该如何呈现角色等等，都是些常规问题。
《双面人生》的故事背景是都市校园，主要分为两大阵营。一是以主角金洛洙为首的正义方，比如他死去的好友林炫，由Summer成员之一的具允载饰演，口是心非的心软弟弟，由小童星安果饰演，还有以反派白基书为首的霸凌团伙，郑浩宇饰演白基书，其余演员并未在此发布会出现。
总之，反派里最重要的角色就是白基书，其他人戏份不多。
好事的记者还故意提问郑浩宇，是什么契机促使您接下这个角色？头一次演反派的感觉如何？以后还会尝试更多脸谱化的反派角色吗？
……
每问一个挑战的问题，气氛就被网上烘托一分，这俨然变成了娱乐作者为吸引眼球的大型采访会。
好在大多演员和导演都是老狐狸，言语之中推杯换盏，虚以委蛇，转移话题，先发制人，还真不留下一点可供人放大的余地。
只有姜正则，头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过于紧张不善言辞，犯了许多新人会犯的错误，惹得观众和记者哄笑连连。
崔明曜看不下去，关掉了直播。
（二更）
过了几日，姜正则进了组。
由于是封闭式拍摄，剧组所有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进组之后要收手机，工作时间不能与外界联系，不能离开片场，晚上休息时也不能向外透露与白天工作相关的信息。
这倒是令姜正则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第一个镜头先拍金洛洙的家庭，父母吵架，弟弟叛逆，白天在学校遭受冷眼，受排挤，晚上回到家要面对不和谐的家庭。
这是个长镜头，姜正则一句话没有，仅凭眼神和动作就表现出金洛洙压抑低落的情绪。
崔明曜此时刚刚出院，右臂上的伤还未完全好透，先回到公司处理了两天工作，一边上班一边看保镖群发来的路透。
没错，他把保镖ABC塞进剧组了。
表面上是收拾道具，充当群演的小龙套，其实是崔明曜的眼线。
在工作之余还是换回他们的老本行，偷拍，只不过是用专业摄像机偷拍，到了晚上再把白天偷拍的照片一股脑地发到跟踪群里。
崔明曜工作累了就看看姜正则的剧照，奇异的是，当他看完这些照片之后，好像心情也得到了放松。
不愧是主角，姜正则的脸就是有能让人有安静下去的魔力。
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他要等到伤完全好透了再进组，否则吊着个石膏招人笑，也会破坏狂攻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况且他还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姜正则。
毕竟上一次才跟人家深情舌吻，占完便宜后又让人家滚……挺割裂的，他自己都不太理解。
平心而论，他拿出了债主应有的姿态，只是这样对待姜正则，怎么看怎么过意不去。
算了，后面再说。
一般人是没有办法中途进入一个封闭拍摄的剧组的，但崔明曜是整部剧的投资方，他有这个特殊权利。
崔明曜是去监督姜正则演戏的。
开机后在两个月之内，会给姜正则转过去30%的片酬，连带着签约时转过去的20%，也就是说，就在这两个月里，他就能够拿到五亿的片酬。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可恶的狂攻系统了！
终于可以吃蛋糕喝奶茶，穿大裤衩逛大街了！
再见了冰美式，我上铺的兄弟。
再见了板正西装，我要换回我的黑色卫衣了。
再见了大背头，我要接回我潇洒飘逸的刘海。
再见了狂攻语录，早就想吐槽那霸总发言了，正常人谁那么说话啊！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压在我身上，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ooc警告！”007重重一咳，“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签约后的定金已经打给了姜正则，可是人家为什么不还钱呢？”
崔明曜脸上的笑容一僵。
对哦，上次在医院里，他不是表现的很高兴吗？好像下一秒就要还钱了一样，可是这么多天怎么闭口不谈？
难道是他追债的力度不够大？
不应该啊，姜正则这么正直的一个人，平时的工资一打到卡上，还没捂热乎就还过来了，不至于这么久还不还钱的啊……
想着，崔明曜摸出手机点进漫画软件。
《菟丝花》还停留在发布会，没有更新下一话的内容。
来到漫画世界这么久，他也摸清了一些门路，比如在现实生活中，漫画是一周一更，更三休一，但是在漫画世界中更新的时间是不固定的。
是以各种情节为关键点，有可能一天的时间就能更新两三话，也有可能过了一个多月，在漫画的进度上只表现为一话。
这么些天一直没有等到漫画的更新，姜正则进组那么久了，就算是晚上拿到手机之后，也不会主动给他发消息。
也许想到之前在医院的那次激吻太尴尬了吧。
崔明曜也没有主动去问。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僵着。
除了保镖传来的照片之外，他得不到任何消息。
算了，崔明曜难得过了段清闲日子，边养伤边工作，边整治那些网络喷子。
近日，社交论坛上，出现了这样一个帖子——
最近感觉倒霉事频发，就好像得罪什么人一样，天天给我寄一些乱七八糟的恶心快递！不知道有没有网友遭遇过类似的事情。
【啊，我也是，我也是！不知道怎么了，总会收到莫名其妙的快递，查不到是谁寄的？打开都是一些用红油漆写上的字条，上面写着:你会为你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我一开始没当回事，结果后面又接二连三的收到了好几个快递，有的是死老鼠，有的是吓人的假蟑螂假蜘蛛，到底是谁做的恶作剧！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了！】
【哦莫一模一样！！！我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字条！】
【图片】【图片】
【一个是意外，两个是巧合，第三四五个就有点不正常了。实不相瞒，我也收到了同样的快递，还是三次，第一次是死老鼠，第二次是刀片，第三次他竟然寄给了我一叠照片，照片的内容不方便说，反正就是一些我的不能让别人看见的照片，声明一下，不是私密照，反正他就是拿那些照片威胁我，要我在网上公开给自己骂过的人道歉，否则下一次就寄到我爸妈那了。】
【啊啊啊我也是啊，真是倒了大霉了西巴，网上随便口嗨两句，还被人开户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仔细想了一下，我最近骂过的明星，好像只有那个新人，就是那个一来就出演电影主角的姜正则……】
【啊，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也……但是不至于吧，他才出道多久？这么快就有铁粉了？不至于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吧。】
【那他粉丝有点牛了，连我小学偷东西的监控都能调查出来，这是有多闲？】
【我初中打群架的照片也被扒到了，那人说我要是再不公开道歉，就寄给我爸妈。】
【我也是，我没干过什么坏事，只是考试偷了下答案，这么隐私的事情都能被发现？西巴，这要是泄露了，我以后就没办法分到a班了！】
【那……你们有去道歉吗？】
【道个屁，多半是唬人的，有本事他就来弄死我，本来这些明星爱豆出道，就是让人家评论的，我说几句怎么了？挣这么多钱，不该说吗？受着呗。】
【就是，本来骂两句就算了，这可是彻底把我激怒了，看我不喷死他！姜正则是吧，本事可真大，还能隔空捂嘴了！】
【我是有点怕的，要不我还是去道个歉吧……】
密密麻麻的讨论侵占了整个评论区，都是一些收到神秘快递的网友，而他们分布在韩国的各个区域，也就是说，这位粉丝仅从他们虚拟的网络账号就搜索到了他们的真实信息和家庭住址。
当然，每个人面对同一件事的做法不同，有感到害怕就立刻在网上公开道歉了的。
也有不怕死，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小把戏，继续肆无忌惮地抹黑姜正则的。
没人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
但那些公开道过歉的网友，从那之后再也没收到过神秘快递了，反而是那些言论过激的网友们销声匿迹了好几天。
这可把一众吃瓜网友的好奇心勾到最大，纷纷跑到他们的个人账号下留言问最近的状况。
不久后，那些扬言天不怕地不怕的网络喷子发布视频道歉了。
视频中每个人戴着口罩，神色低落，表情诚恳，一字一句地念道歉信。
众人纷纷惊讶。
哦莫，这是被人夺舍了吗？前几天有多不桀骜不驯现在就有多怂。
姜正则的粉丝……太可怕了，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崔明曜拍拍手，关掉了电脑。
安东根立刻很有眼力见地走上去，为他捏肩捶腿。
【崔理事，现在基本上看不见恶评了，都是些比较中肯的评价。】
崔明曜腰板挺得笔直，抬了抬眉梢，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嗯。”
料理网络喷子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是清净了。
他针对的只是带有辱骂词的恶评，这些人专在网络上喷各种明星，以博取流量，早该被收拾了。
大部分是那天直播里的恶评。
在这个信息透明化的时代，想查一个人有多难呢？更何况作为E.T的老总，崔明曜只需把任务下达出去让手下做就行，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果然不出两周，这些网络喷子就闭了嘴。
姜正则在剧组封闭式拍摄，平时也不怎么上网，多半是看不见这些评论。
可他看见了，觉得心烦，就这样做了。
隔着屏幕触碰姜正则的脸，那是今日保镖偷拍的照片。
他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逆光而立，后脑勺饱满圆润，飞扬的发丝在夕阳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春寒料峭，3月的天气如同小孩捉摸不定的心，一会儿是俏皮的温暖，一会儿是严肃的冷酷。
但今日是个好天气，21度，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他穿的校服皱皱巴巴，上面还沾了些被人恶意泼洒的墨水。他低着头背着双肩包，沉重的书包几乎耷拉在他的屁股下方，拉链失灵，最外头那层是合不上的。
他垂着脑袋，半倚靠着墙壁，背影清瘦，还带着少年人刚抽条的单薄。
人物站在画面的右下方，阳光将他的轮廓照得透亮，他的表情隐在阴影之下，看不出其中神色。
这无端给人一种压抑沉重之感。
崔明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一看就是金洛洙前期在学校遭受校园霸凌后的状态。
因为背上被人甩了墨水，还踩了几个脚印，所以他会用破了的书包挡住。
他的重心落在右腿上，是因为前几天走路的时候被人故意绊了一脚，左腿磕在了台阶上，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崔明曜鼻头一酸，都说了这种情节少来点！
他忍不住母爱泛滥，就像看见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被欺负了一样，又心痛又怜爱。
“姜正则演这种角色是真的很有天赋呢。”安东根不禁感慨，“昨天表演老师还夸他来着，作为一个新人，和那些老戏骨对戏完全不怯场，换句话说，他好像和这个角色融为一体了……”
是啊，他的个人经历和金洛洙是有相似之处的，或许曾经经历过，所以才能感同身受吧。
崔明曜扭了扭受伤的右臂，此刻刀伤大部分痊愈，他估摸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看望姜正则。
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既不甘心远远望着他，与他没有任何关联，又担心见到他会尴尬，不知如何相处。
忽地，手机上方弹出几条消息，来自尤里。
【崔理事，上次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请你见我一面吧，给我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
【拜托了，崔理事，我已经失眠了很久了，我想找姜正则道歉，可是完全拨不通他的电话，发消息也石沉大海。】
【只要你们能够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做什么都愿意！】
安东根愣了一下，直觉自己又在无意之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作为助理，他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说起来，崔明曜的伤来的蹊跷，他不肯说是谁做的，作为下属自然没有权利过问，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他已经在心里好奇许久了。
“你先出去吧。”崔明曜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不必加班了，早点回去吧。”
安东根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了，顿时笑逐颜开，“好的，明曜哥！”
居然是下班？自从成为他的专属助理之后，他好久没有在正常时间内下班了！
尽管崔明曜给出的加班费高到离谱，但打工人还是想在工作之余享受一下生活的！
安东根立马起身，欢快的收拾东西，生怕他会反悔，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崔明曜拿起手机，点开尤里的信息，仔细审视了一遍。
每天都会发来几条道歉短信，但从来不敢拨通他的电话。
崔明曜这边忙着处理公务和对付网络喷子，一时间竟忘了这个罪魁祸首。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打电话回去，忽地，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您追更的漫画《菟丝花》更新了，赶快去围观吧～】——
作者有话说：今天在这里，庆祝营养液达到1500[撒花][撒花]
双更奉上！
第63章
今天是我进组的第9天。
说实话, 我很害怕人多的场景。
上次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坐立难安，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那些记者的镜头就像一个个漆黑的枪口, 里面发出的咔嚓声是子弹发射的轰鸣，他们要将我的身体定在高台之上, 用嘲笑的眼光和漫不经心的讥笑鞭笞我的灵魂。
这些人我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郑浩宇。
我不喜欢他, 我讨厌他。
他让我想起了那些噩梦般的回忆。他看我的眼神直勾勾的, 里面是赤/裸裸的兴奋。
我害怕他, 不想和他对视, 不喜欢他的信息素。
我不干净, 我被很多alpha标记过。
又疼又重。翻搅着我的五脏六腑，要将我的身体从内而外的狠狠撕碎。
那滋味并不好受。
其中下手最重的就是郑浩宇和金承斌。
他们远远不如外表上看上去那样的文质彬彬, 他们虚伪的面具底下就是两摊烂肉。
郑浩宇是一个傍女人的软饭男, 镜头前表现得多么风度翩翩，谦逊有礼，私底下就有多么自私恶劣。
金承斌更不必说,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下手狠毒, 毫不留情，完全就是一个阴暗狠毒的坏人。
郑浩宇喜欢捆绑, 最喜欢各种道具，金承斌偏爱在我的身上留下印记。
每次和他们做后，我就会受伤。
要和他在这个封闭的剧组里度过几个月吗？
我很忐忑，很不安。
如果崔明曜在就好了。
崔明曜……
是现在的崔明曜，和以前不同。
我朝台下望了一圈, 没有看见他。自从上次分别后，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大概是真的对我不感兴趣了吧。
是啊，爱情的保质期就是如此短暂。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劣质omega，是配不上他的。
他没有拒绝我的吻，推开了我。他让我没事的时候不要联系他，专注拍戏，努力还债。
他不喜欢我了，所以也不会来。
没关系。
只要能够好好拍戏，就可以还清欠款了。
现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样，他是一个讲诚信的人。
我和崔明曜之间再无可能，他放过我了。
其实有些奇怪，这不是我最想要的吗？为什么隐隐觉得失望？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
先前的两亿已经打到我的账户上，我从来没有这样富有过。
但那些不是我的钱，我在想什么时间还给他。
最近医院那边来电话了，妹妹的主治医生说，如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她的情况就会非常危险。
这些天她的病情加重了，我给她拨去电话，可她拒绝了，是不想让我看见她虚弱的模样吗？
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这钱还是先攒着，留给妹妹用吧。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是为了妹妹才坚持到现在的，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在剧组的日子里忙碌且充实，只是有些不自在。
也许是我个人性格的原因，我总觉得他们跟我说话好像都带着一种距离感，这距离感是我怎么跨越也无法追上的。
拍戏进行的很顺畅，每个人都是专业演员，有许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我表现得也不错，他们会时不时地夸我。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同行之间的互相恭维，而我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唯有木讷地低着头。
渐渐地，他们不再主动找我聊天了。
我是孤身一人，没有助理，没有经纪人，没有房车，所以休息的时候会去道具室。
只有那里是没有人的。
有些脏乱，只有一盏暗灯。足够了，我觉得很不错，我平时就在那里吃饭、休息、背台词。
我摸着后颈上的腺体，开始计算发情期到来的时间。实际上，那毫无规律。
要是……崔明曜在就好了。
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手中的台词本都掉在了地上。
我……为什么总是想起他？
忽地，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三声。
我如梦初醒，赶紧捡起台词本就往道具室的角落里躲。
他又来了！
我蹲在纸箱子后面，用纸箱内的红布蒙过脑袋，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那人一边巡视，一边一步步走进。
我看到了他的脸。
果然是他，郑浩宇。
进组的前一天，我参加了一次聚餐，主要目的大概是想活跃活跃气氛，做一次开机前的动员。
我如坐针毡，深知来者不善。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我前辈，理应是我去打招呼。
果不其然，他们开始倒酒，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端着酒一个个地打招呼，结结巴巴地说着客套话，与他们握手。
每个人都表现出程序化的善意，这像是一场专门表演出来的神秘仪式，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只是为了营造出一副和睦友好，其乐融融的氛围。
我一个个地敬酒，大半圈下来已经有些醉了，最后一个是郑浩宇。
我最不想搭理的郑浩宇。
我将酒杯倒满，猛灌下去，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我闭着眼，感受到辛辣的酒液滚过我的喉咙，灼烧着我的食道。
尽管如此，我仍能感受到他具有实质性的目光。
我向他伸出手，客套地说请多关照。
郑浩宇笑着回握。
我避开他的视线，想要转身离开，却发现手抽不动。
他紧紧攥住我的手不放，甚至加重了力道。
顿时，一股毒蛇缠身的恐惧感自我脚底升起。
我惊愕地看向他。
他抬了抬眉，满含笑意的双眼里是恶劣的欲/望，最丑陋的性/欲。
好恶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我只好瞪着他，用眼神意识他赶紧放手。
他不为所动，干脆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我不知道他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我已明确表达对他的厌恶，他还要凑上来。
那次饭局只是个开头。
后面在剧组的每一场戏，他都会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我。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会尾随我，在我的身侧晃悠。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直到我找到了这个隐蔽的道具屋。
可他怎么发现的？
我的内心忐忑不安，右手紧紧捂住腺体，最近能够感知到一些信息素了，这说明发情期将至。
郑浩宇跟过来，难不成是想……
后面的事情我不敢想象，我就算是挖腺体，也不想落入他的手中。
谁知正当我思索之际，头上的红布突然被暴力揭开了！
不到三秒的时间，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强拉硬拽地把我拖了出来。
“你……放手！”我剧烈挣扎，他的手是冰冷的魔爪，牢牢铐在我的手臂上，狰狞而狂乱的信息素熏得我头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郑浩宇，不要碰我……”
“躲什么，这才多久没见，又在这里给我装贞洁了？”郑浩宇抓着我按在了地上，就着方才的那块红布蒙住我的脑袋，“别动，我是看你最近信息素不稳定，发情期快来了吧？呵，我是好心来帮你的。”
说着，他就要来解我的衣服。
我穿着拍戏用的校服，是夏季短袖白衬衫，本来还有一件外套，但是为了避免弄脏，我进来的时候脱掉了。
这单薄的衣衫更方便了郑浩宇的猥亵。
“唔……放、放开我。”嘴巴被蒙住，鼻腔内灌满了难闻的灰尘，呛得我边咳嗽边流泪，发出的求救声也极其微弱。
“装什么装烂抹布，之前做的时候叫的那么爽，现在还跟我装客套？”郑浩宇恶毒扒开我的衣服，手指胡乱地摸索我的胸膛，“也不知道收一收信息素，都快把整个剧组alpha勾硬了，真想让外面的alpha轮流上你吗？”
“我……唔。”在煎熬的对峙中，我的空气逐渐稀薄，双腿不住地在地上蹬动，垂死挣扎，“别碰我……”
别碰我，好恶心。
我的嘴里始终重复着这两句话。
我不想再次经历这些了，我讨厌郑浩宇，不想和他做。
我没有到发情期，我的脑袋很清醒。我没有勾引alpha，我不要他们。
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别妄想会有人来救你，不会的，他们根本听不见你的声音。”郑浩宇嗤笑一声，“不就演了个主角，你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认清你自己，你就是个人人都可以使用的泄/欲工具。”
他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拉着向上提，恶狠狠的狞笑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
“现在在想谁？崔明曜吗？觉得他会从天而降来救你？”郑浩宇说，“既然他这么爱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你呢？把你一个人丢在剧组里，让你接受全剧组的霸凌，这是爱你吗？”
他弯腰贴近了我，隔着一层布，那些话语却清晰无比的落在我的耳膜上。
“你知道跟踪你的保镖长什么样，他们会把你的状况发送给他，可是眼看着你被那么多人欺负，崔明曜为什么不表态呢？”郑浩宇说，“还不是因为他就是想看着事态这样发展，想看你孤立无援，楚楚可怜的模样，你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你别把他想太好了。”
手腕处的疼痛持续发力，鼻腔内的氧气逐渐稀薄，影响着我混沌的大脑。
郑浩宇说的没错，我是记得住那三个保镖的模样，尽管他们隐藏的很好，但他们一直在我身边游荡，我早有察觉。
是啊，崔明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催我还债罢了，我所遭遇什么，他并不关心。
也许从他第一次提出让我自食其力还清债务的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就已经转变了。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一串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
心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痛觉了。为什么还会哭呢？
我不知道，或许是害怕即将到来的凌辱。
冰冷的毒蛇缠绕我的身体，湿润的蛇信子舔舐我的肌肤，每个毛孔都传来可怖的震悚。
已经很多次了，我应该习惯。
比起被一群人轮流标记，在这个阴暗隐蔽的小黑屋内要好的多。
见我不再挣扎，他松开捂住我嘴的手。
我也不想叫喊了，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况且，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我只希望他能轻一点，不要弄脏我的衣服……
我如是想着，忽地，右后方的门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对声音很敏感，尤其是被掠夺视觉之后，那些细微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变得更加清晰，我甚至能听见那人粗重的呼吸声。
“浩宇前辈，你在做什么？那是谁？”是一个清朗的男声，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郑浩宇愣了一下，猛地松开了手。
熄灭的灰烬再度重燃起来，我趁机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红布，眯着眼望向声源处。
是一个男生，个子高挑，眉目清秀，脸上还带着一些稚气未脱的婴儿肥。
他双手握拳，愕然地看向我，又难以置信地望向郑浩宇，显然是没想到现在路过的间隙，发现惊天秘密。
我揉了揉眼睛，配合着他的五官，逐渐记起了他的名字——具允载。
是金洛洙好友林炫的扮演者，Summer的忙内具允载。
“正则哥，你怎么……倒在地上？”具允载难以消化眼前的一幕，回过神来立刻上前来拉我，“你的……”
脸上是清晰可见的泪痕，妆全部花了，脖子上还带有浅淡的指痕。
具允载直觉自己撞见了不可言说现场，他愤怒地瞪视郑浩宇。
“浩宇前辈，你要对正则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以上是漫画《菟丝花》里的内容。
第64章
具允载是Summer里年纪最小的成员, 13岁出道，今年才18。
是无忧无虑的开朗大男孩形象，这一次选角, 崔明曜专门挑了个与他性格相反的林炫，也是为了向观众证明他的演技。
此刻拍的场景, 林炫还没有出现。
具允载其人，善于交友, 没什么心眼, 跟谁都能自来熟, 察觉到剧组内的工作人员好像在有意无意的孤立姜正则, 他心生怜悯, 便主动与他搭话，跟他结交为朋友。
两人年龄差不大, 姜正则不善言辞, 好几次都把天聊死了，好在具允载总是笑嘻嘻的包容，两人的关系相处得颇为融洽。
可具允载是alpha, 姜正则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幸亏那次具允载及时出现, 才阻止了郑浩宇的猥亵行为。
被人坏了好事, 郑浩宇有些不悦, 但念在对方的身份，还是随意解释了两句, 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就转身离开了……
也是因为这次契机，姜正则似乎不再抗拒具允载的主动靠近了，为了避免被郑浩宇骚扰，拍戏的间隙，他经常去具允载的房车上休息……
……
“呜呜呜呜可怜的正则宝贝, 郑浩宇出来挨打！”
“哇哇哇，难道具允载是副攻吗？虽然建模不及曜猪，但是善良啊，还是可爱的那种类型，我同意换攻！”
“我现在好担心正则的发情期突然到来啊，眼下曜猪又不在身边，难道真的要便宜了这个18岁的臭小子？不要啊，我还是想看曜猪！”
“作者大大不要换攻，我就是为了明曜这张脸来看的，我不要看他俩分道扬镳，要看追妻火葬场！”
“这一话真是看的气死了，那么多人都在欺负正则还有没有天理了？西巴，该死的职场霸凌！”
“那些网络喷子突然道歉，不觉得很诡异吗？感觉是曜猪在背后操纵的，要真是这样，这也太宠了……”
“不行，这个郑浩宇怎么看怎么讨厌，就不能套上麻袋打一顿吗？太憋屈了，我要回去看看金承斌挨打的那段爽一下。”
“曜猪你还愣着干啥呀，老婆都要跟别人跑了！”
……
最近更新的一话，大部分由姜正则的心理独白组成，其中穿插着郑浩宇和具允载的人物情节，信息量很大。
崔明曜愣愣地放下手机，只明白了两件事。
1.郑浩宇这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图谋不轨。
2.姜正则……要跟别人跑了！
说不清醋意和气氛哪个更浓重，此刻，他坐在宽大的旋转办公椅上，内心遭受着千百种炙烤和煎熬。
怒火如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悄然捏紧了拳头，只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无处释放，无法缓解。
崔明曜极为克制的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
再次睁眼之时，他看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变得厌烦。
看着摆放在一旁的花瓶，他有着想上去一拳捶倒的冲动。
看着桌上井井有条的文件，他想拿起来全部撕碎。
喝了一半的冰美式早已没了温度，褐色的液体泛出一阵苦味，丝丝缕缕的飘荡在空气之中。
崔明曜冷着脸起身，满脑子都是姜正则的脸。
被强迫时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和具允载相处时，露出浅淡微笑的脸。
他的胸口像是被摔了团厚重的棉花，无数酸水向上翻涌，堵在胸口漫不出去，他的心被醋味腐蚀。空气无法传送到肺部，他在一点点的窒息。
崔明曜被这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逼到鼻腔酸涩，眼尾泛红。
“哦莫，明曜，你怎么了？”007担忧地询问，“你现在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下降，心跳的却异常剧烈，情感起伏极其不稳定，你怎么了？”
崔明曜一言不发，抬脚想往门边走去，但是刚走出一步就身形不稳，几乎要摔倒在地！
007吓得尖叫了一声，“明曜！”
崔明曜左手撑在了桌子上，这才堪堪避免了跌落在地的狼狈模样，他低着头，调试了好几次呼吸，眼圈被熏得通红。
“你这是……哭了？”007问。
“没有。”崔明曜开口否认，声音发哑，“我没有……”
“……”007沉默了一阵，“要不……你去看看他吧。”
“我……”崔明曜垂下眼，眸底的愤怒逐渐软化，转变为自责和懊恼。
“都是我的错，只想着还债，却没有考虑他的心情。”崔明曜涩声道，“他在剧组被人孤立，被人使唤，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满脑子都是让他还钱……”
崔明曜蹲下去，用力捶了一下地，无比懊悔道：“还差点被人猥亵……我真不是东西！”
“其实也不是你的错……”007赶忙安慰道，“毕竟你也是第一次当债主，没经验是正常的，我只是没想到郑浩宇他胆子这么大，不是都订婚了吗！还有这个具允载，一看就想挖墙脚……”
“看起来老老实实清纯大男孩，其实心机可深了吧。隔三差五没事就找正则问问题，咱们正则又不是专业演员，有什么好请教的，他们现在还没对手戏呢……”007碎碎念，一不留神就往拱火那方面发展，“谁进组拍戏还带作业写啊，一逮到机会就请教，这是故意的吧？我反正是不同意换攻的……”
作为崔明曜的专属系统，它当然是护短的，明曜这孩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绞尽脑汁帮姜正则想还债的方法，很多小事观众看不见，他是看的一清二楚啊，怎么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娃娃脸当攻？
“明曜，你可一定要把正则抢回来呀……”007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的CP不可拆不可逆啊，狂攻幸福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呜呜呜……”
007还在哭哭啼啼的哀嚎，却不曾发现崔明曜早已经抓着车钥匙一阵风的冲出办公室了……
——
何为狂攻的尊严？是不能忍受背叛。
他设身处地的带入原主的视角来思考问题，若是遇到眼前的情况，他一定会把姜正则抓回来牢牢绑在身边。
正面操了反面操，压着操抱着操，边走边操……
崔明曜面无表情地开车，速度飙到120码。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向后退，霓虹灯的光景渲染出梦幻却冷淡的氛围。
出门时下了雨，他连伞都没打，此刻衣服和发丝是湿润的。
崔明曜目视前方，机械地跟随导航的指引，向着剧组的方向极速前进。
他开了两个多小时，此刻已经是11点半。
估摸着抵达剧组所租用的酒店时，大概是12点。
他提前通知过导演和制片，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会日夜守在剧组，一直到电影拍摄结束。
导演接到电话的时候，像是接到了午夜凶铃，吓得大气不敢喘，电话那头传来的声线极其冷淡，带着冰冷的杀意。
对于崔明曜他早有耳闻，是杀伐果断，大义灭亲的冷血商人，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纵横家。
他哆哆嗦嗦地应答着，本来已经要睡了，立马起身换衣服，手忙脚乱的说要去迎接他。
崔明曜淡淡的说了句不用。
导演不明就里，而后电话那头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他快要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之时，崔明曜出声了。
他只说了三个字。
姜正则。
导演心领神会，立刻把姜正则的酒店房间号告诉他。
姜正则就是他极力推荐的主角，从未有过演艺经验，第一次拍戏就演电影的主角，若是没有极强的背景，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剧组的人都知道是崔明曜罩着姜正则，本想努力与他打好关系。
可谁知崔明曜把人塞进剧组就销声匿迹了。
他性格孤僻，还总是散发信息素扰乱剧组的工作人员，很多时候别人委婉提醒，他却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不知道嘴甜讨好一下前辈，还总是在拍摄过程中对其他演员的表演提出质疑。
这必定会受到他们的孤立和霸凌。
思索的间隙，一阵尖锐的忙音传来，电话被挂断了。
导演心惊胆战的放下手机，祈祷明天不要有什么乱子发生……
崔明曜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不显一丝疲态。
他的发型微微凌乱，几缕发丝落在眉宇之间，长款黑色风衣上沾了雨，宛若披上一层凛冽的风霜。
他已来到姜正则的房间门口。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若是拿镜子照一照，他定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到。
可眼下，他无暇思索其他。
因为在3302的房间门口，他闻到了一阵陌生的信息素。
alpha的信息素。
荔枝味穿插其中，像是预示着两人发生了什么。
崔明曜右眼直跳，冷漠地站在门前，他有意隐去自己的信息素，闭上眼睛，屏息静听。
“正则哥，我这样做……对吗？”一个清亮的少年音响起，像是压着嗓子说话又带了几分讨好，“要不要再来一遍？”
“嗯……”姜正则的声音若隐若现，“不要这样……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少年笑了一声，“我可是按照哥教我的一步一步来的。”
“不……不是。”姜正则剧烈咳嗽了几声，那荔枝气息散发得更毫无章法，像是荔枝汽水被打翻了一般。
“允载啊，不要乱来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姜正则弱声弱气地哀求，“你要是再这样……就出去。”
“啊哥，抱歉……”具允载立即改口，十分不正经地笑着道歉，“我都听正则哥的。”
……
趴在门板上听墙角的崔明曜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面色由苍白逐渐转化为绿色，像帽子一样的颜色。
他捏紧了拳头，妒意和怒火将脑瓜子烧得嗡嗡的。
“啊！”忽地，姜正则惊喘了一声。
“啊对不起，正则哥！”具允载惊慌地说，“抱歉抱歉，是我戳疼你了。”
戳疼。
戳，疼。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啊嘶……”姜正则发出疼痛的吸气，“你、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正则哥……”
忍不了了！
崔明曜冷着脸后退，眯了眯眼，蓄力抬起右脚，朝着紧闭的房门用力一踹！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没有其他额外的动作，就一下，那房间门居然被生生地踹开了！
毫无征兆，凭空出现一声巨响，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声音骤然被打断。
崔明曜带着一身戾气与寒意，缓步走进房间。
棕褐色的眼睛涂上一层化不开的黑雾，阴郁到了极点。
崔明曜抬眸，眼瞳中泛着一丝血光。
而在看清两人的三秒之后，那份愤怒的血光和嫉妒的阴郁骤然顿住了。
姜正则和具允载并排坐在桌子前，衣衫整齐，面前摆放着一张试卷。
一个捂住自己的手眉头轻蹙，一个还举着破掉的中性笔双手合十道歉。
见到崔明曜的闯入，他们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浓雾散去，棕褐色的眼瞳逐渐扩大，崔明曜的眉梢缓缓上升。
半晌，他才缓慢地吐出一个字。
“……啊？”
第65章
“ooc警告扣五分！狂攻守则第322条：狂攻的表情不能崩, 即使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
大脑宕机中，他只能听到007的扣分提醒。
他盯着姜正则的脸，眼底升腾是迷茫的雾气。
好像是他误会了。
他们没有在做那种事, 他们是在……做题？
视线滞重地转动，落在同样惊讶的具允载身上, 崔明曜停顿一下，又看向他们身前的试卷。
上面布着黑笔计算过的密密麻麻的痕迹, 也有红笔订正过的笔迹。
这是实打实的张数学试卷。
他们的的确确是在做题。
崔明曜身形一晃, 倒吸了一口凉气。
扣不扣分都不重要了。
他的吐槽已经按捺不住了。
大哥, 你们刚刚闹那么大的动静, 还说那么惹人误会的话, 真的是在做题吗？真是正经的做题吗？任何人听见都会误会吧！深更半夜12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数学卷子第二天不拍戏的吗！
崔明曜紧抿着唇，盯了姜正则一眼。
姜正则紧张地收起手, 站了起来, 腰背挺得笔直，如同即将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忐忑不安都写在脸上。
“……”崔明曜捻了捻手指, 一言不发。
姜正则啊姜正则, 你这只笨小猪, 大半夜的邀请男人进自己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关系再好也不能不睡觉吧？自己的信息素波动的这么紊乱都没有一点感觉吗？不怕发情期突然来了然后和这个alpha发生点什么吗, 人家可是未成年呐！要真发生点什么，这个漫画还要不要继续更新下去了！
……
“明曜……”姜正则期期艾艾地唤了他一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崔明曜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造访。
还是以破门而入的形式, 酒店的房间是在上锁的情况下，被外力强行破开的，明天得找人去修了……
崔明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视线内又出现具允载的脸。
“老板，你怎么来了呀？”具允载双眼发亮, 笑嘻嘻地站起来，“正则哥在教我做题呢，哎呦，这个数学真是搞不懂，怎么这么难呀？但是正则哥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他喋喋不休地靠过来，笑得眉眼弯弯，“老板，你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呀？”
崔明曜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烦。
他平时和公司的艺人交往甚密，尤其是当红的Summer，此人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具允载，家庭和睦，性质纯良，没什么心眼，队友勾心斗角剑拔弩张都快起火星子了，而他却只想知道一日三餐吃什么。
童星出道，现在还未成年，他和姜正则共处一室是很难发生点什么的。
崔明曜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忍不住迁怒，他的内心一直在咆哮着一个诉求，不能让姜正则和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alpha单独相处。
姜正则内心忐忑，身子发抖，崔明曜一定是误会了。
同样的场景，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他一定会被锁起来猛操一顿的。
可……
姜正则喉结上下滚动，胆怯地吞咽唾沫。
可他为什么觉得现在的崔明曜不会做出那种事……
“老板？”见自家老板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则哥，具允载再迟钝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先前总是听同事闲聊，猜测姜正则和崔明曜的关系。
他摸着下巴思索，这看上去好像真是包养关系……
冷凝的气氛愈发深重，姜正则实在看不下去，推了推具允载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允载，你先回去吧。”
见到此番动作，崔明曜额上的青筋弹跳一瞬，目光冰冷，朗姆酒的浓烈气息骤然炸开。
具允载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显然是受到一场无妄之灾。
“明曜……”姜正则见势不妙，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他鼓起勇气上前，抓住了他的小臂，“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真的只是在教他做题。”
崔明曜转动眼眸，凉凉地瞥了具允载一眼。
具允载立即收起了笑容，体若筛糠。
“滚。”崔明曜说。
具允载如获大赦，连连点头，都顾不得桌上的数学卷子了，握着手中那根断笔，逃命一般的往外跑。
……
房间内重归于寂静，寂静到可怕。
双手还搭在他的手臂上，姜正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噌的一下放开了。
崔明曜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明……”姜正则动了动唇，话一出口便拐了个弯，他结结巴巴地改正，“崔先生——”
“怎么，几日不见，就这么冷漠了？”崔明曜控制不住妒意，刻薄地说道，“这么惊慌干什么？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两个单独约会了。”
姜正则瞳孔颤抖，立即摇头，急忙慌地解释道：“不是的，崔先……明、明曜，我和允载是清白的。”
“允载——”崔明曜学着他的语气，拖长声线，阴阳怪气道，“好亲密的称呼啊，你叫他允载，叫我崔先生是吧。”
姜正则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崔明曜磨了磨牙，捏紧了拳头，上下打量他一番。
姜正则已经是洗漱完毕，穿着从家里带来的毛绒睡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款式。
小白兔的，帽子上面还有两个长耳朵，就这样耷拉在他的背后。
“呵……”崔明曜更气了，“穿的这么可爱是想勾引谁呢，姜正则，拍个戏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姜正则满目惊愕地睁大眼睛，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我……”
他只是洗完澡换了件睡衣，这只是一件睡衣。
“你的心思到底有没有在还债上面？”崔明曜上前一步，语气不善地诘问，“你有什么义务要辅导他的作业？台词都背熟了？钱都还完了？”
“没……”
“没有你还和别人浪费时间？”崔明曜咄咄逼人地打断，边说边向姜正则靠近，“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受到重大损失的可是我！”
他靠近一步，姜正则就害怕地后退一步，很快就被人逼到了床边。
姜正则没站稳，敦的一下坐了下去。
他抬头仰望着崔明曜，浅紫色的眼眸中映出后者俊朗又锐利模样。
姜正则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胸膛悄然上下起伏。
他不明白，为什么受到重大损失的会是崔明曜。
“姜正则。”崔明曜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弯下腰与他四目相对，“我跟你说过，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我的眼睛。”
“你觉得我变了吗？觉得我的脾气变好了，因此一直在挑战我的底线吗？”崔明曜说，“还是说，因为你在剧组里受欺负了，所以想找个靠山？”
姜正则瞳孔骤缩。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在剧组的所有，也知道郑浩宇差点□□他的事。
望着崔明曜的目光变得有些恍惚，隔着一层逐渐升腾的雾气看他，他的五官神情在自己的眼中模糊。
是啊，这是崔明曜，还是那个性格恶劣善于伪装的崔明曜。
怎么会产生错觉呢？怎么会因为他暂时放过自己就觉得他转性了呢？
也许，郑浩宇就是他故意找来刁难他的，以满足他的恶趣味。
允许他搬出去住，给他介绍工作还债，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捉弄他罢了……
“不得不说，你挑男人的眼光真的很差，韩在勋，具允载，他们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为了你的身子来的。”心潮的悸动越是异样，崔明曜的话越是锋利，“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是不是就要和他滚到床上去了？”
“很遗憾吧，那次郑浩宇□□你的时候，他出现打断了。”崔明曜捏紧了他的肩膀，气得大脑神志不清，咬牙切齿道，“其实你的内心很渴望吧，毕竟他标记过你，你根本抵抗不了他的信息素……”
“喂喂喂！明曜，过了过了，你这话说得太过了！”007大声提醒，“你怎么能这么说啊啊啊啊！”
大可不必在这方面和原主一比一还原！
崔明曜一怔，如梦初醒。
时刻谨记着自己有狂攻守则在身，不能ooc不能扣分，所以故意学着原主的模样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个寄生在漫画主角的身上的入侵者，说到底，他和姜正则根本毫无瓜葛，他的任务就是帮助姜正则还债，帮助自己回到现实。
为什么，想到姜正则可能不属于自己这件事，就觉得心烦意乱？
他对姜正则，到底是什么感情……
姜正则愣愣地看着他，顷刻间，朗姆酒的霸道气息扑面而来，他感知到了信息素的气息。
心跳停滞了三秒，然后加速运动，越跳越急，越跳越快，血液也以相同的频率快速涌流。
血液异常滚烫，心跳加速却冷汗连连，手脚发软，还能够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这感觉姜正则绝对不会记错，是发情期。
“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崔明曜蜷了蜷手指，垂下眼睛，不去看他的眼眸。
调试呼吸，按捺住胸腔内的酸楚，崔明曜松开了他的肩膀，“我是来催债的。”
姜正则沉默地低下头，绵软无力的肩膀耷拉下去。
崔明曜后退一步，背过身去，“在开机前你就收到了两亿吧，为什么还不打过来？怎么，看到钱太多不想还了？”
崔明曜一想到姜正则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和具允载走的这么近，肩并着肩研究数学题，有说有笑的，还叫他‘允载’……他就忍不住恶意揣测。
“别是想拿着这笔钱偷偷的和他搞什么地下恋情吧，姜正则，你真够有手段的，两亿而已，挥霍不了几天。”崔明曜气到口不择言，“说话啊，一直低着头干什么？给我解释两句啊。”
为什么沉默不语？这是默认了吗？姜正则难道真的打算抛弃他跟别的男人跑了吗？
他忍不住脑补，越是这样，心底的酸意越是汹涌。想象不出姜正则和别人谈恋爱的画面。
“喂，姜正则！”崔明曜忍不住推了把他的肩膀。
谁知下一秒，姜正则就倒在了床上。
崔明曜的手诧异的停在半空中，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明明没用力。
视线上滑，落在姜正则的脸上，这一看可不得了。
他面色绯红，半睁着双眸，纤长浓密的睫羽像两把小扇子，隐去紫眸眼底的光辉，将他的眼眸调暗几分，从他的角度看上去一片浑浊。
崔明曜彻底懵了，发生了什么事？
单薄瘦弱的身子被宽大的毛绒睡衣拢着，帽子被他压在后颈处，两个耳朵不规则的散开，像是被猎物逮到的兔子，垂死挣扎之后，也只能走向奄奄一息。
“姜正则，正则……”崔明曜慌了，脑海中的埋怨与怒气一扫而空，立即俯下身子，查看他的状况，“你怎么了？”
姜正则痛苦地闭上眼，偏了偏头，眼角划过两行清泪。
“你不要过来……”薄唇轻启，湿润的舌头若隐若现，姜正则吸了吸鼻子，“走开。”
崔明曜愣了愣，“你怎么了？”
姜正则缓慢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脸，他侧过身子，一手艰难地拉扯着摆放在一旁的被子。
这幅模样十分反常，又异常熟悉。媚眼如丝，看上去像是中了春药一般，虚弱地在床上打滚，身体蜷缩，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睡衣里。
崔明曜身体一僵，难不成是……发情期？？
姜正则喘着粗气，费了好大一阵力才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崔明曜只能看到他红透的耳尖，情不自禁抬起手，想看看他此刻的状况，谁知手指还没触碰到他的毛绒睡衣，姜正则就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
“姜——”
“不要过来。”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你走。”
“不要你。”
“不喜欢。”
崔明曜瞪大眼睛，“……什么？”
姜正则说的什么？是跟他说的？
说完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了，崔明曜只能看到一团蠕动的棉被，向着远离他的方向拱去。
“正则……”崔明曜喃喃地唤了声，姜正则那头没有回应。
甘甜的荔枝香洋洋洒洒地飘满了整间房，无孔不入地入侵他的每一次呼吸。崔明曜觉得这信息素是有实质性触觉的，如同漫天飞舞的柳絮，穿梭其中就会扑满他的脸。
然而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猫毛。
半晌，姜正则开口了。
“崔明曜。”
崔明曜立即回神，木讷地‘啊’了一声。
紧接着，姜正则小声说，“我讨厌你。”——
作者有话说：曜猪都醋到说不出人话了[狗头]
不过下一章就要告白了[坏笑]
前方高甜预警[狗头叼玫瑰]
第66章
姜正则说这话时, 人是躲在被子里的，睡衣上的兔耳朵是露在外面的。
崔明曜想起了自家的猫，总爱幼稚地和他玩躲猫猫, 结果躲在窗帘底下，大大咧咧地露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现在的姜正则和小猫有什么区别？
伪装成乖兔子的坏猫。
可他说, 他竟然说，讨厌崔明曜。
讨、讨厌我？
崔明曜的心脏处窜过一丝电流, 而后狠狠中了一箭。
他捂着胸口弯下腰, 撑在床边半天缓不过气。
“……哦莫。”见状, 007忍不住开口了, “明曜啊明曜, 想不到看起来这么大的个子，心灵比玻璃还脆弱呢, 你刚刚说话那么过分都不考虑人家什么感受, 人家就说了句讨厌你，你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啊……”
崔明曜闭了闭眼，心头中翻滚着深重的懊悔。
是啊, 正因如此, 看到姜正则这样他才更加难受。
讨厌他, 不要他, 那是要谁呢？
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除了他, 还有谁能救他？
崔明曜心脏直跳，凝视着缩成一团的被子，瑟瑟发抖的兔耳朵传递着主人的痛苦与恐惧。
他想，姜正则好可怜。
如果alpha的信息素太强，也可能迫使omega发情期提前, 或许是他方才的情绪太激动了。
可是……为什么？
崔明曜一向自诩冷静，他明确自己和原主天差地别，又怎么会打着狂攻守则的幌子说着伤人的话。
姜正则喜欢谁，对他来说重要吗？
他们已经分手，他替原主分的手，他们之间只有债务关系。
姜正则总会有还清欠款的那一天，他会重获自由。
那时候他会离开，他们之间将再无瓜葛。
姜正则会有自己的新生活，也会有自己的爱人，平静幸福的过完一生……
“姜正则……”崔明曜无措地唤了一声，又轻又哑，“我……”
我错了。
他想道个歉。
却由于顾忌狂攻守则的存在，迟迟不能开口。
“不要过来……”姜正则裹紧了被子，闷声闷气地说，“出去。”
崔明曜的心如遭重击，右手垂在半空中，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
停留了半晌，落了下去。
他失落地起身，无声地叹了口气。
姜正则生气了，不愿意见到他，让他走。
崔明曜摸了摸鼻子，喉结上下滚动。
浓郁的荔枝味弥漫在空气中，挥散不去，撩拨着他神经。
身体本能地涌起一阵冲动，早已僵硬，紧绷着，心却落入冰天雪地。
恍然间，他想起上次姜正则发情期的模样。
大汗淋漓的、乖巧可爱的、魅惑动人的……总之，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
姜正则生气了。
姜正则应该生气。
崔明曜垂下眼，手指缓缓攥紧，而后又徐徐松开。
他说了过分的话，姜正则是真的讨厌他了。宁愿独自熬过难捱的发情期也不愿意寻求他的帮助。
他也不能帮助什么。
他……不喜欢男人。
崔明曜闭了闭眼，他的胸腔是幽寂的峡谷，心脏是坠落的流星，带着凌厉的风，不断下沉。
他转过身，一步一晃地离开了房间。
……
朗姆酒的气息褪去，而姜正则内心的空虚感却越发强烈，深冬的夜晚里，他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如同困在四堵密不透风的墙里，双手死死抓着被子，指甲几乎要把棉被刺破。
热，他的身体里仿佛有岩浆在流动。
痒，如同千万条蛊虫在啃噬他的心脏，他的身体正在由内而外的溃烂。
双腿紧紧夹着被子，姜正则无意识地扭动身子，缓慢蹭了起来。
混浊的脑子里闪过几幅破碎的画面，每一张碎片拼成的都是崔明曜的脸。
“唔……”姜正则忍耐不住，一口咬住被子，泄愤一般的，“嗯……”
他恨自己受人摆布的性别，恨自己食髓知味的身体。
为什么还会对他抱有幻想，明明知晓他就是这样恶劣的一个人。
为什么还会被那些话刺痛，明明心已经麻木了。
或许是他自作多情，天真以为崔明曜已经变了，但其实这还是他的面具。
可为什么，他能记住每一个对自己好的细节。
记得为他披上毛毯的手，记得递到手边的荔枝蛋糕，记得抚摸他的手掌，记得每一次拥抱……
姜正则眼底酸涩，无边际的泪液决堤，像是漫过沙滩的暗潮，悄无声息地冲刷记忆，企图冲淡崔明曜刻下的痕迹。
或许只有眼泪才能缓解他的痛苦，也唯有这样，才能苟且偷生。
热，好热。眼泪是另一种形式的岩浆，灼烧着他的脸颊。
烫，好烫。他的身体滚烫无比，几乎要将被子点燃。
姜正则喘不过气，呼吸急促，却执拗地抓住被子不肯松手。
就让他闷死吧，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也好免去未来几十年的痛苦。
他如是想着，闭上了眼睛……
忽地，头顶上传来一阵猛力，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带着海浪冲击礁石的力道，轰的一声，扯开了蒙在他头顶的被子。
姜正则昏昏沉沉的脑子骤然清醒，顿了一下，愕然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便被一阵刺目的白光击中，他又狠狠闭上眼。长久处于黑暗中的眼睛分外脆弱，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
正在他调试的间隙，那被子又落了下来，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姜正则来不及反应，鼻腔内闯入一阵深沉的朗姆酒味，下一秒，他被纳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带着些许寒气，带着几分不甘，一手抓着他的肩摁向自己的怀，一手环过他的腰身，将他牢牢锁住。
姜正则愣了一下，“你……”
“对不起！”崔明曜紧紧拥住他，大声道歉，“姜正则，正则！我刚刚……不该说那些话！”
姜正则心头狠狠一跳。
“我是生气了，我吃醋了啊啊啊！”崔明曜侧过头，用力嗅闻着他的腺体，“你和别的alpha共处一室，还坐的那么近，身上都是他的信息素，我忍受不了才说出了那些话，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崔明曜？？”007瞠目结舌，“oocooc严重ooc！狂攻守则第63条:狂攻不能——”
“正则，正则啊！”崔明曜情绪激动地大喊，“不要赶我走呜啊啊啊！不要讨厌我啊！”
姜正则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本就是十分虚弱，迫切需要alpha的时候，怎么招架得住他的霸道的信息素。
“唔……你、你放开我……”姜正则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处，使力向外推，“明曜……”
“不放。”崔明曜执拗地箍住他，硕大的事物隔着毛茸茸的布料戳弄他的纹身，“我放了你就跑了。”
姜正则挣扎得满头大汗，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跑的掉。
“你……你想怎样？”
“我……不知道。”崔明曜牢牢抱着他，怀里的人瘦得出奇，一只手臂就能圈住他的腰，“姜正则，你好香，好软。”
姜正则面上发烫，喷洒在耳朵的热气混着微微发哑的嗓音令他意乱情迷。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言论道歉，你能原谅我吗？”崔明曜边说，嘴唇边若有若无地摩擦过他的耳朵，“对不起正则，你骂我几句吧。”
姜正则被他的信息素熏得晕头转向，好似一头扎进了酒缸，呼吸之中都是崔明曜的气息。
“你……你在说什么？”姜正则艰难开口，这动作发生的太快，迷迷糊糊之中，他产生了一种虚幻感，“明曜……”
他哪还能骂的出什么话，连思绪都变得混浊。
崔明曜……是这样的吗？他怎么会道歉，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或许是两人的信息素都不稳定，崔明曜也有些神志不清，一头埋在他的颈窝仔细闻着发出甘甜气息的腺体，一只手环着腰，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背，拉扯毛绒睡衣上的兔耳朵。
“我……是在做梦吗？”背部传来的触感如此真实，方才他有凉气的手指已经变得温热，姜正则费力睁开眼睛，隔着一层雾气，他的面容有些看不清，他低喘了一下，反手去抓他作乱的手，“你……别碰我。”
“对不起。”崔明曜的道歉脱口而出，手却反而越挫越勇，如一条湿润的灵活的蛇往睡衣的深处钻，“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知道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本以为自己会和普通男人有所不同，但看见他如此痛苦挣扎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沦陷了。
他把这归咎于是原主的身体在渴望，不是他的意志。
不管是不是他的意志，此刻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他喜欢他，他想要他。
想要这样抓住他的手，一寸寸的舔舐啃咬，想要固定他的身体，与他无限的接近，想要吞噬他的每一次呼吸，咬上他的软舌，让那张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们曾经那么激烈的拥有过彼此的身体，无数次在姜正则的生殖腔内打上自己的标记，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不行……”姜正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蹙着眉摇头，他极力与自己的本能做斗争，直到看见崔明曜那双幽深的褐色眼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居然敢对着这个男人说出拒绝的话语。
他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若是放在以前，绝对是要被绑起来折磨一番的。
可崔明曜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他细白的手指上，然后缓缓伸出了舌头，一根根舔舐着那带着颤意的指节。
从被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盖、到突出的指关节，再到手背，细腻肌肤的每一寸都沾上了朗姆酒的湿意。
姜正则瞳孔逐渐扩大，顿时像被置身于完全真空的月球，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手背的绵软和潮湿，和传来的阵阵痒意。
一个绝对的上位者，怎么甘心俯首做小，像狗一样的舔着他的手背……
姜正则被他这番动作吓得不敢言语，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心跳。
“别赶我走好不好？”崔明曜叼着他的手指，委屈地望着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嗯……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想你。”
姜正则完全怔住了。
想……想谁？他深刻的怀疑自己可能在方才的疼痛中昏厥过去了，那手中的触感为何却如此真实……
“想你。”崔明曜抓着他的手，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一起塞入嘴中，舌头在指尖缠绕，如同在荷塘里戏莲的调皮锦鲤，将他亭亭玉立的根茎舔得湿乎乎的。
“姜正则，我好像有点太想你了……”崔明曜痴迷地舔吸着指节，两人挤在同一张被子之下，空气中充斥着炙热的呼吸，他们闻到的都是彼此信息所缠绕的气息。
姜正则紧张得心脏直跳，崔明曜的舌头又软又热，仅仅是□□手指就能让他丢盔弃甲，丢失拒绝的勇气。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崔明曜，与他本真面目完全相反的崔明曜。
“你……”姜正则的声音有些发虚，此刻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你好奇怪……崔明曜。”
左手被他舔得绵软无力，根本抽不出来，有时候虚虚地抓着他的头发，制止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狂乱不安的心跳是害怕还是期待？为什么崔明曜自下而上的看他如此痴迷？
姜正则移不开视线，只感觉方才被狠狠撕碎过的心脏正在一点一点的拼凑，复原。
更过分的事情早已做过千百遍，他又是在不安什么？
又或许说，他其实是在期待的。
期待崔明曜的爱——
作者有话说：007：我是直男～
第67章
崔明曜没有回答姜正则的问题, 抓着他的手腕上上下下来回舔了一圈，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唇舌离开的时候, 还忍不住在他的指尖轻轻咬了一下。
被子蒙在头上，将燥热的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崔明曜一把掀开了被子，酒店房间内明亮的光洒下, 落在两人身上。
崔明曜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直起身子, 看向他的眼睛。
姜正则的脸像是被蒸过一样, 又红又烫, 紫眸湿漉漉的，先前升起的雾气已经凝结成露珠, 粘在浓密的眼睫上, 被灯光一照耀，发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辉。
美得不可方物，美到惊天动地。
崔明曜喉结上下滚动, 用力吞咽了口口水, 按捺住躁动。
目光向下, 肌肤上的痣如同夜空中的星, 饱满的唇又红又润，让人忍不住靠近, 企图一亲芳泽。
崔明曜呼吸凝滞。
他要怎样才能抵抗得住？他始终不是姜正则的对手。
喜欢他，想吻他，想和他在一起，牵手拥抱做。
他认输了。
“正则啊……”太多的杂念扰乱他的思绪，崔明曜不敢直视, 干脆将他睡衣上的帽子盖过脑袋，用兔耳朵遮住他的眼睛。
仿佛只要姜正则不看着他，躁动的性／欲就能少几分。
“我不知道怎么了……”崔明曜揽过他的肩，克制的将他拥入怀中，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天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在意你，越来越想看见你，看到你和别人待在一起会吃醋，”
“对不起，我知道我说的这番话很莫名其妙，很矛盾。”崔明曜带着姜正则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隔着毛绒睡衣抚摸他的脑袋，像给小兔子顺毛一般，说着说着，语气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讨好，“可是你……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不要和别的人在一起，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你。”
姜正则的思绪僵住了，瞳孔极速紧缩成一个点，而后他大梦初醒一般的向外一弹，惊愕地望着他。
“喜……喜欢我？”
崔明曜抿了抿嘴，脸上浮现一丝绯红，像是害羞了。
终于说出口了，呼……喜欢这两个字真是烫嘴啊，不过也没那么难。
他、他应该是听见了吧……什么反应，会有什么反应。
姜正则歪了歪头，想换个角度看他的脸，谁知崔明曜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捂住脸大力揉搓起来，把他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弄得凌乱不已。
“啊啊啊啊啊……”崔明曜无措地大喊，“不知道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呐啊啊啊！姜正则，正则啊啊啊……”
真是太丢脸了！连个告白都说的扭扭捏捏……话说他这算告白吗？告白了，可是他怎么表情那么惊讶？姜正则一定觉得他有毛病，才把人出言嘲讽了一顿之后又告白，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戏码好像不太奏效。
“明曜，我……”
“我知道我以前混账不是东西，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喜欢，更不配对你告白！”耳畔边，系统的扣分提示就没有停下来过，崔明曜顾不得那么多了，自暴自弃地说，“我一直看不清我自己的心，以为对你的在意和生理反应只是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做出来的条件反射，我以为减少跟你的见面次数就不会那么想念……”
他错了。
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姜正则的脸。
工作累了，会下意识的点开相册，看他的照片充充电。
品尝美食时会第一个想到要带姜正则去吃。
看到他有危险，受委屈的时候立马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
若非要为这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大概……就是爱吧。
他应该是爱着姜正则的。
不只是受到原主身体本能的影响，是在他内心深处最隐蔽的地方破土而出的萌芽。
“怎么办，姜正则……”崔明曜苦恼道，“我硬了，我对你有生理冲动……看不得你哭，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担心别人欺负你，更担心你会和其他alpha跑了……”
他好像有些理解原主为什么会吃醋到暴跳如雷了，当他站在姜正则的面前，闻到他身上其他alpha信息素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
想咬烂他的后颈，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他的身体。
想灌满他的灵魂，在最隐秘的地方打上他的标记……
恶劣的独占欲充斥着他的脑海，崔明曜为此感到羞愧，告白的话语越说越轻。
“姜正则，我喜欢你……”
是真的喜欢，经历过深思熟虑的纠结之后流露出来的真情实感。
是掺杂着性/欲的喜欢，想和喜欢的人合二为一的喜欢。
身后，姜正则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流淌的只有两人的呼吸给逐渐浓郁的信息素。
崔明曜不敢看他的脸，心想，他一定很生气。
被一次次的锁在家里强行标记，又被人当物品一样丢出去供他人玩乐。
崔明曜是造就他悲剧命运的根源，一切苦难的恶端。
姜正则反抗过，千方百计地逃离，却逃不脱他的魔爪。
他怎么能说喜欢，他的喜欢是姜正则最不需要的东西。
“……”姜正则的沉默已经算作回答。
崔明曜攥紧手指，垂头丧气地从床上下去。
他趿拉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
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他就不该来。
他没心情去看狂攻系统扣了多少分，他已经把事情办砸了。
姜正则不属于他，也不会喜欢他……
“你不是有李雨澈了吗。”突然，姜正则很轻地说了一句。
崔明曜脚步一顿，立刻转过身，手足无措的否认，“不是！没有，我才没有和他在一起！”
姜正则靠在床边，双手环抱住膝盖，盯着他的脸，闷闷地说：“可是我好几次都听见你们在一起……在脱衣服。”
他主动给崔明曜打电话的次数不多，偏偏每次都能撞见这引人误会的场合，就像崔明曜方才在门外听墙角一般。
而姜正则是个闷葫芦，有什么想法也不说，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记这些事了。
“不是，那两次真是个误会，我不喜欢他，我很讨厌他！”崔明曜连忙撇清关系，“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姜正则抿了抿嘴，用手抹了抹额头，苍白如雪的发丝被薄汗润湿，沾了几缕在他的眉梢。
崔明曜为他扣上的睡衣帽子没有摘下，两只又白又长的耳朵耷拉在双肩上，活像一只白兔精。
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地攥着睡衣上的绒毛，半晌，他抬起圆溜溜的眼睛向上望。
“你没有骗我吗。”姜正则轻声问，“你对我说喜欢……是不是只想和我上床？”
“不是！”被他这样误会，崔明曜脸颊爆红，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他奔了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情绪略显激动，“正则，我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因为想、想和你做那种事，才说这些话的……”
猝不及防的与这双懵懂而澄澈的紫眸相对视，崔明曜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想看到你笑，想和你拥抱，牵手，想亲吻你。”崔明曜压低身子与他平视，神色专注地说，“我让你来演金洛洙本是想给你提供工作，还清欠款，这样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债务纠缠了，我们也许能够从头再来……”
说到这，他鼻头一酸。可没成想好心办坏事，他怎会想不到韩国的前辈后辈之间的霸凌如此严重，他进入剧组的这半个月来，一直都在受排挤，受孤立，还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着，险些失身……
“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吧，打我吧。”崔明曜抓着他的手扇自己的脸，可姜正则早被滚烫的情／欲折磨的手脚酸软，连手指都伸不直，扫过他的脸颊，软绵绵的。
“唔……”姜正则闷哼一声，颤着手向外抽，放在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还能有机会“扇”崔明曜的脸，“明曜……别这样。”
崔明曜是真心想悔过，可他的手指打在自己脸上的力道就像极了小猫不伸出指甲挠人一般，又软又轻，还带着一阵荔枝的芬芳。
他痴迷的闭上了眼睛，抓着他的手腕一点点亲吻蜷缩的手指。
他不敢睁开眼，怕看见紫瞳中映出的痴汉面容。
他现在一定变态极了。
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这么猥琐。
“正则啊，正则……”崔明曜亲吻着他的手指，恨不得将这小巧如玉般的指骨嚼碎咽进肚子里，“我可怜的正则老婆。”
前面没有他的安抚，姜正则是怎么一个人挺过煎熬的发情期的，是不是像这样用被子裹紧自己咬牙哭泣？
会不会在被情／欲烧得双目失焦之时想起他的脸，呼唤他的名字？
姜正则要是也喜欢他就好了。
“我……不是你的老婆。”姜正则声线发颤，明明已经软在他的怀里了，却还说着一些本能的拒绝之词，“不要碰我……唔，我讨厌你。”
崔明曜的心又软又酸，左手抓着他的手腕，手指下滑与他来了一个十指紧扣，另一手贴上滚烫的脸颊，抚摸着姜正则饱满的下唇。
“对不起，正则。”崔明曜老老实实地改口，柔声哄道，“不要推开我，不要讨厌我。”
温柔与强势并存，死皮赖脸和卖萌撒娇共进，逐步攻破姜正则心中那座固若金汤的城堡。
“你好奇怪……”姜正则掀起眼睫看他，咫尺的距离，他能将他皮肤上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却看不透他的本真，“你为什么变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崔明曜，他分不清楚。
“……”崔明曜不知道要不要将系统的事情和盘托出，既是告白，应该是毫无保留，坦诚相待，可然而话一到嘴边，张开口，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警告警告，严重违规！千万不能让主角发现我的存在！”007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冰冷，“崔明曜，若是想坦白，你将像现在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崔明曜顿住了。
直到系统出声提醒他的这一刻他才想起，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属于他的，他只是一个抢夺别人身体的寄居者。
崔明曜的身体、样貌、人脉、财产，还有姜正则。
热血上头，他只顾着告白，却不曾想过姜正则到底喜不喜欢他？如果还残留一丝感情，那这感情是对他的还是对原主的……
既然他能够分得清原主跟姜正则的因果恩怨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那么他也不该掺和在两人之中，用着原主的身体来表白自己的心意。
姜正则就算喜欢，也不一定是他。
思及此，他松开了姜正则的手。
像是一堆燃烧的篝火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个遍，那些称得上意乱情迷的情愫如退潮般散去。
此刻，他发觉自己有些太自私了，再喜欢也应该藏住这份心情，否则他完成任务后离开这个世界，那就只剩下姜正则一人了。
况且他不想用别人的身体和姜正则谈恋爱。
崔明曜忍了忍，恋恋不舍地推开他，狠心站了起来。
姜正则被这无厘头的动作弄得云里雾里，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
“对不起。”崔明曜后退半步，蜷了蜷垂在身侧的手指，“我……”
再次与姜正则不明就里的目光对视。
崔明曜咬了咬牙，别开视线，匆忙转身，“我先出去了。”
（加更）
“我看不懂了，谁来给我翻译一下？”
“啊啊啊干什么呀？怎么变成精神分裂了！前面气氛暧昧成那样了，怎么下一秒曜猪如梦初醒，脸色苍白，转身就跑了？”
“这就是回避性依恋人格，这真是病啊，得去治啊！”
“呜呜呜呜天呐正则戴上兔耳朵的样子真的是太萌了，面对这么可爱的萌物居然还能够转身离开，曜猪你是忍者吗？”
“喂，既然是甜甜蜜蜜的告白，就给我好好在一起呀！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变脸这一块……”
“现在不仅是正则觉得曜猪奇怪，我也觉得他好奇怪，跟被夺舍了似的，按理说回避性依恋人格会告白吗？告白了之后又立即反悔？曜猪看上去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行了要笑死了，曜猪听墙角误会的这一段太搞笑了，占有欲大爆发，我们曜猪一吃醋了嘴巴就变得特臭，都说不出人话了。”
“我来分析一下这话画了什么，吃醋、捉奸、捉奸失败、恼羞成怒轰走具允载、出乎意料的告白、然后突然抽风离开……崔明曜你要闹哪样？”
“不行了肉渣我也吃，亲手指舔手指什么的太香了！曜猪这个痴汉一样的眼神，好香好香，没人懂吗！你们两个顶着这两张19r的脸在做什么？做不做？做不做！快点给我做！”
……
崔明曜夺门而出，仓皇逃跑，将门砰的一声关上发出巨大声响。
他没有走远，只是出了门，贴在距离酒店房间不远的墙壁上，身子顺着墙壁缓缓滑下，气喘吁吁。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纠结，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007说，“你刚刚扣了很多分。”
崔明曜右手握拳，捶了捶左胸，企图让胸腔那颗躁动的心脏平稳跳动，没太在意它的话。
“……”
“你扣了327分。”007道，“目前的生命值已经见红了。”
崔明曜瞳孔一缩，这才反应过来。
他从口袋摸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最顶端的那条积分进度条已经变成了红色，此刻他只剩下了80积分。
“什么？”崔明曜瞠目结舌，“就告了个白道了个歉，扣我这么多！”
“你犯了狂攻守则的大忌！”007恨铁不成钢地说，“狂攻是什么？是尊严比天高的存在，怎么可能卑微求和？别说道歉了，就算是他的错，狂攻也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姿态等着对方来道歉的。”
这么蛮不讲理，这不是狂攻，这是神经病。
“本来单纯的犯禁是扣不到这么多的，但是你居然想把系统的事情告诉他，疯了吗？”007拔高了音量，“二次元跟三次元不能互通这件事情，是古往今来的铁律，你扮演好纸片人就行，还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既然不能互通，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过来？”崔明曜皱眉，他早就知道的，自己和姜正则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可以称之为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也可以算作一个设定奇葩的游戏，是一本书，一本漫画，一个由人创作出来的虚拟世界。
正因如此，他刚才才会落荒而逃。
注定得不到结果的羁绊，只能斩断。
“因为你要死了呀，我是在给你第二次生命。”007说，“难不成你想永远躺在病床上，当一辈子植物人吗？”
“那也不是你不问我的想法，就擅自把我拉进来的理由！”崔明曜也有些气愤，生气地反驳，“就算是为了我好，有必要把我拉进来掰弯吗？劝人搅基，天打雷劈啊！”
“你不说你是直男吗？宁愿断了都不弯的，怎么现在又弯了？”007问。
“还不是评论区和你天天在我耳边念，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崔明曜苦恼地抓起自己的头发，“姜正则的主角光环太重，我抵抗不了……”
“呵，我还头一次听说性取向能够被人念弯的，您老性取向挺独特的，可直可曲呢？”007冷笑一声，“而且姜正则可没什么主角光环，要是有，也不至于被折磨的这么惨，我看你就是对人家动了贼心，死不承认罢了。”
“闭嘴。”
“我就不闭嘴，我呕心沥血带你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这么久，天天听见你那些碎碎念的心声，耳朵都快生茧了，你喜不喜欢他我一眼就能看出来。”007说，“怎么？现在弯了就来怪我，告诉你，男人是掰不弯的，除非你自己本来就是个深柜！”
“闭嘴……”
“漫画更新了你自己去看呀，你那副嘴脸可都是画的一清二楚的，我可没有冤枉你。”007在气崔明曜这个赛道上可谓是一骑绝尘，“我发现你们直男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清高，好像喜欢男的就低人一等似的，爱情哪有什么性别之分？喜欢就喜欢了，你就不能像刚才那样坦率一点？”
崔明曜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
“你做的事情还真让人出乎意料，我也没有想到你要告白。”007说，“还以为你只是来催他还债的，谁知道啊……算了，我也不跟你吵了，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别呆在这了，再多待下去，分都要扣到见底了。”
“……我现在走，姜正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那是作者需要思考的问题，可能硬生生挺过去吧。”007说，“你别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了，过一个月，进度款三亿就会打到姜正则的卡上，到时候连同着签约的两亿加起来一共五亿，还给你，你就可以不受狂攻系统的限制了。”
崔明曜咬紧了后槽牙，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
“明曜啊，走吧。”007苦口婆心的劝道，“虽然我也很想看CP同床，但是如果你死了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崔明曜心情复杂，久久地凝视着棕色的房间门，一门之隔，隔去了他和姜正则，将两人挡在不同的次元，无论如何都不能靠近。
这注定是一场会分离的相遇，为了避免双方受到更深的伤害，他应该及时止损。
于是他转身，颓唐的向远处走去……
然而，刚走出酒店，口袋内的手机震动了一瞬。
崔明曜摸出手机，发觉那是漫画里特别关心的作者。
他也只特关了一个作者，是《菟丝花》原作者——花生酱。
花生酱平时很少发动态，通常都是更新和请假。
然而这一次，她发起了一个投票。
【正则遇到发情期危机，明曜离开，接下来，该由谁来拯救呢？】（按下你手中的投票键，决定剧情的走向哦～）
A.具允载
B.郑浩宇
C.韩在勋
D.尤里
崔明曜看到这个投票页面，身体一僵，思绪都暂停了。
与此同时，评论区的数量正在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增长。
“啊啊啊是花生酱大大！大大呜呜……这什么选项呀，这四个人都没一个好人呐，不对，具允载稍微好一点……”
“不是，怎么没有曜猪啊，我曜猪不是攻吗？怎么把他排除在外了？大大这是要换攻吗？”
“啊啊啊不要不要，我一个都选不出来，话说尤里怎么在里面？”
“郑浩宇就是一坨，韩在勋早就滚出地球，尤里也不是好东西，综上所述，也就A能选了。”
“其实我仔细看了看，具允载也挺帅的嘛，阳光小狗，听话，对正则又好，我投他一票。”
“安对啊大大～再给曜猪一次机会吧，我不想看换攻，也不想看抹布，求求了，让小情侣两个好好谈谈恋爱行不行？”
“大大不要搞我们了，明明两个人马上就要在一起了，怎么明曜突然就跑出去了啊啊啊，我能感受到正则其实还是喜欢他的，让他们和好吧，求求了呜呜呜……”
……
繁星被乌云隐去，月色笼在浓雾之中。
呼啸的北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单薄的大衣抵御不住严寒。那是一阵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冷。
源头在崔明曜的心脏。
“我靠……”007当然也看见了他手机的投票，此刻连一句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什么鬼投票啊？！真的要换攻，我靠，不行，这不能忍！”
这几个选项有一个好人吗？仅有的那个好人都没成年……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作者恶趣味又发作了，又想画姜正则和别人的车！
“明曜，这……”
话音未落，手机上的亮光骤然消失。
007愣了一下，定睛一看，发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它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又落在紧紧崔明曜捏住手机的手指上。
一只手居然生生的把手机捏碎了？？！！
崔明曜面色苍白如纸，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棕黑色眼眸中的戾气比夜空中的浓雾还密集，把他的脸色衬得可怖至极。
他将手机塞回了大衣口袋中，又转身走进酒店。
“明曜啊明曜！”007预感到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即将发生，连忙在旁边劝阻，“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咱们就守在正则房间门口看谁敢过去……我看现在评论区打的很热烈，这个最终结果都不一定呢，我感觉作者只是开了个小玩笑吧……”
“不行。”崔明曜冰冷的声音从唇齿中挤出，“谁都不行。”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吓得007瞬间噤了声。
“除了我……”崔明曜一字一句地说，“谁都不行。”——
作者有话说：曜猪：[爆哭][爆哭]你爱我还是他？
正则：……都不爱。
营养液满两千加更啦[撒花]
营养液增长得好快呀，感觉很快又要2500加更了（疯狂暗示[狗头]）
哼哼，不怕的，猫猫的存稿箱肥着呢。
第68章
姜正则呆滞着, 沉默的在房间里呆了许久。
久到□□的啃噬都已经变得麻木。
他闭上眼睛，靠在床头，回想着崔明曜最后推开他的动作, 回忆着他看自己的眼神。
喜欢……到底什么是喜欢？
他喜欢我吗？他说喜欢我……是在对我告白吗？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离开？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果然……他还是嫌我脏吗？
姜正则浑浑噩噩地想着, 身上暗欲横流，却感觉到如坠冰窟。
果然是发情期烧坏了他的神经, 他所看见的都是自己的幻觉吧。
崔明曜不会说这些话, 不会捧着他的脸说喜欢, 不会温柔的安慰他, 跟他道歉。
他拉起帽子, 转身钻进了被窝，屋内的暖气开的十分充足, 空气中满是崔明曜的信息素。
浓烈、霸道、不容拒绝, 却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他的燥热。
如果可以，他想拥有一件崔明曜的外套，这样他的发情热能够稍微好一些。
若是他不出现, 此刻不会陷入如此难耐的地步,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太大, 现在抑制剂已经基本失效了。
“明曜……”他紧紧裹着被子, 一口咬在无辜的兔耳朵上，尖锐的虎牙几乎将那布料咬穿, 他蜷缩着身子在床上蠕动，回想起每一次和崔明曜做的画面。
想象着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移，拨弄的动作。
眼角变得湿润，nk也是。
“唔……”姜正则整个人缩在密不透风的被子里面，几乎要将自己憋死, 此时，他对信息素的感知力非常强。
崔明曜，崔明曜……
为什么总是想起他，为什么只能想起他？
崔明曜说的没错，在被他这样伤害过之后，还是会本能的想起他，是卑微，是低贱……
他咬紧牙关，感受到自己的理智被欲望的火焰一点点蚕食，他自虐一般的用指甲掐自己的手，疼痛转移，只要□□上的疼痛足够强烈，他就不会再想要崔明曜了……
可，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崔明曜的脸。
他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崔明曜总是对他忽冷忽热。
为什么下定决心要转断与他的联系，却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
忽地，身后房间门的方向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稍稍打散他混乱的思绪。
皮鞋敲击地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转瞬就来到他的身侧。
姜正则身子狠狠抖了一下，闻到一阵朗姆酒的气息。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死死掐住手腕的指甲一松。
而后，背后传来一道力，裹在身上的被子被蓦地掀开了。
他动作仓皇的一偏，来不及睁眼，只感到源源不断的信息素和冷气涌入他的鼻腔，下一秒，头顶上一重，那高飞的被子又落了下来。
“崔……”看清了他的脸，姜正则下意识的开口，结果刚说出一个字，嘴就被一个冰冷的掌心捂住了。
“姜正则。”崔明曜连名带姓的喊他，语气严肃地说，“你现在别说话，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的严肃。”
姜正则瞳仁颤了颤，迟疑了三秒，缓缓点头。
崔明曜去而复返，掀开他的被子，挤到了床上，现在与姜正则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是连呼吸都能喷洒到对方面部的近。
“姜正则。”崔明曜喉结上下滚动，眉宇下压，严肃中略带着几分紧张，姜正则能感觉到捂他嘴的手隐隐颤抖。
姜正则也神经紧绷起来，忐忑地望着他。
“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崔明曜认真地说，“见不到你会想你是真的，看到你和其他alpha单独相处会吃醋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姜正则瞳孔一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我喜怒无常，三番两次的变脸，肯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崔明曜脸颊发烫，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澄澈的紫眸。
不仅是观众看不懂他，他自己都有点看不懂。21年来，崔明曜从未喜欢过哪个人，他发觉自己很难用言语描述出对姜正则的感情，这份莫名其妙的独占欲和随时随地都想见到的欣喜，大概叫□□。
“可是我喜欢你。”崔明曜松开手，此刻，他还头顶着一床被子，看上去有些滑稽，“我知道你内心一定不会再想接受我了，我曾经那样的伤害过你……”
旁边扣分的提示音不断响起，和着他嘈杂不安的心跳，倒显得异常和谐。
现在顾不得积分了，他甚至想，只要还活着，就不能错过。
“我……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逼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崔明曜说，“就算有这层债务关系，你和我之间也是平等的，你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想法，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其实我，我、根本就不是……”
喉咙一梗，剩下的词被做了消音处理。
我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崔明曜。
崔明曜脸颊一红，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朝他靠近几分，面红耳赤的重复了一遍。
“总之，我喜欢你。”
他已经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什么宁折不弯的直男言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明知注定会分离，为何还要相遇？
两人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会凝结成回忆，回忆是无法复刻的，这也是为何他要说出爱……
“你是想和我做吗？”姜正则突然出声，语出惊人。
崔明曜一愣，“……啊？”
“你的喜欢……”姜正则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和上一次有什么不同。”
上一次。
崔明曜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口中的上一次是指的原主几个月前对他告白的那次。
不过是为了骗他上床的把戏罢了，不是真话，是痛苦的开端，谎言的源头。
崔明曜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天大的误会。
“当然不一样，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不一样！”他赶忙否认，手忙脚乱的为自己正名，“正则，你可以把我们分开看，前面那个是1.0，而我是2.0，或者他是我的第二人格，我是主人格，他是副人格……”
这一解释跟中二病犯了似的，越解释越乱，被姜正则湿漉漉的小鹿眼一看，他还好几次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不……反正、反正我就是喜欢你。”崔明曜单手捂住眼睛转过头去，“啊啊啊啊不是想和你做的那种喜欢，不是……也不、不全是……是想和你谈恋爱，但还是要看你的想法，你可以拒绝我，我不是逼你，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他，我不是我是……”
崔明曜难堪到有些无地自容，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被分泌旺盛的荷尔蒙冲击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他极力想撇开原主和自己的关系，但又苦于系统的限制，他无法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展现给姜正则。
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都连不成几句连贯的语句。姜正则能问出那句话，就说明他在潜意识中是不信任自己的。
况且他此时跟一个正值发情期的omega告白是不是有点太不合时宜了？
32cm的保温杯坚不可摧，硕大的，炽热的，弹跳着的。
顶着这副模样说喜欢，也不怪人家会误会。
思及此，崔明曜忍了忍，松开了他的肩膀。
“没什么……”他沮丧的垂下脑袋，掀开被子的一角，退了出去，“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想法，不是想做那种事。”
“……”姜正则还留在被子里，没有反应，也没有回答，就静坐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崔明曜咽了咽口水，看了他两眼，将手心的汗擦在大衣内侧。
好尴尬，好失落。
原来表白被拒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崔明曜从未体验过，没想到竟是如此难受。
脑海中007的提示音是急促的警报声，一声大过一声，像是为他失败的初恋敲响的钟声。
老婆没追到，钱没还清，积分也快扣完了。
好挫败，好难过。
崔明曜心情低落，转身离开。
还剩10积分，他打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去喝杯奶茶，点个炸鸡，穿个老头衫和大裤衩，坐在公司的办公室吃。
他做好了回到现实中当一辈子植物人的觉悟。
只是遗憾，再也见不到姜正则了。
他握住门把手，悄然离去——
“明曜。”蓦地，姜正则唤了他一声。
崔明曜心头一震，脚步顿住了。
姜正则那头静了半晌，而后缓声说道。
“我不喜欢你和李雨澈来往。”
“嗯？”崔明曜猛地回头。
“那次发情期，是我用了你的手机，叫他来别墅的。”姜正则声音很轻，“对不起，我瞒了这么久。”
此刻轮到崔明曜惊愕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又扯到李雨澈身上了。
姜正则已经从被子里钻出来，只露出一个脑袋，低着头。
离得远，崔明曜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摘下帽子后，姜正则的头发起了些许静电，白发散乱，东一丝西一缕的翘着，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猫。
搭在被子上的双手牢牢地攥住了，看上去有几分紧张。
“我不想看见你和他在一起。”
崔明曜的呼吸凝滞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姜正则坦率的自我独白。
忽地，他突然想起，李雨澈跟他说了许多次，姜正则是绿茶，有心机，惯会装可怜。
后者抬起头，充满丰沛湿气的紫眸与棕褐色的眼瞳相对视。只一瞬，他的心便软成了康河上的柔波，绿水湖畔的水草。
“如果喜欢我，能不能……”姜正则委屈地问，“请你坚定地选择我。”
第69章
啊, 受不了，根本顶不住……
在思绪还未转动之时，他已经上前一步拥住了姜正则。
姜正则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谁知崔明曜不给他一点犹豫的时间，右掌捂住他的眼睛, 准确无误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姜正则眼前一黑，只觉得齿关闯入一个灵活湿润的物体。
身上所有细胞瞬间活络起来, 血管内的血液加速涌流,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升高, 两颗犹豫不定的心在此刻相遇。
崔明曜一手遮住他的眼睛, 另一手按着他的背, 锁在怀里急切亲吻。
“唔嗯……明、明曜……”姜正则下意识举起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尽力向外推, 这番猝不及防的动作，令他感到一阵心悸，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嗯……你……唔。”
崔明曜不敢松开捂住他眼睛的手, 担心自己这副饿虎扑食的模样被他看了去, 搭在他腰间的左手上下游移, 似是安抚一般的抚摸着他的背。
他分开双唇，将舌头送得更深, 追逐缠卷着姜正则的，挑逗他不堪一击的情／欲。
姜正则无措地揪住他的衣服，颤抖的指尖传递战栗的情绪，他有些害怕，在以前, 他做错事时，崔明曜就会突然抓住他强吻，再将他的衣服一层层剥开使用道具。
由于是跪坐的姿势，并排的大腿根摩擦着，被烙下纹身的地方隐隐发烫，热得他心慌。
他好像确实做错了事。
偷偷藏起他的手机叫来李雨澈，想要博取崔明曜的同情，度过难熬的发情期。
也许只是在幼稚的抒发自己心中的醋意。
生气了吗，崔明曜是生气了吧。
崔明曜向来不喜欢有人管着自己，他是绝对的掌控者，不能接受手下的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控制。
姜正则心头一凉，鼻腔发酸，果然，他还是会喜欢正常的omega。
他闭上了双眼，吸了吸鼻子，献祭一般地探出自己的舌头。
谁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崔明曜的吻来势汹汹，像一条热情的大狗，缠着他的舌头欢快的回应，缠绵婉转，起承转合。
姜正则被亲得神志不清，双腿发软，他从来没有在过去的崔明曜身上体会过如此缠绵的吻，他只会咬破他的嘴唇，渲染出一股血腥味。
2.0，第二人格……
这，是真的吗？
思绪混沌不清，狂乱的心跳和缠绵的水声混合在一起，好似一场音律和谐的交响戏。姜正则松开手，紧绷的肌肉逐渐舒缓，顺着本能仰起头，配合他的深吻。
沙漠独行，昏天黑地，两个迷失在旅途中的人，在此刻得以相遇，对于爱的期待超过了对生的渴求。
他们拥抱，接吻，以肌肤相贴，唇齿相依的行为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爱的存在。
半晌，崔明曜轻轻咬了咬姜正则的舌尖，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吻。
他移开手掌，姜正则仍旧维持着仰着头的姿势，唇珠湿润，鼻尖和眼尾沾上一点嫣红，一派活色生香之景。
保温杯撑到极致，令崔明曜的裤子紧绷。
“老婆……”也不知是不是吻的太久，崔明曜的声线沾了几分沙哑，夹带着几缕意乱情迷，“正则，小则老婆。”
迷迷糊糊中，姜正则只闻到浓郁的酒香，他被这醉意熏的脸红，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颈，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我可以叫你老婆吗？”崔明曜抬手捧着他的脸，大拇指轻轻按在他的下唇上，感受指纹与唇纹的细细研磨，“老婆，小则老婆。”
姜正则鼻头一酸，闭上眼睛，睫毛根湿润了几分。
“我怎么会是你老婆……”姜正则瓮声瓮气地说，“你不是我主人吗……”
崔明曜说的，他是他的所有物，没资格用老婆这个称呼，他最多是他的一条小狗。
会说话的小狗，只能叫主人的小狗。
“什么主人？”崔明曜眨了眨眼，随即想起来原主干的缺德事，他把姜正则往怀里一带，生气地改正，“不算不算，以前说的都不算，你才不是小狗，我也不是你主人。”
“你不怪我吗……”姜正则闷闷地说，“我偷偷藏起了你的手机，故意喊李雨澈过来。”
崔明曜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贴着轻声询问，“为什么喊他过来，不是不喜欢他吗。”
姜正则沉默了半晌，一声不吭，十指纠结的搅在一起，心里斗争具象化。
越和姜正则相处，越发觉此人身上独特的魅力，好似看穿了他的所有，但实际上，令人分不清何为伪装，何为真实。
“不喜欢他。”姜正则突然出声。
“想博取你的同情。”他伸手扯了扯崔明曜的衣袖，直起上半身凑近他，又怂又乖地说，“对不起，我是个坏人。”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乍然的在自己面前放大，崔明曜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我靠，姜正则这招太狠了！
看似坦诚，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胆怯，又怂又乖又浪。
说话的时候唇齿开合，一小节红润的软舌若隐若现，媚眼如丝，身上的痣像是白嫩的汤圆上沾了些芝麻，一颗一颗的点缀着白皙无瑕的身体。
美成这样……
崔明曜别过脑袋，右手握拳，捂住左胸重重的喘了几声粗气。
姜正则眨眨眼，歪过脑袋看他。
“啊啊啊啊我真受不了了！”崔明曜仰天长啸一声，一把扑倒了他，“你你你真的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吧！”
姜正则被压在床上，杏眼圆睁，紧紧相贴的身子，能够感受到崔明曜蓬勃的生机，他作势挣了挣，嘴里哼哼两声，“故意什么……明曜，你压着我干什么。”
“老婆老婆……唔，好香，怎么这么香！嗯，荔枝味的。”崔明曜见他这副任人采撷的清纯模样，忍不住压低身子，亲吻他鼻梁上的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的，快说！”
姜正则被他灼热的呼吸弄得脖子发痒，忍不住偏过头，笑了起来，“我不说……”
“啊啊啊不许不说，快点告诉我，说你也喜欢我啊老婆！”崔明曜死皮赖脸的贴着他，在他的脖颈拱来拱去，一边说话，一边用舌头绕着他的腺体打转，“快点给我一个名分啊，可恶！”
姜正则被他亲得哭笑不得，“唔……明曜，好痒啊，不要再欺负我了，咬我一口吧。”
崔明曜忍了又忍，还是抵不过此等诱惑，刺破腺体重重咬了下去。
姜正则颤着身子接受他的标记，浓烈滚烫的信息素涌入身体的那一刻，所有不安的情绪得到了抚慰，他手脚酸软，一点反抗的力都没有，他也不想反抗。
崔明曜眼眶一酸，几乎喜极而泣，曾无数次出现过他梦中的场景变为现实，他不再逃避，他就是弯了，就是喜欢姜正则！
标记完之后，身下的人软成一滩烂泥，他牵起姜正则的手十指紧扣，递到唇边亲吻着他的手背。
后者紧闭双眼，舒服地仰起了脖子，细长的脖颈与锁骨连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崔明曜痴迷地亲吻，亲吻每一颗他曾肖想过的痣，眼尾鼻梁，脸颊耳垂，脖颈锁骨，一直到左胸。
姜正则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崔明曜再次吻上他的唇，带着他翻了个身，体位上下转换，变成姜正则骑在他身上。
崔明曜脑子里突然窜出一句话。
小狗骑大马。
姜正则很会骑。
联想到上次昏天黑地的三天发情期，崔明曜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抬手拉了拉他帽子后的兔耳朵，笑着问道：“老婆老婆，你喜不喜欢我？”
像一个三岁孩童，叽叽喳喳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只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姜正则直不起身子，整个人向下趴去，靠在他身上，边喘边小声地说道。
“喜欢……”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崔明曜再也克制不住了，手掌顺着宽大的毛绒睡衣向上伸，紧贴着，开始了新一轮的探索。
“谢谢老婆。”崔明曜舔吮着他的耳朵，含糊不清地说，“我来帮你结束发情期。”
……
（此处省略两万字豪华游轮，嘿嘿。）
……
“心满意足了。”
“啊啊啊啊爽了！小情侣终于在一起了，大大好会画，哦莫香死了！”
“崔明曜的人设是崩得不能再崩了，但两人又是甜得不能再甜了。”
“对，就这样，把两个人都给我铐在床上！花生酱大大，你还是太收敛了，这是19r呀！”
“吓死了，还好没有其他的攻，答应我，大大一定要坚定1v1好吗？”
“啊啊啊啊啊心意相通之后的车车就是如此的甜呐啊啊啊啊，诱受我爽吃啊，wuli正则就是需要一个直白笨拙的老公啊，曜猪你总算开窍了！”
“会道歉的攻是好攻，喜欢和老婆贴贴的攻也是好攻，对，就这样再做个五话，不，十话好不好！”
“是脐橙啊，脐橙好啊嘿嘿嘿嘿嘿嘿，全部都吃进去了呀，小则宝宝怎么这么棒呀嘿嘿……”
“肚子都鼓起来了，好涩啊啊啊……这才是19r该有的样子。”
……
一夜癫狂，抵死缠绵。
次日，崔明曜被急促的警报声吵醒。
此时是上午九点半，他们做到凌晨四点钟才睡，姜正则早在他结束之前就晕了过去。
崔明曜看着挤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的姜正则，怎么看怎么喜欢，摸了摸额头和背，他的体温已经变得正常，发情期结束了。
一般来说，omega的发情期会持续3到7天，可姜正则是劣质omega，发情期不稳定，来的快去的也快。
怕吵醒姜正则，崔明曜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007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鬼鬼祟祟的崔明曜一跳。
“你想先听哪个？”
崔明曜正在弯腰穿裤子，闻言，心头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思索了一阵，还是先把裤子穿上了。
“先听好消息吧……”
“哦。”007冷淡地应了一声，平淡的电子音里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好消息就是昨天晚上的床戏，读者们很满意，订阅一路飙升。”007说。
说起来，共同生活了这么久，他并不了解这个007。
崔明曜的信息和心理活动系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他对007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它格外在意漫画的订阅。
他的任务就是让崔明曜催姜正则还钱，在不崩坏人设和剧情的前提下，走出完美结局。
从评论区来看，读者都没有太在意崔明曜崩人设，那为什么要强加一个狂攻系统处处限制他呢……
“咳咳！”他正想得出神，007重重咳嗽了一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坏消息就是，你已经死了。”
崔明曜像是挨了一个闷棍，被他这句话砸得云里雾里。
“死了？”崔明曜指了指自己，“我？”
“按理来说，你应该是死了，不过谁让我心好……”007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说，“花了我大半年的工资把你救回来了。”
崔明曜懵懂地挠了挠后脑勺，“那……谢谢你？”
“谢个鬼啊西巴！”007咆哮，“本来干完你这票我就能回老家了，结果为了救你，我还得多打半年的工，你知不知道……算了，不说了。”
崔明曜老老实实地揣着手，站在原地挨骂。
“现在只有两个选项，要不然你死了，回家当植物人去。”
“啊，不行啊！”崔明曜大惊，“那你不就白打工了？”
“所以你必须选择第二个选项！”007拔高音量，“从现在开始，到姜正则还清一半欠款解除狂攻限制，这段时间不能再有任何一次ooc违规。”
“可……”崔明曜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姜正则，为难地说，“可是我昨天才跟他告白，和他正式在一起啊……”
“现在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谈恋爱重要，为了恋爱连命都不要了？”007嚷嚷，“如果任务失败，不仅你回到现实中会变成一个永远都下不了床的植物人，原主也会回归自己的躯壳，你觉得到时候原主看到了抛头露面出来拍戏的姜正则，会做出什么事？”
此话一出，崔明曜急了，着急忙慌道：“不行，不能让他回来！”
“那你必须谨言慎行，你知道吗，你昨天一晚上扣光了所有的积分！”007没好气道，“算了，你听我的，在姜正则还清这五亿之前，最好不要跟他见面了。”
“！”崔明曜瞳孔微缩，“不行啊，我才——”
“崔明曜你要一直这么不配合，真的太伤我的心了，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眼里只能看见他吗？”007气愤道，“再这样的话，回家吧好不好，回家吧！”
“可是……”崔明曜心头犹豫，昨天晚上才鼓起勇气和他告白，第二天又对他冷淡，偏偏他还不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姜正则。
姜正则一定会觉得他是个人格分裂吧！
“昨天晚上我也没想到你会告白啊。”007说，“你就不能沉住气，等到他把一半欠款还清了，解除了限制再告白吗？非要整这极限操作。”
“可他发情期啊，情况紧急。”崔明曜说。
“这和你扮演狂攻不冲突。”
“系统，你到底把姜正则当做什么？”崔明曜皱眉，“有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人来看？”
“人？说白了，他就是漫画里的一个角色，我当然是很喜欢他，不过我们是有任务在身上的。”007说，“再说你最初不也把这当做一场游戏吗，现在生出感情，你就来指责我了，如果不是我，你能遇到他吗？”
一人一系统，好好说不到两句就开始吵，争论一番无果。
崔明曜梗着脖子生闷气，不再搭理系统。
007也气得呼呼喘气，最后撂下一句。
“我不管了！总之，选择在你。”——
作者有话说：《菟丝花》评论区：啊啊啊啊终于在一起了！
曜猪：呜呜呜我有老婆了！
猫猫[狗头]：呵，没那么容易。
猫猫昨天去体验了剧本杀，太好玩啦，集推理，追逐，灵异与一身，（还和帅哥牵了小手）。全程体验感拉满，故事不落俗套，到最后还有点小感人[爆哭]
想不到猫猫这么笨的人也能很好地扮演卧底，看到大家都被我骗的那一瞬，真是太好玩啦，下次还要去[撒花]
第70章
姜正则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
视线尚未聚焦，眼前像是蒙着一层朦胧不清的雾气，他闭了闭眼, 睫羽扇动，反复开合几次, 再次睁开了眼。
世界开始清晰起来。
身体上的疼痛也逐渐复苏。他反手撑着床，艰难地坐了起来, 动作间, 下身传来一阵肿胀的不适。
昨天晚上……
姜正则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而后扶住脑袋, 仔细回想。
起初是他洗漱完了之后接到了具允载的电话, 他说数学题不会，想要请教他。
然后……教着教着, 门突然被踹开了。
姜正则不自觉舔了舔干涸的唇, 额上划过一滴冷汗，那好像是……崔明曜？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猛地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果不其然，此刻, 他是浑身赤/裸着的, 胸口、腰肢、大腿、锁骨……所有他能看见的地方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牙印！
崔明曜……
姜正则呼吸一滞。
是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昨天晚上，崔明曜好像跟他告白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已经发生的事实, 姜正则的心乍然沸腾起来，像是往热锅里的油内泼了一瓢水，滋啦滋啦的烫出一片油星子。
崔、崔明曜跟他告白了！？
好像还喊了他“老婆”……
“嗡，嗡，嗡……”正当他思索之际, 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姜正则四下寻找一圈都没能找到手机，最后顺着声源找去才发现，手机居然是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拖着疲惫酸软的身躯下床，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来到客厅，拿起了手机。
是导演的电话。
看了眼屏幕顶部的时间，此刻已经是十点了！
姜正则心下一紧，迟迟不敢接通电话。
就在他发生在这几秒，电话挂断了。
姜正则并未因此放松下来，早上8点开工，他已经迟到了，他让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他。
他心神不宁地穿上衣服洗漱，着急忙慌的收拾完一切时，电话又适时打了过来。
姜正则接通了电话。
“喂……”
“姜正则！你在哪里！”电话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带着急促的怒火，“都10点多了，你怎么还没来！”
被猝不及防吼了一下，姜正则吓了一跳，颤着手拿远了电话。
“我从开工之前就一直给你打电话，今天就算没有你的戏份，你也不能这么怠慢吧！”导演怒气冲冲，“知道今天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姜正则被骂得无地自容，大气不敢喘，小声地解释了一句，“我……抱歉，昨天身体不舒服。”
“哦，你身体不舒服不能提前说一声吗？让整个剧组一起等你就满意了是吧？还没出名就开始耍大牌了？”导演阴阳怪气道，“最看不惯你们这些走后门上来的，今天是迟到，明天就旷工了？”
本身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姜正则自然是不敢反驳，静静的挨骂，总之，挨骂沉默是他的日常。
“算了，你现在快点到片场来。”导演哼笑一声，“毕竟你的金主来了。”
姜正则一怔，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是……崔明曜吗？
原来昨天晚上的不是梦，他确实见到了崔明曜！
崔明曜真真切切的跟他告过白了！
他为这一个事实而感到心潮澎湃，紧紧攥住了手机，脸颊也升腾起红霞，红扑扑的。
“姜正则？”见电话那头半晌不回答，导演不耐烦地喊了几声，“在想什么，不说话。”
姜正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
“……”导演沉默了几秒，而后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快点过来。”
——
晴空万里，暖风阵阵。和煦的日光驱散冬日的寒冷，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就连平常觉得吵闹的施工地都变得颇有人情味。
片场距离他的酒店不远，步行大概20分钟的样子。
姜正则背着双肩包，站在街边，破天荒地拦下一辆出租。
为了省钱，他以前都是一路小跑过去的，只是今天身体实在不适，只有忍痛掏钱打车了。
姜正则攥紧了书包带子，里面放着的是拍摄会用到的工具，以及几瓶水和食物。
有好几次，剧组订盒饭的时候把他忘记了，为了不饿肚子，他会自己准备几个面包。
在剧组会受到一点点霸凌，但比起高中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无非就是冷漠，小小地使唤一下人，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大家都互不认识，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何必装得那么友好呢。
姜正则想，等他拍完这部戏，还清欠款，就与娱乐圈无缘了。
那些人非富即贵，家世显赫，自己与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阶层，没有必要结交。
大概这是职场新人的必经之路吧，吃点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崔明曜来了。
姜正则垂下脑袋，隔着衣服触摸自己锁骨上的牙印，他的发情热已经褪去，感知不到自己身上残留的信息素，况且方才洗了个澡，便更闻不到了。
这些痕迹真的是他留下的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间房间，又怎么会突然跑过来跟自己告白……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可留在自己身上的齿痕却一清二楚。
姜正则揪了揪自己的脸，抬起脑袋，鼓起勇气问前排的司机。
“司机叔叔。”
司机一愣，抬眼从后视镜观察他，“怎么了？”
“你……有没有在我身上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姜正则问。
“啊？”司机大吃一惊，这傻孩子问的问题这么私人的吗？谁会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闻闻自己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啊！
姜正则双手扒着前排的座位，探起身子，认真问道：“有吗？”
司机大叔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沉默半晌，迟疑的回答了一句，“有一股荔枝味……”
“还有吗？”姜正则很紧张。
“额……”司机挠了挠头，“还有一股酒味，有点像朗姆酒。”
姜正则双眸逐发亮，一双紫眸弯了弯，“嗯，谢谢你叔叔！”
司机：……啥玩意儿就谢了？
转眼，车开到了目的地。
姜正则十分兴奋，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拿起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下了车，关门前还对着司机礼貌的鞠了一躬。
司机大叔更懵了，看着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等等。
他摇下车窗探出脑袋，看了一看，这不是首尔那所出名的贵族高中吗，最近好像有剧组在里面拍戏，他经过的时候总能看见来往的艺人……
等等，这个少年难道是艺人……对，难怪那么眼熟，之前好像在网上看见过他的新闻。
叫什么来着……
司机撑着车窗苦思冥想，直到少年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中，他都没能想起他的名字。
——
姜正则疾步朝着片场走去，今天他的戏份不多。主要是介绍反派团的人物，白基书和他的跟班，拍摄他们在学校里为非作歹的剧情。
他先是找到导演，对着导演和相关工作人员诚恳的道了歉。导演的气稍稍消了下去，也没有挑他刺，嗯了一声算作原谅。
姜正则乖巧地站在镜头后面，一眼就看见屏幕中的郑浩宇。
他神色一顿，嘴角耷拉下去。
不想看到讨厌的人……
姜正则闭了闭眼，四下巡视了一圈，没有在剧组发现崔明曜的身影。
他是劣质omega，也闻不到信息素。
姜正则失落地低下头。
突然，他的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姜正则一怔，转头一看，是剧组的化妆师，一个看上去才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孩。
“正则啊。”女孩问，“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我看你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
姜正则眨了眨眼，面上有些烧，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嗯……其实我知道你在找谁。”女孩凑了过去，悄声在他耳边说，“是不是崔明曜，崔理事？”
姜正则瞳孔一圆。
“他今天一早就来了，是以资方的身份来的，所以剧组全上下都非常谨慎，他看了会儿我们搭景拍戏就走进化妆室了。”女孩说，“表情不太好，我觉得他的心情不好……你要去找他吗？”
作为《双面人生》的男主角，姜正则是崔明曜塞进剧组的，这件事情人尽皆知。
在韩国，各行各业最大的陋习就是前辈与后辈的等级关系，这一点在娱乐圈里尤为明显。
就像她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是第一次有幸得到这个机会进入大剧组化妆，结果跟她想象中的千差万别。
前辈想方设法的偷懒，把脏活苦活累活推给她。因此，除去化妆这一本职工作之外，她还要端茶递水，替人跑腿。
她受到了欺负，所以看到姜正则受到剧组工作人员的使唤和霸凌时，是深有同感的，也忍不住在他落单的时候与他搭话。
外界都在谣传，说姜正则得到这个机会是私底下和E.T总理事崔明曜做了见不得人的身体交易。
人们不愿意了解事实真相，只凭自己的臆想主观判断，痛恨姜正则，又恨不得成为姜正则。
女孩摇着头叹了声气，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她四下张望了一番，终于在拐角的消失处捕捉到他的背影。
“喂，正则啊……你确定要去吗？”女孩忍不住喊了一句，“他是跟着一个omega来的……”
——
姜正则一路小跑，满怀期待的跑到了化妆室门口。
这是用一间教室改的化妆室，为了保密，所有的窗户内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窗帘。
姜正则在教室门口站定，挺直身板，拍了拍胸口，平复由于奔跑而剧烈起伏的呼吸。
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没有闻到崔明曜的信息素。
也是，他是个残缺的omega，感知不到信息素的。
姜正则内心忐忑，举起手正欲敲门，却在即将落下之际，又迅速收了回来。
不敢……
他捏了捏右手手腕，仿佛能从拇指与腕骨接触的地方摸出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见到他该说什么呢？主动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事实上，除了身上留下的痕迹，证明过昨天晚上确实做了，他并不确定是不是崔明曜，为什么跟他告白之后反而提前离开呢？难道这只是他的一场梦境……
他好像陷入了梦境与现实的间隙，如果不见到他，心中始终悬着一把剑。
思及此，姜正则终于鼓足了勇气，敲响了门。
这一敲，却把门敲出了条缝，原来这房间的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的。
姜正则有些慌乱，门扉逐渐拉开距离，缝隙扩大，他忍不住向里瞧，赫然看见了化妆室内的场景。
只一眼，就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说：好，前方高能，接下来会虐11章。[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