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暂歇


    傅景川的手用力按在小腹上。从上午开会坐到现在,后腰酸胀得厉害。腹部也一阵阵得发紧发硬,让他不得不放缓呼吸。傅延年这一步棋走得又狠又绝,直接捅到了监管部门,哪怕最后查无实据,初步调查的过程本身就会给景致资本带来巨大的困扰和负面影响。


    沈疏桐语气坚决:“这事不能就这么等着他泼脏水。我们必须立刻反击,而且要快、要狠。”


    傅景川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不适,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Amy,立刻做三件事。第一,让公关部把我们准备好的官方声明用最强势的态度发出去,强调我们欢迎并主动邀请任何形式的独立审查,同时点明这是傅氏集团濒临破产前的恶意诬陷和垂死挣扎。用词可以激烈一点。”


    “明白。”Amy迅速记录。


    “第二,法务部那边,除了按计划对散布谣言的媒体和个人发送律师函,立刻准备对傅延年本人以及傅氏集团提起名誉权侵害的诉讼,索赔金额定到最高限额。我要的不是钱,是态度和声势。”


    “好的,傅总。”


    “第三,联系和我们关系最好的那几家财经媒体,还有几个有影响力的独立财经评论人,把傅氏集团近三年的财报摘要、特别是那几个明显决策失误导致巨亏的项目细节,还有他们近期疯狂寻求并购甚至出售核心资产却无人问津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出去。记住,只给事实,不做评论,让读者自己判断。”


    “我马上去办。”Amy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去执行命令。


    沈疏桐紧接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傅氏那几个亏损最大的项目,当初也有其他股东参与决策,不是傅延年一个人能拍板的。我联系一下那几个和傅延年早有嫌隙的股东,这个时候,他们未必愿意跟着傅延年一起沉船。”


    傅景川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让我们的技术安全团队立刻动起来,全面筛查内网权限和敏感文件访问日志。傅延年能这么快捏造出看似有关联的材料,内部肯定有人配合。重点查财务部和能接触到历史投资评估档案的人,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行为异常或权限与职责不匹配的。”


    “我让沈氏的安保部也派两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忙。”沈疏桐说着已经开始拨号。


    指令一条条发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紧张却有序。傅景川靠在椅背上,努力调整着呼吸,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抵住后腰,试图缓解那磨人的酸胀。


    沈疏桐打完电话,递给他一杯温水:“别硬撑,事情要解决,但你和孩子更重要。”


    傅景川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心,我有数。”他看向她,“倒是你,沈氏那边没问题吗?这个时候和我绑得太紧,可能会被波及。”


    沈疏桐嗤笑一声:“傅延年那种跳梁小丑,还动摇不了沈氏。更何况,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丈夫?他攻击你,就是在打我的脸。”


    景致资本和沈氏集团这两台高效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傅景


    川强忍着腰腹的不适,在电脑前处理邮件和听取汇报。期间他不得不数次起身,在办公室里慢慢走动片刻,以缓解腰部的压力,肚子的紧束感也并未完全消失。


    一小时后,景致资本的官方声明以及针对傅延年个人的高额诉讼新闻就被推送了出去,态度强硬,毫不退让。


    紧接着,几家权威财经媒体陆续发布了分析傅氏集团经营困境的深度文章,虽然没直接提及这次的指控,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傅氏早已病入膏肓,管理层决策混乱。同时,网络上开始出现大量理性声音,质疑傅延年在此时指控的动机,并开始深扒傅氏过去几年的失败投资。


    沈疏桐那边也有了进展,一位傅氏的股东私下向她透露,傅延年此举并未经过董事会充分授权,部分股东极为不满,担心这会彻底断送傅氏最后可能的重组机会。


    中午时分,技术安全团队的初步排查有了惊人发现。他们发现财务部一名叫孙炜的中层经理,在过去一周内,有数次异常访问核心投资数据库的记录,访问时间都在深夜,且调取的文件与本次风波中提及的虚假数据高度相关。更可疑的是,他的访问权限在不久前被悄然提升过,而审批流程存在漏洞。


    听到这个消息时,傅景川正撑着办公桌边缘站起来,后腰的酸痛让他动作微微一滞。他眼神冰冷:“立刻控制住他,通知内审和法务介入。注意方式,暂时不要声张。”


    下午,孙炜被“请”到了会议室。面对突然出现的技术日志和内部审计的初步质疑,他一开始还试图狡辩,但在确凿证据和法务的严厉追问下,心理防线迅速崩溃,承认是傅延年以他家人前途为要挟,逼他偷偷篡改并泄露了文件。


    整个过程被详细记录了下来。孙炜签下坦白书后,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拿到关键证据,傅景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报警并适时向媒体透露消息。整个过程中,他额角渗出些冷汗,腹部的紧绷感越来越明显,他不得不将座椅调得更倾斜些,让后腰能靠实,一只手始终按在小腹下方承托着重量。


    报警电话打出后不久,消息就灵通地传到了傅延年那里。


    傅延年原本还在为自己制造的混乱沾沾自喜,等着看傅景川焦头烂额,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自己安插的棋子彻底暴露并被抓的消息。他这才意识到,傅景川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辣。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一旦商业间谍的罪名坐实,再加上孙炜的指证,他就彻底完了!


    他疯了一样地开始打电话,先是试图联系几位还支持他的董事,想寻求支持,但电话要么不通,要么被敷衍地挂断。显然,风向已经变了。


    他又试图联系熟悉的媒体,想扭转舆论,但对方要么直接拒接,要么语气冷淡地表示“不便插手”。


    最后,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拨通了傅景川的私人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傅景川清冷的声音传来:“傅董,有事?”


    傅延年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声音嘶哑而急促:“景川!景川你听我说!这事是误会!都是孙炜那个小人诬陷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们是一家人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傅景川毫无波澜的声音:“傅董,这些话,你留着跟警察和法官说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不!景川!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父亲!”傅延年几乎是在咆哮,“你非要逼死我吗?傅氏倒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身上流的还是傅家的血!”


    “从我母亲拿钱离开,从我二十多年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那一刻起,我和傅家就没关系了。傅延年,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好自为之。”


    说完,电话被直接挂断。


    傅延年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浑身冰凉,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这一次他输了,但一股极端的不甘和怨恨在他心底疯狂滋生。他完了,但他也不会让傅景川好过!


    傍晚,最新的财经新闻快讯弹出:【傅氏集团董事长傅延年涉嫌商业诽谤及不正当竞争,此前对景致资本相关指控疑点重重,警方已介入调查】。


    与此同时,景致资本的股价在经历早盘的短暂波动后,强势反弹,最终以小幅上涨收盘。


    办公室里,傅景川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新闻和企稳的股价,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强烈的疲惫感瞬间涌上,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沈疏桐一直守在他身边,见状走上前,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结束了?你怎么样?肚子还紧吗?”


    “暂时告一段落了。”傅景川声音很轻,“后续法律程序还会很漫长,但傅延年暂时应该消停了。”他顿了顿,微微蹙眉,“肚子还是有点硬,腰酸得厉害。”


    他看起来累极了,脸色也有些苍白。


    沈疏桐看着傅景川疲惫不堪的模样,心疼不已:“走吧,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扶着他站起身,拿过他的外套,细心地帮他穿上。


    回家的车上,傅景川几乎一路都在闭目养神,眉头因身体不适而微微蹙着。沈疏桐看着心里着急,也只能让司机把车开得稳一点。


    到了家,王姨准备好了清淡的晚餐。但傅景川实在没有胃口,只勉强喝了小半碗汤,就摇了摇头,脸色依旧不好看。


    “多少再吃一点?”沈疏桐轻声劝道。


    “真的吃不下。”傅景川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想先去躺下,腰实在酸得受不了。”


    沈疏桐没再勉强,立刻扶他上楼。帮他换了舒适的家居服,让他慢慢躺到床上,并在他的后腰和腿下仔细垫了好几个软枕,让他能尽量放松紧绷的腹部和酸痛的腰部。


    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抚过他紧蹙的眉头:“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现在唯一任务就是放松休息。我会在这儿陪着你。”


    傅景川看着她,眼神依赖:“疏桐,今天…多亏有你。”


    “又说傻话。”沈疏桐握住他微凉的手,“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傅景川也反手握住她的手指,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重的疲惫和身体的不适让他很快陷入浅眠。


    沈疏桐一直守在床边,直到他呼吸变得均匀,才极轻地抽出手,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夜灯。


    她悄声走到窗边,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帮我盯着后续,警方那边和傅延年有任何新动向,立刻告诉我。”她总觉得,以傅延年的性格,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恐怕还有后手。


    窗外夜色渐深,沈疏桐的目光落在安然睡着的傅景川身上。风雨似乎暂歇,但暗流或许仍在涌动。她必须保持警惕。